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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为雪

[喻黄]致胡萝卜(三)

《千波湖畔的爱情与死亡》《诅咒学:从入门到住院》《选择术士当男友的一百零一个理由》《管魔术师叫爸爸的一百零一个理由》好评发售中,统统二十块!

前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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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略,致胡萝卜:

 

近来你校那边天气如何?听说北面已经开始变得凉快了,可是我们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闷热。学校里没有女孩子的好处就是,即使在场地里一边跑一边脱上衣也不会被抓起来,顶多挨两句批评。不过教官总是气定神闲的,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热,有次我坐得离他很近,发现他的衬衫居然在往外冒寒气,就好像在领子里塞了块冰一样。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带着你回信过来的那只鸽子好像交了个朋友,那天它是和一只银灰色、右边眼睛周围的...

《千波湖畔的爱情与死亡》《诅咒学:从入门到住院》《选择术士当男友的一百零一个理由》《管魔术师叫爸爸的一百零一个理由》好评发售中,统统二十块!

前文→(二)

————


前略,致胡萝卜:

 

近来你校那边天气如何?听说北面已经开始变得凉快了,可是我们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闷热。学校里没有女孩子的好处就是,即使在场地里一边跑一边脱上衣也不会被抓起来,顶多挨两句批评。不过教官总是气定神闲的,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热,有次我坐得离他很近,发现他的衬衫居然在往外冒寒气,就好像在领子里塞了块冰一样。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带着你回信过来的那只鸽子好像交了个朋友,那天它是和一只银灰色、右边眼睛周围的羽毛上有个白圈儿的猫头鹰一起落在我窗外的。传说魔法学校会用猫头鹰当邮差,不过你在信里也提过,你们没有这个习惯,那也许就是鸽子在路上遇到的吧。鸽子放下信飞走的时候,猫头鹰还在窗台上踱步,边走边看着我,我觉得我从它脸上看出了很严肃的表情。总而言之,当我想找点东西喂它的时候,它又拍拍翅膀飞走了。那真是一只很威风的猫头鹰。

关于你那个“重启试试”的建议,我偷偷和邮购扫帚那个同学讲了。他一边捶胸说当初不应该收到包裹就把说明书扔了,一边信心百倍地准备继续翻墙。事实证明你的办法很有用,他顺利地把扫帚重启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打开宿舍阳台的窗户,两腿一蹬……可能蹬得太大力,瞬间就飞出去很高,然后就啊啊啊啊啊地越飞越远,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二天早上他出现在食堂的时候,昨晚被他吵醒的人都跑过来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他死活不肯说。到了我给你写信的这会,流言的版本已经变成了“他被扫帚带去了永无乡,小仙女给他下了诅咒让他一辈子打光棍”,他那魂魄出窍的表情就是佐证。我倒觉得他没有此等奇遇啦,因为他不停猛打喷嚏,去神话天国里的幸运观众应该是不会感冒的吧?

(中略三页)

……

说到教官的八卦,我这边碰到了一件神奇的事。还记得你上次提到,你校图书馆里有叫做《千波湖畔的爱情与死亡》的书吗?隔壁宿舍的一个同学邮购了这本书,夹杂在一堆术士教材里面,在前天午餐的时候投递到了食堂。那巨大的包裹直接把他砸下了椅子,然后在餐桌上自动打开了(还好那时候桌上没有午餐)。神奇的是,我明明看到这本书掉在了他的桌子上——肯定没看错,书脊上粉色的闪光标题,封面上是画的一点也不像的手绘剑圣做心痛欲死状——但是当我们校长从他旁边路过之后,那本书就变成了《诅咒学:从入门到住院》。就在我眼皮底下大变活书,没有一点夸张。那个同学爬起来收拾书的时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嘀咕着怎么好像少了一本。

我怀疑那本书要么是被我们学校的意志给过滤掉的,要么就是校长干的。

根据你上次的建议,我去查了教官毕业那一届我校的交流赛资料。关于你那边的官方资料为什么缺少细节,我认为和我校当年抽掉了参赛人员名单有关。也就是说,在比赛前官方资料登入的时候,我校交了一份名单,但是在赛程或是赛后,出于某种原因,他们申请撤销了那份资料——听着挺离奇,不过不是没有先例,在那一届毕业生面临战争的复杂背景下,这么做应该是为了保护某些机密。结果在战后,这份名单也没有被填补到官方资料里就对了。

说得是不是有点绕?总而言之,我找到了学校档案里的交流赛名单留底。里面的许多名字都在后来的战争中留下了印记(虽然我也是恶补了一下才熟悉起来),包括你的爱豆(划去)职业偶像,我们校长,以及千波湖事件里的那个医疗小组组长——他现在是我们的校医。

【见复印件】

暂且不说教官为什么去南线,我现在更想知道学校撤掉名单的原因。南线内部的人员分配从来没有公开过,但是就那年六月以前的战况来看,他们的有过很大的调动。结合当时的局面,与其说是调动,不如说是伤病率已经到了影响决策的地步。是什么造成了这种状况呢?六月到七月之间,形势好像得到了控制,教官来到的又一个月后,南线弥补回了之前的劣势,恢复了和敌方僵持不下的状态。我想这之间也许是有联系的。

如果你看到了任何关于那年南线发生事情的其他说法,一定得跟我讲讲。


迷茫的,

大葱头


P.S. 我把你的那些纸片给教官看,他很爽快地全部拿走,第二天都签上名还给我了。我包了两层塞在信封里,希望它们一路平安。


**


前略,致大葱头:


我们这边天气很好,天冷下来的时候雾也变少了,不过据说下雪之后空气也会变得有点糟糕。校医院告诫我们走出校园范围的时候要记得戴口罩,以免被人群中高发的冬季拖延症传染。

关于降温的方法,在图书馆里某本《选择术士当男友的一百零一个理由》(按理说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这是一套丛书,我想它是被上面那本《管魔术师叫爸爸的一百零一个理由》盖住了,图书管理员才没把它给丢出去)里看到过和你描述得有点像的案例。一个高明的术士可以用诅咒的方式控制特定目标人物周身的温度,通常是充当攻击手段,但运用恰当的话保温和制冷都不在话下,基本和私人定制空调差不多。你校术士系的同学那么多,说不是哪个剑圣的崇拜者做的哦。

上周四晚上,给猪笼草喂食的同学发现有个穿着你校校服的人掉进在了我们的人工湖里,还攥着一把扫帚。这个灵异事件第二天就传得沸沸扬扬,等我听到这个故事,流言的版本已经变成了“因为我校挂牌出售的扫帚都内置了信仰系统,一旦发现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潜在粉就会启动定位功能把他送回来”……信这个的人显然都不了解情况。要是想找我们校长签名的粉丝拿着扫帚就能定位到我们学校的话,我们院里还不得天天下饺子。后来跟小高吃饭的时候,他跟我说那个人直接被送到了校长那,校长修好了他的扫帚,又亲自把他送上西天(划去)送上回家的路。和你说的事情相对照,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

你说的和信鸽认识的猫头鹰,我就不太了解了。这边的校园里没见过猫头鹰,倒是校长的桌上有几只猫头鹰的雕像,做的简直就和真的一样。

(中略两页)

……

我就当年那场交流赛和南线的事情去问了校长。校长对于我会研究这方面的问题感到有点奇怪,他听说我是剑圣粉(划去)剑圣的理智崇拜者(划去)将剑圣当做学习目标的理智剑系职业者之后,建议我自己去寻找历史的真相。

不过校长还是提供了一些信息,他说当年南线防御机制的核心因伤退役,所以临时抽调了一些毕业生过去补充。联想到你查的资料,很有可能那些人就在当年交流赛的名单上。

那么我们先这么猜测:南线需要调动毕业生过去,交流赛的名单出于保密原因被隐藏了,而被调动过去的人里面当时没有剑圣,他是后来在七月去的。那么问题就来了,挖(划去)他这么做会是因为名单里的某个人吗?如果是的话,这个人是谁呢?

