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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

💙💚

夏秋快乐!

浪漫的节日,浪漫的颜色,浪漫的故事。

属于浪漫的人。


夏秋快乐!

浪漫的节日,浪漫的颜色,浪漫的故事。

属于浪漫的人。


海啸霜

小人物

谢绝考据,大多杜撰。



新年夜中环兰桂坊踩踏事件震惊全港,气罐式彩带漫天飞舞,玛丽医院特设心理辅导热线,1993开年不利。网路上广九铁路闹鬼事件纷纷扬扬,著名摇滚乐队主唱日本逝世,台风Koryn袭港,世界跌宕波动,不影响大华冰室推出新品西多士,店内冷气大开,聚满避暑人士。


电视转播去年港姐评选,各位佳丽争奇斗艳,然而风头全被此刻骚乱抢夺。

玻璃门两边推开,王源鞋底落在浅棕色瓷砖,踩到纷飞菠萝包金色碎屑,冻柠茶淌下深褐污渍。好市民是不在的,第一只玻璃杯落地时就四散而开,除他之外无人此刻逆流踏入冰室。他也只是心血来潮要买只西多士,奈何正巧碰...

谢绝考据,大多杜撰。

 

 

新年夜中环兰桂坊踩踏事件震惊全港,气罐式彩带漫天飞舞,玛丽医院特设心理辅导热线,1993开年不利。网路上广九铁路闹鬼事件纷纷扬扬,著名摇滚乐队主唱日本逝世,台风Koryn袭港,世界跌宕波动,不影响大华冰室推出新品西多士,店内冷气大开,聚满避暑人士。

 

电视转播去年港姐评选,各位佳丽争奇斗艳,然而风头全被此刻骚乱抢夺。

玻璃门两边推开,王源鞋底落在浅棕色瓷砖,踩到纷飞菠萝包金色碎屑,冻柠茶淌下深褐污渍。好市民是不在的,第一只玻璃杯落地时就四散而开,除他之外无人此刻逆流踏入冰室。他也只是心血来潮要买只西多士,奈何正巧碰上好戏上演,总不能因此就亏欠肚皮。

 

街头巷尾小小打斗不足为奇,然而目光落向漩涡中心那个人,白色衬衫,黑色领带,胸口金属校徽闪亮。圣路易斯书院三好学生,就算放学,也该在半山别墅一边俯瞰维多利亚港一边温书才对——Sorry,他目光短浅,对富人想象仅限于此。

难道阔少也被大华冰室五彩缤纷的夏日新品广告牌吸引?可惜偏偏时运低,遇上古惑仔巡街。

 

言归正传,除去那身笔挺制服,谁见到这张挂彩也靓绝的脸蛋都要多看几眼。浓黑锋利两道眉,下面却是一双狭长多情桃花眼,掩盖在羽扇般的睫毛下;鼻子生的最漂亮,高高挺挺,美中不足是鼻梁处挂了红色血痕,有点扎眼。

 

大约是感应到炙热目光,后生仔转过脸来看了王源一眼。明明领口都被人抓着,此人神情竟一丝惊惧都没有,冷冷淡淡,仿佛被找麻烦的另有其人。

 

身边马仔一脚踢正一张歪倒在地的椅子,王源扫视一圈,不慌不忙点了餐,带人坐下,那一头的喧嚣几乎同时被按下暂停。

电视里佳丽们还在演绎泳装风情,长腿细腰,分外吸睛,然而众人目光此刻却偏要随着那位靓仔一起聚到他身上。

 

“阿源,”原本站在一旁抽烟的男人吐一口烟圈,“这是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意思,”王源放松靠上椅背,笑脸比港姐竞选还真诚,“饿了才来吃饭嘛。要不要一起,我请你啊,威哥?”

对方沉着脸盯了他几秒钟,最终按灭烟头,向手底下的马仔使了个眼色。

揪住靓仔领口的打手松了拳头,恶狠狠丢下几句警告,一行人便大步离开冰室。经过王源,口水威皮笑肉不笑:“阿源,代我问TING哥好。”

 

 

整洁衣领留下被蹂躏过的皱褶,男孩因惯性向后跌,肩胛骨重重撞到冰冷瓷砖墙,踉跄一步,很快又站稳。浓密睫毛掀起,他抬头,冷冷打量坐在狼藉中央的王源一眼。

 

接这目光,王源心中一动,还未开口,冰室玻璃门又被撞开,头顶风铃叮叮当当,伴随急促呼叫:“少爷——”

两名西装男闯入,黑色墨镜,锃亮皮鞋,标准保镖扮相。

店内形势相当清楚,王源翘着腿坐在正中央的位子上品尝刚送上的美味西多士,受了欺负的少年倚靠墙边,一手撑着倒放垒高的板凳,脸上挂彩,楚楚可怜。

“少爷,您没事吧?”

男孩摇摇头,两位彪形大汉立刻挡在他身前,堵成人墙,神色不善,望向屋子中央几人,气氛剑拔弩张。

原本懒洋洋坐在椅子上的古huo仔当然不会服软,个个“噌”地站起来。

“喂,”王源却稳稳当当,屁股挪都没挪一下,好声好气解释,“我是好人。”

说完又朝那靓仔挑眉:“没错吧?”

 

后者不置可否,拎起被丢到角落的包,拍拍尘土,踢开脚边散落的凳腿,径直走向大门。两名保镖随后跟上。

如此目中无人,难怪要挨揍,王源身边马仔腹诽,不知道还以为你O记啊。人就要冲上前去,被一只漂亮修长的手拦住。

 

小少爷与通粉滑蛋西多士擦肩而过,见到王源这只横空伸出的手,于是停步回头,眉目温和一瞬。

“多谢。”声如其人,音色低沉,富有磁性,比冻柠茶还解腻。

就这两个字,多少有点不识好歹,然而源少心胸宽广,欣然接受。

 

走出玻璃门的背影清瘦挺拔,王源喝一口冻柠茶,默念对方校牌上三个字的姓名。

 

圣路易斯书院。

王俊凯。

 

 

王源到底是不是好人,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在油尖旺名头响亮,这还是有目共睹的。

当然每次有人称他金牌打手,王源都要客客气气摆手否认——狐假虎威而已,全要仰仗万永双花红棍丁嘉敏的名号。

丁嘉敏人如其名,温和斯文,身材瘦削,爱着白衬衫,戴一副细边框架眼镜,浑身书卷气。然而也无人不知,万永TING哥一双拳令人闻风丧胆,年轻时在与胜兴的火拼中一战成名,又在血雨腥风中替万永打下大片江山,如今已过不惑之年,手下依旧从无败绩,是大批古惑仔崇拜对象。

 

全香港都知道,丁嘉敏从前极少收门生,而王源是第一个。

 

王源并非local,他生于重庆,被嘉陵江无忧无虑的风吹拂到十岁,家中突生变故:父亲欠下巨额债务,与母亲一同从长江大桥跃下。某天凌晨睁眼,他的童年被迫结束,黑压压的云朵积在窗边,阴冷的空气浸得床被湿寒,恍然一梦,孤身一人。他年幼,后来随刚满二十的舅舅过海迁居。

重庆香港都是山中水上的城市,冥冥中似有缘分,只是双江环抱变成三面临海,热烈火锅变成滋补打边炉。下了船,如同进入花花世界,维多利亚港高楼林立,熠熠生辉,游艇停靠码头,双层巴士街头穿行,五光十色,遍地繁华。

可是迷了眼的不是小孩,而是大人。

初到香港,揾食艰难,年轻人要出头,最威风就是加入三合会,只要敢打敢搏命,越往上爬油水越肥。然而舅舅大概没有那个命,王源最后一次见他是在玛丽医院,血滴在瓷砖缝隙,看上去很难清洗干净。在病床上的告别已经相当体面——至少不在零点街头。马仔一命换堂主一命,在这里,人命本来就不相等价,所以他万分值得。

十三岁的王源隐约明白,因而他站着一动不动,手背上青筋凸起,眼泪只留在眼眶里,同样体面。身后白色小桌上,《星岛日报》报道,恒生指数上升到3968点,一天成交额50亿港币,是可喜大突破。可无人预测,再过一周,交易所开市营业,蓝筹股全部低开,大盘持续下跌,华尔街股市崩盘,金融风暴席卷全球。

王源站在滔天巨浪前,计算舅舅这一战是亏是盈,也不知哪一瞬间,入了丁嘉敏的眼。

他为谋生,在玛丽医院,被人人仰望的TING哥领入万永。

 

在社团,人人都说,只有够狠,才有混出头的可能。人人都想混出头,人人都要比狠比不要命,只有源少不以为意:“大人物就那么好吗?”

他十七岁,头顶巨大光环,习得一身武艺,小一辈里最能打也最出名,偏偏从不主动力争上游。除非TING哥发话,其余场合,任凭别人下战书、发请帖,他照样在家收看翡翠台,争做本埠最守法公民。

可人已在江湖,“知足常乐”四个字,仿若天上星水中月。

如果人人都明白,那他当然也明白。

 

隔日,王源不带马仔,出现在般咸道,圣路易斯书院门口。

太阳毒辣,林荫道投下光斑,他背靠树干等到不耐烦,无视周围男女学生小心翼翼打量,才看见想等的人走出来。

王俊凯还是那副模样,冷冷淡淡,如同夏日冻柠茶,涩中夹杂冰块撞出的甜。经过校舍外墙创始人纪念碑,眼熟西装墨镜壮汉登场,紧步跟在矜贵少爷身后。

“我们有无见过?”王源拦住他。

王俊凯终于分出一点目光。他并未失忆或得健忘症,顿了片刻,才回答这世上最无聊透顶的搭讪:“有,昨天。”

“不。”王源摇头,“这问题就是昨日的问题,只是当时没找到机会问——”但又不等回答,望一眼身后人墙,“难道半山治安很差,学生人人要带随行保镖?”

王俊凯眉头轻轻一皱,竟然解释:“……是司机。请问什么事?”

 

放学时分,校门口位置过分显眼。王源着一件白底绿花衬衣,黄棕色头发在脑后扎起一簇,手腕挂着银色手链,与band1名校格格不入,难怪好学生不自在。

“原来是司机,那就不必跟着了吧?”

王俊凯定定看他,不走,也不回话。

“我回想了一下,如果你当时是真诚感谢,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王俊凯轻笑:“比如?”

“比如先告诉我,你叫什么。”王源抬起下巴,眼神过分天真,与昨日在钵兰街——不,甚至与上一分钟,都判若两人。

“可以叫我Karry。”

“Karry,”王源弯起眼,眼核明亮,眉清目秀,俊朗非常,若不是见过他嚣张气焰和白皙前臂上纵横刀疤,简直无法想象半点古惑仔气质,“我是王源。你想不想食糖水?”

 

 

深水埗脏街乱巷,难为Karry少爷寻空落脚。王源带他和他那位不离寸步的“司机”,穿过老旧公屋,直抵目的地。东记糖水铺的杏仁糊,号称甜过初恋,一勺下肚,定要心服口服。

老板是年轻女孩,和王源相熟,不知是被他收保护费收到“乖顺”,还是被那副好皮囊蒙蔽双眼,明明只点杏仁糊和杂果绵绵冰,最后竟然送来满满一桌“初恋”,甜到牙齿发酸。

 

王源透过贴满招贴画的玻璃门,望一眼门口等候的“司机大哥”,又转过眼,望一眼面前少年。鼻梁红痕还未痊愈,他一口一口吃冰,好像故意如此慢条斯理,好让等待时光更加漫长,漫长到成年人松懈神经。

“你真的要全部吃完?”

“不是说请客?”王俊凯竟然笑开,露出两颗尖尖虎牙。

“该不会是你不想回家,要拉我扯猫尾。”王源搅一搅杏仁糊,笑口吟吟,“难道会被老妈逼着读书背诗么?”

王俊凯不再回答,但他越不回答,王源越是笃定。

 

第一天话很少,肚皮却撑到满,路都难走。从糖水铺步下石阶,右边是去年拆卸的深水埗码头。两个人站在昏黄路灯下,步履艰难,滑稽到相顾无言。

 

王源如同中邪,连请半月糖水,Karry更是奇人,一张冷脸原是虚假面具,竟然大大方方,日日赴约。

 

变化渐渐产生,其一是餐桌上出现更多话题,格格不入却有来有往:打架和学业,游戏和新闻,市井八卦和浪漫天文学;其二是“司机”不再神色严峻、紧跟五米之内,留出空档时间。

 

后来两人又改食红磡街头咖喱鱼蛋,或是破费去酒楼饮老火靓汤。源少月底摸口袋,惨到倒吸凉气,沟女也不过这般境况,说出去都无人敢信。

 

 

“你都没有事情要做,每天闲着干什么?”一日饮完汤,漫步街头,白眼狼食碗面反碗底,居然如此发问。

“怎么没有?”王源不高兴,“忙到踢晒脚,晚上还要到新界的麻雀馆看场子,你想同我一道?”

“嗯。”

“不是吧。”王源愕然,“你去那里做什么?”

王俊凯面不改色:“看看你平日都忙什么。”

王源脚下踢飞一颗石子,撞上路边生锈铁制围栏。

 

 

王俊凯所熟识的王源,和在帮派中的王源,绝对不在同一时空,但也并非两道平行线。

那天王源当然没有带他去新界麻雀馆,但王俊凯落力摆脱保镖跟随,在荃湾政府合署大楼前,捡到浑身是血的某人。

 

那人蹲在马路边,朝他仰起脸,笑出两排雪白牙齿:“安心安心,大多都不是我的。”

王俊凯拖着人闯进路边旅店,又下楼,奔波去药房买绷带药膏止痛水。

他买来一大通,扔到白色被褥上,看王源挑挑拣拣,熟练给自己包扎止血。

“喂,干嘛这种眼神,上回你被口水威围堵都不眨眼。”王源咬紧绷带,用力缠绕最后一圈,然后伸到王俊凯面前,眼神示意他给自己打结。

 

王俊凯不发一言,利落完成最后一步,又撕开一张止血贴,重重贴在王源划出血痕的鼻梁上——同两人初次见面时,自己划伤位置几乎一样。

 

“讲句话嘛。”王源毛茸茸脑袋探过来,血污已经洗净,如同只是球场上摔倒受伤的中学生,“Karry?凯哥?”他奇道,“难道你生气?今天是我获胜,地盘抢下来,以后回佣多少都是万永说了算,你怎么还生气,你是胜兴卧底?”

“没有生气。”王俊凯眼神一动,他无资格立场生气,只能将王源脑袋按在柔软枕头上,拉起被子,掩埋情绪,“睡吧。”

王源被安排妥帖,躲在被窝看王俊凯拧开台灯,坐在桌前开始按部就班地温书,一时间心情跌宕。

 

谁知早上朦胧睁开眼,转身就能贴上一具带体温的人形抱枕。白色T恤面料柔软,对方睡眠很浅,一碰就醒,迷迷糊糊拉过他手臂,凑到一起睡,温热鼻息扑满脸颊。

唯一扫兴是,当天打开房门,就见三位保镖如同三位门神,站在走道恭候少爷回家。

 

这是第一回,后来次数越多,王俊凯越不再大惊小怪。只是两人同行时,跟在后面的那位,变成了矜贵少爷。

社团开会,他要去;收陀地费,他要去;帮派火拼,他也要跟来。人人以为源少魅力无边,收马仔版图扩张到圣路易斯书院。

 

“你想干嘛?想要进社团?”王源终于忍无可忍。

“是你先来撩,何以质问我?只和我做糖水朋友?”

“你发神经啊,”王源不耐烦,“我找你玩而已,不是找你送命。大少爷做得不顺心?”

“你知道我不愿回家。”王俊凯平静开口,堵得他哑口无言——没错,否则他们天上地下,如何能成为好友。

“Karry,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维港风景最好,王源看向海的另一面,被霓虹照亮脸。

这几年填海工程填得维多利亚港快变“维多利亚渠”,难怪本埠人人对港府不满。

 

“有个道理社团里人人皆知,只不过跌落地都要楋翻揸沙——他们不敢说,其实结局无非两种,不是横尸街头,就是坐穿牢底。”

“既然你看得这么透,不想往上爬也没有赚钱理想,又为何要进万永?”

