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佑灰】逆行蜗牛
一见钟情,素人恋综,he,ooc,全文4.8w字,一发完
建筑设计师圆×青年艺术家俊
暂时不想谈恋爱×当前不打算恋爱
导演的朋友×副导演的朋友
素人恋综紧急救场嘉宾,录制现场边边角角的事,节目里并非主线的感情。
是按照工作中所见过的拍摄现场构思的故事,是七天录制过程中的小事,不是恋综成片,没有观察员,是两个慢吞吞的人远离着自己原本的想法逆行的故事。
我希望每个人的生活都不被框定,拥有感情的原因是:我很优秀,同时找到了一位优秀的爱人;没有感情的原因是:我很优秀,并且自洽于这种孤独,因此不愿意去寻找。拥有百分百自由选择的空间和随时回头逆行的权利是最松...
一见钟情,素人恋综,he,ooc,全文4.8w字,一发完
建筑设计师圆×青年艺术家俊
暂时不想谈恋爱×当前不打算恋爱
导演的朋友×副导演的朋友
素人恋综紧急救场嘉宾,录制现场边边角角的事,节目里并非主线的感情。
是按照工作中所见过的拍摄现场构思的故事,是七天录制过程中的小事,不是恋综成片,没有观察员,是两个慢吞吞的人远离着自己原本的想法逆行的故事。
我希望每个人的生活都不被框定,拥有感情的原因是:我很优秀,同时找到了一位优秀的爱人;没有感情的原因是:我很优秀,并且自洽于这种孤独,因此不愿意去寻找。拥有百分百自由选择的空间和随时回头逆行的权利是最松弛快乐的事。
篇幅比较长,一旦大家觉得我写得不符合期待,就赶紧退出请不要留下攻击性文字,我只是上班上烦了来写文,真的不想挨骂,感谢大家🙏
如果大家觉得我写的不错的话,请为我点亮小红心和小蓝手💗
期待看到大家的评论,感谢大家的喜欢😄
前采室里,全圆佑挂着话筒示意录制可以开始。
“全先生,请用三个形容词描述您理想的感情。”
全圆佑有些苦恼,这个问题比他的工作难题还不好回答,困难在他根本没想过,“彼此轻松的、相互坦诚的、发自内心高兴的。”
隔壁的前采室,文俊辉拍一下手掌,等着导演开始问问题。
“文先生,请用三个形容词描述您理想的感情。”
文俊辉略微皱眉,他向来不考虑感情,“没负担的,轻松愉快的,不强求的。”
“感谢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与录制,别的嘉宾前采在前段时间已经结束,明天您将和嘉宾们一起入住小屋,请您按照短信时间准时到达。”
1
文俊辉很局促地坐在沙发最中间,面前摆着许许多多摄影机。
谁能想到,参加个恋综,他是那个男一号啊。
尴尬地扣着裤边,苦哈哈垮下嘴角往导演组的某个方向看去。
幸好,徐明浩举着白板,上面写着:「四周转转,评价一下环境」
于是,文俊辉起身,往冰箱走去,里面放着整整齐齐的食材,可以饱餐一顿,“哦——食材好丰富,晚饭可以好好做着吃一顿啦。”
又摸索着橱柜,找到了案板、刀、锅碗瓢盆等在厨艺展示环节可能碰到的器材,“喔唷,这刀好诶,锅也不错,一会上手试一试。”
斜一眼,瞟见整整齐齐叠在水池旁的围裙,恋综罗曼蒂克承载物。
文俊辉纠结了一会,还是把围裙放在了更顺手的位置,油啊水啊溅在谁身上都麻烦。
茶几上什么都没有,文俊辉刚来的时候尴尬也有这个原因,手头没事做只能四处看。
身处综艺录制现场,行动需要收到许可,文俊辉弱弱地举手,“请问我可以洗点水果吗,接下来的嘉宾们就能直接吃了。”
没有人应答,徐明浩在白板上写:「可以」
原本他进来十分钟后,就应该进来下一位,文俊辉不清楚,但节目组知道。
金珉奎坐在监视器后瞧着在厨房里忙忙叨叨完全不无聊的文俊辉,感觉这个人属实是有些意思,朝徐明浩招手,“你朋友有意思。”
“俩嘉宾不是没法来,我问他要不要参加一下,费点时间说服了。”
那不是费点时间,是煞费苦心。
文俊辉皱着眉头,瞧着焦头烂额的徐明浩,“真的没有别的备选嘉宾吗?我不太想让大家认识我。”
但也于心不忍,这么多年的朋友被工作折磨至此。
自我斗争一小会,“去也行,一周,也不长,但不谈恋爱,只充人数,行吗?”
扯过甜甜圈咬一口,“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但是想帮你。”
他也清楚只有万全把握才能斩钉截铁,“要是真碰到喜欢的人,我告诉你,成吗?”
徐明浩仔仔细细把文俊辉的帅气脸庞瞧了又瞧,自己的朋友如此英俊,为人处事也是一流,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说“大好人”,只充人数有些可惜,不过也是一条路,从长计议吧。
文俊辉很会规划,规划日常生活和职业生涯,都笃定而从容,笃定地建造出一条上坡路,从容地塞满每一个缺口,几乎不给感情留下什么缝隙。
他就是如他所说,不打算谈恋爱。
要是真的感情线跑到文俊辉面前,那由文俊辉自己决定。
这点权利,他这个副导演还是有的。
“成,走厨子路线。”
“你爱做饭,要是不知道干嘛,就做饭,行吗?”
任何时候把话说死都不好,徐明浩当综艺导演这几年最坚定的就是这件事。
更何况,文俊辉的形象,要是真的在恋综这种情感博弈场里面无人关心走得孤孤单单,某种程度来说,这个综艺也不怎么样。
“你有事和我同事他们沟通,综艺录制分组,我没法确保每时每刻都在你面前,小事你自己处理,大事等晚上节目组集合你来找我。”
文俊辉攥着徐明浩的手,像是攥出未来一周的主心骨,凄凄惨惨,“全靠你了,不要恶剪我,恶剪我我就躺在你家客厅嚎啕大哭。”
徐明浩拍拍文俊辉手背,“放心,有关你的片段,我一帧不漏掉地看。”
2
全圆佑没打算来这个节目。
站在他的录制开始点,心情无比糟糕,满脑子盘旋着一句话:酒不是个好东西。
他人生中喝酒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喝醉的次数更是只有两次,好巧不巧其中一次酩酊大醉就被金珉奎录下来了。
视频的背景极其嘈杂。
“来,圆佑哥,你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我全圆佑承诺,如果有一天金珉奎的节目需要嘉宾,我自愿成为补位嘉宾。”
“有条件吗?”
“没有,节目组需要,全圆佑必达。”
戛然而止,全圆佑的眼睛瞪得巨大,盯着对面志在必得的金珉奎。
金珉奎抱着咖啡杯吸得呼噜噜,眼睛里有微妙的一丝歉意和巨大的得意,“确实是没办法了,开机时间定好了,嘉宾爆出丑闻,本来前采都录完了就差入住,现在只能临时换,按标准,生活状态稳定、经济收入可观、教育背景良好,我跟前数你最合适,所以,请全圆佑先生兑现自己的酒后真言。”
生怕全圆佑不答应,“就一周,很快的,里面还有五个工作日,你一加班,更快。”
没什么好耍赖的。
君子一言。
全圆佑脸色无比难看,把视频又审核一遍,确认没有剪辑的痕迹。
只能怪自己掉以轻心,“不要感情线,我还要上班,不要影响我正常生活。”
金珉奎爽快击掌,这好办得很,“行,听你的。”
“就一周,感情这东西,要成的话,一眼就能成,不成的话,一辈子绑一起都不成。”
而为期一周的录制,照常理嘉宾介绍的VCR里面肯定得有点全圆佑工作的场面,五个工作日,不可能一点和工作沾边的片段都没有,“你还是得给公司说,我们需要得到公司的同意书,正常生活……不会影响,你愣是单到最后能有啥影响。”
全圆佑叹着气起身,当前的画面反复应证着自己交友不慎的事实。
正要离开,又折返回来,“这个视频,只能用一次,没有下次。”
就这一次也足够了。
金珉奎完全不担心,把视频的原档当着全圆佑的面删掉,干脆得很。
全圆佑这张脸,不管在恋综里还是在现实生活里,没人看上的几率都是零,只是全圆佑总看不上人家罢了。
全圆佑必然会得到别的嘉宾青眼,那就只需要全圆佑动心。
虽然这很难,但非毫无可能,金珉奎对于自己选择嘉宾的眼光充满信心。
他挺希望全圆佑能有点感情生活,谁家好人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工作到日夜颠倒打电话问要不要下班喝酒,全圆佑的回复是:「忙,加班」
金珉奎看着都觉得荒谬,晃荡着酒杯回复,「你爱上班?」
“好,仅此一次,就帮一次。”
全圆佑按时出现在录制地点,穿着日常上班的白衬衫和黑西裤,录完这个尴尬的开场还要去打卡上班,包里还放着笔记本电脑,他决定如果空气十分尴尬的时候就开始办公。
他收到的指令是帅气地从街角转弯走进来,观察着一旁的树,感受着晴朗的阳光和和煦的微风,最后走进房子里面和已经到达的嘉宾打招呼,如果有人到了的话。
已经过了约定好的时间,金珉奎给他发消息:「哥,等三分钟往进走」
到金珉奎的主场,自然听金珉奎指挥,全圆佑只能尴尬地和跟拍导演对视,有些局促,“有人到了吗?”
“有一位已经到了。”
全圆佑内向,却害怕独处,尤其是“众目睽睽下表演独处”,松口气,“那还好。”
3
徐明浩把文俊辉的照片贴在了节目组会议室的白板上,瞬间所有人眼前一亮。
“这么帅气的人,怎么不早点联系啊,副导演。”
“是啊,文先生对感情线有要求吗,完全可以大展身手安排啊。”
七嘴八舌,徐明浩没有第一时间打断,而是等着同事们讨论完毕。
金珉奎捏着下巴看了很久,好周正的脸,即使现在还未上镜,金珉奎都可以确定,文俊辉的帅气不会在镜头下被拉扯,“我也找到一位嘉宾。”
接着,将全圆佑的照片,贴在了文俊辉的旁边。
这么一看更舒服了,肩并肩的绝顶大帅哥。
徐明浩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一定会让同事都感到失望。
但是不得不说,朋友的意愿是他首要顾及的事,“临时找文先生帮忙救场,好不容易说服他,他不希望有刻意制造的感情线,所以前期拍摄重点别放在文先生身上,放在别的有强烈情感期望的嘉宾身上,这是嘉宾个人的希望。”
“如果后面文先生开始有意向,或者主动表达好感,再考虑,这是我作为副导演的意思。”
金珉奎当然能理解文俊辉的想法,他跟前还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呢,拍拍白板,清清喉咙,“全先生也是一样,他的工作朝九晚五,而且工作技术含量高,工作圈小,不希望因为这个节目打扰他的正常生活,也不要把他当成感情线的重点。”
“要后面有了苗头,随机应变吧,我和副导演一个意思。”
金珉奎不希望同事们在录制未开始的时候就对两位抗拒感情线的嘉宾有偏见,敲敲桌子,“大家要感谢文先生和全先生愿意帮我们收拾烂摊子,感情不能强求,尊重他们的想法,参加节目不是他们本意。主动报名参加的嘉宾和临时救场的嘉宾想法不一样,很正常。”
“更何况,这么两张帅脸,扫特写,也是收视率啊,乐观点!我们组的同事都是个顶个的有创造力,啥拍不出来啊?”
金珉奎和徐明浩作为综艺部门最厉害的搭档,总是负责情感类综艺。
搞笑类总会让观众觉得疲劳,笑一笑就结束了,最终只会沦为十五秒三十秒的小视频。而情感类不同,情感类有一条明确的成长路线,分分秒秒都是对之前的回应,小视频绝不可能完美概括的。
他们厉害的点,不仅在于节目的设计,更在于从不强求。
比如现在,两人一合掌,“这两张帅脸,我们自有用处。”
出会议室,徐明浩和金珉奎悄悄说,“俊哥当厨子。”
金珉奎生怕别人听见,放慢脚步落后于同事几步,“真巧,圆佑哥当混子。”
在别的节目都在靠俊男美女恋爱吸引眼球的时候,他们依然站在更高的层面,高颜值厨子混子总不可能有重合赛道吧。
两人细细一合计,又是一拍即合,“反正他俩游离,要不就第一第二进别墅吧,给他俩开个旁观机位上帝视角。”
文俊辉为什么是男一号呢?
因为徐明浩和金珉奎猜拳输了,输的一方朋友当一号嘉宾。
4
节目组都知道,文俊辉是副导演的朋友。
因此只能可惜他浪费恋综大火的机会,也没别的话说,希望文俊辉能这么帅一周。
不曾想,文俊辉眼睛里非常有活。
当他说出要切一个果盘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切个苹果,切个橙子就差不多了。
下一秒,文俊辉竟然开始给芒果切花刀。
毕竟和大家都是初次见面,文俊辉换位思考,感觉自己不愿意吃陌生人手里捏着的东西,全程都是戴着一次性手套操作的。
这个被大多数人吃得狼狈尴尬的水果在文俊辉手中十分利索,不一会就变成了芒果丁。
也就是这个切花刀的行为,金珉奎发觉,恋综厨子也可以有自己的成长线,搞不好最后一期这哥去考个厨师证啥的,他的节目也算是有餐饮界的人脉,于是多拍了几分钟。
主要是太赏心悦目,综艺人的嗅觉很灵敏。
记得橱柜里有玻璃小罐,文俊辉拿出来两个。
他做饭的习惯就是念念叨叨,真出现了旁若无人的架势,“冰箱里面有冰淇淋和椰浆还有酸奶,正好可以整个小甜品。”
“害怕有人对芒果过敏,整点别的吧。”
瞠目结舌间,桃子、青提、苹果、梨都洗好,文俊辉都要开始剥柚子了。
这种勤劳不管在哪里都不会惹人反感,节目组亦如是。
但徐明浩不希望大家将文俊辉勤劳的习惯变成理所应当,毅然举起白板:「先做两杯,第二位快到了」
文俊辉决定小赌一把,因为芒果特好吃,他切丁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很甜了。
希望第二个人不过敏。
“那就先做两杯芒果冰啦!”
很熟练地把芒果丁平分开铺在小罐子底部,再将冰淇淋挖成球放在芒果丁上方,最后用椰浆补齐空隙,瞧着就很美味,当成下午茶正好。
全圆佑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进门的,进门前给金珉奎发消息:「到了」
要的就是这个时间点。
见到文俊辉时,对方正在往两个小罐子里倒椰浆,头顶冲着他,很专注。
一向我行我素的全圆佑,靠在开放式厨房的墙边等了等文俊辉。
已经有一半的摄像机开始拍全圆佑,全圆佑没有关注到。
“啊!你来啦!”
“你对芒果过敏吗?我刚做了点解馋的小玩意!”
终于有人解救文俊辉于尴尬,他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全圆佑。
有点像小时候回爷爷家看到的小鹦鹉,也是眼睛亮亮的,“圆佑来啦!”
想到这里,脸上不由自主挂上笑,“不过敏,挺喜欢的。”
文俊辉摘下自己的手套,顺便把刚刚用过的东西收拢归置在一旁,冲着水果刀,再等等就黏腻得不好洗掉,“椰子和奶制品也没有吧?”
“没有。”
“好极了,给你吃。”
把小罐子放进全圆佑手中,还有一支当着全圆佑的面洗的干净勺子。
全圆佑很少吃甜品,基本上都是上班太烦同事塞过来果汁蛋糕尝一下,别的时候不会主动尝试。
因此此刻,金珉奎十分害怕全圆佑煞风景地拒绝文俊辉的好意。
混子不能混到这个地步。
全圆佑轻轻接过,“多谢,看起来就很好吃。”
文俊辉喜欢别人夸奖他的手艺,笑眯眯地,“好嘞,那我们边吃边把家里逛一逛吧,刚刚我一个人走来走去有点不好意思,我们一起。”
5
节目组窸窸窣窣地看着文俊辉和全圆佑。
文俊辉当前只找到放行李的地方,白色的行李箱贴满各种各样的猫咪贴纸,带着全圆佑走到行李间门口好像一群猫咪在怒视全圆佑。
“这里应该是一个嘉宾固定一格。”
全圆佑的行李只有一个黑色的包,沉默片刻,总觉得这个时候说“我没行李”不大妥当,这算是他的口头禅,“我没怎么样”,“我不怎么样”。
金珉奎说这种话说多了,会被人剪辑成“铁壁男合集”,但是什么都不放好像又过不了这个环节。
走近文俊辉,“抱歉,我只有这一个包,里面装的是电脑,周一工作日,一会上班走的时候还要背走,但是还想占一个柜子,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帮我占一下。”
全圆佑觉得自己说得很小声,却忘记自己领口已经夹好收音麦。
金珉奎和徐明浩听得一清二楚。
文俊辉刚想出声和全圆佑说,什么小东西都可以放着占,一根头发也行,反正有人在拍,只要你占了,别人就抢不走,听见全圆佑还要去上班,瞬间怜悯起来,“有的有的。”
文把自己行李箱摊开,里面的东西也不算多,却有一些全圆佑永远不可能带的东西。
比如文俊辉拿出来帮全圆佑占柜子的这个玩意。
目测还带了床品四件套和一群小摆件儿。
“这个猫还有点像你诶,让它坐在你的柜子里,别人就知道这柜子有人用。”
是一只戴着眼镜但是依然炯炯有神的黑猫玩偶。
金珉奎瞧着画面里明显不知道如何应对却依然尴尬地咧咧嘴角,把这只黑猫摆在柜子正中间,大眼瞪小眼好一会,讷讷启唇的全圆佑,咣啷丢出来一句,“那拜托他。”
差点在监视器面前笑岔气,别的导演也觉得这个反应状态有趣。
抓住徐明浩的胳膊,“文俊辉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徐明浩哪里能想到文俊辉还把他的玩具娃娃带过来了,“是,他从小就这样。”
金珉奎更乐了,“和全圆佑一起长大,就没见过他玩毛绒玩具哈哈哈哈哈哈。”
从行李间出来,自然要把方位布局踩一遍。
一二层各有两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摆两张床,居住环境很舒适。
“八个人诶。”
全圆佑从刚刚文俊辉开箱子找他的分身占柜子以后,就双手捏着两个芒果冰罐子,跟在文俊辉身后,他主要负责响应文俊辉,“是啊,房间我们等……”
“人齐再分?要是我们先把房间分了,估计后来的朋友们会觉得不舒服。”
文俊辉对于自己的定位有很清晰的认知,他需要负责平衡画面,中和复杂的情绪。
这个房子还有露台,露台上放着两把椅子,蛮舒适的环境。
露台下可以看到一片花园,不算大,却种得很紧密,瞧着原房主很会生活。
“喔——这里蛮不错,晚上坐着看看书画个画都好。”
全圆佑在一旁附和,“是,正合适工作,放笔记本正好。”
金珉奎又扯着徐明浩的袖子一顿爆笑,全圆佑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工作机器人。
“那里的花种得好好,一会看看花坛旁边也没有养护守则,松松土浇浇水啥的。”
文俊辉的兴高采烈让全圆佑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是文俊辉讲,全圆佑估计这一周都不会看一眼花坛。
这里不就是一周就离开的地方吗?
6
把家里都转一圈,文俊辉和全圆佑回到沙发上坐下。
刚刚坐在这二十来台摄影机前就尴尬到窒息,现在依然是。
文俊辉这才想到走完一圈还没问及全圆佑的姓名,“我叫文俊辉,请问?”
“全圆佑。”
正当打算开口说下一句话,徐明浩的牌子及时举起来:「请勿透露年龄、职业」
文俊辉张张嘴,又闭住。
全圆佑瞧着文俊辉跟演傀儡戏一样很好玩,瞧一眼金珉奎,金珉奎倒是没干涉什么,只是很玩味地盯着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也不奇怪,看朋友出糗向来是最大的乐子。
“尝尝你做的甜品,再不吃就化了。”
全圆佑很捧场,在文俊辉十分期待的目光里拿小勺子挖一点点。
比想象的要好吃很多,尤其他是个对甜品没有好设想的人,这个格外好吃。
“非常好吃,不太甜。”
不太甜,是全圆佑对很多甜品的至高评价。
追求无脑的甜和过度的糖在他看来都是很不成熟的选择,一个就连买蜂蜜都会买稍微淡一点的口味的人,能给一个手作甜品“非常好吃”做评价,必定不一般。
“谢谢夸奖。”
文俊辉的性格很好,并没有过于傲气的架子。
在他看来,参加这个节目能有“厨子”这个角色已经让这一周好过很多了。
这是一份额外的工作。
“要是喜欢的话我再做,我喜欢做甜品。”
徐明浩当然察觉得到,文俊辉已然把“厨子”作为主线任务,太过认真。
全圆佑很聪明,因为他并不是抱有寻找感情的初心来这档节目,他有预想过正儿八经的嘉宾会是什么样的,大概心里有些轮廓。
如果面前这个人对感情有很强烈的倾向性,那么全圆佑不太会接触。
面前这个人很奇妙的一点在于,他好像也对感情没什么执着,没有指向。
全圆佑挑眉,此刻不宜细问,文俊辉似乎是他在节目中可以接近的对象。
沉默用餐的过程中,门边传来声音,第三位嘉宾到了。
文俊辉心中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站起身来迎接新嘉宾,很坦荡很敞亮,“您好,从挺远的地方赶过来吧,辛苦了,我叫文俊辉。”
“我叫尹净汉,是有些远,主要是行李箱掉了一个轮子,磕磕绊绊一路过来。”
从尹净汉手里接过箱子,这也不是补个轮子就能解决的事情,箱子都要报废了。
全圆佑站在略后方,观察着文俊辉和尹净汉的互动。
等尹净汉的目光飘来,第一时间自我介绍,“全圆佑。”
“净汉呐,你喜欢吃甜品吗?”
在未知年龄的情况下,节目组规定直呼名字。
尹净汉用手给自己扇着风,“喜欢的,啥都吃。”
文俊辉递过来一杯温水给尹净汉解渴,他笃信只要他沉默且勤劳,当一个认认真真牵红线的合格自由人,别说一周,就一个月、一年、一辈子都能过很快,“那我去给你做个小甜品,请圆佑带净汉转一转家里吧。”
7
金珉奎就瞧着,全圆佑的脸跟刷黑漆般,瞬间沉了一些。
心里觉得好笑,他知道全圆佑设想的画面是他使劲撺掇别人谈恋爱,自己坐在一旁工作喝咖啡当一当别人的红线。
一切都是那样平静而安宁,却被另一个人抢先。
外人看不出来,他和全圆佑一起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
全圆佑的包放在沙发中央,提着尹净汉的行李往里面走,经过厨房时,文俊辉已经在带着手套开心地切桃子丁了。
“一人一个柜子,净汉你选一个吧。”
尹净汉一眼就看到了那只黑猫。
“这个柜子……”
“我的,行李没拿来,这位帮我占位。”
也怪,全圆佑不是很想让别人抢走文俊辉旁边这个柜子。
尹净汉尊重每一个人的爱好,只是没想到全圆佑这样一瞧就对大多数事情不在意的人能喜欢可爱摆件,放平自己的箱子摆进文俊辉对面的那个柜子。
就按照刚刚和文俊辉参观的路线,带着尹净汉走了一遍。
“一共四个房间,每层两个,俊辉说等人齐再选房间。”
“这个露台,俊辉说正好看书和画画。”
“下面这个花园,看起来很漂亮,俊辉说里面种很多品种的花。”
尹净汉跟在旁边,听“俊辉”的诸多评论,出言提问,“圆佑觉得怎么样呢?”
这是始料未及的提问,全圆佑愣住,缓慢思考,“什么意思。”
“你介绍的每个地方,都是俊辉说怎么样,你觉得呢?”
全圆佑没意识到这一点,挠挠头,“我觉得不错。”
金珉奎听着这段对话,频频点头,尹先生简直是掌握“有话直说”的神,有这嘉宾何愁没有看点。
徐明浩抱着胳膊等着文俊辉做那一堆稀奇古怪的甜品,一个没管住,樱桃都洗好了。
第四位嘉宾也是自己摸索进来的,文俊辉听到行李箱和门打架的声音。
来人是一个瞧着很强壮的男人,提着行李箱跟提溜塑料袋一样轻松。
全圆佑和尹净汉还在楼上没下来,那么就该由文俊辉独自招待。
“你好,我叫文俊辉,请问怎么称呼。”
手上戴着手套,也不好和人家握手,于是碰了碰胳膊肘。
崔胜澈已经快被炙热的天气烤干,进到冷气空间打个巨大的哆嗦,“崔胜澈,随便怎么喊吧,在忙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我在做甜品,您稍等尝一尝,这个杯子是刚倒出来的温水,解一下渴。”
崔胜澈站在岛台对面看文俊辉做甜品,称得上赏心悦目,而且人十分友善,没人会抗拒友善的人,挽起袖子来,“看你摆好这些罐子,是要把水果放进去吗?”
文俊辉正在小心翼翼把桃子丁拢进罐子里,“对,水果、酸奶和冰淇淋。”
“樱桃需要去核吧,我来。”
一个瞧着肌肉发达想来对健身很有研究的男人捏着迷你的去核机也是一种幽默,文俊辉憋住笑,“多谢,那我先把桃子和青提的做好。”
作为第一个来小屋的人,总应该为后来人介绍一下,“您是第四位,其余两位在参观,等他们两位回来,我带您去转转。”
8
崔胜澈对烹饪知之甚少,听从指挥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全圆佑和尹净汉下楼的时候就听到规律并且响亮的拍机器的声音,崔胜澈正一丝不苟地给一群小樱桃去核,整装待发的样子格外有趣。
“俊辉。”
尹净汉径直走过来,瞧着旁边放着的桃子小罐,“你好厉害呀。”
无籽青提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太难去皮,文俊辉十分狼狈地给青提剥皮,只想把这三位全部都支开,“这个桃子小罐已经可以吃了,我现在在做青提的,很快,胜澈正在帮忙给樱桃去核。”
崔胜澈抬起拍去核机的手,“崔胜澈。”
全圆佑从见到岛台前其乐融融的两人开始心情就莫名古怪,他能感觉到尹净汉似乎对这位新嘉宾很感兴趣,尹净汉都快把眼睛安在新嘉宾身上了,他自然会推一把,“要不净汉带着胜澈逛一逛,接力参观。”
从崔胜澈手里接过去核器,盘子里去好核的樱桃数量很可观。
全圆佑感觉樱桃够多了,“还要去吗?”
“啊不要,因为刚刚在聊天,手里得有点活才行,所以就请胜澈一直干了,”文俊辉瞟了一眼,“不干点活,真没得聊。”
“这些做两个罐子足够,多出来的可以熬点樱桃果酱明早抹面包吃。”
全圆佑不是一个对明天的早餐有规划的人,这顿饭在他看来可有可无。
“我剥皮吧。”
文俊辉给全圆佑把一次性手套戴服帖,全圆佑用自己手臂蹭一下眼镜框,“好的多谢。”
“对,你什么时候去上班,两点半了。”
指一下挂钟,要是普通上班族现在都应该迟到了。
“等大家到齐以后打个招呼再走。”
和公司打过招呼,批过了今天的迟到申请。
“你下班晚吗?”
这是文俊辉看见全圆佑的第一反应,这人一看就从事理科领域的工作,单是看着就已经很严谨,方方面面透露着“数据说话,逻辑为王”的气息,这类型工作似乎总有加班困扰。
“怎么?”
全圆佑以为文俊辉要试探他的职业,略抬头一点。
“我可以做个简餐,下班晚的话垫一点,微波炉叮一下就能吃,空腹加班胃会不舒服。”
都有些迷惑,这人参加节目是为做饭吗?
全圆佑对文俊辉的印象变成:很热情很友善厨艺很好暂无情感指向的善良人。
对上文俊辉真诚的眼睛,全圆佑说不出拒绝的话,但还是推辞一番,“太麻烦你。”
“很简单,不算麻烦,交给我,相信我的厨艺,不会让你饿着。”
说到这里,文俊辉已经从冰箱里取出培根、火腿、鸡蛋和金枪鱼降温了。
金珉奎和徐明浩俩人,站在不远的距离,瞧着旁若无人的两位朋友互相照顾。
“你给全圆佑说过,文俊辉也是临时找的嘉宾吗?”
“没,你给文俊辉说过吗?”
“没,他以为节目只临时空出一个嘉宾位。”
金珉奎总觉得文俊辉对自己的脸没什么概念,对锅里的油温几成热的上心程度远远超过各位嘉宾,“文俊辉不知道他是帅哥吗?”
徐明浩对此也十分无语,怎么能把厨子当这么真心,“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9
尹净汉和崔胜澈那边倒是很有恋综的氛围,“你刚刚和俊辉聊得挺投机啊?”
崔胜澈手插兜,应该是拍樱桃把手拍红,“得亏手里有活儿啊,不找点活没得聊。”
两个人都已经开始讨论房间的布局和陈设,一拍即合觉得两人似乎可以住一间,因为都希望早晨第一缕阳光能落在自己的窗台,也同时喜欢可以看到外面风景的卧室。
“争取一下,等各位到齐我俩推进选房间好了。”
崔胜澈转一下自己手腕的表,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不行就比谁跑得快吧,我冲过去给二楼右边的那个房间把我们俩的名字插上。”
尹净汉呵呵笑起来,伸个懒腰,“找俊辉和圆佑聊聊天吧,他俩怪孤单。”
他俩可不孤单,已经把六位的罐子都做好,两个桃子,两个青提,两个樱桃。
还有茶几上放着的两个芒果冰。
徐明浩猛然发现文俊辉可能是天生在恋综里的神来之笔,竟然无意间能做出来“缘分一道桥”,这么四种口味挑选,但凡后面有选相同口味的两个人成了情侣,情侣名都现成摆在那里,从第一期开始到最后一期都能有个长剪辑了。
“做好啦!来选吧!”
文俊辉十分欢快喊着楼上的两个人,门又响了。
不过这次是四个人一起进来的,这四位似乎已经在门口的咖啡馆碰过面了。
文俊辉一直心里奇怪呢,这个入场需要一个小时吗。
参加节目的大家心里都会有点数,在节目上关系再怎么好,一周的缘分能不能持续到很久的将来都是未知数,更何况有些时候节目没完就已经撕巴成一片。
文俊辉甚至没有抱着交朋友的心态来,他只想帮徐明浩趟过这个危急关头。
毕竟,徐明浩是时间检验过的朋友,别人不是。
四位新朋友进门,李硕珉像是接力赛一样,把箱子们全部拎上台阶;权顺荣的东西不多,背上一个包,手中一个小箱子就是全部,很简约;夫胜宽提着一箱水果,瞧着就很新鲜,有些局促地站在稍后一点的地方;李知勋则是黑色短袖,黑色短裤,头上还戴着发箍,带着刚睡醒的不知所措站在门口。
四个人四种风格,也多亏这一点,文俊辉很快就记住了大家的名字。
“大家来都辛苦啦,等大家的功夫,我们做了点小甜点,可以解渴,大家可以选一下。”
文俊辉一直是边做饭边收拾的风格,全圆佑本来还想着如果文俊辉的收尾工作没做的话,他可以帮忙,却没想到文俊辉手脚如此麻利,不由得对文俊辉的职业产生点好奇。
始料未及的好奇心使得全圆佑暗叫糟糕,不管谁好奇,都不应该是他。
如果他生出好奇心来,可能会打破这个节目本来的平衡。
八个人的介绍又是大工程,节目组开始推进,不算过于尴尬结束了。
破冰的最后环节是和文俊辉分发小甜品在一起的,崔胜澈和尹净汉挑走了樱桃的,权顺荣和李知勋拿走了桃子的,两个快乐小孩吃青提的。
节目组递过来的卡片要求各位决定今天晚餐由哪两位嘉宾负责,房间自主分配,还有些行为规范和禁止事项都一并写在上面。
文俊辉看得出,有些人脸上面露难色,有些人神情十分自如,厨艺高下立现。
“我会做饭,我可以负责一部分。”
陌生人的会面,第一个打破僵局的人永远会被感谢。
10
文俊辉从到达这个别墅开始,就一直在打破僵局。
他坚信没人能够讨厌主动干活和搭话的人,他并不追求人人赞扬,只求不要被人厌恶。
大家都算坦诚,尹净汉说自己的厨艺就是能吃的层面,崔胜澈直言不怎么做饭通常都点外卖,权顺荣有些局促挠挠头说自己只会煮汤,李知勋则是摇手道做饭不是他的技能点,夫胜宽更加无措似乎是年纪比较小,磕磕绊绊说自己打下手可以,正菜万万不行。
全圆佑最为抱歉,“不好意思,我下午还要去上班,我厨艺很差,没法参加这个环节,别的家务可以交给我。”
说完,求助一般给文俊辉一个眼神。
文俊辉点头,“好的,帮你留一些家务活做。”
李硕珉也能瞧出局势严峻,“我做饭不错,我和俊辉一起吧。”
客厅的节目分量到这里差不多,金珉奎喊停,大家都站起来活动腿脚,文俊辉拍了拍全圆佑的胳膊,“过来。”
本想和全圆佑说点什么的金珉奎发现这个动向,及时住嘴在一旁观察。
李硕珉正在冰箱跟前看蔬菜和肉能做什么正菜,就见文俊辉和全圆佑朝这边走过来,“俊辉,我看这边案板和刀具上有水珠,好用吗?”
“挺快的,很方便,我切水果用来着,”文俊辉指用过的几把刀,穿上围裙开始热锅烧黄油烤面包片,“我帮圆佑做个简餐,下班垫垫,正好是录制空档,不影响录制。”
李硕珉的交友原则是靠近明显谦和的人,文俊辉显然符合这个标准。
但是害怕全圆佑是文俊辉的心仪男嘉宾,介入会影响文俊辉释放魅力,静静地在角落里观察。
观察一会,发现好像和释放魅力不沾边。
文俊辉根本没和全圆佑沟通,往常恋综做饭的时候那恨不得聊到未来理想型的头发长短未来住所的户型如何未来的家庭环境如何如何,这两个人完全没有。
没有任何嬉笑打闹,一个认认真真烤面包烤培根烤火腿,一个见缝插针收拾厨余垃圾。
像是一条流水线的两个工人,俩工友。
就在刚刚,文俊辉在岛台的小冷柜里发现虾仁和蟹柳,虾仁蟹柳滑蛋夹在三明治里面都很好吃,正要撕开包装,忽然停顿,“你吃虾仁吗?”
没有摄像头拍摄,便不需要喊对方名字。
“我不吃海鲜。”
将虾仁放回原位,“好的,那就先做培根和火腿两个。”
向来对吃什么很无所谓的全圆佑看着文俊辉很迅速地烤好了面包,把培根煎蛋夹一个,火腿滑蛋夹一个,新鲜的生菜放在中间,虽然简单,确实很温馨的一餐。
“下午就委屈你吃这个吧,当然有更好的饭就吃更好的。”
用包装纸裹好,饭盒里垫好厨房纸,三明治旁边放着多洗好的青提和桃子块,“好啦!”
李硕珉在冰箱旁边看得稀罕,这俩人行为极其自然,好像非常熟悉,但是言语又很客气,符合刚刚认识的特点。
分辨不来。
全圆佑抿唇,捏着饭盒,三明治的温热透过饭盒外壁给予手心暖意,“没有更好的,就这个。”
金珉奎在墙边盯了很久,总觉得没必要嘱咐全圆佑什么了。
11
重新开机,人分成两波。
文俊辉和李硕珉本来就在厨房区域,夫胜宽放好自己的行李也来了厨房。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李硕珉伸手指了一下文俊辉的方向,“来,一起商量菜单,俊哥打算炖点肉。”
“怎么我就是哥?”
文俊辉觉得好笑,年龄可是禁止透露的。
李硕珉无所谓,挽起袖子来,“在这个社会,前辈都是哥,你先进这个房子,你就是哥。”
无伤大雅的恭维谁都会,夫胜宽从善如流,“两位都是我哥,俊哥和硕珉哥。”
“也行吧,”文俊辉对食材最为了解,今天再怎么无事可做,六点也该吃饭了,“高压锅炖肉一个小时足够,还有牛排可以煎一下,再炒三个素菜,看看大家想不想喝汤。”
从文俊辉的规划就能看出,文俊辉的生活标准极高。
虽然初次见面,夫胜宽已经有点崇拜了。
李硕珉觉得很科学,“我做肉不太在行,哥你做荤菜我做素菜,等高压锅开动再炒素菜,基本上时间正好,胜宽觉得呢?”
提到夫胜宽,正在盯着两位厨神大显身手,“我都好,我打下手。”
每个人都得有分量,文俊辉给夫胜宽也把围裙穿上系好结,“胜宽,你要不帮硕珉备菜?他那边有些麻烦的,我一个人就成,切菜的时候指头立起来抵在刀上,小心手。”
就这样,李硕珉和夫胜宽站在更靠近摄像头的那边,文俊辉在后面默默地切小段。
房间已经天然地分好了,大家都没有执着于某一间,崔胜澈和尹净汉自然而然地入住阳光很好的二楼右侧房,全圆佑向大家反复道歉说剩下的床位给自己就好,李知勋捏着下巴思考,“我也有规定的上班时间,估计和圆佑的差不多,要不我和圆佑一间,一楼右边出门比较方便。”
李硕珉看见某一间房间墙上挂着迈克尔杰克逊的海报,感叹着,“哇——复古,我的梦中情房。”
权顺荣已经在里面放自己的东西了,“喔!那咱俩一起吧!我是因为偶像选的!”
最终,自然是夫胜宽畏畏缩缩跑到文俊辉旁边,围围裙的时候悄悄说,“俊哥,咱俩住一间房,一楼左,我问了节目组,找到你的箱子挪过来放进去啦。”
“好呀,多谢你。”
夫胜宽看着年纪就不大,文俊辉当哥哥的想法一下子喷薄而出,给夫胜宽把袖子折起来,“室友请多关照。”
李硕珉还是好奇,本来想问一问文俊辉和全圆佑是不是有点什么,不然何必这么照顾。
再定睛看,文俊辉在给夫胜宽整理刘海,整完刘海把夫胜宽的领子翻了翻。
俊哥就是人好,怪不得节目组让俊哥第一个到呢。
嘉宾的自主意志节目组无法干涉,于是就出现了神奇的情况,主机位几乎无法拍到文俊辉的身影,只有墙上的固定摄影机有文俊辉的动作,像是厨房里一个贤惠的做饭的可爱鬼。
金珉奎敢笃定,只要文俊辉想,他这样的形象必然能吸一大波粉丝。
偏偏,文俊辉不想。
再看徐明浩,已经是一副随他自由发展的放弃架势,给摄影导演说走进些拍文俊辉做的肉,“特写,这肉炖出来肯定好吃。”
12
金珉奎给全圆佑把房间分配结果编辑信息,「崔胜澈尹净汉,二楼右。李硕珉权顺荣,二楼左。你李知勋,一楼右。文俊辉夫胜宽,一楼左。」
全圆佑已经坐进办公室里,隔一会才回,「怎么分的」
金珉奎这个总导演负责掌控全局就行,地下室里有节目的总编辑部,到那里看得更明白,「二楼自己选的,李知勋和你作息一样一起住,文俊辉剩下了,夫胜宽把他行李挪了。」
又是良久沉默,金珉奎都打算收手机了。
叮咚一声响,全圆佑的金玉良言到,「文俊辉怎么会被剩下」
没见过这样的全圆佑。
好奇一些无关紧要的。
很有人味。
金珉奎站在厨房的众机位屏幕前,全圆佑关心的人依然在专心致志做饭,他第一次希望自己节目里的嘉宾跳出既定的角色路线,奈何这个嘉宾过于敬业,「文俊辉给你做饭错过选房间的时间就剩下了」
崔瀚率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汇报有什么问题,全圆佑的脸就跟他们的会议桌一样,又黑又沉,完全摸不着头脑,“全工,有问题吗?”
这个设计图纸明明是大家会上一起通过的,现在马上要交稿,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没问题,你继续。”
接着,崔瀚率就看着,全圆佑的脸,越来越难看。
平时都够吓人了,今天更恐怖。
“汇报结束,全工请问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全圆佑隔了好久才把头抬起来,眼睛里似乎是困惑和不解,下一秒说出来让大家不解的话,“很好,我再仔细看一遍,要是有修改的地方,再和你们商量,暂且没问题。”
崔瀚率等着所有人都出了会议室,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到全圆佑旁边的座位,恨铁不成钢,“圆佑哥,都拍恋综了,你这脾气改一改,挂脸小心节目组恶剪你,以后网友们喊你臭脸哥。”
全圆佑本来对自己的定位是金珉奎的救命稻草,就是个充数的,好好表现多奇怪,所以还不如关注点自己想关注的,“恋综第一期会因为什么原因被剩下?”
崔瀚率心中卷起一股悲悯之意,圆佑哥只是抽出时间去一趟,就被剩下了吗,“可能是别的嘉宾们不感兴趣?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代表什么。”
说完这句话,感觉还是不足以激励到全圆佑,“能当嘉宾,人肯定是好的,不要怀疑。”
全圆佑也是这么想的,文俊辉一个明显就很好的人,肯定不会因为人品问题被剩下,估计是萝卜青菜的问题,“说得对。”
“你下午吃什么?”
崔瀚率正要抱着电脑离开,留全圆佑一个人在这里默默流泪独自舔伤,听见问句回头,“零食台有面包,还有点果酱。”
全圆佑投向崔瀚率的目光有些可怜,犹豫张口,“就吃这啊?”
崔瀚率更不理解,这哥是疯了还是怎样,“哥,你放在柜子里的,你昨天不就吃了这。”
13
全圆佑招招手,把崔瀚率喊到身边来,神秘兮兮打开饭盒,分享自己的晚餐。
“呜哇——你家门口开了快餐店吗,这也太好看了,分享给我我也定。”
崔瀚率眼珠子都要掉进全圆佑的饭盒里,啧啧称赞,“这太厉害了,我要能吃到这饭,我能再上十年班,快推给我。”
全圆佑蠢蠢欲动的嘴终于开始炫耀,“这是一起参加节目的朋友做的。”
崔瀚率欲抬起扫二维码的手停住,“参加节目俩小时就有朋友了?”
尤记得崔瀚率和全圆佑的第一句非工作寒暄已经是入职以后三个月,“全工我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吗,刚刚您说可以随意讲话,趁这个机会问问。”
“没有,你做得都很好,”全圆佑蹙着眉头,不知道崔瀚率为何发问,“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每次看着我,眉头都好像能夹死一只苍蝇。”
全圆佑指眼镜,“我视力不好,不是针对你,你挺好的。”
崔瀚率害怕全圆佑三个月,终于知道这哥只是视力不好,并不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那我能喊你哥吗以后?或者咱当朋友?”
“行,”全圆佑像是很新鲜,对这种提问很好奇,“很少有人主动想和我当朋友。”
什么人啊,见面两小时就能让全圆佑说出是朋友关系。
“单方面的,”全圆佑饭量不大,原本并不想分享,但是更希望不被浪费,“他人很好。”
“怎么个单方面?”
崔瀚率的好奇已经从饭到了全圆佑身上,“你想和人家当朋友?”
“可能是?”
全圆佑的人生里,什么时候出现过疑问句。
好的。
可以。
就这样吧。
这样不太符合要求,调整一下吧。
还不错,等会给你发反馈你可以修改。
可能是?
能让全圆佑说出来这句话,那说明在全圆佑心理是:是。
“哥,这个恋综是你报名参加的吗?”
崔瀚率感觉全圆佑似乎马上就要开启恋爱状态,捏一颗青提吃,怎么之前说到这个节目那么排斥,明明发展很顺利啊。
全圆佑让弟弟挑一个三明治来,扯对面的那个椅子让他坐下,“节目组找我的。”
崔瀚率没细问,这个少油少盐的清爽三明治重新吸引了注意,比店里面买到的真材实料很多,还照顾了全圆佑的口味,一点腻的感觉都没有,“你朋友手艺真好。”
“帮你转告他。”
全圆佑不怎么会表达赞美,所以感觉像崔瀚率大方表达欣赏很好。
“那你是下班以后回拍摄场地吗?”
“对,这个规则是不可以外宿,下班过去。”
崔瀚率有幸和全工出差住过一间房,全圆佑对合宿很敏感,对合住人的生活习惯和起居时间有很多要求,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敏感的人似乎在期待,不像是坏事,“对,哥,可能你上班的时候人家已经定好怎么做家务打扫卫生,你回去主动问一下家务的事,不要垃圾堆成山再倒,你上班的时候主动倒。”
全圆佑想起什么似的,“你之前出差所以寄到我那边的那一山快递你啥时候取走?下班的时候主动点去我那儿拿了呗?”
14
这周工作都很忙,连着三天全圆佑回到小屋,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他每天负责帮别的嘉宾传递消息,或者在有某两位嘉宾在场时迅速离开。
比如摘下贴在门上给李知勋的小纸片,站在李知勋床边念出来,“知勋呐,我编了一支舞你能给我一点意见吗?顺荣,老虎。”
比如咖啡机前有尹净汉做咖啡,友善地问他,“圆佑要不要来一杯”,他点头说可以,而当崔胜澈很自然地摸起那杯不知道是不是做给自己的咖啡时,迅速起身,“不喝了哥,刚来个工作信息,处理一下。”
每天早上都能在餐桌上看到贴着自己名签的饭盒,像是开盲盒一样带着文俊辉准备好的三餐,夫胜宽背个书包站在全圆佑身边嘟囔,“命真好啊,开小灶啊。”
公司同事见到的全圆佑,都是提着一个小花便当包准时上班,吃过饭以后洗干净包好带走,原本就不和同事吃饭的全圆佑更加神秘,都说全圆佑是“带便当的神秘男人”。
他俩游离在感情线之外,忙忙叨叨的。
院子里也有机位,进门的时候全圆佑先和院子里面的几位摄影老师打了招呼,“不好意思,后面就不会这么晚下班,时间会正常一点。”
摄影导演摆手,“我们的工作,不用抱歉。”
金珉奎总不可能时时刻刻照顾全圆佑,全圆佑也需要自己的随机应变来应付节目里的突发情况,全圆佑深呼吸一口放掉自己下班的疲惫打开门,整个空间是昏暗的。
不尽然,似乎是客厅角落里有一盏小台灯亮着。
朝着光源走去,文俊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懵懵地望着他。
刚刚应该在看书,书边放一个本子,杂乱地画着一些东西。
“文俊辉。”
“嗯,这么晚才下班啊。”
“是,工作有些问题比较棘手,处理了一下,”全圆佑放包在沙发上,观察文俊辉的状态,似乎和他离开时有些不同,“怎么不睡?”
“胜宽在房间里做作业,我怕我会打扰他,就出来了,知勋可能已经休息了,二楼不清楚我没上去。”
文俊辉感觉自己有义务给全圆佑讲一下小屋的动向。
“那你呢?”
“我,”文俊辉应该是有些困,眼睛眨得很慢,语气也是轻轻的,“在等你。”
这一刻全圆佑感觉自己心跳都要停了。
像蝴蝶落在他心上。
他本来想问今天文俊辉在小屋里干了什么,没想到对方给出这样的回答,目光只能跟着文俊辉的动作移动,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文俊辉递任务卡给全圆佑,“你去上班,我们抽签抽明天超市采购的人,是我们俩,二楼四个人明天打扫家里卫生,知勋和胜宽打扫院子。”
任务啊。
全圆佑有点失落。
立即调整好,“什么时候?”
“明天的食材还是够的,买后两天的,可以晚上去,你什么时候下班?”
“正常时间,七点半。”
“好,那我们八点?在小屋旁边那个超市门口见?”
全圆佑想了想,这个超市好像并没有很新鲜的蔬菜,而且价格也不公道,“我知道有一个很大的超市,我单位旁边,那里的菜新鲜又便宜……”
文俊辉伸手捂住全圆佑衣领上的收音设备,“这种安排会打扰你日常生活,不要说你日常了解的东西,别人可能会扒出来你的工作地址,你不是给节目组说不允许拍工作吗……”
“没事,工作内容保密不能拍,我没啥,就去我单位旁边吧。”
原来是这样,惹得全圆佑平白屏住了呼吸。
“我下班的时候看到有这小玩意,给你玩。”
是全圆佑公司的小摆件,胖乎乎的小猫。
“谢谢!”
文俊辉把这个意外的小礼物紧紧捂住,“真可爱!”
“八点的时候到体育场站,可能有点堵?提前一点可以吗,七点四十五。”
全圆佑又记起,附近新开了一家猫咖,很洋气,“我把地址发给你,附近有家猫咖,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可以去,没时间的话就直接到体育馆。”
文俊辉喜欢猫,基本上见到他的人都会知道。
“好!那我们给节目组说一下?”
等文俊辉给节目组发信息,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低头看手机,身影在灯光下毛茸茸的,“麻烦你汇总一下大家要用的东西。”
文俊辉编辑短信,没有抬头,“不麻烦,我等你。”
15
金珉奎和徐明浩两个人坐在监视器前面,看不同的机位拍到的全圆佑和文俊辉。
两个人都眉头紧皱,齐齐把手伸向了面前的咖啡杯。
“不对劲。”
异口同声。
徐明浩挑眉问金珉奎,“哪里不对劲?”
“全圆佑不对劲,全圆佑平时不是这样,”金珉奎再清楚不过全圆佑的日常,按理来说,他是根本不可能给一个刚见面一天的人说哪里的菜新鲜,通常情况下全圆佑会把这个情况认定为没分寸,“你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看文俊辉像是在参加恋综吗,他好像是在参加什么家务好小子。”
下午全圆佑去上班,文俊辉做完饭,嘉宾们自然不会让大厨继续洗碗,洗碗的活被分走,文俊辉也没闲着,他去小花坛把土松了松,又给所有的盆栽浇了水。
准备好晚上要烤的饼干和纸杯蛋糕以后,又烤了几盒大吐司密封在冷冻里给大家当早餐。
甚至看见围墙栅栏有俩钉子没扎好,还拿小锤子给钉好。
顺带擦了露台的玻璃,擦得透亮坐在小圆桌旁边看书画画。
感觉空调风太厉害,给嘉宾们冲热果茶,拿出常备药,给节目组的人递毯子披衣服,听到节目组有人咳嗽,会回房间抠一颗止咳糖来递给对方。
百分之九十九的活,都干在了镜头不拍或者没来得及拍的地方。
还是摄影师忽然发现,啊,文俊辉又干活了,赶紧举起相机来。
自我意志是最大的权利,金珉奎和徐明浩都没什么能力扭转两位当事人。
“说不准,”金珉奎总觉得这事情会有转机,“他俩,就这么不对劲,搞不好能有点发展。”
徐明浩不置可否,文俊辉虽然不想谈恋爱,但是恋爱未必不合适他,如果有明确的好人,徐明浩完全支持文俊辉谈一谈,“明天他俩去超市,我带组。”
“对,你去,”金珉奎作为主导演,唯一确信的是文俊辉和全圆佑不会有黑粉,“观察一下文俊辉有没有比较特别的举动,我觉得他俩未必不行。”
“就这么发展,”徐明浩拧着眉头,“很难行吧。”
徐明浩收拾着相机跟着文俊辉往门外走,还被金珉奎嘱咐,“记得观察。”
瞧着前面很快活的厨子,都想打开看看厨子脑袋里除了做饭还有没有别的事,“收到。”
全圆佑今天的工作状态,用崔瀚率的话来说,就是极度亢奋。
“哥,你吃错东西了吗,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总看表?”
单位里总有传言:全工不爱下班,恨不得住在公司。
崔瀚率看今天的样子,全圆佑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公司大楼,思量一小会,“是不是按时下班,要不要喝酒?”
全圆佑头也不抬,噼里啪啦敲键盘,“你哥我拍恋综呢,要是被拍到中途在外面喝酒,别说节目播出被剪成臭脸哥,录制期间我就成酒鬼了。”
说到这里,脸上挂着堪称诡异的笑容,“我有约了。”
确实,刚进小屋第一天肯定节目组要安排点二人相处,看来这节目组挺看好全圆佑的,这就有约会了,崔瀚率能理解。
但,节目组的安排,全圆佑在暗爽什么啊,崔瀚率不理解。
16
这是行政第一次见到全圆佑七点半打卡下班,“全工今天有约吗?”
照平时的全圆佑,他的回答是:这是我的私事。
而今天的全圆佑,含着笑眯起眼睛,“是,烦请您给我记一下签退。”
知道全圆佑拍恋综的,只有领导和崔瀚率,不需要进公司来取景所以就没给很多人讲,因此全圆佑的反常下班让许多同事都觉得惊奇,公司群里一瞬间开启讨论:「今天是全工的好日子吗笑得和芝麻饼一样」
崔瀚率瞧见这条消息,专门引用,「为什么是芝麻饼」
「看起来脸都要笑裂了」
文俊辉坐在体育馆门口的长椅上,面前有一个旁若无人的摄影师,不知道是背地里还有几个跟拍摄影师,原本不怎么尴尬的文俊辉在来往的目光里紧张起来。
还有一个大爷走到文俊辉跟前,“小伙子,你是明星吗?”