名单里的人有好几个都在你校担任教职,还是一届的同学,总之暂时都留待观察吧。

我花了几个晚上把《千波湖畔的爱情和死亡》看完了,虽然里面充满扯淡、野史和牵强附会,不过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还挺有意思的。作者根据各种资料(有些可能是瞎编的)推断,剑圣可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神秘恋人,并且用这个假想的恋人来解释剑圣的某些行动——比如他为什么在南线形势大好的时候自请调往危机四伏的千波湖,比如为什么在后援还有两天就抵达的时候提前独自深入敌后,再比如他那封传说中的遗书到底是怎么回事。作者猜测这个神秘恋人已经在千波湖一役战死,不过我觉得他这么写是因为后期没有什么值得八卦的事件供他发挥了,总而言之,为爱走天涯这种事情也就是听上去比较传奇,现实里哪能有这回事嘛。但是如果不考虑这个,里面关于千波湖部分的资料应该比较可靠,值得作为参考读一读。

听说你们图书馆里没有这本书,寄过去还可能被没收,所以我邮购了一本,拜托占星系的同学做了一下伪装,变成了他们的某个课外扩展读物,就是包裹里那本《星座情缘·相性分析全解》。解除伪装的话,翻到七十七页第七行,不带标点反着读一遍就可以。

哦对,还要感谢你寄来的纸片!签名!甚至还有签绘!这辈子值了(划去)当年官方出的那本《你不知道的黄少天》手册里好像没提到他会画画,但这明明就画的很好嘛。

  

祝一切顺利,

胡萝卜

  

P.S. 考虑到冬季拖延症最近真的很流行,我还在包裹里塞了一些我们常用的电击贴片,也许你会用得上。



————

哎,之前说四五更写完,写完个毛线啊=L=

不过这种夸下海口说飞快完结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当年地下火还以为顶多十章搞定呢,结果跟卷纸一样越扯越多……这次我要努力控制!

赤岸

[喻黄/ABO]朝朝暮暮(终章)

魏琛回国时,距离987司的经济悬案已经过去五年。

他在北美得到案子被撤销的消息,六军指挥部的陈总进了总后,当年的事几番回落,不了了之。

这桩事一开始就很奇怪,来得措手不及,大张旗鼓却有名无实,魏琛和黄少天尚未定罪人间蒸发,也未见后续的动静。第四药研所开始进去那几人据说也保外就医了,只是渠道不通,没有确切消息,而今看来他们都是上方刀山剑林中的棋子罢了。

魏琛老谋深算,并不莽撞,他等到风波彻底消停才动身。

凭良心讲,他在外国过得也不差,异国他乡却始终是一片陌生的地方。987司魏琛是不可能再进了,重新开始对他来讲倒也并非难事。

何况他一直有个心结。回国后除了马不停蹄地张罗新局外,还八方打探...

魏琛回国时,距离987司的经济悬案已经过去五年。

他在北美得到案子被撤销的消息,六军指挥部的陈总进了总后,当年的事几番回落,不了了之。

这桩事一开始就很奇怪,来得措手不及,大张旗鼓却有名无实,魏琛和黄少天尚未定罪人间蒸发,也未见后续的动静。第四药研所开始进去那几人据说也保外就医了,只是渠道不通,没有确切消息,而今看来他们都是上方刀山剑林中的棋子罢了。

魏琛老谋深算,并不莽撞,他等到风波彻底消停才动身。

凭良心讲,他在外国过得也不差,异国他乡却始终是一片陌生的地方。987司魏琛是不可能再进了,重新开始对他来讲倒也并非难事。

何况他一直有个心结。回国后除了马不停蹄地张罗新局外,还八方打探,想要找到黄少天。

魏琛当年没能带着黄少天一起离开,本就十分愧疚,料想这小子独自面对这么大波折,必然吃了苦头。他手上有本钱,眼见东山再起,黄少天当年是他的心腹,新公司应该顺点股份给他补偿一下。

他寻思事件消停了,黄少天多半会回到广州,哪知广州城里并没有黄少天的影子。魏琛出去几年,到底物是人非了,连987司现下在职的员工他也一半不认得。

找来找去,问到了987司在深圳和民企联办的一家药用明胶厂,现在也做药品加工业务。

魏琛在任时,公司项目太多,他不可能一一记得住,偏偏这家厂还有点印象。

老板叫郑轩,总是一张为生活所累的囧脸。

郑轩见到魏琛,如同仰视一位重出江湖的前辈高人,吞吞吐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过了两天,他派了个姓胡的美女副总给魏琛带了个话。

“黄少和喻总在一起,就是以前BR公司那个喻文州,他俩还在复婚。”胡美女说道。

大概当时旁边有第三者在场的缘故,这话不知怎么被传开。

——广州药业曾经风云一时的喻文州和黄少天破除万难,真爱战胜一切,终于成功复婚了。

魏琛还没来得及去寻人,郑轩就擦着汗急急忙忙来解释:“黄少天和喻文州他们俩是在云南,缅边的互分镇,987的案子销掉之后,他们搞了个小公司做药贸,跟我们也有合作。胡越她福建人表达不清,您不要会错了意,喻文州是我师兄,要他知道误会是我们捅出去的,我就不好做了,我师兄他还没结婚呢。”

魏琛拧了一段烟,看了看他:“喻文州?他不是六年前就和黄少天结婚了吗?”

郑轩脸皮抽动眼睛狂跳,心里波澜万丈,一时嘴没合拢。之后一问其他合作方,都说晓得喻文州和黄少天是一对。

郑轩内心异常沮丧,难道他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压力,都怪压力太大了。

 

魏琛找到黄少天那个早上,黄少天正好要出趟门,被魏琛寸寸地堵在楼下。

两人对视三秒,哈哈笑了两声,抬起手碰了碰拳头。

“喻文州呢?”魏琛问他。

黄少天把玩着车钥匙:“去昆明了,你到底找谁啊老大,这么多年没见,怎么不问问我?”

魏琛呵呵干笑了两声:“赶着出门?方便聊聊吗?”

黄少天撩出手表看了看时间,很豪华的一块腕表,晃得魏琛老眼都要花了。视线顺便落到他手指上金戒,魏琛心里啧了一声。

“我今天要去夜城,不过不急,老大你难得过来,我也不敢把你扔下就跑啊。”黄少天挑挑眉。

魏琛见他没什么变化,神采依旧奕奕,不像是要禁锢在这小地方的样子,又想着自己如果提议把黄少天招回去,多半还是有谱的。

黄少天步伐稳健地走在前面,把魏琛带到互分镇河边的乌棚茶馆里。

没有比茶馆更适合谈事的地方,他和喻文州也常在这里和人谈生意。

987司的经济案销案是在十个月前,他们半年前搞了一家小公司,注册地还是在广州,黄少天也回家看过了,爸妈对他俩结婚这件事再满意不过。黄少天本来还有些浪迹漂泊后重返故里的惆怅,鉴于家里并不知情,被父母的一通欢喜给硬生生顶没了。

在云南做业务不过是因为手熟,他们在这里有缅边一整条药材线,于锋有时也搭桥,他们找郑轩公司做四川虫草加工,把徐景熙和宋晓也算进来了,成药之后出口东南亚,业务开展时间不长,但生意算得上很可观。

所以当魏琛开门见山让黄少天回去做事的时候,黄少天很干脆地拒绝了。

魏琛也不急:“邀你一起干不意味着要放弃这边的事业,中药也做西药也做,不矛盾。你现在做中药毕竟赚的是小钱,我跟美国的药研所谈好了,明年会出一批新品抑制剂,整个中国都将是我们的市场。”

黄少天嘴唇动了动,想了想才说:“我知道老大你出去不是吃吃喝喝混日子的,你说的我都信。不过现在我还算满意眼前的状态,我们公司虽然小,成立不到半年,但好在做得顺手,二期新药今年也会出来……”他停顿了一下。

“不是跟你说不矛盾吗。”魏琛打断他。

“我想做自己的公司。”黄少天抬起眼睛笑了笑。

就在这一刻,魏琛才发觉年过三十的黄少天距离当年跟随着他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已经非常遥远了。

他的性情里似乎多了一些安定沉着的东西。

不过这也不意外,魏琛的鬓角都白了,黄少天的成熟十分必然。

这时喻文州给黄少天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已经提到车了。

黄少天噼里啪啦打着字:“你都不知道,今天我遇见谁了,魏老大来互分喝茶,吓我一跳,他变很多,头发白了一大半……”以下还有三百字。

魏琛无意中瞄了一眼,咳嗽了两声:“老夫还是神一样的少年!”