王源看进他深色眼核,一字一句:“我?为了有家可回,为了生存,为了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仅此而已。”

拼尽一切也不过为了活着——东方之珠,辉煌璀璨,遍地黄金,可唯有在这里,他才可以活着;他憎恨丛林法则,憎恨胜者为王,但因为这一切,他成为了今天的他。

对十七岁的王源来说,他向来孑然一身,唯一的家是万永,唯一的家人,是丁嘉敏。

 

TING哥对他好,多少带有对他舅舅的感谢和怀缅成分,但三合会各大帮派火拼是家常便饭,死伤无数,未曾见大佬对谁如此上心,由此可见,那是真的看重他,且有心培育。

 

王源无任何野心争位扎职,但怀感恩之心,因此接到丁嘉敏女儿欣欣被胜兴红棍绑架的消息,他几乎豁出性命。

那一天,王俊凯在学校天文学社摆弄仪器,准备观测当晚全年最大流星雨。

 

 

上个月圣路易斯书院happy hour,王俊凯曾带王源进过一次校舍,挤开人群直奔天文学社。

 

墙上展览天文摄影,直通旋转楼梯。太阳月球,银河轨迹,NGC5426星系,不同于城市霓虹灯光,遥远宁静,美轮美奂,难怪王俊凯如此痴迷。

大概地上生活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烦恼,于是就把心放在宇宙里,搞不好还能目睹外星人入侵。王俊凯纠正他——正因眼前生活太多不如意,所以才要眺望远方。

 

这一点他们就相反。

 

王源耸耸肩,两人爬上楼梯,去顶层观星台探索太空奥秘,他头一回见到货真价实天文望远镜,难掩好奇,见王俊凯转动旋钮,赤道仪对准北极星,再熟练调整寻星镜,然后把他拽到仪器前。

 

王源从前很少仰望星空,坚信这种事只有TVB女主角会做。偏偏仍有相关回忆,那日在中环,他孤身一人被仇家追杀到连跑十条街,甩掉时正跑到兰桂坊酒吧街,最热闹的地段,实在筋疲力竭,脚下一软,瘫倒在灯红酒绿之间。

身上刀口隐隐作痛,耳边还有醉汉狂呕的声音,沿街小姐浓妆艳抹,他气喘吁吁睁眼,星空被霓虹楼影切割碎片,有一小块方形的夜空缺口。

朦胧之间,他分不清哪些是星星,哪些是灯火,只知道灯火离他近,星星离他远。

生活是灯火。

王俊凯是星星。

 

 

当初那句话其实并未讲错,他确实只想和王俊凯做“糖水朋友”。

这个“糖水”,当然也能换成咖喱鱼蛋、老火靓汤、云吞面……或者学校天文社、露天电影院、维多利亚港、海洋公园……诸如此类。

 

并非他抗拒王俊凯踏入他原本生活,而是从一开始,王俊凯就是他生活以外的世界。

是他远离血雨腥风刀光剑影后,也曾小小幻想过的世界。

 

 

圣路易斯书院观星台人头攒动,王俊凯正与同学们热切期待英仙座流星雨降临地球,准备拍下珍贵照片,许下心愿;同时同刻,王源摸到老旧厂房窗后,悄悄屏住呼吸。

 

黑社会也讲道义,最忌讳动人妻女。胜兴如此下作,连TING哥都未曾料到。他手下在拔萃女小学没接到人,就预感到出事,十分钟后果然接到对方电话。

 

混社团,够狠才能出名,这话没有错。这位红棍擂台打输,颜面扫地,喝到烂醉,经过小学时,突然间心思一动——绑架不为钱财,只为出名而搏命。没料到的是,王源手下有名马仔刚好在那附近买雪糕,他不认得欣欣,只感觉可疑,出于无聊跟了一路也无人察觉,误打误撞立下大功。

 

歹徒还在和丁嘉敏电话谈判,王源听到丁欣欣微弱呼救,心头一紧。上个周末,他还带欣欣去浅水湾海滨浴场游泳,那日Karry也在,海湾坡地遍布豪宅,王源甚至怀疑他家就是那些别墅之一,或者之二之三之四五六。三人玩到晒脱皮,妹仔笑声咯咯如同风铃,要骑在Karry哥哥肩头冲进海里,王源只要一回想起王俊凯那日表情,就要笑到打跌。

如今他也笑不出来了。

绑匪要的并非钱,随时会变卦。丁嘉敏不是普通人物,万永下届坐馆热门人选,开弓没有回头箭,要么一步登天,要么万劫不复,撕票是最危险却最容易的威胁,只要一战成名,就不愁社团内人人景仰,也不愁金钱不能自动流进口袋。

 

王源和丁嘉敏一样,最擅长正面对打,从不迂回。再过几分钟,对方就要转移阵地。绑匪愚蠢但狡猾,厂房地段已经如此难找,他的马仔前去接应,与其等待人手到齐后再玩猫捉老鼠,不如直接赌一把。

赌时间点能刚刚好——

 

王源致力于做一个小人物,谁知道又要被迫出名。

这段奇闻被坊间大肆宣扬,舍去过分夸张的杜撰,情节大致如下:

他单枪匹马,手持西瓜刀从窗口闯入,玻璃碎片满地。第一刀,绑匪听筒落地,对面传来丁嘉敏询问的声音,镇定如常,不见慌乱,如同未卜先知。第二刀,绳索断开,妹仔落回熟悉的温热怀抱。

故事到这里应有转折,绑匪再弱鸡,岂能毫无防备,即便是突然起意,至少也要随身配枪,才敢大胆行事。

于是一枚子弹击中王源肩膀,他正抱着妹仔站起,右手西瓜刀随枪声落地,血水喷溅幼小脸颊。他迅速将刀踢向角落,强忍剧痛夺门而出。枪口对准后脑,电光石火间,帮手终于赶到,只不过在他意料之外。

来人还穿着中学校服,一眼看去就是富家子弟,然而身手奇好,一脚踢飞歹徒手枪。可惜没放松两秒,胜兴的人率先赶到现场。两人对视一眼,配合默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打得对面落花流水。怎料绑匪同伙还有第二波,权衡之下,只能放弃正面硬扛,设法脱逃。一番混战后,两人终于带着妹仔跑出厂房,与姗姗来迟的万永兄弟会合,成功将丁欣欣交回父亲手中。

仇家相见,分外眼红,万永虽然人头少,但有丁嘉敏坐镇,毫无悬念,大获全胜,场面血腥,包括绑匪在内的数名红棍当场毙命。但在火拼的一片混乱中,本就身受重伤的王源竟踩空落下山崖,万永社团另有多名骨干随后被捕。

丁嘉敏痛心疾首,无视时下O记紧盯,大张旗鼓派人全力搜寻王源踪迹,谁知第二天忧心忡忡回到公司,发现王源打着绷带,正坐在会议厅等着开早会。

当日八卦小报新鲜出炉最佳谈资,文章讲述绑匪篇幅不及王源英雄事迹三分之一。

 

 

八卦小报多为杜撰,夸大其词,漏洞百出,与事实至多五成相关。只拣一个来说——那日火拼中滚下山崖的,并非他一个。

山崖也不至于称作山崖,只是又长又陡的斜坡。王源只记得落空那秒,有人一把抓住他手腕。然而那人手臂刀口裂开,无力拉住他,索性一同闷头滑下来。

 

两人大难不死,狼狈靠住粗粝树干,枝桠擦破裸露皮肤,王源心中涌现一万个问句——

为什么他会出现,为什么他身手竟有那么好,为什么搏命救自己……

又何以在刚才,死死拉住他的手?

等开了口,第一个问题却是:“痛吗?”

他按住自己右肩中弹部位,半边身体完全麻木,额上冷汗涔涔,双眼却紧盯王俊凯上臂新鲜撕裂的伤口——凶器是原本被他踢到墙角的西瓜刀,刀身240毫米,在此之前,从未伤过兄弟。

 

王俊凯并不理他,迅速脱下衬衫外套,咬牙拉成绳状,用力绑在王源身上,充作止血带。所幸不是贯穿伤,否则他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你必须立刻去医院。”王俊凯声音发抖。

王源没问他何以连包扎都如此熟练,说话也费力:“动不了。”

 

于是Karry少爷亲自背他下山。

手臂尚在涌血,包扎过的部位已被浸湿,血水甚至隐隐渗透到王源腿弯。两人要不间断说话,才能确保中弹之人意识清醒挺到医院。

 

“你怎么偏偏今日无保镖陪同。”王源气若游丝。

“……”王俊凯沉默片刻,“他们不知道我离开书院。”

他在观星台等英仙座流星雨,听闻学校今日破例开放参观,立马拨电话给王源,未料接听的是另一位。

“为何你这么快就找到这里。”

“误打误撞。”

狗屁误打误撞。

“你练过武?”

“小时候练过。”

狗屁小时候。

王源并未相信,但懒得拆穿,只将头埋在他肩膀,痛到抽气:“那你还被口水威打成猪头?”

“你说那叫猪头?”王俊凯微微转头看他,也不计较,“其实,”他犹豫了一下,“我只是想看我父亲反应。”

“所以是什么反应?”

王俊凯无意交换心事,他也不再问,肩膀剧痛似乎减轻,因为意识也逐渐飘渺起来。

 

“王源,你不该逞匹夫之勇。”隔了几秒,王俊凯又涩涩开口。

他回想那一刻,若是迟到一秒,子弹就能当场要了背上这个人的命。仅仅假设,他遍体生寒,浑身剧痛,几乎要跪地。

王源嘴唇贴着他后颈皮肤,吐气滚烫:“Karry老师对唔住,我现在不想听教育。”

“既然你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何必主动踏入泥潭?你会死知不知道?”

“哥哥,你好天真,我早告诉过你,这里只有两种结局,这比另一种好点。”

“你心中明明……”

“Karry,你抬头看。”王源打断他。

王俊凯闻言抬起头。

 

夜空浩瀚,他们身处荒山野岭,漆黑枝桠在头顶交错,一颗流星穿过树影,砸进无声湖水里,过三五秒,又是一颗。

“还去什么观星台,这里也能看。”王源嘴唇苍白,颤颤笑起来,“这是什么座流星,天文学家?”

 

 

Perseids,母天体Swift-Tuttle彗星。彗星回归太阳附近,表面物质升华,成为遗落在太空的流星体碎片,当地球运行轨道与彗星轨道相交,碎片闯入大气层,摩擦出光辉,从夜空的辐射点纷纷坠落。

“因为辐射点在英仙座γ星附近,所以叫英仙座流星雨。”

 

王源无兴趣,听到打瞌睡:“好了好了,我要许愿。”

“那你闭眼。”

他果真听话闭起眼,王俊凯微微回头,盯住他面庞。

汗湿头发粘在脸上,皮肤依旧白净,眉毛弯弯,眼皮颤抖,睫毛根根分明,落下阴影。天真如普通男高中生。

再往下,最漂亮的一双唇,形状宛若爱神之弓,夺人心魄,颜色却因失血而苍白。

树梢蝉鸣阵阵,正是盛夏好时光。

半秒后,一个湿漉漉的吻落下。

 

王源猛然睁开眼,双眸葡萄一般漆黑,盯住面前放大面孔。

 

“这是我的愿望,若能成真,才证明这场流星雨有足够威力。”王俊凯退后零点一英寸,每个字都石破天惊。说话间,唇峰重新触碰。

 

既然是几年来流量最大的流星雨,就应当有此威力。

王源偏头,用尽力气回吻过去。

 

你有见过漆黑夜晚的流星雨吗?

伤口犹在疼痛,几秒之间,他不合时宜地走神,回忆起那天在圣路易斯书院,天文学社的观星台上,王俊凯揽着他的肩,手把手教他如何用天文望远镜观测星团。汗津津手臂彼此交叠,呼吸交错,心跳漏拍的声音合着蝉鸣,震耳欲聋。

视野中,星子汇聚成球,那是一万到一千万恒星的紧密集团。

是他未曾见过的瑰丽和璀璨。

 

王源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他的泥泞现实和最高梦想,两个遥远世界,就这样突然连接到一起。

由一整晚流星雨见证。

 

 

为表示感谢,丁嘉敏在家设宴,款待两位刚从医院渡劫的年轻人。

丁太太亲自端来最后一道大菜,欣欣也放下手中画笔,被妈咪抱上餐桌。

电视机正在放送本年度香港小姐决赛,全港万人空巷,声名赫赫的大佬也不舍得错过。早年选举只在北角丽池“空军俱乐部”举办,佳丽参差不齐,少女师奶皆可参与,如今大不一样,自从移交无线,提出“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新口号,学识渊博年轻漂亮的富家小姐也来参选,台上争奇斗艳,台下争风呷醋,高手过招,精彩纷呈。

 

“阿源,你看好哪一位佳丽呀?”丁嘉敏笑眯眯。

“这些?”王源撇撇嘴,扫视一圈,“没找出一个比Karry靓的。”

“这能一同比较吗?不过,”丁嘉敏顿一顿,“Karry,我看你有几分眼熟,我们有无见过?”

王俊凯道:“应当是没有的,若有见过TING哥,我一定会有印象。”

“是吗?”丁嘉敏只随口一提,视线很快又被电视屏幕抢夺,“Karry,你看5号,夺冠热门,还是会考十优状元,眉眼是不是有几分似我们阿源?”

“怎么可能!”丁欣欣挥舞餐叉,欢快插嘴,“哪里有源哥哥好看了!”

王俊凯闷声附和:“确实。”

丁嘉敏旋即哈哈大笑:“看来我这里不是黑社会,应当开家影视公司,恐怕也没邵氏出风头的机会了。日后若有‘香港先生’,你们两个就去报名,一定拔得头筹。”

王源接受赞美,神采飞扬,放在桌下的一只手正要举杯,突然被另一只温暖手掌相贴。他指节动了动,搔刮对方柔嫩掌心,摸出微微汗湿,想必主人纯情至极。

十根手指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轻轻交错,缓缓摩挲,如有万般柔情自掌心游走。

 

用完餐,王源又陪TING哥和几位叔父打麻雀,从丁宅出来,已快要零点。

正是中环最热闹的时刻,皇后大道中名牌旗舰店林立,灯火辉煌,琳琅满目,如英仙座流星雨坠落人间。

 

“再不回家,恐怕有人要出事了哦。”

被调笑的小少爷并不理会。

两位保镖约定在玛莎百货门口等待,他已迟到二十分钟。经过最后一条岔道,王俊凯将王源拉进路灯照不到的隐蔽角落,于公共垃圾桶边,小心翼翼避开肩膀伤口,搂住他的腰,低头吻下去。

“唔——”

王源软下身体,任凭他唇舌猛攻。握在腰间的手轻微颤抖,他回抱住对方,慢慢回应,轻轻碾磨,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分开时留下暧昧不舍的口水渍。

“你会不会想我?”王俊凯一双桃花眼,盯住恋人眼睛。

王源皮肤太白,一红起来,夜色也遮不住。未回答,却好似已经回答。

 

二人初次坠入爱河,食髓知味,无数个黑暗角落,隐蔽路口,躲开世人,一次又一次偷偷拥吻。

 

十一

 

万永与胜兴这一战,原本胜兴全然理亏。

双方社团近期都要举行下届坐馆选举,内忧外患,就算胜兴话事人,都未必敢在这个时间动心思,挑起两派纷争。谁知突然冒出这一号人,打破摇摇欲坠的平衡。

但若看结局,万永大获全胜,胜兴睚眦必报,何以咽得下这口气。

 

之后数周,双方大小火拼不断,战况愈演愈烈。每次都有人丧命,仇便也越结越深。

王俊凯一个月中见到王源的机会,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入秋之后,时间如同被谋杀,消逝得无知无觉。

霜降那日,王俊凯在万永置业办公楼下堵人。

王源带马仔从公司出来,半月不见,他的头发变回黑色,剪到很短,露出眉毛和耳朵——更陌生的是,爱神之弓右侧淤青,枪弹伤口尚未痊愈,手上也多缠一圈绷带。

见到许久不见的恋人,他有一瞬间惊讶,又微微咧嘴想笑,结果牵扯到伤处,倒吸一口气。

 

“王源。”

 

王俊凯脸色极差。他要拦路,王源身后马仔纷纷摆出应战架势,源少站在最前,伸手挠挠头皮,讨好地抓住拍拖对象手腕:“我们到边上去说。”

王俊凯不是第一次劝他:若有心不理帮派事务,就要一步一步退后,为日后铺垫。如今,怎么是反着来?