文俊辉的脸腾得变红,赶紧站起来,“不是的不是的。”
“那他拍你干啥?”
文俊辉更窘迫了,“啊——我们闹着玩儿呢。”
大爷就是来问问,笑嘻嘻地,从袋子里给文俊辉拿出来一个蟠桃,大爷一点都不尴尬,“你长得能当明星。超市买的,蟠桃很好,给你一个。”
全圆佑来的时候,就见文俊辉抱个蟠桃呆呆地坐着。
像一只食欲不振的小猴子。
好奇怪的想法,全圆佑赶紧喊醒自己。
“猫咖那里有个买咖啡送冰箱贴的活动,买了两杯,”全圆佑先递给文俊辉的是冰箱贴,是四只小猫咪挤在一起,都瞧着身体很好很健壮的样子,“给你。”
“哦哟,可爱,”文俊辉像揣宝物一样放进自己衬衫口袋里,“我很喜欢,谢谢你。”
文俊辉一抬眼,就瞧见了徐明浩富含深意的注视,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俩布艺购物袋,发觉自己似乎应该给全圆佑也送点什么,外套口袋放一个桃,“刚刚有个大爷和我聊天,给我一个蟠桃,给你。”
这一刻,文俊辉像一只很慷慨很富有的小猴子,有种“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的从容。
“我也很喜欢,多谢。”
全圆佑的皮质电脑包因为蟠桃变得鼓鼓囊囊,表情很明朗,扯过购物车,“走,买东西。”
崔瀚率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在超市见到刚下班的全圆佑和一位陌生男子走在自己前面。
身前身后还跟着几个无声而专注的摄影师,就连推着的购物车上都卡着黑色的摄影机。
哟呵,恋综拍到这里了。
陌生男子对蔬菜瓜果很是了解,全圆佑站在人家跟前像个敬业的搬运工,呆呆地按照人头比例把东西放进车里,然后不假思索地到下一个品类去选。
速度之果断,崔瀚率只能看到他俩的背影。
崔瀚率认为,人与人的相处本来就没有定式思维,有些人是聊天商量,有些人就是指哪打哪,追求一致本来就是一种雷同,他不觉得全圆佑和这位陌生男子有什么尴尬。
反而很赞许地点点头,认为全圆佑贴心得很,陌生男子一个眼神,全圆佑就知道要拿什么东西。
掏出手机录像,发到全圆佑的手机上,「Mr. Sandwich?」
这个恋综可以使用自己的手机,全圆佑感受到震动,亦步亦趋跟在文俊辉身后,简短输入,「Yep.」
17
文俊辉和全圆佑买东西过于迅速。
文俊辉老早就统计好小屋的日常用品,包括纸巾、毛巾、浴巾、备用扫把拖把等,还有食材水果,包括猪里脊、牛排、羊腿、鸡胸肉等,以及零食类,有薯片、饮料、瓜子花生,写成一长条清单放在兜里。
他依然保留着最原始的记录形式,因为记在手机里还是偶尔会忘记买某一件,而写在纸上买一个划一个不会漏掉任何待办事项。
全圆佑对这个超市很熟悉,他是个不愿意多走任何弯路的人,所以下班后走进超市,半小时购置必需品,半小时回家,到家继续工作两小时,之后进入深睡眠。
他对超市的布局有清晰的了解和把握,盯着清单几分钟,每件东西在哪里都清清楚楚,于是规划好了没有冗余步伐的精准路线。
俩人,一个挑一个装袋,一个选一个放车里,一个画对勾,一个拉着胳膊朝下个架子走。
徐明浩带着一堆摄影师,他都觉得俩人领口的收音话筒多余,这俩人一句废话不说,纯买东西,两个买手。
实在是忍不住,走去角落给金珉奎打电话,“全圆佑一直就是这么个性格吗?”
金珉奎那边进展似乎很顺利,声音愉快,脚步轻盈,还能听见喝奶茶的声音,“逛超市呢是吧?他在的地方,浪费不了一分钟时间。而且,这超市是全圆佑唯一熟悉的超市,所有的路线都是他仔细算过的,多留一分钟,都是我输了。”
看来确实一开始就这样,徐明浩叹口气收线。
音响导演走到徐明浩身边,摘下一个耳机给徐明浩,“徐导,这俩人,能有可能吗?”
耳机里是两人交谈的声音,“这个便宜,买这个。”
“这个划算点,克重高价格实惠。”
“买点绿豆,回去煮汤。”
什么感情过往,什么个人爱好,什么工作压力,统统不谈。
架子上有啥,俩人就聊啥。
音响导演也是没见过这阵仗,他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综艺跟了好多个,就没见过这么单纯的二人相处,“文俊辉和全圆佑逛超市,就跟我爸妈逛超市似的,废话一句没有。”
徐明浩现在完全是静观其变顺其自然的架势,把耳机还给音响导演,“老夫老妻的相处也能算感情线,再看看吧,这才过半。”
一个半小时,文俊辉和全圆佑已经购置好八个人所需的全部物品,分类装进好几个袋子。
“肉我们用布袋子拿回去就成,水果和零食我们自费多买了一些,分给工作人员们,还有这些生活用品可能需要大家帮我们拿回去,麻烦大家。”
讲到这里,文俊辉冲着徐明浩挤眉弄眼。
徐明浩知道,文俊辉想表达的是:看哥对你好不好!
因此他也挤眉弄眼回去,文俊辉大笑,嘴巴看起来方方的。
也就是这个瞬间,全圆佑觉得似乎他们俩认识很久了,进而有了一个猜想:文俊辉会不会是和他一样,因为朋友开天窗所以被拉来救火。
18
回家路上,全圆佑和文俊辉是开一辆节目组开来的车回去。
因为随行导演们觉得,这俩人有一种惊人的合拍,超市的素材不太够,制造机会也想让他们聊一聊,开车的时候总会多说些话。
小屋那边,导演组分派的任务依然是两人一组,这次是首次外出约会,时间定在周六,在节目组选好的场所完成,全圆佑和文俊辉路上堵车,金珉奎推进的时候给嘉宾们说剩下两张签给他们。
“这里是四个约会地点的关键词,悠闲、活泼、刺激、自然。”
“在抽签之前,大家按照自己的倾向写一下自己的意向,抽签后可以进行协调。”
“若有协调意向,需要告知节目组,后采环节会多出一些问题,感谢大家的配合。”
文俊辉收到的来自节目组的消息,抽签结果是星期六他要和崔胜澈一起去刺激的约会地,今晚都是嘉宾自主协调的时间,最终的约会组合还是待定状态。
紧接着还有一条消息,“圆佑,节目组给我们发了抽签结果,让你尽快回复。”
“手机没密码,你帮我看。”
全圆佑握着方向盘腾不出手看手机,只能请文俊辉代劳,“帮我回了就好。”
“周六你和胜宽去活泼的地放,不过回去以后可能需要协调,帮你回啦。”
全圆佑去哪里都没关系,他把这个经历当成自己打的第二份工,“你呢?”
“我和胜澈要去刺激的地方,等回小屋看,节目组留的协调空间很大,”文俊辉也没什么预设,因为他想好不参与感情发展,如果有人想要他的这张签,他乐得让出去,“可能最终的结果和抽签完全不同。”
抽签是纯运气的事。
但全圆佑依然因为和文俊辉一起的是崔胜澈而低落一点。
第一天俩人一起都拍樱桃了。
文俊辉是在过第四个红灯的时候感觉到不对劲,全圆佑有些不在状态。
他能和全圆佑现在单独回家,也是因为刚刚超市没拍到什么,现在要是再尬在车里,那全圆佑的感情线估计要被他这个厨子给打搅了,“你有比较倾向的关键词吗”
“刺激。”
哦,原来圆佑想和胜澈一起。
“那咱俩换。”
文俊辉从不多想,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可控的东西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别的,他只能左右自己的想法,而别人如何思考,他根本想不明白,也不会去想。
他长这么大,坚持到现在的信条有一个:只理解别人,不改变别人。
就像现在,全圆佑想去刺激的地方,他说和全圆佑换。
而全圆佑却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他也不知道不高兴的原因是什么,只能慢慢找补,“回小屋以后,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第六个红灯。
今晚频繁地在路口等待。
像极了全圆佑此刻权衡计算分析的内心。
“你今天在小屋干嘛了?”
昨天没直接问出口,那就今天问。
全圆佑把头偏向副驾驶,文俊辉正在观察他,很困惑的样子。
“看了会书,做了两顿饭,下午在本子上乱画了些。”
笑意很淡,文俊辉依然看不懂。
“我早上拿走了餐台上的那个小饭盒,樱桃酱很好吃,一点都不酸。”
文俊辉的疑惑转为开心,“是吧!我炒前先熬了糖浆,还有樱桃果肉呢。”
“吐司也烤得正正好。”
“我可是很厉害的,你不知道罢了。”
瞧文俊辉开心起来,全圆佑也跟着笑。
全圆佑好像分析出了一点什么特别的痕迹,关于自己。
19
“俊哥俊哥,你想去哪里?”
文俊辉和全圆佑提着好多东西进门,夫胜宽赶紧迎上来,紧紧贴着文俊辉。
“怎么啦,是需要我帮忙吗,你偷偷告诉我?”
夫胜宽错开一点距离,让全圆佑先把东西提到厨房去,声音更降低一点,“我猜,活泼的地儿是游乐园,圆佑哥看着根本不爱玩,而且他总是在上班,我怕浪费他的时间。”
“俊哥,你能和我一起吗?”
文俊辉呼噜呼噜夫胜宽的头顶,虽然节目组不让互通年龄和职业,但是夫胜宽很明显是最小的,第一天很扭捏地说,“俊哥,我要……工作一下。”
文俊辉立即噤声,“好,不打扰你。”
思考一番,起身离开,结果发觉,夫胜宽没在工作,第一句话是:“老师,我们小组的汇报题目是……”
让一个学生来扮演社畜,是演不出打工人死气沉沉的感觉的。
让一个弟弟来表演哥哥,也是演不出来当哥的无奈和低落的。
大家都知道他还在上学,他直接不演了,“哥!能不能帮我一下!”
“一会一起商量,说不定和抽签完全不一样呢,”文俊辉拍拍他的手背,“圆佑人挺好,别害怕。”
聚集在客厅里,自然是要讨论这个略棘手的二人约会。
毕竟认识没多久,要毫无保留地袒露真心的确不容易。
文俊辉可以在其他任何事情中牵头,但这场合着实有一些焦灼,他不清楚自己算哪杆秤,有什么本事平衡这里的人情世故。
“要不我们按照自己的想法来选,选一起约会的人,一起约会的地点,”想了想,这好像有点太一目了然了,“或者,举手表决?如果有自己心仪的关键词,就出手。”
崔胜澈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领导型人格无疑救文俊辉于水火,“举手表决吧。”
文俊辉很感激地点点头,“好的,那首先,悠闲。”
崔胜澈和尹净汉手举得很干脆。
悠闲是尹净汉原本的抽签项,那说明崔胜澈想和尹净汉一起。
文俊辉庆幸自己对这个约会没什么执念,了然地点点头表示明白。
“接下来,刺激。”
这是崔胜澈空出来的选项,文俊辉有些于心不忍地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全圆佑,崔胜澈那边都已经搭好伴,全圆佑再举手是不是着实有些怨偶的感觉。
事发突然,权顺荣悄悄举起手来,“我行不行?有人一起刺激吗?”
文俊辉思路打开,“当然可以,还有别人吗?”
全圆佑也是没想到自己的室友会举手,瞧李知勋没什么所谓,“我,我不活泼也不自然。”
到夫胜宽的活泼,夫胜宽扽扽文俊辉的袖子。
“然后,活泼。”
夫胜宽的手噌一下就竖起来了。
万万没想到,对面沙发上还有一只立即竖起来的手。
这让文俊辉不上不下的手臂显得有些难堪。
“俊哥!我比你快!”
李硕珉的声音很嘹亮,“给我,行吗,哥你看我多活泼?”
客观的速度快是没法否认的,文俊辉只能放下手,在夫胜宽耳边悄悄讲,“咱俩室友如果一起出去玩,节目组不会给我们很多镜头的,你和硕珉一起呗?”
只见夫胜宽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行!我和硕珉哥一起!”
20
尹净汉全程都在贯彻“悠闲”这个关键词,直到最后一刻,才从沙发上直起身来,“哦?那是不是圆佑要和俊辉一起去‘自然’了?”
的确是和抽签结果截然不同,金珉奎和徐明浩本就不希望自己的恋综和别人的一模一样,这种协调沟通重新选择的过程本身就能体现出嘉宾的偏向性。
硬是左右嘉宾决定,那他们导演白当了。
他们想来不介意嘉宾有自我思想,有自己的想法做节目才更有挑战呢。
当然,多亏大家的独立自主,把两位的朋友凑到一起。
金珉奎配合着监视器画面,文俊辉挪到全圆佑跟前,捂住全圆佑领口的话筒,压低声音“没事,如果你想和胜澈一起的话,再找机会……”
全圆佑用一种堪称怪异的眼光,沉默地盯了文俊辉许久。
久到文俊辉开始不知所措,猜全圆佑可能是在车上就已经想过很大可能并不能和崔胜澈一起,应该是早有预料所以很不在状态。
他鲜少有这样被强行凑对的经历,文俊辉也开始胡思乱想,“和我一起,这么不高兴吗?”
“我不是想和胜澈约会,”全圆佑整理着自己的包,速度并不算快,尽量把话说得简洁明快,还需要在露台工作一会,往那个方向走,小圆桌上放着几本书和一个画本,那个本子他认识,是文俊辉昨天晚上的那个,“选刺激,就是想和你一起。”
“我如愿了,很开心。”
刺激这个活动原本的两个参与者,是崔胜澈和文俊辉。
没继续这个话题,“你的书和本子?”
文俊辉并没从他脸上发现什么开心的神色,“对,我下午在这里看书。”
全圆佑把自己的笔记本拿出来,“我能在这里工作一会吗?”
文俊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旁边是立架,“我要在这架台摄影机,不讲话,影响你吗?”
“不会,讲话也不影响。”
夫胜宽和李硕珉经过露台,发现全圆佑和文俊辉锁了露台的门。
一个冲着院子坐着看电脑,一个趴在桌子上在本子上画着什么,旁边放着一盒开封的颜料。
这么单纯健康,锁什么门啊。
两个人趴在玻璃上观察了很久,才想到,“硕珉哥,你为啥举手啊?”
“你怕和圆佑哥一起吧,我也怕,”李硕珉降低音量,生怕惊扰玻璃窗外的宁静,“圆佑哥是唯一一个没笑过的人,也可能是我没见到,我感觉和他一起我有点尴尬。”
“不是说圆佑哥人不好,而是说不太好亲近,咱这就一周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我和他还没说三句话,啃不下的硬骨头,就不啃,”李硕珉的好奇心在八卦的时候十分旺盛,摊开掌心示意低头画画的文俊辉,“而且这俩人,很明显不是咱的骨头。”
全圆佑和文俊辉这两个人,一个游离于大家之外,一个和大家极为熟络。
这俩人凑在一起,很有化学反应。
留在小屋不固定出勤的人比较多,只有文俊辉有做饭的爱好,只要在露台和房间找不到他,都可以到一楼的厨房去。
短短的四天时间,文俊辉已经给大家做了十几顿饭了。
文俊辉照顾人是一种本能,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随手准备的一杯热红酒,单独煲好的一碗汤,悄悄递来的一片药,无声放在身边的一块毯子,文俊辉把所有事都做得默默。
而比他更加悄无声息的,是全圆佑。
节目组已经好几次拍到,全圆佑想要伸出去碰一碰文俊辉,却又收回的手。
好几个摄像导演被全圆佑问过,“请问,文俊辉吃饭了吗?”
“吃了,怎么?”
全圆佑面色坦荡,“害怕他只忙着做饭,随便问问。”
21
夜色沉静而温柔,全圆佑工作到中途,偏头盯着文俊辉。
他本以为,文俊辉的照相机会对着脸,却没有。
文俊辉的照相机拍的是纸面,旁边的颜料盒是全圆佑帮忙打开的,好几把小刷子架在颜料盒上,一言不发地画着画。
被观察的人很专注,好像是因为落在纸面上的这个颜色有些不满意,微微蹙起眉头。
面前洗刷子的水已经浑浊,文俊辉又伸出左手朝在自己前方抓了一下,略抬眼瞧了伸手的方向,像是反应过来并不在自己熟悉的空间里,表情有些懊恼。
“我帮你换水。”
文俊辉自然是没想到对方会忽然出声,有些茫然,点点头。
此时直播间里面的评论已经热闹非凡了,金珉奎和徐明浩也在看文俊辉的直播,毕竟是发生在入住小屋期间的事,不管是从舆论管控和嘉宾管理方面,都需要进行监督,就瞧见评论区就跟疯了似的,炸开花来,「有声音!」
「猫师旁边有人」
「是谁,谁给我猫换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猫师声音就很好听,旁边这位声音也好好听啊」
「这是我猫第一次直播的时候身边有人吧」
嘉宾不清楚文俊辉的网络成就,但是节目组知道。
金珉奎知道文俊辉是百万粉丝的自媒体博主,名字更是可爱至极,叫“小猫摘月亮”,但是在看见“观看人数15万+”时还是震惊,“文俊辉不露脸,光画画都这么多人看啊?”
这相当于一个传世的武林高手还没亮出来杀器,就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文俊辉但凡在直播里露一下脸,观看人数过五十万都极有可能,赚得盆满钵满不在话下。
徐明浩并不惊讶,送礼物的动作流畅,一行礼物刷过去,两个人的蓝牙耳机和监听耳机略有时间差,文俊辉的声音轻轻的,以微弱的时间差响了两遍,“多谢小八的火箭。”
文俊辉的直播间设置是只有互相关注才可以送礼,而他的关注列表只有“小八”一个人,于是,直播间总会成为豪气的小八散财的宝地,小八闷不吭声给小猫摘月亮送礼物,埋头画画的猫师在告一段落以后,发出一声腼腆的笑声,“今天还是谢谢小八。”
小八是谁,在评论区也掀起一番讨论。
「旁边这位是小八吗」
「小八大财主的声音好好听啊」
「小八要不开个号做声音博主吧」
眼瞧着评论区愈演愈烈,徐明浩皱着眉头在直播间回复:「旁边不是我」
全圆佑端着一小塑料碗清水和一杯奶茶走回来,听见文俊辉的声音,湿漉漉的,像是被雨水打湿的夜色,清透而明晰,“小八不在我旁边。”
感觉到文俊辉的直播并没有结束,全圆佑沉默地把装着清水的塑料碗推到原位,奶茶放在文俊辉左手边,在手机备忘录里面写「净汉说这杯是你的,我拿给你」,举给文俊辉。
“你可以讲话。”
“奶茶我给你拿来了,需要什么喊我。”
“好。”
评论区的各位看文俊辉直播也不是一天两天,这可是能做到整晚上除了感谢小八什么话都不说的博主,对旁边这位态度有点特别,很快起好名字,「旁边这位叫月亮吧」
22
小猫画了一晚上画,月亮递了奶茶以后又开始敲键盘。
粉丝们是在后半段重新陷入沉默的时候,才发觉,键盘声并不是文俊辉放的背景音,一直是旁边的人办公的声音,「妈呀月亮也太忙了」
「我刚还以为是背景音呢」
「+1」
「+1」
「+1」
文俊辉现在又如往常一样,开启沉默模式,不过一般这个时候他都饿了,今天也不例外,椅子旁边的地上放着文俊辉的帆布包,掏出来什么,推给全圆佑一个,声音有些低,“饼干,分你一袋,好吃。”
评论区实况转播,「小猫偷偷喂食」
「月亮增肥计划」
「小猫摘月亮啦」
徐明浩摘耳机往B组走,拍拍金珉奎的肩膀,“你在这里看,文俊辉这幅画应该会挂在小屋里,剪辑的时候注意一下,别把后面的画面剪到前面,这幅画好他的粉丝估计就都知道了,他通常直播画好一幅画就都捐了,咱们这幅从小屋撤下来也要捐,记得保护一下。”
节目组还知道,文俊辉的职业成就同样不容小视。
他的主业是画家,不过依然没有使用本名,而是用了JUN。
JUN的画展在这个快餐文化横行的世界里算是很特别的存在,布展时间长,画作规模大,对于画家要求高的同时,对参观者也有些要求,得花时间、花精力才能看得懂,每幅画都藏着千言万语,各种专业人士都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每幅画都捐吗?”
“一周播一次,直播时画的画都捐了,屏幕上端不是有个小弹窗吗,滚动一些公益活动,”徐明浩当时也不清楚文俊辉除了自己的礼物以外别的都不收,甚至还会在直播结束以后把钱退给自己,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文俊辉直播是纯公益的。
“刚刚那里是流浪动物保护的广告,是他和保护协会谈好的,如果有人想给文俊辉送礼物,可以去他的橱窗,挂的是协会的一些动物粮,协会用来喂养小动物们,全凭自愿。”
“之前有人问他为什么只有小八能送礼物,他说‘我和小八已经是志愿者啦,我们每周都去做志愿,朋友嘻嘻哈哈没什么,我希望大家想给我送礼的时候,直接送给还在流浪的小动物们就好’,”徐明浩一直觉得文俊辉很厉害,有一种在现代社会很难维持的淡泊和平和,好像啥都无所谓,“他的画在青年画家里估值很高,捐了不仅有经济效益还有社会效益,参加公益活动正好回馈社会。”
当然,能把青年画家JUN和自媒体博主小猫摘月亮联系在一起的人几乎没有。
毕竟,一个画写实油画,一个画浪漫水彩,风格完全不同,大家都当两个人。
金珉奎在徐明浩关门离开,盯着画面很久。
文俊辉下笔很洒脱,色彩很协调,构思很奇妙,这幅画好像是星海里的月亮船,船上站着小猫船长。
粉色和紫色作为底色铺开,星星像是世界的馈赠洒在翻滚的海浪里,小猫船长姿态自信昂首挺胸,是有童心的大人会作出的画。
“今天这幅画,依旧捐赠给流浪动物保护协会,感谢大家今晚的时间,希望大家关注流浪动物,保护流浪动物,谢谢大家,祝大家晚安。”
这是文俊辉今晚直播说的最长的话。
全圆佑在文俊辉收拾画纸的时候也合上电脑,等着和他一起走。
“月亮看得到就够了,何必强摘。”
这是个什么话,全圆佑没明白。
23
夫胜宽憋一肚子的话要和文俊辉讲,一直坐在二楼的沙发等,等到尹净汉洗完脸出来发现他还在,提溜着两片面膜,“哥给你敷个面膜,俊辉还得等等吧。”
“你说俊哥啥工作啊?我咋觉得他啥都会呢?”
下午,文俊辉还帮夫胜宽把有点瘸的凳子腿修好了,很麻利。
尹净汉已经不能大幅度面部动作,绷着嘴角懵懵地讲,“你好奇俊辉啊,我觉得他什么职业都不稀奇,俊辉干什么都能干得成,我好奇圆佑。”
“本来还说圆佑哥这样的人,估计谁都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啥,”夫胜宽特地把下半部分面膜掀上来和尹净汉聊天,小嘴叭叭盯着露台,“这才第四天,圆佑哥好像已经在谈恋爱了,他偷看俊哥十七次了,这么大年纪,搞纯爱,暗恋呐,啧啧啧。”
“咱节目一共就七天,不抓点紧结束了,我赞成他主动一点。”
都来参加恋综了,只要三观正,长相学历应该都说得过去,怎么不能谈一谈。
尹净汉开明得很,自己的人生不主动哪里来转机,更何况全圆佑那样瞧着就不怎么热情的人,循规蹈矩过完一辈子再正常不过,就稍微努力这几天,或许会有好结果呢。
两人靠在沙发上,秉持着不聊年龄和职业的原则,剑走偏锋地发现,两个人学的是同一个专业,于是夫胜宽从楼下抱电脑上来,“哥,这题你会做吗?”
再仔细看,是研究生的学习范畴。
尹净汉依然装作对夫胜宽的年龄毫不知情的样子给他讲完题,露台的两人起身,帮夫胜宽揭下面膜,“俊辉结束了,睡觉去吧孩子。”
夫胜宽这个时候还在演戏,好像感觉自己很锐利,眯着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小呢,说不定我比你大呢。”
也不知道是谁满房子喊哥毫不顾忌。
“和俊辉下楼睡觉吧,胜宽哥。”
不和小孩逞口舌之快,你想当哥,那让给你。
夫胜宽挽着文俊辉的胳膊亲亲热热下楼,身后跟着思考的全圆佑,一下楼梯,就发现怨念很重的李知勋在楼梯口,“你不是给我说让我等一下你,马上工作完,我等了你仨小时。”
俩人之前聊发现上班的地点在同个街区,时间也合适,要商量的也就一句话的事:李知勋不小心磕了胳膊,明天能不能全圆佑开车,早点走。
等完第一个小时,李知勋上了一次二楼。
崔胜澈和权顺荣还有李硕珉窝在游戏房里面打电动,见李知勋气势汹汹要冲去露台,赶紧分出一个人手拦住他,“忙着呢,别打扰人家。”
等完第二个小时,李知勋又上了一次二楼。
这次组合不太一样,崔胜澈和尹净汉好像在搭配衣服的颜色,权顺荣和李硕珉已经在房间里大跳迈克尔杰克逊了,露台的两人还是两人,气得李知勋下楼碎碎念,“你们都是你们,就我是我。”
夫胜宽捏着草稿纸从房间出来,很疑惑,“知勋哥,你睡不着吗,我有耳塞和眼罩。”
等完第三个小时,日理万机的全圆佑终于下楼了。
“明天我开车,你九点打卡上班,我送你去。”
毕竟,三十分钟的活,让他干了三小时,也合该当苦力。
24
“知勋,你有觉得一个人很难懂过吗?”
本来打算拉灯睡觉的李知勋,又被全圆佑投以情感疑惑,只能支棱起来。
“你觉得俊辉很难懂吗?”
全圆佑无声点头。
李知勋觉得今天的自己花给全圆佑的时间等哪天一定要讨回来,索性再教教全圆佑,“但是在我看来,俊辉是个很透明的人,并不难懂。”
这个停顿不妙,全圆佑分得清。
果然,接下来的话直指全圆佑,“反倒是你,很难懂。”
“你有一种大脑想远离,但是本能在靠近的矛盾,”李知勋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和全圆佑比较像,理解起来很容易,估计是全圆佑给自己设定了什么不动心目标,“不管你因为啥参加这个节目,来了,就遵从自己的内心,想接触谁,想靠近谁,大胆去。”
“我看过一本书,上面写,生活会辜负怯懦,但不会辜负勇气。”
讲到这里,实在是困得受不了,灯直接关掉,“再问付费,七点半起,我迟到。”
很难懂的全圆佑留着满腔的困惑辗转反侧地睡去了。
一楼左的房间,夫胜宽精神抖擞,“哥,我明天没早八,咱俩彻夜长聊好不好!”
夫胜宽的年龄,是一张明牌,文俊辉笃定他一定比自己小。
“可以,你想聊什么?”
“哥,你知道圆佑哥喜欢你吗?”
这个问题妙,把文俊辉靠画画压下去的胡思乱想全部激起来了。
徐明浩的组拍摄的就是宿舍内的画面,瞧见文俊辉的眉间陡生疑云,对于这个夫胜宽的提问大加赞赏,文俊辉就需要有身边人点一点才行。
“他喜欢我?”
夫胜宽从自己包里拿出橘子糖分享给文俊辉,“对。”
“别不相信,我看人很准的,他就是喜欢你,他那样的性格一下班回小屋就围在你跟前,”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瞅了一眼摄像机,“我怎么知道呢?因为我也围在你跟前,他总是挡我的路。”
他们俩的房间布置得很有童趣,因为文俊辉拿来了好几个猫咪摆件。
夫胜宽的书桌上放着一排,窗台上放两个猫咪抱枕,连两个人的床上都各有一个长条猫,但文俊辉的床单被套枕套全都是他自己拿来的小猫咪的样式,夫胜宽羡慕得很。
“这个是动物保护协会的纪念品,我还有一套,给你。”
另一套是小橘猫的样式,夫胜宽欢天喜地地铺好了,一颗橘子躺在小橘猫中间。
“这才第四天。”
“第四天怎么了,我看他第一天就喜欢你。”
文俊辉前前后后仔细琢磨,慎重开口,“他是喜欢我做的饭吗?”
“诶咦!都多大人了,喜欢吃饭找个饭店就行,上恋综干什么!”夫胜宽伸手扣住文俊辉的脖颈晃一晃,唤醒文俊辉沉睡的情感雷达,“清醒一点哥!不要说这种孩子气的话!”
夫胜宽在此刻显得很权威,给文俊辉讲述着他的观察记录,“圆佑哥一共和我说过四句话,每一次都是开头不痛不痒,吃饭了没,刚在干嘛,一会干嘛,晚上干嘛,落脚点是:俊辉呢?俊辉在干嘛?俊尼怎么样?他回来以后,也会总关注你干什么,你不是在客厅的桌子上放了些书吗,圆佑哥看来着,看了老多了。”
夫胜宽倒不介意全圆佑通过自己来好奇文俊辉,因为他也很好奇,要是集思广益能知道文俊辉生活的全貌,他就能离和文俊辉成为朋友更进一步,“他讲话的语气很平,但是在‘俊辉呢’这三个字会有一个很明显的上扬,这才是他和我聊天最好奇的部分。”
25
周六一大早,文俊辉被一声行李箱的巨响吵醒。
懵懵地支起上半身,夫胜宽猫着腰很不好意思地朝文俊辉这边看,“不好意思哥,我收拾完东西想合一下行李箱,没关好脱手了。”
文俊辉的大脑还没有缓冲好,一撮头发竖起来,“没事,你放着我走的时候给你合上就行,你快去,别让硕珉等急了。”
“哥!回来给你带小礼物!你再睡一会。”
夫胜宽探出头去瞧,“隔壁还没起床呢,我和硕珉哥应该是最早出门的,你再睡会。”
说完,还过来抱抱文俊辉,“对不起啦哥,把你吵醒了。”
全圆佑醒来的时候,是十点多。
因为他和文俊辉的自然之旅,节目组规定的出发时间是下午,因此他们可以睡到自然醒。
先洗了个澡,把头发迅速吹干,看见吹风机旁边有一张纸条,李知勋留的,「都走了,不回来吃中饭,你俩家里吃」
走出门去,家里完全是静悄悄的,左边的房间门虚掩着。
上二楼,两个房间都是门大开的状态,应该是都出门了。
小屋里的摄像机也就只剩四分之一,估计是出去跟着他们六位了。
金珉奎就坐在客厅,等着全圆佑的下一步动作。
现在,大家的感情都算是明牌。
悠闲的人自有道理,刺激的俩人很有火花,活泼的那组各自活泼。
独独全圆佑文俊辉的自然,彼此自然地关心着照顾着,多的话没有,但是却什么都没少。
上次跟去超市的几个导演已经找到这俩人的路子,一副磕到了的表情,剩余的工作人员很费解,“怎么回事,笑啥呢?”
“我爸妈也这样,他们已经结婚四十六年了。”
说不谈恋爱的俩人,行为和表情都说明似乎已有意中人,倒像是恋爱的新方式。
那就省得金珉奎照顾,给身旁的摄像师低声讲,“拉近,拍表情。”
全圆佑在文俊辉的房间门口犹豫几秒钟,轻轻敲了一下。
“俊辉,醒了吗?”
房间里没有声音。
没有等到文俊辉的回应,全圆佑也没继续问,而是转身去了厨房。
冰箱上是尹净汉写给文俊辉的便签,「俊呐,我和胜澈不回来吃饭,不用管我们,亲亲~」
全圆佑读完,在这个便签纸上面放文俊辉最喜欢的冰箱贴,看着显眼一点。
打开冰箱,里面新鲜蔬果之外,还有一些小盒子,贴着樱桃酱、草莓酱、花生酱、咖喱块、辣椒酱等等一系列标签,应该都是文俊辉的东西。
他早晨起来大多数时候不想吃饭,泡好咖啡就坐在客厅开始办公。
时间还早,等等也无妨。
位置选的是文俊辉从卧室走出来就能看到的地方,放着一个小圆桌,摆好电脑放一个小本子,正好开始画图纸。
昨晚睡前夫胜宽给文俊辉说,“昨晚大家都在二楼,看你和圆佑哥在忙,没打扰,让我转告你,明天都不吃早点,哥你不用早起,大大睡一觉。”
文俊辉再次睁眼,已经十一点半了。
房间外面没什么声音,可能全圆佑也还没起。
这让文俊辉心里放松了些。
带上衣服洗完澡走出来,离房门不远的小圆桌被摆到侧边,放着电脑和咖啡。
全圆佑起了,人却不在。
文俊辉带着刚起床没回笼的倦意在楼梯口伸懒腰,全圆佑从二楼走下来,声音里是夫胜宽着重强调过的上扬,很明显,在好奇文俊辉的答语,“醒啦,睡得怎么样昨晚?”
26
“很好,睡前把闹钟取消了,睡了好久,”文俊辉伸懒腰露出半截腰,僵在半路往后抻了抻,“大家都说不吃早饭,圆佑呢,早饭吃了什么?”
放在过去的任何一天,全圆佑都会高冷地说一句,“我不吃早点。”
因为过去,他难不难懂,不重要,没有人愿意去探究他,他也不想被任何人刺探。
但现在,他觉得李知勋说得很对,他都已经参加这档节目了,想关心谁,想接近谁,都要大胆地来,要是能让他关心的人好奇他,也不枉他的勇气,“平时想到上班,沉重得一口饭吃不进去,叹着气就去上班了,没有吃早点的习惯,只泡了一杯咖啡。”
与此同时,崔瀚率给他讲过,句号永远是话题终结,话题的延续是问号。
“你想喝咖啡吗?”
语气的上扬没有结束,全圆佑继续讲,“我咖啡泡得不错。”
“好呀,谢谢,我要甜的,”文俊辉系上围裙,昨晚好几个人都给他说估计星期六在外面吃,不需要管他们,从冰箱里拿出自己已经腌好的牛柳,还有青红辣椒,“炒牛柳行吗,还有一个素菜,蚝油青菜。”
全圆佑打着奶泡,文俊辉在身后洗案板和刀具,“好,我啥都吃。”
做好咖啡,文俊辉已经切完辣椒正要下锅炒,全圆佑把另一套围裙系好,“我把青菜洗了。”
全圆佑向来是个很有本事的帮厨,眼里有活动作很快,洗完青菜放在沥水格里,瞧见旁边放着几瓣大蒜,向来是放进菜里的,拍扁切成碎末收进小碗里递到文俊辉手边,“牛柳里面放还是青菜里放?”
刚把辣椒盛出来的文俊辉倒一部分蒜末进锅里,“都放点,不会有很大蒜味。”
做完这点活,全圆佑把刀和案板都洗了放回原位,站回文俊辉身边。
“会炒菜吗?”
“拿铲子翻来翻去就行对吧?”
“对,翻到啥时候你觉得熟了,尝一口,关火出锅就好,我去炒青菜。”
这不难。
全圆佑炒到牛肉变色后尝了一口,有点硬。
等到辣椒变得了无生气软趴趴又尝了一口,正好。
文俊辉做饭是熟手,盛出来的青菜是翠绿色的,全圆佑想起来自己炒的青菜一般都是黑的,看着就难吃得很。
“这个青菜炒得像饭店里的。”
“炒牛柳要比炒青菜难很多,你很棒。”
文俊辉的账号画画以外,还会分享五分钟快手菜,简单烘焙小视频等等,都是好做好吃好上手的,“米饭要多少?”
金珉奎盯着画面里的两个人,若是让不熟悉两人的人来看,根本不会知道他们才认识五六天,一个爱做饭的人和一个爱收拾的人,做完饭的厨台干干净净,两人距离不远不近,是那种所谓的“社交距离里最亲近的距离”。
“三勺,谢谢。”
全圆佑把饭菜盛出来,把文俊辉的咖啡放在他左手边,自己的则是在右手旁,等文俊辉坐定,捏起筷子,很真诚地感激了文俊辉,“多谢款待。”
文俊辉回礼,举起咖啡杯,很甜,是他喜欢的糖度,“也谢谢你。”
27
全圆佑和文俊辉的旅程,不愧为是“自然”。
他们的目的地是动物园和植物园一体的大园区,很有名的互动园区。
当全圆佑第三次把蛇提在手里缠在胳膊上挂在脖子上的时候,全圆佑缩着脖子走到文俊辉跟前,“天呐我感觉我身上要长出来鳞了,好冰,而且他给我吐信子,好吓人。”
文俊辉的双手正捧着一条十分巨型的大蛇,像是献宝一样,有种临危受命的庄严和郑重,“我脖子已经麻了,它有点重,我又害怕给它捏疼了,动都不敢动。”
看全圆佑的脸色已经像一张纸,文俊辉于心不忍,“后面好像还有几条,那我来互动吧,你和饲养员聊聊天。”
在蛇的这部分,两人留下了全圆佑许多笑比哭难看、文俊辉神色自如甚至很明朗的合照。
下一个地点,也同样让两人印象极为深刻。
身高相仿的两人抬头,两米五的鸵鸟就低头,和他们对视。
文俊辉原本不清楚,尖嘴恐惧症和巨物恐惧症是怎么回事,直到见到了这只鸵鸟,把尖嘴和巨物统一在了一起,文俊辉也觉得自己脊背发寒。
“天老爷啊,鸵鸟在照片上看没这么大啊。”
文俊辉声音都在抖,不停地靠近全圆佑,全圆佑都已经憋不住笑了,伸出胳膊拉一把,“站我后面,没事。”
最有意思的就是刺激和自然这两个活动,权顺荣和李知勋在鬼屋里面被吓得脚不着地地跑,边跑边闯关,开到最后一把锁权顺荣已经进入暴走状态,李知勋按照提示卡片的内容认真解码,给权顺荣承诺,“打不开我把锁砸了。”
自然这边的有趣是意想不到的动物互动,金珉奎和徐明浩转遍各种各样的场所,找到这个不管是谁去都一定能拍到很多素材的地点,所以下午出发分量也足够。
饲养员看这两个人一直是全圆佑给鸵鸟喂食而文俊辉站在身后,很热心地把文俊辉喊过来,“来,抱一抱鸵鸟蛋。”
天知道,文俊辉其实并不想抱这颗蛋。
他刚刚把鸵鸟蛋抱起来,就感觉受到凝视,一个略远处的鸵鸟开始朝他这个方向走。
文俊辉声音有点抖,那估计是孩儿他妈啊,多吓人啊,快三米的一只鸟,跑得还很快,要是真想在他头上啄一口,脑袋开花都是小事,“抱完了,可以放下吗?”
“拍个照吧。”
饲养员比文俊辉还懂拍摄流程,估计是提前交涉过,摄影师给文俊辉、鸵鸟蛋和鸵鸟妈妈拍张照,拍完以后把蛋安置在原位,又立即靠近了全圆佑。
“给它喂一点,喂完应该就可以。”
全圆佑的鼓励很温柔,文俊辉深呼吸,把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挂上体面的微笑,“胃口真好,吃多点长高一点,长到三米哦。”
这里的合照,全圆佑很平常,甚至能伸出一只胳膊揽文俊辉的肩膀,而文俊辉又苦哈哈地抱起了那颗鸵鸟蛋,得到了所有鸵鸟的注目。
28
第三个地点是潜水项目,要和海豚互动。
到这里,文俊辉才真的兴奋起来。
因为他在国外考到了潜水证,当时是为了画珊瑚,总觉得想象中的珊瑚太局限,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能描绘其壮观。
考到潜水证以后,他还是觉得自己画不好珊瑚,不管是写实的,还是浪漫的。
总觉得抵不过大自然万分之一的风采,希望观察能让自己的画作魅力多些。
因此反反复复下水,多次光顾潜水中心,前台见他又来,拿着宣传单眼睛闪亮,“Jun, would you like to take the PADI IDC course? We think you'd be perfect.(俊,要不要参加潜水教练发展课程啊,我们认为你很合适。)”
换潜水装备前,文俊辉把课程介绍盯了许久,在心中建立起一个很奇妙的等式:
「画好珊瑚=要潜很多次水=符合PADI IDC课程学习要求=再稍微努努力就能成为PADI潜水教练=哪天不画画可以转行」
技多不压身嘛。
“Ok, I would like to take this course. What other qualifications do I need?(好,我参加这个课程)”
于是就这样,他参加完EFR和CPR培训,基础的护理和急救知识都成竹在胸以后,一次性完成助理教练和开放水域潜水教练两个考核,然后去参加PADI教练考试。
前后大概三周时间,文俊辉通过了潜水教练考核的全部内容,在拿到证书的那天,锁在房间里画完了停滞很久的海底珊瑚。
听着讲解员进行讲解,文俊辉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徐明浩某一天打电话给自己的场面,“诶?你是不是考过潜水教练?”
他兴致勃勃,“对,我有教练证,你要学吗?要不和我学?等我找到合格的机构挂靠,我教你?我潜水还挺行,肯定能保护好你。”
徐明浩那边好像松口气,“我不学,学的时候找你,就问一下。”
朋友的询问必有深意,向前走一步,“我有PADI教练证书,这个项目可以由我当助理教练辅助进行吗?”
走到旁边,教练核验了文俊辉的证书,比自己拿到的时间都早,下水的次数比自己还多,谁辅助谁都两说,请示了自己的领导以后,“可以,我在后面从旁协助,你来指导你的同伴。”
文俊辉几乎是一眼就看出,全圆佑是畏惧下水的。
尽管从容地站在水池边,面色却惨白慌张,本能地吞咽口水。
而他作为进入深水水域很多次的人来说,很清楚,面对这种本能的恐惧,信任很难出现在初次见面的人身上,教练再怎么劝说,该害怕该恐惧还是会退缩,这是人之常情。
文俊辉先请摄像机回避点,从自己的手机上进入PADI教练资格查询界面,打开自己的电子卡,递到全圆佑面前,握住全圆佑的手腕,能感受到这个人已经手脚冰凉,“这是我的教练证,潜水超过五百次,懂得所有紧急情况应对,还有教练主导,一定会没事。”
全圆佑的紧张向来不动声色,他本不想在文俊辉身边露怯,却没想到直接被对方看穿。
好像有魔力,文俊辉握着自己的手腕,感受到对方的体温,让全圆佑心里踏实很多。
耳边是文俊辉笃定的承诺,就像给自己说“放心,我不会让你饿着”一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任何事的。”
29
如果和全圆佑同行的不是文俊辉,那么在海洋馆的互动就只会是观看海豹表演和喂食。
恰好是文俊辉,也只能是文俊辉。
这个潜水项目,只有文俊辉在,才会进行,
文俊辉拉着全圆佑的胳膊讲,“如果勉强,也有柔和的项目可以互动,潜水不是必须的。”
“参加节目除了寻找感情,也在体验生活,”他猛地想去碰一碰全圆佑的头发,看起来软软的,像极了他画的那个乘风破浪的小猫船长,“你的工作已经很累了,在这里不用紧张,放松些,去喂喂小动物也很好。”
全圆佑当时心中想,但凡面前的人眼中有一点点对“无法潜水”犹豫和可惜,表现出任何心口不一,他都不会下水。
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从不愿意成为任何人树立人设的帮手,他看不惯别人虚伪又自私、冷漠又伪善。
若是想借他,来达成什么真善美的表彰,绝不可以。
全圆佑看得穿。
而文俊辉的目光,真诚而热烈,干净而纯粹。
甚至很心疼。
在这双眼睛里只有一件事:如果全圆佑真的很勉强,那就算了。
没什么可惜的,一切以全圆佑的心意为准。
可能就是这个单纯的视线,让全圆佑觉得,可以试试。
“我试试,”全圆佑的右手握住文俊辉的手腕,让文俊辉松开自己的左手臂,而后换成左手和文俊辉的右手相握,握得很紧,“我会游泳,但学得很艰难。”
“所以,拜托你。”
文俊辉觉得,此时的全圆佑需要一个拥抱。
他这样做了。
抱住全圆佑,两人已经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同样急促,同样坚定,但全圆佑知道,原因并不相同。
起码,文俊辉应该和自己不一样,不是因为许多事情交织在一起而心乱。
文俊辉手摁了摁他的后脑勺,像做志愿者时给小猫顺毛一样,“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感觉到任何不舒服,都给我示意,我保护你,立即带你上岸。”
金珉奎刚接到摄影导演的电话说嘉宾示意稍停录制时,他给随行的摄影组说做好备选推进,结果电话没断,摄影导演的声音惊喜而疑惑,“诶?全圆佑开始穿潜水衣了。”
“刚刚同事说,文俊辉的潜水证特别难考,要求非常高,我们和园区都核验了,”能让这位导演啧啧称赞的,往往都是狠人,金珉奎不太了解文俊辉,却了解自己的同事,“园长也来看文俊辉了,给我们说这个资历都能开潜水中心。”
这估计是他这一生第一且唯一的水下动物互动,全圆佑能记一辈子。
教练对文俊辉很信任,文俊辉给他讲自己的讲课框架时,教练满脸都是“受教了”的表情,两人一致认为,全圆佑不应该去比较深的水域。
毕竟能突破对水的恐惧已然不易,没必要强行加难度。
“放心,这里的水不深,你的同伴很有经验,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
文俊辉牵着他的胳膊等待教练引导海豚过来,水下的视野比想象中的要清晰许多,全圆佑能感觉到文俊辉握着他的力气不算小,好像是害怕他离开急救范围。
全圆佑靠近一些,离文俊辉更近些。
这种人生只有一次的冒险,总要有些目的。
全圆佑穿潜水衣的时候慎重梳理,思考他究竟是为了看海豚,还是为了挑战自己。
冲动入水时还是后悔的,但是下一秒文俊辉就牵住了他,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直到这个瞬间他才想明白,都不是,在这里他最想做的事是看看文俊辉。
没有旁人,光明正大,看一眼这个承诺保护自己的人。
生出这样的想法,不在全圆佑的规划里,讨厌意外的他想过前因,自己可以承担后果。
看这一眼,应该是喜欢吧,全圆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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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圆佑的配合度很高,甚至比那些踊跃参与但是畏缩不前的主动型游客完成得更好。
海豚绕着全圆佑游的时候,文俊辉举着照相机拍,稳稳地记录下他微笑的眼睛。
稍远一些,有两位同样有潜水经验的摄影导演和教练团队以及救生员们。
合照是教练举着相机给他俩还有海豚记录,全圆佑暗戳戳地朝文俊辉那边靠近些。
原本两人中间是海豚,拍出来一家三口的感觉。
全圆佑越过海豚,在看着文俊辉。
就算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的倾向,也没关系。
他清楚自己,承担得了。
教练给文俊辉示意了些什么,文俊辉了然地游到全圆佑旁边,抬起他的手放到海豚的鳍上,把自己的双手相握,示意全圆佑可以握住。
握住一个胸鳍后,海豚主动游到和全圆佑面对面的位置,似乎是在等全圆佑握住它的另一只鳍。
握一只手还不够,要握双手。
这是每一个海洋互动体验项目都会有的合照姿势,只不过往往是给小朋友推荐的。
全圆佑后知后觉这样的照片似乎在网络上见过,没有像他这样的大人,但看文俊辉从教练手里拿过相机很开怀的样子,那点羞涩不足为惧,按照文俊辉讲的时而举起手时而碰碰海豚的身体,恐惧越来越淡,被真实的开心笼罩。
上岸以后,教练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证书,也是奖励给怕水的小朋友的。
证书上画着海豚还签着教练的名字,文俊辉用马克笔把自己的名字也写在教练栏,画了个括号里面写“临时”,放到全圆佑手中,“奖励你的勇气。”
其实在岸上传回的水下画面能看出,全圆佑占了绝大部分比重。
摄影导演有点遗憾,刚刚听教练说文俊辉把所有的互动体验机会都给了全圆佑,这样在后期剪辑的时候会有点不均衡,在收拾东西转场海豹互动时给文俊辉讲,“刚刚这里,你的镜头很少,剪辑的时候有点不好剪。”
“没事,我当教练,圆佑开心就行,”文俊辉对镜头从始至终都无所谓,这还是他拿到教练证第一个学员,“能让怕水的人潜水,我本事可大了。”
全圆佑默默地跟在文俊辉身后,听他和摄像导演聊天,文俊辉的声音很开朗,“刚刚导演们也下水了,照相机很沉,水下肯定不好扶着,你们辛苦。”
相比恋综嘉宾,文俊辉更像是恋综节目组。
全圆佑就听着文俊辉和节目组讨论着镜头和画面,听到文俊辉说“海豹我之前互动过好多次,这次还是让圆佑来吧,摄像机可能得离远些,有些动物不适应这些机器,我……朋友给我说过,动物反应都只能拍一次,比较珍贵”,心中浮现挺久的想法又一次闪现,没有片刻犹豫,掏出手机就给金珉奎发消息,「这个节目跑路的嘉宾有几个」
这个消息出来,金珉奎知道凭全圆佑机智的脑子肯定已经猜出来个大概,不过作为导演自然不能告知嘉宾这种事,「节目筹备时期的事,嘉宾请注意自己的行为,不要刺探(别问了我是导演你是嘉宾你别拷打我)」
这话一出,全圆佑心中了然,「我是混子,文俊辉是啥」
下条信息不是金珉奎回复的,而是副导演徐明浩发来的,「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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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珉奎和徐明浩正坐在编辑室里面看实时回传的画面,从全圆佑的消息来,金珉奎就把手机推到徐明浩跟前,“你的朋友掩护没了。”
“也该没了,文俊辉那样,还以为以后要和炒锅过一辈子呢。”
回复完文俊辉的定位,徐明浩又害怕全圆佑做出什么和过去几天截然不同的举动,又给全圆佑发,「你俩是救急的活爹,别问了,但凡有法子我们都不会请你们来,配合一下」
文俊辉不时回头,总瞧见全圆佑低头聊天,现在索性停在原地。
他不着急,就站在旁边等着。
很礼貌的距离,瞧不见全圆佑的手机屏幕,又能让全圆佑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等全圆佑再抬头的时候,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文俊辉觉得他盯自己的眼神有些变化。
好像多了些东西。
多了些啥,又想不清楚。
前几天全圆佑的目光里总是有种疑惑的意味,盯着文俊辉的时候似乎在探究什么,像是雾里看花,但刚刚他的目光澄澈而清明,有种游刃有余和成竹在胸,好像大雾散去。
文俊辉自然不会去问,这样显得他太关注全圆佑,不符合他厨子的身份。
“你怕海豹和海狮吗?”
全圆佑低头,感觉自己应该陪文俊辉演一演。
他是怕水,也不吃海鲜,但是对水里的生物没什么恐惧。
这时说不怕,好像有些不合适,瞧文俊辉的口型马上要说“我有点怕要不你去和它玩”。
伸出手给文俊辉把拉链拉到顶,鬓角有一小部分没有放进潜水帽里挂着水珠,提起毛巾蹭蹭文俊辉的鬓角,“我连海鲜都不敢吃,水都不敢下,不敢和它们玩。”
忘了这茬儿。
世界上有很多奇怪的恐惧症,就像文俊辉害怕尖嘴和巨物一样,莫名其妙的事多了去。
落在全圆佑眼底,此刻的文俊辉有点懊恼,估计是在懊恼没能提前想到全圆佑害怕这些互动动物,紧接着下定决心,就像在水下牵着全圆佑的胳膊一样,再次拉起他的胳膊,“别害怕,咱俩一起。”
在金珉奎筹备这个节目时,应该是需要集思广益,特意拉着全圆佑喝酒。
“你理想中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全圆佑本来打算加班,但拗不过金珉奎执着,带着工作出现在了订好的包间。
“我没想过,我没给未来规划过感情。”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金珉奎捏小本儿记录,“那你觉得,感情该是啥样的,不是你的。”
极为珍贵的工作日小酌,他再怎么爱工作也不会时时刻刻都工作,举起酒杯,“应该找一个,本来就很好的人?”
“不是那种只对另一半好的人,是对所有人都好,但是对另一半最好的人。”
金珉奎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的与众不同,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的爱人只对自己好只关注自己,全圆佑这个想法值得深挖,精神抖擞地给哥灌酒,“有道理啊圆佑哥!这是你的理想型啊!”
也因此,得到了那段胁迫全圆佑的珍贵影像。
目光落到文俊辉搭载自己胳膊上的手,紧紧攥着,带着保护的决心。
全圆佑想,自己描述的就是理想型的话,那文俊辉是他的理想型啊。
“好,你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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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像导演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原本要让镜头给全圆佑的文俊辉踊跃地回答着饲养员的问题,以优异的表现一次又一次得到喂海豹和海狮的机会。
另一个摄影师这几天摸清楚文俊辉的行为习惯,这是一个很乐意对别人好的嘉宾,不是说缺失什么需要为别人付出得到感谢,更不是希望得到别人关注。
他本身就是极其善良的人,所有援手都是顺手的事,“会不会是全圆佑害怕啊?”
