
【远钧】侍臣(二)
或许徐远真的不是一位合格的杀手,手总是抖得厉害,又或许徐伯钧对他的影响力真的是太大了,每当思及他,就下意识地就不想离开他,所以终究他还是没有死成。而沐婉卿和谭玹霖走一步算三步,对他这个徐伯钧的昔日鹰犬,还有着各种各样的打算,要挟着医院,只要有一点生还希望,就得拼了命地把徐远从鬼门关扯回来。
在徐远昏迷了一星期醒过来之后,谭玹霖抓着医生细细地问过他的恢复情况,和他单独进行了一场十分秘密又十分深刻的对话。...
或许徐远真的不是一位合格的杀手,手总是抖得厉害,又或许徐伯钧对他的影响力真的是太大了,每当思及他,就下意识地就不想离开他,所以终究他还是没有死成。而沐婉卿和谭玹霖走一步算三步,对他这个徐伯钧的昔日鹰犬,还有着各种各样的打算,要挟着医院,只要有一点生还希望,就得拼了命地把徐远从鬼门关扯回来。
在徐远昏迷了一星期醒过来之后,谭玹霖抓着医生细细地问过他的恢复情况,和他单独进行了一场十分秘密又十分深刻的对话。
这次谈话之前,谭玹霖在徐远心里,只是个运气太好的马匪崽子,永远无法在智谋心机上与徐伯钧抗衡。然而这一次,谭玹霖猝不及防地打破了这个印象,他对人心的敏锐,他釜底抽薪的手段,都让徐远不寒而栗。
真的很可怕。谭玹霖用爱意和真心织成一个陷阱,将徐光耀罗织其中。拿捏了这个徐伯钧最珍爱的儿子,自然拿捏了徐伯钧。虽然他已经成了谭玹霖的手下败将,但是他多年来的经营余威仍在,一个听话的徐伯钧,比起一个总想时时挑衅找事的徐伯钧,自是合心多了。
最后,谭玹霖用徐伯钧来换徐远为他效命。
徐远头上包着厚厚的绷带,了解了谭玹霖的来意,头疼得更厉害了。他盯着被徐光耀带着徐家的兵,从九死一生中救出来的谭玹霖,对方坐在椅子上,毫不避缩地迎视着,眼神里是万分的笃定和了然。
最终是徐远先移开了眼睛,很倦怠地开口:“想必沐小姐已经和你说过了,徐伯钧,”他顿了一下,提到这个名字还是会让他的心尖锐地抽痛,他深吸一口气,还是说下去,“徐伯钧,当年杀死了我的亲生父母。”他的心里陡然升腾起一阵莫名的恨意,徐伯钧是徐光耀的亲爹,几乎用命铺就他的前程,现在自然该是他去回报他父亲。徐伯钧和他徐远已经是仇人了,他刚刚在生恩养恩的纠结中死过一回,没有死成,也不是他的错。他既不能去杀了徐伯钧,就只能远远逃开这旋涡,去一个没人认得他的地方做个孤魂野鬼,了此余生也就罢了。
“谭司令回吧。你保徐伯钧一条命,也是保徐家军和徐光耀对你的忠诚。”徐远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至于我,实在不值得谭司令和沐小姐如此大费周章。”
谭玹霖笑了笑。
他是比徐伯钧更出色的野心家和阴谋家,对人心的算计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的天赋,而经过十年的隐忍,他已经把这天赋锻炼为下意识的技巧。
徐伯钧把徐远从一个小婴儿抚养成人,二十多年来放在身边教养,如此岁月漫长的相伴,他都不曾发觉徐远的忠诚之下对他的欲望。而谭玹霖,在兵变那一晚第一次正面看见徐远对徐伯钧的眼神,就对此了然于心。
那个站在徐伯钧身后,如同影子一样的年轻副官,有一双和他的身份极不相称的大眼睛。当众人都关注着混乱的战局时,这双眼睛依旧只停留在徐伯钧身上,急切之下,流露出忠心,信任,依赖,敬重,以及妄想隐匿起来的,深深的渴望。
那时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利用这份渴望做些什么,而这一天既然已经到来,这张牌就必须亮出来了。物尽其用,才是他的习惯。
“远少爷误会了。”谭玹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几分戏谑,他才不管徐远听了这个称呼有多五味杂陈,“我可不是用保徐督军一条命来要挟你,我是用徐伯钧,这个人,来向你表示诚意。”他迎上徐远疑惑的目光,声音几近蛊惑:“远少爷对徐督军的心意,只有我能成全。我用这份姻缘,请远少爷在新政府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徐远突然福至心灵地明白过来谭玹霖怎么绑住了徐光耀,又想怎么拿捏他徐远。他气得脸都涨红了:“你怎么敢!!”
谭玹霖怎么敢这么对徐伯钧?!
谭玹霖不以为意,走到病房门边,又转回身:“你受伤,督军也是十分担心,前几天日日都来看你的,在你床前一坐就是一天。这两天他咳疾复发,出不得门,想必心里更担忧罢。我一会打发人去告诉他你已经醒了。”
徐远盯着他,冷冷地开口:“谭司令对徐少帅不惜献身笼络,希望徐少帅别负了谭司令这份心才是。”他恨极了谭玹霖拿徐伯钧当“礼物”的态度,咬牙加重了“献身”二字,只想也狠狠折辱他一番。
谭玹霖握着门把手笑起来。笑够了才欣然道:“我对徐少帅的心思,和远少爷对徐伯钧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同是天涯沦落人,远少爷何必取笑。”
说完又看了徐远两眼,嘴角依旧翘着走了。
只留一个独自愕然的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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