“Karry,”王源道,“TING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无法袖手旁观。我希望你……不要拦我,亦不要卷入。”

 

当晚,如同冥冥之中上天安排,王俊凯再次在荃湾政府合署大楼附近捡到王源,又拖他去同一间旅馆。他与家中报备去参与学校义工活动,偷得几日自由时光,预备尽全力将王源困住。

 

“这是沼泽,若不抽身,你就无法回头了。”

王源趴在阳台,点燃一支万宝路,一口未抽。烟蒂燃烧,余烟袅袅,片刻之后,他望向远处,港岛星光亮不过连绵不断的车灯长河。

“Karry,你好天真,我早就无法回头了。”

从加入万永第一天,他的人生就注定了结尾。

王俊凯只是他生活中的意外,不是他的救世主。

 

除非——

王俊凯嘴唇一动,没有发出声音。

 

“我会做梦,但我知那不会成真。”王源说。

“为什么不会?你不是为别人而活,”王俊凯望向他,如同望向一幅被框起来拍卖的油画,“无论你要选择何种活下去的方式,无论你要做社团龙头还是无名小卒,你都不为别人而活。”

“那你又如何呢。”王源望向他,目光炯炯,“星星在远处,不在泥泞中。”

水里的星星再亮,也只是倒影。

 

“王源,你不该这样想。”

良久之后,王俊凯才开口。

“如果你在泥泞中,那么我也是。”

“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一支烟烧到尽头。

 

十二

 

凌晨四时,尖沙咀梳士巴利道22号,一声枪响划破寂静。

 

第二日,星岛日报头版头条,提供港岛特大新闻。

一代枭雄陨落,万永四虎之一丁嘉敏于半岛酒店门口被人射杀,疑似黑bang寻仇。

 

世界顷刻天翻地覆。

 

十三

 

石板坡长江大桥,全长1120米,可以绝佳角度远眺重庆夜景。跟随舅舅去认领父母被打捞出来的尸体时,他不敢睁眼,但就算闭上,眼前也只有滚滚长江水,滔滔不绝,淹没一切。那一天雾气蒙蒙,什么都像是融化了,他也融化在这让人辨不清方向的雾滴中,慢慢蒸发。

突然间一场大雨,将人从头淋湿到脚。再睁眼,满目白色,空气中充斥消毒水气味。他在香港大学玛丽医院,认领面目全非的舅舅。这场雨应当申请健力士纪录,下到淹没整座医院大楼,仿佛那一日的长江水从天而降,晕开血渍,灌满建筑内部。矮柜,病床,心电仪,通通在水中浮起。

只有他行动自如,不受浮力影响,落力奔跑,终于跑出大楼。外面的世界一如往常,他在花圃边停下,双手撑住膝盖,不受控制地呕吐出来。

生理性泪水流了满脸,他蹲下身,身边出现一小片阴影,什么凉凉的东西贴上手背。

是一瓶水。

 

他抬起头,来人也蹲下身,又递给他一只手帕,示意他擦拭泪湿脸蛋。

“你还好吗?”

如此狼狈场面,本无意被任何人看见,他咬咬牙想要拒绝,却撞见对方关切眼神。浓黑锋利的眉,明亮桃花眼,高挺鼻梁,薄薄嘴唇,脸上还未褪去稚嫩,十三四岁的模样,穿着整洁干净衬衫,贵公子扮相。

这样的一个人。

这样的一个人。

 

他吸吸鼻子,听见身后有人喊他。转过头,刚刚在病房见过一面的男人疾步走来——别人都喊他TING哥。

“王源,你怎么自己跑出来。”

“我……”他回身,发现那位后生仔身前也多了一位中年男士,西装革履,十分有型,将男孩整个挡在身后。

“毅哥。”丁嘉敏面容模糊,开口寒暄,“这么巧。”

对方露出笑容,高挺鼻梁薄嘴唇,帅到能进TVB。全港古huo仔无人不知,这位大佬注重外貌,但为人心狠手辣,乃是在本埠呼风唤雨的胜兴社团龙头,王广毅。

他好奇探头,看见少年也自男人身后悄悄露出半张脸,眼眸直直望向他。

 

那一瞬间,雨又下起来,从脚底开始,淹没膝盖,腰,肩膀,脖子,下巴,直到快要淹没口鼻,他慌乱回头,明明高出他半个头的丁嘉敏却已整个人淹没于水中,额间一枚红色弹孔,汩汩流血,在水中漂散开来。

他猛然睁眼坐起,背后冷汗涔涔。

原来是一场梦。

 

“Karry?”王源攥紧被褥一角,四处张望,意外发现自己声音嘶哑颤抖,几乎不成音调。

“Karry?”

空荡回声,无人应答。

厚重窗帘遮挡住所有光线,昨夜相拥而眠的人不见踪影,他只记得睡前喝下对方给的一杯温牛奶,然后那个人亲吻他头发,把他抱得很紧,用力到要在他身上刻下长相厮守的诺言。

 

王源心脏狂跳,极坏的预感冲上天灵盖,让他浑身发麻,无法思考。看向日历与时钟,他跌跌撞撞下床,一路撞倒茶几凳椅,失魂落魄奔向房间门口,谁知握住把手,竟无法转动。

今日是事发后第七天,丁嘉敏出殡的日子。

王俊凯将他反锁在了房间中。

 

他未料到的是,若不是可怖噩梦提前将他叫醒,他本应睡满24个钟头。只要再过三十分钟,就会有安排好的人进入上锁房间,神不知鬼不觉,带他坐上离开香港的渡轮,再也不必理会江湖恩怨,是是非非,安然度过下半生。

 

王源止不住地发抖。

他后退半步,用力踹开房门,轰然一声巨响,若非最后一丝力气支撑,他就要瘫倒在走廊红色地毯上。

 

十四

 

英皇大道679号“香港大酒店”,一楼基恩堂、主泽堂打通,正中摆放黑白遗像,丁嘉敏戴细框眼镜,神色温和,唯眼中透出狠戾。

棺木中,大佬表情如常,安静沉睡。灵堂上白色挽联,上书“义薄云天”“侠肝义胆”“天人同悲”。

门口上千门生送行,江湖大佬纷纷到场,O记出动数百名警员维持秩序,谨防仇家寻衅滋事。

 

最轰动壮观一幕,莫过于胜兴少东家出现。

虽然未能找到证据,但人人心中有数,近来两派火拼无数,战火升级,杀手除胜兴外,绝无其他可能。

而胜兴话事人王广毅的独生子,从出生开始就被保护周全,从未在公开场合露面,此刻高调出现在丁嘉敏白事现场,无异于耀武扬威。何以他如此胆大——就算胜兴能只手遮天,此时此刻,也是自寻死路。

万永众门生身后握住手枪砍刀,若非警员在场,戒备森严,早有无数明枪暗箭致这位太子于死地。他是不要命。

 

而那后生仔定过抬油,着一身黑衣黑裤,脚步坚定,礼貌接过门生递来的三炷香,表情沉痛,竟不似伪装。

他后退几步,举香齐眉,深深鞠下一躬。

“TING哥,阿源今日不能来,您莫怪罪。”

香上火光烁烁。

 

下一环节,遗孀丁冯氏无法止住眼泪,断断续续念读亡者遗书。

薄薄一张纸,于三年前就已备好,一直存放在书房抽屉中。

全文最末,丁嘉敏嘱托:“我这一生,仇家无数,各有缘由。若有一日,横尸街头,望诸位兄弟,莫要为我报仇,只当恩怨了断。”

全场寂静无声。

 

礼堂最角落,一道颀长身影。那人压低帽檐,拳头握紧又松开,灵魂宛若被抽走,只剩空空躯壳,望向空空世界。

 

十五

 

一九九七,回归大陆在即,香港黑she会终于从鼎盛辉煌走向没落。

各帮各派都有远见,为表示配合维护治安的诚意,三年内纷纷陆续解散帮会,改做正经生意。

万永开起电影公司,赚到盆满钵满,与之相比,胜兴实在令人唏嘘。

曾在道上呼风唤雨的毅哥,既未横尸街头,也未坐穿牢底,偏偏在家中浴缸,因脑溢血猝然离世。丧事简单操办,并未大张旗鼓,之后少东家远赴美国念书,便再无音讯。

 

这一年,王源离开香港,独自回到出生地重庆,找了份工,报了夜校,开始半工半读生活。

他本来就爱看书,万永置业办公大楼里的书被他翻遍,如今终于有机会好好读书,是他一生夙愿。

当年有个人说,他要为自己而活,如今也算做到。

 

正式被规划为直辖市的重庆不再是记忆中的故里,南滨路一期工程竣工,朝天门广场竣工,高楼平地而起,建筑密度越来越集中,城市夜晚流光溢彩,灯火通明。但乡愁时时萦绕,麻辣火锅味的空气里,嘉陵江,解放碑,长江大桥,一砖一瓦依旧藏有过去所有故事。

 

 

世纪末的跨年夜,王源独自去楼下影院看新片,宣传海报铺天盖地,女主角是他这些年来唯一有印象的港姐,八卦小报列出会考十优状元证据,真真正正才貌双全,又有著名导演保驾护航,票房果然大卖。电影落幕,他随人流走到拥挤的解放碑,同所有狂欢的年轻人一起等待,迎接千禧年第一道曙光。

 

与此同时,美国纽约时代广场人满为患,新年钟声敲响,水晶球落下,彩纸漫天,烟花绽放,照亮夜空。

 

中国香港龙腾灯耀庆千禧跨年晚会,跑马地广场中央草坪上花灯璀璨,群星合唱:千亿星光,大地上万物万象,在静待千禧的曙光。

 

新世纪已到来。

 

解放碑漫天烟火下,王源将冻僵的手指塞进棉服口袋,转身逆向人潮。

千千万万张模糊的面孔迎面而来,欢快的,雀跃的。某一秒,几十亿分之一概率,一张熟悉的脸,与飞溅的烟花碎屑一起,落进他的眼睛。

那人也定住了。

路过的匆匆人群如同路过的时光。

一只夏天的蝉从1993年的香港跌落到重庆21世纪的冬天。

他眼角微微刺痛,在铺天盖地的狂欢中,记起杏仁糊和杂果绵绵冰,记起下了一整晚的英仙座流星雨,记起旅店阳台上缓缓燃尽的香烟。

 

新年钟声余韵绵长。

时间洪流永远滚滚向前。每个人也都是这样,无论去向哪个方向,都是在向前。

 

山城第一朵雪花飘落脸颊。

新世纪已到来。

 

卿酒酒
大概是25公里的姊妹篇这次是1...

大概是25公里的姊妹篇
这次是14岁的wjk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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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只是发新文的预告,没想到有这么多条评论,删掉预告图以后觉得这么留着字数实在太少,后来人看到也会不知所云。那就说说这两篇文吧。

25公里这个脑洞是在和导师商量论文时蹦出来的,当即觉得很神,很快定下思路就开始写了。手腕上的数字,像是镣铐困守的囚徒,这也是我写的时候灵光一现补充进去的。这个故事给到大家的感觉是我没有想到的,因为到后面好像25公里的南滨路就变成了一个经常提及的梗。

然后如果你冷是想用wjk视角来看oo出国以后的生活,我个人感觉wjk的视角不会像oo那么悲伤,所以这篇文的基调是很勇敢...

大概是25公里的姊妹篇
这次是14岁的wjk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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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只是发新文的预告,没想到有这么多条评论,删掉预告图以后觉得这么留着字数实在太少,后来人看到也会不知所云。那就说说这两篇文吧。

25公里这个脑洞是在和导师商量论文时蹦出来的,当即觉得很神,很快定下思路就开始写了。手腕上的数字,像是镣铐困守的囚徒,这也是我写的时候灵光一现补充进去的。这个故事给到大家的感觉是我没有想到的,因为到后面好像25公里的南滨路就变成了一个经常提及的梗。

然后如果你冷是想用wjk视角来看oo出国以后的生活,我个人感觉wjk的视角不会像oo那么悲伤,所以这篇文的基调是很勇敢很浪漫的,但我写的时候要比25公里动情多了,写一会就要停下来,因为太难过了。定下超能力脑洞之后,写出了“痴心不改的人是wjk”这样的句子之后,看到了wjk唱的洋葱,很难想象我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对朋友说,我说他果然会做这样的事吧。因为在故事中,他也是超级勇敢浪漫的一个人,不管是14岁还是20岁,在我眼里,王俊凯是不会变的那类人。所以,不知道该信什么,就去信王俊凯吧。


那么以后,又会发生什么故事呢?


2019.8.25  

23:41


蓝房子和小西瓜
他一定在与你相遇的路上马不停蹄

他一定在与你相遇的路上马不停蹄

他一定在与你相遇的路上马不停蹄

独孤冇冇

chitu:

可能有点贪心了,但是大家喜欢的话可以试着多评论,一两个字都是对写手很大的鼓励🥺有趣的或者用心的评论简直堪比火箭升空燃料!其实不只是写手吧,每一个产出er都是很辛苦的,在学习或者工作的间隙为爱发电,一句简单的评论可能花不了20s,却能为产出er提供巨大的热情和支持,成为下一次产出的动力啊~希望大家喜欢上评论和鼓励,不要让你喜欢的产出er们期待和喜欢的心情落空,拜托啦🌈🤟🏻!

chitu:

可能有点贪心了,但是大家喜欢的话可以试着多评论,一两个字都是对写手很大的鼓励🥺有趣的或者用心的评论简直堪比火箭升空燃料!其实不只是写手吧,每一个产出er都是很辛苦的,在学习或者工作的间隙为爱发电,一句简单的评论可能花不了20s,却能为产出er提供巨大的热情和支持,成为下一次产出的动力啊~希望大家喜欢上评论和鼓励,不要让你喜欢的产出er们期待和喜欢的心情落空,拜托啦🌈🤟🏻!

葵英

致路过的某某(一)

*非现实向,HE。

*好久没码字了,先写个非现实向的中短篇当做复健吧,应该不会很长。

*大家都好吗?


00*


可一想到终将是你的路人,

便觉得,沦为整个世界的路人。


01


直到进门的时候王俊凯都是懵的。


王源给他开的门,此时就站在门口。

跟前几次见时衣着光鲜的样子不同,王源穿着大码卫衣和运动裤,看着像十几岁。


王俊凯好久没有这么紧张了,手在外套上揣了半天没找到口袋,最后只好认命地伸了出来:“你好。”

幸好王源看着他的时候面无表情,没有露出看傻子的眼神,当然也没有真的跟他握手。

开口时听不出任何情绪:“来了。”

“嗯。”王俊凯点点头。

“进来吧...

*非现实向,HE。

*好久没码字了,先写个非现实向的中短篇当做复健吧,应该不会很长。

*大家都好吗?


00*


可一想到终将是你的路人,

便觉得,沦为整个世界的路人。


01


直到进门的时候王俊凯都是懵的。


王源给他开的门,此时就站在门口。

跟前几次见时衣着光鲜的样子不同,王源穿着大码卫衣和运动裤,看着像十几岁。


王俊凯好久没有这么紧张了,手在外套上揣了半天没找到口袋,最后只好认命地伸了出来:“你好。”

幸好王源看着他的时候面无表情,没有露出看傻子的眼神,当然也没有真的跟他握手。

开口时听不出任何情绪:“来了。”

“嗯。”王俊凯点点头。

“进来吧。”


王源在北京的住处不大,有些许凌乱,但很干净。

茶几上堆放着笔记本电脑、纸笔和几本书,还有一个印着奇怪图案的马克杯。两三个靠垫堆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的地毯上,看得出来不久前王源还窝在这里工作。

茶几上还有个玻璃花瓶,里边插着几支香槟色的洋桔梗,配上白色的满天星和绿色的尤加利叶,在慵懒的空间里凭空牵扯出一丝温馨浪漫。

可王源却没让王俊凯在客厅坐,直接进了餐厅。

餐厅和开放式厨房连着,餐桌上放着好几个餐厅的打包盒,不知道几点送来的,已经没了热气。

王俊凯从进门开始的懵逼此时到达了峰值。

而王源却一脸“愣着干嘛吃饭啊”的表情。

于是王俊凯无奈地笑了笑:“这都凉了吧。要不你先去客厅坐一会儿?”