摄像导演沉默,文俊辉的踊跃一下子就说得通了。
良久开口,“这世界上能有人怕水怕成这样啊,他洗澡咋办,会不会呛水啊。”
金珉奎再次收到消息时,吓得所有汗毛都竖起来,他第一次希望全圆佑笨一点脑袋别转太快,拿起手机发现是摄像导演,「导儿,你朋友这么怕水,咱当时应该把海洋馆给划掉的,不是还有长颈鹿吗」
每个字金珉奎都认识,凑在一起就是读不太明白,「你说全圆佑?」
「对啊,他连海豹都不敢喂,紧紧地缩在文俊辉身后」
「文俊辉现在像个将军,在前面给海豹哥俩喂了贼多鱼」
「海豹海狮:朝廷发的赈灾粮来了!!!」
全圆佑不怕水生动物,金珉奎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划掉海洋馆。
思考了一下当前的场景,凭他对全圆佑的了解,以及这哥已经知道自己和文俊辉都是临时拉来没有感情线的人,那么,这哥就是在装。
装作自己很柔弱,借此靠近文俊辉。
像文俊辉那么专注于自己轨道的人,一时半会想不明白。
不过这是自己坑全圆佑来的,他自然是要为全圆佑找补,「就这么拍也有看点,恁大的块头,恁高的个头,怕水、怕海豹、怕海豚,反差萌多有意思」
摄影导演本身是学文学出身,接受了反差萌这个理由,飞快地发来新消息,「现在真的很像小猫摘月亮,好可爱啊啊啊啊」
徐明浩正吃饭,斜眼瞟见摄像导演的消息,妙极,“好想法,夸。”
「徐导和我一致觉得,想法甚好,如果这两位有感情发展可能,这个评价就是他俩的剧情线」
拍恋综的人,都是对感情有浪漫幻想的,摄像导演很骄傲,自己的想法得到采纳。
文俊辉得到的喂食机会,百分之二十分给了全圆佑,全圆佑提溜着小鱼尾巴靠近海豹和海狮嘴边,哥俩蹿起来接住,每次喂食,全圆佑都会往后缩一点。
文俊辉像是他的后盾,握着他的手腕,“别怕,没事。”
饲养员明白,有些人对水生动物、滑溜溜的生物本能疏远,像全圆佑这样坚持着友善地喂食实属不易,决定给他一点奖励,喊着它们的名字,“光光明明,给这位勇敢的哥哥鼓掌!”
于是,很罕见,光光明明同时开始拍自己的肚皮。
全圆佑歪歪嘴角,离开海洋馆,谁还把他当小孩。
“光光明明,再给这位和你们玩了很久积极踊跃的哥哥也鼓个掌!”
光光明明又给文俊辉也表演了一次鼓掌,鼓完以后还转了个圈优雅退场。
离开的时候饲养员给他俩两个徽章,“光光明明喜欢你们,好好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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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玩一圈,节目组给他俩配了个司机,俩人坐在后座。
上车前,节目组给他俩说,聊一聊他们对感情的想法,不需要很长。
“你有想过你的感情是什么样吗?”
“没想过细节,但是我希望一切都没有负担,尤其是感情,”文俊辉晃着脑袋,“不强求,全部顺其自然。”
“圆佑呢?”
全圆佑接过文俊辉手里的一堆小纪念品,都是踊跃的奖励,很自然地收起来,“我不是一个能从社交中感受到快乐的人,所以我希望我的感情是轻松开心的。”
刚上车文俊辉还有心思聊天,走到半途越来越困,后来直接睡着了。
潜水虽然是愉快的体验,却也真的是蛮消耗体力,同时兼顾教学就更加辛苦,再加上跟小动物们玩,玩得文俊辉更累,身体和大脑同时怒吼着要休息,靠着窗子就陷入深睡眠。
应该是靠在窗子上总是会被迫磕到,文俊辉朝全圆佑那边偏了过去。
察觉到文俊辉的困意,全圆佑就没有继续开启话题,他知道文俊辉比自己累很多。
回忆着这几天敬业的厨子究竟是怎么样发挥着自己的能量,顺便感慨自己的愚钝。
文俊辉的行为,都不是回避感情线,就是在躲避感情线。
真有缘。
有缘人的脑袋沉沉地落在全圆佑肩膀。
瞧瞧,缘分自己落在全圆佑肩上,像一份沉沉的责任,全圆佑要守护文俊辉的睡眠。
前座背后的兜里放着毯子,他尽量伸长胳膊把毯子勾出来,抖落开给文俊辉盖上。
全圆佑之前究竟是为什么不想谈恋爱呢。
他有一个很坚定的原则:人一辈子得偿所愿的次数是很少的,应有尽有的人终究是世界的宠儿,普通人有心仪的工作就很难有自由的生活,有自由的生活就很难有理想的感情,与其幻想一帆风顺的生活,不如学着知足。
他已经在从事自己热爱的专业领域,占用生活的绝大多数时间,那就不要自寻烦恼。
什么感情,什么个人生活,都往后放一放。
就这样心无旁骛地,目不斜视地,一心一意地走到了今天。
偶尔也会觉得生活无趣,却也想不到什么能让生活有趣的方法。
他只有金珉奎这么一个能时时聊天说话的的朋友,金珉奎的生活显然要比他有声有色许多,这一点从金珉奎的大学作业就能看出来。当全圆佑出去测绘采风时,金珉奎在学校里面找同学采访,当全圆佑画图纸算数据时,金珉奎在剪视频加音效。
也想效仿金珉奎的娱乐方法,给自己的生活找点乐子。
“珉奎,你干什么事最有意思?”
金珉奎看着粗剪出来的片子,“看人谈恋爱,真的很有意思。”
这个事情,特殊性和专业性并存,全圆佑恐怕是难以效仿,金珉奎挠头,“谈恋爱也有意思,我们节目的很多嘉宾现在还给我们分享他们的感情生活呢。”
“干嘛呢?”
“下班以后吃饭看电影,周末逛街见朋友,不上班的话就成天面对面。”
这个回答,让全圆佑本来就不怎么明朗的思绪疑云陡生。
大家都下班早吗?
大家都不加班吗?
工作日累到爬都爬不起来周末还能出去约会吗?
好全能的人们。
全圆佑做不到,每次从办公楼走出去的那个刹那,他都希望有人能把他的床搬到门口就地躺下,躺到第二天打卡之前,爬起来走进那个闸机。
不过,那天知道文俊辉在体育场等他,他初次感受到了期盼和欣喜。
好像确实挺有趣的。
如果一直是文俊辉在等他,每天都能见到文俊辉。
就算是工作很累,好像也没关系。
鼻息间是文俊辉身上香水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
再次看向窗外,“和你一起,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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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文俊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小屋门口了。
司机已经不在车上,只留下后座的两个人。
他也不知道摄像机开没开,只觉得吃惊,怎么就靠着全圆佑的肩睡了一路。
“啊!对不起,我太累了睡着了,”文俊辉很懊恼,毕竟这种时刻,二人相处,怎么着都应该聊一聊的,因为他睡了估计全圆佑很尴尬,“你一路上很尴尬吧,对不起哈。”
全圆佑自然不觉得如此,把毯子叠起来,“睡着有什么可对不起的,睡好了吗?”
歉意背后,是很明确的深睡眠。
文俊辉睡得非常好,这让他更觉得对不起全圆佑,“睡好了。”
“那就行,咱们回去吧,”全圆佑指着前后的几台车,他俩的司机师傅正靠在后面和同事聊天,“问了司机,大家都回去了,我们是下午出门晚,最后一组回。”
忙着下车,文俊辉的领子翻起来,潦潦草草地放在肩上。
全圆佑给他放平,又把他的头发拨了拨,“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约会。”
原本是不在意的。
节目组一直没有使用“最后一次”,用的是“正式”,这是唯一一场有节目组事先准备、布置、推动、跟进的约会,之前的都只是相处。
没有人反驳“最后一次约会”这个指代,或许,他们都觉得此前的相处算是约会。
两个人其实都没抱着找到感情归宿的初心来参加这个节目。
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意料之外,竟生出遗憾。
- 很快就要结束了。
遗憾是没法忽略的情绪,也是最难解释的情绪,别的情绪文俊辉都能找到颜色来表现,唯独遗憾不行,这种感觉产生于“不曾得到”,落脚在“从未拥有”,虚无很难描绘。
徐明浩提着麦克风在门口等着文俊辉,他这次跟的是崔胜澈和尹净汉那组,没来得及关注自己的朋友,但回来以后金珉奎让他来看看文俊辉,说文俊辉辛苦了。
“怎么回事啊,脸色煞白,累惨了啊,出啥事了?”
此时的徐明浩,对文俊辉来说,就是定海神针。
“出大事,”人员众多,文俊辉也不能挂在徐明浩身上,看着麦克风没开,在徐明浩耳边轻声说,“我感觉我好像,对全圆佑有点不一样的感觉,想到刚刚的约会就是结尾,还有点难过。”
“如果我对他有点想法,会影响你们节目效果吗。”
都这时候了,还管节目效果呢。
徐明浩使劲拍了拍文俊辉的肩膀,揉了一下他头发,终于愿意给自己的生活加点别的要素了,“好事。”
“既然不一样,明天做选择的时候好好选,”徐明浩知道,文俊辉在录制期间很认真地践行着事先说好的一切,就算是现在担心节目效果,也是文俊辉遵从着“恋综”本来的初衷产生了一点悸动,“节目是我要管的事,你只管做你自己。”
全圆佑已经坐在沙发上,瞧门口的朋友叙话,看文俊辉脸上写得明明白白的混乱的思绪。
该找金珉奎聊一聊了。
赶在明天之前。
35
节目组的别墅就在小屋隔壁。
金珉奎害怕这一周全圆佑出现心理崩溃或者心态失衡等等状态,给全圆佑安顿了自己的房间号,“有任何事,给摄影导演提前打个招呼,就过我们这边来。”
一整周,都没等到全圆佑敲门,金珉奎以为估计要这么平平和和到结束了。
周六晚上,甜甜蜜蜜的动物园约会后,全圆佑敲响了门。
徐明浩还稀奇呢,坐在桌子跟前看监控,“哟,这哥现在来了。”
全圆佑一句废话没有,进门迅速合上,和徐明浩打了个招呼,等着徐明浩也坐回他的床上,扯过椅子就坐在俩床中间,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话有点不够仗义,但是能不能撤回那句‘不谈恋爱’。”
以不变应万变是金珉奎和徐明浩的工作信条,俩人都没开口。
这时候的全圆佑看不出面前的人究竟是愤怒、疑惑还是考究,只能把自己的想法哗啦啦啦全讲出来,“混子的活我也在干,净汉和胜澈我尽力撮合,知勋和顺荣一起我能消失就消失,胜宽和硕珉俩小朋友玩我好像起不了什么作用。”
讲到这里,眼神往徐明浩那边瞟了一下。
徐明浩换了睡衣,戴着框架眼镜,眼神要比白天看起来不好惹。
“文俊辉,”讲出这个名字,全圆佑又往徐明浩那边看了一眼,但对方依然是按兵不动的样子,“我喜欢他。”
徐明浩是文俊辉朋友啊,是他知道的唯一一个文俊辉的朋友。
且不说别的,要是徐明浩能同意、能认可,算是非常好的事。
“不是说说而已,我认真地求证、反问、思考过了,我真的喜欢他。”
全圆佑当然害怕金珉奎和徐明浩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从兜里掏出手机来,给金珉奎发了个文档,请金珉奎在电脑上打开。
是一个通常使用在头脑风暴的树状图。
起始点分成三种:因为短暂的好奇心希望继续了解、因为他是我的理想型希望继续了解、因为这一周的相处希望继续了解。
终止点也是三种:止步于此没有以后、还想继续了解有所发展、喜欢对方希望能有未来。
中途的可能性很多,全圆佑甚至给“上班无趣压力过大”留了一点余地,最终“喜欢对方希望能有未来”以超过一半的概率排在首位,“还想继续了解有所发展”作为第二种结局概率超过百分之三十五。
“止步于此”在全圆佑的估算中可能性还不到十分之一。
全圆佑的行事风格是这样徐明浩有料想,只是没想到这么精确。
“我当时的确说不打算谈恋爱,”全圆佑在每一个工作餐的间隙,都在尽量补齐生活中的众多可能思考自己究竟是真的喜欢文俊辉还是别的原因,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别的,“话是我说的我认了,能反悔吗?”
徐明浩把这个文档给自己转发一份,推推眼镜,“这位嘉宾,参加恋综就要遵从内心,怎么想就怎么做。”
“当导演的,不左右嘉宾内心,不阻挡真实行动,”拿过床头柜上的红酒杯,细品这爱情的小苦涩,徐明浩笑起来,“明天选择好好做。”
36
最后一个晚上比大家想象得都要快。
节目组留了嘉宾预约谈心的板块,作为最后一个晚上的活动,不过有一点限制:不能选择自己今天的约会对象,选到同一位谈心对象的几位要坐在一起畅聊,此时除了当前的情感倾向,嘉宾的年龄、职业等一切保密限制全部解除。
令金珉奎和徐明浩啧啧称赞的聪明才智来源于尹净汉,瞧小黑板上写出来这个规则,尹净汉只用了三分钟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弯弯绕,“那咱八个人只选两个人聊天,分成两拨,就可以知道所有的信息了,而且,和自己的约会对象选同一个人坐在一起聊天也没关系,是这个道理吧?”
金珉奎坐在监视器后面冷汗直流啊,往往在最需要坦诚的时候形成的信息差也是影响最终选择的关键,尹净汉直接看穿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缴械投降。
崔胜澈决断力应该是八个人里面最强的,“那就直接在这里选了吧,没啥不好意思的。”
“我选圆佑。”
好极了。
尹净汉开始呵呵呵笑,感觉憋了一肚子坏水儿,“我要和俊尼聊。”
好抢手的两个人。
谁能想到,这俩一个混子一个厨子啊。
徐明浩和金珉奎戴着口罩,也勾起唇角。
按照刚刚说的分成两拨,现在谈心人选已定,那就是和这俩人聊的是谁了。
大家都觉得崔胜澈相当合适做那个拍板的人,崔胜澈自己也清楚,拿起咖啡喝一口,“想和俊尼聊的举手。”
夫胜宽和李硕珉不相上下地踊跃举手,崔胜澈点头,“开聊,走了。”
文俊辉上二楼露台聊天的时候从零食柜里面抱了一大堆,经过全圆佑他们的聊天区还喊了一声,“圆佑!零食柜里拿东西吃,给你们留了一半。”
“嗯好,我去拿,”全圆佑把自己笔记本收起来放包里,指了指一楼沙发上放着的几条毯子,“二楼风大,拿毯子上去。”
崔胜澈和权顺荣抱着薯片在楼梯上吃,刻意没打搅这岁月静好。
“全圆佑喜欢俊尼。”
“不瞎都看出来了。”
权顺荣还有点遗憾,“唉,要不是举手举慢了,我也想和俊尼聊。”
崔胜澈摇摇头,“俊尼,你抢不过胜宽和硕珉,咱们都抢不过。”
李知勋从房间出来,看全圆佑和文俊辉聊天,也凑到楼梯跟前,“净汉不就可以。”
仨人嘻嘻哈哈笑完,文俊辉披着毯子抱着零食上楼,扑闪着大眼睛盯着他们,“冰箱里有些我做好的甜品,还有一堆零食,都别饿肚子聊。”
这一周,所有人的肚子都是靠着文俊辉填饱的,自然是点头,“行,多谢俊尼。”
上楼以后几个人说了说今天约会的心情,就到了职业和年龄的坦白。
文俊辉的职业是八个人里最被人好奇的,“96年,我是画画的,做饭是爱好。”
“哦莫——我还以为你是厨师呢,你也太厉害了,”李硕珉拿过文俊辉烤的饼干就吃,“除了食堂老板我就没见过能一次做一大锅饭的人,好厉害,真的。”
37
“俊呐,明天你会做选择吗?”
来参加节目之前,大家基本上都了解过导演的风格。
这档节目的两位导演是恋综里面比较珍贵的那种,会给予嘉宾“放弃”的选项。
不逼迫嘉宾做选择,对导演团队就是一种考验。
之前大家看过的恋综,每一步都有人引导有人指挥,要说嘉宾的真心流露几何,并不能得知,但是,节目组埋好的线倒是万分明确。
这七天也没有,节目组没有干涉过任何人做选择。
正如金珉奎和徐明浩和每一位嘉宾录制前采访时说到的,恋综的本质其实是观察与被观察,身在其中的嘉宾观察别人,未来的观众观察嘉宾,而导演组能做的,是帮助嘉宾们认清真实的内心,给予嘉宾最大限度的尊重和自由。
“做。”
这倒是让尹净汉很惊讶,本来以为文俊辉可能会放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文俊辉总是在撮合别的嘉宾,但是他的善意是极为明确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自然也会忽略他退让的出发点。
“哦——俊尼有想选的人啦。”
调侃归调侃,文俊辉在小屋里能称得上频繁深度交流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夫胜宽,一个是全圆佑。
夫胜宽对文俊辉的喜欢已经从简简单单的好感变成了纯粹激烈的仰慕,也深知,文俊辉要选的绝对不是自己,“不管俊哥选谁,那都是他的福气。”
有福的男人在一楼也被盘问着,“你明天怎么表白?”
楼下的四个人已经把“选择”直接转化为了“表白”,不过也确实,这四个人就是在打明牌。
金珉奎恨不得开天音给这四个人说一句你们能不能管管节目组的死活,能不能含蓄点,能不能走走流程。
“我不知道我的选择会不会打扰到他……”
李知勋语塞一会,如果是文俊辉的话,那么温和的人,就算打扰到也会很温柔吧。
“恋综不就是,各有选择的权利,各有拒绝的权利,”权顺荣最听文俊辉的话,文俊辉做什么饭他吃什么,文俊辉就是大好人,“要是不喜欢你,自然就拒绝了。导演没和你说吗,要做自己,展现真实的自己,才是参加节目的意义,遮遮掩掩才是浪费时间。”
在座的这三位,都比全圆佑敞亮,全圆佑抱着学习的心态和他们聊天。
“你们心里的喜欢是什么样的?”
“见到心里就踏实敞亮,看见就高兴,不见就想,想牵手,想拥抱,想一直在一起。”
这还不够,权顺荣着重强调,“就只对一个人有这种感觉,不唯一不算。”
权顺荣像倒豆子一样给全圆佑讲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感觉,全圆佑着实觉得震惊,竟然能有人精准地描述出自己心中所想,原来这种感情是这样的连锁反应,“一周时间,能确定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吗?”
晃着曲奇盒子,权顺荣反复思考全圆佑这个话,不知道怎么样柔和回复,依旧是直着来,“你不了解你自己吗?你对谁特别,感觉不到吗?”
权顺荣憋在心里的还有半句话:我们都知道你对谁特别了哥们。
38
最后这个晚上,话筒和摄影机都是关着的。
金珉奎和徐明浩觉得,固然参加节目的每一位嘉宾都理所应当被观察,却也在这个晚上卸了装备,“大家保留好自己的情意,明天早上讲,感谢大家配合,祝大家好梦。”
夫胜宽躺在床上,盯着文俊辉在房间里收拾,“哥,明天一定要按你心意选。”
“怎么忽然都开始关心我,你们呢?”
夫胜宽精神得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大家都不用操心,我和硕珉哥不选,净汉哥胜澈哥选房间的时候就绑死了,顺荣哥和知勋哥可能是第三四天的时候?也牵好了线,圆佑哥咱不敢管,就差你了哥。”
“我没什么要嘱咐的,”他举起手来,等着文俊辉和他击掌,“哥,选谁,我都祝福你。”
夫胜宽知道,文俊辉在这小屋里,只有一个选项。
全圆佑这人运气真好,成天上班还能有人惦记着。
文俊辉经常在早上给大家做完早餐后单独做一份装在盒子里,贴上全圆佑的名字,对正在吃早餐的夫胜宽说,“胜宽呐,一会圆佑出来,让圆佑把盒子拿走。”
“嘿,这个咖啡太苦了,放了多少克咖啡粉啊,圆佑正喜欢喝。”
“圆佑喜欢娃娃菜,买点吧,晚上煮汤的时候可以放。”
这些瞬间,夫胜宽都有幸旁观。
文俊辉关心这个家里所有人,而对全圆佑最特别。
关心完以后还会欲盖弥彰地提到别的东西,“诶,这个是不是顺荣说很有趣的来着。”
就好像本能在关心,但是理智告诉他:该停下了,不能再向前了。
好奇怪。
文俊辉和夫胜宽聊了很多次,这是第一次没有收音,有点彷徨坐在弟弟旁边。
“七天找得到爱情吗?”
夫胜宽搂着文俊辉的脖子,把头靠到文俊辉肩膀,“我没找到,是因为这里没有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那种很正经的幽默的人,这里没有。”
“但哥,不经意不自主特别关注另一个人,想关心想寻找想理解另一个人,就是爱了。”
“而且大多数时候,都不是准备好才去喜欢别人的,都是猛地发现好像喜欢上他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夫胜宽面对文俊辉的时候,总有些心疼。
一种细细密密的心疼,这个哥哥好像永远都不会讲出自己的难处。
“哥,你是特别特别好的人,七天内喜欢上你,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夫胜宽搂紧些,“所以,七天喜欢上别人,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放心去吧哥,我觉得你喜欢的人,一定喜欢你。”
很多人对感情有畏惧,害怕被辜负,害怕被愚弄,害怕被伤害,害怕不被在意。
这样的畏惧和抗拒基本都事出有因,或是自己身边的人感情不顺利,或是自己的过往不顺利,或是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这些。
不管是何种原因,夫胜宽都坚定地相信,像文俊辉这么好的人,不会被辜负。
如果对方是全圆佑的话,更不会。
七天判断一个人的确有些草率,但若是把未来许许多多可能的相处都压缩在七天呢?
未必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全圆佑和文俊辉,喜欢彼此。
39
大清早,夫胜宽和李硕珉就出房间选了放弃。
“诶——恋综不能每条线都成的,我俩当调剂。”
李硕珉今天穿得很清爽,像是为了配合夫胜宽的年轻大学生装扮,哥俩好搂住夫胜宽,“就是,咱俩去给他们唱背景音乐,一对一对唱。”
等离开摄像机范围,“俊哥选圆佑哥吧?”
“不选圆佑哥,难道选咱俩吗?”
两个放弃的人被凑成了最后一期的组合,也有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坐在小房子里。
刚开始,他们还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他俩上马卡龙和蛋糕。
事态逐渐有趣起来。
除了小房子内部有很多摄影机以外,外面也有。
李硕珉不太懂,“咱俩还用得着从外面拍啊,要不我给你喂口蛋糕?”
夫胜宽看那个布置,越看笑意越浓,平时拍剩下六个人的摄影组全部都布置在外面,“不是拍咱们的,他们应该在外面互选,不过哥哥们都不知道咱们在这里坐着。”
金珉奎正坐在房子里拍这两位按理来说很失落很沮丧很悲伤的嘉宾,结果吃着蛋糕情绪激昂起来了,“是,你们二位比较了解剩余的六位嘉宾,你们可以评价一下,或者是聊一聊他们的选择,之后不回小屋,出了这里录制结束。”
“现在悬念就全在全圆佑和文俊辉身上,可给我急死了,昨天话筒交了聊半天呢。”
李硕珉昨晚知道文俊辉是画家以后,和尹净汉聊来着,“画家诶?咋办啊,圆佑哥看起来一点都不艺术。”
尹净汉笑个没完,“圆佑是情感艺术家也说不定。”
别的两队都没什么悬念,一对直接干脆,一对扭扭捏捏,最终牵着手离开了。
文俊辉和全圆佑的不可预测性让所有人都很期待。
节目组设置了三个选项:告白,继续了解,放弃。
牵手离开的四个人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告白,两位评论员毫不犹豫选择了放弃。
剩余这二位的不可预测便表现在,他们并不是毫无火花,但也没到箭头直击的地步。
“我觉得俊哥,会选‘继续了解’。”
金珉奎抬头看了一眼夫胜宽。
夫胜宽虽然只认识文俊辉一周,但却把文俊辉的性格理得很清楚。
文俊辉的确选择的是“继续了解”的牌。
李硕珉吃着蛋糕面露难色,“圆佑哥选什么,真是不知道。”
“圆佑哥可能会想选告白?”夫胜宽抢到了盘子里最后一个马卡龙,李硕珉吃东西太快,“但是他最后选的应该也是继续了解。”
“我的直觉也是这个!”李硕珉眼神惊喜,晃晃夫胜宽的胳膊,“人来了人来了。”
小屋座落在花园里,窗外是很幸福的花海。
全圆佑紧紧捏着自己的卡牌,反复深呼吸等着他所选择的嘉宾。
在卡牌架旁站了很久,文俊辉已经做出了选择,他是最后一位。
他已经无比笃定自己对文俊辉的感觉,在计算概率和未来预期方面,他没有过差错。
走到这步,是不可能放弃的。
那么应该选哪张牌呢。
40
阳光很明媚,全圆佑穿着第一面见到文俊辉时的衣服,白衬衫和黑西裤。
背影简单清爽,是文俊辉喜欢的背影,他用两张卡片挡住阳光。
他选的是“继续了解”和“全圆佑”。
之前和全圆佑聊过,他希望自己拥有无负担的一切,包括感情。
他希望一切都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就算人生所有的相遇邂逅相处发展都压缩到这七天,也依然想着要是能再多了解一段时间。
全圆佑也是这样想的就好了。
说来很巧,文俊辉一直留着白衬衫没穿,可能是因为画画的缘故,很少穿纯白色的衣服。
最后一天,正式点好。
换上白衬衫,穿上卡其色的西裤,没有选择别的装饰品。
出了小屋在街角卖花的老奶奶那里选一小束花,老奶奶给他扎起来的时候说,送给喜欢的人可以得到幸福。
“很好看,你今天的风格。”
这是全圆佑对他讲的第一句话。
文俊辉瞧出了面前这个人的紧张和无措,死死抓着两张卡牌,忽然就有些释然了。
全圆佑不管怎么选,选哪个选项,都是一个真诚至极的人。
把手中的花送给他,“不是和你的风格一样吗,很好看,送给你。”
人人都说全工什么事情都十拿九稳志在必得,估计都没有过心跳上升紧张爆棚的时刻,如果他们能见到现在的全圆佑,肯定不会说出这种话。
把花紧紧夹在大小臂间,有些慌乱地把第一张卡牌捧过去,上面写着“文俊辉”。
文俊辉了然,将自己选的第一张卡牌凑上去,将两张人物卡牌都接过来。
全圆佑和文俊辉,这两个名字多配啊。
他没有立即将第二张卡牌翻开,而是握了拳,鼓起勇气,“刚过去的这段时间,快得有些虚无,可能是五个工作日我都在上班,只能在晚上很短的时间和你交谈,总觉得很不够。”
“可能有点自私,但是我希望能有一个机会,”讲到这里,他把自己那张已经被手心里的汗濡湿的卡片,写着“继续了解”,“继续了解你。”
“我想见你。”
全程,文俊辉的眼里满是笑意。
明明穿着和自己一样风格的衣服,却就是柔和精致许多。
文俊辉的一切,都让全圆佑规律到无趣的生活出现许多生机,这个平凡的下午他在干什么呢,天空中的一朵云自己只觉得无聊那么他呢,电梯满员过载了自己会觉得无比烦躁他会怎么想呢。
文俊辉的所做所想,成为公私分明的全圆佑所有休息时间好奇的事。
就像现在,他想知道,文俊辉的眼睛怎么会这么大这么亮。
比如此刻,他在感叹,文俊辉的上嘴唇边有一颗痣,好可爱。
还有当下,他在担心,文俊辉会不会拒绝,希望文俊辉也会对自己好奇。
他明明是一个很容易觉得不安的人,为什么别人觉得他什么事都胜券在握。
“那明天见。”
他听到文俊辉这样说,笑意盈盈地亮起了同样的卡片。
明天是星期一,上班族从不期待周一。
而文俊辉给了全圆佑一个期待周一的理由,全圆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上班族。
41
“那明天见”这四个字,照亮了全圆佑本该阴云密布的周一。
以至于每个人都知道全圆佑有好事发生,而他的领导和崔瀚率猜全圆佑应该得到了爱情。
就连全圆佑自己都不清楚,明天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会再见到文俊辉。
单是这个承诺,就很振奋人心。
“全工,之前业主说会在大厅以及走廊挂一些画作,你和创作者一起沟通设计细节,”崔瀚率抱着笔记本和文件夹,一股子好奇,“现在创作者已经到了,在会议室等您。”
这个业主很浪漫,之前请全圆佑设计大楼的时候,特别问他,内部的细节能不能等他找好心仪的画作以及创作者以后再推进。
甲方是上帝,所有人的经济付出都应该得到对应的回报。
全圆佑尊重业主的选择说可以,强调尽量在服务期内找到艺术家,否则还要重新签合同。
“走吧。”
有时间观念和契约精神的甲方,就是好甲方,全圆佑带上职业笑容走进会议室。
在进门的那个瞬间,笑容就从职业变得纯粹。
“全工您好,我是JUN。”
“业主在很久前找到我,说希望我为他未来的建筑物进行绘画创作,一年前说找到了合适的建筑设计师,请我务必留出时间给他,”文俊辉将业主的委托协议以及授权书一起推到全圆佑面前,“一个月之前,业主说希望我在和主设计师沟通过以后进行创作,他相信您的设计理念,也相信我的创作风格,因此我请业主在十天前约了您的时间,希望和您见一面。”
“我昨天才拿到相关细则,昨天才知道主设计师人选。”
这句话本不必说,崔瀚率没在意,但全圆佑知道是解释给自己听的。
业主也是文俊辉的甲方,就像自己不会去好奇合作的艺术家是谁一样,文俊辉也不会去好奇主设计师是谁。
成年人恪守的边界,不好奇,不多问,不多想。
“全工,很高兴见到你。”
文俊辉伸出手来,全圆佑没理由不握住。
在节目的最终录制中,别的嘉宾有拥抱、有牵手、有亲吻,他们两个人只有“想见你”和“明天见”,而这已经足以让他们欢欣鼓舞。
“我也是。”
双手紧握,握了很久,崔瀚率第一次见全圆佑和合作伙伴握几十秒手。
握得死紧,会不会是因为全圆佑力气不够大挣脱不开,崔瀚率多想了一点。
不过今天的怪事还不只长时间握手,还有全圆佑频繁投向文俊辉的目光和堪称古怪诡异的微笑,配合上全圆佑今天激昂的心情,崔瀚率庆幸,文俊辉来的时候很好,正好赶上全圆佑最没有攻击性的时候。
本来以为艺术家和建筑师可能会有思维相悖之处,这二位一点都没有。
专业性强,思维同频,包含了业主的全部偏好以及二人的艺术性,很快达成一致。
身心舒畅的会议结束得总是很快,崔瀚率拉开椅子,“我送您出去。”
又一出怪事上演,全圆佑很大力地把他摁回去,“我送,你去忙吧。”
领导的行为,下属不敢揣测。
42
但可以偷窥。
当崔瀚率瞧着两人背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拼命在记忆中搜寻恰好对应的时机时,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迅速摸出手机给全圆佑发:「Mr. Sandwich?」
最快乐的上班族在空荡的电梯里看着身边人的侧脸,听着他昂首挺胸讲,“你昨天都不问一下明天在哪里见什么时候见,给我还整得有些失望,不过后来觉得这样更让你惊喜,索性就没告诉你,怎么样,我说明天见,就是明天见吧?”
“是,昨天我们俩分开后采,采完我想到,都没多问一句,会不会在敷衍我,”全圆佑晃一晃小画家的手,指腹有层薄茧,“但是导演给我说,文先生那么大个画家,还能骗你?不会的,心放回肚子里。”
“本来你早上要是不来约我吃中饭,我就给你打电话约晚饭,”全圆佑此刻才觉得周一的美好是实际存在的,往文俊辉靠一步,“反正,我一定要见到你。”
“那我要是晚上拒绝你呢?”
文俊辉有些好奇这个答案。
全圆佑并不着急,留在原地,神色没变,“那就明天再问。”
他摇摇头,“今天向你发出邀请,是我的主动,但是拒绝是你的权利,你希望顺其自然,那就顺其自然,我每天都问一问你,你总会答应我一次。”
成年人原本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如果对方拒绝了你的邀请,那接下来也该保持距离。
全圆佑不是没分寸的人,也不是孩子气的人,却说,“我天天问,你总会答应我。”
当文俊辉发觉,自己对这句答语的回应是无奈的笑,并没有一点排斥,瞬间明白。
自己总会答应,关于全圆佑的一切,一切要求,一切缘由,他总会答应。
若是在他找全圆佑之前,全圆佑发来邀约,“一起吃饭吗?”
他会说是。
若是在他找全圆佑之后,全圆佑问他,“要在一起吗?”
他会说要。
他没找到任何拒绝和远离的原因。
那么就勇敢出击吧,小猫可以摘一摘月亮,请月亮留在身边。
全圆佑这个时候很郑重地问了一遍,“继续了解在我看来是积极的,你的意思是……”
“我们试试,”文俊辉揉揉眼睛,把视线挪到全圆佑身后,很快地挪回,对着全圆佑的目光,“节目里那么多人看着,要是选告白,我不好意思,在镜头里面尴尴尬尬地和你在一起,会不太自然。”
“所以在电梯里告诉我吗?”
“对!”看全圆佑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虽然可能莫名其妙,就是那个当下有了一丝犹豫,但是全圆佑也不介意,文俊辉很高兴,皱了一下鼻子,抓住全圆佑的胳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答应吗?”
全圆佑伸手去牵住对方的手腕,晃了晃,再往下滑一点,触到了对方的手,文俊辉的指腹有层薄茧,他很诧异地回想到,当时在寒冷的水下,文俊辉握着他的手腕,他的第一感觉竟然是温暖。
“好,我们试试。”
此时,崔瀚率又收到了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回复:「Yep.」
尾声
最后一次后采,是在最终选择之后。
“请您写下您对喜欢或爱的定义。”
全圆佑接过笔,迅速而肯定地写下:「文俊辉,想见他」
文俊辉的思维更加艺术,简单而余韵十足:「喜欢=爱,明天见」
“请您回忆是什么时候对另一半动心,用尽量简短的文字表述。”
这个问题两人都有些苦恼,给出了几乎一致的回答。
「第一眼」
「第一天」
“感谢您的配合,节目录制到此结束,感谢您这一周的配合,祝您生活愉快。”
End .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感谢各位看到这里🌃
彩蛋2w字是在一起以后的故事,彼此的朋友,彼此的家人,成为对方的朋友和家人的故事,还是细细碎碎的相处,但是要更真实一些。节目状态下总会束手束脚,但是日常生活中一切随意,全员登场,大家都是朋友都是家人。可以根据阅读的感觉酌情解锁,提前感谢大家的支持😊
依然是淡淡的风格,我好喜欢这个风格。
几年前总是想,真的会有人一见钟情吗,真的有人会在几天之内爱上另一个人吗,总觉得不太行。成年人的理性和自控应该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但是细想,为什么不可以呢,大多数爱情都是在某一个特定的瞬间觉得对方是值得正式交往的对象。
我是一个究极普通的上班族,忙到没有时间去思考感情、没有空当去和朋友见面、没有空闲去发展自己的爱好,生活极端匮乏和平庸的我思考,究竟什么契机会自然而然拥有感情呢?后来觉得,契机其实是一个很灵活的定义,心动的每一瞬间,都能成为契机。
大多数人都不是准备好开始一段感情才开始的,所以这个故事也是在写原本不打算拥有感情的人,改变原本的想法,拥有了感情,很不错的感情。
莫名其妙才是生活嘛。
应该是正文篇幅最长只能有5w字,我已经顶到极限了,总有些想和大家说的话,啰啰嗦嗦讲了些,希望大家看得愉快✌️
如果觉得我写得不错的话,请为我点亮小红心和小蓝手❤️
提前感谢大家的友善评论,感谢大家付出时间留下文字💬
如果解锁了彩蛋,也希望大家可以评价一下彩蛋内容,似乎是有那个按键区域🎹
祝大家生活愉快,晚安🌃
【佑灰】费尔岛毛衣
*社恐男也有爱情
*全文1.7w+一发完
在冬天,爱是毛茸茸的,就像那件费尔岛毛衣。
01
这是文俊辉这个月第四次在咖啡店里看见全圆佑。
从速写本前抬起头,便看到了点单机上那杯待制作的半糖香草拿铁,下意识地,文俊辉从柜台后探头朝角落的位置看去。
全圆佑每次都坐在角落的同一个位置,挨着墙上陶瓷花盆里的那株香雪兰,低头安静地看书或者敲键盘,偶尔扶一扶眼镜。
今天也是这样。
把手里的铅笔放下,文俊辉起身洗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只马克杯。
店里的的暖气开得很足,咖啡的香气浓郁,五分钟后,他提着拉花缸,快速地用牛奶在咖啡液里做出一个标准的爱心......
*社恐男也有爱情
*全文1.7w+一发完
在冬天,爱是毛茸茸的,就像那件费尔岛毛衣。
01
这是文俊辉这个月第四次在咖啡店里看见全圆佑。
从速写本前抬起头,便看到了点单机上那杯待制作的半糖香草拿铁,下意识地,文俊辉从柜台后探头朝角落的位置看去。
全圆佑每次都坐在角落的同一个位置,挨着墙上陶瓷花盆里的那株香雪兰,低头安静地看书或者敲键盘,偶尔扶一扶眼镜。
今天也是这样。
把手里的铅笔放下,文俊辉起身洗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只马克杯。
店里的的暖气开得很足,咖啡的香气浓郁,五分钟后,他提着拉花缸,快速地用牛奶在咖啡液里做出一个标准的爱心拉花,端起杯子朝角落的座位走过去。
全圆佑每次进店都很安静,安静到文俊辉沉浸于画画,在点单机提示有新订单之前都注意不到他。
“你的香草拿铁。”
稳稳地把热气腾腾的马克杯放到桌子上,文俊辉瞥向全圆佑手底下的书。
“谢谢。”
全圆佑手指夹着一张书页,抬头应答。
他应答的时候,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文俊辉端杯子的手上,并没有看文俊辉。
果然还是莎士比亚。
“不客气。”
文俊辉收回手,转身回到柜台。
点单机上并没有新的订单出现,文俊辉在椅子上坐下,重新拿起铅笔。
速写本上,一只戴眼镜的黑猫正在读书,仔细看的话,书的封面用斜体写着Hamlet。
初冬的工作日,咖啡店并不忙,尤其是开在老居民楼附近的小咖啡店,依着槐树下的老街道,每隔十米就是一家。
窗外的阳光慢慢拉长,格子窗户的影子随之慢慢地东移,窗边的两位客人穿好外套离店,门被推开,门口的风铃轻轻响动。
文俊辉抬头,发现咖啡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他和全圆佑两个人。
店里非常安静,就连那只常在店前台阶上趴着睡午觉的橘猫也不知所踪。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文俊辉起身去收拾桌子。
把桌上的蛋糕屑清理干净后,又擦了擦桌角的点餐二维码,文俊辉抬头朝角落里看去。
从刚才开始,他就感觉有一道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但全圆佑只是在看书,然后,抬手扶了下眼镜。
心里觉得奇怪,文俊辉歪了歪脑袋,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和蛋糕碟,放到后厨。
可等他掀开帘子出来,却发现刚刚还在角落里坐着的人正站在柜台前,似乎在等他。
果然刚刚他是在看我吧,文俊辉想。
全圆佑今天是黑色高领毛衣,戴银框眼镜,一只手搭在柜台边,手指微微蜷着。
见文俊辉走出来,他再一次抬手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眼镜。
文俊辉慢慢走过去,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问道:“有什么需要吗?”
“后天同门聚餐,你会去吗?”
文俊辉知道全圆佑声音偏低沉,只是今天好像格外哑,听起来像感冒了。
“啊……那个啊,我会去的。”文俊辉点头,目光里多了一丝不解。
全圆佑为什么会来问他这个?
但很快,全圆佑就给出了答案:“尹师兄要统计人数,所以托我来问一问。”
说完,他便转身回到了角落的桌子边,留文俊辉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嗯?尹净汉么?可是自己昨天才和他说过会去聚餐来着。
文俊辉挠了挠额头,又看了眼全圆佑的方向。
真是一个沉默寡言又奇怪的人。
咖啡店的这份兼职是下午五点钟下班,临近四点半的时候,阳光西斜,橙金色的光洒在墙边白色的香雪兰花瓣上。文俊辉注意到全圆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他离开的时候,门口的风铃没有响。
因为侧门没有风铃,只有一只懒洋洋趴在那晒太阳的胖橘猫。
店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文俊辉翻开速写本,对着上面的眼镜黑猫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他点开主屏幕上那个名叫DISTANCE的交友APP,再点开里面唯一的对话框,发送照片。
【这是我今天摸鱼画的[猫猫头.JPG]】
过了几秒,对话框前面蓝色的未读变成了灰色的已读。
WON:【很可爱,猫在读什么书?】
文俊辉点开相机,对着那几个英文字母拍了一张更清楚的照片,发过去。
【哈姆雷特】
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很快,WON又发来信息:
【你也喜欢莎士比亚吗?】
文俊辉捧着手机,看到那条信息,下意识地皱眉“咦”了一声,快速打字道:
【不喜欢,本科的时候上大英拓展课,背他的十四行诗很痛苦】
这句话发过去后,WON那边显示了好几次正在输入中。
文俊辉等了几分钟,都没等到WON的回复,于是他托着下巴想了想,直接问了最重要的那个问题:
【你这周末有时间吗?我们要不就这周末见面吧】
槐荫东路公交车站下,全圆佑单肩背包,低头看着手机。
旁边同样背着书包等公交的小学生在吃糖炒栗子,一边吃一边光明正大地打量面前这个正盯着手机皱眉发呆的又高又帅的眼镜哥哥。
全圆佑手指在键盘上敲敲点点,又尽数删除,他抬头盯着马路对面的炒栗子摊位看了几秒,再低头时,看见新消息,手机却失手掉落在地。
全圆佑几乎是狼狈地从地上捡起手机。
手机的聊天界面里,他的DISTANCE好友MOON要约他见面。
可是全圆佑知道,其实他们刚刚才见过面,在那家咖啡厅里。
吃糖炒栗子的小孩看着那个眼镜哥哥慢慢地在候车座椅上坐下,一脸苦恼地揉着自己的额头。
聊天界面停留在询问见面的的那条消息上,WON一直没有说话。
文俊辉脱下围裙,心想,是自己太突然了吗?可是他们已经聊天三个月了,也应该线下见面了呀,他真的很想看看WON本人的样子,一定是温柔又帅气的。
DISTANCE这个软件,是三个月前尹净汉推荐文俊辉下的,说是可以同城交友,最适合文俊辉这种母胎单身人士。
“你看,你只要填好这些,系统会自动根据你的兴趣爱好给你匹配对象。”
尹净汉和文俊辉脑袋挨着脑袋,教他怎么使用软件。
文俊辉皱眉看着那些系统匹配的擦边男头像账号,只觉得尹净汉不太靠谱。
“师兄你确定这个软件正规吗?”文俊辉问尹净汉。
“当然!”尹净汉一脸“我怎么会骗你呢”,继续道:“总之,你可以先聊着试试嘛。”
“好吧。”文俊辉拿回自己的手机,把那些擦边男头像通通pass掉,然后自己坐在宿舍床边下拉刷新,直到那个橘猫头像出现在推荐列表里。
文俊辉点进去一看,WON,男,23岁,身高180cm+,喜欢猫狗,还有西方文学。对比一下那些几块腹肌、持久多少分钟的简介,简直不要太清新。
就他了。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文俊辉发送了好友请求。
WON是在凌晨的时候才通过好友请求的,他不是热情的性格,打招呼第一句话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你好”。
【你头像的橘猫是你自己养的吗?】
这是文俊辉起的第一个话题。
【不是,是在路边咖啡店门口遇到的,他太胖了,所以给他拍了一张照。】
就像这样,文俊辉问一句,WON答一句。虽然每次他的回答都要让文俊辉等上将近一分钟,但句句有回应,而且回答的字数总比文俊辉的问题要多。
晚上入睡前,文俊辉就一直在想,这个WON,回答问题的语气很认真,感觉会是那种每次发消息前都要反复斟酌的人。
有点可爱,但是又很踏实。
就这样,第二天、第三天……文俊辉开始每天都尝试给WON发信息。和第一天一样,无论文俊辉分享的是多么普通的小事,WON都会很认真地做出回应。
不得不说,和这样的人聊天,会获得极大的情绪满足感。
学校食堂新推出了椰子鸡,文俊辉拍了很长的队去打卡,特意拍了照片给WON看。结果那一次,WON也回了他一张照片。
【好巧,我今天也在吃椰子鸡。】
那张照片是用前置摄像头拍的,所以除了食物,不可避免地,照片里还出现了WON本人的半只手,和他身上穿的那件黑色卫衣,以及,只露出一半的喉结。
点开那张照片的时候,文俊辉愣了好几秒,才呆呆地想,他为什么要这样拍?他是在勾引我吗?
恰好这时,DISTANCE弹出消息,是官方系统祝贺他和WON连续聊天七天的电子卡片。
文俊辉点开那张卡片,又重新点开WON发来的那张照片。最后,按耐住乱蹦的心跳偷偷摸摸地点了保存。
这种心情太过奇妙,一直到晚上回到宿舍缩在被窝里钻研那张照片的时候,文俊辉才发现,照片里装椰子鸡的碗还有餐盘,和自己中午在食堂吃的那个好像一模一样啊。
【你也是A大的学生吗?】
文俊辉激动地从床上弹起来发信息,吓了正在熬夜做文献综述的尹净汉一跳。
“怎么了?”尹净汉略长的头发被皮筋扎起来,他转头问文俊辉。
“谢谢你,师兄。”看到聊天界面新进的信息,文俊辉抬头眼睛亮亮地看向尹净汉,又重新缩回了被子里。
尹净汉莫名其妙受了一句谢,紧接着,就看到床上鼓起来的那团被子一直在蛄蛹蛄蛹。
该不会读书读傻了吧,尹净汉有些担心。
所以,WON到底长什么样呢?
知道WON也在A大之后,文俊辉总是忍不住窝在被子里想这个问题。
那个晚上文俊辉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问WON是哪个专业的。
他觉得这件事情可以慢慢来,最好哪一天WON可以主动告诉他。
文俊辉收拾好自己的包,咖啡店老板也正好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回店。
“小文回学校呀,今天辛苦了。”
门口那只橘猫正沿着墙角散步,文俊辉提着老板给的小蛋糕,看了一眼那只猫,又继续低头看向手机里久久没有新回复的聊天界面。
“橘猫都是胖子呢。”
文俊辉轻声嘀咕了一句,抬步朝公交车站走去。
掉了一半叶子的槐树下,戴围巾的大爷在卖糖炒栗子,栗子壳裂开一条缝,露出里面金黄饱满的果肉。
文俊辉在小摊前停下,“要一份栗子。”
“大份小份?”
“大份吧。”
扫码付款后,文俊辉抱着那袋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往前走,准备过马路。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突然传来一声消息提示音,慢悠悠的猫叫声,是文俊辉给WON设置的专属铃声。
打开手机屏幕的前一刻,文俊辉必须承认自己有些紧张,但是——
【对不起,这周末我要和导师去开会,要不下次吧。】
遗憾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斑马线对面的绿灯亮了,但文俊辉的心情却依旧是黄灯。
身边的行人纷纷开始过马路,文俊辉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没事的,开会要紧,我们下周再约。】
发送之后,文俊辉看着对面的公交车站牌想了想,又低头补上一句:
【我真的很期待和你见面。】
通往大学城站的11路公交车上,全圆佑坐在靠窗的一侧座位,初冬柔和的余晖落了他半张侧脸,在眼镜边框处形成一点刺目的反光。
抬手把对话框里那句【见到我之后你大概会失望的。】删掉,全圆佑偏头看了眼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萧瑟半显的街景,缓缓摘下眼镜,光点随着他的动作,在镜框边缘兜了一圈。
余晖下,人的眼睛看起来像琥珀。
全圆佑微微垂下眼帘,随后,低头发去一个【好】。
没事,到了下一周,他可以再找新的理由拒绝。
自己一直拖下去的话,说不定MOON……文俊辉就会放弃和他见面的想法。
全圆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A大校园里的银杏树早已经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丫暴露在冷风中看起来格外可怜。
学生公寓的门口,后勤处清洁工正在扫落叶,全圆佑刷卡进门后,正好遇到同样在等电梯的尹净汉。
“欸,圆佑?”余光注意到刚刚进来的人,尹净汉扬了扬眉。
“师兄。”
尹净汉头发散着,凌乱随意的感觉特别符合社会学男生的刻板形象。
每次遇到全圆佑,尹净汉总是要存心逗一逗,有时候在路上即使隔了十几米,他也要喊全圆佑的名字,朝他招手,让他无处可逃。
“从图书馆回来的吗?”
“从校外回来的,有点事。”电梯数字不断下降,全圆佑快速看了眼尹净汉,道:“对了师兄,那个聚餐人数的统计,你还是自己做吧,我不太敢问。”
“噢,好。”尹净汉思忖了几秒后,点头。刚好电梯到了,两人一起便走进去。但过了几秒,尹净汉还是忍不住朝全圆佑走近一步,“但你真的一个都没问啊,研一的那几个小朋友看起来很好相处啊。”
“没有一个都没问,我问了一个。”
“我回来了。”
文俊辉背着包,拎着装了蛋糕还有糖炒栗子的袋子,反手关上宿舍的门。
尹净汉坐在电脑前整理田野日记,抽空看了他一眼,“怎么无精打采的?”
“累了。”文俊辉把包放下,又换上拖鞋。身后尹净汉鼠标滑动的声音钻入耳朵,文俊辉拿出糖炒栗子,默默倒出一半,走过去放到尹净汉手边。
“不会又和你那个网恋对象有关吧?”尹净汉松开鼠标,观察着文俊辉的表情,顺手剥了一颗栗子。
心事被说中,文俊辉索性把今天约WON见面的事告诉了尹净汉。
尹净汉知道他和WON的事,还问过他为什么喜欢WON,文俊辉说因为他觉得WON很好,是那种有八个瑞士卷,WON会把八个都给他的好。
尹净汉当时说他就是馋了。
“我之前其实就有旁敲侧击过,比如问他忙不忙之类的,但他好像一直没懂我话里的意思,直到今天我直接问他。你说他是不是还不想和我见面啊?”
尹净汉捏住一颗栗子,“咯嘣——”一声,栗子壳沿着裂缝裂开,他皱眉想了想,把栗子喂进嘴里,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在文俊辉面前晃了晃,“一般这样的有两种情况。”
“第一,他对你没有那个意思。”
文俊辉闻言,抿唇没说话。
“第二,他长得比较见光死,或者有一些别的缺点,不敢见你,是个胆小鬼。”尹净汉收回手,朝文俊辉点了点头。
眉头慢慢蹙起,文俊辉自己一声不吭地想了半天,最后,从分给尹净汉的那一半栗子里又抓回来一半,嘟嚷着回到自己的床位,“WON才不是。”
他这副模样,就像护食的猫,尹净汉笑他,“面都没见过,就这么护着?”