喻文州的母亲送了一辆车给他们当礼物,存在昆明的车行,喻文州两天前就去昆明提车了。他们现在的车是缅商转手的,开了两三年,一发动就全身冒烟,是得换了。

黄少天在这天出门是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像是感冒了,又不完全是,脑袋昏沉沉的,嘴里发涩没什么胃口。

因为不是发情期,黄少天有点说不上是哪里来的的感知,像麻雀落在树枝上,嘣地在心里弹动了一声响。

镇上的卫生所他已经瞧过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打算去趟夜城大一点的医院。

魏琛不死心地说:“总之,我说的,你再考虑一下。”

黄少天舔了两口茶水,换出一口气:“多谢老大,我会考虑,不过今年大概是不行的。”

“怎么?”魏琛从包里摸出烟盒。

对面这位晚辈的一句话让他把烟放下了,确切地说,烟支掉下去滚落了一地。

黄少天眼神错开,注视着茶杯:“现在还不是很确定吧。不过,有可能,我有孩子了。”

 

黄少天以前看过的生理书,不说是汗牛充栋,至少也不可胜计了。

他知道标记之后的omega身体会被改造,脱胎换骨,呈现出另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花了大半年时间来接受自己动不动就想做爱的身体。发情期从三天延长至五天,不光是发情期想做,只要是他的alpha想要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受迫性发情。

喻文州算得上很能克制,但感觉一旦上来,就像漏水一样无孔不入。

好在他们在这边镇生活,自由被放大,也没什么顾忌,想做也就做了,做狠了无非多睡两天。

原本喻文州和黄少天之间有些说不清的认知分歧,无论关乎感情或关乎事业,久别重逢后失而复得的心情渐渐把这类分歧淡化了,或者说冲突不足以盖过他们珍惜的部分,反而糅合成一种温软的别扭。

生活总有摩擦,偶尔争执。喻文州比二十多岁时更沉稳,让黄少天把话说完,然后排出一二三四,问他哪样比较重要。

黄少天瓮声瓮气黏黏糊糊地开口:“我坚持自己的观点,但是你比较重要。”

喻文州眼神一沉,低下头亲他:“怎么说话的,又想做了。”

黄少天不服气拉住他的衣领:“切,倒打一耙。”

他手伸进喻文州的腰后,捏着他的皮肤,窗帘都没拉,白日敞亮而透彻,他们急迫地往沙发倒下。

“少天,你好像已经不会害羞了。”喻文州摸着他的脸,这话以前也说过。

黄少天喘着气:“一个星期做五次,你倒是害羞一个给我看看!”

喻文州回到互分镇开了一辆崭新的宝马,小镇上很少出现这样的车,稍微高调了些。

黄少天站在阳台上,看着喻文州从车里走出来。

三十三岁的喻文州剖开了最自然的样子,柔韧深刻,清朗从容。

虽说他从前也就是这样的人,此刻却更多了几分隐忍未发的张力和锐气。

无论在大城市或是小旮旯,利落清楚,带着一身的锋芒,黄少天几乎移不开目光。

这么耀眼,大抵是因为这是他的alpha。他交付了身心的对象,他的情感和欲望,也是他的人生。

标记之后的A和O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像是生理性的。

哪怕只是分开两三天,见面后的第一件事是抱着对方的脖子闻一闻。

黄少天舒服地挂在喻文州身上,小小声地说:“有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想先听什么。”

喻文州笑笑:“坏的吧。”

“那辆破车,我废了好大劲才从夜城开回来,彻底报废了。”黄少天蹭了蹭脑袋。

“没事,我们有新车了。”喻文州顺了顺他的头发,“说好事。”

黄少天从喻文州怀里拔出来,一双眼睛亮得水光四射,他点点头。

“嗯,让我想想怎么说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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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谢谢观看。

本子会有的,番外也会有的。

海月虚空

【喻黄】长明(七)

·一个有故事的蓝雨。


“押金是什么?”最先出声的是宋晓,“都是莫名其妙就在这儿醒了的,怎么就有付了的有没付的?”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摸不到头绪。

黄少天巡视着面前众人,手里的面包纸握成一团,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隐隐约约地漂浮着,却又怎么都抓不住。今天是17日,凌晨0:00的时候,他们被丢进了不同的房间里,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不过都是从小镇……小镇?

他忽然一下子抬起头望向喻文州,喻文州也正蹙着眉,见他看过来,一时间竟似也有所悟,眼睛亮了起来。

“郑轩你昨天是不是说,你是来这里旅游的?”黄少天的眸光移向其中一人,“我记得小卢说是来参加夏令营,徐景熙老家...

·一个有故事的蓝雨。


“押金是什么?”最先出声的是宋晓,“都是莫名其妙就在这儿醒了的,怎么就有付了的有没付的?”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摸不到头绪。

黄少天巡视着面前众人,手里的面包纸握成一团,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隐隐约约地漂浮着,却又怎么都抓不住。今天是17日,凌晨0:00的时候,他们被丢进了不同的房间里,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不过都是从小镇……小镇?

他忽然一下子抬起头望向喻文州,喻文州也正蹙着眉,见他看过来,一时间竟似也有所悟,眼睛亮了起来。

“郑轩你昨天是不是说,你是来这里旅游的?”黄少天的眸光移向其中一人,“我记得小卢说是来参加夏令营,徐景熙老家就在镇上,宋晓你呢?你来这儿干什么的?”

“我?采风,今年电视台里有计划拍个古镇生活的纪录片,我过来这里踩踩点。”宋晓一头雾水,“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现在也只是猜测。”喻文州接口道,“郑轩,你买过那个十五个景点旅行通票吗?”

“通票?”被问话的人抓了抓头,“明镜寺那一系列的?买过。”

“我猜就是这个了。”喻文州点了点头,黄少天见仍然有人一头雾水,又自顾自地把解说的任务接了过去:

“我们俩昨天在山上碰见过,还一起玩了一段行程,都是买了景点通票的,刚才郑轩他说他也买了。”

“徐景熙家就在这儿,回来修坟应该不会特地去玩吧?小卢也是,那种景点对他这个年纪来说应该没意思透了……宋晓你刚说你是拍生活纪录片,是不是也没研究景点?你们三个,是不是都没买那个十五个景点的联票?”

被点名的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想了想各自摇了摇头。

“十有八九。”黄少天打了个响指,一回头就看见喻文州正微笑地看着他,下意识就也对他笑了下。

仿佛心头的雾霾被拂去些许,又仿佛外面的阳光更深更亮地透了进来。

“然后这里。”喻文州走到他身边来,指着登记簿上的备注说,“请于入住当日中午12:00前将押金补齐,我猜,这是说,这栋房子里还有三张门票——”

黄少天看了看手表:“现在九点半。”

“还有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我们分头去找,两人一组,一层、二层还有外面的院子……不管找没找到东西,十一点四十五的时候都回来这里?”喻文州说,“需要抽签决定搜寻范围和次序吗?”

“搞抽签这么正式压力山大啊……”郑轩嘟嘟囔囔地说着,“就随便来就好了。”

众人也点头赞同。

喻文州沉吟一下开口:“那……二楼我们昨天都在那里休息,应该搜索难度不算很大,小卢还是孩子,让他和少天去,有没有人有意见?”