橱柜里锅碗瓢盆都是成套的,整齐又寂寞地叠放,很难说用没用过一次。倒有几个怪模怪样的碗,不管大小胡乱摞在一起,看起来是王源常用的。

王俊凯犹豫了一下,不好动王源自用的东西,只拿了成套的碗盘出来。

也不知是王源换了口味还是订餐的人不了解,餐盒里只是几样清淡的小炒。

王俊凯将冷掉的小炒倒进锅里,被迸出来的油点烫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想起自己来是试demo的。

此刻却站在灶台前,真特么是好迷茫。

迷茫归迷茫,他还是很快将小炒回了锅,又琢磨着顺手做个汤。但冰箱里除了鸡蛋再无可用,惆怅了半天正要放弃,没想到王源突然走进来,看他手里握着两个鸡蛋发呆,便打开侧边一个柜子捞出来包干紫菜扔给他。

……还有半个月就过期了。

王俊凯一边打鸡蛋一边祈祷王源明天别闹肚子。


等坐到餐桌旁王俊凯才真正感觉到手足无措。

王源不说话,沉默着吃饭。

这场景仿佛是在梦里,很不真实。

这些年他真的梦见过几次王源。梦里王源有时是十几岁,站在收银台前,跟他说要两碗小面或者油茶,然后拿着小票和袁野高高兴兴去领餐。有时又是在台上唱歌,说我是陪朋友来的,评委老师我可以不通过,但一定要给我朋友通过。然后王源转过头朝着台侧笑,对着袁野笑。

王俊凯觉得自己没道理要嫉妒,可他却又在睡梦中嫉妒得惊醒过来,醒来一边嘲笑自己一边还在嫉妒。

这梦他七八年来断断续续一直做,以至于第一次在公司见到袁野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以至于对方经纪人私下来问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袁野不记得他了,王俊凯心里不知该喜还是该愁。

所以,王源大概也不记得他了。


可这不真实恰恰就是真实,王源现在坐在他对面,和他一起吃饭。

王源吃饭慢且沉默,眼皮垂下来,视线范围内大概只有他自己的饭碗和离他最近的那道菜。

“你……”王俊凯看了他半晌,迟疑了一下,试探道,“味道怎么样?”

王源头都没抬一下,只是慢慢地吃饭:“嗯。”

“嗯”是什么意思……王俊凯惆怅。

两个人在这样沉默的气氛里吃完了饭,王源话也不说就站起身收拾,王俊凯连忙跟着站起来接他手里的碗,王源也不躲闪也不客气,任由他拿走,自顾自去了客厅。


王俊凯一肚子话想说却无从开口,只好认命地洗了碗,然后去客厅找人。

客厅里王源仍旧坐在沙发和茶几间的小小空间里,对着电脑不知在折腾什么。见他过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

王俊凯有点搞不清楚他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回事,仿佛打定主意不用语言交流。

幸好王源终于说话了:“我录了demo,你先听一下,有问题我们再说。”

王俊凯走过去,没有坐沙发,而是像他一样窝进了那个缝隙,犹豫了一下:“你……”

“你不想听?”王源莫名地看了他一眼,直接点开了播放。

王俊凯这下死心闭嘴了。


02


王俊凯再次见到王源,是两个多月前。


穿过几年时光,念念不忘的人出现在眼前。

王源走完了红毯,正在接受主持人采访。他在镜头前爱笑,笑起来漂亮,眼睛弯起的弧度刚刚好,让人心生愉悦。

结束采访后进入休息区,他似乎稍微轻松了一点,跟认识的前辈们问好,又同几个熟人交谈几句,然后坐到角落里。

距离晚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不必着急入场就座。

王源脸色冷了下来,倒不是因为疲惫——二十多岁,正是精力充沛的年纪,累归累,但他只觉得麻木。


隔着大半个休息室,王俊凯远远看过去。

王源的眉目如旧,但瘦了,远比镜头中瘦。他记得王源小时候圆咕隆咚的,十几岁上长开了点儿,细胳膊细腿儿,但脸颊还是肉肉的,总脱不开可爱二字。而现在的瘦,是嶙峋的瘦,棱角分明得硌人。


王俊凯跟着颖姐打了一路招呼。他慢热,见生人总是表面淡定心里不好意思。

一路到了王源面前,顺利搭上了话。

王源抬头,王俊凯左眼一跳。


颖姐言简意赅不卑不亢,王俊凯脑子发懵一句没听进去。

只是盯着王源。

颖姐在说话,王源便礼貌地看着她,说到什么时视线顺势转过来,与王俊凯的目光碰了一碰,又自然地移开。

片刻之后王俊凯听见王源的经纪人说:“好的,之后联系。”

然后王源便向他伸出了手:“你好。”


这次短暂的碰面不为别的,为的是王俊凯的新专辑。

他表演系毕业几年,大大小小的角色演了不少,让人几乎忘了他是组合出道也是出过专辑的。去年趁着在一部大制作电影里饰演男二,唱了一首电影插曲。那首歌反映不错,正好他一直有再出专辑的想法,公司觉得两条腿走路也不是坏事,便定下年底出新专辑的计划。

想到和王源合作也算是意外。

王源选秀歌手出道,留学回来后转型唱作兼做,歌手和制作人之路都走得风生水起。也占了出道早的光,成了大部分歌手的前辈。只是不知为何这一年多来通告推了大半,除了一个签了三季的综艺还在上之外,几乎半停工。生日那天也只是开了半个多小时的直播唠嗑。

王源为什么不唱歌不重要,究竟能碰撞出什么水准的歌曲也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能和王源合作,那么新专辑宣传就会有足够的话题。


颖姐大概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都不需要公司那边出面就跟王源的工作室达成了初步共识。两边碰了几次面,大致定下了合作相关的事宜。

就差正式签合约板上钉钉的时候,颖姐接到了王源助理的电话。

犹豫了两三天,终于还是转达给了王俊凯——

“王源那边说,签合约之前,要你去他住处吃顿便饭。”


03


很长时间以来,颖姐对王源的印象都是有颜有才华的正能量偶像。没绯闻,没黑历史,所有合作方对他都是五星好评。

“去住处吃顿便饭。”

这个措辞不是颖姐想出来的,而是王源助理给她的说法,简简单单一句话。

颖姐在圈里混了小十年,从小助理爬到如今带公司最好的潜力股,什么事儿都见惯了,艺人表面干净阳光暗地里花样百出的不是一个两个。况且两个人还没正式合作,去家里吃饭确实有些奇怪。

职业病也好,神经敏感也罢,她忍不住不多想。

不是没有过,从王俊凯出道开始,明里暗里,男女老少。颖姐以前替他挡了不少,后来也慢慢婉转告诉他。毕竟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如果王俊凯不乐意,她自有应对之道,如果王俊凯想走捷径,她也无话可说。

只是这话从王源那里来,颖姐觉得违和。

王源那样的人,即便不想确定关系,也肯定不缺伴儿。就算看上了王俊凯,为什么不先试探一下王俊凯的意思,何必一开始就搞这一套?

她细想了想突然就理解了。

只谈交易,不谈感情,有来有往,互不亏欠。

王源图的大概是省事。


颖姐一边开始开始寻找新的制作人,另一边把王源那边的意思照例转达给了王俊凯。

“可以啊。”王俊凯说。

颖姐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王俊凯看起来很平静,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漫无目的划动。

“王俊凯,”颖姐按住他的手机认真地问他,“你知道要去干嘛吗?”

王俊凯抽回了手机,没说话。

颖姐敏感地察觉了什么:“你跟王源之前认识?见过面?”

王俊凯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别跟公司说我去他家吃饭的事。”

“……”颖姐听他把这件事自动消化成去王源家吃饭,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只好道:“只能暂时保密……到时我送你去吧,不叫司机了。”

“不用,”王俊凯笑了笑,“我自己开车去。”


说的时候很淡定,可等到真的跟王源坐在一起相顾无言的时候,王俊凯脑袋里跑马灯似的转着各种想法,唯独没有正在播放的demo。

王俊凯不是不清楚颖姐把今天这顿饭误解成了什么,没有多解释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从一开始就没抱着王源还记得他的希望,这顿饭不过是意外之喜。可真等到对方一脸公事公办时,又难免情绪有些低落。

demo放得差不多了,王源抬头看王俊凯,却发现他一脸复杂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要是不听,”王源把杯子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就回去。”

王俊凯一惊,下意识就说出了心里话:“王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王源一愣,继而白了他一眼,“记得你什么?走红毯那件花里胡哨的外套吗?”


王俊凯想着,王源真的是个让人闭嘴惊艳的人。

长得让人惊艳,说话让人闭嘴。


第二天王俊凯开车回到住处时,发现颖姐已经在公寓等着了。

看到自家孩子不但彻夜未归,走路还一瘸一拐地扶着腰,颖姐差点捂心口,:“回来了?”

“怎么这么早?”王俊凯点点头,“今天不是没事吗?”

颖姐控制着自己打量他的眼神别太露骨:“我就……来看看,给你带了早餐。”

王俊凯在她的眼神里恍然大悟被误会了什么,连忙道:“昨晚讨论完demo太晚了,就在王源家借宿了一晚。”

他习惯睡硬床,王源家的沙发一坐就陷下去也就算了,还特么短一截!窝了一晚上,早上起来腰和膝盖都嚷嚷着要罢工。

颖姐很配合地点点头,装作听进去了:“那你昨晚肯定没睡好吧,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一下。”说着塞给他一个很大的袋子,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有太大压力,刚开始不习惯是很正常的,慢慢来。”

王俊凯本来以为她在说合作新专辑的事情,没想到进门打开袋子一看,除了格外丰富的早餐之外,还有一小袋东西。

消炎药,止痛片,红霉素软膏。

……

王俊凯腰不疼了,头疼。


04


跟王源的第二次见面比王俊凯想象中来得快。

依旧是在王源家里,依旧围着那个圆茶几。

洋桔梗插瓶总是败的很快,将开未开就跟霜打了似的蔫头蔫脑,所以等王俊凯来时花瓶里已经换了白玫瑰。

王俊凯的目光黏在花上挪不开,王源感到莫名:“看什么?” 

“啊,没事,”王俊凯回过神,“为什么总是在家里工作?” 

王源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怎么,你觉得不好?” 

“没,就……” 

“有人误会什么了?”王源很直白。

王俊凯愣了一下,摇摇头:“没事。” 

“没事”和“没有”之间的差别显而易见,王源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哦……如果不方便你可以直说。” 

王俊凯的眼睛还是往玫瑰花上扫:“没有不方便。” 

两个人在客厅听了王源调整后的demo,还没说几句话,王源突然就往沙发上一靠,垂着眼睛不说话了。

王俊凯吓一跳:“怎么了?” 

“饿了。”王源嘟囔一句,然后抬起头找手机,“叫外卖吧。” 

王俊凯抬手看表,才下午三点:“你没吃午饭?” 

“没。”王源摆弄手机。

“……早饭呢?” 

“没,你吃吗?”王源漫不经心地道,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抬起头却见王俊凯正盯着他看。

“你不饿?着急回去?”王源眨了眨眼睛,很快说道,“那我们快点说完,你走了我再吃。” 

王俊凯心里疯狂叹气,面上还算淡定:“厨房有能做的东西吗?我做饭比叫外卖快。” 

“哦……”王源又露出了迟疑的表情,“我不知道呢,不怎么进厨房。” 

“行吧。”王俊凯认命地站起来去厨房。


这边王俊凯在厨房打鸡蛋打得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那边颖姐就接到了王源助理小文的电话,向她要王俊凯最近的日程表。

“源哥虽然很有经验,但毕竟也是头一回替别人制作专辑,所以我们这边还是要谨慎一些,咱们对对表,多一些时间打磨专辑总不是坏事,您说是吧?所以……” 

小文头头是道,颖姐怼无可怼,最后只说了几个“好”就把行程表发了过去。

没过多久文件又传了回来,颖姐打开一看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除了既定的日程外,其他几乎所有时间都被标注上了“筹备新专辑”这样表意模糊的行程,地点和详情也都是什么“另行通知艺人”。

“神特么筹备新专辑……”颖姐心里问候了王源全家。


王俊凯煮好面从厨房出来时,就见王源窝在地毯上,膝盖上架着电脑,嘴角有一抹笑意,甚至连眼睛都微微弯起,显然在为什么事情高兴。

他第一次,应该说是重逢之后第一次,见到王源露出这种表情,几乎下意识就在厨房门口停下脚步,生怕打断了王源的笑容。

然而正如他所料,王源抬头看他出来了,像戴面具一样迅速恢复了面无表情。

王俊凯心一沉,脸上却笑了笑:“吃饭吧。” 

普普通通的西红柿鸡蛋面。

第二次进王源家厨房的王俊凯,熟门熟路地拿出了筷子,回头见王源垂目看着面还没坐下:“不喜欢吃……” 

“没有。”王源打断他,接过筷子很快吃了起来。

王俊凯坐在对面喝面汤,王源像上次一样,吃饭很慢,仿佛咀嚼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并不是主观需求。

“……味道不好?”王俊凯试探道。

王源吃了几口就盯着面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王源,”王俊凯有点懵逼,凑近了点问道,“很难吃吗?” 

“哦……不是,”王源回过神来,“挺好的。” 

“……那就好。”王俊凯靠回椅背,“你就当垫一垫,主要冰箱里没别的什么可做……” 

“味道很好,”王源很快地道,甚至起了个话题,“你经常自己做饭?” 

王俊凯愣了愣:“也没有经常。以前,上学的时候会做……” 

“上学的时候?”王源抬眼看了看他,又很快垂眸看面,“那你挺自立的。” 

“……是吧。”王俊凯觉得王源除了唱作之外的另一大天赋大概就是不让别人把话说完。

等两人吃完饭聊完专辑,又是夜色已深。

王源很自然地向王俊凯示意了一下沙发。

“我不能再睡你家的沙发了,”王俊凯连连摆手,“上次睡完腰酸背痛,颖姐还以为我被你包养了。” 

王源诧异地抬起了头,然后才反应过来了什么,笑了一声:“那你要睡哪儿?” 

“睡床不行吗?”王俊凯开玩笑似的道。

“睡床啊……”王源揶揄地看他,“那可就真成包养了。” 



05


王俊凯最后还是认命地睡在了沙发上。


睡不踏实的时候梦就很多。

托西红柿鸡蛋面的福,梦里王源没有带着袁野一起来他家店里吃早餐。

托三杯柠檬水的福,梦里是那个下了大雨的夏天。

王俊凯透过玻璃橱窗看到王源在雨地里跑来跑去不知道在找什么。

于是他撑了伞推开门,把仿佛迷路小孩一样的他带回了店里。

当然,那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06


王俊凯大王源一岁。

两人不同校不同级,两家隔着两条街,7岁以前零交集。


王源打小就皮得不行。

所以两个人第一次接触,是一年级的小屁孩儿王源和另外几个皮孩子丢石子玩,打破了无辜路人王俊凯的眼角。

半小时后凯妈带着儿子找上门,王源抱着嘟嘟在客厅门口探头探脑。

二年级的王俊凯同学眼角贴着创可贴,站在妈妈身侧,两只手努力把妈妈向后拽着。

“你别拽。”凯妈焦灼地哄了一句,然后继续对源妈道,“小孩子玩闹也要有个分寸,男孩子脸上破点皮无伤大雅,但你看这伤口离眼睛这么近,万一伤到眼睛……”

这话没毛病,于是王源被提溜着领子到客厅道歉。

“……对不起。”

这是小屁孩儿王源对王俊凯说的第一句话。

而王俊凯看起来比他还要不好意思,摇了摇头就扯着妈妈的手要走。


王俊凯小朋友没有说“没关系”就走了,王源小朋友不安地看了看源妈。

可是源妈没有打他屁股,也没有罚他今天不能吃小蛋糕。

而是在他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看动画片看得入迷的时候,突然一只眼睛被捂住了。

“妈妈?”王源小朋友懵逼。

源妈若无其事。

“我要看动画……”

“一只眼睛也可以看嘛。”

“可是……这样很难受……”

“如果石头打中了小哥哥的眼睛,那他以后就只能这样看动画片了哦。”

“小哥哥漂亮的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了。”

大概有三五分钟的时间,王源小朋友愣愣地看着电视。

然后突然哭了起来。


正在算算数的王俊凯小哥哥突然听到了门铃声。

“小凯,快出来一下。”

眼前的场景太可怕了。

下午那个打破了他眼角的小孩被妈妈牵着手,一抽一抽地哭得很伤心。

看见他出来,小孩抽噎着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眼角的创可贴,然后抽噎着道:“对、对不起……你不要一只、眼睛看动画片……呜……”

也许是这状况太匪夷所思,也许是眼前的小孩哭得太有感染力。

大概有三五分钟的时间,王俊凯小哥哥愣愣地看着他。

然后突然也哭了起来。


后来的后来,王俊凯总是想。

再没有比这更悲剧的相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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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00*出自诗人西贝《路人》


海啸霜

我和巴别塔(二十八)

金主/破镜重圆


二十八


王源直接连人带猫捎回了剧组下榻的宾馆。


所有人都在饭店,这时间整层楼一个影子也没有,王源小心翼翼抱着温热的小生命,脚步在走廊地毯上轻之又轻,生怕一个不注意猫咪就会溜掉。

王俊凯看看他圆圆的后脑勺,又看看从他臂弯露出来那一丁点毛茸茸小耳朵,昏暗灯光下没忍住一声笑。


“宾馆让养吗?”