“他这周有事,我可以下周约他。”文俊辉没应尹净汉的话,拉开椅子,在桌子前坐下。
“哦?那他要是下周还说有事呢?”尹净汉故意道。
“那就下下周再约。”文俊辉语气里多了一点固执。
哟呵,是个恋爱脑。
尹净汉耸了耸肩,知道自己劝不了,“行吧,那你自己看着办。但是如果他找你借钱什么的,你千万不要给啊。”
文俊辉回头,偷偷瞪了一眼尹净汉。
十一月的日落像按了快进键,吃一个蛋糕的工夫,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半弦月亮贴在夜幕上,像冬日小屋的灯泡。
文俊辉盘腿坐在椅子上,拿出平板,把昨天的画稿导出来,在社交软件上更新了笔记。
笔记发出不到十秒的时间,就有粉丝来评论:【小黑猫今天钓到了鱼吗?】
这个账号文俊辉已经开通了两年,是专门分享插画用的,内容一直都是Q版动物的日常小故事。两个月前,他新开了一个动物系列,在这个系列里,主角是一只总钓不到鱼的小黑猫。
桌上的台灯亮着暖色的光芒,文俊辉看着黑猫脸上那两个又大又圆的镜片,脑海中思绪突然一动。
“对了,”文俊辉转过半个身子看向尹净汉,“今天下午全圆佑来问我去不去聚餐,说是你让他问的。”
尹净汉的头发又扎了起来,他敲着键盘,“对啊,刚刚我在楼下碰到他还在说这个事。”
“但你昨天自己才问过我。”
还有,全圆佑竟然会帮尹净汉的忙。文俊辉说完,后知后觉到这一点。
“是这样的,”尹净汉背对着文俊辉,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四天前我就拜托全圆佑帮我统计人数了,但他一直没给我回复,所以我昨天就顺口问你了,谁知道他今天才去找你呢。”
“他……”尹净汉话音落下,文俊辉下意识就想说“他不是今天才来找我”,因为全圆佑不止今天来了咖啡店,昨天还有前天,都来了。但说这个,好像没有什么必要。
“他怎么突然和你变熟了。”
其实没有什么突然变熟,只是尹净汉一直都觉得全圆佑不太融入群体,聚餐的时候基本不说话,路上看到了还装没看见,去做调研的时候也是站在最后。尹净汉后来才知道,全圆佑和生人说话会很紧张。
全圆佑说那句话的时候,尹净汉注意到他的手一直在抠衣角,还时不时去扶根本没有下滑的眼镜。
于是从那时起,尹净汉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想要帮全圆佑多社交,顺便,还给他推荐了一个交友软件,叫做DISTANCE。
“你好像很关心全圆佑。”听了文俊辉这句话,尹净汉突然话音一转,眯起眼睛盯着文俊辉,将他听到这句话时脸上出现的惊慌表情尽收眼底。
“哪里有?!”文俊辉瞪圆了眼睛,脸迅速变红。
“上次组会,你一直盯着人家看啊。”尹净汉撑着下巴,轻飘飘点破。
文俊辉张了张嘴,解释道:“那是因为……他刚好坐我对面。”
其实是因为在观察素材,文俊辉转过身,用电子笔戳了戳屏幕上的小黑猫,在心里默念道。
02
【好倒霉,明明看了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但还是忘记带伞了。】
火锅店里人声喧闹,红油汤锅咕噜咕噜冒泡,辛辣的香味四溢。
全圆佑挽着毛衣袖子,坐在桌边低头看手机。就在刚刚,MOON给他发了消息。
盯着那句小小的抱怨看了几秒,全圆佑抬头,看向桌对面喝了酒后就一直在给他们讲述自己年轻时做田野调查故事的导师。
但实际上,他在看的是余光里,坐在导师旁边正低头打字的文俊辉。
“田野调查不是调查,而是融入。”
微醺的人说完这句话,文俊辉突然抬起头侧目看去。
全圆佑收回视线,垂眸,接着,拿起筷子咬了一口清汤里捞出来的萝卜。
红汤那锅刚刚煮了虾滑和蟹柳,他不会再下筷子了。
“怎么样才能听到真话呢?我刚开始做研究的时候总是在想这个问题。”
全圆佑慢慢咽下嘴里的食物,有些心不在焉。
导师的声音还在继续,全圆佑走了一会神,重新点开手机,打字回复MOON:
【你淋雨了吗?】
淋了的,文俊辉进店的时候,那件毛呢外套上都是雨滴,一看就是冒雨过来的。
他又在明知故问。
所以,又要怎样才有勇气说出真话呢?
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文俊辉收回落在导师身上的目光,低头看向手机。
MOON:【嗯,我们师门今天聚餐,不快点赶过去的话就来不及了。】
WON:【其实可以拜托同学来送一下伞,淋雨很容易感冒的。】
全圆佑发完这条信息,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余光里,他看到文俊辉抬手在摸自己的鼻尖,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
很快,全圆佑就知道文俊辉在思索什么了。
【那如果我让你来送伞,你会来吗?】
“咳咳咳——”
看清信息的那一刻,全圆佑被水呛到了。
“师兄你没事吧?”
旁边的师弟递过来一张纸,全圆佑匆忙接过,又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我没事,我去一趟洗手间。”
桌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包括文俊辉的,全圆佑拿起手机便转身快步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他怎么了?”尹净汉望着全圆佑的背影,朝文俊辉靠近一点,轻轻顶了顶文俊辉的手肘。
“啊?”文俊辉收回目光,奇怪地看了眼尹净汉,“我不知道啊。”
“哦,是吗,你吃饭的时候也一直在看全圆佑。”说到全圆佑的名字,尹净汉还故意放轻了声音。
“我……我没有!”
“他只是刚好坐在对面而已,你又想说这句吧。”尹净汉弯着眼睛打趣道。
文俊辉张嘴张了半天,自知说不过尹净汉,索性不再接话,抿着唇低头看手机。
WON:【今天我不在学校,所以……没有办法来给你送伞。】
MOON:【我知道,只是开玩笑的啦。】
洗手间里,全圆佑靠在洗手台边,看着消息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
MOON:【希望下周我们见面不要下雨。】
心脏突然猛地下沉,像是被石头拽住。
全圆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揉了揉眼角。
所以……是已经默认了下周一定可以见面么?
全圆佑很想告诉文俊辉,不要对他抱有太大的期待。
会失望的。
打开水龙头,等了很久,才有热水缓缓流出,全圆佑把毛衣袖子挽起一些,将手放到水龙头下。
慢慢地把手冲了一遍,又按上洗手液细细地洗过,全圆佑终于关掉水龙头往回走。
这时候,洗手间门外恰好急匆匆走进来一个人。
“啊。”
两个人差点要迎面撞上,文俊辉迅速顿住脚步,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看清楚是全圆佑后,他先是一愣,随后敛下表情,微微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
全圆佑站在原地没有动,文俊辉侧身经过,带起一阵细小的气流擦过他脖颈处的皮肤。
他注意到,文俊辉的衣服上,多出了一大片突兀的油渍。
文俊辉发现自己今天真的很倒霉。
先是忘记带伞被雨淋,紧接着被导师催了报告进度,吃饭吃到一半又被尹净汉打趣,好不容易快吃完了,结果却因为劝人别再喝酒自己不小心打翻了蘸料碗。
早知道就少放点耗油和小米辣了,也不至于洒得那么惨烈。
低头看了眼自己油乎乎还沾了几粒辣椒的打底衫,文俊辉只觉得头疼。
身后的那道视线还在,文俊辉拉着衣服边缘抬头,正对上镜子里全圆佑的目光。
目光交错的那一刻,全圆佑迅速别开眼睛,随后,抬步离开了卫生间。
高挺的背影消失在镜子里,文俊辉心想,他也觉得我的衣服很惨吧。
打开水龙头沾湿纸巾,再用湿纸巾用力擦过衣服上的油渍,文俊辉尝试用这种方法让油渍变淡一些。
但擦了五分钟,效果聊胜于无。
就在他打算放弃,直接回学校宿舍换衣服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你先穿这个吧。”
湿漉漉的手里还捏着一堆纸屑,文俊辉回头,呆怔地看着面前只穿一件单薄衬衫的人。
那件刚刚还在身上的厚毛衣此刻被全圆佑拿在手里,递在他面前。
“你……”
文俊辉低头看着全圆佑手里那件毛衣,因为吃惊,眼睛瞪得很圆。
下一秒,面前的人朝他走近一步,那件毛衣几乎要贴到他怀里。想到自己衣服还是脏的,文俊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让自己弄脏全圆佑的衣服。
注意到他的动作,全圆佑的表情一怔,镜片后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紧接着,他快速垂了下眼睛,低声道:
“你的衣服脏了,刚刚又弄湿了,回学校换的话也有一段距离,穿外套会很不舒服,而且也有可能会弄脏外套,你先穿我的毛衣吧,如果……不嫌弃的话。”
这是文俊辉第一次听到全圆佑一口气说那么多字,还是单独对自己说的。
尹净汉那样口齿伶俐的人他说不过,全圆佑这样沉默寡言的人说起话来,他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可是……你呢?我穿了你的毛衣,你出去的话会冷的。”
全圆佑身上那件衬衫一看就很薄,冬季叠穿打底用的衣服怎么能单穿?
把手里的纸屑往旁边垃圾桶里随意一丢,文俊辉快速在裤子边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然后轻轻把全圆佑的手往回推。
他的掌心贴上全圆佑手腕的那一刻,全圆佑整个人都像被烫到一般,手腕一抖,连带着镜片后的眼神也多了几丝慌乱。
“欸?”
那件费尔岛花纹的毛衣突然被塞进怀里,文俊辉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全圆佑收回手,紧接着,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步履匆匆。
好吧。
看了眼怀里还带着些许体温的毛衣,文俊辉只觉得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大概,是毛衣毛茸茸的面料触感吧。
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全圆佑坐在喧闹的桌边,下意识就要点开DISTANCE。
消息是文俊辉发来的没错。
只不过,是文俊辉发来的,不是MOON。
空荡荡的微信聊天界面里,文俊辉给他发来一句道谢:
【真的特别谢谢你,毛衣我洗干净了就还给你,谢谢!】
末尾还有一个小猫拿花的表情包。
全圆佑见过那个表情包,MOON有一次给他看过,说这是他微信里最实用的表情包,每次找那些半生不熟的人或者不熟的人帮忙时,人家答应了,他就会发一个这个过去以示感谢。
看着屏幕里那只眼睛亮晶晶的猫,这是全圆佑第一次希望MOON不要什么事都和他分享。
冬季的小雨淅淅沥沥,风裹着湿冷的雨腥味钻进衣袖领口,文俊辉撑着借来的伞,站在路口等红绿灯。
柏油马路湿漉漉,雨水沿着伞面滑落,溅起的水珠沾湿了鞋面。
文俊辉裹了裹身上的外套,他穿得不多,牛角扣外套下就是全圆佑那件费尔岛毛衣,柔软的触感贴着皮肤,很暖和。只是因为在火锅店待过,所以低头,还能闻见淡淡的火锅味。
绿灯迟迟不亮起,文俊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和WON的聊天界面。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觉得我的画很幼稚的同门吗?】
“你真空穿了全圆佑的毛衣?!”
尹净汉回来的时候,文俊辉已经洗完澡了,正在阳台上晾衣服。
“师兄你小点声!”
文俊辉手里还拿着衣架,恨不得冲上去捂住尹净汉的嘴。
尹净汉躲开文俊辉,一边笑一边往桌边退,“不是我说,你们两个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暧昧了?”
“什么暧昧,你不要乱讲。”
“那他为什么借衣服给你穿?还是从自己身上脱、下、来的。”
尹净汉故意加了几个重音,文俊辉脸皮薄,不禁逗,耳根红了一半但还是梗着脖子瞥了一眼尹净汉:
“因为他善良。”
屋外的雨已经停了,冷冽湿润的风吹过额前的头发,文俊辉弯腰从洗衣袋里拿出全圆佑的毛衣,细心抖平,晾好。
毛衣在架子上轻轻晃动,费尔岛的花纹总是让人想到圣诞,想到冬天。所以每一年的秋冬,每当看到身边有人穿上费尔岛毛衣,文俊辉都会想,今年的初雪是不是快要到了。
拉上玻璃门,文俊辉走进室内。
然而,尹净汉的声音再一次幽幽响起:“那他和你那个网恋对象比起来——”
“不。”文俊辉打断尹净汉,睫毛落下又掀起,“他们不一样。”
文俊辉喜欢的是WON,不是全圆佑。
这一点,全圆佑是知道的。
双人寝里那个法学的舍友还没有回来,屋子里很暗,只有手机的光芒微微亮起。
全圆佑坐在桌边,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发呆。
MOON:【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觉得我的画很幼稚的同门吗?】
WON:【记得,他又惹你生气了吗?】
MOON:【没有,其实他没有惹过我生气,除了说我的画幼稚的那一次。但是今天,他突然把衣服借给我穿!因为我们平时基本不说话,所以我特别不可思议。】
WON:【他为什么要把衣服借给你穿?】
MOON:【因为我吃火锅把衣服弄脏了,很狼狈。】
WON:【下次要小心一些,衣服弄脏了话,可以试试用洗洁精厚敷,然后再倒一点小苏打。】
MOON:【好,我回去试试。不过,今天这样看的话,他这人倒还算不错。】
WON:【这样吗,那如果这次再让你给他打分,你会打几分?】
MOON:【0分吧。】
全圆佑看着那个“0”,突然笑了一声。
毕竟,之前的文俊辉,给的是-6分。
全圆佑是在知道了文俊辉就是MOON的那一天,得到这个-6分的。
MOON总是会和他分享他的插画,画里有不敢游泳的鸭子、害怕蚂蚁的大象,很可爱。
全圆佑没有什么朋友,所以MOON总是乐意和他分享自己生活里的点点滴滴,他很开心。
他喜欢MOON。
可是全圆佑不敢告诉MOON。
胆小鬼是需要积攒勇气的。
MOON的每一条新信息,对他来说,都是一次勇气的积攒。
但是很可惜,全圆佑的勇气才积攒了不到一个月,就全部变成了一吹就散的灰尘。
没有意义了。
“你看,俊辉说这是他画的我。”
组会开始之前,尹净汉拿着一张画稿给他看。
第一眼,全圆佑只觉得眼熟,对于画纸上的那只长耳兔。
【这只兔子很聪明,也擅长骗人,但是是一只好兔子。】
两天前,MOON给他发来的那张画稿还有信息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那一瞬间,全圆佑整个人都定住了。
好像……文俊辉就是MOON……
旁边的尹净汉还在继续和他分享,手机里一张接一张的插画滑过,全圆佑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
是的,文俊辉就是MOON。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全圆佑的手指微微颤抖,思绪一片聒噪,像风吹过便沙沙作响的银杏树叶。
全圆佑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实际上,他觉得自己此刻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必须让尹净汉停下交谈。
“我不太感兴趣……画风可能有些幼稚了。”
“啊,没事,每个人喜好不一样。”果然,尹净汉收起了那张画稿和手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是,本来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被文俊辉听到了。
那天开会,全圆佑一直在走神,于是没有注意文俊辉偷偷瞪他的动作。
而在晚上回到宿舍之后,他收到了MOON的信息。
MOON:【今天有个人说我的画幼稚,真的气到我了】
完蛋了,全圆佑当时满脑子只有这一句话。
而文俊辉的信息还在源源不断地发来,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此刻和他聊天的这个人就是自己口中正在抱怨的人。
MOON:【就算不喜欢也不用说出来吧,谁问他了,这种人一看就没有童心,我是绝对不会和这种人做朋友的。】
全圆佑不知道要怎么哄人,于是只能干巴巴地为自己开脱:【他可能……说错了,意思表达不准确。】
MOON:【我不管,他平时根本不说话,没有想到一说话就这样。】
犹豫了很久,全圆佑终于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讨厌他吗?】
这句话发出来的瞬间,全圆佑能感觉到自己积攒的那些勇气正在慢慢流失。
MOON:【不算讨厌。但是打分的话,0分是无感,他是-6分。】
-6分。
就算是考试,哪怕一个字都不写,都比-6分要高。
全圆佑没有办法顶着-6的好感度去和文俊辉说“我是WON,我喜欢你”。
文俊辉一定会失望的,他会用那种“怎么会是你”的失落神色看着自己。
更何况,文俊辉现在已经气到把他画进画里来泄愤了。
【他觉得我的画幼稚,那我就把他画成一只永远也钓不到鱼的猫。】
画里的黑猫每天都因为钓不到鱼而饿肚子,全圆佑看着那只戴眼镜的圆脸猫,心里竟然划过一丝侥幸。
没关系,正好他不爱吃鱼。
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中说,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所以全圆佑在想,要不要趁着文俊辉对自己的好感度有了一点点提升,向他坦白事实。
因为他无论怎么选,最后好像都是毁灭。
反而文俊辉却要因为他,一次次地希望落空。
03
气温在那场冬雨过后,一降再降,文俊辉从衣柜深处翻出了格子围巾。
日历翻过十一月,隆冬已至,天气预报开始预测今年的初雪日期。
他们说,在圣诞之前,一定会有一场雪。
下雪本来是一件值得期待和开心的事,但文俊辉这几天却闷闷不乐。
因为WON再次拒绝和他见面。
这次的理由是生病了。
“大橘,所以他是不喜欢我吗?”
胖橘猫窝在咖啡店柜台边睡觉,屋外即使有阳光,但十二月的气温始终徘徊在零度上下,猫嫌冷,已经在店里蹭了一周的暖气。
尹净汉的话文俊辉听进去了,只是第二种可能他是不信的,于是便只剩下了第一种。
文俊辉趴在柜台边,拧着眉对着猫碎碎念。
就在这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清脆的叮当声淌过冬日寒冷的阳光。
有客人来了。
那件熟悉的费尔岛毛衣率先映入眼帘。
推开咖啡店的门,和柜台后的人对上目光,全圆佑的动作不免带上了几分局促。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欢迎光临。”
文俊辉慢慢直起身子,他想起店里的侧门前两天坏了,还没修。
全圆佑朝他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迈步朝角落里的位置走去。
一切都是老样子。
墙角陶瓷花盆里的香雪兰,玻璃窗外的阳光,满屋的咖啡香,还有,桌上的莎士比亚戏剧。
全圆佑在角落的桌子边坐下后,没过多久,柜台的点单机便出现了新的待做订单。
半糖香草拿铁,爱心拉花款。
等咖啡液萃取的时候,文俊辉悄悄看了眼全圆佑的方向。
其实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那件毛衣全圆佑再穿上,总会让他想起自己也短暂地穿过半小时。
“你的咖啡。”
冒着热气的马克杯被放到桌上。
“谢谢。”
这一次,全圆佑是抬头看着文俊辉的眼睛说的。
随着冬至日的临近,日落的时间越来越早,四点多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
暖色的灯光洋溢在店里,文俊辉从速写本前抬起头,全圆佑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慢走。”
在全圆佑经过柜台时,文俊辉撑着下巴道。
这一次,全圆佑看书没有前几次专心了,文俊辉注意到,他总是在看手机。
但事实上,文俊辉自己这个下午也一直心不在焉。
他每前进一步,WON就后退一步。
可如果想要见面的话,他就只能继续前进,如果连他自己也后退,那就再也不会有见面的可能了。
深呼吸一口气,文俊辉拿起手机。
【你的身体好点了吗?还有没有发烧?】
过了一分钟左右,WON的回复发来。
【好一点了,但还是一直咳嗽。】
MOON:【咳嗽的话,可以喝一点蜂蜜水,一定要好好休息。】
看着消息前面的“已读”标识,文俊辉敛了敛眸,继续打字道:
【等你好了,我们下周见面吧。】
这一次,已读标识出现了很久,久到大橘翻了两个身,WON的回答才出现。
【好。】
文俊辉悬着的心脏终于回落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因为上次,WON也是这么说的。
五点钟下班关门,文俊辉开始收拾东西。
路灯还没有到亮起的时候,窗外昏暗得像蒙了一层灰色的滤镜。
把速写本和笔收进包里,解开围裙系带,突然,门口响起一阵风铃声,紧接着,咖啡店的门被人推开。
文俊辉下意识皱眉,谁这个点还来喝咖啡啊。
“不好意思,本店打烊——”
他转过身,话音却在看清全圆佑面容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怎么折回来了?
全圆佑应该是跑过来的,气有些喘,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自己。被这样盯着,文俊辉下意识以为他是有事来找自己的。
可是……会吗?
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那双镜片的眼睛里有一些文俊辉看不出的情绪呼之欲出。
但面前的人却始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全圆佑张了张口,声音低哑,眼神晃动。
“你是不是落东西了?”
文俊辉话音落下之后,咖啡店里安静到只剩全圆佑的呼吸声。
一秒……
两秒……
全圆佑的右手搭在柜台边,大拇指用力压着食指指节。他微张的嘴唇慢慢闭起,半晌,才又扶了扶眼镜,低低“嗯”了一声。
好奇怪。
文俊辉说不上哪里奇怪,他团了团手里的围裙,微蹙着眉看着全圆佑走向角落里的那张桌子,然后弯腰在座椅上翻找了一会。
“什么东西不见了?”过了几秒,文俊辉放下围裙,朝全圆佑的方向走去。
全圆佑直起身,抬眸缓缓看了文俊辉一眼,别开目光道:“我的书签。”
他的头发在进店之前就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眼熟的毛衣花纹从大衣领口露出一些。
文俊辉收回目光,在座椅周围逡巡一圈,“没有找到吗?”
“没有。”这样说着,全圆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算了,可能是我记错了,今天没有带书签来。我……先走了。”
说完,他便低头绕过文俊辉朝门口走去。
全圆佑没有戴手套也没有戴围巾,他的鼻尖,包括刚刚搭在桌上的手指指节都因为冷而泛着红。
那点皮肤上的红色落在文俊辉眼里,莫名有些刺眼。
“诶,等一下——”
文俊辉看向门口那道高挺身影,往前走了两步。
全圆佑身形一顿,就这样被喊住,他回头,手垂在身侧,大衣衣袖堪堪遮住发红的指节,“怎么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全圆佑发现自己在紧张。
文俊辉慢慢靠近全圆佑,“上次去给你还毛衣的时候,你不在宿舍,还没来得及好好和你说谢谢。这样吧,我待会请你吃糖炒栗子好不好?”
在全圆佑跟前站定,文俊辉弯了弯眼睛。
这时,咖啡店外的路灯刚好亮了。
望进那双像猫一样明亮的眼睛,全圆佑的心脏一点点抽紧。
……该做出选择了。
他想。
04
【你讨厌我吗?】
【不,不是的,我怎么会讨厌你,只是我是一个很糟糕的人,你见到我一定会失望的。】
【不会的,真的不会的。我们认识了三个月,我有我自己的判断,想见你,就是因为我觉得你很好。最起码,你应该让我见你一次,不要还没有见面就先想劝退我。】
【可是你真的会失望的,因为我绝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们真的不应该见面,这样的关系就已经很好了,如果你……还愿意和我继续聊天的话。和你聊天,我很开心。】
不知道第几次低头看向这段聊天记录,翻过手机屏幕反盖在腿上,文俊辉用力呼吸一口气,压下胸膛处的酸胀感,可另一只握笔的手却还是忍不住用力摁住笔头。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每次手机手机进来新信息,文俊辉都是WON发来的。
怀着期待WON反悔的心情迅速拿起手机,可看到的却是今夜预计降雪的天气提醒。
要下雪了么。
好快啊。
项目计划书摆在会议桌上,尹净汉把调查问卷分下去传开,“这次项目,主要是采取问卷调查和走访的方式,这是调查问卷,今天下午我们就按分组,去不同的街区调研。最近天气确实冷,大家辛苦一下。”
文俊辉拿起那张薄薄的纸夹进本子里,抬头,对上桌对面全圆佑的目光。
那道目光平静得就像无风的冬日日落。
走访的街区就在老居民区内,离文俊辉兼职的咖啡店很近。
十二月深冬干燥的风刮在皮肤上,刺刺地疼。
文俊辉裹着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低着头走在全圆佑前面。
而全圆佑的脖子却依然是光秃秃地露着,只因为那件费尔岛毛衣没有高领。
冬日即将降雪前的灰沉天空下,很难察觉到一个人具体的情绪,而这个时候,你如果看出了某个人的低落,那恐怕此刻,这个人已经是非常难过了。
文俊辉很难过,全圆佑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
不对,不是他,是WON。
文俊辉在意的是WON,不是沉默寡言不懂交谈的全圆佑。
“你不冷吗?脖子。”
一直走在身前的人突然停下脚步,露在围巾外的眼睛朝自己看过来,全圆佑的思绪被打断,下意识摸了摸领口。
“不冷。”
“要下雪了,还是穿高领毛衣吧。”文俊辉说完这句话,继续低头走路。
全圆佑跟在他身后,没吭声。
这是一段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的对话。
街区的居民楼下,几个人各自拿着一沓调查问卷,决定两两分组。
然后,因为全圆佑和文俊辉都不说话,他们两个便成了一组。
老居民楼的墙壁斑驳破旧,被油漆写上去的广告号码上,依旧贴满了广告纸片。
楼道里的声控灯瓦数不高,昏暗的光落在水泥台阶上,摇摇晃晃。
难过归难过,文俊辉还是没有耽误正事,承担起了敲门询问的工作,因为他从尹净汉那里了解到全圆佑有走访时犯社交恐惧症的案底。
调查问卷上有二维码,只要用手机扫码填问卷就好,不需要额外等待。
只是他们的受访对象态度各不相同罢了。
有的隔着防盗门警惕打量,有的不冷不热,倒是有一个独居的热心阿婆,说天气这么冷,要不要进屋喝点汤。
然后文俊辉就带着全圆佑进去喝汤了。
“你累吗?”全圆佑和文俊辉挤在一张小沙发上,终于鼓起勇气主动开口。
文俊辉松了松领口的围巾,“有一点。”
“那剩下的住户我去敲门吧,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全圆佑指腹摩挲着汤碗的碗口,小心打量着文俊辉的神色。
文俊辉闻言瞥了一眼全圆佑,“你可以吗?”
全圆佑点头,随后,他在文俊辉的目光注视下出了门,真的去了还没有敲过门的楼上。
“等……”文俊辉本来想喊住全圆佑,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到楼梯边,抬头正好能够看到全圆佑的身影。文俊辉看到,全圆佑站在人家门前,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就这样重复了几次后,他用力深呼吸一口气,指节终于叩在门板上。
“咚咚咚——”
文俊辉实在没忍住弯了嘴角。
但文俊辉最终还是没有让全圆佑独自完成剩下的任务。
在阿婆家坐了一会后,文俊辉拿起桌上全圆佑的手机顺手揣进兜里,又拿起全圆佑的包,笑着和阿婆说了再见,去找楼上那个每次敲门前都要做三分钟心理准备的人。
发完手里的调查问卷从居民楼出来,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好冷好冷,下次导再和我说‘行吧,抓紧’,我一定要告诉他冬天手冻僵了抓不紧。”
文俊辉站在便利店门口听着其他几个人聊天,几分钟前,他们和尹净汉那组碰上了面,全圆佑刚被和尹净汉半强制性地拉进便利店,去帮忙拎袋子,因为待会要去聚餐。
可是文俊辉没有聚餐的心情,他想好了,待会就找个理由跑掉,回寝室睡觉或者找个地方一个人待着。
街边小店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空气里有关东煮的香味。
文俊辉盯着街边光秃秃的树枝发呆,突然,鼻尖上凉凉的,像是下雨了。
“欸?下雪了?”
“是下雪了吗?”
刚刚落下来的是……雪吗?
“等等,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街边有行人驻足,抬起头看向黑沉沉飘着雪花的夜空,一群年轻人吵吵闹闹。
沉寂的情绪终于掀起一点雀跃,文俊辉从口袋里伸出手,雪花落在掌心,很快便化成水。紧跟着,他从拿出手机,对准了路灯下纷纷扬扬的、像是雨一样的初雪。
距离圣诞明明还有十几天,但便利店却已经贴上了圣诞氛围的玻璃贴纸,还有一棵没挂彩灯和铃铛的仿真圣诞树。
拍摄画面最后定格在便利店的橱窗上。
文俊辉几乎是习惯性地点开了DISTANCE。
如果WON没有和他说那些话,文俊辉一定会兴高采烈地给WON发很多张照片和视频,然后告诉WON,他喜欢下雪天。
因为在雪天,那些原本就温暖的事物会显得更加温暖。
犹豫了几秒,文俊辉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视频发送过去需要加载时间,文俊辉点开对话框,用有些冻僵的手指笨拙地打字:
【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就像初雪,无论它什么时候落下,我都会感到开心。】
【所以和我见面吧,在圣诞之前。】
消息发送的前一刻,文俊辉心知这会是自己最后一次提见面的事。如果这次WON依旧拒绝,那……他们就只能这样了。
后悔吗?
文俊辉在心里问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提出见面的话,或许他还可以和WON像以前一样轻松地无话不谈。
轻轻摇了摇头,消息发送键被按下,文俊辉还没来得及回答自己的问题,外套口袋却突然传来一声震动。
很巧,像在应和自己刚刚发出去的那条消息。
然而,下一秒,更巧的事发生了——
随着那条发给WON的视频加载完毕成功发送,口袋里又传来一声震动。
文俊辉愣了几秒,伸手到另一边口袋,缓缓拿出了之前顺手放进去的,全圆佑的手机。
轻飘飘的雪被风吹落擦过睫毛,落在围巾上,又化成水。
文俊辉只觉得自己拿着手机的手冰凉一片,开始忍不住发抖。
那只不属于他的手机亮着屏幕,消息通知栏里显示:
您的好友MOON发来了消息。
“文俊辉最近心情很不好。”
便利店里,尹净汉一边往篮子里放东西,一边同全圆佑讲。
“他怎么了?”全圆佑垂着眼明知故问。
“唉,遇到渣男了。”尹净汉叹了口气,一脸“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全圆佑的额角一抽,渣男?是在说他吗?
虽然早就做过了心理准备,但全圆佑还是有点受打击。
尹净汉提着篮子朝收银台走去,全圆佑跟在他身后,转头朝橱窗玻璃外看去,却没有看到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下雪天的便利店里多了很多吃关东煮的情侣和学生,收银台前排着比平时要长的队伍,“你排这队,我排那队,分开排。”
尹净汉提着篮子朝另一侧队伍走去,全圆佑跟在队伍末尾,手伸进口袋里拿手机准备付款。
但是外套口袋是空的。
全圆佑摸过大衣的两个口袋,又拉开单肩包拉链,仔细翻找。
没有手机。
皱着眉仔细回忆自己之前的行为动向,一刹那,呼吸凝滞住,全圆佑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头再次看向橱窗外站着拍雪的那些人。
彩色的霓虹灯,光秃秃的街道和像雨的雪。
急匆匆把篮子塞到尹净汉手里,全圆佑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跑出去。
不……
应该还来得及……
“圆佑!”
同门的师姐看见全圆佑出来,朝他招了招手。
肺部急剧收缩,呼吸化成白雾在低温空气里不断出现、消散。
全圆佑四处找寻,却还是没有看到文俊辉的身影,那股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的眼尾因为冷风而微微发红,“文俊辉呢?”
“他刚刚走了,很着急的样子说自己有事,”师姐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递到全圆佑面前,“对了,你的手机,俊辉让我给你,然后,他说,你如果要找他的话,就去槐荫路2号咖啡店。”
心脏缓缓沉入结了冰的湖底。
全圆佑垂眸,指尖细细颤抖,接过那部代表着他全部毁灭的证据。
亮起的屏幕上,MOON给他发了新消息。
解锁DISTANCE的聊天界面,MOON的最新一条消息只有三个字:
【全圆佑。】
“呼——呼——”
咖啡店墙壁边的灯亮起,文俊辉收回按下开关的手,气喘吁吁地开始找猫。
“大橘?大橘你出来一下。”
“喵。”
柜台下传来一声慵懒的猫叫,文俊辉眼睛一亮,走过去费力拽出那只胖橘猫。
双指放大手机上那张图片,文俊辉蹲在地上,将图片里的那只猫和面前的猫细细比对。
“大橘,真的是你啊!他的头像也是你!都怪你吃胖那么多,我都没认出来。”
文俊辉用力撸了撸橘毛的背,橘毛又喵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
但很快,面前的人从口袋里掏出鱼肠,引走了它的注意力。
屋外的雪越来下越大,簌簌落落弄湿咖啡店外的青砖。
文俊辉抱着膝盖等风铃响起。
“大橘,你说他会来吗?”
旁边的猫已经眯上了眼睛,文俊辉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屋子里很暖和,他又忙碌一整个下午,原本紧绷的意识开始放松。
他和全圆佑,有太多问题需要解释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五分钟?又或者是半个小时?
“叮铛——”
一阵清脆的风铃声盖过了玻璃窗外雪花落下的声音。
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那些光怪陆离的思绪被突然涌入的冷风吹散,文俊辉睁开眼睛,撑着胳膊从地毯上站起身。
咖啡店的门被拉开,夹着雪的风一点点吹散了屋子的温暖,来人的黑色大衣上落满了雪,黑白相衬,唯独大衣后露出一点费尔岛毛衣的花纹。
全圆佑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座风雪下破碎的雕像。
镜片后那双沉黑的眸子雕刻着不敢靠近。
“你来啦。”
腿有一些麻,文俊辉摇摇晃晃地站定身子,目光直直地落在全圆佑身上。
咖啡店里一时间安静得像雪原。
恰好是整点时刻,角落里的钟摆轻晃,沉厚的钟声入耳,像是一种催促。
文俊辉迈步,慢慢朝全圆佑走去。
随着距离的不断缩进,全圆佑垂在身侧的手跟着一点一点握紧,终于,他还是控制不住地避开了文俊辉的目光,低下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鞋面。
风不断从身后灌进脖子里,很冷。
但全圆佑是麻木的,人在接受审判之前,都会是这样。
可以了,不要再靠近了,全圆佑忍住后退逃跑的冲动,缓缓闭上眼睛。
他做好了一切被控诉、被指责的准备。
幸好今天足够寒冷,所以即将到来的那些冰冷的话语和表情,不会让刺痛的感觉太过明显。
然而,下一秒,一具温暖的身躯拥了上来。
文俊辉双手搂住全圆佑的脖子,抱得很用力。
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全圆佑瞪大眼睛,被怀里的人撞得后退几步。
雪花纷纷落下,盖住肩头湿润的雨雪痕迹。
文俊辉在雪里抱住全圆佑,冰凉的触感不断拂过睫毛,可是他的胸膛里却是暖融融的,血液流淌的感觉,心脏跳动的感觉,包括脸侧挨着的那件费尔岛毛衣,是毛茸茸的。
抬眼朝僵住的人看去,文俊辉唇角的笑意却突然凝住,紧接着,他慌忙抬手去碰全圆佑的脸。
“你怎么哭了?”
全圆佑眼角发红,一半是因为眼泪,一般是因为寒冷。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尾声
咖啡店里,全圆佑坐在桌边,面前还摆着文俊辉刚刚给他泡的香草拿铁。
嗯,爱心拉花款的。
“负六分真的不是讨厌的意思,我没有讨厌过你,虽然我确实……抱怨过几句,但是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的。”
文俊辉看着旁边已经恢复平静,但眼睛微肿的人,很认真地保证道。
全圆佑的眼镜放在手边没有戴,他闻言,瞥了一眼文俊辉。
这就是没有信的意思。
文俊辉有些苦恼地挠了挠额头,然后,红着耳朵一把抓住全圆佑的手,“骗你我就……变成大橘那样。”
大橘已经在小窝里睡着了。
“可是满分十分,负六分已经很差了。”全圆佑抬手戴上眼镜,这样,便很好地遮住了眼睛,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看上去沉默冷静的全圆佑。
文俊辉愣愣地看着全圆佑的动作,喉结轻轻滚了滚。
“我什么时候说过满分是十分了,满分是一百分。”
全圆佑的动作顿住。
“满分是一百分?”
“嗯。”文俊辉点头,“所以你现在是——九十分!”
全圆佑的眼睛亮了一瞬,但很快又暗下去。
“涨的那九十分是因为我是WON吗?”
文俊辉有些懵,“那你不就是WON吗?”
“这不一样。”全圆佑在这件事上格外固执,“你更喜欢WON。”
“可……你就是WON啊。”
文俊辉这些是真的被全圆佑说懵了,甚至要想伸手去探探全圆佑额头的温度,看看他是不是刚刚吹风把脑袋吹坏了。
怎么会有人自己和自己较劲啊。
文俊辉只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全圆佑皱着眉,手指拨弄着杯子的杯柄,看上去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过了几秒,他转头看向文俊辉,倾身靠近了一些,很严肃地问道:
“所以,你是更喜欢WON还是更喜欢我。”
文俊辉的手被全圆佑反握住,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全圆佑。
带着一点压迫性。
但是文俊辉很擅长解构压迫。
拽住全圆佑的毛衣领口把他往自己面前一拉,接着,快速在唇角吻了一下,文俊辉佯装生气地看着全圆佑慢慢瞪大的眼睛道:
“你把我今天晚上发给你的那句话念一遍。”
【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就像初雪,无论它什么时候落下,我都会感到开心。】
“可不信星星是火,
也不信太阳能走,
更不信事实是谎,
但信我予你之爱。”
——莎士比亚《哈姆雷特》
-正文完-
*三个番外《小猫模特》、《情侣毛衣》、《瑞士卷》见老福特彩蛋
【奎八】小狗不平等条约
5k一发完,ooc。
01
金珉奎补交完欠的住院费后卡里没剩多少钱了,1043.8,这是他的全部身家,下一个月的住院费都交不起了。
他累得连话都说不出,在医院门口买了个手抓饼,还只舍得加一个蛋,随便找了个花坛坐下来慢慢吃起来。
他的脑子很乱,父母车祸的赔偿金加上积蓄已经花得不剩多少了,但妹妹的病并非三两天好的起来。医生告诉他这病要治好就得把医院当家一样长期住着,进口药也不能停。花钱续命,医生最后留下这几个字就接着查房去了。
手抓饼已经快吃完了,不算好吃,换成以前的大少爷脾气他咬一口就丢掉了,但今时不同往日,过去瞧不起的发传单也已经轻车熟路,练就了一身识人本领,跟他...
5k一发完,ooc。
01
金珉奎补交完欠的住院费后卡里没剩多少钱了,1043.8,这是他的全部身家,下一个月的住院费都交不起了。
他累得连话都说不出,在医院门口买了个手抓饼,还只舍得加一个蛋,随便找了个花坛坐下来慢慢吃起来。
他的脑子很乱,父母车祸的赔偿金加上积蓄已经花得不剩多少了,但妹妹的病并非三两天好的起来。医生告诉他这病要治好就得把医院当家一样长期住着,进口药也不能停。花钱续命,医生最后留下这几个字就接着查房去了。
手抓饼已经快吃完了,不算好吃,换成以前的大少爷脾气他咬一口就丢掉了,但今时不同往日,过去瞧不起的发传单也已经轻车熟路,练就了一身识人本领,跟他一起兼职的人要发三四个小时,他一个多小时就发完了。
但是不够,远远不够,兼职的钱只能勉强维持兄妹二人的日常开销,他甚至动了卖房子的心思。
他在门口买了份白粥和小菜,边往妹妹的病房走边琢磨卖房子的事。妹妹吃饭的速度很慢,金珉奎也没催促,摸摸妹妹毛绒绒的脑袋,问她好不好吃,过会又问她明天想吃什么。
妹妹摇摇头,乖乖地说:“什么都可以。”
金珉奎又坐了一会儿就跟妹妹告别了,说明天再来看他,要交的作业还没写,妹妹笑出两个小酒窝冲他摆摆手,他也学着妹妹的样子挥手告别,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他就是在这样窘迫的时刻碰到了徐明浩,身无分文,差点要砸锅卖铁。
分开后他时常想起徐明浩,以一种很特殊的情绪回忆他,恨意里面带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念。
金珉奎在朋友的介绍下干起了服务员,写作服务员读作陪酒的那种。
说是酒吧但其实是个很高档的私人会所,里面上班的全身美女帅哥,给的工资也很高,不加提成都是300一天,工作内容很简单,陪来玩的小少爷小姐喝会酒。
今天来的人包场了,经理叫他服务的时候上点心,那群人脾气大着呢。
“你把徐少爷哄起来跟你喝一杯,我今儿就放你一马。”几个二世祖推推搡搡的,嘴上反复提到的都是一个人。
金珉奎低着头,不该看不该他知道的东西,少去关心。
二世祖们嚷嚷半天都没人敢去,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来。
“喂,你去,给明浩敬酒。”个子高一点的男人推了他一下,以金珉奎的体格他本可以原地不动,但又怕扫了他的面子,便假装踉跄了一下。
随后他听到了一声轻哼,几个人同时转头望去,金珉奎也顺着望过去,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徐明浩。
卡座角落里盘腿坐着一个瘦弱的人,穿了件卡其色风衣,正支着下巴眯着眼睛看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看起来非常人畜无害。徐明浩就那样看着他笑,金珉奎也抿了抿嘴局促地笑了一下。
他听到徐明浩轻轻说:“你来敬酒,我只喝一杯哦。”
四周一片喧哗,有人恶狠狠地瞪金珉奎。他实在不该再往前,但他隐约察觉到,这是摆脱财政危机和高档会所的一个机会。于是他故意用牙咬开瓶啤酒,绷着肱二头肌一饮而尽,余光却一直关注着徐明浩,看到他没移开视线时暗自松了口气。
徐明浩弯了弯眼睛,手机往衣兜里一揣走到他身边,转身对其他人说:“张二的事情算了,但是没有下次了哦。”说完不轻不重地踢了金珉奎一脚,他连忙跟上徐明浩的脚步,没管一屋子二世祖的反应,一同走出了会所。
徐明浩把车钥匙甩给他,往副驾一躺,报了个地名就闭上眼,压根不管金珉奎有没有驾照。
初春的风尚有几分寒意,叫这冷风一吹金珉奎脑子清醒不少,回想刚刚的所作所为后悔起来。走上歧途了啊金珉奎,他满脑子都是法制频道被抓的“少爷小姐”,真的完蛋了。
02
金珉奎第二天就搬进了徐明浩的房子,江景房,离他的大学很远,早八的时候他六点就要起床,徐明浩把车库钥匙给他,警告他如果早上六点再被吵醒他妹妹的医药费就得停了。
是的,妹妹的医药费现在都是从徐明浩卡上划了。只有这个时候金珉奎会感激他,除此之外他在徐明浩面前展现得最多的情绪就是隐忍。
给小少爷当床伴是很麻烦的事,徐明浩脾气糟糕透了,与他乖巧的外表南辕北辙,金珉奎不知道他从哪里想到的那么多折腾人的招数。情事中更是不可理喻,自己尽兴了便一脚踢开他,裹着被子遮住半张脸,脸上还带着泛红的春意,指使金珉奎出门去买东西,有时候是一块蛋糕,有时是江边的一捧落叶或者一支玫瑰。
金珉奎在徐明浩面前是没有资格发脾气的,每当这时只能默默穿好衣服满足小少爷的一切要求。
跟了徐明浩之后,金珉奎原本的兼职在他的要求下全部辞掉了。
“被人看到了很丢我的脸。”
他因徐明浩近几月除了事后几乎都百依百顺的态度而积攒起来的那点反驳的勇气灰飞烟灭了,顺从地点头,露出一个他最喜欢的傻气的笑,徐明浩如他所料想的一样摸了摸他的脸,像逗小狗般捏着下巴处的那点软肉。
在徐明浩心里,我就是一只狗。金珉奎想把这句话刻在心里,时刻警醒自己。
但他做不到。到底是徐明浩太会演还是我自己恋爱脑识人不清?
徐明浩也是学金融的,但他高数压根学不懂,每次上大课就要求金珉奎挪到最后一排来陪他。
他从来不会拒绝,坐在徐明浩的旁边也不会分神,拿着笔跟着老师的讲解演算着,徐明浩就半靠着他玩手机,玩累了就叫他支起腿给他当枕头。
大学的八卦传得很快,没多久他们系的人就都知道金融系一班的金珉奎和二班的徐明浩在恋爱。起初他很担心徐明浩听了会不高兴,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有好事者拿这事去问徐明浩:“我以为你眼光多高结果你就和他恋爱啊?”
“关你屁事。”徐小少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不是他哥禁止他校内斗殴早叫人揍他了。
当天晚上是周五,按照小少爷的规定今天是要做的。
徐明浩今天心情不太好,破天荒地允许金珉奎结束后抱了他一会儿。
“有人说我和你在恋爱。”他揪着金珉奎的头发说。
金珉奎转了转脑子,想:“应该怎么回答?徐明浩想要我说什么?”见人没有反应他更不高兴了,使劲拽了拽身边人的头发,听到他痛得倒吸一口气才觉得心中不那么郁闷,趾高气扬地问:“你也配和我恋爱吗?”
徐明浩躺在他的怀里,脸靠在他肩上,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便也不用掩饰自己屈辱的表情,但语气还是要伪装的。
他的声音很低,声调却是上扬的:“小狗不配哦。”
徐明浩如他所想的一样被逗乐了,发出几声短促的笑声,说:“你还真把自己当狗了啊。”
“汪汪汪。”金珉奎闭着眼叫了几声,有东西碎掉了,仔细一听,原来是他所剩无几的自尊心。想到得到最好治疗的妹妹他又把那点不甘心和屈辱吞了下去,徐明浩花了钱,装狗就装狗吧。
03
徐明浩来找他的那天下着大雨,他不知道这么长一截路他是怎么走来的,金珉奎想象不到他淋雨狼狈赶路的样子,徐小少爷大概从没这么狼狈过。
“金珉奎,你为什么要走?”徐明浩浑身湿透,丝绸衬衫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金珉奎能够想象到薄如蝉翼的衣物下是什么样的光景,如果是一周前他大概会直接和他滚到床上去。但他现在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把外套脱下来给他,还能冷静地说:“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徐明浩摇头,哭了一路鼻子眼睛都红红的,看起来和金珉奎以前养的小白狗一模一样。
他注视着小少爷,有很多话想问,但最后什么也没说,把那天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妹妹的医药费会还给你的,还是那张卡,你记得查收。”
徐明浩抓住他的手,似乎被他手心的温度烫地缩了下,随后又坚定地握紧,不管金珉奎的挣扎,恳求地说:“我错了,我不该在你同学面前那样说,那个时候我只是太生气了......”他睁大眼睛去看金珉奎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想从中看到和好的信号,但他所见是一片虚无,金珉奎什么反应也没有。
徐明浩是家里的小儿子,顶头一个大哥把他宠得无法无天,低声下气道歉这种事他没做过,这是第一次。他来之前问了一些狐朋狗友要怎么取得别人的原谅,他的朋友们嘻嘻笑着调侃谁敢让徐小少爷道歉,末了几个同样没低过头的二世祖紧急搜索出了一本叫《哄情人一百招》给他。徐明浩来之前熟读三遍,最后决定用苦肉计,离金珉奎家还有两公里就叫司机把他放下了,伞都没拿,全凭一腔莫名其妙的执念走了好远,满脑子都是等把金珉奎哄好了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这雨淋得我好冷。
徐明浩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在他看来再稀罕的物件只要冲着大哥撒娇他哥都能给他弄来。
但这次好像不行。
回去之后他烧了三天,徐大少把办公桌搬到他房间,无微不至地看护起他闹腾又娇气的弟弟。
“好好吃药,有什么想要的就跟我说。”徐明浩发脾气摔了杯子的事被人告知徐大少后他给弟弟打了电话,温声细语地哄他,“你不是想要出国念书吗?哥哥同意了,下个月就去好不好?”
“我不要。”
“那我们明浩想要什么?”徐大少熟练地继续哄。
“我要金珉奎回来。”
这有什么难的,他想,一个小情人而已,更何况是图钱。徐大少最后亲自去见了金珉奎一面,他也好奇弟弟闹着要的人是什么样。
整个见面过程仅持续了十分钟不到,金珉奎不想来,但想到徐明浩的卡还在他这,要还就要还干净。离开的时候走了没两步又折回来,把手上的素戒指轻轻放在桌上,金珉奎冲他点了点头就径直走掉了。
金珉奎相信徐明浩是喜欢他的,甚至给他套上戒指的一瞬间那个闪闪发光的眼神称之为爱也毫不夸张。
喜欢他,甚至是爱他,但不尊重他,一点也不。
开始的方式就错了,重来一次,金珉奎绝对不会再喝那瓶酒,也绝不会住进那套江景房。
04
金珉奎经常想起徐明浩,这个人好像阴魂不散,非要搅得他脑子一团浆糊才肯罢休。
徐明浩在他的梦里还是一副作天作地的样子,一会儿指使他干这个干那个一会儿又非要他放下手上的作业去抱他。梦里的金珉奎脾气没那么好,被他折腾几次就会气呼呼地挠徐明浩的痒痒肉,或者干脆按着人亲得头晕作不出妖来。
凌晨醒来的时候金珉奎总会有想流泪的冲动,而后他会晃晃脑袋试图把有关徐明浩的东西都扔出去,如果这样真的有用就好了,最后还是得靠喝点酒才能不让人出现在梦里,一觉睡到天亮。
除了想徐明浩,金珉奎偶尔也会恨他,特别是碰到校友的时候。
“学长,你听过我们学校一个八卦没有,我也是听人说的,就是那个徐家小少爷以前包养过你们那届的一个男生,好像还上过热搜......”
放到刚和徐明浩分开那一年听到这话他肯定暴跳如雷就要揍人,但虱子多了不怕痒,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还不是忍到了毕业?
已经是个成熟社畜的金珉奎什么没见过,波澜不惊地点头,附和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记不清了。”学弟见他不想多说,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两人又小坐一会儿便结账离开,在酒吧门口他感觉有人在注视他,回头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黑眸,是徐明浩。
他许久没见过他了,闪烁的灯光落到徐明浩的脸上,光影明灭,金珉奎想到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类似的场景。
隔着舞池里摇曳的青年男女,他们沉默对视着。
“学长?怎么了?”学弟握住他的小臂很疑惑。
金珉奎下意识地甩开,再抬头徐明浩已经消失了,刚刚的对视仿佛是他的臆想和遥不可及的幻想。但他知道不是,梦里的徐明浩表情更鲜活一点,不会这么冷冰冰的。
那个晚上金珉奎很晚才回去,告别学弟后他一个人折返回去,几乎把酒吧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角落的卡座里捞出了醉醺醺的徐明浩。
他当然知道徐明浩不会出事,带着人刚走出卡座两步就被几个浑身名牌的二世祖拦住了问他带着徐小少爷这是要上哪儿去。最后有人认出他了,说这不是明浩大学时包养的小情人吗,你们和好了啊?旁边的人肘击他一下,咳嗽两声,掩饰着说哎呀不是的,明浩找了你可久了,他从来没说过你是情人,都说的男朋友。剩下的人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称是。
金珉奎对他们没有任何好感,自然也不信这群人的任何一个字,背起徐明浩就往外走,一言不发。
走出来的时候居然下雪了,初雪在恋人们的千呼万唤中姗姗来迟,他们也曾凌晨赏过一次这样的雪。他把围巾取下来给徐明浩戴在头上,想了想又把外套给他穿在外面,做完一切才又背起了人,走上了回家的路。
昏黄的灯光洒从头顶洒下,影子也不断变幻着。
“金珉奎,是你吗.....”
“不是,我是绑匪,你被我绑架了。”
“......幼稚......”
05
好像变了,但又好像没变。
现在换徐明浩住到他家来了。
妹妹病好没多久就复学,还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除了寒暑假都不怎么回家,金珉奎问起来她就说要享受错过的四季,于是他只好多转点钱给妹妹,怕小女孩委屈自己。
徐明浩就正大光明地赖在他家不走了,还打电话叫人把行李也搬到了金珉奎的房间里,他的衣服侵占了金珉奎三分之二的衣柜,整个房间都被徐明浩的东西填满了。
但徐明浩对他的态度有点小心翼翼。金珉奎想象中的颐指气使没有出现,徐明浩很少像从前那样对待他,反而更加粘人起来。
金珉奎偶尔弄痛他的时候徐明浩也不会说,只是咬着唇忍下去,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也只会从喉咙里挤出一点气声。他还是有点恨徐明浩的,有时候会故意折腾他,看他隐忍的表情,每当这时才会感到痛快点。
恨他,但又不愿意把徐明浩越推越远,金珉奎把扭曲又奇怪的感情全部倾注到徐明浩的身上,而他只是全部咽下,娇气的小少爷过了这些年也懂得了包容隐忍。
金珉奎流泪的时候徐明浩想问他你是在心疼我吗?
他的手贴在徐明浩肩膀处流血的齿痕上,眼睛在下雨。
“不疼的,没事。”徐明浩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心。
金珉奎的眼泪汇在徐明浩的肩窝,任由他轻抚自己的脊柱。突然他说:“我们不要这样了好不好?”徐明浩轻轻问他:“你不恨我了吗?”
“恨,但是我心很疼。徐明浩,我这里很痛。”他指指心脏处。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他心口,徐明浩问:“现在呢?”他就吸吸鼻子,把泪水擦在徐明浩带来的昂贵蚕丝被上:“不够,你要爱我很多很多,我才会好起来。”
最后徐明浩被他逼着签定了一份不平等条约,诸如不能去酒吧、十点前回家、不能无理由发脾气、不能生闷气等,最重要的一条是要爱小狗一万年,永远不能变心。
“你不是不喜欢我叫你狗吗?”徐明浩憋了好久的疑问找了个金珉奎心情好的时候问了出口。
“小狗和狗是不一样的。”金珉奎回答,随之谴责他违背恋爱条约看电影的时候走神了,神气地把脸凑过去,得到了一个吻,徐明浩亲得很重,走出电影院的时候金珉奎脸上的红痕颇为引人注目。
金珉奎没有察觉到,就这样牵着他的手大摇大摆地去逛菜市场,直言今晚要露一手让他瞧瞧什么是大厨。徐明浩被他逗得直笑,怕他一会发现了恼羞成怒,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给他看,谁知金珉奎看完趁他不备给他脸咬了圈工整的齿痕。
于是交换哄人,现在轮到金珉奎去哄气呼呼的娇气小少爷了。
【PEL】换乘恋爱EP06
*仅供娱乐,禁止上升(尤其本章❗️纯属虚构)
*灵感来源于《换乘恋爱(第三季)》
*黑色字体为后期采访片段,括号内为采访时动作或补充台词,“#”为后期字幕
*本章1.2w+,章末公开一对X
*逻辑不畅、错别字欢迎指出,随时修改
——
〔时间:10月22日,周四,早上7:30〕
〔地点:南方,P市,换乘小屋〕
——
糜加诚特意定了今早的闹钟,晚睡加上心神不宁,早上起床自然也变成了噩梦。
闹钟在昏暗的卧室里突兀的响了很久,直到室友吴亚飞再也忍不了,把自己从被窝里揪出来,半死不活的爬到糜加诚床上,手伸到枕头底下把手机关掉后才有片刻安宁。
但糜加诚显然是...