“没有意见。”黄少天非常撑场面地举手,“不过小卢照顾一下应该的,我就不用了吧?谁不太舒服或者昨天晚上没睡好之类的要不要和我换一换?”

“谁昨天晚上都没睡好吧。”喻文州有点无奈地笑了,“分组搜索是我提议的,院子里还不知道有什么,那我就去外面找……可以吗?”

他望向昨晚和自己一组的宋晓,宋晓点了点头:“我没问题。”

“那郑轩和景熙是一楼。”

“不知道东西会在哪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镜子上说的有效线索,但是总比坐在这里不懂好。”他最后说,“毕竟谁也不知道不交押金会发生什么。”

屋子里一瞬间又静下来,甚至能看见空气中游移的灰尘飘过鼻端唇角,然后又被谁的呼吸吹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各组很快就开始行动,黄少天望着喻文州和宋晓往外走的背影,拉住卢瀚文说了两句什么,见对方点头之后,也向外走去。

 

院子里一片荒芜。

原本用来休闲的遮阳伞和铁艺长椅都已经破破烂烂,还凌乱地堆放着不少杂物垃圾。花坛里已经看不出原本种的是什么花儿,大片大片的枯枝残叶,散发着沉泥朽灰的味道。

喻文州正在仔细看那个花坛的时候,忽然被人从背后拍了肩膀。

回过头去就看见黄少天笑着看他:

“我和小卢说啦!他说没问题,就找宋晓换了一下。”

他声音轻快地这么说着,明明头顶的天空远霾低云,半阴半晴的样子,他的眸子里仍然仿佛都是太阳,一派光明灿烂。

喻文州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不是说院子里不好找?我来帮帮你。”黄少天说着挽起袖子,“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最擅长处理这种奇奇怪怪的环境和不知道死在哪儿的线索……我和你说,我连玩寻物游戏都是好友排行榜第一名!”

“好。”喻文州望着他,只简单地说了一个字。

想了想又说,“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哪有这么生分的。”黄少天抬起头看他,“回去之后答应一起去我喜欢的餐厅吃饭的啊,别忘了。”

“一定的。”被他望着的人柔和地笑了起来,“我请客。”

 

从院子里看起来像杂物堆其实是垃圾堆里找到的第一张门票,证明了他们两个的猜测并没有错。

那张门票已经褪色得快要看不清上面的痕迹,但是这个景点联票似乎从来没有换过版,仔细看的话还是能认出来。黄少天拿着门票前看后看,把站在不远处的喻文州喊了过来:

“文州!”

被他这么喊的人似乎愣了一下:“怎么?”

“你看,这里好像不太对……”黄少天把门票翻到背面给他看,那里写了十五个景点的游览路线,“我记得推荐游览路线,第一站是青苔桩……是售票处的姑娘给我推荐了一条古道,我才第一个去了明镜寺,你应该也是?”

“但是这张票上的第一个景点却是明镜寺。”喻文州也看出来了,“是错版吗?还是……”

“不知道,不管怎么样先收好,指不定要靠这个去赎谁的身……”黄少天笑了笑,把票往外套口袋里塞,一回头却发现原本还在他身边的喻文州不见了。

他猛地回过身去,发现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院子的那头,仍然对着花坛发呆。

“你在看什么?”他快步走过去,也站在他身边研究那个花坛,“走开也不说一声,动作还挺快一下子就到这儿来了。”

“我总觉得这个花坛哪有古怪,但是说不上来。”喻文州随口接了一句,忽然又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我动作还挺快?”

“刚才你不是还在那边跟我说话吗?我说门票上的开始景点有问题。”黄少天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啊。”

喻文州的神色也有一瞬间的微妙:“没有。”

“我一直在这儿。”他说:“我甚至不知道你找到了门票……”

“因为我在看这个。”他指了指盖满了整个花坛的枯枝败叶,不过隐隐约约地能看见底下的东西。喻文州左右看了看,找了根粗大的树枝把那些叶子拨开,底下的东西终于露了出来。

一把尖锐的匕首,上面还有些干涸的褐色痕迹,让人实在联想不到什么好东西。

忽然屋子里传来一阵东西被碰倒的杂乱声音,还听见徐景熙的尖叫,他们对视一眼飞快地往屋子里跑去,黄少天落在后面一点,进去前忍不住又看了眼他发现门票的那个角落,眸中一霎阴晴不定。

而他当然也没看到在他前面的喻文州的表情。


赤岸

[喻黄/ABO]朝朝暮暮(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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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下周要出远门,五一小长假回来写最后一章。

关于未来、生活和爱还有些要交待。


那什么,完结和感动的话最后一章再说吧,让我们专注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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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下周要出远门,五一小长假回来写最后一章。

关于未来、生活和爱还有些要交待。


那什么,完结和感动的话最后一章再说吧,让我们专注标记【。

海月虚空

【喻黄】狐梦(十二)

·还是不接受砖【严肃

·以及还是不接受谈人生,狐生也不【严肃


两个人在床上闹到下午才肯起来,黄少天自顾自地去冲澡,指使着房间的主人去做午饭。

他要的鱼头粉丝煲和糙米饭在洗得一身干净水汽出来的时候刚好上桌,他裹着喻文州的睡衣盘腿坐在椅子上,在午后的阳光和鱼汤鲜美的香气里一边剔鱼肉一边碎碎念搬过来要怎么改格局,忽然间又想起来:

“所以说上周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你出事了,才……不是你算计好的吧?”

“当然不是。”喻文州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盛好一碗米饭推给黄少天:“万物皆有其法,也许那天你没来,我顺着心意去找你,真的会出事,又或许这只是...

·还是不接受砖【严肃

·以及还是不接受谈人生,狐生也不【严肃


两个人在床上闹到下午才肯起来,黄少天自顾自地去冲澡,指使着房间的主人去做午饭。

他要的鱼头粉丝煲和糙米饭在洗得一身干净水汽出来的时候刚好上桌,他裹着喻文州的睡衣盘腿坐在椅子上,在午后的阳光和鱼汤鲜美的香气里一边剔鱼肉一边碎碎念搬过来要怎么改格局,忽然间又想起来:

“所以说上周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你出事了,才……不是你算计好的吧?”

“当然不是。”喻文州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盛好一碗米饭推给黄少天:“万物皆有其法,也许那天你没来,我顺着心意去找你,真的会出事,又或许这只是一个回环,就是因为我一直想见你你才会有感觉,再又或者……那只是个绝妙的巧合。”

“你说过之后,后来我也起过卦,一片迷雾,因果不清。”

“我觉得不像。”黄少天咬着筷子闷闷地说,“都是一样大的狐狸——不可能我针对你都有感觉,你自己却没有的。”

“当局者迷也说不定。”喻文州说,“而且灵感这种事,很久之前我就不如你敏锐。”

“唔……”他应了一声,忽然就又抬起头来:“什么很久之前?”

“等会儿等会儿……”望着喻文州微笑的眸子他放下了筷子,“你不要这样心机很深地看我,我怎么觉得我还是没知道所有的事……”

“你真的都忘了?”喻文州叹了口气,“一点都不记得?”

“我记得什么?听你这意思我从前见过你?”他盯着喻文州上下打量,“不会吧……不能啊我记性很好的,没遇见过你这种狐狸。”

喻文州望着他又笑了笑:“你先吃,汤要冷了。”

 

吃过饭之后两个狐就又团回床上去——黄少天当然是被喻文州扯过去的,他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他,盯到人没办法地笑了笑:“好久之前的事了,你不记得也正常。”

“你说说看。”黄少天薄薄的唇抿着,眼眸锋利成一线。

“那时候你还没修炼成人形……大概也就不到一百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南方的山里有棵老树,好多小妖怪都喜欢去他那里听他讲道论法,记不记得?”