“大概不让。”王源晕晕乎乎走过头,倒退几步才找到正确房号,费劲地腾出手从裤子口袋摸房卡。

“那怎么办?”王俊凯一边问,一边帮他把房卡拿了出来,刷开门之后用身体抵着,让王源先进去。

“反正明天就走了,先藏一晚吧。”...


金主/破镜重圆


二十八

 

王源直接连人带猫捎回了剧组下榻的宾馆。

 

所有人都在饭店,这时间整层楼一个影子也没有,王源小心翼翼抱着温热的小生命,脚步在走廊地毯上轻之又轻,生怕一个不注意猫咪就会溜掉。

王俊凯看看他圆圆的后脑勺,又看看从他臂弯露出来那一丁点毛茸茸小耳朵,昏暗灯光下没忍住一声笑。

 

“宾馆让养吗?”

“大概不让。”王源晕晕乎乎走过头,倒退几步才找到正确房号,费劲地腾出手从裤子口袋摸房卡。

“那怎么办?”王俊凯一边问,一边帮他把房卡拿了出来,刷开门之后用身体抵着,让王源先进去。

“反正明天就走了,先藏一晚吧。”

 

王俊凯环顾房间一圈,果然,床边一只行李箱摊开,里面东西收拾得稳稳当当。

 

“已经拍完了?”

“嗯,在这儿取景的都拍完了。”

“那我来得还挺及时,”王俊凯道,“差点儿就扑空了。”

“……”

 

大老板怎么可能扑个空?王源不知道要回他什么,脑袋一团乱麻,只能抱着猫傻站。

 

“坐啊。”

王俊凯毫不客气,随手拎了把椅子坐下。王源听了他的话,就近在床尾坐下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猫。

他还完全不知道要怎么照顾这只小动物,它这么小,这么柔软,好像稍微一用力,那些细瘦的骨头就要被折断一样。

 

“我车里还要好些东西呢,”王俊凯下巴对着猫一抬,“猫粮,罐头,猫砂盆,猫抓板什么的……看来也不能放在你这儿了。”

“嗯……”王源显然没想到他细心到这个程度,好半天才说,“那还是先放家里吧。”

 

“家?”王俊凯挑起眉,原本坐得笔直的背突然弯下来,手肘撑在膝盖上,沉沉地问,“你说哪个家?”

“……”

王源被他问得一愣,这才想起来,住了一年的那间公寓,早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那就先放在……”

“所以搬出去那段时间,你住在哪里?”王俊凯打断他。

 

王源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脊骨塌陷下去,领口下的锁骨愈发明显。他撸猫的动作迟缓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要软,不带一根刺,很好拿捏似的。

“就……住酒店啊。也没住几天,反正最近都跟着剧组跑。”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胸口那片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海,澎湃地漫上来,还没来得及拥抱沙滩,又随着夜晚的月亮退了潮。

那显然不是一个结束。

那怎样才算是呢?

 

房间里灯没全开,不比走廊亮多少。小猫伏在王源膝盖上困顿地眨眼睛,王俊凯轻咳一声:“你还没有给它取名字。”

“不过不着急,”他又补充,“你可以慢慢想。”

“不用,我已经想好了。”王源抬起头,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叫什么?”

“蛋糕。”

“蛋糕?”

“嗯,”王源淡淡道,“你让我今天没能吃成蛋糕,所以它就叫蛋糕。”

 

听他这么说,王俊凯一愣,浮现在脑海的却是那一天在客厅地板上摔得惨不忍睹的手工蛋糕,小小一行祝福四分五裂。

他在生日之后一天才吃到它,样子变了,味道却不影响,不甜不腻,刚刚好是他喜欢的程度。他很清楚,只有谁才能把握得这么好。

王俊凯以为自己想到这些只会生气和难过,可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猫,饱满的情绪突然就变淡了,好像那些都只是简单的小事,无关紧要的风波。

他过生日时,王源送了他蛋糕,这一次是他的回礼。

王源说,它也叫蛋糕。

是一样的心意。

 

“蛋糕。”王俊凯笑着伸出手指在小猫身上挠了挠,“蛋糕,你甜吗?”

“要不你闻闻?”

“好啊。”王俊凯长腿一迈,顺势蹲在王源身前,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小猫,半晌后由衷道,“不甜,但还真挺好闻的,它这算什么味道?”

没想到再抬起头时,正巧对上王源近在咫尺的目光。那目光好亮,两人一怔,同时别开了头。

“我不……我也不知道。”王源含含糊糊地回。

 

王俊凯迅速站起身,欲盖弥彰地拍了拍大衣上的灰。

“你回去吗?”王源跟着他从床边站起来,“估计其他人快要回来了。”

“嗯。”

 

王俊凯过来的时候只带了一只猫,走的时候自然两手空空。

好歹也是大老远跑来给自己送礼物的人,寒风里冻了那么长时间,这还没待多久就要走,王源上前两步,张了张嘴:“我送你。”

“不用。”王俊凯想了想,又转过身问道,“你说没吃到蛋糕,那许愿了没?”

“……没有。”

“那你现在许吧。”

“……”

 

月光皎洁,树影压在窗边,猫咪尾巴蹭着小指,温柔得不像话。

“现在怎么许,”王源抿起嘴唇,“也没个蛋糕……”

“怎么没有?”王俊凯伸手将他怀里的小东西抱起来,举着软乎乎的小肉垫对着他,“这不就是吗,嗯?蛋糕?”

 

小猫的脑袋紧贴着王俊凯线条漂亮的下巴,一上一下两对明亮闪烁的眼睛如出一辙。

王俊凯扬着唇角,尖尖虎牙若隐若现,驼色风衣上沾了毛,有洁癖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

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某种程度上,王源几乎算得上无欲无求,唯一的挂念是梦想和王俊凯——只不过很长一段时间,这两个他都不肯承认。所以这几年来,王源没有正正经经许过什么愿,既不相信会实现,也不放心老天对他的人生做任何改变。

可是就在蛋糕和王俊凯一起看向他的那一瞬间,一个突如其来的愿望像烟花一样在心里绽开,发出亮堂堂的火光。

 

他眼皮轻颤,闭上几秒后又重新睁开。

 

“许好了?”王俊凯一直注视着他,“这么快?”

王源伸手去把乖巧的小猫咪接过来:“不然呢?”

“没什么……行,那我走了,照顾好蛋糕。”

 

王源点点头,又摇摇头,细长手指被灰色短毛捂得暖烘烘。拍这部电影以来,他一直严格控制饮食,为了贴合人物,几乎瘦脱了相,腕骨鲜明得要戳破皮肤。

 

“怎么了?”王俊凯问。

“没有,”王源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小猫橘黄色的眼睛,“你……你说,我能照顾好它么?养得活么?”

 

它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有体温,有心跳,眼睛会眨,舌尖灵活,饿了要吃东西,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觉,慢慢慢慢,要在他的身边一天天长大。

他可以吗?连他自己都是这样跌跌撞撞地活着。

 

“怎么会养不活?”王俊凯垂下眼 ,声音低哑,但是很稳,“我和你一起养。”

 

王源喉结滚动了两下。

猫咪眨眨眼,懵懂地望着两个人,读不懂空气中的沉默。

谁都害怕平衡被打破后,就会覆水难收。

 

“蛋糕,我走了,”良久之后,王俊凯弯下腰,手指挠挠小猫毛茸茸的后颈,声音轻柔得不像话,“来,跟爸爸说什么?”

蛋糕:“喵。”

 

这么乖的猫去哪里找。

王俊凯摸摸猫儿子的毛,又抬起手,平行的位置,男孩的头发一样毛茸茸,在偏黄的灯光下显得蓬松又柔软,一副很好揉的样子。王源显然意识到气氛的不寻常,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然而那只手只是悬在半空片刻,最后轻飘飘地落在门把手上。

 

“走了。”这一次是对王源说。

“好,开车慢点,这边路上灯少,很暗。”

“嗯。”

 

谁能想到,把手刚被按下去,门外突然传来潮水般的吵闹,一大批人同时从电梯涌向走廊。

王源耳朵尖,捕捉到几个熟悉的声音,立刻慌不择路地抓住王俊凯准备开门的手。

 

“怎么了?”

“等一会儿。”王源用嘴型提醒,眼睛瞅着门缝,右手还覆盖在王俊凯的手背上。

王俊凯:“……”

掌心下的手指动了动,王源才恍然惊觉,烫到似的缩了手。

 

“你在干嘛?”王俊凯觉得好笑,没有刻意控制音量,结果下一秒就被人捂住嘴。

王源眼睛睁得滚圆:“都说等一会儿了,你先别说话。”

王俊凯:“……”

王源用气音小心翼翼地说完,又转头拿耳朵贴着门,试图听清外面的声音。

 

也不知道剧组这群人是怎么回事,酒足饭饱后不第一时间回房休息,偏偏逗留在走廊谈天说笑,还好巧不巧就正好挤在他房门前。

在饭桌上还没聊够吗?

 

他正胡思乱想,外面的人大概是看到眼前的房号,记起这位本该是当晚“主人公”的寿星。

“对了,王源儿他回来了嘛?”

“要不要问问?”

 

王源立马直起身子,果然,很快房门就被轻轻叩响。

 

“王源,你回来了吗?”这声音来自剧组里一个和他关系还不错的演员。

房间隔音很差,王源莫名紧张,清了清嗓子才敢搭话:“嗯,回来了,准备睡了。”

“好,那你早点休息……”

谁知外面那人话音未落,怀里的小东西突然扭了扭身子。

“喵——”

 

“唔?我怎么好像听到猫叫?”那位演员疑惑。

有人笑他:“喝多了幻听吧,要不就是外头的。”

 

一门之隔的房间里,王源已经将先前捂住王俊凯嘴巴的那只手飞速挪到了蛋糕脸上,满脸紧张。

 

王俊凯这次不再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

 

等到喧闹的脚步声逐渐走远,走廊恢复宁静,他才敛起下巴向前一步,将王源卡在房门与墙面形成的夹角间,问道:“我们有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王源看他一眼,没有答话。

“所以你刚刚在干什么?”

 

手掌上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摸过他的手又蹭过他柔软嘴唇,的确鲁莽又冲动,不是平时的王源会做的事。他感觉难堪,耳根泛起红。

离得近了,王俊凯突然意识到什么,皱着眉用鼻子嗅了嗅:“你今天晚上喝了多少酒?”

 

他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王源当然也能闻到对方领子上飘来的雪松后调,甚至还有头发上的洗发水香气,都是很熟悉的味道。王俊凯今天没抹发胶,乌黑清爽,发丝间还沾着一小片摇摇欲坠的白色梨花瓣,想必是刚才在树下吹冷风时弄上的。

 

王源手指蜷了蜷,最后缩进袖子里,整个人向后靠在墙上。

“你不是老板么。”

“嗯 ?”

“这部电影,投资方不是变成EK传媒了吗?”王源抬起眼皮,“这种时候你在我房间,总归不太合适吧。”

这一路摸爬滚打,他虽然不是那么在意流言蜚语的人,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怕麻烦。

当然,他也不希望别人曲解他和王俊凯的关系——毕竟他们已经明确说过结束。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王源深吸一口气:“所以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其实并没有在和金亮合作吗?摆了他一道?你之前没和我说过……”

话音刚落,他又觉得最后一句是逾矩了,立马露出懊悔的神色。

 

王俊凯闻言轻笑一声。

“比起这个——”他拉长了尾音,“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先问问Rose的事。”

“Rose?谁?”王源茫然的表情不像装的,对面那人迅速沉下脸色。

“你真的没在意?”

“啊,”王源脑海中闯进几句媒体夸张劲爆的描写,一瞬间醍醐灌顶,“是你那个……”要说出“未婚妻”三个字还是有些困难,他停顿片刻,想起不久前在那条桃色新闻中看到的肉麻称呼,试探道,“小玫瑰?”

王俊凯蹙起眉:“什么小玫瑰。”

“他们就是那么写的啊。”王源喝多后声音都犯着懒,“可你……你不是说不要信吗?”

他睫毛颤了颤,看向王俊凯时眼里透漏着不易察觉的心事。

 

“哪有小玫瑰,”王俊凯道,“我倒是收到过某人送的玫瑰。”

“……”王源一时有些尴尬。他知道王俊凯说的是他生日时送到公司的那一束,当时闹得那么难看,他还以为王俊凯根本没注意,毕竟寄到公司的花也不可能是他本人签收。

 

好在王俊凯立刻换了话题:“我跟她只不过是一起吃过一次饭。”

“两个人吗?”

“不是,”当事人立刻皱眉否定,“家人朋友也在。”

“啊,”明明是澄清并非双人约会,王源却突然明白过来,“是家里有安排。”

 

王俊凯定定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不用管,我可以搞定。”

本来也轮不到我管啊,王源想。

 

其实对王俊凯来说,这原本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偏偏最近他“有求于人”。

金亮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没那么好惹,他给人下这个套,除了亲自卖笑,自然还要费上好一番力气上下打点,用到家里不少门路,所以才任凭金亮跑断腿都无力回天。

这一切都在他爸眼皮子底下发生,王俊凯没想过能瞒得过去,甚至也明白这触到了父亲的雷区——毕竟有些人情不到最紧要关头是不能欠的,用一次就会少一次。在长辈看来,这不过是一点小打小闹,哪值得王俊凯这样咬死了不放,给自己招对家。

他爸不高兴,也没明确阻止,只是挥挥手让他先放下娱乐业务。刚好有块地刚获批开发经营权,他被叫去跟着熟悉项目,忙得大半个月焦头烂额。

这个节骨眼上,母亲又来了劲,张罗着要让他成家收收心。

 

虽然明白父母大概率只是一时兴起,等消了气就会一切如常,但王俊凯还是忍不住想多一些。

如果他真的不再负责娱乐公司呢,如果王源不再是他旗下艺人,甚至如果他原本就没有这些资源,没有任何势力,他和王源还会有重新交集的机会吗?还能有恃无恐地让王源“欠他”的吗?

 

“你怎么了?”看眼前的人表情不对劲,王源忍不住开口。

王俊凯斟酌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看吧。”王源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你也会瞒着我很多事不是吗。”

“你说什么?”王俊凯没听清,靠近了问,温热气息都喷洒在王源的脸上。

“没有。”

 

王源的心砰砰直跳。

从刚才到现在,王俊凯都离他太近了,他根本没有办法这么近地面对这个人。他黑色的头发,浓密的眉,纤长到过分的睫毛,多情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嘴唇,与平日气质形成反差的、不轻易露面的虎牙,每一个部分都熟悉又陌生,让他心跳又让他心碎。

 

他还是想要问——不是之前还说自己没办法不介意那些吗?怎么现在又要来接近他。

送来一只小猫,开玩笑说自己是它爸爸,还说要两个人一起养,仿佛许诺了以后,展望了将来;有了绯闻也很在意似的早早和他澄清——明明基于他们俩的身份,王俊凯根本没有开口解释的必要。

那介意的那些事情呢,还介意吗,还是心上一道疤吗,还会在四下无人时隐隐作痛吗,还会在毫无防备时裂开血淋淋的伤口吗。

王源也害怕,上一次偷偷想要敞开心扉时,柔软心脏致命一击,下一次的勇气还没有那么快积攒够,他也不是那么勇敢的人,能一次又一次地重来啊。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两下,打破了双方的僵持。王源掏出来一看,竟然是副导演发的通知。

 

“怎么了?”王俊凯问。

“啊,”王源把消息从头到尾浏览一遍,“明天要临时补几场戏,好像是刚刚在饭桌上编剧老师临时有的想法。”

“不是说明天就走了吗?导演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路导一直是这个风格嘛。”王源笑了笑,“反正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明天拍完,只不过可能要晚上才能走。”

“嗯”,王俊凯低头想想,“那我干脆明天走,带你一起回去。”

“啊?”