*仅供娱乐,禁止上升(尤其本章❗️纯属虚构)
*灵感来源于《换乘恋爱(第三季)》
*黑色字体为后期采访片段,括号内为采访时动作或补充台词,“#”为后期字幕
*本章1.2w+,章末公开一对X
*逻辑不畅、错别字欢迎指出,随时修改
——
〔时间:10月22日,周四,早上7:30〕
〔地点:南方,P市,换乘小屋〕
——
糜加诚特意定了今早的闹钟,晚睡加上心神不宁,早上起床自然也变成了噩梦。
闹钟在昏暗的卧室里突兀的响了很久,直到室友吴亚飞再也忍不了,把自己从被窝里揪出来,半死不活的爬到糜加诚床上,手伸到枕头底下把手机关掉后才有片刻安宁。
但糜加诚显然是非常了解自己,在吴亚飞快要原地二次进入睡眠的一刻,枕头下的手机又开始了不眠不休的震动。这次吴亚飞实在忍不了,手从枕头底下伸出来闭着眼睛拍糜加诚的脸,直到听到闷哼声才停。
不过后来糜加诚起床洗漱收拾东西的动静不小,吴亚飞的困意已经烟消云散,他干脆也跟着起床,挠着鸡窝头出卧室,去看了眼阳台上何天佑买的两棵仙人球。
糜加诚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在一楼碰到张友泉的背影还把自己吓了一个激灵。
“没事吧?”张友泉伸手扶了一把差点没站稳的糜加诚。
糜加诚连忙摆手,惊魂未定,“没事没事,我还以为...”后面的话没说出口,被他自己生硬的转了话题,
“那个我赶时间我不说了!”
或许也有自身反射弧过长的原因,总之整个过程张友泉都来不及做任何回应,站在原地呆愣愣的看着糜加诚像个小陀螺一样转来转去,最后在门口换好鞋子。糜加诚百般思索,还是回过头托张友泉带一句话。
“一会儿你看到钟鸿森的话替我告诉他,我公司有事情先走了,不用他送我,谢谢啦。”
“——”
看着打开又关上的大门,张友泉的脑袋终于连上网,对着空气说好的。
〔时间:早上7:45〕
张超群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要出门的张友泉,虽然看对方不太顺眼但他还是出于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叮嘱对方路上注意安全。
张友泉嘴里还有一口面包,边嚼边点头,“我多煎了两个鸡蛋放餐桌了,本来是留给wwx的,哥你要是想吃的话你吃了吧。”
张超群倒也不矫情,有人做早餐他正好省了力气,拿了筷子准备用张友泉煎的两颗蛋夹个面包随便糊弄一口。
“不好了!”
何天佑的声音响彻整个小屋,下一秒人就着急忙慌的跑下楼,张超群皱了下眉,盯着对方惊慌的表情,有点好笑的问他这么着急发生了什么。
“猫猫发烧了,好烫。我摸着得有个40度。”
张超群的嘴角瞬间抿直,猛地站起身,咽下嘴里一口饭,上楼去查看吴昊的状况。
这是张超群第一次进吴昊跟何天佑的房间,这一间是上下床的设计,房间的窗帘拉着,张超群下意识放轻脚步。
上铺的被子鼓起了一个大包,张超群绕到床头那一侧,跟刚睁开眼睛的吴昊正好对上视线。张超群盯着那双沉静湿润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上手摸了摸对方发烫的额头。
比他的手心还要烫。
“吃药了吗。”张超群轻声问。
吴昊没精神,闭上眼睛很轻的摇摇头。
何天佑带着医药箱赶来,吴亚飞端来了热水。
刚刚何天佑那一嗓子基本上把别墅里剩下的所有人都吵醒了,大家接连来到二楼,在两人卧室门口张望,七嘴八舌的关心。
吴昊显然是第一次,发个烧有这么多人惦记,一时间脸颊更红,从床上坐起来跟门外的大家摆手解释说自己没事。
温水和药最后都到了张超群手上,递给吴昊。门外的众人都散去做自己的事情,何天佑跟吴亚飞使了个眼神,两人也悄悄离开了房间。
张超群就站在床边,一言不发盯着吴昊吃药。看吴昊皱着眉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从他手心里把胶囊抠走。
“这个咽不下去就不吃了。”
——
张超群:吴昊嗓子眼细,胶囊他咽不下去。
(笑)娇气得很。
——
吃完药张超群接过水杯放到一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吴昊发了会呆,转头问他今天没有事情要忙吗。
“本来打算去一趟俱乐部,算了吧。我走了谁照顾你。”
吴昊本来想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并不需要别人照顾,但看到张超群微微皱起的眉头,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晚些时候何天佑端着托盘来敲门,早餐是昨晚新来的伙伴朱伯丞做的,顺便给病号熬了青菜粥。吴昊已经从床上转移到了房间小客厅的懒人沙发上,厚厚的毛毯盖在身上,旁边的小茶几上温着张超群烧的热水。
吴昊吃饭跟猫似的,张超群盯着像入神又像发呆,顺嘴回何天佑的话。
“今天大家都没安排吗。”
何天佑抱着托盘想了想,“我和吴亚飞要去猫咖,其他人...除了上班的那三个应该没有了。”
“玩的开心。”张超群一句话又给何天佑打发走,房间又安静下来。吴昊烧退了些,开始打开电脑处理工作,张超群也不觉得无聊,就在旁边陪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昊终于合上电脑,面无表情的看向张超群。
“饿了。”
张超群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他站起身又摸了摸吴昊的额头,没有早上那么烫了。
“想吃什么?”
“莲藕排骨汤。”吴昊仰头,眼睛一眨一眨,看起来很乖顺。
“你不是前两天跟糜加诚学了吗,不会做的没有糜加诚好吃吧。”
张超群没说话,轻笑一声,转身潇洒离开房间。
#他苦练煲汤手艺就是为了今天!)
客厅里徐舟航跟朱伯丞抱着手机打游戏,朱伯丞对新环境的适应情况良好,身旁的室友兼队友徐舟航非常给力,游戏打得他浑身舒畅。
“可以啊兄弟,你这水平完全能去打职业了,要不要去我们俱乐部大展宏图一下。”
徐舟航嘴里衔了一根烟,没点燃。他最近在尝试戒烟,密密麻麻的焦灼感烧心的时候他就这样衔一根在嘴里。
张超群问了一嘴他们有没有想吃的东西,两人表示不挑食,顺便加快了手里的游戏进度,拿到第一之后逛去厨房给张超群帮忙。
小屋里暂时就剩下他们几个,灶台上炖着莲藕排骨粥,朱伯丞简单扫了一眼料理台上准备好的食材,都是清淡养生为主。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都耐人寻味。
——
朱伯丞:(开玩笑)我记得我们是前任综艺,不是妻子的浪漫旅行。
——
〔时间:9:00〕
〔地点:临江区猫咖店〕
今天天气不错,临江区出了太阳,整个社区都是一副冬日中欣欣向荣的景象。
何天佑选了一家就在临江区市中、评分高环境好的猫咖店。
吴亚飞一推门就被一个毛茸茸的不明物体撞到后退好几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怀里已经抱了一只不明状况的小猫,地上还有一只用前爪急刹车的奶牛猫。
店员匆匆追来向吴亚飞道歉,介绍说他怀里的布偶猫是最近新来的,还没培训出“服务意识”,有些莽撞。“加上刚交到了好朋友,两只总是在店里打闹,上次还差点打翻客人的咖啡。”
吴亚飞摆手说没关系,跟何天佑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低头专心逗怀里的小猫,指尖顺着圆润的小猫头抚摸。
“好像布布。”吴亚飞轻声说。
何天佑前两天刚听吴亚飞提起布布的事,布布是吴亚飞初中时候在路边捡到的流浪猫,他心软带回家偷偷养,结果后来被家里人发现,趁着他去学校的时候把猫丢了,吴亚飞找了很多地方都再也没见过自己的小猫。
家里的教育一向如此,长辈们厌恶小动物,所以不经他的允许就直接让司机处理掉。年幼的他尚且连自己的事情都做不了主,何况是小猫的事。
但他再说起这些事时轻描淡写,平静的仿佛早已释怀这样戛然而止的结局。只是何天佑抬头,看见那双半垂着的眼睛里又是抹不去的惨淡。
“想喝什么,我看网上说他们家的卡布奇诺很不错。”
何天佑适时转移话题,把菜单推到吴亚飞面前。小猫跳下膝头,吴亚飞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低头专心研究起了菜单。
——
何天佑:唉。
吴亚飞对我来说真的有一种很强烈的的吸引力,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可能这就是正缘?(总想想尽办法)让他变得开心一些。
——
在猫咖店的一下午两个人都玩的很开心,吴亚飞很喜欢那只莽撞的猫,小猫似乎对吴亚飞也很有好感,几乎是一直黏在脚边不肯离开,吴亚飞弯腰伸手,把小猫接上自己的膝头。
何天佑坐在对面也很享受这样的氛围,夕阳透过落地窗倾泻进咖啡馆的桌面,金光柔和了吴亚飞的轮廓,他轻声学着小猫的叫声,纤细的手指隐在绒毛中。何天佑看的有些愣,过了一会儿才恍然拿起手机,拍下了一张照片。
——
何天佑:(觉得今天带吴亚飞来猫咖是)很正确的选择,我喜欢看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
——
〔时间:下午6:00〕
大厦门口,糜加诚看着还有二十五分钟到达的网约车,深深叹了一口气。闲来无聊切屏刷起了朋友圈,看到何天佑为吴亚飞拍的“人生照片”,糜加诚想了想,留下一句:
今天有约会拍照的任务吗?
何天佑的回复很快:没有,但我觉得跟吒宝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值得被纪念😎
——
糜加诚:盒盒,谁问了。
(沉默了一会儿)很羡慕何天佑,他是一个很主动并且细心勇敢的人,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
糜加诚回到换乘小屋时,大家都聚集在一楼的客厅,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某个人的身影,糜加诚收回视线,走进餐厅坐到何天佑和吴亚飞面前,在何天佑要追着吴亚飞喂蛋糕之前咳嗽了一声打断,然后假装不经意的问,“钟鸿森还没回来吗?”
对面的两人闻言暂停打闹的动作,吴亚飞眉头一皱,圆溜溜的眼珠滚了一圈,
“这个不应该你最了解吗?”
糜加诚舌头打结,想不出该接什么话。
不过幸好何天佑是个没心眼的,直接给钟鸿森弹了一个语音通话过去,对面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说。”
钟鸿森的语气并不客气,何天佑丝毫不受影响问他到哪了。
钟鸿森似乎是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糜加诚甚至能听出淡淡的疲惫声音。
“还在加班,你们不用等我吃饭。”
“但是今天晚上好像有集体活动,33你最好还是早点回来吧。”
钟鸿森简单“嗯”了一声,随即挂掉电话。
糜加诚抬头,对上吴亚飞略带审视的眼睛。
——
吴亚飞:闹矛盾了?(一看到)那个表情就知道糜加诚又又又在内耗。
——
钟鸿森回到换乘小屋已经是晚上八点之后的事,大家都吃完晚饭坐在小客厅闲聊。投影仪播放了一部有些无聊的文艺电影,似乎也只有糜加诚一个人盯着幕布发呆。
玄关处传来声响,何天佑站起身走去迎接。仅剩的两个位置分别是是糜加诚和吴昊的旁边,钟鸿森没怎么犹豫,走到吴昊身边坐下。
吴昊有些意外,视线飞速扫了眼最远处,接着笑盈盈的递给钟鸿森一个抱枕,
“先说好我感冒了啊。”
钟鸿森也回应似的笑了笑,“好好休息,早日痊愈。”
——
〔时间:晚上8:30〕
人员已经全部到齐,但任务却迟迟没有发布。众人百无聊赖之时,敲门声响起。
“是不是任务来了。”朱伯丞率先反应过来起身,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从闲聊或发呆的散漫状态中回神,何天佑甚至激动的开始摩拳擦掌,期待新任务的到来。
“唉我去——”
朱伯丞的声音不小,大家不明状况的一个接一个起身,围到玄关处。朱伯丞让了半个身子,众人才发现这次的任务卡没有放到邮箱,而是有人拿在手里送过来的。
门外站了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的男生,黑色短发,黑框眼镜。
突然多出来的目光好像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抿了抿唇强壮镇定,把捏在手里的任务卡递给了最近的朱伯丞。
“打扰了。”
朱伯丞赶紧把人请进门,笑嘻嘻的说没有没有,欢迎你来。
大家也纷纷反应过来表达善意,几乎是拥簇着新伙伴回到客厅。
按照惯性思维,大家依旧选择了自己原先的座位,把中间的位置腾出来给了新伙伴。只是钟鸿森在落座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糜加诚旁边的位置坐下。
“我叫梁嘉福,22岁,是一名游戏主播。”
很简洁的自我介绍,梁嘉福的性格似乎通过长相就能判断出来。大家很捧场的鼓了掌。朱伯丞又笑嘻嘻的,“居然又是熟人局。”
——
朱伯丞:很厉害的(和平精英)主播,之前一起打过游戏,然后参加活动的时候也见过。
——
随后,从何天佑开始轮流又介绍了一遍自己。梁嘉福一个一个认真记着,直到顺序轮到最边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唯二没做过自我介绍的钟鸿森和糜加诚身上,气氛陡然变得不一样起来。每个人的视线似乎都是闪烁却带着审查的。
——
钟鸿森:梁嘉福。糜加诚的X。几乎是在(梁嘉福)出现的第一刻就意识到了。因为糜加诚的情绪很明显的又失控了。
吴昊:说真的,梁嘉福(作为糜加诚的X来说),跟我预期中的简直是两模两样。本来会觉得糜加诚的X应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是梁嘉福看起来就很让人省心的那一种。
糜加诚:(无奈笑)
我说今天为什么眼皮总是跳。
Q:是哪只眼皮在跳?
糜加诚:两只都。群魔乱舞。
(低头)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总要面对的。
——
自我介绍环节完毕,朱伯丞抽出手里的任务卡。何天佑期待了一晚上的游戏终于可以开始。
——
【折手指游戏,嘉宾轮流出题,并制定判断标准,题目可以是特殊的经历或者你想了解的问题,大家一起更好的认识彼此吧!PS:请说真心话~】
——
读完任务卡之后大家都还保持着安静,本着谁读任务卡谁主动的原则,由朱伯丞开始说第一个。
他举着手,歪头想了想。
“我和X一起去过冰岛旅游。没去过的折。”
“靠...”此话一出,大家的声音此起彼伏。张超群一边折下一根手指一边觉得好笑,“能这么玩?那我还说跟X去过瑞典呢。”
“不可以剽窃我的创意。”
“...”
就在大家以为第一轮就会全军覆灭的时候,吴亚飞终于翻出了手机里的陈年照片。
“我也去过冰岛旅游。”
众人呆滞,张友泉第一个把目光甩到了徐舟航身上,徐舟航看着他,傻眼一样的托起双手,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你这又不是和X一起去的,不算!”朱伯丞驳回。
“是和X一起去的!你知道X是什么意思吗?”吴亚飞反问。
朱伯丞好学生答:“前任啊。”
“那不就得了。”吴亚飞得意,“这就是我和前任一起去的,看到没,”他指着照片,“我俩牵着手的。”
又没说是哪个X。
逻辑无敌,张友泉的cpu像是要被烧掉,双手捂着头,张着嘴巴震惊的又看向自己的室友。
徐舟航已经在角落里叼上了烟。
“算吒宝赢嘛,找照片也不容易。”吴昊在一边帮腔。
“好好,算你赢,饶你一回。”朱伯丞手一摆,大方一把。
第一轮,除吴亚飞以外全军覆灭。
——
(后采复盘)
张友泉:(咋舌、摇头)吃了没出过国的亏。
张超群:比赛在瑞典办的,要办在冰岛那我和吴昊也不会输。
——
第二个是朱伯丞左手边的糜加诚,大家都能看出来他有些心不在焉。糜加诚调整好情绪,想了想。
“我和我的X认识了...十年以上。”
张友泉举着手,闻言开始仰头转眼珠,余光看到钟鸿森放下一根手指,索性放弃思考直接照做。糜加诚回神看了一圈,除了心如明镜的某个答案之外,转到自己身边时还有些惊讶。
“你也?”
朱伯丞就坐在他旁边,比他高出来很多,闻言垂眸看糜加诚,声音轻且温柔。
“嗯哼,我也。”
——
(后采复盘)
糜加诚:(开玩笑)早知道再多说几年了。
——
第三轮,钟鸿森。
他早就想好问题,语气平稳。钟鸿森身上的气质总给人一种感觉,好像这些游戏对他来说都略显幼稚,而他可以借助规则掌控游戏,为他所用。
糜加诚恍惚中又觉得熟悉的目光不轻不重的扫过,他脊背发凉,“嘣”的坐直了身子。
“在座的除了x,有我想要发展的对象。”
“有的折。”
“...”糜加诚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不是搞自己么。”朱伯丞侧头看到钟鸿森折下去的手指笑道。但显然,钟鸿森不在乎游戏的输赢,他只要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何天佑不带任何犹豫,神采飞扬的折下一根手指,目光移向吴亚飞,对方依旧保持着只压下大拇指的状态。
吴亚飞能察觉到炽热的视线,但他并没有抬头迎接。
本轮最后的结果是只消耗了何天佑的一个生命值,然后题主自己赔进去了一个。
——
(后采复盘)
何天佑:......不想录了。
钟鸿森:结果对我有用就可以了。
朱伯丞:问题问的太刁钻了。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如果问题反过来,有一部分人依旧不会折手指,感情大部分时间就是模棱两可的事。
——
轮到吴昊,他下巴搭在膝盖上,说了一个最简单的。
“我的X是年上。”
闻言,张超群、钟鸿森、糜加诚、徐舟航、何天佑分别放下一根手指。
第五轮,徐舟航出题。
他把那根没点燃的烟扔进垃圾桶,懒散的靠回沙发,垂着眼睛想了一会儿。
“我给我的X写过歌。”
又是一个全军覆灭题,何天佑不乐意,站起来据理力争。
“我的X给我写过歌也算吧,不然这游戏没法玩了!”
吴昊又当了一次好人,“算算算,其他人呢?”
“...”吴亚飞的声音有些别扭,“那我也算...”
徐舟航并不太在乎游戏规则,想放就放,不想放他也懒得说,闻言也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脸颊泛红的吴亚飞,叹气似的,
“怎么不算。”
“不是,这游戏怎么玩啊,我要输没了。”大家看向张超群仅剩的大拇指,没忍住笑出声。
“这还有一个兄弟陪你呢,别担心。”朱伯丞好心指了指边缘的钟鸿森,却发现他的手已经握成了一个拳头。
突然想起来这位是连自己的题目都搭进去“一条命”的狠人,朱伯丞当场起哄用酒“续命”。
“喝完换一条命,后面再输就再喝一杯。”正巧钟鸿森坐在最边上,他起身去餐厅墙边的酒柜挑了一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快点吧。”利落喝下,钟鸿森下巴朝张友泉那边一抬,让他开始出题。
"我..."张友泉托腮想了想,大大的眼睛看向斜上方暖黄色的吊灯,语速慢慢的说,
“我的X曾经是我的偶像。”接着短暂的寂静,张友泉选择补上后半句,
“...现在也是。”
“哦——”此话一出惹来不少惊讶的语气,冥冥中张友泉察觉到钟鸿森的目光终于又一次重重的落在他身上,他的心“彭”的弹起,漂浮在半空中。
但面上依旧是完全镇定的做派,
“谁有什么问题?”
没有人提出疑义,张友泉的题目无疑是特殊的。
只是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新伙伴梁嘉福也慢吞吞的弯了一根手指。
——
何天佑:...轻辰就是笨蛋。
——
第六个轮到张超群,他拖长声音,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下一次约会,我想选择我的X。”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盯着与他隔了几个人的吴昊,灼热的视线似乎在空气中有了锚点,稳稳扎进吴昊的心里。
他突然想起上一次集体游戏他想对张超群说的话——
不论什么场合,发生什么事情,都坚定不移的选择我。(EP04直达)
于是在似有若无的起哄声中,吴昊抿唇,红着耳尖弯了一根手指。张超群左手边的新伙伴梁嘉福也淡定的弯了一根。
徐舟航想了一会儿,也弯下一根。
吴亚飞瞬间有些坐立难安,拿过身后的抱枕塞进自己的怀中,不自然的咳嗽两声。
——
吴亚飞:他可能开玩笑的吧...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我也不怎么在乎。
——
终于轮到了有些寡言的新伙伴,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他身上。梁嘉福垂眸,语气娓娓道来。
他说,“我的X是我的家人。”
“...?”钟鸿森很轻的皱了下眉,余光只看见糜加诚的碎发遮住眼睛,唇角下撇。
“字面意义上的还是感情上...?”张友泉略微疑惑的问了一句。
“随意。”梁嘉福平淡的回答。
但最终大家也都落下了一根手指。
——
Q:对梁嘉福折手指问题做出的判断?
吴昊:感觉是没有人能有那种分量。(思考)就是家人这种词...意义太重了,普通的情侣(达不到那个程度)…
——
轮到何天佑时,他反常的选择跳过。
“我没有想问的了。”在众人的目光中,他又绞尽脑汁想了想,“而且我和X之间,也没什么特殊的回忆。下一个。”
换做往常糜加诚或者吴亚飞张友泉中任何一个都会笑着调侃两句,但眼下没有人的情绪不受游戏的困扰,大家看起来兴致都不高,尤其是何天佑本人,任务来之前他最期待,可现在他最难过。
吴亚飞也没有很高兴,但他最擅长装镇定。这个游戏由他结尾,他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徐舟航周身的某一处虚空,缓慢开口道:“我和X的恋情受到过家人的反对。”
“...?”
张友泉转头看皱着眉头的徐舟航,竟然从对方脸上看出来一丝疑惑。
“这个X是你还是其他的,航爷?”张友泉天然呆,小声问了一句。没等徐舟航开口,吴亚飞若有所感:
“就是现在的(X)。”
——
徐舟航:(皱眉)我不知道这件事,他没和我说过。
吴亚飞:(因为)说不说都不会改变长辈的看法,反而会让对方(徐舟航)徒增烦恼,(耸肩)没有必要。
——
折手指游戏结束之后换乘小屋的气氛有些低迷,一些人唤醒了苦恼的回忆,一些人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仅到换乘小屋才两天的朱伯丞反而成为这次的气氛调解员。
“游戏结束的话我先去个洗手间了。”
朱伯丞率先起身离开,剩下的大家才陆陆续续有自己的行动。
何天佑坐在原地不动,他想跟吴亚飞聊两句,但吴亚飞已经先行无视所有人上楼回了房间。徐舟航见状轻笑一声,也随后离开客厅。
唯有吴昊和张超群还记得要照顾一下新伙伴,帮忙把梁嘉福的行李推进了朱伯丞的房间。
——
Q:今天的第三个问题(有想要发展的对象)是怎样想的?
吴亚飞:(抿唇)爱对我来说是一种会上头的情绪…wwx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和他待在一起很快乐,(停顿)会感动但是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
糜加诚:……我已经,,(快崩溃)一切都乱套了…
——
夜幕下,徐舟航独自站在院子里,今天晚上没有星星,徐舟航仰头对着月亮发呆。
火星在指尖点燃,烟雾缭绕遮住了徐舟航满怀心事的脸。事实证明,他戒不了烟,也放不下人。
原本做好了往事随风去的准备,戒烟是徐舟航留给自己的信号,可眼下他不仅重蹈覆辙,甚至心思更重了一层。
徐舟航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厌倦了他会把关系断的干干净净,他自认为吴亚飞并不是他结交的所有伴侣中最特殊的那一个,可为什么总是放不下、忘不了。
——
徐舟航:(吴亚飞)漂亮、可爱、大脑一片空白。天真到有的时候我觉得他蠢,…
…但是我才发现,或许我从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
——
二楼阳台,何天佑一个人坐在小客厅发呆。
楼下是张超群、吴昊和朱伯丞热心肠帮梁嘉福收拾房间的吵闹声,何天佑第一次觉得身边开心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阳台上放着那两盆仙人掌,何天佑内心翻涌,好像尖刺已经扎进了心头肉。
——
〔时间:晚上10:00〕
〔叮咚!请发送今晚的心动短信!〕
——
一楼房间,舍友在卫生间洗澡,张友泉揉了把半干的头发,把自己摔进床铺。他看着短信界面,手指在几个头像之间来回点击。
卫生间的水声停歇,张友泉终于做好了思想准备,发送了短信。
三楼星空影院,漆黑一片。
钟鸿森循着扶手慢慢上楼,黑暗中有一道急促的抽泣声,钟鸿森停了一步,又刻意加重了脚步。
楼梯口,钟鸿森站着,糜加诚的身形隐在黑暗中,瞳孔清亮,好像泛着泪光。
叮咚——!
短信铃声打破空气中的寂静,糜加诚低头按开手机,弹出两条短信。钟鸿森走过来坐到他旁边,糜加诚抬眼,撞进钟鸿森的眸。
2#
“您的x选择了您。”
“还好吗?”钟鸿森轻声问。
——
—下面公开短信内容。—
吴亚飞收到一条短信。
“为什么从没和我说过?”
您的x选择了您。
——
吴昊收到一条短信。
“所以下次约会会选我对吧。”
您的x选择了您。
——
钟鸿森收到两条短信。
“很抱歉。”
“三三。”
您的x选择了您。
——
何天佑收到零条短信。
您的x没有选择您。
——
糜加诚收到两条短信。
“哥。”
“还好吗,晚安。”
您的x选择了您。
——
张超群收到一条短信。
“玉米排骨汤好喝的”
您的x选择了您。
——
徐舟航收到一条短信。
“已经全部都过去了。”
您的x选择了您。
——
张友泉收到零条短信。
您的x没有选择您。
——
梁嘉福收到一条短信。
“欢迎你,新室友。”
您的x没有选择您。
——
#一人放弃发送心动短信。
——
〔时间:晚上11:30〕
〔地点:换乘小屋三楼〕
何天佑独自前往X聊天室。
#事先隐藏规则:如果嘉宾不想发送心动短信,可以放弃并前往x聊天室。)
何天佑坐在电脑前,按在键盘上的指尖开始犹豫。
对面先打了一个问号过来。
何天佑不甘示弱的打了回去。
X:【这么晚了还要麻烦我跟你聊天。】
【没有我,过的也不开心?】
何天佑:…
X:【分手的时候不是很牛吗,说会过的比我更幸福?】
何天佑:…
对面迟迟没等到一句回复,最后慢吞吞的试探,X:【哭了吗?】
【…】
【…别】
何天佑:【没有,只是有点不开心而已。】
X:【…】
【如果你难过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是我,那你也不算无药可救。】
【何天佑,兜兜转转一圈,你发现了吗。】
【我对你最好。】
——
〔时间:深夜12:30〕
换乘小屋灯光全部熄灭,但众人各怀心事,吴亚飞半眯着眼睛躺在被窝里,听着隔壁床翻来覆去的动静,带着困倦开口。
“睡不着就出去转转吧好吗糜加诚。”
后半句是:我明天还要上早八。
一阵窸窣,糜加诚下了床离开卧室。
前几天下了雨,P市慢慢开始降温。糜加诚裹着厚厚的毛绒外套独自站在二楼的阳台,冷风扑面,吹酸了糜加诚的眼和鼻。
他想起刚才在星空影院,钟鸿森陪他坐在黑暗中,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糜加诚其实能感觉到,钟鸿森在他面前与在别人面前用的声线都不一样
他问糜加诚还好吗,糜加诚摇头。
#没有人能懂我的痛苦,因为没有人经历过我经历的事。)
“钟鸿森,你听见了。我和…他,我们不是单纯的前任关系。”
“我们是家人。”
“…”
我和梁嘉福。
我们是彼此之间最亲密,相互陪伴十四年的家人。
——
—〔现在公开第四对X〕—
梁嘉福×糜加诚
——
〔时间:节目录制前一周〕
〔地点:江边咖啡店。〕
梁嘉福很早就到了目的地。得知要在参加节目前一周见面,他这一个星期的直播时间都往前调了半个钟。
直播间的粉丝都打趣主播是不是春天到了,梁嘉福也懒的解释自己复杂的情感状况,干脆应了,毕竟他跟他哥已经有够久的时间没见过面。
直播结束之后,梁嘉福瘫在电竞椅里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竟然快两年了。
——
糜加诚:(回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才八岁。又瘦又小,跟在他妈妈后面。
我们是重组家庭,梁嘉福他从小都不爱讲话,跟谁关系都不太好的样子。
我一开始是不想理他的,但是。
梁嘉福:小时候性格比较腼腆,加上…从来没有人给我开过家长会,学校里会有人欺负我。
(我)是不会放在心上,但有一次在学校门口被堵,哥看到了。
哥人缘好,叫了一大帮人救了我,还说以后都罩着我。
梁嘉福:家里人很忙,没人管我们两个,都是哥照顾我。哥把我拉扯大的。
——
#渐渐的,我们变成彼此最重要的亲人。
——
糜加诚:我…十六岁的时候,他们又离婚了。我爸的公司出了问题,他自己跑了。阿姨要带梁嘉福走…我没同意。
梁嘉福才十二岁,他那么小,甚至不知道真正的亲情和爱是怎样的,她根本照顾不好梁嘉福。
——
梁嘉福:哥问我愿不愿意留下,他说以后的日子会比较难过,但我差点幸福的掉眼泪。
只要能(跟糜加诚)在一起,睡大街也幸福。
梁嘉福:我本以为我会如此糟糕混沌的过一辈子那样的生活,但有人愿意拯救我。
遇到他之后我经常会做梦,想去一个只有他的世界。
梁嘉福:从我对爱有清晰认知的那一刻,我就确定,我爱糜加诚。
糜加诚:他十八岁那一天我们在一起了。他反而给我送了礼物,就是那条开过光的手串。
我就问梁嘉福想要什么礼物,(停顿)
他说想要我们两个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
我…
(低头)
我太心软了。
梁嘉福:哥就是一个心软的人。从小到大凡是我提出的要求,他几乎都同意。就算不同意,多磨几次也会同意。
哥总是觉得愧对于我,觉得他没有照顾好我。
虽然我从没有这么觉得,但我还是很恶劣的、利用了他的愧疚。
…(停顿)是我逼他的。
糜加诚:没人可以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是我自己。我对感情的判断太草率了…梁嘉福在我面前诉说(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我竟然真的能想象到那样的画面,我觉得很好。
糜加诚:是我的错。…我没教好梁嘉福。我甚至和他一起犯傻了。
梁嘉福:…不是的,哥没错。
#哥总说教不严,兄之惰。
#可是糜加诚,只有我们两个人开始相依为命的时候,你也才不过16岁。
——
Q:所以分手的原因…?
糜加诚:……
我还是觉得…那样的关系太别扭…但是太晚了,等发生矛盾和争吵我才意识到。
我好像没办法坦然面对…梁嘉福是我的弟弟,我们不应该是情侣。
梁嘉福:哥23岁的生日愿望是,希望我们分手。
所以我们就…分手了。
梁嘉福:分开之后哥从家里搬出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挽留,后来我们就没再见过面。
所以被通知要上这档节目的时候,我是开心的。
至少可以见面。
Q:和好的意愿是?
糜加诚:…不能再和好了。
我和梁嘉福,我们是亲人,也只能是亲人。
梁嘉福:…我只希望哥以后不会再因为我而烦恼。
——
所以在好久不见的晴朗午后。
咖啡店门口的风铃声响起,梁嘉福抬头,迎面撞进了那双深邃、温润的眼中。
鼻头一酸,梁嘉福的眼睛失焦,声音剧烈的颤抖起来。
“…哥。”只说了一个字,滚烫的泪顺着脸颊落下,糜加诚僵在原地,一瞬间不知所措。
岁月似乎并未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即使两年未见,梁嘉福依旧是脑海中稚气未脱又寡言懂事的小孩。
糜加诚也觉得鼻酸,他勉强弯起嘴角,强装轻松的样子,抬手替梁嘉福擦干了眼角的湿润。“两年了梁嘉福,还没有变成大人吗?”
“……”
两年间无穷尽的思念,梁嘉福咽下苦涩,他从不用嘴巴说。视线紧紧停留在面前的人身上,情绪任由目光倾泻。
糜加诚的理智回笼,他垂着眼睫,小声和梁嘉福说邀请他上节目的原因。
“阿福,我最大的愿望是你要有美满的人生。爱情终归是不一样的,它不止是理解和陪伴。”
梁嘉福安静的听。
糜加诚顿了顿,又说,“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有新的生活。
在波澜的目光中,梁嘉福安静点头。
——
#“小时候身边的男孩都有家长买奥特曼或者铠甲勇士的玩具,因为小孩子都相信英雄会保护他们。”
“我也想要,但我妈从来不会关心我这些,所以别人问的时候,我嘴硬说我不相信。”
在此之后我鄙视世间所有的英雄主义。
“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被放弃的准备,可我在八岁的时候,竟然遇到了属于我的守护神。”
—
梁嘉福×糜加诚
恋爱七个月,分手两年零五个月。
——
Q:你们正式确认关系的时间很短?
糜加诚:是。
可我们认识了十四年,在一起的时间足够久了。
Q: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参加节目?
梁嘉福:可以再一次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醒来能看到哥的脸。
——
下期预告
《换乘恋爱EP07》
〔为你千万遍〕
——
#1 “吴昊,大胆说爱。”
#2“他吗的怎么是你?!”
#3“和你想象中的一样吗,我的脸?”
…
mjlm有话说:时隔半年终于在这个喜庆的日子写出了EP06,大家久等了,后面关于换乘恋爱还更不更啥时候更的问题我的答案全部都是写完就更,是有比较强的意愿要完本的。
如果对文章剧情有疑惑可以在评论区提问,有的部分因为视角问题不会全部展示在文中,或者就是单纯写错了哈哈,
大家新年快乐!祝大家健康发财,新的一年磕的cp全都热恋!
【翔松】供认不讳 12
:6K+
Chapter12
黑夜寂静,几道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后院,为首的那人目光落在院中那个被黑布覆盖住的笼子,抬手冲身后人做了个手势,两道人影迅速朝笼子靠拢。
黑布的一角刚被掀起,一阵银光闪过,破空声紧随而至,一把短刀径直插在了廊柱上,刀把在空气中微微震动。
伸手去掀黑布的人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手背上被划出来的伤口。
“这年头,当贼也要组团来?”高天亮斜靠在房间门口,手里抛着另一把短刀玩。
对方一共来了六个人,穿得都是一样的夜行服,每个人脸上都带了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高天亮目光落在为首的那人身上,然后打了个哈欠:“趁我还有心情说话,趁早滚蛋。”
“就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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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黑夜寂静,几道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后院,为首的那人目光落在院中那个被黑布覆盖住的笼子,抬手冲身后人做了个手势,两道人影迅速朝笼子靠拢。
黑布的一角刚被掀起,一阵银光闪过,破空声紧随而至,一把短刀径直插在了廊柱上,刀把在空气中微微震动。
伸手去掀黑布的人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手背上被划出来的伤口。
“这年头,当贼也要组团来?”高天亮斜靠在房间门口,手里抛着另一把短刀玩。
对方一共来了六个人,穿得都是一样的夜行服,每个人脸上都带了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高天亮目光落在为首的那人身上,然后打了个哈欠:“趁我还有心情说话,趁早滚蛋。”
“就凭你?”被他用刀划伤的那人率先冲上来。
玩近战搏斗这套,高天亮目前为止还只在某个向导那吃过亏,他走的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路子时常让人出其不意,等到蒙面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高天亮的刀尖已经抵上了他颈部。
高天亮将人反手压在地上,卸下了他手里的武器,他一只脚踩上对方脊背,强迫对方抬起头,
一边去拿对方脸上的面具一边开口:“就凭我。”
话音刚落,另有两道身影从不同方向对他冲了过来。
高天亮抬眼,棕黄色的鬣狗凭空而现,它朝其中一道身影飞扑过去,锐利的裂齿轻松穿破对方的喉咙,迸溅出来的血液沾到脸上,它伸出舌头舔了舔,视线转而落在另一个人身上,被它盯上的蒙面人下意识想放出精神体,被为首者打断。
“我们来只想要带走属于我们的东西。”为首者目光落在那个铁笼里,转头看向高天亮:“把它给我,我们马上就走。”
高天亮重复了一遍“属于”这个词,语气耐人寻味:“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说的这么好听?这么不要脸的人我还以为只有岛上有。”
他脚下的人想趁他不注意放出精神体,高天亮没给他这个机会,手起刀落,带有温度的血液随着抽刀动作滴落在地上。
尚未来得及成形的精神体随着主人消亡而覆灭。
“它真正的主人早就死了。”高天亮从尸体上踩过,语气很冷;“它也早就该消失。”
而不是以这种被鸠占鹊巢的方式存活着。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失去了两个成员,为首者面色不虞,面前人给他的感觉不像是一个普通哨兵,这个人知道雪狼的真正拥有者是谁,甚至可能知道更多的事:
“你是谁?”
“一般这么问的人我都会说是你爹。”高天亮甩了甩刀身上的血:“但我不太想要你们这种‘儿子’,一想到你们身上流的是什么血,就令人恶心。”
为首者眼神一冷,这个人不能留!
“找死。”
话落音,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在他身后显出身形,其他几个见状也依次放出了精神体,全是一模一样的黑色蜘蛛。
高天亮看着面前熟悉的精神体,啧了一声,他讨厌蜘蛛,在弗拉维就很讨厌。
一对多的局面,是傻子才单打独斗。
“热闹看够了吗?”高天亮突然朝楼上喊了一声:“带着你那个相好的滚下来,刘青松!”
几束墨绿色精神丝从二楼弹射出来,分别飞向了那几个蒙面人,其中一人下意识伸手去挡,精神丝顺着他手臂旋转往上收紧,下一秒他发出痛呼,低头定睛去看才发现几枚刀片已经狠狠扎进了皮肉,并随着精神丝的收紧越扎越深。
其他人情况也大差不差,几道目光顿时聚焦在二楼。
冷月当空,屋顶上出现两道人影。
刘青松表情不爽地看着高天亮:“不会说话就闭嘴。”
高天亮看向他身后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哨兵,冷笑一声:“不是相好的大晚上来偷情啊?”
他们猜到今晚会有人对民宿有“动作”,但林炜翔的出现是意外。
刘青松直接对他丢出了那把蝴蝶刀,高天亮偏了偏头,抬手接住刀,他低头去看手里的刀,材质非钢非铁,刀身摸上去甚至带着点温润。
刀锋却很锐利。
是好东西。
他嘴角被刀锋带出来一道刮伤,渗出的血迹被他自己随手抹掉,高天亮堂而皇之的将刀握在手里,冲屋顶上站着的人晃了一下:“归我了。”
刘青松满脸无语:“……”
你们哨兵是不是都有这种看上别人东西的恶趣味,想要趁手的武器能不能自己去找啊?!
他没时间和人玩斗嘴的游戏,掏出一枚白色哨子,连着吹了两个短调,后院另外的房间相继被打开,潜伏在屋内的自己人手持器械冲了出来,
一时间,院子里陷入混战。
刘青松走到屋顶边缘,目测了一下高度,正打算往下跳时,侧颈处突然出现一个红色光点,林炜翔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不对,他瞳孔紧缩,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一步地伸手抱住向导往下一跃。
下一秒,刘青松原本站的那块位置,瓦片已经被直接穿破,瓦砾碎片顺着屋顶往下落。
两人在地上顺着惯性滚了几圈,刘青松下意识想抬头看,被林炜翔伸手挡住:“有狙击手。”林炜翔带着他躲到那根被插着刀的廊柱之后。
狙击失败,红点却没有消失,而是相继出现在院子里其他人身上,未闻其声,工会的人已经倒了下去,红点还在继续瞄准,刘青松瞥到高天亮肩膀上那处红光,正要出声提醒,只见339凭空出现将人撞出了瞄准范围。
高天亮被这一撞撞得猝不及防,摔在地上干呕了两声,感觉自己胆汁都要被撞出来,他被灰狼叼着裤腿拖到了墙根处。
拖行过程中高天亮看了一眼林炜翔,默默的竖了根中指。
林炜翔处变不惊,他低头对刘青松说:“你们的人表达谢意的手势挺特别的。”
刘青松:“……”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局面有了扭转,剩下的蒙面人乘机冲到了铁笼面前,想把精神体带走,结果掀开黑布发现里面是空的。
被骗了?!
刘青松和高天亮对视一眼,他们猜到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两个小时前那头雪狼就被转移到地下室,由掌厨大哥专门看守。
告云和乔趁乱带着店里另外的哨兵出现,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燃烧的干草垛,这种草垛是村里平时用来驱除虫鸟的,点燃发出的浓烟刺鼻且弥久不散,能有效模糊狙击手视野。
“小老板,你猜的没错。”混乱中,乔找到了刘青松,他被草垛的浓烟熏红了眼睛,边咳嗽边说:“是有人带他们来这里的。”
刘青松将草垛从他手里接过,然后顺手塞给了身边的哨兵。
林炜翔:“?”
刘青松将乔往里侧拉了拉,低声问:“人抓到了?”
乔点了点头:“在前厅,留了两个人在看着。”
刘青松捏了捏他肩膀,意思是干得不错。
他扭头看向院中,浓烟的出现,狙击手的红点果然没在继续瞄准。
蒙面人应该还剩两个,他起身想出去,刚有动作就被林炜翔按了下去。
“要活口?”
刘青松怔了怔,然后点头:“嗯。”
林炜翔徒手拔出了那把插在廊柱上的短刀,独自走进了那阵浓烟中。
高天亮旁观全程,冷笑一声:“装什么帅?”
然后吃了灰狼扫过来的一尾巴。
“……”
大厅中央,两个人正背对背被捆作一团,右边是一个蒙面人,最后剩下的两个人,为首的那个跑了,他被林炜翔擒住,被抓住的第一件事不是面具被掀开而是下巴被卸了,此时完全比不上嘴只能发出一点气声。
左边那个是老面孔。
老泰手脚都被捆着,嘴里塞了一块擦桌布,正不断地发出啊啊声,试图朝不远处的告云和乔求救。
告云母子下意识看向店里真正的决策者。
刘青松坐在那张木质的八仙桌上,正低头玩着手里那把短刀,高天亮蹲在他左边的条凳上,林炜翔则抱臂站在他右边两步远的位置。
刘青松指腹在刀刃上轻轻一蹭,抬眼看向告云和乔:
“你们先下去。”
“是。”
见告云母子两人要走,老泰反应更加强烈了,身体不停的的挣扎扭动。
“在我耐心耗尽之前,”刘青松抬起拿刀的那只手,刀尖对着老泰的脸,他面无表情的开口:“安静一点。”
今晚工会的人死伤将近一半,他心情很难好起来。
老泰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
“节约时间,分开审吧。”刘青松转头看向高天亮:“你挑一个。”
高天亮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审可以,死了我不管。”
刘青松皱眉:“前提是你能审出点东西。”
“话好多。”高天亮扫了一眼被绑着的两个人,下巴朝那个蒙面人抬了抬:“就他吧。”
看上去扛造点。
蒙面人被带离,大厅只剩下三个人。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刘青松看着地上的老泰:“点头就有回答下一个问题的机会,摇头。”他眯起一只眼,做了个瞄准的手势,下一秒手里那把刀就飞了出去。
老泰看着直接插进地面,离自己裆部不足一指长距离的那把短刀,魂都没了。
“摇头,下一次刀就不知道是插在哪了。”刘青松语气很轻:“懂吗?”
老泰足足愣了好几秒,才眼神惊恐的看着他点头。
林炜翔扭头,目光落在向导侧脸上,心想如果喻文波在这,看到刚刚那一幕肯定会拍手鼓掌。
刘青松从桌上下来,往大厅中央走。
“我们从雨林出来的时候,乔看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是你。”
老泰点头。
“你发现我们带了“东西”出来,所以给他们通风报信并且带路。”
点头。
刘青松停在人面前,伸手把那把刀拔出来:“他们是谁?”
今晚留在店里的蒙面人戴的面具早就被摘下来,告云和乔仔细辨认过,确定对方不是娑婆鬼村的人,不是村民那就是在村子里活动的外来人口。
从身手来看,大概率是雇佣兵。
老泰下意识摇头,嘴里跟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啊啊声。
刘青松把他嘴里的布抽出来,重复了一遍问题。
嘴巴因为被塞了太久的东西颌骨一时间都难以合上,缓了好几秒老泰才艰难的出声:“我不知道。”他说:“我只是拿钱办事,他们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办什么事?”
“……”老泰眼神闪躲,犹犹豫豫的不肯开口。
刘青松毫无预兆的揪住人衣领,手里那把刀离对方眼睛就差那么一寸。
“给你三秒钟。”他意简言赅,说完立刻开始倒数:
“三。”
“二。”
“一”
老泰死死闭着眼睛,脸色煞白,语速很快,生怕自己说晚了眼睛不保:“他们要我带他们进林探路!”
两道声音重合:“探路做什么?”
刘青松转头看向身后人,林炜翔走到他身边,从他手里接过那把短刀,怪有礼貌的申请:“我插队问一个?”
刘青松没说话,但松开了手。
林炜翔把刀接过去,没有再对着人眼睛,他俯视着地上的人,语气平静:“回答我,他们探路做什么?”
老泰试探性的睁开眼,见刀已经拿远,这才松了口气:“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他语无伦次的开口:“一个月前他们找到我,要我带他们进林,每进去一次他们就会更新一次地图,越到后面进入的越深,我不同意,说里面太危险我带不了路,但他们根本不管……说不带路就杀了我,我没办法……”
林炜翔听完神色肃然:“你最后一次带路是什么时候?”
老泰回忆了一下,迟疑地开口:“九天前?”
他一共带人进去了四次,短则一两天,长则好几天,第一次是他一个人,后来对方嫌这样进度太慢,逼迫他找更多的人进林探路,他没办法只能高价找了几个村子里的年轻哨兵进林,直到最后一次也是最深入的那一次结束,对方领头人给了他一笔钱,要他管好自己的嘴巴。
他以为这事就到此结束了,可几天前那一伙人又找到他,说在林子里丢了东西,要他借着采药的借口带村民进林去找,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只能咬牙答应。
九天前,和基地遇袭的时间能对上。
林炜翔摩挲着刀柄,转头看向刘青松,刚要开口就听见人说话。
“一个月前。”刘青松看着老泰:“也就是说你这段时间带人进林不止是为了找药。”
找药是其次,主要的是在替人探路画图,难怪效率不高。
他突然想起什么,皱了皱眉。
“跟着你进林的那两个发生意外的哨兵,不是因为找药死的吧?”刘青松手里不知道从哪变出了的刀片,他将刀片抵在老泰脖子上,手上微微用力,老泰脖子上立刻出现一条血线:“这一个月内进林出意外的人这么多,真正的原因不是因为找药,而是你们深入雨林给他们这群人探路发生的意外,对吗?”
所以那具C级哨兵的尸体才会在那么深入的位置被发现。
他说完,老泰脸色猛地一下就变了。
猜对了。
刘青松不爽的啧了一声,觉得自己被耍了:“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两头都要。”他伸手朝林炜翔要刀。
还没说什么呢,被绑着的人突然直挺挺往后一倒,直接被吓晕了。
刘青松:“……”
老泰被抬进了后院,整个大厅只剩下刘青松和林炜翔,折腾了一晚上,外面天色已经见亮。
“你们被派过来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大晚上在雨林摘蘑菇吧?”刘青松心情不好,低头玩着手里那把短刀,整个人看上去气压很低。林炜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研究基地一周前被不明人士袭击,核心资料被盗取,基地的留驻人员几乎全军覆没,我们三个这次负责带人过来调查以及基地后续的重建工作。”
刘青松抬头看着他:“你怀疑袭击基地的是今晚蒙面的这一批人?”
“进林的时间对得上,但还需要一些别的证据。”
刘青松看了一眼后院方向:“看高天亮能不能审出来点什么东西。”
林炜翔说:“很难。”
“为什么?”
“他们这群人不像是普通哨兵。”
不仅行动训练有素,甚至有专业的狙击手辅助,而且。
他走到刘青松面前,把刀从向导手里拿走,然后食指点了点人的掌心位置:“就像你们玩刀的人掌心位置会有茧一样。”
“为首的那个人我跟他过了几招,发现他食指和虎口位置有茧。”他说:“不出意外,里面那个手上应该也有。”
刘青松目光落在他手上,发现林炜翔手上这两个位置也有茧。
他想了几秒,迟疑的开口:“玩枪的?”
林炜翔点了点头。
刘青松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能玩枪就说明不是普通人。
不管是内城还是外城,任何枪械都是明令禁止的,私人不可贩卖不可私存不可使用,除了军方,能获得枪支使用权的只有隶属各各大工会的佣兵队伍,每一把枪支都需要实名申请,而且获批有限,款式一般也是官方淘汰下来的旧型枪。内城他不清楚,外城除了金泰相,能申请下来的估计也没几个工会。
刘青松腹诽:死猴子是不是又得罪了哪个对头工会,所以被人盯上了。转念一想,ROSARY现在已经是外城最大的私人工会,每个行业几乎都有所涉足,夸张点说,外城将近三分之一的资源都垄断在金泰相手里。
要说眼红的人,那就太多了。
“还有一件事。”林炜翔低声开口:“这群蒙面人的精神体我见过。在弗拉维七楼,整层楼的看守哨兵精神体都是蜘蛛。”
他不提刘青松差点忘了这事,他嗯了一声:“我也见过。”
当时负责看守弗拉维顶楼的哨兵,精神体也是巨型蜘蛛。
跟今晚这一批人的一模一样。
高天亮说的01号,哨兵死亡却还单独存在的精神体,一模一样的黑色巨蛛……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弗拉维不止是一个单纯的“斗兽场”,背后的主人吸引大量哨兵向导上岛,另有目的,而且这种现象不止在弗拉维。
目前为止都是细碎的线索,缺少关键点把他们串起来,刘青松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了。
林炜翔看着人皱紧的眉心,手指动了动,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被打断。
高天亮掀开门帘从后院走进来,手上沾了点血迹。
“怎么样?”刘青松注意到他手上的血迹:“你把人怎么了?”
“没怎么,晕过去了而已,死不了。”高天亮说:“他嘴比我想象中的更紧。”
虽然避开了关键位置,但他扎下去的刀是真的,一般人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刀刀见血也能忍住一声不吭。
“他们不是普通的哨兵。”他和林炜翔在这一点上不谋而合。
刘青松突然扭头看向林炜翔:“我要知道他们的人究竟有多少,你有办法吗?”
“有。”林炜翔看着他:“但得把人带回去,审讯这方面史森明很擅长。”
史森明的精神体是渡鸦,第二属性能力是催眠。
刘青松沉思了几秒,开口:“合作吗?”
“嗯?”
刘青松走到他面前,低声开口:“审讯的信息我要共享,审完你们可以把人带走,另外作为把人带走的交换,我需要你从研究基地调几个哨兵过来。”
消息他已经传回了工会,回信和人手最快也要等到第二天。
如果蒙面的那伙人在期间发起第二次袭击,靠他们现在剩下的几个人无法保证民宿的安全。
尤其是告云母子和那头雪狼。
在工会派人过来之前,他需要人手。
林炜翔看着他:“你的意思要史森明另外带人过来。”
“是。”
“这次派驻,史森明的权限和我是同级的,我没有命令他行动的权限。”
“但你们可以沟通。”刘青松盯着他:“你们几个的关系看着不像是一般的同事。”
“我没有太多时间跟你讨论。”刘青松说:“合作还是拒绝。”
林炜翔挑了下眉,刘青松甚至没有给他倒数三秒的时间。
他目光落在向导左耳那枚微微摇晃的耳饰。
“你想要几个人?”
“嗯?”
林炜翔说:“不是想要帮手吗?”
刘青松反应过来,他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民宿现有人手然后开口:“五个。”
他说:“最多两天,等我们的人到了他们就能走。”
林炜翔看着向导的眼睛:“好。”
tbc.
这个月比较忙,久等。
【翔松】供认不讳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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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跟着那只青琅蝶找到刘青松,和他一起的除了原本那两个哨兵,还有高天亮。
刘青松见到人表情一顿,“你怎么在这?”