“这个我记得……你等会儿等会儿让我想想……”黄少天闭上眼睛,脑子飞快地转,那确实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脑子也只有断断续续的残片:“你是黑狐……黑的……我靠!”

他忽然睁开眼睛:“那时候那群狐狸里干什么都慢悠悠的那个?别的狐变个小把戏都干脆利索只有你把苹果变成香蕉结果香蕉把上还带了个叶子的那个?!”

“就是我。”喻文州笑了笑,“看样子是想起来了。”

“我靠……居然是你……”黄少天还真有点目瞪口呆,仔细想的话,还能想起那时候模糊的影子,小黑狐一个狐走在狐群的后面,夕阳流水一样蔓延过古树旧藤,夏日的山中幽凉静谧,不知其名的野花开了遍地。

他回头看过吗?也许有也许没有,真的记不得了,只勉强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存在。他记得他们那群狐狸也不过只在南方的山里度过了一个夏季,而后各奔东西,然后百年千年地过去,居然……

“你还叫我吊车尾。”喻文州低笑:“那时候你趾高气扬得要命。”

“不是吧你这么记仇?”黄少天叫出声来,抱住他的脖子咬了一口,抬起头来时眼角的笑意躁动得像是在跳华尔兹。

“当然不是。”喻文州笑着去吻他,在他唇间低语:“当然是。”

他们两个又腻在一起接吻,黄少天完全沉浸在这个今天最大的惊吓中任他摆弄,一直到嘴唇分开,新鲜的空气挤进肺腔的时候,他才又警惕起来:

“我靠我怎么怎么想,都觉得你蓄谋已久?”他盯着喻文州,“你就是来报小时候的仇的结果不小心爱上了我是不是是不是?到底有多少是你算计好的?现在说出来我还饶过你,不然的话哼哼哼哼哼哼哼。”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喻文州有点无奈,“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会写故事?”

“别打岔你说实话。”

 “几乎都不是。”喻文州的答案有点出乎他意料。

“那天我去蓝雨确实是个偶然,完全没想到会遇见你。”他说:“那天只是临交稿却写不出来东西,有点烦所以去喝一杯。”

“你走过来我就认出来你了——虽然我只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但你的眼睛一点都没变。”

黄少天有点惊讶:“我以为是你看出来,我是狐……”

“你我修为无殊,你看不出我来,我又怎么能看出你。”他叹了口气,又去吻黄少天的眼睛,“我认出来的只是你,你走过来对我笑,那时候确实有点惊讶。”

“当时那么多的狐狸里面,我只记得你一个。”他说,“后来过了这么久,能够再遇见的,也只有你一个。”

“大概不能不说是缘分。”

“那……”

“我说了,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喻文州笑了笑,“那时候也猜到你一定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

“如果硬要说的话,开始的时候大概还有点争强好胜,你虽然勉强答应和我在一块儿,但是不怎么想理我,狐狸……你懂。”他娓娓地同黄少天解释。

“不过后来,你让人没办法不被吸引。”

“那天晚上下着雨,你忽然跑到我家里来,湿淋淋地抱着我。”

“我才知道你怕的原来是这个。”他说,“毕竟人类之间的牵系太过淡薄,几十年,一百年,便尘归尘土归土了。”

“今天你和我说,要不要来认真的。”他温温柔柔地笑起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那你什么时候发现喜欢我的?”黄少天看着他,忽然问了一个他之前觉得超没意思的问题。

“我不知道。”喻文州诚实地回答,“也许比我想的还早……又也许比我以为的迟。“

“有一天晚上我梦见你。”他说:“你跟我说你什么都不想喜欢,我问你那我呢,你盯着我没说话。”

“然后我就醒了……觉得心口发闷,从来没有这样过。”

“我觉得,如果我想你喜欢我,那么我就应该是喜欢你的。”

黄少天被他绕得有点晕,不过还是很明确地抓住了言语中的重点。

“你梦见我?”他大笑,“狐狸很难做梦的,别提梦里还有别的人——你完了喻文州,你真的完了……”

“是啊。”被指称完了的狐妖低头温柔地看他:“都是因为你的关系。”


赤岸

[喻黄/ABO]朝朝暮暮(三十八)

三十八

一道自云南流向缅甸的河流叫作“泸水”,泸水下游有一条支流叫“互河”。

互河在出境的疆界一分为二,这座压落在分开互河的三岔口的边境小镇名为“互分”。

黄少天在互分镇安定下来已经一年两个月了。

之所以能住上这么长时间,还是因为互分镇地理环境特殊。从地域上说算是中国境内,但活动的缅甸人反而更多些。据说镇上不少人身上背着案底,千百人的小镇一半都是黑户,好似进入两国行政和司法管辖的真空边缘地带,没人查也没人问。

照理说无法无天的无主之地,多是混乱且危机四伏。黄少天到了互分之后却发现这小镇出奇的宁静。

镇上最多的场所是沿河的茶馆,有河的地方就有乌棚,有乌棚的地方就有茶座,兴许乌棚下存在...

三十八

一道自云南流向缅甸的河流叫作“泸水”,泸水下游有一条支流叫“互河”。

互河在出境的疆界一分为二,这座压落在分开互河的三岔口的边境小镇名为“互分”。

黄少天在互分镇安定下来已经一年两个月了。

之所以能住上这么长时间,还是因为互分镇地理环境特殊。从地域上说算是中国境内,但活动的缅甸人反而更多些。据说镇上不少人身上背着案底,千百人的小镇一半都是黑户,好似进入两国行政和司法管辖的真空边缘地带,没人查也没人问。

照理说无法无天的无主之地,多是混乱且危机四伏。黄少天到了互分之后却发现这小镇出奇的宁静。

镇上最多的场所是沿河的茶馆,有河的地方就有乌棚,有乌棚的地方就有茶座,兴许乌棚下存在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这个不得而知。就表面上看,小镇清秀安宁,民风温柔,所有人都像是自带秘密,保有空间,没兴趣打扰他人的生活。

陌生人来到镇上也能很快被环境接纳,即使在这里住上一年,周围也都还是陌生人。

说起来,这地方是于锋告诉黄少天的。

两年前,黄少天背着987司的经济悬案,在开庭公审前背井离乡,登上了官方黑名单。

离开了父母,离开了相爱的人。

离别并不容易,他却走得很干净。

两年间他沿着边境线走过不少地方,从事着很基础的药品药材交易,又留着一只耳朵在外界打听飘渺的风声,悬案的风头仿佛已经过去,但潜逃的罪名仍在。黄少天不能冒险贸然暴露原本的身份。

他有一个“刘穆”的假名,最初是在给叶修的兴欣药贸帮忙时弄的,虽不能完全当作身份证明,用来做业务大致上没有问题。

黄少天也没料想过这个名字还能有朝一日发挥作用。

而在云南和缅甸的业务线,是于锋介绍的几位药商牵给他的,当初三天两头地喝酒交了这些不算非常牢靠,但贵在热心的朋友。

于锋说:“如果你要避人耳目,互分镇上肯定是最好的选择,就是太安静了点,鸟不生蛋,能闷死你。”

黄少天也原以为自己会被闷死,毕竟要他不讲话除非把他毒哑了。

然而,住上两个月之后,他开始喜欢上这里。

互分是个没有好奇心的地方,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宽裕,连问候都很有礼貌和节制。

有时黄少天甚至感觉像是住了一镇子的喻文州。

何况也不是完全找不到说话的对象。

他在河边的客栈长租了一间房,同客栈老板一家、附近小卖部的阿姨、药店的医生都很聊得来,客栈一楼养了一只绿皮鹦鹉,黄少天每天同它斗嘴取乐。

原本用药是最该担心的问题,好在小镇药铺里通用性的抑制类药物供应齐全,虽然不能和他在987司内部拿药相提并论,却也没有出现过大问题。

偶有信息素扩散失控时,同为omega的客栈老板娘给黄少天介绍了一种当地草叶,揉出汁水涂抹在腺体附近很有效果。

所谓街坊闲事也就只有一次。

客栈老板娘知道黄少天omega的性别之后,掩着嘴小声地在黄少天耳边说想把哥哥家的孩子介绍给他。

一米九几结实耐摔的大个子alpha,黄少天见过,除了有点容易害羞,没什么不好的。

他倒是很大方,笑了笑对老板娘说:“谢谢阿姐,我已经结婚了。”

老板娘愣了愣说道:“是么,那你老公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出来?”