“干嘛那么惊讶?”王俊凯越过王源,仿佛之前说要走的人不是他似的,三两下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挂进柜子里,“不是你说的,这边很偏,路上没灯,开车不安全么?”

“你……你要睡这里?”

“不可以?”

“……”

 

别说同床共枕,更亲密的事都做过无数次了,还有什么可矫情。只是王源自己心里过不去。

他讨厌藕断丝连,但王俊凯是他人生中所有意外的总和,是他愿意一再自欺欺人的全部缘由。

 

虽然荒唐,但好像又理所应当。

 

按部就班地洗澡,关灯,上床,枕头那一侧飘着宾馆提供的沐浴露味道,猫咪睡在床边。

城市安静,万物入眠,他藏了一个人在身边,是骗过全世界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王源为昨晚后半场的缺席赔罪,请全剧组喝咖啡。

大家都是临时被通知上工,难免士气不足,显露疲态。热咖啡送到手上,个个倒是真的精神了不少。

 

拍戏剧冲突最强的那场戏时,王俊凯来看了。

他是投资方,大老板,偶尔来监个工虽然叫人紧张,但也算正常,只不过没人知道他是从后面那个宾馆里走出来的罢了。

一群人被他的出现杀得措手不及,兴师动众地给他搬椅子递茶水,他都不用,就那样站着。

 

这一段戏是临时增加的,讲的是男主角林辛在准备离开第一家打工的饭店前,被老板娘误会偷了客人钱包。

 

那位“老板娘”在一侧破口大骂时,监视器中显示的是王源的特写。

他盯着镜头,眼神充满愤懑和惶恐,两只手不断比划,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听不到对方的言辞,却也明白自己被人冤枉,于是拼了命地想要解释,可是压抑在口舌间的音节拼不成词句,传达不出任何意义,诡异又难听,消磨着老板娘和客人的耐心。

互相理解本来就是很艰难的事情。随着骂声越来越刺耳,那明亮的眼睛也慢慢灰败下来,失去神采。

 

王俊凯心头一震。

这一幕如此熟悉。

 

在分手的那一天,他与王源对峙时,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

他的爱人站在那里,红着眼圈对现实百口莫辩。他心痛,失望,以至于除了分开,想不到任何逃离痛苦的出口。

可是不安却在经年后的此刻突然放大。心尖涌起密密麻麻的痛感,王俊凯不禁怀疑过去,怀疑自己,怀疑一切以为是真相的事情。

 

人能够说出口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片海,能够倾倒的不过亿万分之一,装不满一瓶解忧良药。

无数的念头,无数的渴望,无数的情感,还有无数的言不由衷,它们汇聚成这样一片私密的汪洋,翻涌着生活的故事。

喜欢要假装若无其事,表白要藏在玩笑里,相爱要玩猜谜游戏,分手还要捂住流血的心。

茫茫人海,心隔着心,不爱的人拼命说爱,爱着的人却要咬牙说不爱了。

 

导演面前的监视器里,王源那双比嘴会说话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最终也没有掉下一颗眼泪。

湖水被风吹过,只留下圈圈涟漪。

 

王俊凯重新恢复呼吸。

有关于他的许多经历,王源都一无所知,而王源也同样有很多故事,他无处探寻。他们终究是两个个体,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十七岁的时候他喜欢王源,匹马一麾,浑身是胆。如果世界不同意,就要连夜带爱人逃离,去看地球尽头的海,证明没有什么能比少年心事还壮阔。

二十一岁的时候他喜欢王源,患得患失,瞻前顾后。滚烫火光落进眼睛,才惊觉看见的不是长夜不熄的街灯,而是灿烂又遥远的刹那烟火。

二十五岁的时候他喜欢王源,虚张声势,自欺欺人。以为戴上假面穿上盔甲就能刀枪不入、撞碎围墙,登上另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占地为王。

可他怎么忘了,连接孤岛的,是广袤无垠的海洋。

他还能找到十七岁时,最辽阔最汹涌的那一片海吗?

 

 

最后一个镜头堪称完美,导演满意地喊了“cut”,王源长舒一口气,接过了助理递来的水。在看到王俊凯的瞬间,他的眼睛亮了亮,迟疑片刻后向他走来。

 

就在那一瞬,王俊凯突然开始好奇。

昨天王源到底许了什么样的生日愿望。


TBC

NDKEIKEI
 《WW》 演唱:王俊凯王源 ...

《W&W》


演唱:王俊凯王源

作词:王俊凯

作曲:王源

音乐总监:王俊凯王源


《W&W》


演唱:王俊凯王源

作词:王俊凯

作曲:王源

音乐总监:王俊凯王源

寄海

酩酊08

      王源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王俊凯带走的。大概就是一门之隔内说着亲密话的时候,黑暗里手腕就被松松抓住,然后一路快步离开。

  

  “啪嗒——”灯被打开,暖橙的光一点一点蔓延至整个卧室,王源背过身去用手抹了抹眼睛,才慢慢适应面前的光亮。察觉到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忍住的轻笑,王源脸上生热闷着头喊道。

  

  “叔!”

  

  “正常,正常。”王俊凯环抱着手臂,手指轻掸过鼻梁,肩膛刚刚被依靠的位置有微微潮湿的触感。他不是嘲笑王源,准确得来说,拿小朋友窘迫的情绪说可爱好像有点过分,但是他的确没忍住。

  

  ...


      王源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王俊凯带走的。大概就是一门之隔内说着亲密话的时候,黑暗里手腕就被松松抓住,然后一路快步离开。

  

  “啪嗒——”灯被打开,暖橙的光一点一点蔓延至整个卧室,王源背过身去用手抹了抹眼睛,才慢慢适应面前的光亮。察觉到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忍住的轻笑,王源脸上生热闷着头喊道。

  

  “叔!”

  

  “正常,正常。”王俊凯环抱着手臂,手指轻掸过鼻梁,肩膛刚刚被依靠的位置有微微潮湿的触感。他不是嘲笑王源,准确得来说,拿小朋友窘迫的情绪说可爱好像有点过分,但是他的确没忍住。

  

  王俊凯又走到王源面前,脚尖快要抵住他的脚尖。他在自己口袋里摸索了好久,掏出一颗橘子糖来,就放在王源垂着的头下。

  

  “我又不是小孩子……”


  “嗯……当然了。”王俊凯声音像化不开的蜂蜜,他把糖纸直接拨开,递到王源的嘴边,“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看见面前的人把糖含进嘴巴里,王俊凯的手闲适地插进口袋。

  

  也许是环境的静谧让自己短暂忘却了刚刚激荡的情绪,又或者是橘子糖的味道把紧张的神经抚慰,王源轻轻开口。“叔,你早知道他们……是情侣吗?”

  

  “哎。”王俊凯的嘴边笑意不退,“你见过兄弟之间住一间房需要我提供安全套的吗?”

  

  王俊凯说得很直白,面前的人瞪圆了眼睛,嘴巴微张半天都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不是不知道性的那点事,自己帮助自己发泄欲望的快*感也不是没体会过,学美术的人笔下勾勒人体细节时从未打过颤儿。

  

  但王俊凯没说的,其实不光是那件事。

  晚饭时候在厨房,林崎下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搂过阿珩的腰往自己身边带,手指下意识地扣紧。

  还有阿珩对王源较真地打量,不是因为感兴趣,只是因为林崎有意无意夸过他一句罢了。

  以及永远霸占的眼神……

  

  但是这些都没必要和王源讲。王俊凯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他都没有察觉过,何必把他往一道不知深浅的火坑里带。他抬起手,把五味杂陈的情绪放下,然后揉了揉面前软软的头发。

  

  “还要下楼去洗澡吗?”

  

  王源的睡衣已经被捏出了皱巴巴的褶子,他慌忙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别说在那间充满爱欲的淋浴间里洗澡了,他现在估计见到林崎和阿珩都没法控制好自己的神色。

  

  “叔——”王源抬起头,眼睛里有细碎的光芒闪动。

  

  王俊凯喉间一动,手指作痒,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想抽烟了,竟会有上瘾的无控感,他咬了咬牙根就扶着王源的肩膀转了个身。

  

  “那你自己选。”背后人的声音哑哑的,“要在我这洗澡吗?”

  

  王源哪顾得上害臊,在他的知识结构里,男人和男人之间,如何要完成一次交融,这是他想到就会心跳加快的事情。其实刚刚在浴室外,他除了莫名的害怕,震惊和冲击感,让自己的感觉都被放大,他听见阿珩的声音,那里面包含的情欲或痛苦,竟然让自己一时间无法准确解读。


  他只知道王俊凯输出的安全感让自己别无选择。

  

  王源一头扎进房间里的浴室。


  “叔,可以借我洗发水吗……还有沐浴露……如果有干净的毛巾就更好了……天,你还有浴缸!”


  浴室里不断传来朦胧的声音。王俊凯站在窗边掏出了烟盒,突然又想起浴室里那个人说少抽烟,又随手扔在了桌面上。


  他看向窗外的金桂树,月色下像蒙了一层薄纱,宛若在讽刺自己心上永远罩着的面具。


  要是小朋友知道自己所处之地,是他窥视着完成自渎的地方,和楼下激烈情事等同地危险,隐蔽,不可理喻。

  他会怎么样呢?

  王俊凯露出一丝苦笑。

  

  初秋的晚上,渐凉了。王源从温暖的浴室出来,忍不住打了个颤。


  王俊凯走到门口关上门,又走到窗边关上窗,最后拎起自己的一件外套递到王源面前,视线才看似自然地落在被水滋润过的皮肤上,透着盈盈的亮,泛着薄薄的粉,越发白皙了。


  “穿上,感冒了难受。”

  “哦。”王源乖巧地两手一伸套了进去,外套宽宽松松地一直落在膝盖的地方。王俊凯的眉头可见地皱了起来,“怎么这么瘦。”

  

  “叔你不懂。”王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他说着倒是得意起来,伸出手就拍上了王俊凯的胸膛,“你嘛……跟我差不多吧!”

  

  手下是软硬合适的肌肉,顺带着心脏也一下击中手心。王源摸上去的时候就后悔了,因为现在这个姿势,真的很像自己在耍流氓。

  

  “哦?”王俊凯在王源准备收回手的一瞬间,捞住了那人细薄的手腕。“这种事情,光凭你说太没说服力了吧?”

  

  刚洗完澡的人都是潮湿的,脸上的绯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样,总归皮肤稍一使劲,似乎就会被掐出水来,他穿着自己的外套,用了自己的沐浴露,好像是自己什么的专属一般,让人生出了怪异的占有欲,导致王俊凯自己连说出的话都沾染上了侵入感。

  

  王俊凯觉得自己有病,明明33岁了还会有23岁时才会有的冲动和莽撞。他渐渐松开手,看见手腕上留下的微红印迹,微闭了闭眼睛。

  

  “回去睡觉吗?”

  

  王源愣住了,没想到这么快被下了逐客令。他站在那,小腿下是睡裤遮挡不住的脚踝,被吹来的凉风绕了一圈一圈,竟有些发抖。

  

  “哦……那外套……”

  “外套明天再给我,早点睡。”

  

  王源点点头。他一步一步出了房门,下了台阶,一点一点拽紧了衣服的袖子,闻着外套上淡淡的味道,心脏像是被提了起来。走廊里的浴室已经恢复了安静,自己房间里的灯光微微漏出来。王源在安静的空间里突然想明白两件事。

  

  他并不讨厌林崎和阿珩的秘密。

  还有。

  他刚刚在期待王俊凯把自己留下来。

  

  

  之后的几天,林崎和阿珩并没有异样,知道了所谓内幕的王源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才发现俩人甚至都无心隐瞒。


  脖颈上衬衫领无法遮挡的痕迹,吃饭时总是会耐心等待嘱咐多吃一点,还有光明正大的情侣衫,自然而然的牵手,旁若无人的对视……

  

  王源刚开始还有些慌乱,但是发现当事人比自己还坦然时,竟然也觉得体味到了那些甜蜜,好奇已经远远大过未知的无措。于是王源每天在王俊凯浴室洗完澡以后,就会坐在椅子上惊喜地和他分享这一天的发现。

  

  “叔,你知道吗,林崎他真的超厉害,今天晚饭阿珩切到手,他就把人直接拎上楼处理了。”


  王俊凯坐在电脑前拖动着音轨,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他耐心听完了王源的唠叨,便把椅子一转。


  “这就是厉害了?”


  “不……吗?”王源歪了歪头,盘着的腿翘起来松了松,“嘶——腿麻。”


  面前的人也不追究那句话了,他看着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舒散麻意的小腿,还有因为抬起而空出的裤管里一截奶白色的肌肤,不多不少的肉匀称地长在了更深处的地方,让王俊凯故作冷静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那圆滑的线条上。

  真是不自知。


  王源并不知道王俊凯想到了什么,只知道下一秒自己因为抬起腿本就不平衡的重心,在脚踝被一股力量往前一拉时彻底粉碎,他惊呼着顺着椅子就往下滑,在悬空的时候被揽住了后背。


  刚才盯了很久敲着键盘都会筋脉分明的手臂,此时就勾在自己的腿弯处,王源一瞬间忽略掉了失重的眩晕感,这个角度让他只能震惊地望着面前的人的下颌。


  王俊凯并不费力地把王源放在了床上,然后扯过被子盖住了他的腿,并仔细压好。就在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人以为结束了的时候,一只热热的手掌从被子下直接伸了进来。


  那只手掌穿过王源的小腿,被捕捉到一个片刻的犹豫,然后便轻轻裹住了那里柔软却有些微凉的肌肉,一下,两下,三下,力度刚好地搓揉着。


  王源屏住了呼吸,直直地看向那人垂着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凉爽的天气里,王俊凯的额头上和手心里正微微出着汗。


  这些是王源看见也可以感受到的。


  小腿的麻意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强烈的,难以自控的,密密麻麻的快*感,在一下又一下的捏揉中,蹿向了不该有回应的地方。


  王源没时间思考,为什么身体的本能会折服于一个简单的动作,但是那人掌心的纹路却像在自己的腿上烙下了印,让人动弹不得。


  “叔。”他克制的尾音有些抖。


  “那我呢。”王俊凯手上的动作未停,可是眼神却突然转过来,那里面浓稠的情绪避无可避地直直撞进王源的眼睛里,和手下的温柔似乎不是同一个人,王源想折起腿,却像是误入虎口般被抓住了脚踝。


  “什么……”他的手撑在身后,勉强维持着镇定。而目光里的那个人,也同样维持着易碎的稳重,不自知地发问,声音里有着无奈和怅然。

  

  “林崎那样就厉害了。”王俊凯的手掌正好可以握住一个脚踝,他的手指蜷起蹭过,惹来王源一个狠狠的激灵。

  “那我呢?”


TBC

一二三四五 叔叔忍得好辛苦

随便

哑火 (上)

* abo   

人形兵器Omega上将源 x 人形 春 药 Alpha巨星凯

分上下是因为卡文了


戈壁滩一望无际,这整个星球都被漆黑的岩石覆盖。


没有风,没有水汽,一只有着金属铠甲的巨大甲虫挥着钳子想要进攻,可立刻,一只军靴就踩上了它的背,重重跺了下去。甲壳瞬间破碎,伴随着清脆的一声,绿色的血液弥漫了出来,转眼就融进黑色的戈壁里,再也不见踪影。


这只虫子至少两米,王源踩在它身躯正中心。


身后的小兵赶了过来,看见虫...

* abo   

人形兵器Omega上将源 x 人形 春 药 Alpha巨星凯

分上下是因为卡文了

 

 

戈壁滩一望无际,这整个星球都被漆黑的岩石覆盖。

 

没有风,没有水汽,一只有着金属铠甲的巨大甲虫挥着钳子想要进攻,可立刻,一只军靴就踩上了它的背,重重跺了下去。甲壳瞬间破碎,伴随着清脆的一声,绿色的血液弥漫了出来,转眼就融进黑色的戈壁里,再也不见踪影。

 

这只虫子至少两米,王源踩在它身躯正中心。

 

身后的小兵赶了过来,看见虫子碎裂的壳,顿了顿。

 

“上将…研究部的意思是,要留全尸。”

 

王源收回脚。他神色淡漠,垂眼看着虫子还在挣扎的螯肢,判断出神经还没完全死亡。

 

“这已经算很完整的实体了。”

 

的确,王源说的不假。

 

星际用机甲战斗,一击下去就是四分五裂,死相比刚刚王源踩死的虫子还难看,根本留不下全尸。偏偏研究部那边有任务,要一只完整的虫子尸体做实验。

 

机甲不能用,普通人身怎么能和全身被金属附着的虫子对抗?