高天亮视线径直附在那头雪狼身上,没出声。
“他在您进来没多久就找到我们了。”乔替高天亮解释,他小声说,“好像是来找我的,但没说是什么事。”
人到了地方只是安静的坐在那,直到看见小老板发出的那道讯号。
高天亮走到那头雪狼面前蹲下,神色若有所思,过了几秒,他抬头看向刘青松:“它身上的伤口是你造成的?”
“……有一些是。”刘青松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站着的林炜翔,补充:“有一些不是。”
高天亮继续问:“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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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跟着那只青琅蝶找到刘青松,和他一起的除了原本那两个哨兵,还有高天亮。
刘青松见到人表情一顿,“你怎么在这?”
高天亮视线径直附在那头雪狼身上,没出声。
“他在您进来没多久就找到我们了。”乔替高天亮解释,他小声说,“好像是来找我的,但没说是什么事。”
人到了地方只是安静的坐在那,直到看见小老板发出的那道讯号。
高天亮走到那头雪狼面前蹲下,神色若有所思,过了几秒,他抬头看向刘青松:“它身上的伤口是你造成的?”
“……有一些是。”刘青松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站着的林炜翔,补充:“有一些不是。”
高天亮继续问:“它动起手来实力怎么样?”
“不好对付。”刘青松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怎么,你认识?”
高天亮低头搓了搓指腹:“不算认识。”
毕竟他连对方真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问刘青松:“它这种状态能保持多久?”
“不出意外,三小时内不会醒。”
时间差不多,高天亮站起身:“抓紧时间把它运出去。”
和他一起进来的另外两个哨兵就地取材,用树干做成一副简要担架,树皮搓成的“绳索”将雪狼紧紧捆在了担架上。
离开之前刘青松看了一眼林炜翔,犹豫了一下,开口让乔先带着人出去。
高天亮目光在他和在场某个全程保持沉默的哨兵身上游移一圈后,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后,也转身离开。
刘青松走到林炜翔面前,低声开口:“今晚谢了。”
虽然人不来他也有办法让雪狼中招,但不会这么轻松。
他问林炜翔:“今晚巡值就你一个?”
“还有喻文波。”林炜翔说:“我们中途分开走了。”
刘青松看着他:“等下还要继续巡?”
“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刘青松早就想问了:“因为那缕精神丝?”
但不是说使用有距离限制吗?分身339刚出现,没多久林炜翔就过来了。能这么快赶过来,是因为巡值点距离这不远?他转身看向和出口相反的更深处,那是不是说明研究基地也离这不远?
林炜翔说差不多。
其实刘青松深入雨林内部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精神丝的存在,能这么快赶到的原因是因为339带他找乌金鬼盖的方向正好和这边一致,感知精神丝有异的时候,339正带着他找到一处乌金鬼盖的生长点,只是还没来得及摘。
刘青松哦了一声,低头转了转手指上那枚戒圈。
“我先走了。”刘青松走了两步又回头:“研究基地离这大概多远?”
他本意是想问这么晚了林炜翔一个人回去会不会不太安全,毕竟雨林这么大,但话刚说完刘青松就意识到不妥,研究基地的位置应该算比较敏感的信息,这么问林炜翔会不会觉得他在打探些什么?
尤其是昨晚对方还告诉过他基地有乌金鬼盖。
林炜翔果然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刘青松小声啧了一声,刚要开口就听见哨兵声音响起。
林炜翔反问了一句:“你今晚什么时候休息?”
刘青松怔了怔,不太理解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回答了:“今晚能不能休息还不一定。”
那头精神体带回去得找地方安置,要不要把它作为凶手交出去以及高天亮看见雪狼的反应很奇怪感觉像是知道些什么得问清楚……
这都是回去后得处理的事。
想想就烦。
刘青松挎着脸,这次回去姓金的如果不给加工资,就把他那个破花园里的花全薅了……
回民宿后,刘青松回屋洗了个澡,他换了一套衣服走下楼,看见告云正带着人把那头雪狼装进一个铁笼里,高天亮蹲在旁边那张石凳上,手里端着一杯花茶,正盯着精神体发呆。
刘青松站在一阶木梯上盯着人看了一会儿,直到告云注意到他。
“乔说您受伤了,我拿了一点外敷膏药过来,对外伤很有用,不会留下疤痕。”告云走到他面前递过来一盒药。
刘青松本来想拒绝,听到后半句后又改变了注意。
“已经形成的疤痕也可以除吗?”他问。
告云怔了怔,“已经留疤的得用另一种,具体效果要看疤痕的大小和留下的时间。”娑婆鬼族与世隔绝,又背靠雨林,几乎每家每户都会自制药膏,对疗愈外伤有奇效。
她试探性的问:“我现在去拿?”
刘青松垂着眼转了转那枚戒指:“嗯,麻烦你了。”他说完又想起什么问:“晚上的仪式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告云低声说:“发生意外的那两个族人家里暂时已经暂时被安抚了,只要能找到凶手,他们不会为难您。”
刘青松看着她:“如果能恢复你“鬼婆”的身份,你愿意当吗?”
告云愣了一下:“我与外族人缔结婚契,已经失去了继任“鬼婆”的资格。”
“资格这种东西不需要比你弱的人赋予。”他又问了一遍:“你愿意当吗?”
告云注视着他,语气温和,眼神却很坚韧:“我愿意的。”
刘青松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
雪狼被装进笼子,告云又拿了一块黑布将笼体盖住,做完后才带着另外几个人走了出去。
刘青松坐到高天亮对面的石凳上,对哨兵穿鞋蹲在椅子上的姿势很嫌弃。
“狗也喜欢蹲在椅子上。”
高天亮冷哼一声:“看不出来你挺爱给人当妈的,我亲妈都不管我。”
他从小就爱蹲在椅子上,亲爸亲妈一开始是没时间管,后来意识到了发现这个习惯已经改不了。
刘青松:“你不是没妈?”
高天亮:“……”
刘青松看着人肉眼变黑的脸,无所谓道:“我也没有,谁有妈的会给金泰相打工。”
他们工会别名孤儿院,三分之一的人都是金泰相从各个地方捞回来的。
他话刚落音,被告云嘱托过来送药的乔突然出现。
刘青松:“……”
高天亮:“……”
这个除外。
乔顶着两人同时看过来的视线,一脸迷茫,他拿着药走到刘青松面前,“小老板,这是阿妈叫我送过来的。”
“谢谢。”
这盒药比告云之前给的那盒要稍微小一点。
意识到这两个人之间氛围不太对,乔送完药就想走,刚转身又突然想起什么停了下来。
两秒后,他重新转回去神色犹豫的喊了一声小老板。
刘青松看向他:“嗯?”
向导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哨兵,然后走到刘青松身边,弯腰在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刘青松听完看向对面的高天亮。。
“从雨林出来的时候你看见什么了吗?”他直接问。
高天亮端着茶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什么东西?”
“乔说出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一个黑影,但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高天亮看了一眼站在人身后的向导,微微眯眼:“在哪看见的?”
“离进林入口不远,大概五十米左右?”乔努力回想:“我当时踩到一处青苔,差点摔倒,扶着旁边树干站稳的时候,左前方的那棵大树后面好像有一个影子,再想看清楚的时候就不见了。”
他只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东西”闪了过去。
“我没太注意。”高天亮问乔:“你觉得会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乔小声说,“如果您没察觉的话,那应该是我看错了。”
“别您您您的了,话没说完把人累死了,直接喊我名字。”高天亮往铁笼的方向看了一眼,说:“我当时注意力在那玩意身上,没关注周围。”
他说:“你一个人看见了也是看见了。”
“……”乔有些紧张的抓了抓衣角。
刘青松察觉他情绪,转头看着他:“我们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今天太晚了。”
“嗯。”
乔离开后,刘青松摩挲着人送过来的那盒药,如果乔没看错,对方很大可能是人类,进林口出来没多远就是村落,混种一般不会在这种靠近村落的地方出没。
“这头雪狼不能留在这里,也不能交给那些村民。”高天亮突然开口,“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我们很有可能被人盯上了。”高天亮想法和刘青松一样,都怀疑乔看见的是人影而不是别的东西。
他看着被放置在不远处的精神体:“跟金泰相传消息,就说它是被人从弗拉维带下来的东西,姓金的脑子没坏的话立马就会派人过来接应。”
越快越好。
刘青松盯着他:“这头雪狼的主人之前去过弗拉维?”
高天亮在林子里表现过于奇怪,说不认识这头精神体肯定是假的,他前几年都在那座岛上,如果是见过的话,大概率是在弗拉维。
他以为姓高的又要跟他玩一些“我凭什么告诉你的”幼稚游戏。
但对方这次意料之外的配合。
“不是去过。”高天亮指肚沿着杯沿打转,“在我之前,他就在那了。”
他看向在铁笼里昏睡的精神体:“在弗拉维,除了老板其他人都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01号是它主人。”
高天亮语气平静:“我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角斗场,我输了,最后一次是在……”
他顿了顿,扭头看向刘青松:“那一次见面01就是一具尸体了。”
“哨兵死了?”刘青松下意识看向铁笼,皱着眉:“那它为什么还在?”
不管是哨兵还是向导,本人发生意外后,精神体都会一起消亡,这是相当于1-1=0的事实。
“你跟它打架的时候没发现它主人从始至终都没现身吗?”
正常来说,哨兵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操纵精神体,如果精神体受伤,哨兵收回去也是一瞬间的事,怎么可能任由他们把精神体单独带回来。
“所以我在问你。”
刘青松当然发现了,如果不是当时林子里的人太多,他当场就问高天亮了。
高天亮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去弗拉维?”
他眼神里带着奚落,不知道是对着眼前的向导还是对着几年前的自己:“就这么相信他?”
刘青松目光落在面前身形削瘦的哨兵身上,沉默几秒说;
“他救过我。”
高天亮嗤笑一声:“这句话可以套用在这家店里所有人身上,甚至工会大多数人身上。”
“他这个爱好就是捡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回去为他卖命。”他手撑着桌面上,上半身往前探:“他不是救你,是买了你的命为他做事。”
他说:“你现在还活着,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那就让自己一直有利用价值。”刘青松直视着他:“我不是你,想要知道他每个想法行动背后的初衷动机。”
乔送过来的那盒药被他抛起来又落回掌心,“他怎么想的关我屁事。”
高天亮:“……”
刘青松:“我没有那么多刨根问底的好奇心,有些事我问是想活下去,不问也是。”
他知道金泰相这个人十句话里很有可能有六句是假的,剩下四句也是真假混杂。
但无所谓,那年在街上金泰相把他捡回去是事实,就算长达半个月的日子里他被当做小白鼠一样当做试验品,但最后他活过来了。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能再次睁开眼睛,是因为金泰相。
他把两盒药拿在手里站起身:“有得有失总比一直在失去好。”
高天亮神情在听到这句话后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他看着向导转身离开的背影,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金泰相这个人凭什么,凭什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充当所谓“救世主”的角色。
062是。
刘青松是。
他也是。
……真是恶心,高天亮想。
他从凳子上跳下来,对着刘青松背影开口:“好心提醒,今晚别睡太死。”
刘青松手里握住那支刚刚注射完的针管,针管被他捏的已经有些变形,这次过来他只带了两支“药”,从弗拉维回去后,金泰相缩减了他的用药量,不再允许他随意注射。
出发来这的前一晚金泰相约他见面,姓金的坐在他对面,语气语重心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老好人:“松宝,我第一次把它给你的时候就说过,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治标不治本,用第一次就会有后面无数次,副作用也是不可逆的。”
男人把那盒缩减一半用量的药推给他:“欠我的账还没还清,别死的太早。”
刘青松双手撑在桌面上,脸上冷汗岑岑。
可是如果不用,他连现在都活不到,残次品就是这样。
每一次看似无碍的使用,都是在透支本就不多的使用时长。
吸收期过去后,他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后,窗外传来几声叩击声。
刘青松扭头,手下意识去摸那把蝴蝶刀,他眼神警惕的开口:“谁?”
窗外人出声:“我。”
食指上那枚戒圈发出微微的银光。
刘青松表情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走到窗户边。
他的房间在二楼,窗户外面连接的是院子里一楼的斜面屋檐。打开窗,林炜翔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窗外斜檐上。
“……怎么不走大门?”
“门是关着的,我以为你们休息了。”林炜翔顿了顿又说:“本来想放在窗户上,但是看见房里有灯。”
所以还是发出了点动静。
献殷勤这种事千万不能只做不说。来民宿之前某位喻姓兄弟以亲身经历对他进行指导:“讨人欢心的事就是做之前得说,做完之后更得说,不要放下就跑,一定要面对面把东西给人,然后盯着他,一直盯一直盯,直到对方先开口对你表示谢意和关心,懂?”喻文波说完把自己找到的那两株乌金鬼盖塞他怀里,“我这两株就不用说了啊,你就当你自己捡到的,我怕史森明吃醋。”
“……比起吃醋史森明应该更想吃蘑菇。”
“说什么大实话,我太不爱听了!”喻文波把从口袋掏出一把白色小蘑菇:“而且我他妈给他找了小蘑菇!”
林炜翔从思绪里回过神,把手里的东西递出去,是几株乌金鬼盖,根须上还带着新鲜的土壤,一看就是刚摘没多久。
刘青松欲言又止,他看向哨兵:“我们离开后你再去找的?”
“嗯。”
刘青松抿了抿嘴:“可以不用这么急,我又没催你。”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离开这,正好今晚巡值就到处转转。”林炜翔一本正经的开口:“早点完成就早点拿到“尾款”。”
刘青松微怔,“尾款你想要什么?”他想了想又说:“不会是我另外一把刀吧,我一共就两把。”
“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告诉你。”林炜翔看着他,目光落在他略显苍白的唇色:“受伤很重?”
刘青松这才想起桌上那支针管还没来得及收,他克制住自己想要扭头去看的冲动,主动往前走了两步试图挡住哨兵视线;
“没,就受了点外伤。”说起这个他想起告云拿给他的那盒外敷药。
“你等我一下。”他说完往屋内走。
借着拿药的空隙,刘青松把那支针管收了起来。他拿着那两盒外敷药走到窗边,递给林炜翔。
“民宿老板是我们的人,她自己配的外伤药,大的这个涂了不会留疤,小的是能祛疤的,不知道具体效果,但他们村子里人都用这个。”他说:“你拿回去试试。”
林炜翔把药接过去,低声说了声“谢谢。”
刘青松回头看了眼屋内那几株乌金鬼盖,转头看向人:“这句话该我说。”
如果林炜翔没答应他,就算找到袭击村民的凶手,他也要想办法找到更多的乌金鬼盖,毕竟这味药对姓金的来说确实很重要。
他暂时还不想死老板。
林炜翔垂着眼看他,两人一里一外,在月色中对视,刘青松目光上移,落在对方头上那个棕色的长满了尖刺的球状物上,他指尖微微动了动,然后两人同时开口:
“你头上有东西。”
“我有——”
林炜翔及时收声,在对方略显疑问的眼神中改口:“什么东西?”
刘青松抬手给他指了一下,“一个,刺球?”
应该是找药过程中蹭到的。
林炜翔伸手摸了一下,摸到后想直接把东西拽下来。刘青松打断他,“别扯。”
他手里不知道从哪变出一把小刀片,抬手朝窗外人勾了勾:“过来。”
哨兵顿了顿,然后微微俯身,一只手撑在窗台上,上半身探进了窗内。
“你身上藏着多少这种暗器?”林炜翔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都是暗器了还能告诉你吗?”刘青松避开刺球周围的头发,用刀片切断被刺球挂住的那几根头发发尾,把东西拿了下来。
“好了。”
他把那颗刺球抛出窗外,问林炜翔怎么知道自己住这间房,他记得自己只说过住在后院,没说具体是哪间。
“感觉。”
“嗯?”
林炜翔指了一下他手指:“能感应到它。”
刘青松低头看了眼那缕精神丝:“哦。”
他转了转那枚戒指,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面前人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他面前。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摊开手,那枚绿松石耳坠躺在哨兵掌心,在月光映衬上发出一抹莹绿色。
刘青松看清是什么后,神情愣住。
良久,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什么时候买的?”
“今天早上离开之前,在路边一位老人手里买的。”林炜翔说:“这个颜色感觉很适合你,所以买了。”
他视线落在刘青松耳垂上,对方没有耳洞。
林炜翔手指动了动,眼神划过一丝懊恼。
看来向导不太喜欢这种东西。
“村里只流通现金,史森明那串手串是我付的钱,你是怎么买到的?”刘青松抬眼看着他,问。
“用袖扣换的。”
刘青松看向他袖口,果然左手位置少了一枚金色的袖扣。
像林炜翔这种出身于总塔的高级哨兵,袖扣这种东西多少得镀点金。
用来换一枚冷松石,其实是不那么划算的。
刘青松伸手拿过那枚耳饰,低声说:“它价值没有这么高。”
虽然色泽确实好看,但充其量也只能当做装饰品,本身没有太多价值。
“能送出去的话就值。”林炜翔说。
刘青松听完挑了下眉,手里摩挲着那枚冷松石,他盯着人:“你们总塔还培训这个?”
“嗯?”
为了促进哨兵和向导之间的结合,会给哨兵培训这种撩拨人的话术技巧之类的?
刘青松在心里默默吐槽。
“没什么。”他低头盯着那枚耳饰看了几秒,然后抬手。
林炜翔看着人动作,神情愣怔。
耳饰自带的银钩穿破耳垂那块软肉,沁出来的血珠被刘青松自己抹掉,他当着哨兵的面将那颗冷松石戴在了自己左耳上。
戴好后,他往人站得方向微微侧头,抬手拨了一下那颗冷松石。
“眼光还不错。”
tbc.
参与了官方活动,如果喜欢,麻烦点一点红心蓝手,谢谢大家。
【翔松】供认不讳10
:7k+
“你今晚在监控室查出什么了?”喻文波和林炜翔穿梭在雨林中,A级哨兵的视物完全不受夜色影响,喻文波随手折过一根长相奇特的植株,把叶子拔掉,叼在嘴里问林炜翔。
“看不出,只拍到了一个残影。”林炜翔边走边查看脚下情况,“但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能对上,很有可能是袭击村民的凶手。”
“混种?”
“不一定。”
“嗯?”
林炜翔走了几步才开口:“你不觉得时机有点巧合吗?”
喻文波叼着的那根草茎上下晃动了几下,想了想说:“你怀疑这次袭击基地和攻击村民的是同一批人。”
“嗯。”
如果是混种袭击,那时间未免太过巧合,基地手册提到娑婆鬼族世代都居住在北外崖,这一族人能够......
:7k+
“你今晚在监控室查出什么了?”喻文波和林炜翔穿梭在雨林中,A级哨兵的视物完全不受夜色影响,喻文波随手折过一根长相奇特的植株,把叶子拔掉,叼在嘴里问林炜翔。
“看不出,只拍到了一个残影。”林炜翔边走边查看脚下情况,“但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能对上,很有可能是袭击村民的凶手。”
“混种?”
“不一定。”
“嗯?”
林炜翔走了几步才开口:“你不觉得时机有点巧合吗?”
喻文波叼着的那根草茎上下晃动了几下,想了想说:“你怀疑这次袭击基地和攻击村民的是同一批人。”
“嗯。”
如果是混种袭击,那时间未免太过巧合,基地手册提到娑婆鬼族世代都居住在北外崖,这一族人能够背靠雨林繁衍生息至今的重要原因是他们对雨林存在敬畏心,日常只会在固定区域活动,不会轻易踏足雨林深处。
据史森明和跟在刘青松身后那个小向导打探的消息,村里至少这二十年来没有发生过大型混种袭击村民的事件,双方一直和平相处。
在生活模式几乎不变的情况下,为什么突然在近一个月的时间,进林采药的人会有频繁的意外事故发生。
而同时段,研究基地受袭。
当一个稳定的圈子出现频繁出现异常时,最有可能是有外来者打乱了其中的平衡。
“不是没可能。”喻文波啧了一声,“但我们现在掌握的有效信息太少了。”他说:“现在只能等总塔那边的消息。”
这次基地受袭,布控的所有监控设备都被入侵者故意摧毁,除了有混种出没的痕迹之外,没有留下任何有用信息,袭击中少数的几个幸存者被带回了总塔进行治疗,据最新消息,这几个人生命体征虽然平稳下来了,但都处于昏迷状态,无法提供有效信息。
林炜翔低着头嗯了一声。
喻文波盯着他,“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他扫了眼周围:“十分钟前我就想说了,这块区域早就超出了我们日常巡逻的范围。”
“……”林炜翔如实相告:“刘青松要我帮他找一种药,只在雨林内部才有。”
“什么药?”
“乌金鬼盖,你应该见过。”林炜翔说:“基地有两株。”
喻文波回想了一下,然后啊了一声:“就史森明嘀咕一看就难吃的那个黑色人参?”
“……嗯。”
“那你他妈不喊史森明一起?”喻文波说:“在找吃的这方面谁比得过他?”
林炜翔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失策了。
喻文波也开始留心脚下的草丛,他问:“刘青松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找这个药?”
林炜翔点头;“差不多。”
喻文波啧了声:“不早说,早知道让小黑和339闻一闻基地里那两株的味道,再放出来找,他们对味道比我们更加敏感。”
说完就见林炜翔放出了339.
“?”
林炜翔超经意抬手摸下鼻子:“出来之前我让339去培育棚里偷偷闻过了。”
闻的时候339甚至差一点把其中一株人参直接叼了出来,被他及时制止了。
他本来是想找个理由让喻文波先回去然后再把339放出来找。
“那你不早放出来?”喻文波说完又想起什么,用眼神指指点点:“今天回基地之前,你是不是把精神丝分给刘青松了。”
精神丝就像“眼睛”,给出去的那一瞬间就代表它会替“我”看着你。
他和史森明有时候也会互相这样做,共享精神丝除了能在一定范围内保持联络之外,某种时候也是一种对外的无声宣告。
因为精神丝和精神体一样,都属于个人专属物,隐秘且唯一,能出现在另一个人身上,说明对方和自己关系不一般。
高级别的哨兵,给出去的精神丝甚至可以当做一枚“安全符”,关键时刻可以起到近身保护的作用,与此相应的,维持这缕精神丝所花的精神力是需要给与方来承担的,分出去越多时长越久对精神力的消耗就越多。
所以这种行为一般只会出现在已结合的哨兵和向导之间。
“就这么喜欢?”说完喻文波又抬腿几步凑到林炜翔面前,语气贱贱的:“刘青松收到是不是特别惊讶和高兴。”
“……”
林炜翔怀疑某人根本不知道一缕精神丝会代表这么多,虽然他自己给出去的那一瞬间也只是单纯的想如果有意外,向导能有一个渠道能联系到自己。
喻文波拍拍他肩膀:“如果能找到药,刘青松会很高兴吧?”
向导高兴的话,对哨兵的包容性就会变大,每次他给史森明带一些好吃好玩的东西后,对方就会很高兴,史森明高兴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说话,也会答应一些平时不会同意的要求。
不等林炜翔开口,喻文波又慎重其事的说:“事关你结合大事,包兄弟身上。”他放出小黑,朝林炜翔挥了挥手,“我带小黑去那边看看,今晚我必须给你找到!”
林炜翔看着某人兴致冲冲的背影,眼神复杂。
339从不远处探出头,示意他往那边走,林炜翔往它指引的方向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一轮明月正高悬在雨林之上。
月色透过消散的云层倾泻到夜场。
作为祝祷的场地,夜场四个朝向各放着一个烽燧,上一任鬼婆逝去之后,夜场就荒废了,时隔这么久重新启用,烽燧里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场内,夜场中间有一个用土铸成的圆形平台,进林采药发生意外的那两个哨兵被换上了相同的白色宽袍,被放置在了圆台上。
告云身穿一套黑金色服饰站在圆台上,她用特调的一种墨绿色颜料在圆台上连同逝去之人身上画出符阵,在月光照射下,阵身逐渐发出一种淡淡的墨绿色光芒。
全村人都站在圆台周围围成了一个圆圈,刘青松和高天亮站在不远处。
告云跪在死去的族人身边,一只手放在对方额前,嘴里吟诵着族语,娑婆鬼族相信这样能安抚死去之人的灵魂并引渡他们早日转生,高天亮看着人背影,想起062。
他突兀的发问:“你相信有灵魂吗?”
刘青松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点惊讶。
从短暂的相处来看,哨兵不像是会在这方面发出“感慨”的人。
“人死的那一秒就什么都没了。”刘青松收回目光,语气平淡的开口:“灵魂转生什么的都是活人用来安慰自己的话。”
高天亮转头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你真不怕被打啊?”
刘青松无视他的调侃,径直开口:“我先走了,你留在这。”
“你一个人去?”
“还有其他人。”刘青松看向他:“店里还留了几个,有什么事你自己看着安排。”
作为一个至关重要的锚点,驻留在民宿的当然不可能只有告云她们母子,店里上下加起来大概有十来号人,具体级别不清楚,但后厨颠勺的那个纹身大哥至少也是B级。
这次进林刘青松带了四个人,剩下的留在店里。
高天亮说:“万一你有什么意外,姓金的会不会让我背锅。”
“不会,工会里每个人都买了保险,我的那份受益人是他自己,我死了他也亏不了多少。”刘青松抬腿往外走:“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他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转头问高天亮:“今晚你见过乔吗?”
从吃完饭人好像就没在店里了。
高天亮耸了耸肩:“没有。”
刘青松皱了皱眉:“没事干去找找人,他对告云很重要。”
而告云母子的存在对金泰相很重要。
高天亮看起来并没有听进去,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刘青松面无表情的开口:“姐姐没了,弟弟得活着吧。”
高天亮:“……”
另外四个哨兵早就在夜场外等待行动,见刘青松出来,立刻跟上了他脚步。
刘青松带着人走到进林口,看见一个人影蹲在不远处,手里还抱着个不知名物体。
刘青松眯了眯眼睛:“乔?”
对方听到动静本来很警惕,见是他们,立刻站起身跑了过来。
“是我。”乔站在刘青松面前:“小老板,你带上我吧。”
不等刘青松拒绝,他再度开口:“林子太大了,又是晚上,没人带路你们很难找到地方。”他说:“我记得路,我带你们,很快就能找到。”
刘青松挑了挑眉,抱着手臂:“你怎么知道我要进林?”
乔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我猜的。”
晚饭前,他就注意到了小老板在后院跟民宿的那几个员工在讨论些什么,加上今晚是祝祷仪式,全村的人都会去夜场,如果要做什么,今晚的时机很合适。
“雨林太危险了,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刘青松朝他抬了抬下巴:“回去吧。”他说:“告云只有你了。”
“我不怕。”乔眼神坚毅的开口:“姐姐在的时候是她站在前面保护我和阿妈,现在轮到我了。”乔握紧手:“我想和你一起抓到杀害族人的凶手,这样村子就会重新接纳我和阿妈,说不定阿妈也可以重新继任“鬼婆”。”
他说:“我知道,阿妈一直想回家。”
不是以民宿老板,而是以娑婆鬼族族人的身份回来。
他抱紧了怀里那把用布袋裹住的长状体:“我会自己保护好我自己,我保证。”
刘青松问:“那是什么东西?”
乔小心翼翼把布袋往下扒拉,露出里面的物体,一把类似枪支的东西就这么出现在刘青松面前。
“火枪。”乔老实介绍:“是我祖父留下来的,阿妈说她小的时候祖父用这个杀过林子里的猛兽。”
刘青松:“……”
这玩意开一枪万一没瞄准,林子都得点燃吧?
他神情复杂:“这么久了还能用吗?”
“可以的。”乔认真点头:“我晚饭后试了。”
刘青松已经不想深究他在什么地方实验的了,他沉思了几秒,看向乔:“你想好了?”
“嗯。”
刘青松让他把东西收好:“进去之后听我的,我说什么就做什么。”
乔连忙点头:“我会的。”
一行人拿着强光手电进入雨林,有乔走在前面带路,达到目的地的时间确实比刘青松预料的要更快。他带着人停在那棵挂有警示标志的大树前。
刘青松指定了两个哨兵带着乔在原地等他。
“有消息我会传讯号。”说完他又留下一只青琅蝶给乔,“到时候见到讯号你跟着他们两个一起进来,它会带着你们来找我。”说完刘青松又补了一句:“超出一个小时没有讯号,你们就回去,告云会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知道了。”乔点头:“小老板,注意安全。”
与此同时,同在林子里的林炜翔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脚步突然一顿。身边的339也同样停下来,然后朝某个方向叫了一声。
林炜翔指尖动了动,果然来了。
刘青松放出青琅蝶,按照残留的味道找到了昨晚发现那个c级哨兵尸体的地方。
他站在还残留着血迹的地面,看着两个哨兵分别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存储瓶,哨兵拔开木塞把其中的液体淋在了地面上。
液体在地上流淌过红色的痕迹,以及腥味。
这是从那两个死去的哨兵衣服上提取下来的血液,哨兵的血液不同于向导,向导血液存在向导素,主要能起到安抚镇定作用,但哨兵不一样,他们的血液很容易吸引“同类”。
昨晚那个哨兵的伤势一看就是被大型猛兽撕咬而成,对方选择把哨兵带到这里“进食”,说明这块区域对它来说是安全范围,某种角度甚至可能是它的“窝”,刘青松想试试用这种办法把对方引过来。
倒完血液后,刘青松一只手贴在地面,精神丝顺着地面攀升在附近的草丛树木上,借着茂密的林叶遮挡,逐渐延伸出一张以血液倾洒点为中心的“网”,在夜色下透着股淡淡的墨绿色光萤。
做完后,三人分别借着周围的草丛做隐蔽,刘青松转了转食指上那枚戒圈,然后拿出来那把剩下的蝴蝶刀。
耐心等待了十来分钟,一声细微的咔嚓声落在了三个人耳中,是地面上的木枝被踩碎的声音,刘青松下意识屏住呼吸,他握紧刀把,盯着声响传出来的方向。
不久,一道身形慢慢从那棵巨树身后显现。
少数的月光透过树缝洒落下来,目标出现的那一瞬间刘青松表情有过明显的愣怔,如果不是因为颜色不同,刘青松会以为那是339。
对方是一只通体白色的雪狼。
身形和339差不多,正低着头嗅循着血液来源。
它很谨慎,走几步就会环顾四周,埋伏的三个人不敢轻易动作,刘青松注意力集中在雪狼身上,再近一点,只要再走几步,雪狼就走进了“网”内。
但事与愿违,后者即将踏近目标范围时,一声略显尖利的鸣叫声从刘青松背后那棵巨树上方传出,紧跟着一道黑影从枝叶中向上飞走。
这一动静打断了雪狼的动作,并引起了它的警惕。
它目光在夜色中泛着隐隐的红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刘青松所藏身的那片草丛。
另外两个哨兵对视一眼,顿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雪狼脊背微微弓起,然后对着刘青松的位置发起了攻势。
被发现了。
刘青松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一个侧翻躲过了攻击。
他用刀刹地,起身的瞬间,另外两个哨兵同时放出精神体,两只精神体联合拦住了雪狼,雪狼被迫往后退了几步,正好落进了“网”内。
刘青松动了动手,一张墨绿色的“网”从四周开始往中间收拢,避过两个同伴的精神体,裹住了雪狼。由精神丝串联的刀片在雪狼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雪狼发出低吼,开始尝试用爪子撕开那一层覆盖在自己身上的“网”,哪怕锋利的爪子会抓伤自己。
几缕精神丝被生生扯断,刘青松皱着眉,新的精神丝从他身体不断延伸出来,组成新的“网”裹住对方,其中有几缕精神丝乘机变幻成青琅蝶,落在雪狼身上伤口处,然后悄无声息的渗入进去。
乘着对方被“网”牵制,两只精神体一同冲了上去。
即使数量上有优势,但因为种类和体型压制,两只精神体也没能在这头雪狼身上讨到多少好处,时间拖得越久,胜算越小。
在其中一只精神体不慎被雪狼咬伤甩出去后,同一秒,刘青松反手拿着那把蝴蝶刀径直冲了上去。
剩下那个哨兵愣了愣,慢半拍跟上去。
一束墨绿色精神丝自动在空中缠绕叠覆出两处落点,刘青松踩上去,短暂腾空之后他直接落在了雪狼的脊背上,后者甩头想把他摔下去,刘青松一只手抓着雪狼的皮毛,另一只手手起刀落,雪狼发出愤怒的吼叫声,一个侧摔,顺势掀翻了另外那个哨兵。
刘青松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背砸到一棵树干上,喉间涌出一股腥味,他咬着牙咽下去,挣扎着撑起身体站起来。
雪狼红着眼朝他扑过来。
那把蝴蝶刀还插在它脊背上。
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会下意识闭眼,但刘青松没有,他死死盯着冲过来的庞然大物,依旧在尝试调动新的精神丝。
可惜他本身精神力不如正常向导那么充沛,刚刚还受了伤。
他啧了一声,低头拿出一根针管,即将注射时,他感觉手指一轻,下一秒一道身影挡在他面前,一只身形略小的339与雪狼缠斗在一起。
由那缕精神丝变幻出来的339,只能算完全体的一个分身,力量不足,加上体型差距,它并不是雪狼的凶手,很快就被后者按压在地上,雪狼一口咬住339脖颈,339身形开始趋近透明化。
刘青松下意识喊了声339
话刚落音,一道身影从旁边的草丛中跃出来,两秒后,雪狼被撞飞出去。
完全体339看着那只消失的分身,不爽的打了个响鼻,继续朝雪狼冲了过去。
“受伤了?”
刘青松转头,哨兵的脸映入眼帘,他眨了下眼,默默把手里针管收回去。
“……没事 。”
林炜翔目睹了他把东西收回去的动作,没有追问,他目光在向导手背被划伤的地方停留了两秒,然后转头看向缠斗在一起的两个精神体。
两只精神作为相同属类,体型不相上下,攻击方式也相似,但没有直接指令,339攻势对比起来显得有点畏手畏脚。
林炜翔抬手,几缕银色的精神丝从他掌心迸发,一路旋转往上,最终落在339眉心,夜色中,灰狼那双墨绿色瞳孔闪过一丝猩红。
哨兵开口给出指令,短短两个字带着一股见血的锐利。
“击杀。”
刘青松转头看向人,云层散开,月色照亮了哨兵稍显冷淡的侧脸。
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响起金泰相说的那句哨兵都有股难闻的铁锈味,鼻翼下意识动了动,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另一边得到指令的339攻势愈猛,雪狼的行动却从某一刻起突然开始变得有些迟缓,刘青松眯了眯眼。
青琅蝶的毒性起效了。
局势从平分秋色到渐渐明朗,一次躲闪失败后,雪狼的脊背多了几道抓痕,339兴奋的低吼,乘胜追击,扑上去把雪狼压在了身下。
刘青松伸手抓住哨兵的手。
“让它失去行动能力就好。”他看着林炜翔说:“我要活的。”
……
刘青松蹲在那头雪狼旁边,后者躺在地上呈昏迷状态,他刚刚重新注入了一批精神丝进入到了雪狼伤口,通过血液,青琅蝶的毒素才能更好发挥麻痹的效果。
直到被带回民宿前这头精神体最好都保持这种昏迷状态。
注入精神丝过程中,339一直在刘青松身边徘徊,时不时无聊的低头拱向导手臂。
他想找刘青松玩。
确定雪狼完全失去意识后,刘青松目光才终于落在339身上,刚刚一番打斗,灰狼身上不可避免的也出现了一些伤口,只是没有另外那只那么严重。
刘青松抬起手,指腹在它一处伤口附近摸了摸:“我还以为你很厉害。”
339歪了歪头,下一秒就趴在了他脚边,嘴里发出哼哼声。
看起来怪委屈的。
刘青松动作顿了顿,以为是自己把它弄疼了,表情有点无措:“……疼吗?”
林炜翔走到他身边,无情拆穿自己的精神体;
“它装的。”
这种程度的伤根本不算什么。
他自己的精神体他自己最了解,这家伙就是单纯的想黏着刘青松。
被戳穿,339不爽的对主人哈了口气,然后继续蹭着刘青松手背。
刘青松被它耍赖的行径逗笑,伸手揉了揉它头:“好吧,你最厉害。”
339毛茸茸的尾巴在地上甩了甩,立起上半身伸头去贴刘青松下巴。
林炜翔站在一边,见状神情变得有点复杂。
刘青松刚想回应339,下一秒,精神体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毫无预兆,他愣了一秒,抬头看向林炜翔。
“怎么了?”
林炜翔不自在的摸了下耳朵,随口扯了个理由:“它要休息了。”
幸好现在是深夜,光线暗淡,不然刘青松一定会注意到哨兵耳廓已经开始慢慢变红了。
他这话也只能蒙一蒙对这方面知识盲区的刘青松,但凡喻文波在场,一定会当面戳穿要他别搁这装。
精神体的表现某种程度就是哨兵内心投映,339能和向导这么亲密的互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哨兵本身对向导有好感。
“你要把它带回去?”林炜翔转移话题,他目光扫过另外两个坐在一边休息的哨兵,两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而雪狼即使是昏迷状态,也至少得两个人才能抬得动。
“嗯,我刚给外面发了信号,乔会带人进来接应。”刘青松站起来,刚说完一阵晕眩感传来,他身形不自主的晃了一下。
林炜翔伸手扶住他,他目光落在向导苍白的脸色。
“你脸色很不好。”
刘青松闭上眼睛缓了缓,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松手。
估计是精神力透支了。
还是轻敌了,刘青松沉着脸想,应该在进林前就给自己打一针的,他看着自己的手皱眉,需要靠药物刺激才能维持稳定的精神力,真的很不爽。
林炜翔盯着他:“外面有人,为什么一开始不一起进来?”
刘青松说:“里面情况不明晰,没必要一开始就把所有人带进来。”
高级哨兵在哪都是稀有资源,他带进来的两个已经算派驻的这批里比较优秀的了,他和两个哨兵联合起来都打不过,再多两个哨兵也无济于事,只会增添不必要的伤亡。
林炜翔看着他:“你自己的安全也没必要保证?”
“打工人是这样的。”刘青松看着他:“老板说干什么我们就得干什么,知道会死也得去干。”
他下意识去转食指第二节关节,摸到自己皮肤后才反应过来那枚精神丝做成的戒圈已经消失了。
习惯真是可怕,明明只戴了一天不到。
他低着头想,手落到一半,被人重新握住。
“那就换一个地方打工。”林炜翔托住向导的手,指腹在刘青松指骨揉了一下,一枚银色戒圈再次出现在对方手指上。
他垂着眼开口:“至少在我们这里,向导会死在哨兵之后。”
tbc.
等这一篇的朋友,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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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松】红锈青松 番外(二)
工作篇:6K+
林炜翔毕业后在一家机车俱乐部工作了一年多,年末老板因为儿子在国外定居,打算一起出国,所以将店铺在平台上挂了低价出售。
林炜翔回去后想了大半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把自己想接手俱乐部的想法和刘青松说了,询问他的意见。
刘青松听完之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我要考虑一下,你也再想想。”他说:“中午吧,中午我再给你一个答案。”
林炜翔说好。
中午林炜翔干完活,在店里吃老板给定的盒饭,刚吃没两口,刘青松给他打了个视频电话。
“我上午算了一下我们现在可以取出来的现金,应该勉强可以拿下。”刘青松说:“你如果想好了的话今天就跟老板聊一下,看看价格这方...
工作篇:6K+
林炜翔毕业后在一家机车俱乐部工作了一年多,年末老板因为儿子在国外定居,打算一起出国,所以将店铺在平台上挂了低价出售。
林炜翔回去后想了大半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把自己想接手俱乐部的想法和刘青松说了,询问他的意见。
刘青松听完之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我要考虑一下,你也再想想。”他说:“中午吧,中午我再给你一个答案。”
林炜翔说好。
中午林炜翔干完活,在店里吃老板给定的盒饭,刚吃没两口,刘青松给他打了个视频电话。
“我上午算了一下我们现在可以取出来的现金,应该勉强可以拿下。”刘青松说:“你如果想好了的话今天就跟老板聊一下,看看价格这方面能不能再谈一谈,实在不行这个价也可以,但要保证交接的时候手续齐全,不要留遗留问题,因为他人以后在国外,再要解决就很麻烦。”他把自己想到的说完后,发现林炜翔全程没出声响,有点疑惑的喊了一声他名字。
“听到了没有?”
林炜翔咬着筷子嗯了一声。
刘青松敏锐的感知到了他情绪,问怎么了。
“不会这么快就已经卖出去了吧?”他问
不是说前天才挂的出售信息?店铺转让这笔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有好几十万,这么快就有人定了?
“没。”林炜翔放下筷子,低声说:“只是有点惊讶。”
“惊讶什么?”
“你会这么快同意。”
他以为刘青松至少要考虑一两天,毕竟开店做生意不是说着玩的,一下投入那么多钱,能不能挣钱还另说,万一有个意外,可能直接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为什么不同意,你学的是这个专业,毕业后也上班了这么久,反正都是要吃这碗饭的,自己开店总比帮别人打工一辈子要好。”刘青松看起来比他还更能接受创业这件事,顿了顿又说:“而且,我们又不是没钱。”
“林炜翔,不要怕试错,错了也没事。”他说:“我挣的钱也够养你了。”
林炜翔被他逗笑:“我不是一直靠你养吗?”
从高中毕业后,他们两个的所有收入支出都是放在一起的,家里的钱也是刘青松在管,他从头到脚的衣服和鞋,每个季节刘青松都会帮他买好,吃的也是,基本上刘青松买什么都会给他带一份,一年365天他只负责用,根本不用操心别的。
刘青松啧了一声:“跟你说认真的,别他妈瞎扯蛋”。
林炜翔搓了一把自己的脸,“我下午找老板谈一下。”
最后谈得还算成功,老板在原价的基础上给他抹了一个尾数,算是提前给他的开业庆贺。
俱乐部位置在主城区的一个老厂房,位置虽然有点偏僻,但最近的地铁口也才一千多米,面积也宽敞。因为原本就是作为机车俱乐部,厂房内部结构基本不用大改,只把墙壁重新做了粉刷和墙绘。
二楼作为起居室单独隔开,林炜翔把毕业后从事室内设计的史森明薅了过来,按照刘青松喜好重新做了设计装修,历时两个多月,俱乐部重新营业。
开业那天俱乐部门口的麦穗花篮一路排到了马路边。林炜翔大学认识那群玩机车的社友都来捧场,
俱乐部新名字叫“LIN”,log是一颗松树,树上趴了一只小猫。
知道其中内情的,比如喻文波和史森明,又比如大学期间和林炜翔刘青松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一进门就被秀了一波。
俱乐部包括改装、维修、保养和机车美容,仓库后还有一块很大的空地能用来车友小跑,当初林炜翔看中这个地方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后院这片场地。
一楼空间划分了工作区和休闲区,休闲区准备了投影设备、游戏机和桌球台,过来修车或者来玩的客人无聊的时候可以玩。
店里原本不包含饮品这项服务,但有咖啡机和冰激凌机,是刘青松在网上买给自己玩的,过来的车友想喝可以自己弄,但大部分人反映没有刘青松做的好喝,可惜每次过来只能看“老板娘”心情,心情好就有得喝,心情不好就没有。
来俱乐部的客人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原老板积累下来的一批习惯比较固定的客人,还有一类是林炜翔认识的一些朋友,日子久了,也有朋友介绍的朋友过来一起玩。
今天是喻文波组的局,约了好几个朋友过来一起玩。来的最早的是一个穿皮夹克戴墨镜的男孩,林炜翔只知道他是个富二代,玩机车没多久,是喻文波介绍过来的客人,前不久新买的机车有好几个配件都是在店里重新组装的,讲究的就是一个贵就行。
富二代走进来,见林炜翔一个人在楼下,走过来打招呼:“你一个人,刘青松呢?”
他提起刘青松的语气很娴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熟悉的朋友
但刘青松只和他打过几次照面,店里人多的时候他嫌吵一般都会待在二楼,只有人少或者来的是比较熟悉的朋友的时候刘青松才会下楼。
看在喻文波的面子上,林炜翔按下心里的不适:“还在睡。”
昨晚刘青松直播的很晚。
富二代摘下墨镜在手指上转了两圈:“昨晚他直播了吧,我看了。”他笑了笑:“别的不说,他游戏水平真挺好的。”
林炜翔不爽的眯了眯眼,别的是指什么。
女装?
刘青松这两年女装直播的频率比以前要低很多,大部分时间都正常播,只有粉丝数量达到一个新阶段或者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应粉丝要求穿女装当做福利。
昨晚刘青松就穿了女装。因为整理衣柜翻出了一套之前自己给他买的裙子,他经常干这种事,在外面看的觉得适合刘青松穿的裙子会买回来。
他买回来会让刘青松试给他看,如果刘青松自己也喜欢会答应试,如果觉得不好看就不试。上次搬家过来,很多裙子都留在了吉祥那边,昨天那一条是漏网之鱼。
正好碰上刘青松心情不错,所以就穿了。
啧。
“你怎么知道他直播?”林炜翔放下手里的工具问,刘青松直播这事没故意瞒但也没太宣传,除非是很熟的朋友才知道。
“首页刷到的。”富二代说:“我平时也打游戏,有时间约他一起玩啊。”
约?
林炜翔舔了一下后槽牙。
富二代没察觉他表情变化,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喻文波带着另外几个朋友过来了。
喻文波把买来的饮料放进冰箱,又从里面拿了一罐冰好的可乐出来,他走到两人面前,撞了撞林炜翔手臂:“聊什么呢。”
“没什么。”富二代率先开口:“我先过去了,你们聊。”
林炜翔盯着人背影看,被喻文波一肘子打断。
“看什么呢。”他问刘青松人呢。
林炜翔收回视线:“还没醒。”
“几点了还没醒。”喻文波开可乐的动作一顿,想起什么促狭的笑了一声,“你俩晚上干啥了。”
林炜翔把沾了机油的手套脱下来往他身上甩,无视他猥琐的话题:“史森明呢?”
“被无良老板临时喊过去加班了,应该能赶过来吃饭。”喻文波把手套往旁边工作台上一丢,撑了一把坐在台面上:“今晚我俩住你这啊。”
林炜翔嗯了一声。
“刚刚那个是你大学同学?”过了一会儿林炜翔突然问。
喻文波“嗯?”了一声,意识到他说的是富二代,摇头:“不是,是大学室友的朋友。”他说:“我室友知道你开俱乐部,正好他朋友买了辆机车,所以要我帮忙介绍过来。”
他往富二代那边看了一眼,意识到林炜翔神情不对,跳下台面,走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林炜翔低头掰了掰手指,沉默了几秒才说:“他刚刚在问刘青松。”
喻文波脑子乍一下没反应过来:“他问刘青松干什么?”
刘青松跟他又不熟。
林炜翔没回答,反问了一句:“他喜欢男的?”
“啊?”喻文波后知后觉的卧槽了一声。
“我不知道啊。”他又看了眼富二代坐的方向,对方正在和他带过来的几个朋友谈笑风生。他带过来的这几个人有男的也有女的,也看不出来富二代具体性向,感觉他和谁都能唠两句。
喻文波私下和这人接触不多,只是有大学室友这层关系在两个人加了个好友而已,平时也不怎么聊天。
“草,他不会对刘青松有那个意思吧?”喻文波麻了:“他眼睛还是脑子有问题啊,过来这里的人谁不知道你和刘青松的关系,就算没说猜也猜出来了吧。”
他比林炜翔反应还要大,整个人顿时就暴躁起来:“不是,怎么他妈的这么膈应呢?”
“刘青松知道吗?”他问。
林炜翔摇头,刘青松要是知道,店里第二天门口就会贴此人大头照,下面配字:“禁止踏入。”
喻文波抓了抓头发:“要不我问问我那个室友?”
林炜翔说算了。
喻文波这下连可乐都没心情喝了,他有点郁闷的开口,“早知道我这次不喊他了,这事弄得。”
“别逼逼了。”林炜翔抬手给了他一拳,“帮爸爸拿瓶喝的过来。”
喻文波立马说了声“好嘞。”
然后屁颠屁颠去拿了。
没多久,刘青松穿着睡衣下楼。和喻文波打了声招呼后他习惯性窝进了那架秋千椅里。
林炜翔在工作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但在工作区专门做了一个吊篮秋千椅给他,平时林炜翔给机车修理保养的时候,他会窝在上面用平板追剧或者玩手机。
他在家喜欢穿比较宽松的衣裤,裤腿因为缩躺下去的动作往上卷起来,露出来一截小腿,在秋千椅上那张亚麻色的薄毯对比下,白的晃眼。
林炜翔咬下戴着的其中一只手套,走过去蹲在秋千椅面前,他伸手摸了一下刘青松的脸,“下来这么早?”
刘青松把下巴拢进毯子,闭着眼小声说:“史森明要我等一下去地铁口接他。”
林炜翔把毯子扯过去盖住他的脚:“等一下是多久?”
“半小时吧,他说会提前两站给我打电话。”
“我去接。”林炜翔说:“你再上去睡会儿。”
刘青松嘴上应了一句,但身体根本没动,林炜翔等了几秒,凑过去用额头贴了贴刘青松的脸:“上去睡。”
他头发扫到脸上很痒,刘青松不满的睁开眼:“你今天话好多。”
平常林炜翔巴不得他待在这里陪他。
刘青松把脚从毯子里伸出来踢人:“你修你的,别管我。”
林炜翔握住他脚踝重新塞回毯子:“你是不是想喝地铁口那家奶茶?”
那家店不外送,也没上外卖平台,想喝只能老老实实去排队,刘青松很喜欢他们家那款抹茶雪顶,一礼拜起码喝三次以上。
“怎么不让史森明帮你带?”他问。
刘青松像猫一样把自己蜷成一团,被猜中只能承认:“他拿了别的东西,没有手拿了。”他目光越过林炜翔肩膀,突然皱了皱眉。
他压低声音:“有个男的一直再往这边看,是不是想找你?”
林炜翔转头,和富二代看过来的目光撞到一起,他微微眯眼,几秒后,富二代对他笑了笑,率先收回视线。
“不是。”林炜翔凑到刘青松耳边说了几句话,刘青松听完坐起来,懒洋洋起身往楼上走。
见人上楼,富二代下意识就想往楼梯方向走,刚站起来就被喻文波一手勾住肩膀。
“哥们,打会儿球?”
“不——”富二代视线还附在刘青松身影上。
“别看了。”喻文波捏了捏他肩膀,笑眯眯开口:“实话跟你说,他俩十八岁就在一起了。”
他手稍稍用力:“不该想的别想哈,如果以后还想来这的话。”
富二代被他捏的皱了皱眉,被戳穿心思,心虚和恼怒混在在一起,最后只能假装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应该想什么?”
喻文波勾着他肩膀晃,笑的混不吝:“那想想下把球该怎么赢吧,输了的请客。”
富二代:“……”
薯片趴在地上在玩猫抓板,刘青松从衣柜里拿了一件新短袖,海外代购的,前几天才到,他和林炜翔一人一件,同款不同色。
睡衣刚脱到一半,卧室门被推开。
林炜翔把外套脱了,穿着件黑色背心走进来。
刘青松保持着解衣扣的姿势转头看向他,“怎么就上来了,不是说还要等一会儿?”
刚刚林炜翔在楼下说等他上完机油再一起去接史森明,让他先上来换衣服。
“回来再弄。”林炜翔边走边把背心脱了扔到一边,脖子上挂的那枚戒圈在灯光映衬上闪着银光。
刘青松啧了一声,“衣服又他妈乱丢——操?”
林炜翔几步走到他面前,毫无预兆的把他抱了起来,或者换个词用“举”也行,双手撑住腋下,完全是抱小孩的姿势。
刘青松下意识回抱住他脖子,两只腿缠在他腰上,脚上的拖鞋要掉不掉的。林炜翔往前走了几步,让他后背抵靠在柜门,这样刘青松腰受力会比较轻松。
刘青松表情带着一丝困惑,看着他:“突然发什么疯?”
林炜翔说:“亲一下、”
“?”刘青松手撑在他肩膀上,认真的打量了他几秒,问怎么了?
林炜翔只是看着他:“亲我。”
“……”
林炜翔一般不会用这种句式来索取亲密接触,除非不高兴。
刘青松低头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
亲完后他开口:“给你三秒钟说话。”
林炜翔一直等三秒过完才不爽的说了一遍富二代的事。
“你确定?”刘青松对这个人的印象只限于知道是喻文波带过来的人,甚至连长相都记不太清楚,走在街上根本认不出来的程度。
林炜翔不说话,只是抱着他往床的方向后退,刘青松察觉他的想法,出声警告:“你他妈敢穿外裤上床试试?”