黄少天一口茶水喷出去两米开外,他和喻文州自结婚到分手,还从来没有把这个称谓和他栓在一起。

他想了好半天也觉得接受不了。

直到想到受不了去打了个电话,也实在是想听听喻文州的声音了。

 

黄少天无从得知匆匆走后喻文州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被检方监控,或者受到多少牵连?

那通电话他忍了又忍才打出去。

从前他被发情期所扰,思虑的都是如何抑制和全身而退。离开之后的发情期,每每脑子里全是喻文州。

镇上药铺里通用性药物的抑制剂效果没有他用惯的高效药那么立竿见影,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的适药期,外在体征不明显,但内腔张弛无度的反应会烧得整个人不太舒服。

这种感觉对他来讲已经十分陌生,是他少年时代曾经出现过的,带着些许的熬磨与艰涩,不至于难以忍受,可他就是会想到那个人。

像是情欲和情感的共生。

镇上的公用电话是国际区号,信号不稳且电波干扰不断。

拨出喻文州的电话,黄少天已经费了不少力气,接通等待中他感到自己鼻息局促,手心潮热,像是等着天上有什么东西会啪嗒掉下来。

喻文州接起电话只“喂”了一声,时间有如停滞。

过了许久对方才抛出一句话,黄少天慌张之下挂断了听筒。

喻文州竟然知道是他,这种通感让黄少天心惊而痛快。听到了久违的声音,他手脚发麻,甚至想要唱歌。

只是痛快是一时的,像是一个人的除夕夜里迅速燃尽的烟火。

虚妄的喜悦不能长时间持续,他总会回落到周遭平淡低沉的生活和繁冗琐碎的贸易勾兑之中。

黄少天也思考过,是否会这样度过余生。

在风光大盛的那几年里,他从不曾设想在三十岁左右就进入仿如老年的宁静。

可是他没有抗拒,也无从抗拒。

很小的时候,黄少天就知道生活不易,唯有依靠自己,所以他才能因为自信而乐观坚强。

和喻文州在一起的一年间,他也产生过一种知觉,好像足够温柔就能勇敢。

出事时,他老想着用强硬去挺身抵挡侵害,后来觉得其实是喻文州的冷静给了他选择的权利。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黄少天可以确定,他不会再对别的什么人动心了。

 

到缅边之后,大部分药材交易黄少天都是在互联网上过手,偶尔才需要他作为第三方托管承运,属于不用太抛头露面但油水不低的生意。

这类贸易需要精明练达八面玲珑的手段,但对于黄少天来说非常基础,没有国内业务流程中的条条框框,除了偶尔言语不通之外,其余做起来是很轻松的。

某日,他接到一张业务单,要他去一趟夜城把之前低价收来的一批中药转运给一户缅商。

交易中心在夜城坨丹镇。

这是个让黄少天尴尬迷乱的小镇。

多年后回想起来,黄少天也坚决认为当初是中了野蘑菇的幻毒,导致意识混乱,措手不及。

即使之后陆续发生的故事,是他生命中短暂却美好的一段记忆,无可复制也不能回头,但这个是非之地是产生一切的源头,导致他走上坨丹镇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边城小镇五年十年变化都不会太大,小桥流水人家,还是那个格局。

黄少天几乎是硬着头皮再一次进入坨丹镇交易中心办理药材转运,三年前门口做引导的眼镜小哥竟然还在,这次是坐在民政窗口的柜台里。

当然他断然是不可能认出黄少天的。拦不住黄少天有阴云,见到那小哥心里莫名有些气咻咻的,嘀嘀咕咕地在交易中心办完手续,出来发觉填单写字的手指都有些僵直。

转运的回单第二个工作日才能盖章退还给他,黄少天不得已在坨丹住了一晚上,准备次日中午之前返回互分镇。

一夜过去,黄少天被窗外的鸟鸣吱吱喳喳叫唤起来,看看时间还不到七点。

坨丹的清晨一如记忆里的明晰翠亮。河边的绿道上除了一两个健身的老人,就是成群翻飞的雀鸟。

黄少天沿着河岸晨跑了一小段。他也三十岁了,身体和精力都比不上从前,只要醒得早就会跑跑动动。如果在互分,还会跟着药铺的医生练练太极剑。

说来好笑,宛如亡命之徒的退休生涯。

相对的,他还是闲不下嘴,站在大树下同健身的老人叽叽呱呱聊了四十分钟的新派药理养生,一大早讲得口干舌燥。

也不知是不是夜里偷偷下过雨,穿流而过的小河仿佛涨水,波面漂浮起成片的白花。

跑完步的黄少天往酒店方向轻快地走去,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短短的一声,把他后颈的汗毛都叫得炸起了来。

全身像是凉透,又在一瞬间潮热起来,连带着头皮到指尖都麻痹了。

水边的光影太恍惚,黄少天需要眨好几次眼睛才能看清楚。

可救救命吧。

他在心里急切喧嚣地把自己知道名字的神仙都问候了一遍。

喻文州活生生地站在河对岸的阳光下,一如三年前的某个早上,明白而松弛,和煦又陌生的样子。


TBC.

赤岸

[喻黄/ABO]朝朝暮暮(三十七)

三十七

社委会当年做家庭健康检查的时候,每个月会寄来一张考评表,记录社委会对探访家庭的检查印象,需要当事人阅后签字,是个没什么意义的流程。

最开始两次喻文州和黄少天都还仔细看过,怕被发现什么漏洞,后来看出这表单流于形式,也就没太严肃对待。有时一方不在家时,另一方就替人把名字签了。虽说不是每一次都签得特别好,糊弄一下总是没问题的。

所以黄少天写喻文州名字的字迹是很像的。

如果某一次写得特别像,黄少天会拍下来,发给喻文州。

黄少天有些爱讨赏的孩子脾气,喻文州也会顺着毛夸夸他。

而这个人更多的是不同寻常的独立,独立到喻文州认为他完全遵循自己的想法做事,甚至没有余地,且成为了他们或会出现分...

三十七

社委会当年做家庭健康检查的时候,每个月会寄来一张考评表,记录社委会对探访家庭的检查印象,需要当事人阅后签字,是个没什么意义的流程。

最开始两次喻文州和黄少天都还仔细看过,怕被发现什么漏洞,后来看出这表单流于形式,也就没太严肃对待。有时一方不在家时,另一方就替人把名字签了。虽说不是每一次都签得特别好,糊弄一下总是没问题的。

所以黄少天写喻文州名字的字迹是很像的。

如果某一次写得特别像,黄少天会拍下来,发给喻文州。

黄少天有些爱讨赏的孩子脾气,喻文州也会顺着毛夸夸他。

而这个人更多的是不同寻常的独立,独立到喻文州认为他完全遵循自己的想法做事,甚至没有余地,且成为了他们或会出现分歧的原由。

两人在一起迟迟没有公开,喻文州理解黄少天习惯了无束缚的生活,公开对alpha来说影响不大,而omega面对的压力需要他们完全改变生活状态。

在喻文州心里,虽然知道两人的关系已经有了质的改变,却也明白他们之间有一段距离,这种距离感让他对黄少天的感情之外还有一些隐忧。

“我晚上出去吃,可能回来晚,你留个灯就行,不要等我了。”出事前一段时间,黄少天临晚饭走人半夜才回家是常有的。

喻文州知道他在接触外地的药商,987司业务运转不畅,他会开拓渠道很正常,不过既是尊重也碍于同行,喻文州压根不会问。

他是个正常的alpha,在确定关系又无法完成标记时,alpha会生理性地产生一种不受控的躁动。

谈话中,黄少天常仰头看着他,这时的黄少天总是漂亮又年轻,眉眼干净,嘴唇微张,脸颊泛红,喻文州就会很想要标记他,让他成为自己缔结的一部分,谁也抢不走的。

然而喻文州的修养和道德不允许自己的欲望过于逾越。

黄少天直接问过他:“文州,我回来晚是不是影响你了?”