 

也只有王源才能。

 

小兵在王源不带机甲独自下舰时就开启了录像模式。星际上,还有谁能比得过上将呢?

 

他看着一只虫子不知死活地向王源袭来,看着王源轻轻跳起。

 

整个攻击过程不足十秒,这只虫子就死在了上将脚下。

 

人形兵器。

 

他惊叹地从屏幕前站起。

 

身体素质3A,十五岁就上了战场,从虫族手上抢回三个星球,立下赫赫战功,成了帝国最年轻的少将,没过几年就直接成了上将,接过了第一兵团的领导权。

 

他太强了,只可惜……

 

小兵叹一口气,没能继续再想下去。

 

 

王源站在虫尸旁,肩背笔挺,军装腰线收得紧,裤脚被严严实实择进军靴,宽肩窄腰长腿,一丝不苟。

 

他正了正军帽:“内骨骼没有损坏,你送回去给研究室吧。”

 

说完就转身向军舰上走。

 

这是王源打下来的第八个星球,至此为止,帝国所有被虫族占据的星球都夺了回来。星系内至少能和平两百年。

 

军舰往着帝星驶去,很快就穿过大气层,落在舰场上。

 

王源走在前,副手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同他讲之后的行程。

 

“下舰后开记者发布会,预计开半小时。开完面见皇帝陛下和首相,共同用晚餐。”

 

“晚餐后呢,有没有活动?”

 

副手翻了翻手中的本子:“没有。您上次说不喜欢这种形式主义,这次就没有安排。”

 

王源停了脚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督副手一眼:“晚餐也是形式主义。”

 

副手有些为难:“上将…”

 

星舰外已经围起了护栏,护栏外围着一群记者,微型摄像机飞在周围,现场喧闹不止。可等星舰门打开,一只军靴露了出来,踩在铺好的红地毯上时,瞬间所有声音都停了。

 

只剩下军靴跺在地毯上沉闷的脚步声。

 

王源站在红毯顶端,微型摄像机同时开启了闪光灯,快门声响起。

 

灯光全打在王源身上,照亮了他的下半张脸,白皙的皮肤,殷红的唇。

 

王源抬头看向这群记者,帽檐的阴影斜斜地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眉眼。

 

他走向前,士兵一个个从星舰上出来,列成两排跟在他身后,等到了一定人数又再分成两列往旁边站。

 

等到王源走到红毯尽头,身后已经站满了乌泱泱的士兵。

 

副手替他开口:“各自队长带队回基地。”

 

王源则是真真正正踩到了地面上,靴跟终于同地面触碰,发出了清晰的声响。

 

记者只是在拍照,一句话都不敢讲,直到王源坐上到了发布会台上,底下也没一个敢开口问问题的。王源没摘下军帽,只是沉默地看着底下坐着的记者。副手站了起来,念起了出征一年来的战绩,包括星球探测与物资搜寻。

 

最后问:“有问题的举手,一分钟后无人提问,发布会结束。”

 

一只手才敢颤颤巍巍地举起来:“之后还要出征吗?”

 

副手回答:“预计和平期有两百年,两百年内除非虫族再次入侵,帝国是不会再有战争的。”

 

又一只手颤抖地举起来,提问的是一个年轻记者,看着就像被前辈故意刁难才来参加记者会的。

 

他问道:“请上将回答,和平期内,上将要做什么呢?”

 

场内的记者都将目光聚集到了这个记者身上,震惊于他居然真得敢直接向上将提问。

 

上将头一次出征回来的记者会上,就因为现场太过吵闹,所有记者都围着上将不让他走,一定要他回答问题。上将就做了个握拳的动作,把现场所有微型摄像机给粉碎了。

 

然后说:“闭嘴,让道。”

 

不仅记者会没办成,还损失一台设备,什么照片都没拍到。这让业内所有记者都知道这位新上将不是个脾气好的主。之后的每场记者会,都是一片死寂,大家看着端坐在台上正中央的位子上的上将,谁都不敢向他提问。

 

更何况这次随军记者发回来的录像里,这位上将居然仅凭肉身就踩死了一只两米的虫族。谁敢保证,万一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会不会也像那只虫子一样被踩死呢?

 

他们怜悯地看站起来的小记者,祈祷上将能原谅他的冒失。

 

可是王源居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森蓝娱乐?娱记?”

 

王源的视力很好,好到隔着五六米都能清晰看见小记者脖子上挂着的挂牌上写着森蓝。

 

小记者涨红了脸:“是…是的,我们老板让我来的。”

 

王源点点头,现场的人眼神交换地很快,都在惊疑王源怎么会知道森蓝娱乐,还主动问话。

 

王源却没有在意现场人的眼神,反而屈起指节敲敲桌面。

 

副手注意到了,这是王源认真思考时的动作,上将这是要回答这个…娱记?

 

但他看向这提问的记者脖子上挂的“森蓝”,只是挑挑眉。

 

难怪。

 

王源已经想好了答案:“这两年内,先结婚吧。”

 

他说出这个回答,看起来说的风轻云淡,可却像一颗鱼雷一样炸开了沉默的鱼塘。

 

记者们不自觉地出声惊叹,现场眼看着就要变得吵闹起来。

 

趁着上将还没皱眉,副手立刻说道:“发布会到此结束,请各位离席。”

 

记者们就立刻拎着东西走出去,开始议论纷纷。

 

无外乎就是在惊叹上将居然会回答一个娱记的问题,还有就是上将居然要结婚了。

 

“上将怎么可能会结婚!他不是,他不是?”

 

“对啊,他怎么可能?而且哪个Alpha敢娶他?”

 

“上将可能是要找一个beta吧。”

 

之前收拾虫尸的小兵恰好就站在门口,听见他们这样讨论起来,忍不住叹气。

 

王源很强,只可惜,他是一个omega,而且还是一个因为注射培养试剂而导致残废的omega。

 

他这辈子,都无法发 情,而且情绪波动都几乎没有,这辈子估计连动心都不做到。

 

人形兵器,他就只是个帝国培养出来的人形兵器。

 

上将也走了出来,周围没有外人,王源终于把军帽摘下。

 

他刚到一米八,在omega里算是很高,可星际上的Alpha都往一米九以上长,所以下属跟着他时,都会低下头,免得让他要抬头去看。

 

王源长得很好,杏眼有些圆,睫毛卷翘纤长,垂眼就能将琥珀色的眼仁遮住。他的唇角自然地向上挑,像极了一张弓,唇珠明显,唇形姣好。

 

这张脸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如假包换的omega。怎么都不能联想到他一脚就能踩死一只要用机甲才能伤害到的虫族。

 

王源看向天空,今夜是新月,星星有很多,周围的士兵在他摘下军帽的时候就都低下了头,没随着他一起去看这满天的繁星。

 

王源一个人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晚宴推了吧。”

 

副手不敢违抗他的命令,说了声是就转身去一旁和皇室联系。

 

一般将军出征回来,肯定是要去面见皇帝的,可王源不同,他有足够的权利去推掉这场见面。

 

他不仅是上将,还是帝国的三皇子。

 

先前的记者会是直播,现下全星际的人都知道王源要结婚了。

 

星网上议论纷纷,都在猜是不是皇室强加给他的联姻。

 

一个人形兵器,怎么会主动提出要结婚?

 

副手看见了这样的言论,却摇摇头。他走回上将身边,轻声说:“那位今晚刚好有个活动,您要不要换件衣服,去看看?”

 

王源还在看星星,被虫族侵占的星球上看不见这么美的夜景,他难得一见,忍不住多看了会儿。

 

过了很久,他才答道:“不换衣服了,远远看一眼就好。”

 

这是一场综艺节目,王源站在观众席旁的一个死角。这个位置,摄像机和观众都看不到他,而他却能把台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现场很吵,很闹,观众全是嘉宾的粉丝,尖叫着喊嘉宾的名字。

“王俊凯!!!!”

“凯皇!!!”

 

王俊凯,可以说是帝国最红的歌手。

 

王源伸手将耳朵捂住,他的听力太好,反而受不了太吵闹。

 

换了是采访他的那群记者这般吵,他早就把他们相机全毁了。

 

只是这里不行……他自己忍着,也不能把粉丝的相机给毁了。

 

毕竟这些粉丝拍的可是王俊凯。

 

王源捂着耳朵看着舞台上的男人,一年多不见,他好像又变了。

 

变高了,变瘦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都解开了,露出一条银色的链子来垂在锁骨下方一点。

 

他又染了发,彩灯下看不太清具体颜色,但估计是偏深的紫色。没有化很浓的妆,今晚不是乐队的演出,没必要化小烟熏,只是简单打了阴影和高光。

 

这档综艺节目主打搞笑,王俊凯笑得虎牙都露了出来,让王源忍不住想起了皇宫里养的猫。

 

观众和嘉宾都笑得很开心,只有王源捂着耳朵,淡漠地注视着坐在台上玩游戏的王俊凯。

 

王源是笑唇,哪怕是板着脸,也看起来是翘着嘴角的,明明该是个温柔形象,可偏偏他站在高处,垂眼看着底下的人嬉笑,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他的情绪波动近乎没有,无法与他们共情。

 

但他还是站在这个角落里,安静地捂着耳朵,看场上的王俊凯。

 

王俊凯却突然转过头,看向他这边。王源怔了怔,两个人视线远远地接触了。

 

这个角落,仅仅是观众和摄像机的死角,可不是王俊凯的视线死角。

 

王源看见王俊凯勾了勾唇角,舌尖舔过虎牙,对他笑了笑。

 

跟着王源来的副手也注意到了,他问王源:“上将,我们走吗?”

 

王俊凯还看着王源,没有收回视线,王源也没躲避。他回答副手:“不,等节目结束。”

 

场上的主持人正好cue到王俊凯,笑着问他在看什么呢?

 

王俊凯这才慢悠悠转过头:“看见了一只小兔子。”

 

主持人下意识看过去,结果在观众席上看到几个戴兔子头饰的粉丝,就笑笑转移了话题。

 

节目已经快到尾声,主持人玩完最后一个游戏,将舞台交给王俊凯,让他打歌。

 

王俊凯是当今最红的歌手,King乐队的队长兼主唱,偶尔也玩玩吉他。这次来参加综艺,就是为了宣传新出的个人专辑。

 

乐队成员没跟着来,他就自己背上电吉他,将麦克风架好,向观众一点头。

 

 

王俊凯唱歌时和不唱歌时是不一样的。

 

他玩的是摇滚,歌词写得犀利又大胆,就像一柄剑,直直白白地插进敌人胸膛。有人说爱玩摇滚的都是疯子,王俊凯唱摇滚的时候就疯得厉害。

 

不再拘泥于形式,握着话筒就像握剑,一字一句都是张狂和放肆。

 

好像他就是音乐世界的王,睥睨地去看周遭一切,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在意的只有手中的电吉他。

 

他的粉丝就爱他这幅目中无人的模样,场子够炸,气氛够热,他们心里一点热血能被王俊凯一起点燃,跟着一起疯一场就够。

 

王俊凯的音乐感染力的确很强,今天的这一场,仿佛要把演播室掀翻。

 

照理来说,王源应该更受不了现在的音乐,可当王俊凯第一下拨动电吉他弦时他就松开了捂住耳朵的手,任凭音乐在他耳边爆开。

 

舞台中央,王俊凯举起手,他环视一周观众台,最后牢牢盯着躲在角落里的王源,彩灯、变了颜色的雾,他咧开嘴,用低哑的嗓唱出一句唱词。

 

“……你该有爱,我会让你有爱。”

 

副手难得地去打量王源,他看见王源颤了颤睫毛,抬起眼时,眼里的光恰似方才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谁都说王源没有感情。

 

他刚上战场就一直跟着王源,跟了八年,眼睁睁看着刚入伍时还青涩稚嫩的小omega变成了凶名在外的人形兵器。

 

王源的感情波动近乎没有,但也只是近乎。

 

他极少的波动,全都用在了王俊凯身上。

 

一首歌结束,王俊凯鞠躬致谢,再抬起头时头发有些乱,Alpha最不耐热,一场高强度的演出让他冒了汗,沾湿了几缕刘海。于是他手一伸,就用手指将刘海全部往后梳,边梳边往台下走。

 

副手这时问道:“是回去,还是?”

 

王源看着王俊凯的身影消失在了舞台边的小门,又垂了眼:“回去吧。”

 

他转身从旁边的小门出去,可没走几步,就有一阵脚步声传来,王源下意识停住。

 

就这么几秒,他的手就被人抓住,整个人被拉进了对方的怀抱里。

 

那个人喘息声很重,难怪能这么快从舞台上跑一大圈过来抓住他。

 

他的动作很快,快到副手还来不及反应,自己的上将就已经被人抱在怀里了。

 

副手看向上将,上将被劫持也不改面色,反而向他摇摇头,让他不要擅自行动。

 

王俊凯搂着王源,抬眼看他一眼:“上将我带走,你可以回去了。”

 

副手看见王源轻轻点了头,于是鞠上一躬,便自己从小门出去了。

 

王俊凯这才松开王源的腰,但仍旧握着王源的手。他牵着王源往另一条道走,将他带进了他的休息室。

 

一锁门,他就将王源抵在门上:“又跑?”

 

王源偏着头没去看他,王俊凯知道他的性子,倒也没逼他回答,只是继续问:“想我了没有?”

 

王源这才抬头看着眼前的Alpha,他刚出了汗,柠檬味的信息素的味道浓重,假如现在被他抵着的是个正常omega,早就该身子一软,被诱惑地发 情。而王源的眼神仍旧清明,挺直腰,点了点头。

 

眼前的桃花眼这才一弯,王俊凯用鼻尖蹭了蹭王源的侧脸,松开他:“等我一下,马上就走。”

 

王源看着他熟练地用卸妆棉擦掉脸上的妆,情不自禁摸上了刚刚被他鼻尖蹭过的地方。

 

王俊凯对他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鱼头鱼头煮汤不愁

同手同脚【ABO】

#FQ期哭包求对象抱抱但平时很酷的A &平时大大咧咧但FQ期很男友力的O#

#论不懂表达 谈恋爱要走多少弯路#

#全是我瞎几把编的谢谢#


啊~终于满足我写哭包凯的梦想了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第一位啊!【安安脸哭哭】


01.


  推着行李箱进公馆的时候,王源也没有料到情况居然会那么严重。


  扑面而来S级信息素几乎撑满了整栋房子。即使像他这种对王俊凯信息素有一定抵抗力的人,都差点被熏了个踉跄。平时随处可见的佣人们全部被派去其他建筑避难,唯有兢兢...

#FQ期哭包求对象抱抱但平时很酷的A &平时大大咧咧但FQ期很男友力的O#

#论不懂表达 谈恋爱要走多少弯路#

#全是我瞎几把编的谢谢#

 

啊~终于满足我写哭包凯的梦想了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第一位啊!【安安脸哭哭】

 

01.

 

  推着行李箱进公馆的时候,王源也没有料到情况居然会那么严重。

 

  扑面而来S级信息素几乎撑满了整栋房子。即使像他这种对王俊凯信息素有一定抵抗力的人,都差点被熏了个踉跄。平时随处可见的佣人们全部被派去其他建筑避难,唯有兢兢业业的Beta老管家还坚守岗位上焦急地等着王源。

 

  王源叹气道:“他人呢?”

 

  “少爷在楼上呢。”管家补充道:“唔,楼上您的房间。把自己锁在里面,死活不肯出来。已经快两天没有进食了。”

 

  “王安琦母子你们派人带走了吧?”

 

   老管家恭敬地接过王源手中还缠着托运标签的行李箱:“早带走了。哎,都怪……”想到这样的指责有失礼仪,他又及时收声了。

 

  但王源知道他想说什么。毕竟王俊凯的FQ周期一向稳定,且自控力极强。若不是有其他高浓度的Omega信息素打扰,他不会突然在周期外出现这种状况。所以自从王安琦进入青春期,家里就一直时刻注意着他的信息素阈值,生怕他突然爆发第一次FQ期影响到王俊凯。却没想到还是疏忽了。

 

  毕竟哪怕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Omega和Alpha,到底是不一样的。

 

  “源少爷,防咬环———”见王源不做任何保护措施直冲冲地朝楼上走,管家吓得连忙递上。

 

  “没事儿,他伤不着我。您放心。”王源头也没回地摆了摆手。

 

02.