“……”林炜翔只能把他先放在床上,他站在床边用手撑在床单上,表情不爽的开口:“我能看出来。”
大学四年刘青松在学校的“桃花”不限雌雄,吃醋吃多了他已经能够准确识别对方是单纯的欣赏还是别有居心。
这货一看就是后者。
刘青松躺在床上,盯着他挑了挑眉,是不是先放一边,他觉得林炜翔现在臭脸的样子意外的顺眼。
那枚戒圈在空中转了几圈,随着林炜翔呼吸频率慢慢稳定下来,趋向于某一个定点时,刘青松伸手弹了一下,戒圈重新转动起来。
自从知道沾水也没关系后,林炜翔几乎不会摘下它。
刘青松视线附在戒圈上,一起转动的还有某段回忆,某人十八岁生日那天早上,好像也在他面前这样弹过这枚戒圈。
十八岁。
刘青松眼神不自觉变得柔软起来,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他右手落在自己衣领位置,手指微微收拢,林炜翔目光跟着他动作移动,睡衣第一颗纽扣刚刚已经被刘青松自己解开,此时松泛的领口,一条同样的黑色编绳若隐若现。
林炜翔呼吸逐渐加重,他很清楚刘青松戴的是什么。
戒指是大四那年他出去实习给刘青松买的,实习生属于廉价劳动力,实习工资少得可怜,他攒了小半年的工资才拿下来他看中的那一款。
甚至也不是作为任何节日或者生日礼物送出去的,买下的那天只是个很普通的工作日,中午他约刘青松一起吃饭,趁刘青松点菜的时候他把那枚戒指放在人面前的餐盘中间。
“随便买的。”当时他坐在刘青松旁边,说话的时候语气稀疏平常的像早上出去给人买了个包子,其实心里有点不太好意思,因为价格方面确实比不上刘青松送给他的那个,其实要买更贵的他也不是没有钱,但总觉得意义不一样,最后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用攒的那笔工资买。
刘青松当时表现的也很平静,看见戒指后动作顿了顿,然后问他怎么突然想起买这个。
他实话实说:“因为看到的时候觉得你会喜欢。”
所以攒钱买了。
刘青松哦了一声,拿起来试戴了发现尺寸正好后就把它取下来了。
他当时一直觉得缺了什么,直到后来晚上刘青松直播的时候,那枚戒指明晃晃的出现在了他无名指上,成功让弹幕刷了一晚上的屏。
于是他又觉得好像没那么缺了。
之后又过了几天刘青松说嫌戴着直播影响操作,其实是因为在他回答过好几次之后,弹幕还是会有人重复在问戒指是谁送的多少钱之类的问题,他不想像个人机一样老是回答,所以干脆也去店里编了条绳,换了一种方式随身携带。
林炜翔回过神,声音很低,他问刘青松:“以后可以戴吗?”
“嗯?”
林炜翔剥开他领口,露出编绳上系着的那枚戒指。
“这个。”他说,“或者买个更贵的给你,可以戴吗?”
刘青松把那枚戒指抓在手里,想了一会儿,摇头说不要。
林炜翔情绪肉眼可见的down下来。
“我的意思是不要更贵的。”刘青松打断他的emo,语气平静的说:“就这个。”
他喜欢这个不冠于任何动机的礼物,林炜翔买它是因为看到它的那一瞬间想到了自己,这枚戒指代表的就是那个瞬间。
林炜翔想他的那个瞬间,所以他喜欢。
他把手伸出来,示意林炜翔把戒指取下来。
林炜翔解绳子的时候手指甚至在微微发抖,刘青松觉得惊讶又好笑。
他说:“林炜翔,你他妈解我裤子的时候都没看见手抖,现在抖什么?”
林炜翔自己也不知道,他边抖边解,表情带着点紧张过度的窘迫。
他在心里骂自己,操,又不是求婚,你他妈这么丢人?
但真的控制不住,尤其是戒指被他戴上去的那一瞬间。
刘青松把手举起来对着灯光看,然后对他说:“幸好没长胖还能戴进去。”
妈的,怎么这么可爱。
林炜翔边想边亲了上去,原来是缺了这一步,他想,买戒指的那天他就应该替刘青松戴上。
刘青松愣了一下,很快回应起来,他戴戒指的那只手落在林炜翔脖子上,虎口位置卡在林炜翔喉结位置,每次接吻的时候他总喜欢去触摸林炜翔喉结,因为对方在这种时刻总会忍不住吞咽,吞喉结是一种欲望外泄的表现。
他喜欢并享受这个人因为自己生出欲望每一个瞬间。
戒指边缘划过皮肤留下若有若无的触感,明明是冰凉的,但林炜翔觉得很烫。
两个人的气息在房间互相交缠,直到刘青松受不了才被放开。
他手搭在林炜翔肩膀上,小口小口的换着气。
林炜翔脖子上挂着的那枚戒圈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过来几秒,刘青松突然伸手开始解那条编绳,林炜翔看着他把戒圈取了下来。
“十八岁许的那个愿望。”刘青松把那枚戒圈亲手给他戴上,问:“你还记不记得?”
不等林炜翔回答,他率先开口,“我记得。”
刘青松注视着眼前人,声音很轻,语气却很慎重:
“那个愿望在我这里永远有效。”
他手指穿过林炜翔指缝,两枚戒指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林炜翔,我会看着你。”
不止生日,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天的无数个瞬间,我都会像在你十八岁那天一样看着你。
所以不要怕被谁替代,不会有那个人。
只有你。
tbc.
其实不知道这个月还能不能更,有点忙……
如果可以请多多小蓝手(谢谢!)
【翔松】红锈青松 番外(一)
暑假篇:4.9k
lqs第一人称
今天接到一个假发的合作广,之前我在她们家拿过定做过一个金色的长卷发,我以为老板当时说看一下我的直播效果只是客套开玩笑,结果她真看了,还给我留在主页的合作微信发了申请,说店里最近新进了几顶假发,问我有没有时间去试一下,没时间的话她寄过来也行。
回消息的时候林炜翔凑过来问我晚上吃什么,我忙着回信息说随便,他搁那像傻逼一样说刘青松你是不是有外遇了啊为什么当着我的面跟人聊天聊这么认真。
我停下打字说我外遇你爹。
这狗东西听了笑的跟个智障一样,边笑边说他爹就算了,他不想多个后妈。
我让他滚远点,有时候真的很想打他,太傻逼了,真的。
跟假发店...
暑假篇:4.9k
lqs第一人称
今天接到一个假发的合作广,之前我在她们家拿过定做过一个金色的长卷发,我以为老板当时说看一下我的直播效果只是客套开玩笑,结果她真看了,还给我留在主页的合作微信发了申请,说店里最近新进了几顶假发,问我有没有时间去试一下,没时间的话她寄过来也行。
回消息的时候林炜翔凑过来问我晚上吃什么,我忙着回信息说随便,他搁那像傻逼一样说刘青松你是不是有外遇了啊为什么当着我的面跟人聊天聊这么认真。
我停下打字说我外遇你爹。
这狗东西听了笑的跟个智障一样,边笑边说他爹就算了,他不想多个后妈。
我让他滚远点,有时候真的很想打他,太傻逼了,真的。
跟假发店老板约完明天下午的时间,林炜翔还瘫在旁边看外卖。我踢了一下他,问明天出不出去吃饭。
他问去哪,又问几个人去。
我有点莫名其妙,当然就是我和他,还他妈能有谁,他爹啊?
确定是两个人出去后,林炜翔表情很满意,说出去吃点贵的,要我请他吃。
我把脚搭在他腿上点了点,说看我心情,如果能顺利接到广可以请他吃顿好的。其实不存在请不请,我们俩钱都混着用,年初林炜翔差点把那张收租的银行卡丢了,我都准备喊他去银行挂失补办了,这傻逼又不知道从哪把卡翻了出来,后来这张卡就被他塞我这了,我怀疑他是故意的,但没有证据。
林炜翔握住我的脚踝,问我什么广,我把假发的事和他说了。
他听了之后想了几秒问这次能不能再买一个金发,原来他喜欢这一款?之前我在她们家定的那一款确实质量还可以,但再定一顶金色的会不会有点重复?而且最近直播间粉丝反馈说我更适合黑长直,我有点犹豫,如果林炜翔喜欢的话再定一顶金色也不是不行,换个款式就可以,我还没表态,就听见林炜翔小声说他第一次刷到我直播的时候我就是金色的头发,穿着一条黑色裙子,这货说着说着突然开始摸鼻子,然后眼神有点不太自然的开口,说刘青松,我当时就觉得你,额,就还蛮漂亮的。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耳朵已经在发烫了,操,他每次都这样。
毫无预兆的冒一句这种话,偏偏我他妈很吃这一套,他丫是不是故意的?!
为了试假发方便,当天我直接女装出的门,裙子是林炜翔挑的,挑的一件白色裙子,我本来不想穿,因为出去吃饭白色容易溅到东西,但林炜翔一直在哼哼唧唧说这件好看,其实也就一般,什么破审美。
到假发店里的时候,还是上次那个女孩招待的我,她好像就是老板,第一眼她好像没有认出我来,后面才有点震惊的起身。
她说我真的很适合女装,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夸奖,但还是笑一下算了,帮我调整假发的时候她很小声的问我跟我一起来的这个是不是我男朋友,我没有否认。
她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又问怎么上次没有一起过来,
我犹豫了几秒才说,那时候还不是。
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又悄悄对我比了个大拇指,说你对象挺帅的,就是眉毛有点粗。
我不知道能说什么,还是笑一下算了。
一共试戴了五顶假发,试第一顶假发的时候我问林炜翔意见,他说好看,第二顶换了个发色,他说这个也不错,第三顶我直接让他滚蛋,然后他就屁颠屁颠滚到店里那个懒人沙发刷抖音去了。
最后我确定要了其中的两款,后面又多定了一顶金色的顺直长发,假发太多不好拿,我留了地址给老板让她到时候直接寄过去,商量确定好佣金分成后,这笔单子就算谈成了。
从店里出来后打车去附近商场吃了椰子鸡,我和林炜翔在吃这一方面少有的口味重合就是椰子鸡。吃完后我们去了同层的电玩城夹娃娃,兑了200个币,我想要的那个卡皮巴拉还没夹出来,准备再去前台兑币的时候,突然有个男生走过来叫林炜翔名字。
男生戴着副黑色方框眼镜,穿的是电玩城的工作服,看上去就是那种好好学生,他看着林炜翔说:“我刚刚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林炜翔盯着人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我一看这傻逼就是没想起来人家叫什么名字,搁这装。
他问男生怎么在这。
“我有个亲戚在这里当店长,说要我过来做暑假工,我就过来了。”男生看着我手里的空篮子,问我们要不要兑游戏币,他告诉我们关注公众号可以领一个优惠券会便宜十块钱,我有点嫌麻烦但对方是林炜翔认识的人,我又不好意思拒绝,于是按他告诉我的步骤重新买了200个币。
他走之前对林炜翔说了句谢谢,神情和语气都很认真:“当时就应该说的,但没来得及,你第二天就转学了,真的很谢谢你。”
林炜翔反应倒是很平淡,甚至一开始好像都没想起来是什么事,过了几秒才说没事。
我站在旁边像个傻子,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东西,但就是莫名不爽。
男生说完就走了,林炜翔从篮子拿了几个币,试图去抓那个卡皮巴拉,这次一下就成功了,林炜翔把那只卡皮巴拉递过来,问我还想要什么。
我看着手里的卡皮巴拉,好像也没那么高兴,我把装游戏币的篮子塞给林炜翔,问刚刚那个男生是谁。
林炜翔随便挑了一个娃娃机投币,边操作边说:“转学之前和我一个班的,叫什么来着,忘了。”
这傻逼果然没想起来人叫什么。
林炜翔拍下按钮,娃娃抓起来又掉下去,他表情不爽的啧了一声:“这夹子绝对有问题。”
试第二次的时候我问那个男生为什么要说谢谢。
林炜翔注意力全在娃娃机上,漫不经心的开口:“没什么,我和他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
我听完更不爽了,骗鬼啊在这,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还演什么“久别重逢好久不见”的戏码,不说算了,谁稀罕听你和老同学那点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我转身就走,林炜翔问我去哪。
我没理他,继续往门口走,林炜翔追上来拉住我:“不玩了啊,游戏币还没用完。”
“你自己玩吧。”我有点烦的开口,“我不想玩了。”
林炜翔一脸懵逼的看着我:“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不想玩了。”他不问还好,一问我直接炸了:“你想玩你就自己在这玩,或者找你的老同学一起,我要回去了。”
身后电玩城的背景声很大,相比起来我的音量还算好,只是语气不太那个而已,林炜翔也反应过来了,他皱着眉:“我没说我想玩。”
他把篮子随便放在一个机器上面,又问了一遍我怎么了,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没什么。
“我就是累了。”
林炜翔盯着我看了几秒,说好。
出了商场,林炜翔打了辆出租车,回去的路上我们两个都没说话,我坐在车上和史森明发微信吐槽:
【lqs】:林炜翔是个傻逼。
【SSM】:?
【SSM】:咋了
我把电玩城碰见林炜翔同学的事说了,整个车里都是我打字的声音,林炜翔好像转头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又放弃了,然后他转头也开始打字。
回家我把鞋脱下来甩掉,光着脚进了小房间。进去之后继续和史森明吐槽,史森明陪着我大骂了一顿,然后又试探性的说:
“你要是实在好奇,你就去问问呗,我觉得他不是那种有事会故意瞒你的。”
“我没问吗?”我坐在全身镜前的那个小板凳上,白色的裙摆全拖在地上也来不及管,“他自己不说。”
如果真的是只是普通同学,那为什么不说?名字可能林炜翔真忘了,但男生说谢谢的时候,林炜翔很明显是知道他为什么说谢谢的,只是不愿意告诉我。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不太舒服。
我给史森明打字:“随他,爱说不说,显得我多在乎一样。”
史森明不给我面子:“你就是很在乎啊,不然现在在干嘛?”
我无言以对,然后从表情库里翻了个生气的小猫表情发给他。
史森明回了我个摸小猫头的表情。
但有一说一,和史森明吐槽完心情好多了,我准备起身去卸妆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我脚后跟又被磨破了,每次穿带跟的鞋就这样。
回来的路上忙着生气,都不记得这回事了。我低头看着被磨破的那层皮,开始回忆家里有没有创口贴。刚想出去找一下的时候,林炜翔进来了。
手里拎着那双带跟的白色皮鞋,
他把鞋放到鞋架上,然后蹲到我面前。
“脚给我。”
我没动,问他干嘛,
“不是脚出血了?”他把我脚拿过去放在他膝盖上,一边撕创口贴的包装一边说,“下次出去别穿带跟的了,每次都磨脚。”
我问他怎么知道的。
“血都沾鞋上了啊。”他小声嘀咕:“我又不瞎。”
贴好创口贴,他保持蹲着的姿势看着我,问:“刘青松,为什么生气啊?”他说:“你不说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咬了咬嘴唇,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林炜翔,你为什么转学?”
林炜翔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
“你刚转学不久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一次,你那时候说是因为打架。”我看着他,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为什么打架,是因为今天电玩城的那个人吗?”
林炜翔眼神有一瞬间的回避,于是我知道我猜对了,其实不难猜,那个男生说的话虽然不多,但关键信息都在,又是道谢又是第二天转学,这其中肯定有关联性,不然不会被同时提起。
我突然觉得没劲,甚至开始后悔今天为什么要临时起意去电玩城,其实家里的娃娃已经很多了……
“我跟他真的不熟。”林炜翔突然开口说:“只知道他家里条件好像不好,是班上唯一一个拿贫困生助学金的,为什么知道是因为这个需要公示,班主任当时在班会说了。”
我听完下意识皱眉:“就算要公示也不需要在班会上说吧。”
助学金我知道,初中的时候老师知道我家情况也建议我提交资料去申请,我拒绝了,一是觉得弄那些资料很麻烦,还有就是自尊心,我不想要班上的同学因为这个同情我,而且那个时候我已经能靠代打游戏挣钱了。
林炜翔耸了耸肩,说:“谁知道,反正就是说了,这事全班都知道。”
“然后呢?”我问:“不会就因为他拿助学金别人就看不起他吧?”
“差不多吧。”林炜翔抓了抓头发:“那天我上课睡觉被老师叫出去罚站,好不容易等下课去厕所,碰见几个傻逼在厕所让他跪着擦鞋,说鞋被他踩脏了。”他努力回想:“那鞋还他妈是个假货。”
我有点无语,重点是这个吗?
林炜翔说:“我当时急着上厕所,他们几个堵在那占着坑又不拉,太他妈烦了”
我抿了抿嘴:“然后你就和他们打起来了?”
林炜翔嗯了一声。他伸手握住我脚踝,抬头看着我;“就这事,没别的。“
我说那你在电玩城的时候不说,搞得神神秘秘的。
林炜翔蹲累了,直接一屁股坐地上:“我怕他听见啊,而且,额,这也算那什么,个人隐私?”
“那为什么突然又说了。”我问。
林炜翔盯着我幽幽开口:“因为不说我感觉晚上又要睡沙发。”
我有点心虚,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转念一想我又开始瞪他,那怎么了,我就是这样的性格!
我用力在他膝盖上踩了两脚,没好气开口:“你这么喜欢厕所,下次直接去厕所睡。”
虽然客观上知道那个男生和林炜翔没什么关系,但主观上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林炜翔这个狗东西是不是就爱在厕所搞那种英雄救美,额,救帅的戏码,一模一样的地点和情节,真的很让人怀疑。
“你高二那次在厕所为我说话,也是因为那个卷毛占着坑不让你拉?”我突然问。
林炜翔重点和正常人真的不一样,他说没有啊,当时有别的坑位。
我听完只想翻白眼,这傻逼……然后他又说:
“当时我应该就是不爽吧,听他们那么说你。”
我愣住,过了好几秒才说:“你那会儿和我也不熟。”
“但你给我带早饭了。”林炜翔语气诚恳的说:“给寄宿生带早饭的都是再生父母。”
我笑出声,人无语到极点真的会笑:“那你叫我爸爸吧。”
林炜翔确定我情绪过去了,才凑上来:“不生气了吧。”
我嘴硬:“本来也没有。”
最多就是有点不舒服,我不喜欢那种别人聊天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尤其是被林炜翔,我默认他的一切我都要知道,也不喜欢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他我不知道的事。
林炜翔把我的两只脚都放在他腿上,一边用手摩挲着脚踝一边开口:“而且我也不是真的那么爱管闲事,就管过两次,一次还把自己管转学了。”他说:“下次我真不管了,去厕所就单纯上厕所,真的。”
我没忍住乐出声,说神经吧,想了想又说:“如果真碰到需要帮忙的也不是不能帮,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
林炜翔看着我突然笑了一下,他说:“刘青松,你有时候真的很可爱。”
我脸一下就红了,又来!我就说他是故意的!
我想要打着卸妆的借口走掉,被林炜翔拉住,他把我重新按下去坐好,看着我说:“我转学前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什么人,女的没有,男的也没有。”他停顿了一下,看起来在脑子事先过了一遍,然后说:“刘青松,你就是你,换了别人我当时可能就不会为他说话,或者换了别人说了也就说了,不会再有后续。”他说完啧了一声,“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但就是这个意思。”
他下巴抵在我膝盖上,认真的看着我说:“只有你一个,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我的手有一瞬间都不知道往哪放,但目光一直死死的看着林炜翔。我不知道林炜翔为什么每次都能准确捕捉到我心里最深处的那点想法,因为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确定我究竟在介意什么,但每一次林炜翔都知道。
好烦,又有点想哭。
我伸手掐住他下巴,低头狠狠在他嘴巴上啃了一口,“这是你自己说的。”
林炜翔很快把主导权拿了过去,他伸手按住我后颈,把我往下压。
“嗯,我说的。”
好吧,我决定,今晚还是让他进屋睡。
tbc.
小蓝手please 🥺
再见,我生命里的微光。
晚上十二点,有人不停敲门,钟鸿森翻身,摁亮了手机,刺眼的光让钟鸿森眯起了眼睛,十二点会是谁啊,大晚上的最好没事。。。
打开门钟鸿森微微怔愣了一下,一只灰头土脸的小狗站在他面前,委屈巴巴的问他为什么不开门,是不是没爱了,说着就要往钟鸿森怀里蹭。
“hsg,一个星期没见想死我了,亲一个,mua。”钟鸿森笑着低头,然后把人赶去洗澡了。
没洗澡的小狗是不能上床的。
钟鸿森走进了电竞房,在里面呆坐了一会儿,把东西放进了最下面的抽屉里。
不一会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门外探出来,“hsg,快来帮米米吹头发啦!”
钟鸿森缓缓的关上抽屉,回头看着人亮亮的小狗眼...
晚上十二点,有人不停敲门,钟鸿森翻身,摁亮了手机,刺眼的光让钟鸿森眯起了眼睛,十二点会是谁啊,大晚上的最好没事。。。
打开门钟鸿森微微怔愣了一下,一只灰头土脸的小狗站在他面前,委屈巴巴的问他为什么不开门,是不是没爱了,说着就要往钟鸿森怀里蹭。
“hsg,一个星期没见想死我了,亲一个,mua。”钟鸿森笑着低头,然后把人赶去洗澡了。
没洗澡的小狗是不能上床的。
钟鸿森走进了电竞房,在里面呆坐了一会儿,把东西放进了最下面的抽屉里。
不一会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门外探出来,“hsg,快来帮米米吹头发啦!”
钟鸿森缓缓的关上抽屉,回头看着人亮亮的小狗眼,“走吧小米。”
“噜噜呢,怎么没看到噜噜,你是不是把它炖了??!”
“哪有啊,最近太忙了,就放在朱伯丞那里了,你总不忍心看你的乖宝在家挨饿吧。”
糜加诚仰起头看着钟鸿森“这还差不多,明天把它接回来吧,我最近没什么事,在家和它玩。”“遵命,我的米米大王。”
吹完头发钟鸿森再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两点了,旁边的被窝一拱一拱的,钟鸿森把人圈在怀里,美美入睡。好像前几天失眠的人不是他一样。
第二天一早,钟鸿森就起来去参加活动了。桌上的便签和早饭照旧,就是不知道金猪什么时候能起床,em,一般来说是中午。果然到了中午,微信就变得热闹了“hsg~爱你~。”甜得发腻的语音条和一张吃饭的糜加诚,笑眼弯弯的,时间停在这一刻也没什么不好的,钟鸿森想。
唯一不好的就是吴亚飞,大早上起来送猫,结果还是迟了,钟鸿森还忘记留钥匙了,朱伯丞也不回微信,烦死了,蹲在门口,往门上一靠,发出巨大声响。
吒宝已被门击倒。
糜加诚以为有人敲门,正瓦得不亦乐乎的人“我丢,谁啊?”门水灵灵的开了。
吒宝已被门击倒。
“我擦谁啊,不是…”吴亚飞的脏话还没输出就先停住了。
吴亚飞看到糜加诚“我靠糜加诚,你在家不早说?”糜加诚不甘示弱“谁能知道你不敲门在门外狗狗祟祟干什么呢?”
噜噜隔着猫包一直对着糜加诚叫唤“宝宝,你也想我了是不是?”
吴亚飞无语,嘴脸。。。
“不是说朱伯丞来送它嘛,你跟朱伯丞怎么样了?”
“哎呀 ,就那样,别提他了,你啥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你还欠我顿捞呢。”
“昨天没来得及,累死我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去了。”
“哎我给你说,我这次去可是吃了不少惊天大瓜……”
“真的假的,不是吧,我就知道……”
一直到钟鸿森回家,两个人还在聊。朱伯丞的电话也来了。“我走了,爱慕勾西。”
“拜拜吒宝。”
“hsg~,累不累,二十五号技师米米为你服务。钟鸿森躺在沙发上,噜噜跳上沙发蹭了蹭钟鸿森。“我靠,噜噜,你什么意思,怎么我一抱你你就闹腾,你还蹭他。我跟你噜噜脸了。好不了一点。”
钟鸿森看着旁边气鼓鼓的人,把脸掰过来亲了一口。“别气了,jc,想想晚上吃什么,我去做饭。”差点忘了大事,米米要饿鼠了。“看看我不在家hsg的厨艺有没有进步。”钟鸿森舔舔嘴唇,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应该是没有的,糜加诚不在,他不做饭,不饿干脆也不吃了。
这应该不是梦吧。
糜加诚说他想吃椰子鸡。
嗯,应该不是梦。
两个人吃饱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电视里播着的新闻让糜加诚感觉很奇怪,这个车,怎么这么像自己坐的那辆。钟鸿森在糜加诚看出端倪前换了一个电影看。一直到糜加诚睡着。
第二天,只剩下钟鸿森和噜噜在家里,糜加诚不见了。
“再见,我生命里的微光。”
眼泪洇透笔墨,晕花字迹。
钟鸿森的小动作其实早就被发现了,米米那么聪明,藏起来的遗像,米米说他很满意,很帅,唯一缺点是黑白的,椰子鸡也很好吃,其实做鬼没什么不好的,一眼就看到抽屉里被塑封起来的手机,摔得粉碎,其实可以给米米烧台iPhone20……
“噜噜昨天晚上乖乖的坐在我身边,我舍不得走了,钟鸿森。”
“钟鸿森,下辈子也爱我。”
“对了,你去点点朱伯丞,别再吊着我们吒宝了。”
“钟鸿森,晚安,好梦。”
【翔松】备忘录(lqs)
﹤文件夹
所有备忘录
5月:
今天直播有个傻逼进来问我男的女的,纯傻逼,眼睛长着没有建议捐了,下播才想起忘记把它拉黑了。
5月:
史森明同桌,新转来的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看不出来人还怪好的。
5月:
好个锤子,大傻逼,拉黑。
5月:
这人打架,感觉进去蹲过的程度。
5月:
要不要养猫?某人送了我一个鸭子,我就差这一款没有了,微信要不要放他出来?
5月:
这人手挺好看的。
5月:
草,早知道不买这条裙子了!林炜翔这大傻逼说我在钓他!谁!他!妈!钓!了!哦,五一进直播间问主播是男的女的的那个大傻逼就是他,给爷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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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
今天直播有个傻逼进来问我男的女的,纯傻逼,眼睛长着没有建议捐了,下播才想起忘记把它拉黑了。
5月:
史森明同桌,新转来的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看不出来人还怪好的。
5月:
好个锤子,大傻逼,拉黑。
5月:
这人打架,感觉进去蹲过的程度。
5月:
要不要养猫?某人送了我一个鸭子,我就差这一款没有了,微信要不要放他出来?
5月:
这人手挺好看的。
5月:
草,早知道不买这条裙子了!林炜翔这大傻逼说我在钓他!谁!他!妈!钓!了!哦,五一进直播间问主播是男的女的的那个大傻逼就是他,给爷整笑了。
5月:
数学题他是真会做啊,看不出来。
5月:
草,我干什么了为什么突然躲我,真他妈是个傻逼!
6月:
他说梦到了我,又不说梦到干什么,啧,病死这狗东西得了。
5月:
早上起来喉咙好痛,不会被传染了吧?
5月:
原来是做了这种梦,神奇,听到后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让他滚蛋。
6月:
他送了嘉年华。还跟一个傻逼吵起来了,没必要,白送了那么多礼物……送都送了,给个福利不过分吧?
6月:
他又在问我是不是在钓他,钓怎么了,谁让他上钩的?
6月:
他说想亲我,我让他回去想清楚,这傻逼不会就是喜欢看我穿裙子吧?
6月:
翻墙去打疫苗了,他和我一起去的,第一次翻墙,还蛮刺激的。
6月:
啧,体侧又没合格,晚自习后要去练习跑步。
6月:
感觉自己今天疯了,他牵我手的时候为什么没躲开?史森明他们还在旁边。
7月:
亲了。
感觉嘴巴破皮了,嗯,但还行,就也,蛮舒服的。
这狗东西不会是亲别人亲多了吧,不像是第一次的样子?
7月:
他生日快到了,送什么礼物?
7月:
为什么每次看见他就忍不住哭,好烦,觉得自己很狼狈。
7月:
说分手了。
7月
我眼睛瞎了,那些视频真的假的,两个男的那个必须那样啊?看着就痛死了吧!
能不能让林炜翔做下面那个?
8月:
要不还是算了,谈恋爱就得搞纯爱(主要感觉真的很痛)
8月:
做/了,林炜翔是狗吧,身上全是他啃的印,狗东西这辈子别想再上我的床!操,腰好痛,屁股也是。
8月:
嗯……这狗东西好像技术见长了,换了个姿势这次感觉还行,就是结束后洗澡感觉好麻烦,要不要买个浴缸啊?
8月:
记得带薯片去打疫苗。
8月:
快开学了,新上的几个游戏抽时间要玩一下。
9月:
开学第一周就单休……
9月:
高三增加一节晚自习,直播时间要调整了。
10月:
双十一购物清单
水乳(品牌方送了)眼影盘(送)口红(送)面膜(买)洗面奶(买)扫地机(买)地毯(可买可不买)联名保温杯2个(买)耳机两个(买)猫粮(买)还有什么?上次林炜翔是不是说想买件冲锋衣?
10月:
周日下午开播,本来准备穿紫色的,林炜翔说粉色那套更好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丫的就是喜欢配套的那个猫耳朵,爹才不戴,死变态。
11月:
去看医生了,医生说不能长时间坐着,可我就是干这个的不坐着难道站着直播吗?
林炜翔说晚上要拉我去跑步,不想去。
1月:
快过年了,林炜翔要回去。
他说初二就回,有点夸张了,我又不是没有一个人过过年,对我来说和普通日子没什么区别。
2月:
林炜翔居然记得我生日,我还以为他分不清阳历和阴历。
挑礼物水平还行。
2月:
开学了,最后一个学期了。
6月:
终于结束了,今晚庆祝一下?
6月:
林炜翔这狗东西留的房东联系电话什么时候换成我的了,一大早上被五楼的吵醒说水龙头漏水,我真服了啊!
6月:
出去玩碰到林炜翔以前学校同学了,为什么走之前那个人对林炜翔说谢谢?啧。
6月:
臭傻逼,就喜欢在厕所施展正义是吧,今晚滚去厕所睡!
……
2月:
新的一年到了,臭傻逼还在睡。
新年快乐,林炜翔。
……
fin.
10月份的活动圆满结束啦,非常感谢大家支持,如果下个月还能参加活动的话,按这个频率更新应该可以完结,再次感谢大家。
两篇小小的更新,祝339生日快乐!
【翔松】红锈青松31
:7K+
Chapter31
刘青松定了两间都是双人房,喻文波他们先选了隔壁那间,他们这间有面巨大的落地窗,林炜翔用遥控把自动窗帘关上了,他走到正蹲在地上从行李箱拿衣服准备洗澡的人面前。
刘青松把他的衣服找出来,“你没带睡衣啊?”
林炜翔蹲在他面前,“没有,没找到。”
他没有睡觉一定要换睡衣的习惯,穿常服也行,睡皱了以前在家会有阿姨帮忙熨烫,到老家这边来皱了就皱了。
刘青松眼神无语,他把衣服递给林炜翔,问,“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都行。”林炜翔说完突然向他伸出手,刘青松下意识闭上眼睛。
“干嘛?”
林炜翔把他头发粘的那点奶油擦下来,“有奶油。”
“......
:7K+
Chapter31
刘青松定了两间都是双人房,喻文波他们先选了隔壁那间,他们这间有面巨大的落地窗,林炜翔用遥控把自动窗帘关上了,他走到正蹲在地上从行李箱拿衣服准备洗澡的人面前。
刘青松把他的衣服找出来,“你没带睡衣啊?”
林炜翔蹲在他面前,“没有,没找到。”
他没有睡觉一定要换睡衣的习惯,穿常服也行,睡皱了以前在家会有阿姨帮忙熨烫,到老家这边来皱了就皱了。
刘青松眼神无语,他把衣服递给林炜翔,问,“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都行。”林炜翔说完突然向他伸出手,刘青松下意识闭上眼睛。
“干嘛?”
林炜翔把他头发粘的那点奶油擦下来,“有奶油。”
“怎么还有?”刘青松抬手摸了摸头发,他明明自己已经清理过一次了。
林炜翔故意把那点奶油抹在他脸上,“你先去洗吧。”
刘青松瞪了他一样,抱着衣服去了卫浴间。
刘青松进去没多久,林炜翔就收到了好几条来自微信的消息提醒,是史森明在群里发了照片。
他拍了很多,有他们四个一起的合照,也有一些单独的抓拍。其中有一张史森明是私发给他的。
林炜翔点开,是刘青松分奶油给他时的一张抓拍,两个人挨得很近。
他把照片放大,视线在刘青松低垂的眼睛上停留了很久,然后点了保存。
刘青松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林炜翔坐在地上刷抖音,他走到林炜翔面前用脚踢了一下人膝盖,“进去洗澡。”
林炜翔退出软件,不慌不忙的起身,他拿起床上那套衣服,经过刘青松身边时突然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他凑到刘青松脖子上闻了闻。
“你自己带了洗发水过来?”他问。
刘青松嗯了一声,伸手推他,“变态吗你?”
林炜翔表示默认,他按着刘青松后颈,在人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满意的溜达进了卫浴间。
脸隐隐发烫,刘青松坐在床上催眠自己是刚刚吹完头发导致的,催眠到一半,史森明给他发了微信。
【SSM】:翔哥发朋友圈了,你看了吗?
【SSM】:虽然但是,最后一张照片是可以发的吗?我甚至还是私聊发给他的,我以为他会懂!
【SSM】:他有没有屏蔽家里人啊?
刘青松点进林炜翔动态,林炜翔属于半年都不会发朋友圈的那种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屏蔽了,但事实上人根本就没发。这条生日动态是他转学以来第一条朋友圈。
文案很简单。
“十八岁。”
配了三张照片,第一张是他们四个的合照,第二张是蛋糕的特写。
刘青松目光落在最后一张,怔了怔。
第三张是林炜翔在伸手接他刮过去的奶油,两个人头挨得很近,后面灯串的光正好在他们中间形成了一朵小小的光晕,角度和光线都抓拍的正好,照片本身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它出现的时机。
过生日,放朋友的合照没问题,放生日蛋糕的特写也没有问题,但在其它朋友的情况下生日主人公放自己和其中一个的单独合照就多少有点问题。
刘青松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把照片存下来,给动态点了个赞。
他低头给史森明回消息。
【lqs】:没屏蔽也没事。
【lqs】:他都不怕我怕什么。
林炜翔出来的时候,刘青松正盘腿坐在靠窗边的那张床上。他径直越过另一张床,走过去趴在了刘青松身边位置。
洗个澡的时间,他那条朋友圈已经收到了挺多点赞和评论,内容基本上都是一水的“生日快乐。”
他转学后没加太多其他人微信,评论的基本上都是他以前的同学。
他没有单独回复谁,切回微信聊天,两个姐姐都卡了零点给他发了祝福和红包,他一视同仁的回了个谢谢仙女的表情包。
刘青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腿碰了一下他,问,“你今天是不是猜到了?”
林炜翔扭头看着他,“嗯?”
“就是。”刘青松顿了一下说,“猜到了我们会给你准备那些东西。”
因为林炜翔去上厕所的时机太巧了,按照原计划,如果林炜翔不去厕所,他也会想办法把人临时带到二楼,好让史森明他们两个去提前拿冰在冰箱里的蛋糕。
“算是吧。”林炜翔摸了摸鼻子说,“我以为就一个生日蛋糕……”
其他那些布置是他没想到的。
他问,“所以喻文波手机根本没丢吧。”
刘青松嗯了一声,“东西是他们两个提前回来布置的。”其实在客厅看电影那个时候他们三个人都很紧张,怕林炜翔突发奇想想要去院子里看一看,他们东西提前都布置好了,只要一开门就会露馅。
林炜翔回忆喻文波喊他那一下,还是觉得搞笑,“喻文波演技太差了。”
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坐起来看着刘青松。
他伸出一只手摊在人面前,问,“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刘青松目光从手机移到面前的手掌,又挪回到手机上,他明知故问,“什么?”
林炜翔往他身边蹭了蹭,“我的礼物呢?”他说,“不会也在路上吧?”
刘青松空拍了他一下他手掌,“就是这个民宿。”他小声说,“很贵的。”
林炜翔盯着他看了几秒,确认他没开玩笑后哦了一声。
谈不上失落,反正很早之前他生日礼物就统一都是红包了,偶尔有同龄人送的礼物,也大部分是讲个形式,并不会很实用。
他起身站起来,拖鞋有一只被踢到了床底,他还在找的时候裤腿被拽了一下。
刘青松看着他。
“去哪?”
“拿个东西。”
刘青松看着人从从行李箱夹层的那个口袋摸出了一张卡。
林炜翔走到床边把卡递到他面前。
是一张银行卡。
刘青松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干嘛?”
“我大姐前两天寄过来的。”林炜翔说,“专门用来收房子租金的,之前一直都放在她那。”
上次大姐和他视频说等他生日会寄一个礼物过来,说的就是这张银行卡。
按她的意思,过完十八岁生日就代表林炜翔是成年人了,可以自己管理和使用这张卡,相应的,以后10栋租房的相关事宜也全部归林炜翔自己来管,她不会再插手。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都是一份相当硬核的成年礼。
刘青松理清了其中的逻辑,“所以以后这张卡就放你这?”
他不清楚10栋具体租金有多少,参考四楼租金,加上一楼门面,保守估计一年十多万应该是有的。
这么大一笔数额,林炜翔刚成年他姐姐就这么放心给他了?
“不是。”林炜翔把卡往他面前伸了伸,语气平静的开口,“以后放你这。”
刘青松听完脑子至少空白了五秒钟,他看着林炜翔,有种人说中文但自己听不懂的感觉。
给他是什么意思?
“你疯了?”他下意识往后退,神色震惊,“谁会把这么多钱给一个——”刘青松卡了一下,才说,“非亲非故的人。”
林炜翔比他姐还要疯狂。
他咳了一声,努力平稳心态,“别开玩笑,你自己收好。”
“没开玩笑。”林炜翔巍然不动,他说,“我不会管钱。”
从他平时用钱的习惯就能看出来,他并不擅长管理和支配,能存下钱只有两个原因,家里给得多和自己物欲低。
他花出去的那部分钱很多都是给别人花的,比如出去玩请客吃饭什么的。
“而且。”他弯腰把卡放在床上,向刘青松方向推了推,“对象不属于非亲非故吧?”
“我姐夫的钱都在我姐那,还没结婚的时候就上交了。”他认真说,“我二姐说,钱不能代表一切,但钱在哪爱就在哪。”他想了想又说,“起码谈恋爱的时候是。”
“……”
对于刘青松来说,这种说法确实无法反驳,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判断一个人喜不喜欢你,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就是看他愿不愿意为你花钱。
他觉得这句话适用于任何一段关系。
但是。
他盯着那张银行卡,过了大概有一分钟,他还是对着林炜翔摇了摇头。
“我不要。”
林炜翔问“你确定?”
刘青松迎着他视线点头。
拒绝一次是含蓄,两次是欲擒故纵,三次就是真不想要。
林炜翔没说什么,他把卡放在床中间的那张床头柜上,然后躺到了另外一张床上。
房间只留了一盏床头灯,刘青松盯着那面白色窗帘上的纹路,身后隐隐传来另一个人刷视频的声响,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就像不知道这场花了很多心思准备的生日聚会最后的局面会变成现在凌晨四点,他和林炜翔在同一个房间,各自躺在相距不足十厘米的床上,还是背对着背的姿势。
他知道林炜翔没睡,林炜翔也知道他没睡。
刘青松试着追溯原因,答案显而易见。
因为他拒绝了那张银行卡。
其实不是不愿意,他只是觉得太快了。
刘青松默默在被子里屈起了膝盖。
暑假才过去一半,一个月的时间,手机指纹,支付密码甚至银行卡,林炜翔几乎把所有东西都给他了。
任何感情在短时间的压缩下都会显得浓厚和炽烈了,像一簇熊熊燃烧的大火。
人在觉得“烫”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想要后退。
在他出神的某一刻,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刘青松眨了下眼睛。
林炜翔没有再继续刷视频了,要睡了?
他抿了抿嘴,默默在心里数数,数到300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转身。
林炜翔躺在隔壁那张床上,还是保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被子没盖,床上也没有手机屏幕的光。
没玩手机,那就是睡了。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刘青松从枕头下面摸出他刚刚没来得及送出去、真正准备的礼物,
他把东西攥在掌心,盯着人背影喊了一声林炜翔。
没反应。
刘青松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动作很轻的起身下床。
人带着凉意的手指触摸到自己脖子的那一瞬间,林炜翔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类似项链的东西被小心翼翼的系到了他脖子上,他能感受到链条划过皮肤的轻微触感,有一点点粗糙,像是编绳。
系好后,刘青松并没有立刻离开,林炜翔不知道别人能不能感知到视线这种东西,但此时此刻他能肯定,刘青松在看他。
换做恐怖片的话,大晚上的,一个人站在床边沉默的盯着自己看,这画面应该挺惊悚的。
但林炜翔脑子很空。
硬要说某种情绪的话,他现在的心情应该是迷茫。
他不知道刘青松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林炜翔觉得自己再装下去可能真要睡着的时候,他听见人关灯的声响,房间彻底陷入黑暗,接着身后的床褥传来微微的下沉感。
刘青松下一个动作让林炜翔顿时清醒了过来。
刘青松躺在他身边,无声的抱住了他。
清浅的呼吸声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和脊背清晰的传入林炜翔耳朵,他沉默着握紧了手,黑暗里,蜿蜒凸显的青筋充斥在他手背皮肤里,像某种蠢蠢欲动的信号。
“人喝醉了会干一些第二天醒来会后悔的事。”又过了几秒,他听见刘青松很小声的开口。“其实我觉得有时候环境和酒精一样,氛围到了,会让人干一些上头的事。”
“比如刚刚。”比起倾诉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可能有些事你自己也没想清楚。”
“其实仔细想想我也会觉得开心,毕竟那么多钱,你说给就给了。”
他长这么大,除了他自己没人愿意给他花钱,就连他亲爹,费尽心思的找他也只是为了找他要钱。
刘青松垂着眼开口,“但开心不代表一定要接受……”
“因为有些东西拿到手上第一反应是开心,但冷静下来也会觉得害怕,因为怕给的人后悔。”
他觉得太轻易给出去的东西很难长久,因为收回的也很轻易。
收回的话,另一个人应该会挺难过的,不管收回的原因是客观还是主观。
他不想要这样的风险,所以宁愿不要。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你没睡着就当做没听见。”刘青松额头抵在他背上,闭上眼睛,“只听这一句就行。”
他说,“林炜翔,生日快乐。”
别不开心。
院子里的私汤不使用状态是空的,林炜翔坐在私汤周围那一圈用石头做成的池边上,手里拿着那条项链。其实认真来说,这不算是项链,而是一个金色的戒圈,只是用一根编绳把它变成了项链。
那根黑色编绳被他缠在了右手手腕上绕了两圈,他嘴里含着根从客厅茶几上用来待客的棒棒糖,手上摩挲着那枚戒圈,目光却落在了面前的空气上在发呆。
下楼的时候他试了一下,戒指带在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
他不知道刘青松是怎么量到具体的尺寸数据的,可能是哪次趁他睡着了偷偷量的,也可能是平时玩他手指的时候就记住了。
他摩挲着戒圈内部的刻字,按刘青松的性格,他不会在这种东西上买便宜的。
好奇怪。
他盯着空荡的池面想。
刘青松一边对他说不要上头送自己东西,一边又送他戒指这么贵重的礼物。
身后木门传来声响,林炜翔转头往后看,喻文波趿拉这拖鞋朝他这边走过来。
“一个人坐这干嘛?”喻文波一屁股坐在他左边,见他嘴里的棒棒糖,伸手,“还有没有,给我一个。”
林炜翔另一只手掏了掏口袋,把剩下那根棒棒糖分给他。
喻文波拆开包装,边拆边问他怎么不睡觉。
“睡不着。”
喻文波把棒棒糖塞进嘴里,盯着他若有所思,“怎么,太兴奋了吗?”
“因为和某个人一起睡?”
“……”
林炜翔看着他,一副你再说屁话就把你一脚踹进池子里的表情。
“开玩笑。”喻文波双手撑在池台上,“说吧,有什么少男心事,文波老师替你解答。”
林炜翔没理他,问他怎么不睡。
一句话就让文波老师沉默了。
喻文波摸了摸鼻子,他打死也不会说自己因为看了那部僵尸片所以做梦梦到了僵尸被吓醒的。
他说了,林炜翔这狗东西会记一辈子,然后在某个时刻假装不经意提起来,就像几个小时前试图提起他三年级上课想去上厕所但老师不准最后他憋不住尿裤子那件事一样。
绝不允许!
“我起来上厕所,回来的时候从窗户那看到你跟块石头一样坐这。”他贱贱的开口,“爹怕你年纪轻轻想不开。”
林炜翔用左手对他比了个中指。
喻文波对他比了两根进行回击。
然后两个人跟傻逼一样笑了半天。
喻文波把棒棒糖从自己嘴巴拿出来防止被呛到,避免英年早逝的变成自己。他止住笑刚想要跟林炜翔说话,一转头就冷不丁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我靠,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他发现罪魁祸首好像是林炜翔右手,凑过去看,“闪光弹啊?”
林炜翔本来想把东西悄悄放回口袋,结果动作做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他想了想,干脆把东西亮给喻文波看。
喻文波盯着那个戒指看了好几秒,抬头问林炜翔,“这什么?”
林炜翔说戒指。
“……”喻文波幽幽开口,“我他妈又没瞎,我当然知道这是戒指!”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他没有但广告还是看过的吧!
“谁送的?”
林炜翔张嘴,还没说话就被他手势打断了,喻文波自问自答,“哦,我知道,刘青松。”
“这啥牌子的,上面钻真的假的啊。”喻文波叼着棒棒糖,秉持着探究精神,立马拿出手机对着戒指拍了一张。
他看着识别出来的结果沉默了大概有五秒,然后把手机屏幕对着林炜翔。
“这价位应该是真钻了。”
某大牌的定制款钻戒,价格五位数往上。
他说完又忍不住感叹,“刘青松是真有钱啊!”
他本来以为刘青松愿意花好几千定这个民宿已经算很有诚意了,结果人家还有个大的。
“做主播真这么赚钱吗?”他说,“要不我也?”
他自认为游戏水平也还行。
“别想了。”林炜翔对好兄弟直白的可怕,“你不行。”
“……”
喻文波无语望天,最后不得不承认。
“确实。”
先不说女装这个事,就单看刘青松平时直播频率,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听说刘青松初中开始就自己接游戏代打挣钱养活自己了。
他那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阿巴阿巴阿巴呢。
人跟人没得比。
“不是,那你在这emo个屁啊?”喻文波反应过来,看着林炜翔一顿输出,“刘青松都送你这么贵的礼物了,你不抱着他一起在上面滚床单,在下面cosplay石头是不是有什么生理缺陷啊?”
这回换林炜翔沉默了。
“想不通一件事。”林炜翔又cosplay了一会儿石头,然后冷不丁开口。
喻文波把嘴里的棒棒糖嚼了嚼,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事。
林炜翔把送卡的事说了。
喻文波听完开始cosplay第二块石头。
天杀的,这世上有钱人就不能多他一个?怎么有狗钱也有对象也有,关键是都他妈有了还在这纠结对象为什么不要自己的银行卡,哈哈哈哈哈哈他妈的他要变成章鱼哥,转着圈抽林炜翔大嘴巴子。
就在林炜翔对他不抱希望了的时候,章鱼喻开口说话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喻文波把嘴里那根塑料棍棍拿下来,转头看着他说,“太快了。”
林炜翔:“快?”
“你那是什么表情?”喻文波啧了一声,“我他妈说的是进度快!”
“你那张卡里有多少钱?”他问。
林炜翔拿手机翻到了大姐给他截图的那张卡余额,如实说了。
喻文波听完摊手,“那不就得了。”
“这么大一笔钱谁敢拿啊?”他说,“你们才在一起多久啊,你就拿这东西出来。”
“你俩幸好不是网恋,要是网恋不到一个月在酒店奔现,到了晚上你咔咔给人一张十几万的卡,换了我,我第一反应是这孙子要噶我腰子。”
林炜翔插嘴,“……换了你我根本不给。”
喻文波立马瞪着他,“我就知道你这孙子见色忘友,今年房租到了必须分我888!”
林炜翔说行,“不用等收租,你生日我给你发。”
喻文波满意了,然后忘词了。
“草,都怪你打岔。台词都整忘了。”他正儿八经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我觉得刘青松说得对。”喻文波说,“今天你生日,干什么都多少有点上头的因素在里面。”
林炜翔说,“我不觉得。”
“你觉得没用。”喻文波嫌弃,“这玩意得看收东西的人怎么想。”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
“话说不好听一点,虽然说现在你成年了这张卡由你自己来管,但是。”喻文波看着他,“你觉得你跟一个男的谈恋爱,这事你家里能接受吗?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不能吧。”
“我就是假设啊。”他说,“如果你家里知道了你俩在谈恋爱,又如果也知道你把这张卡给刘青松了,你家里会不会让你要回来,或者更直接一点,你家里人直接问刘青松要,难道刘青松能不给吗?”
“我觉得这事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你是薛定谔式的成年。”喻文波说,“你觉得你成年能自己做决定了,但在你家里看来并没有,因为你还在读书,经济没独立,靠家里拿钱生活。”
“然后你就这么自己做了一个这么大的决定,别说刘青松了,我听了都感觉很不现实。”
喻文波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特牛逼,他也算是弄懂了什么叫薛定谔的猫了,还会灵活运用!
“哦,你知道什么叫薛定谔吗?”他问林炜翔。
林炜翔面无表情,“养猫的那个。”
“啊对对对对。”喻文波及时把话题从薛定谔那拉回来。
“而且。”他迟疑了一下说,“刘青松也不是因为钱跟你在一起的啊,他自己能挣钱,几千块的酒店他说定就定,一万多的戒指他说送就送了,他钱还是自己挣得,以后还能挣更多,他没理由非得拿你这张卡,拿了还怪有压力的,犯不上。”
林炜翔哦了一声,“他看不上。”
喻文波:“……你是耳聋还是脑子有问题?”
现在变成他想一脚把林炜翔踹进池子里了,他恨铁不成钢的说,“我他妈说的是犯不上,不是看不上。。”
“你做数学题的脑子呢?”
“这事说白了就是。”喻文波一字一句的说,“这卡你十八岁送不出去,但二十八的时候你他妈可以再试试,因为你那时候就是真成年了,你自己能挣到钱,家里不能再逼你干什么的时候。”
“如果那时候你还和刘青松在一块的话,我觉得他不会拒绝。”
他语速很快的说完,最后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
林炜翔盯着他看了半天。
喻文波被他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什么,被爸爸折服了?”
结果林炜翔配合的应了一声。
他一本正经的说,“你上学期那半个月的恋爱没白谈。”
喻文波:“……”
他比了个大拇指朝下的手势,“哥们谈半个月比你这一个月谈得明白多了,你纯垃圾。”
聊完,两人对着空空如也的池子又坐了一会儿,喻文波看了眼手机,再坐下去就快天亮了。
他打了个哈欠,“不行,我要上去睡了。”他站起身,踢了一脚林炜翔,“你还不走?”
“你先上去吧。”
“行。”
喻文波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他转头看着林炜翔。
“大眉。”
“嗯?”
喻文波神情纠结,“你是不是那啥啊?”
林炜翔看着他。
“就是。”喻文波挠了挠头,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感觉你挺没安全感的。”
他说,“虽然这种时候问这话挺晦气的,但是。”
喻文波认真的问。
“你是不是,很怕刘青松跟你分手啊?”
林炜翔低着头,半张脸落在光线的阴影面,看不清神情。
过了很久,喻文波才听见人的声音传过来。
林炜翔目光落在戒指内圈的那个刻字,上面刻着一个“L”.
“可能吧。”
tbc.
喜欢的话,麻烦点一点小蓝手,谢谢QAQ
【翔松】红锈青松27
:5K+
Chapter27
林炜翔坐在沙发给二姐发微信。
“行,明天我去看看能不能寄。”二姐要他把地址发过来。
输入长句单手操作不方便,林炜翔停下拍背的动作,圈着刘青松打字把地址发了过去,消息刚发过去,刘青松突然动了动,林炜翔扭过头,看着人那一截白色的后颈。
“去房里睡?”他以为人困了。
刘青松枕在他肩上,把脸朝向他颈窝,沉默了几秒说,“继续拍。”
“嗯?”
刘青松伸手把他拿手机的手拽过来放在自己后背,重复,“继续。”
林炜翔反应了一下,才懂他说的继续是什么意思。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把刘青松往自己怀里拢了拢,抬手轻轻拍着人的后背,觉得这趟回去二姐教他...
:5K+
Chapter27
林炜翔坐在沙发给二姐发微信。
“行,明天我去看看能不能寄。”二姐要他把地址发过来。
输入长句单手操作不方便,林炜翔停下拍背的动作,圈着刘青松打字把地址发了过去,消息刚发过去,刘青松突然动了动,林炜翔扭过头,看着人那一截白色的后颈。
“去房里睡?”他以为人困了。
刘青松枕在他肩上,把脸朝向他颈窝,沉默了几秒说,“继续拍。”
“嗯?”