“没有,你晚上注意安全就好。”喻文州平淡地回答他。

事实上他差不多要听到黄少天回家关门的声响才能睡下,这类几乎无理的心情无法传达。

黄少天阅读空气的能力很强,偶尔出门前会热烘烘地压着喻文州眉毛鼻子亲上一通,但从根本上说,喻文州零星的焦虑还是存在的。

而今这些情绪都随着黄少天的离去抛开了,甚至淡化到喻文州想不起来。

过往封箱,有时他也会觉得分开或许不是坏事,但没过多久又被不甘心推翻。

喻文州已经体会过愿望拗不过现实的硬伤,他不会强求黄少天一定要在他未来的人生中安置。

但他至少要再见一见他。

 

由于喻文州暂时想不到别的地方可以去,加上徐景熙和宋晓和他一见如故,他在红原待了一个多星期。

高原阳光暴晒,紫外线直射,后颈都脱落一层皮,喻文州仍然肤色如常,宋晓直说羡慕他这样晒不黑的体质。

喻文州随同他们跑了好几个草原收购点,跟藏商和藏医打交道,这是他没有涉猎过的。无论是从药理还是商理,都是全新的思路,和他从前的业务范畴相差很远,也非常有意思。

而徐景熙他们口中的黄少天,是一个喻文州没有触碰过的人,精明能干的青年在川藏线的冷风中飞扬跋扈,很有占山为王的气势。

“以前每次黄少来红原,方圆十里的药商都会过来找他,烤羊腿送得我们办公室都装不下了。”宋晓感慨地说。

喻文州想起是有那么一次,黄少天从四川出差回到广州,晒黑了些,眼睛更亮了。

那几日卢瀚文住在家里,他跟黄少天也不能做什么,见缝插针地亲一下,黄少天怕被瞧见,睫毛乱闪,软软地抓着喻文州的衣服,无辜得可怜。

感情是在这边当老鹰回家扮小鸡。

喻文州更想他了,他左手上两枚戒指,一枚是黄少天送的,一枚是自己买的,轻轻转动,留下两道浅浅的纹路。

他想,原来还是晒黑了。

 

这日周末,县城里游客不少。

喻文州在楼下吃早饭时,有大学生模样的三个年轻人问他怎么包车去康玛尔寺。

喻文州的私车早在广州托管了,来到这边只带了只背包,并不能提供车辆。不过这些天他和附近的商贩已经认识了,小店铺的老板们大都提供包车服务,喻文州好心去替学生们问了问价。

一家虫草药店里的女老板笑嘻嘻地说:“你是自己用车还是帮人问?你去收你100,别人得要300。”

喻文州也笑了笑:“那就算我去吧,我们四个人,200差不多的。”

谈好了价,几个学生千恩万谢,和喻文州一起进了车。

喻文州来了快十天,除了跑收购点,也没有好好玩过,算是借了游客的风。

康玛尔寺不属于热门景点,宁静地卧伏在草原中的矮山下,碧空白云,经幡浮动,金顶灿烂,寺庙在诵经声中格外的静。

受母亲的影响,喻文州从小在广州光孝寺烧香,也读了好些经书,即使不算完全的佛教信徒,总还是沾带着些信仰。

大殿院墙外有一排长长的转经轮,阳光下望去一片灼目的赤金,旁边有僧侣引导他滚动经筒。藏教是另一种宗教分支,按理说他是不该混杂着参拜的,但他心中有愿望,也就跟随着走了移步过去。

走到寺院门口时环境嘈杂了起来,除了一同前来的学生外,寺院内多了七八个人。

却不像游客,更像是过路人累了找个地方补给休息。

原本也是寻常的情况,然而喻文州忽然看到一个人。

这人他已经好些年没见过了。

他还没开口,反而是对方发现了他。

烈日之下,王杰希眯着眼睛:“喻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喻文州笑着迎上去:“该我问你。”

 

原来王杰希带着一个项目组在川藏高原找基地培育玛卡,玛卡是南美引进的一种新药,只适合在高海拔和昼夜温差大的地方生长,整个项目组都满面土色,看得出很辛苦。

喻文州就告知自己是过来看虫草的,也不算胡说。

两人多年未见,攀谈了一会儿,王杰希这些年更沉稳和世故了些,涉及业务范围内的话题,言谈之间都有所保留。

坐了不到半个多钟头,王杰希说要走。

喻文州本还想和他多聊聊,但他不方便抛下那些学生单独走,也只能道别。

临走前喻文州问他:“王总这两年一直在西南做事,不知道有没有见过黄少天?”

王杰希神色凛了凛,把喻文州带到一边:“你在找黄少天?”

喻文州道:“是。”

他知道王杰希的为人,也知道王杰希以前和黄少天关系不差,便不避讳了。

王杰希摇摇头:“没有,我和他接触都是两三年前了。”

这当然在喻文州的预料之中,他拍拍王杰希的胳膊:“没关系,你在大西南跑项目挺好的,集团再天翻地覆也影响有限。”

王杰希叹气:“但987司的事我多少还是知道的,牵一发动全身,现在我们做跨境业务也不比以前顺利了。”

喻文州心思动了动:“你这两年做跨境,有没有遇到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人和事?”

王杰希沉吟了一会儿:“这就很多了,比如说吧,现在中缅边境的药材都由第三方分理了,这个第三方比缅甸人还坑,都不用抛头露面,直接在网上吃一笔手续费。”

喻文州又问:“第三方你不认识?”

“缅甸那边的单我做得少了,都是下面的人在跑,也只是听他们抱怨过,他们现在很难接触缅商,好几次都是被一个叫刘穆的人吃掉中间费用。”王杰希用帽子扇了扇风。

“什么?谁?”喻文州心口絮乱起来。

“好像是叫刘穆,怎么?你认识?”王杰希看着他。

喻文州强压着心跳,尽量平静地问:“王总,你知道这人现在在哪里吗?”

王杰希又摇头:“都没见过,总归是在缅边。”他忽地一只眼睛瞪大了:“你确定是他?”

喻文州笑了笑:“不确定。”

他一下子十分安定,非常坦然,仿佛胸中的积气散开,不再焦心难挨,也不再溺于梦境。

中缅边境2000多公里,虽然喻文州只去过一个小小的地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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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岸

[喻黄/ABO]朝朝暮暮(三十三)

那个大雨倾盆的晚上,喻文州几乎觉得黄少天可能就这么走了,不会再回来。

雨势太大,黄少天的电话没有应答,他陷入了人生中极罕见的茫然。

此后几天他们断了联系,一定程度也是因为喻文州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他仔仔细细翻查了BR和987近几年合作过的项目,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也许黄少天说的是对的,事已至此,任谁都解决不了。

检方也很快找到喻文州,不过暂时没把矛头对准他,询问了些项目问题,包括987和BR的关系,他和黄少天的关系。

对方什么系统都能一手抓,知根知底的,喻文州也没得瞒,可是拒绝承认黄少天以及BR公司或会涉嫌的商业犯罪。

“BR每年两次审计,所有项目资金流水有详细的清单,随时能够提...

那个大雨倾盆的晚上,喻文州几乎觉得黄少天可能就这么走了,不会再回来。

雨势太大,黄少天的电话没有应答,他陷入了人生中极罕见的茫然。

此后几天他们断了联系,一定程度也是因为喻文州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他仔仔细细翻查了BR和987近几年合作过的项目,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也许黄少天说的是对的,事已至此,任谁都解决不了。

检方也很快找到喻文州,不过暂时没把矛头对准他,询问了些项目问题,包括987和BR的关系,他和黄少天的关系。

对方什么系统都能一手抓,知根知底的,喻文州也没得瞒,可是拒绝承认黄少天以及BR公司或会涉嫌的商业犯罪。

“BR每年两次审计,所有项目资金流水有详细的清单,随时能够提交,我个人财产状况也可以完全公开。我与黄少天之间没有工作层面的经济往来,和987合作多年,他们的财务健康情况我们也有所了解,虽然我不清楚检方具体掌握的是什么情况,但就我合作的范围内,没有出现任何财务盲点,我也很疑惑针对黄少天的指控是怎么来的。”喻文州固然焦虑,也不会失了水准。

检方人员回应:“我们还没有指控,案件在查。确实有很多证据指向987近两年的重大项目纰漏和魏琛黄少天二人有关,现在魏琛在逃,黄少天的关系比较重大,你是他的合法伴侣,希望能提供更多的情况,以供检方参考。”

喻文州了解官场这一套,上面要人背锅,黏上了是甩不掉的,除非转移责任,把连带问题推给其他方。然而时间太短,喻文州也一时想不出运作手段。

“我了解的情况都说了,项目有关的会走正规程序提交。我信任黄少天,BR也愿意提供资料证明与他的合作不涉及经济纠纷和财产侵害。”他站了起来:“也希望检方能全面了解情况,给予足够的申诉空间。”

喻文州不能改变大势的走向,这的确是他个人力量难以完成的。不过他周转人脉,终于还是找到一条关系,走司法流程,联系987司提交申请,将公诉时间往后顺延了几日。检方又同意进行诉前初审,算是给予了一些迂回的时间。

 

黄少天的短信飞来:“公诉延期是不是你联系的?”

喻文州没回答,只问:“你在哪里?”

黄少天:“准备初审资料。”

喻文州:“所以在哪里?”

黄少天像是在开会,难得短信断断续续,过了半天发了条像是办公写字楼的地址给他,又接着问:“你要过来么?”

喻文州给他打了个电话,黄少天没接,于是他买了些点心直接去了短信告知的地方。

办公楼叫荣耀中心,没有名字听上去那么堂皇,是座很有些年头的老楼,办公室在8楼,没有电梯,走在楼道内脚步声叠着脚步声。

一上8楼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大招牌,看上去还算体面,黄少天毛躁躁地在玻璃门后一闪而过,看到了喻文州,嗒嗒跑了两步出来接他。

没冲着喻文州人来,去拿他手上的东西:“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奶黄包。”

他像是很累,说话声音轻且带着鼻音。

数日未见,喻文州心脏好似被掐了一把,摸了摸黄少天的头,侧过脸吻上了他的嘴。

黄少天吓得往后退,压低声音嚷到:“后面有人的!”

他刚说完,一位戴眼镜的年轻男人从门里出来:“黄少,有个项目数据还需要核一下。”见到喻文州,那人也只是笑了一下。

这家律所叫霸图律所,名字取得很霸气,在广州却没什么名头,戴眼镜的律师叫张新杰,说是黄少天的朋友。

黄少天这摊子破事正规律所根本不会接,只能祸祸熟人。

下午喻文州旁听了一会儿他们的拟审,参与讨论,提出了些看法。

末了张新杰提了个意见:“为了避免更多的枝节,我建议婚内财产公证你们提早办理。”

黄少天悄悄看了喻文州一眼,又转过脸:“我资料准备得差不多,不过公证手续很复杂,又是AO特殊婚种,公证处一直给拖着。”

张新杰既然是黄少天的律师,自然什么都知道,他神色平淡地说:“如果想要迅速,可以先办理离婚。”

黄少天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来走去。

喻文州开口:“离婚不是不可以,但要保证公证能起到应有的效果。”

张新杰轻轻叹气:“只是辅助材料,不能保证。”

黄少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随便吧,随便怎么样吧。”

喻文州想了想:“那就办。”

黄少天抬起眼睛望着他,目光闪烁,喻文州没有从他眼里见过这么多内容冗杂的东西,心里充满叹息。

那日他们一起回家,一路上黄少天没怎么说话。夜色下车水马龙,堵得水泄不通,视野处一光点缭乱像是数不清的人生纠葛。

喻文州握着方向盘道:“少天,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吧。”

这像是他给新员工培训时常炖的鸡汤,喻文州一说出口就感到有点空旷。而他如果知道自己还有些乌鸦属性,是决计不会这么说出口的。

 

离婚反而特别好办,只要是由黄少天提出。

AO婚姻受法律保护一年,在时效履行结束的三个月内由omega提出离婚申请的离婚成功率通常很高,多数能反映出一年的共同生活不能挽救婚姻状况。

加上社委会于女士可以提供在家庭健康检查过程中遇到他们二人争执不和的证明,离婚手续办得很快,一纸证明刚好在卡初审前一天送达,时间还不够去办理婚内财产公证。

然而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诉前初审的结果非常糟糕。

检方准备了新的指控材料,在原有涉案项目的基础上提出了更多问题,黄少天越陷越深,一笔经他签字900万的药研合同,400多万流向黑色账户,乍看之下像魏琛带出了国境,根本无从辩驳。

初审虽然没有实际审判权利,但形成的大致结果与公诉相差无几。

事已至此,黄少天倒是懒得挣扎了。

他回到自己家收拾了些衣服和药品,在床上趴了一小会儿,起身去喻文州家见他最后一面。

 

喻文州的人生一直以来十分励志,总是相信生而为人的力量,相信努力和智慧可以改变命运。长久以来的顺利让他几乎忽视了现实侵袭下总有力所不及的情状。

虽说他并非没有料想到这一步,但当屋顶彻底垮下来时,他还是会手足无措。

黄少天这时反倒像是比他更有准备:“明天一早,我坐汽车走,坐火车要被查的。”

喻文州本想问他要去哪里,他一时间想得很多,又算到黄少天远走,必然不会在一个地方常驻,也就失了声音。

“我给我爸妈打了电话,说我驻外了。”黄少天提到他最放不下的事,“检察院可能会去河源找他们,我怕他们担心,过些天麻烦你去我家再糊弄一下。”

他说得很客气,喻文州应了一声:“嗯。”

黄少天音调仿佛轻松了些:“你快些去把婚内财产公证和资产证明办了,免得再被牵连进去,BR和我们公司的项目就那几个,情况我都跟张新杰说了,有什么事你多去找找他。”

他絮絮叨叨交代了很多,喻文州并未全然听进去,只是偶尔吱个声。

等黄少天说得口干缺氧的时候,喻文州靠过去抱住他。

黄少天笑了笑:“你不要这个样子,跑路而已,又不会死,万一哪天我没事了再回来找你,不过可能都四十岁了,你要认得我呀。”

喻文州鼻尖埋在他脖子上,低声道:“怎么就不想你走。”

这话沉甸甸地压在心里好一段时间,他还是说了。

“我这么一想就觉得自私。”他在黄少天颈间叹气。

黄少天眼睛亮晶晶的,鼻尖有点红:“但是我们都离婚了。”

喻文州把他抱得更紧,黄少天吻了吻他的发尾。

这个漫长的夜里谁也没有睡,静寂得呼吸声夹在空调的鼓风里起起伏伏。

他们什么也没做,手臂压着手臂躺在一起。

喻文州眼睛一闭一睁,空气中仍然是锥心的寂静,他像是眼睁睁盯着童年海边的沙堡被海浪打翻之后在潮涌之下散落成末,融进很深很深的无底的蓝。

再睁眼时,窗外竟然已经有些亮度,黄少天还在。

他动了动手臂,坐起身,被喻文州一把抓住。

黄少天小声说:“我去上个厕所。”

喻文州放开了手,而后又是安静,过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黄少天没有回到他身边。

他听到一响大门关闭的咔哒声。

声音不大,震得心都要碎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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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誓,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