刘青松伸手把他拿手机的手拽过来放在自己后背,重复,“继续。”
林炜翔反应了一下,才懂他说的继续是什么意思。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把刘青松往自己怀里拢了拢,抬手轻轻拍着人的后背,觉得这趟回去二姐教他抱小孩的动作没白教。
就这么拍了一会儿。
“你突然回来。”刘青松闭着眼睛问,他声音因为哭过还是沙哑的,“家里那边没事?”
“没事。”林炜翔顿了顿说,“大不了就是不给生活费。”
“……不是说要你转学吗?”
转学籍这种事学校那边只要家长决定转就行了,本人意见似乎都没那么重要。
林炜翔说,“转回去我就不读了,出去打工。”
“赚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刘青松坐起身,看着他,“你没成年,出去找工作很多地方都不会要。”
林炜翔试图挣扎,“月底就成年了。”
刘青松只是看着他,“你真的想好了吗?”
林炜翔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摸了下鼻子,然后老实开口,“没。”
人在特定场合不可避免会说一些脾气上头的话,尤其是他这个年龄,加上从小到大他在物质上没短缺过,对于“打工挣钱”的概念其实很模糊。
打工,打什么工,能做什么,会做什么,挣到的钱够干什么,能不能维持自己的生活……这些在他说出那句“我不用你管”的时候是都没认真想过的,而现实落在这其中任何一点,实施步骤都是很具体而难以开始的。
刘青松比他考虑问题要现实很多,“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读完高三,不管在哪读。”
就算读完考不上大学,那时候找工作也会比现在合适。
“我不想回去读。”
“没有能力改变现状的时候,你的想法并不重要。”
林炜翔看着他,这个时候的刘青松完全看不出来一小时前的脆弱,虽然眼尾还残留着哭过的余红,声音也很嘶哑。
但整个人看上去很果决。
“我就回去了两天,你爸就找到这了。”林炜翔说,“如果我转回去,万一有别的事发生呢?”他问刘青松,“你不怕吗?”
与其是问刘青松,倒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林炜翔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能是伴随着距离有可能带来的一切变化。不在身边就意味着没有参与对方的生活,就算能靠着聊天视频事无巨细的分享,但迟早会有累了的那一天,而且一方有什么突发意外,另一方在同样的时间里毫不知情,事后再做弥补都没用。
这种“距离”是他至今对榕城的家无法产生归属感的根本原因,也是他这么反感转学回去的原因。
他厌恶被迫的分离,厌恶物理层面被拉长的距离,也厌恶因此产生的心理层面的距离。
“怕的。”刘青松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但怕没用。”
他深吸了口气说,“就像今天,就算你不回来,我也有我自己的解决办法。”
“送你去高铁站那天,楼下超市老板娘就告诉我,有个男的拿着我照片在小区找人。”他坦诚说,“老板娘要我这几天尽量不要下楼,因为我爸这几天每天都会来小区。”
林炜翔皱眉,“那你还去接——”
“因为你到站的点很晚了,我觉得他不会在小区逗留那么晚,确实是在赌。”刘青松打断他,“还有就是,我想去接你。”
他伸手去摸林炜翔喉结,顿了顿又轻声说,“因为我觉得出高铁站没有人接,是件挺难过的事。”
林炜翔愣住了。
“真不要我留在这?”林炜翔蹲在床边给刘青松受伤的手肘和掌心涂了碘酒,“我睡客房就行。”
刘青松换了一套睡衣,他盘腿坐在床上摇头,“你直接下去洗澡睡吧。”
他说,“……你不是说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吗?”
林炜翔蹲在地上看他,“我怕你一个人睡不好。”
上次就在校门口远远的看了一眼,回来当晚就做噩梦还幻听了。
“不会。”刘青松伸脚在他肩上踩了一下,“快两点了,下去洗澡。”
林炜翔握着他脚腕,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低头在他脚踝处咬了一口,“有事叫我。”
刘青松下意识收回脚,瞪着他,“好恶心。”
林炜翔乐呵着站起来,“我又不嫌弃。”
刘青松捂着脚踝,“我嫌弃你!”
林炜翔走到门口时,又听见身后人开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刘青松看着他说,“如果我爸知道我现在住在10栋的话,我会考虑搬家。”
林炜翔握在门把手的手悄然握紧。
“我看了一下,二十分钟能直达小区的地段,没有合适的房源。”刘青松说,“如果要搬,可能要搬到更远一点的地方。”
“如果你接受不了。”他的声音轻下去,“想分手也没关系。”
反正开始的时间还很短,沉没成本可以忽略不计。
刘青松收回目光,他低着头盯着地板,床单被他抓住明显的褶皱,“你回去想一下。”
林炜翔站在门口,大概过了一分钟,或者更长的时间,刘青松听见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好。”
林炜翔沿着回10栋的路找了一圈,最后在8栋的拐角花坛边找到了手机。
刘青松贴了防窥膜,右上角裂开了一片雪花纹,感受到触碰,手机自动亮屏,看清壁纸的那一瞬间,林炜翔动作愣了一下。
红色的烟点在夜随着人呼吸明明暗暗的亮着。
林炜翔在超市买了烟,他靠在墙根,呼出一口烟雾,然后拨了个电话出去。
对方振铃长的就像下一秒会自动挂断。
“喂。”陈女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我刚下飞机,你到家了吗?”
“嗯。”
“你二姐都告诉我了。”陈女士语气顿了顿,“不止这件事,还告诉了我一些别的。”
“……上学期你打架是因为那些人恶意霸凌你们班上的贫困生,是吗?”
“嗯。”
“那为什么不解释?”
“不想说。”林炜翔说,“你们看起来也不想听的样子。”
那天他爸妈都百忙之中去了一趟学校,进到办公室第一句话是让他道歉,他觉得有点可笑。所以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他被要求跪在家里反思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再来一次他还会把那个人摁在厕所打。
他压根对那个贫困生不熟,除了知道是自己同班同学外,连名字是哪几个字都不确定。
撞见人在厕所被欺负也完全是巧合,为首的那个男生逼着人跪在地上用校服给他擦所谓的贵得要死的鞋。
正品也不过几千块,更何况还穿得是A货。
他没什么当好人的趣味,只是上课睡觉被老师喊出去罚站单纯不爽,好不容易下课,他们一群人还堵在厕所。
他很烦,所以就有了那一场群架。
他一个人,对面几个人的“群架”。
他妈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你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这次是想说点什么吗?”
林炜翔嗯了一声。
“我不想转回去。”他说,“妈,能不能让我在七中读完高三。”
这次沉默了更久,久到林炜翔以为没希望的时候。
他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回来。
“这件事我会和你爸爸商量,但不能保证最后的结果。”
“谢谢妈。”
挂完电话,林炜翔从口袋拿出刘青松的手机,屏幕在夜色中亮起来,壁纸是两天前他在高铁上面拍的那朵云。
刘青松醒来的时候在床边发现了手机。
第一眼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出现了幻觉,直到真正拿到手才意识到是真的。
屏幕亮起来,微信弹窗有两条消息。
【LINWEIXIANG】:防窥摔坏了,我撕掉了。
【LINWEIXIANG】:明天去贴新的。
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多。
也就是说林炜翔离开后没有回三楼而是去帮他找手机了。
他盯着林炜翔的微信头像发呆,他本来打算今天自己去找一下,买手机很简单但丢手机很麻烦,绑了卡的所有软件都需要申请解绑换密码,还有手机上的备忘录和照片什么的……
“醒了吗?”他在键盘上输入,想了想又删掉,现在才九点多,人应该还没醒,毕竟睡那么晚。
刘青松走进洗漱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眼睛好像肿了,脸也有点,黑眼圈也很明显……
“好丑。”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一边刷牙一边忍不住想昨天林炜翔看见的他也是这个样子,哦,可能还更惨一点,他那时候因为摔了一跤身上好像还挺脏的。
林炜翔也不嫌弃,还抱他那么久。
自己还哭成那样,好傻逼。
他好像总在林炜翔面前哭,上次也是。
很丢脸,明明自己之前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好像什么事都能扛。
洗漱完,刘青松喂完薯片,清理了猫砂,在沙发坐了没两分钟又开始动手打扫卫生,其实他头很痛,但也睡不着,手上一空下来脑子里全是事,一半是他爸,一半是林炜翔。
感觉不做点什么,脑子会炸掉。
时间终于磨磨蹭蹭到了十一点。
把客厅和房间卫生都打扫一遍后,刘青松看了眼手机,现在应该可以发消息了吧?
他犹豫几秒,点开林炜翔头像。
“醒了吗?”
一分钟后,对方没有弹出新的对话框。
刘青松放下手机,安慰自己可能是还没醒,等他把厕所都刷了一遍后,最新的聊天记录还是他发出去的那句“醒了吗?”
所以是想好了吗?
他无意识的往上翻聊天记录,确定关系后他和林炜翔的聊天反倒比以前还少了,因为两个人大部分时间都在一块,不直播的时候两人会窝在沙发和喻文波史森明组团打游戏,玩累了就各刷各的手机,直播的时候林炜翔有时候会在客厅带薯片玩,有时候也会在房间镜头看不到地方的待着,明明就坐在自己身后,还会故意顶着管理员的前缀出现在他直播间。
虽然看不出来,但林炜翔有点粘人,有时候什么都不干也要来四楼待着。
所以才接受不了超过二十分钟之外的距离吗?
刘青松默默握紧手机边缘,其实他昨天也就那么一说,但林炜翔看样子真在认真考虑。
可是单纯因为不能住在上下楼分手是不是傻逼啊?
他低头敲字,一句话删删减减最后变成,“还去贴手机膜吗?”
其实林炜翔上面发的消息也没说要一起去……
刘青松躺在沙发上,把手机丢在一边,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好烦。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刘青松立刻伸手去拿,但不是微信通知,而是来电显示。
他看着上面显示的那三个数字,心里突然紧张起来。
他盯着屏幕,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喂?”
对方说了句什么。
他声音很低,“……嗯,我是。”
刘青松换了套衣服,在玄关神不守舍的换好鞋,看见凑过来的薯片,又想起什么,重新进屋检查了一遍所有的窗户,确定都关好后,他蹲下来摸了摸薯片的头。
“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楼下那个可能会上来。”他说,“……也可能不会。”
薯片听不懂,用头蹭了蹭他手腕,小声的叫唤了两声。
刘青松鼻尖莫名有点酸,又被生生忍住。
“别他妈哭了。”他在心里骂自己,哭解决不了任何事。
哭有用的话他妈就不会一次次挨打,眼泪只会助长某些人的施暴欲。
他低头亲了一口薯片,像做好了什么决定,转身走了出去。
路过三楼时,刘青松脚步停下来。他站在紧闭的那扇门前,想过敲门,但手抬了几次都没有落下去。
没人会因为不住上下楼分手,但会因为对象有一个坐过牢现在出来还一直纠缠不休的爸分手。
谁知道在一起会不会有人身危险。
刘青松是接到警察电话后才明白这件事的。
他低头打字。
“我出去一趟,如果晚上还没回,你能不能帮我去喂一下薯片。”
“手机膜我自己会去贴,谢谢你帮我找回了手机。”
“找到合适的房子我会搬走,押金不用退了。”
“我们分手吧。”
视野突然模糊起来,眼泪砸在屏幕上,洇湿了对话框上的字。
发送完最后那句话,点进头像,选择右上角,然后删除联系人。
刘青松走出小区,提前叫好的出租车停在路边朝他了按了声喇叭,上车报了手机尾号,司机师傅看着行程目的地愣了一下,和他确认。
“去公安局?”
刘青松说是。
车飞速行驶在路上,窗外的绿化和建筑在刘青松眼睛里不断闪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倒霉,每次觉得生活看到希望了的时候,生活都会给他一巴掌让他别太天真。
他连骂都不知道骂谁。
好他妈搞笑的人生。
手机在手里震动了一声,是电量过低的提醒,刘青松回过神问师傅能不能充电。
“可以,我是万能充。”师傅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把他手机拿过去充电,红灯还没等完,手机铃声就响了。
刘青松以为是公安局催他的电话,下意识探身去拔充电线。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刘青松有点犹豫的接了。
“喂?”
“是我。”是林炜翔的声音,“你去公安局了?”
刘青松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你怎么知道?”
“警察打电话给我姐,问她要的你电话,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知道的?”
刘青松确实没想过,接到公安局电话后他脑子都是懵的,脑子里只有那句,“你爸爸现在在我们这里,他想要和你见一面,你方便来一趟吗?”
他问,“那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问完他才反应过来,林炜翔肯定也是问了他姐姐,当时租房的时候他在房东那留了联系电话。
问这种问题自己好像个傻逼。
“你去的哪个公安局?”林炜翔说了一个地点,“是不是这个?”
刘青松切回打车软件,看了眼目的地,嗯了一声。
“我在去的路上,你先到的话等我一起进去。”林炜翔语气听起来挺平静的,“我睡着了,手机没电自动关机,消息没看到,不是故意不回。”
“先不说了,手机没充多少电。”他声音平静的有些诡异,挂断之前他喊刘青松的名字。
“微信把我加回来。”
“……”
点开微信,的确有新的联系人添加好友的申请消息。
刘青松点了通过,看着重新出现在列表里的头像和ID,有点心虚。
下车后,刘青松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几分钟后,一辆新的出租车停在他面前。
林炜翔打开门下车。
刘青松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直到人走到自己面前,也没有直视对方。
“进去吧。”林炜翔看着人低头扮演鹌鹑,率先走进公安局。
“你好,有什么事?”一进门就要值班民警主动询问。
刘青松说,“有人给我打电话,要我过来。”
从里间走出一个年级稍大的民警,林炜翔认出来他是昨晚在小区抓人的民警之一。
民警看向他俩,翻看手里的记录本看了一眼,问“刘青松是吧?”
“是。”
“你爸爸在里面,进来吧。”
刘青松走之前转头看了眼林炜翔。
民警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他问林炜翔是谁。
“我陪他一起来的。”林炜翔说,“我是他房东。”
听见“房东”两个字时,刘青松下意识抬头看人,林炜翔并没有回应他。
“房东我怎么记得打电话是一个女生?”民警问。
“那是我姐,房主是我。”林炜翔说,“你可以再打电话确认。”
“那你先在外面等一下吧。”民警说。
刘青松跟着民警进去了里间。
问询室里,男人弓腰坐在那张桌子面前,见到刘青松进来时他立刻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
刘青松下意识站在了原地,他手握地很紧,指甲在掌心印下深深的印记。时隔这么久,他见到他爸还是感觉生理性想吐,要很勉强才能忍住自己扭头就走的冲动。
男人刚站起就被民警喝止,重新坐下。
民警在他们两人之间坐下,和往常一样开始边问边做笔录。
首先确定他们两个的父子关系。
即便很想否认,但刘青松还是只能沉默的点头。
在民警开口说第二个问题时,一声微信提示打断了他。刘青松慢半拍的看向自己手机,
【LINWEIXIANG】:我在看。
【LINWEIXIANG】:别怕。
刘青松下意识看向外面,问询室的墙壁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林炜翔坐在正对着问询室方向的那张长椅上,磨砂处理过的玻璃看不清人具体面容。
但能看到对方低头打字的轮廓,从刘青松视角看过去,林炜翔坐的位置正好在他后侧方。
“我是他房东。”
刘青松脑子里闪过林炜翔几分钟前说的这句话。
然后默默地在心里否认。
不是的。
他收回视线,在民警提示手机静音后配合的开启免打扰,抬头无畏的直视对面坐着的人。
不是房东。
是退路。
十八岁之前,他的人生都是退无可退。
而现在,即将十八岁的林炜翔在他身后,用行动证明了他会是他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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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pl群像]祝你好运(二十七)
许鑫蓁字字说的是伤口,可吴金翔就是知道,他说的是周诣涛。
27.兵分两路
随着周诣涛顺利逃跑,身影没入后面的几个教学楼间,许鑫蓁手上的力气也松了松,被愤怒的军人挣脱开,摔倒在地。
因为是后背着地,本就在流血的后背再次受到重击,疼的许鑫蓁闷哼出声,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难看。
军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许鑫蓁,语气不善:“他是不是感染了?”
许鑫蓁倒在地上撑着手,没说话,默认了。
得到答案的军人生气的拽着许鑫蓁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质问他:“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知道这样是在间接害人吗!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你放走他而被感染!”
“他已经感染了,很快就会变成丧尸,你放他走不是在救他!...
许鑫蓁字字说的是伤口,可吴金翔就是知道,他说的是周诣涛。
27.兵分两路
随着周诣涛顺利逃跑,身影没入后面的几个教学楼间,许鑫蓁手上的力气也松了松,被愤怒的军人挣脱开,摔倒在地。
因为是后背着地,本就在流血的后背再次受到重击,疼的许鑫蓁闷哼出声,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难看。
军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许鑫蓁,语气不善:“他是不是感染了?”
许鑫蓁倒在地上撑着手,没说话,默认了。
得到答案的军人生气的拽着许鑫蓁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质问他:“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知道这样是在间接害人吗!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你放走他而被感染!”
“他已经感染了,很快就会变成丧尸,你放他走不是在救他!是在害人!”
军人的质问声一声比一声严厉,扯着许鑫蓁衣服的手也越攥越紧,青筋都爆了起来。
许鑫蓁疼的冷汗直流,摔倒过的地方晕染出一片血色。他神色挣扎了几秒,坦然道:“如果我不放他走,你们会杀了他的,或者让他自杀。”
“我没办法看他这样死在我面前。”
军人冷冷的盯着许鑫蓁看,在压抑着什么,最后松开他的衣领:“就算你放他走,他也会死,区别是变成丧尸成为嗜血吃肉的怪物。”
许鑫蓁再次跌落在地上,他垂着眼:“我知道。”
军人咬牙,可许鑫蓁不是他的兵,他没办法惩罚对方,只能恨恨的转身带着其他几个军人离开。他上了领头的一辆军车,汇报刚才发生的事情。
军人离开后,大家都跑向许鑫蓁,吴金翔跟蒋涛扶起了许鑫蓁,蒋涛的手拂过他的后背,手上的黏腻感让他觉得不对劲。
蒋涛看了眼自己的手,蹭了一手的血,许鑫蓁倒下的地方,也蹭了一片的血印。
“尾子,你后背……”
蒋涛刚说几个字,就被许鑫蓁一把握住了手,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我后背没事,就是之前的伤没好全,这会儿又撞到伤口有点疼,小事小事。”
吴金翔是知道许鑫蓁后背伤口有多严重的,偏头就要去掀他的衣服:“尾子,是不是伤口又崩了?让哥看看。”
许鑫蓁只好松开蒋涛的手,转去按住吴金翔的手,还把他试图往后看的脑袋推了回去:“都说了没啥事,有啥好看的。”
吴金翔总觉得许鑫蓁在忽悠他,谁让他总是十句话九句在忽悠:“没啥事还不让我检查检查,尾子你在心虚。”
许鑫蓁轻咳一声把身体压在了蒋涛身上,选择不回答吴金翔的问题。
大家忧心忡忡的围着许鑫蓁,问了句:“钎城他,真的感染了吗?”
许鑫蓁身子一僵,随后“嗯”了一声,他比了比自己的脖子处:“钎城他,这里被抓伤了,还染上了丧尸血。”
气氛又回归于沉默中,这么多天,大家都知道被丧尸抓伤、咬伤或是沾染了丧尸的血液都会感染,几乎没有例外。
而周诣涛,即被抓伤,又是沾染了丧尸血,除非出现奇迹,不然……
“唉。”
“明明都快去安全区了,怎么就……”
抓伤周诣涛的那个丧尸就倒在他们旁边,那把贯穿他脑袋的匕首还插在上面,地面上的血蜿蜒出一大片。
刘天豪拔出了那个匕首,还伸腿踹了一脚丧尸:“被丧尸抓伤了还跑过来祸害人!都是你,害的我们钎城被感染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说着不解气,刘天豪又踹了两脚。
他刚踹完,丧尸突然动了动,吓的刘天豪猛地抱住了旁边汪启俊的胳膊,躲在了他的身后:“小义,这丧尸怎么突然动了一下!不是死翘翘了吗。”
汪启俊伸腿碰了碰丧尸的腿,看着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扯开刘天豪的手,一脸无所谓的指着丧尸:“嘴哥,你在怕什么,这丧尸脑袋都捅成这样了,有什么好怕的。”
刘天豪缩着身子,探出半个头,害怕的嚷嚷道:“他刚才动了一下。”
汪启俊又盯着丧尸看了几秒,还是没有任何异常后,决定不予理睬:“你看岔了吧,这肯定死透了。”
刘天豪半信半疑的观察了几秒后,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真是我看错了?”
“不是没可能。”
“那好吧,可能年纪大了,眼睛看花了,要理解点老年人。”
“你在说什么p话。”
这一插曲后,那边的排队登车又在继续,女生再次过来找他们,带着一脸的无奈。
她已经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叹息的看着许鑫蓁:“你不该放他走的。”
许鑫蓁只是淡漠的扯了扯唇角:“路姐,他不走会死的,我没办法看他死在我面前。”
女生意有所指:“不是所有人感染后都会变成丧尸的。”
“什么?”
“真的假的?”
“路姐,真的有可能吗?”
女生这话一出,其他竞人都震惊了,纷纷围过来询问。
在他们已知的所有被丧尸抓伤、咬伤,甚至是伤口接触了丧尸血液的人,最后都感染变成了丧尸。
女生犹豫了一下,毕竟这算是涉及机密。可想到这些天,若不是这群少年她未必会走到这里,还是给了一个零模两可的说法:“人体是最为奇妙的,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对丧尸病毒的接受程度不同,有的人因为体质特殊,也是有免疫的可能。”
许鑫蓁突然发问:“路姐,你那个在政府工作的舅舅,是真的吗?”
女生点点头,坦诚了:“是真的,安全区也是真的,我和你们说过的事情都是真的,只是隐瞒了一些。我本科确实是医科大的,后来的研究生的方向选择了病毒研究这一块,我的导师专攻病毒感染与免疫这一方向。”
“丧尸病毒爆发的时间,其实比你们遇见的还要早几天,只是相关消息都被压了下去。我的导师就在研究,并合理怀疑丧尸病毒是人为的。我跟外界一直有联系的,参与研究的人员都有一块定位手表,可以通过卫星传递一些消息。”
女生露出了手腕的黑色手表,看着跟一般的运动手表没什么区别。
“很抱歉一直瞒着你们,因为这涉及机密,我需要保密。”
林恒想起了那天在抖音上刷到的视频,宠物狗伤人以及人咬人事件,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许鑫蓁几人也终于明白,女生为什么这么坚持要在今天去安全区,还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们会有救援。
一个军人跑过来,在女生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女生对他点点头后,看向了大家:“那边要准备出发了,我们要走了。”
林恒跟陈正正一左一右的搀起了徐必成,吴金翔跟杨涛也扶起了许鑫蓁,蒋涛抱着猫包跟在旁边,几人往军车旁边走。
准备登车时,其他的幸存者中,突然有人开口,恶狠狠的指着许鑫蓁:“凭什么他能走,他刚刚放跑了被丧尸抓伤的人!”
一句话点燃了其他的幸存者,没能走的人也开始对着许鑫蓁指指点点。
许鑫蓁往说话的人看过去,那个人躲在其他幸存者中,鼓舞了其余的幸存者,对他进行最恶毒的猜测。大家都恶狠狠的看向他,眼神恨不得把他撕碎,仿佛他也被丧尸咬伤,他也是感染者。
“就是,他放跑了感染者,凭什么他能先走!”
“他拼什么占一个名额!”
“他不配走!”
“他刚跟感染者那么近,谁知道他是不是也感染了!”
“就是,万一他是感染者,那车里其他的人怎么办!”
……
一时间,恶言恶语不要钱的砸向许鑫蓁,其他的竞人想要开口,都被许鑫蓁拦住了。许鑫蓁没什么表情的看向那个叫嚣的最厉害的人,他也是第一个开口的人。
这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脸上也带着星星点点的脏东西,看着许鑫蓁的眼神里,满是恶意跟嫉妒。
“路姐,我可以把名额让出来,但是一诺要跟你走。”许鑫蓁顿了顿,指向那个叫嚣的人:“我这个名额给谁多可以,但不可以给他。”
许鑫蓁记得,这个中年男人,一直躲在后面不敢杀丧尸,贪生怕死的很。
女生看了眼中年人,点了点头:“可以。”她跟旁边的军人说了什么,军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在对讲机里说了什么,立刻有其他军人安排一名幸存者上车。
中年男人自然听见了许鑫蓁的话,表情瞬间狰狞了起来,他恶狠狠的盯着许鑫蓁,质问他:“你这是公报私仇,你凭什么不给我名额!你自己放走了感染者,还想拉着我给你当垫背吗!”
许鑫蓁只是淡漠的看着他:“因为什么你自己没数吗,你没有杀过一只丧尸,在这里浑水摸鱼,叫的最欢,刚才那三只丧尸,怎么不见你顶上去?你还扯旁边的学生挡在你前面,你配那个名额吗?”
“你,你这是血口喷人,别乱说。”
中年男人脸色猛变,一会儿红一会儿黑,堪比调色盘,为自己辩解的说辞也显得苍白无力起来。
周围的幸存者们也都朝着他看过去,眼神中带着质疑,不动声色的拉开跟他的距离。
一时间,男人身边空出了一大片空地。
许鑫蓁冷哼一声,看他的眼神宛若在看跳梁小丑,索性不再去看他。
那边所有的幸存者都上了车,军队也准备出发了,女生轻咳一声,提醒他们:“要走了。”
陈正正担忧的看了眼徐必成,谁能想到,好不容易见到的队友,转眼就要分开了。
“路姐,一诺就麻烦你了,他膝盖受伤很久了,一直没好,到安全区后麻烦你帮他找个医生看看可以吗?”
女生点点头:“当然可以。”
林恒把猫包递给徐必成,小声地说:“徐必成,你在安全区等我们,我们很快就来找你,记得照顾好我们粽子跟元宝。”
徐必成把猫包紧紧抱在怀里:“好,林恒,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末日里,他唯一能祝愿的,就是好好活着。
徐必成在一名军人的搀扶下,上了最后一辆军车,所有的军人也留下了一部分,保护、守卫其余的幸存者们。
学校大门被打开,堆着的障碍物也被挪开,校门外游荡的零星几个丧尸都涌了上来,瞬间就被军人举枪射杀了。
随着枪击声停,四辆军车陆续往外开,徐必成坐在最后那辆军车上,他抱着猫包探出头,对着不远处站在一起的大家,晃了晃手。
兄弟们,安全区见!
军车的离开,带走了附近剩余的丧尸,只有少数几个丧尸晃荡着往学校里面冲。
剩下的军人们动作很快的把校门关上,重新把障碍物堆了上去。他们人数有限,还要分出几个人对付丧尸,效率就不高,竞人们纷纷上前帮忙堆障碍物。
清理完丧尸,布置好障碍物,大家都退到了里面空地休息。
林恒靠着蒋涛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他看了眼剩下的幸存者们,一群成年人冷漠的站在那里,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看着他们在忙,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将人性的冷漠、自私展示的淋漓尽致。
夏圣钦扯了扯彭云飞,不高兴的跟他小声吐槽:“这群人怎么光看着也不来帮忙啊,丧尸要是冲进来,他们不也要完蛋吗?”
彭云飞也看了一眼他们,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因为他们自私、冷漠,只在乎自己是不是活着。”
许鑫蓁在旁边搭话:“这群人若不是冷漠,就不会带着那么多丧尸冲过来了,连自己被丧尸咬伤都不管。就他们自己都这样,还好意思来指责我,真的是咬人的狗最会叫。”
“别说了,给你上药。”
刚说完,他被蒋涛按着、趴在吴金翔的背上,给他后背上药。原本结的痂,已经崩裂开,流了很多血,后背处的面料都被血浸透了,血腥味很浓。
因为药物有限,蒋涛整合了大家的药品,让林恒开了瓶矿泉水倒在纱布上,给许鑫蓁擦洗伤口周边的血迹,简单的给伤口处消了毒、上了药后,用绷带一圈一圈的包扎起来。
蒋涛看了几秒自己包扎的“作品”,一时没忍住偏头倒在林恒的肩上,笑出了声。
林恒忍俊不禁安慰许鑫蓁:“其实也还好,挺有,个性的。”还没说完,他自己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许鑫蓁看不见自己的后背,只能低头看看胸前,裹了一层的绷带:“嘶,豆子,裹得有点紧。”
蒋涛捂着脸,笑意从眼睛里溜出来:“好的好的,我下次注意点。”说着,在大家都凑过来看的时候,把许鑫蓁的衣服拉了下来,遮住了他的“作品”。
李宇浩好奇,试图掀起衣服看一眼:“蒋涛,你是不是扎的很丑?”
蒋涛抓住了李宇浩作乱的手,不让他捣乱:“哎呀,就包扎的很正常,哪有很丑,牛星宇不许乱讲。”
许鑫蓁嫌痛,干脆就趴在吴金翔的背上不动,过了几秒后,连头带脸都埋进了吴金翔的肩上。
身上的衣服很薄,薄到吴金翔清楚的感觉到,肩上的衣服湿了。
吴金翔回不了头,也不敢动,只能小声地问他:“尾,你在哭吗?”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刚好让许鑫蓁听见。
许鑫蓁闷闷的“嗯”了一声,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是背上的伤口裂了,太疼了。”
吴金翔低着头,他知道许鑫蓁不是因为这个哭的:“尾,想哭就哭吧。”
许鑫蓁没回他,吴金翔只能感觉到肩上那一块衣服越来越湿了,他的眼泪也很烫。
“小马,伤口真的好疼啊。”
“真的,太疼了。”
“怎么会这么疼啊。”
许鑫蓁字字说的是伤口,可吴金翔就是知道,他说的是周诣涛。
周诣涛于许鑫蓁,就像他背后那道长长的伤口,贯穿了他的大半青春,贯穿了他的职业生涯。
以后的许鑫蓁,要怎么接受周诣涛不在的事情呢?
吴金翔看向了跟黄垚钦、汪启俊他们聊天的刘天豪,李宇浩也在跟蒋涛打闹,旁边的林恒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怂恿着。
他好像比许鑫蓁,更早的接受与队友分开的这一事实。
“尾,疼就哭吧,哭出来就不疼了。”
“小马,你骗人,还是好疼的啊。”
哼哼唧唧哭着撒娇喊疼的小狐狸,已经没有陪他的那只小猪了。
没休息太久,幸存者人群中就有人开始躁动,嚷嚷着饿啊、救援队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能去安全区等问题。
他们中,有人跟着军人一起去搜寻过学校里的各个教学楼,看见了很多教室里都锁着小学生丧尸,知道这个学校才是最大的危险。而刚刚逃跑的周诣涛,也是感染者,他现在躲进学校里,不知道藏在哪里,在他们眼中也是未知的危险。
军人们被问的不厌其烦,只好看向他们的三班长,而被叫三班长的人就是刚才被许鑫蓁缠着不让开枪的人。
三班长看了眼手腕佩戴的手表,已经临近四点,他环视了周围一圈的幸存者,略微思考后做出了一个决定:“去食堂。”
一方面,因为食堂旁边就是小超市,整个学校不会有比这两个地方物资还要充足的地方。另一方面,食堂跟小超市的丧尸被清理过,一班甚至还折损了一个人进去,他们清理起来更为省时省力。
在幸存者一声声的质疑中,三班长耐心的跟他们解释原因,并表示救援的车辆很快就会来,才算抚平幸存者们的躁动。
林恒一行人已经站了起来,拿好了东西,随时准备跟着他们走。
处于上单踩视野的习惯,彭云飞多看了一眼三班长的手表,看着觉得眼熟,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认出来,是和女生一样的手表。
他们商量过,根据目前的形势来说,外面丧尸泛滥,大大小小的丧尸群聚集,冷兵器的杀伤力完全比不上热武器。他们人数又多,结伴前往安全区危险系数太高。所以,他们跟着军人行动等待救援,才是最为安全的。
食堂、小超市前的空地上,还躺着之前被屠杀的丧尸,地面上的血液也被太阳晒干涸了,散发着阵阵恶臭。
大家都是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从旁边经过。刘天豪经过的时候略顿了顿,视线在丧尸堆中,那个年轻军人身上停留了几秒。
吴金翔走在他身后,因为他的停顿,拍了拍他的肩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歪子,怎么停住了?”
刘天豪顺势揽过了他的肩膀,“夹”着吴金翔的脑袋往前走:“小马,我要是被丧尸咬了,你是当我逃跑还是解决我啊。”
吴金翔皱眉,觉得晦气不想说这个:“好好的不要说这种话。”
刘天豪想了想,周诣涛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完全感染变成丧尸,在吴金翔面前说这个确实显得比较晦气些。
“好嘛,那我们说点别的。”
许鑫蓁第三次回头看,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看,可他的身后是飘荡着丧尸嘶吼声的一栋栋教学楼。那一扇扇玻璃后面,是一群行尸走肉的丧尸。
蒋涛搀着他,看他时不时的回头,也觉得奇怪:“尾子,你在看什么?”蒋涛也跟着往后面看,他的身后站着林恒,一回头就跟林恒对上了眼。
林恒大约是累了,面色淡淡的,眉眼间带着倦。看他回头,倒是提了两分精神:“蒋涛你在看什么?像个呆瓜一样。”
蒋涛瞪了林恒一眼,嘟囔了一句“废物小林”就转回了头,继续问许鑫蓁:“这后面也没什么好看的啊。”
许鑫蓁皱着眉:“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有点奇怪……”他心里有个模模糊糊的猜想,可他不敢去想其中的可能性。
蒋涛又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再次跟懒懒散散的林恒对视了一眼:“也没人啊……”
三班长年龄较长一些,长相威严,很快就把人员打散分成了几个组,由拿枪的军人带队,负责把小超市、食堂全部清理干净,确保没有一只丧尸。
林恒一行人也被分成了三个组,连许鑫蓁也被编入其中。
黄垚钦觉得许鑫蓁受伤未好,想为他争取一下。之前许鑫蓁帮着周诣涛逃跑的事情,导致三班长对他满是意见,因此黄垚钦的话直接被无视了。
他们的分组也是分的稀碎,汪启俊、杨涛、吴喆杰、吴育涛、黄垚钦、王滔在一组去小超市,剩下的人分成两组进食堂。食堂很大,有上下两层,以及后面的厨房需要清理,而这些地方都是有可能藏匿丧尸。
小超市并不算小,主要还是以零食、水、文具为主,柜台的桌子上也洒了不少丧尸血,也早已干透。柜台上摆的烤肠机里,还有几个烤肠,经过这么长时间,烤肠上已经长了一层厚厚的霉菌,白色、绿色、什么色都有,主打一个五颜六色。
王滔满是遗憾的从烤肠机上收回目光,恋恋不舍的说:“好可惜,这么多烤肠呢。”
黄垚钦被他的话逗乐了,他没有见过比王滔更爱吃烤肠的人。
往里走时,有幸存者好奇的偏头看了一眼柜台里面,狭小的空间里,倒着一个被啃食了大半身体的人,有的地方已经只剩骨头了,散发着阵阵恶臭。
“卧槽!”
这个幸存者被吓了一跳,撞到了旁边的人,被撞到的人一时没站稳,撞到了旁边的货架,货架跟着晃了晃,东西哗啦啦的掉在地上。
走在最前面开路的军人,用匕首解决一只冲过来的丧尸后,回头语气不善的看了眼出声的人:“不要大惊小怪,自己吓自己。”
小超市里没有几只丧尸,大部分的丧尸都在之前被枪声吸引出去、全部解决了。
确定没多少危险后,几个幸存者开始松散起来,也忽略了超市还没有完全探查完,就开始在货架上搜寻吃的,当场拆包装吃了起来。
超市里一排排的货架间隔着,那些幸存者彼此间大都是不认识的,这会儿也是各自搜寻吃的。
竞人们深得报团不单走的道理,一直是六人报团踩点。军人们有自己的排兵布阵,两两组队走,见着丧尸也不用枪,直接上匕首一刀毙命。
“救命!”
“有丧尸!”
某个货架后面传来幸存者的求救声,到后面求救声越来越弱。
吴育涛六人离求救声最近,就隔着一个货架,转过去就看见求救的幸存者倒在地上,两个穿着小学生校服的丧尸趴在他的身上,撕咬着他的身体。
听见脚步声后,幸存者艰难的转头朝他们看过去,满是血的右手无助的向他们伸过去,刚想说话,嘴里就涌出了一大口血。
“救我,救我……”
血腥的场景刺激的王滔想要干呕,他抱着黄垚钦的胳膊,痛苦的闭了眼:“小黄,这救不了的啊,救不了的啊……”
汪启俊也忍不住挪开了眼,他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救不了,只能送他解脱了。”
比他动作更快的是,两只小学生丧尸已经从幸存者的身上抬起了头,直直的冲向了他们。他们脸上满是血污,嘴里还在撕扯着血肉,血水就顺着他们的脸上往下滴。
这两个丧尸毕竟还是小学生身体,身高、体重就差出了一截。汪启俊跟杨涛站在最前面,一脚踹过去,两个小丧尸瞬间就飞了出去。
吴育涛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一脸的不敢相信:“就这?”他怀疑的看了眼躺在地上,断了气的幸存者,不懂他是怎么被两个小学生丧尸干碎的。
黄垚钦咽了咽口水,默默点头:“就这……个锤子!”还没说完,那两只小丧尸又爬了起来,速度极快的再次冲向他们,黄垚钦的话也临时转了个弯,声音也上扬了几个度。
吴喆杰捏了捏吴育涛的衣袖:“卷神,干他!”
吴育涛握紧了武器:“不管了,先打死他们再说。”
杨涛也黏黏糊糊的跟腔:“上啊,兄弟们。”
他们六个成年人对付两个小学生丧尸,简直是巅峰2500的人对钻石、星耀的屠杀。区别是,这两个钻石、星耀速度、反应极快,还很抗揍。
因为周遭环境窄小的原因,他们人又多,六人很难放开手脚,直到汪启俊手中的匕首贯穿了他们脑袋,才算解决。
“结束了。”
汪启俊从小丧尸的脑袋里拔出匕首,还在心里感慨着军人配备的匕首就是好用时,杨涛冲着他喊了一声“小心”,一根钢管就从他的耳边飞了过去,正中他身后颤颤巍巍想要爬起来的丧尸头顶。
丧尸被打的朝后跌回地上,汪启俊动作极快的冲过去,给丧尸补了一刀,让他彻底的结束了。
听到动静的其他军人、几个幸存者就冲了过来查看情况,见他们解决了丧尸后就冷漠转身走了,对死在地上的那个幸存者,视而不见。
“啧,真冷漠啊。”
汪启俊捡起地上的钢管,还顺手从货架上拿了一袋薯片,撕开后向几个人面前递了递:“你们饿不饿,吃点垫垫?”
王滔渴望的看了一眼,又瞅见了自己的手,上面还沾着打丧尸时溅到的血,略显委屈的说:“手上不干净,等会儿再吃吧。”
汪启俊挑了挑眉,无所谓的说:“不用手就行了。”他给大家做了一个示范,举着薯片袋子往嘴里倒,一些碎薯片顺着就从嘴边掉了下来,有几个沾到了衣服上,顺手就给拍了下去。
吴喆杰好奇的多看了一眼,杨涛在旁边捂着脸笑:“你不要这样吃,太虎啦。”
汪启俊一脸的无所谓:“都这种时候了,还在乎形象吗?”
吴育涛捧场道:“有道理。”
吴喆杰也在货架上挑了一个包装袋干净的小面包,递到了吴育涛的面前:“吃吗?”
“先不吃。”
注意到吴喆杰的情绪低落了下去,吴育涛又把小面包揣进了裤兜里,笑着说:“我等会再吃,这会儿还不安全。”
吴喆杰的情绪又恢复了回来:“嗯。”
王滔也挑选起货架上的零食,回忆着黄垚钦喜欢吃什么。
超市的另一边又传来尖叫声,很快声音就戛然而止,然后去货架倒地、东西噼里啪啦摔在地上的声音,玻璃破碎的声音很是清脆。
“卧槽,又有人出事了?”
“又有丧尸。”
六个人丢开了手里挑选的零食,朝着声音的来源地赶了过去。
穿着营业员工作服的丧尸,压着一名军人倒在一地玻璃碎片中,一口就咬在了他脖颈出的大动脉上,鲜血飙出来老远。
在他们旁边,站着一个幸存者,他手里拿一个拖把,整个人抖得不行。
军人的后背被玻璃碎片扎的身下都是血,一只手还坚持的拿着匕首戳着丧尸,动作越来越轻,直到失血过多后,彻底撂下了手,那把匕首还直挺挺的插在丧尸背上。
汪启俊过去给了丧尸一刀,结果了他后,抜下了那个匕首递给了杨涛:“拿着,防身。”
黄垚钦指着幸存者,一脸的愤懑:“你怎么就知道站在那里,不知道动手啊!你手里不是拿着拖把吗,你打他啊!”
幸存者身子抖了抖,缩着肩膀喏喏道:“我就是太害怕了。”
有军人赶了过来,一脸悲痛的推开了那个军人身上的丧尸,收走了他身上的枪。
小超市的丧尸被清理完后,有人发现超市的储存仓库的铁皮门是关着的,并且是从里面锁住的,有军人尝试敲了敲铁皮门,没有任何的反应。
“有人吗?我们是中国军人,前来救援幸存者的。”
军人说了几遍,可里面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安静的仿佛是他们猜错了,里面并没有人在。
领头的军人思考了一会儿后,选择不管了,带着人先去食堂跟其他人汇合。
几个幸存者觉得小超市的丧尸都清理完了,想留在这里,吃点东西休息一下。领头军人淡漠的撇了一眼这几人,同意了。
吴育涛六人表示跟着军人们去食堂找兄弟们,走前,王滔、汪启俊还从货架上拿了两袋面包零食。
食堂虽然大,但里面的丧尸并不多,二楼几乎没人,看着也干净的很。
可能是因为丧尸爆发的时间在放学前后,食堂里只有一些工作人员,也可能是因为之前的枪击引出了大部分丧尸。
吴金翔找了个干净的座椅,和蒋涛扶着许鑫蓁坐下后,才跟着军人上上下下的查看着。
食堂很大,清一色的桌椅,一目了然的几只丧尸,很快就被训练有素的军人们清理了。
随后三班长带着人往厨房方向走,曾庆龙、夏圣钦也跟了上去,李宇浩不放心也跟在他们后面。
刚打开后厨门,几人就被后厨里面的酸臭味熏的想要干呕,那种饭菜搜的泔水味混合着丧尸的腐烂味,能刺激的人几天吃不下东西。
三班长感觉脚下不平,像是踩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是一截断臂,上面的肉还被啃食了大半。
后厨很大,地面上乱七八糟的丢了很多蔬菜、厨具,大大小小块干涸的血迹,还有两具被啃的干干净净的骨架,上面沾着一些黑红的脏东西。
厨房的正中间晃着三个丧尸,其中两个穿着厨师服,看见来人后,张牙舞爪的朝着他们冲过。
三班长抿了抿唇,带着人迎了上去,厨师服的丧尸较壮,匕首捅在他们身上像是没有感觉一般,只有捅在脑袋处、或是砍断他们的脖子,才算彻底结束他们。
解决完后厨里的丧尸,军人们查看了厨房里,已经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了,且断水断电,就是有米面也没办法做成食物,他们现在唯一可以依赖的食物,就是外面小超市里的吃的。
曾庆龙、夏圣钦、李宇浩也跟着晃了晃,换了几把看着更猛一点的刀具。
出去时,李宇浩没注意脚下,被残肢绊了一下,向前倒的时候下意识拽住了身边曾庆龙的胳膊,连带着衣服都被他扯了一下,露出了半个肩膀。
曾庆龙扶着他站好,欠嗖嗖的来了一句:“牛头,站都站不住?还扒拉哥们的衣服。”
李宇浩一句“谢谢”被他的话堵在了嘴边,在嘴里溜了一圈后还是脱口而出:“牛庆龙,你是不是又找抽了?”
夏圣钦被两人独特的相处方式看的一怔,莫名想到了自己曾经的辅助,指着他骂的那种。
唉,射手对辅助怂一点,也没什么的吧。
【兮星】贤03
架空AU 严重ooc 都是编的
Chapter3别怕,以后哥罩你
乔兮在台上的边角处找了个绝佳的观戏角度,还不知从哪里弄了个椅子和小桌子,一边吃着下虞刚进贡的新鲜水果,一边对频繁朝这边看的星宇贱兮兮地摆了摆手。
“真抽象呀,我看你不是为了让你跟我打招呼的,是让你他妈赶紧救老子的。”星宇小声嘀咕起来,不过在面对大他十几倍的凶兽,估计也就嘴是硬的了。
在场的各位除了星宇恐怕都能看出来,这和刚才比赛的凶兽虽然样子十分相似,个头也差不太多,但它们的级别却相差甚远。
“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确实,实战级的标准估计两人都要召出各自的武器来了,不然压制不...
架空AU 严重ooc 都是编的
Chapter3别怕,以后哥罩你
乔兮在台上的边角处找了个绝佳的观戏角度,还不知从哪里弄了个椅子和小桌子,一边吃着下虞刚进贡的新鲜水果,一边对频繁朝这边看的星宇贱兮兮地摆了摆手。
“真抽象呀,我看你不是为了让你跟我打招呼的,是让你他妈赶紧救老子的。”星宇小声嘀咕起来,不过在面对大他十几倍的凶兽,估计也就嘴是硬的了。
在场的各位除了星宇恐怕都能看出来,这和刚才比赛的凶兽虽然样子十分相似,个头也差不太多,但它们的级别却相差甚远。
“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确实,实战级的标准估计两人都要召出各自的武器来了,不然压制不住凶兽可是会冲出笼子来的!”
穿着考究的辅训营教练在台中间摇了摇铃示意比赛开始。
星宇深呼吸了几下,收回胡乱的思绪,将精力集中在自己的手上,慢慢的在指尖汇聚出了点点微光。
乔兮看到这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笨蛋,他都没有一件辅助基本武器—魔法书的吗?!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混上来的!
反观冰河这边召唤出了一本蓝色的魔法书!
众所周知魔法书分为5阶:黄,绿,青,蓝,紫。下虞大部分人都没有书,少部分人拥有黄书,而上虞大部分人都拥有绿书或青书,极少见过有人用蓝书,紫书就更不用说了。射手的弓箭也是同理。
这引起了台下一阵骚动。
“我靠!没想到呀,冰河都进阶到这个地步了”
“是啊,我长到这么大,头一回见到蓝色的魔法书!”
“不过你看旁边这人为啥不召唤魔法书呀,难道他这么有自信?就算不用书也照样能比过冰河?!”
星宇不是不知道有魔法书这个东西,他能混到现在全凭天赋,因为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也在他十多岁的时候不辞而别,他长大之后把下虞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所以答应联盟来上虞不仅是要变强还有一个目的是要寻找母亲。
星宇用尽全力压制这头凶兽,手和手臂都在微微发抖,牙齿也咬的咯咯作响,他心里了然,在这么下去不出5秒就会力竭倒地。如果凶兽强悍挣脱笼子,他就会被撕成碎片,就算再高级的殡葬师也拼不起来他这副破败的身躯,小命也就交代在这儿了,可如今他还能怎样呢,只能放手一搏了。
乔兮看到星宇因为凝力而变得皱皱巴巴的小脸和发抖的身躯,仅沉思了一秒边做出了决定。毕竟这要是演出来的,那他演技也太好了。即使目前并不知道联盟不惜大费周章也要弄这一出的原因是什么,但好在知道了星宇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只见他微微勾了勾手指,星宇手指尖的微光突然放大,像天上的星星落入凡间,刺得人睁不开眼。
“哇,你看你看,我就知道被乔兮大人亲口认可的辅助肯定不简单,从没见过不用魔法书单凭凝力就能迸发出如此力量的辅助!”
“我的建议是让他去转射手”
冰河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知道是乔兮帮了星宇,气的他牙根直痒痒,凭什么呀!
十天前 冰河房间
“冰河少爷,打扰您了,这次来是受联盟的指令告诉您一件事”
“秘书大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必弯弯绕绕的”
“十天后会有一个来自下虞的不速之客抢走属于您的位置,请您务必小心,他的名字是星宇”
“星宇……”冰河略带思索地默念了一遍这个熟悉且又陌生的名字。
“消息带到,属下就先告退了,替我向您父亲冰川指挥官问声好”
他算是看明白了,乔兮就是不顾联盟的安排也要让这个便宜东西成为自家辅助,那这比赛在比下去就没什么意义了。
“我认输”
听到这句话,台下的观众也不是很意外,比赛从一开始星宇凭凝力就能压制住凶兽十几秒就注定了谁胜谁负。
辅训营的教练指挥着把那两只凶兽带了回去并宣布。
“比赛结束,星宇先生胜!”
冰河面子上挂不住先行离开了,他可不敢真去向乔兮讨所谓的公道。
看着人群意犹未尽的散开,星宇明白从今天开始他就在这诺大的上虞出名了,也不知是好是坏……不过前路吉凶又有谁能洞察呢,天总会亮的,没有太阳也会亮的。
夕阳染红,余曦斜撒,湛蓝的天渐渐变得灰黄直至青黛墨黑。目光从消散的人群中收回自然而然地落到乔兮这边,他没动,依然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刚才因为紧张而变得冰凉的手此刻竟有丝丝暖意源源不断地输入进来。
可能是心暖吧,星宇心想,看着离自己很远只能看到一点人影的乔兮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从今往后这就是我家射手!
乔兮看星宇半天站那不动以为他被吓傻了,瞬移到星宇面前说道。
“你干嘛呢,等你半天一动不动,还一直往我这边瞅,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是不是觉得哥哥我长的太帅了啊。”
星宇满脸黑线,怎么会有人这么自恋呀,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帅你个大头鬼,在我这个角度看,你的头长的就像个兮瓜!”
“……我是给你脸给多了是吧,敢这么跟我说话”乔兮的语气没有预料到的突然冷了下来,给星宇打了个措手不及。
刚感觉心里暖洋洋的星宇,现在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
“……”凶什么凶,不就是说了你一句,至于这么小气吗,星宇扁了扁嘴。
双方相互对峙了将近3秒左右,星宇看他态度没有什么缓和,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一边屈膝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错了……”
他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尽管他不愿承认,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上虞,他却是他唯一的依靠……
好在乔兮眼疾手快拽住了星宇的臂膀,这才没让他的膝盖真落到地上。
“哎呀,我就逗逗你,哪成想你当真了”
看着星宇委屈的小表情,乔兮的心感觉像是空了一块,刚才还欠揍的语气止不住的温柔起来。
“别怕,以后哥罩你”
“噗呲”
星宇笑出了声,眉眼都弯弯的,像是挂在天边的月牙。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走咱们回家”
“回……你说回哪?”
“我说回我宿舍”
“哦……”星宇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失落,我也好想有个家……
“回我宿舍给你个好东西,就当是……就当是见面礼”对感情这方面没心没肺的乔兮哪知星宇心中所想,以为他还在生气,就赶紧拿出自己的杀手锏哄哄这个小祖宗。
醒来后我发现和死对头结婚了[二]
星宇一时语塞,转过去捏了捏小孩的脸,肉嘟嘟的很可爱, “小朋友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不得不承认仔细看看这小孩长相跟自己是有几分神似。
“我的名字叫乔思宇”小孩嘟起嘴喃喃道,我难以接受的抽回来手,冲乔兮喊道“这真是我们两个的孩子,我们两个真的结婚了吗,头痛你能不能带我去医院看看”
乔兮放下端的水果,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小星,你最近加班是不是太累了,怎么都开始胡说话啦,快收拾一下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病人可能是因为劳累过度加上压力过大导致的记忆缺失了一段时间”医生对坐在椅子上的星宇开口道,“老婆真的失忆了,老婆你忘记...
星宇一时语塞,转过去捏了捏小孩的脸,肉嘟嘟的很可爱, “小朋友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不得不承认仔细看看这小孩长相跟自己是有几分神似。
“我的名字叫乔思宇”小孩嘟起嘴喃喃道,我难以接受的抽回来手,冲乔兮喊道“这真是我们两个的孩子,我们两个真的结婚了吗,头痛你能不能带我去医院看看”
乔兮放下端的水果,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小星,你最近加班是不是太累了,怎么都开始胡说话啦,快收拾一下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病人可能是因为劳累过度加上压力过大导致的记忆缺失了一段时间”医生对坐在椅子上的星宇开口道,“老婆真的失忆了,老婆你忘记我们美好的回忆了吗”乔兮在我旁边鬼叫。
太恐怖了,我的死对头乔兮为什么会用这种温柔缠绵的眼神看着我,还叫我老婆。好想对他大喊,我缺少了一段记忆,我不是你真正的老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