 

  用钥匙打开自己房门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灯也没有开。

 

  整间房间静静的,只能听见对方压抑而暴躁的呜咽。

 

  怕激怒了敏感期的Alpha,王源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步子迈地很小很轻。即使看不见,他都能感觉到对方正在很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像是在黑夜中等待猎物靠近的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凶猛又警觉。

 

  “不要怕,乖。”王源边释放信息素安抚,边用平缓而温柔地声音说道:“我开灯好吗?只开一盏小的。”

 

  “老婆……”

 

  王源听到这个称呼,有些不自然地撇了撇嘴角,却还是应了:“是。是我。你认得我嘛?”随即,终于摸到了床边的落地灯,“哒”地一拉。

 

  灯光亮起的瞬间,王源的手腕被人猛地攥住,还没来得及惊呼,便立刻被人圈入怀中。

 

  “老婆老婆,你去哪里了老婆……”热乎乎的气息扑在颈侧,王俊凯焦躁又粘人地拿鼻尖蹭着,像是沙漠中饥渴到了极致的旅人,手臂搂着王源的力量大的要命,但虎牙龇在唇边,却始终没有下嘴去咬腺体。嘴里撒娇着要王源哄。

 

  “亲亲,老婆我要亲亲……老婆你亲亲我……”

 

  王源被他用怀抱控制的死死,整个人被迫坐在他的腿上动弹不得。侧眸瞅了眼自己那像是被人筑过巢一样的床,衣服裤子零零落落堆了一圈,甚至还依稀看见了他的内吅裤被混在了其中。顿时又想扁王俊凯一顿又无奈自己打不过。他伸手用手掌捂住王俊凯撅着要亲上来的嘴,在满室S级Alpha信息素的压制下努力维持清醒给他做规矩。

 

  “亲可以,但是你这次给我下手轻点。再咬破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听到“亲可以”的王俊凯眼睛亮了一瞬,又立马委屈起来。像个哭包似地眼泪吧嗒吧嗒掉。那双一向冷酷无情的桃花眸含着落也落不完的泪,长长的睫毛都被眼泪打湿成一簇簇的,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老婆你不喜欢我了吗?老婆,呜老婆,我不咬,不咬……老婆亲亲,老婆不要生气……”

 

  王源被他哭的心软,顿时完全拿他没办法了。毕竟FQ期的Alpha压根儿没有任何理智可言,要不就是撒娇耍赖,要么就是直接强上。这次王俊凯能没有上来就扒他衣服咬他腺体,已经是他多次努力后的结果了。虽然他一点也不信王俊凯能忍住一口也不咬,但规矩总要一点点做。就跟教小孩似地,必须一步步,一点点来。不然以王俊凯现在这幅暴躁的模样,怕是再等一会儿他就要憋不住用强了。

 

  他轻轻捧着王俊凯的脸蛋用大拇指揩掉他的眼泪,安抚地亲了亲对方红润的嘴唇哄他,感觉这样软乎乎的王俊凯特别可爱。

 

  “不叫老婆了就给你亲。”毕竟谁知道你在喊谁。

 

  “呜……”

 

  王源耐心地亲了亲他,继续循循诱导道:“认得我吗?”

 

  “呜老婆……认得……认得……”

 

  “那我叫什么呀……?”

 

  “源源!”王俊凯像是被他慢吞吞的语气逗得再也受不了了,胡乱地扯开他的衬衫将他凶狠压倒,气呼呼地在他脸上唇上乱亲,“源源源源……源源好香……”

 

  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王源终于满意了。

 

03.

 

  醒来时身边不再有温暖怀抱哭唧唧抱着他撒娇的时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天后的清晨了。

 

  王源彻底清醒后,怔怔看着床另一侧空着的位置,不禁腹诽:

 

  这个用完就丢的渣A!

 

 

  顶着一身酸痛起床去刷牙洗脸,王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亏。幸好身上清清爽爽的,估计是那人清醒后把他抱去洗的澡。

 

  气呼呼地把牙刷当锯子似地在嘴里拉来拉去泄愤,没一会儿,脑海中便浮现出王俊凯神志清醒后那一副别扭却还要假装淡定的模样。怒气顿时一扫而光,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AlphaFQ期过后失智这段时间的记忆还能清晰留在脑中,这个特质真是让他满意极了。

 

 

  放下擦脸的毛巾,浴室门口传来细声细气的小猫叫声。王源将毛巾随手往杆子上一挂,推开门。门外的乳白矮脚猫立马迈着小短腿兴奋地朝他腿上攀。

 

  “哎哟!爸爸的乖闺女儿诶!”王源笑着将小猫搂在怀里。开心地吸猫。“走嘞~爸爸带你吃大餐!”

 

  说着,便晃晃悠悠地朝楼下走去。

 

 

  小猫叫泡泡,是王源路上捡来的弃猫。虽是个有品种的小猫,但估计因为之前身上有病,便被懒得花钱看病的主人丢了。刚捡来的时候瘦小的一点点,这种有品种的小猫都是很脆弱的,通常没有中华田园猫那么结实。能在街上流浪那么久还活着着实不容易。王源见它小小的一只总跟着自己,犹豫一会儿后还是把它带回家了。原本想等把小猫病看好了再送给朋友养,却没想到之后就一直养到现在。

 

  毕竟小猫是他捡回来的。而王源自己……是王俊凯捡回来的。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

 

  作为房子的主人,王俊凯在这个家有着绝对的话语权,除了他爹王崇生,全家上下对他马首是瞻。———家里那俩胆小怕事的Omega继母和弟弟就更不用说。

 

  

  王俊凯并不是那么喜欢带毛的动物,王源是知道的。他有洁癖。

 

  所以开始王源才犹豫要不要把猫带回家。王源不在国内念大学,平时只有假期在。小猫又不能跟着他飞来飞去。

 

  直到某一天身体恢复健康后的泡泡在大宅里瞎蹦跶,因为小短腿收不住冲劲,横冲直撞地碰瓷到了王俊凯,被他提着后颈肉逮起来朝王源说:“这猫儿倒是跟你小时候挺像,跟炮仗似地到处乱炸。索性就叫炮炮得了。”

 

  王源听出了王俊凯口气中对小猫去留的默认,心中窃喜小猫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下了。但还是很耿直地接过了小猫,将对方的关键部位露给王俊凯看,为她澄清道:“虽然但是,这是个女孩。”

 

  王俊凯:“……”

 

  最后的最后,小猫中和了一下两个主人的意见,改叫做泡泡。

 

  后来这只被王源捡来的小猫,在王源每次回A国上课时,都是王俊凯在照顾。说来也奇怪,明明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动物,但照顾起来还不愿假手他人。就跟小时候他刚被王俊凯捡回家一样。明明脸上写满了:我、最、讨、厌、Omega。但养起他来,却总是亲力亲为。

 

  王源被他带回来的时候才屁点大小,虽然王俊凯那时也没有比他大出多少就是了。

 

  喂饭也好,教课也罢,小时候的王俊凯总是对王源很耐心。以至于王源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爱养小孩综合症”。又或者说,是喜欢小小只的东西。

 

  王俊凯喜欢小小的东西,但他不喜欢Omega。

 

  可惜王源却是Omega。

 

  而小小的王源,也总有长大的一天。

 

04.

 

  王源5岁的时候,双亲因为一场空难,在出差中失去了生命。亲戚们嫌麻烦都不愿意接手照顾,于是乎,在一家又一家的漂泊后,被zf送入了当地的一所福利院。当然,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因为现世Omega的稀缺,他去的福利院,是当地条件最好的。里面被保护起来的,都是跟他同样的Omega。

 

  由于性格开朗,外加嘴甜长的可爱,王源在福利院也算混得如鱼得水。院长每次看见领养人来,都会热情的将他带到前列“推销”。也正因为如此,在一众畏畏缩缩的小Omega中,活泼可爱的王源理所当然地被福利院的资助人之子———当时也没比他大上几岁的王俊凯,点名带了回去。

 

  王源没有家人,所以王俊凯就是他的家人。

 

  而王俊凯没有家人,是因为他没有把那一家三口当家人。

 

  你只有我,我只有你。

 

  这种亲密无间的依赖,一度让王源觉得他们会这样一辈子同手同脚地并肩走下去。

 

  然而事实却是,这样误认为的,从来只有王源一人。

 

  他以为的同手同脚,原来也只是他一个人紧跟在王俊凯身后,踩着他落下脚印向前追赶的独角戏罢了。

 

  一个慌张地在身后追,一个却从来没有回头等。

 

  

 

  王俊凯的第一次FQ期,是在他刚成年没多久的那天。浓烈的S级Alpha信息素几乎把周围所有的人都吓跑了,但又因为他本能地排斥着Omega的接近,想要找个匹配对象都难。

 

  毕竟要想搞定S级别的Alpha,必须也要同等级的Omega来才行。然而众所周知,这位S级Alpha,是个仇O癌。

 

  若Alpha一直没有Omega信息素的安抚,又无法发泄FQ期的燥吅热,最坏的结果便是致死。自从王俊凯母亲过世后,老管家作为家中唯一还在乎王俊凯安危的长辈,心里自是急的要命。却不料,在这危机关头,是王源出头解了围。

 

  王俊凯本能地厌恶着所有Omega,但王源却是特别的,唯一可以亲近他的人。

 

  只是王源没有想到的是,他带着私心的小九九,显然被王俊凯发现了。

 

  直到那天结束,王俊凯都没有永久标记他。甚至在最紧要的那刻,他都忍住了没有真的跟他做。

 

  事后王源破罐子破摔告了白,也被王俊凯一句:“王源,FQ期的冲动和爱情是有区别的你懂吗?”给严严实实堵了回去。

 

  像是长辈在训导不懂事的小孩,严肃又认真。

 

  被拒绝了。

 

  王源心想。

 

  他面红耳赤地呆坐在床上,羞愧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哦,哦……”不知过了多久,王源才缓缓反应过来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经历过情 yu后的薄荷音微微沙哑,他低头:“可能,可能还不是很懂吧……”

 

  就假装不懂好了。

 

  起码这样,他还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地待在王俊凯身边。

 

05.

 

  王俊凯这次的FQ期来得突然,但好在赶在了王源学校的假期,所以王源这次回来的急,却不用急着走。

 

  每天无事在家练练琴,吸吸猫,去射击场练练枪,饿了就亲手煎个牛排自己吃。

 

  虽然被老管家尊敬地称作为“源少爷”,但王源却从来不认为自己算是王家的一份子。真要说来,即使是王崇生出轨得来的王安琦,都要比他正统多了。

 

 

  “砰”地一声枪响后,王源摘下隔音耳罩,活动了下脖子,收拾东西。结果才出了训练室的门,便看见脸色不太好看的管家正候在门口。他不禁心想,不用猜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然而这个消息显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惊人。

 

 

  王崇生死了。还是死于不太好听的“腹上死”。

 

  作为c城鼎鼎有名黑白通吃的土皇帝,死讯几乎是立马传遍全城,闹得沸沸扬扬。

 

  他生前明面上一共两个儿子,其余散落各地没名没分的私生子暂不提,作为Omega,有名分但是出生不太光鲜的王安琦,显然是没本事与王俊凯争夺家产的。

 

  于是作为王家血脉最正统的嫡子,王俊凯理所应当地继承了掌quan人的位置。

 

  王安琦的母亲杨琴心虚又畏惧王俊凯,哪怕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打碎了牙齿活血吞。

 

  毕竟王崇生就是死在她的床上,若要较起真来,王俊凯都不需要认真,就足以她后半辈子不好过。

 

  葬礼的当天,不少有名人物都来了。灵堂设在公馆的西座,王源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胸前佩戴白花,站在门前帮忙接待来吊唁的来宾。虽然按照正常习俗来说,换谁站都不该是他站在这里。然而他却被王俊凯安排在了这里。

 

  而原本应该站在这里的王安琦,果不其然正立在不远处怨恨地瞪着他。事实上,这也不是王安琦第一次这样向他表露出这样不加掩饰的嫉恨姿态。王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移开视线懒得搭理。

 

  爸爸死了,哥哥不疼,妈妈没用。最后甚至连他作为直系血脉替亡父接待来宾的权利都没有,可谓是悲惨极了。他才懒得落井下石。

 

  王源心想,当然他最气的可能还是自己。毕竟他从小到大一直认为是王源抢走了属于他的“弟弟”位,横刀夺去了哥哥的疼爱。

 

  害。往坏了说去,他倒是想抢,但王俊凯允许了嘛?

 

  没有。

 

  王源早就问过的。

 

  ———“我算你的弟弟吗?”

 

  “不算。”王俊凯那时回答他说。

 

  既不是弟弟也不是爱人,王源说白了就是那么一个尴尬的位置。

 

  也不知道王安琦到底是在嫉妒些什么。

 

06.

 

  公馆被各种黑色白色充斥着,看似压抑,实则也没有特别感伤的感觉。

 

  毕竟王崇生生前也不算什么大善人,各种人际交往不过利益至上,又有多少人能真心为了他感到惋惜?

 

  哪怕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杨琴,也不过是哭自己失去的财产和地位罢了。

 

 

  王俊凯站在灵堂前静静看着王崇生的遗像,难过或解气都算不上,单纯觉得他的死法挺搞笑。

 

  王崇生不是什么好人。他一向是知道的。

 

  结发妻子过世后的没几天,便公然带着小三回来扶正。并且最可笑的是,小三怀里的孩子都快足月了。

 

  甚至因为王安琦是Omega的原因,疼爱小儿子的王崇生还为此大张旗鼓地出资建了一个基金会,专为那些流离失所的Omega孤儿所设立。虽然这个听起来非常慈善的项目,内部早就被有着私心的人所蚕食。而一向迷恋声色的王崇生,最初的目的到底是为了小儿子还是其余私心,最后自然也是没人深究了。

 

  所谓Omega的保护天堂,在这严重缺少Omega的现世,说到底,还不是为了Alpha的私心所建立。统一的教育,日渐的洗脑,在这样的集体福利院长大的Omega,通常都不会再有什么反抗心理。而没有自我,又乖顺贤淑的Omega们,之后自然顺理成章的,输出给手握重权的家族们,变成依附家族生长的金丝雀。

 

  随王崇生去福利院参观的那天,是王俊凯第一次遇见王源。被人从天而降地压倒在地,论谁都不可能对这熊孩子视而不见。

 

  然而这从树上捧着果子落下的熊孩子长的实在太过可爱,没生气几秒后,王俊凯又单方面原谅他了。

 

  奶包子也被吓得不轻,连忙奶声奶气的道歉,大大的葡萄眼含了一包泪,水汪汪的要哭不哭。知道自己闯了祸,小手攥着自己的衣角,害怕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哭。”王俊凯说。

 

  虽然只是个Omega,但还挺可爱的。

 

  他瞅着王源肥肥的小脸蛋想道。

 

  心里想着那肥肥的脸蛋,手便忍不住地伸了过去想试试手感。

 

  “吧唧”一捏。小孩突然呆了,却没哭,大眼睛疑惑地朝着他眨巴眨巴,眼神看起来天真又澄净。

 

  “我要养他。”王俊凯连个询问意见的口吻都没有,直接抬了头就对王崇生说。

 

06.

 

  若一个成年Alpha对Omega说,我要养他。

 

  那基本就是带回家当娈吅宠。

 

  但王俊凯当时也只是个小朋友,说要养他,那还真的是养孩子的养。

 

  又或者说,像极了玩扮家家酒。王源就是那游戏中的崽崽,而王俊凯扮他爹。

 

  王俊凯讨厌一切柔弱无助的生物,尤其是Omega。

 

  因为这会无时无刻地让他想起家里讨人厌的继母,鸠占鹊巢,霸占着别人的窝,还要装的楚楚可怜。

 

  作为一个AB结合生下的Alpha,王俊凯一直认为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也会是Bata。

 

  因此他也从未想过,这个被他一时兴起带回来的小Omega,在不远后的将来,到底会在他的生命中承担什么角色。

 

  只是这个小Omega很多地方还真的挺异于常人,性格不像一般Omega那般胆小懦弱,食量和力气也非常不O,特别能吃,简直喂多少吃多少,王俊凯瞅着女仆一口口地给他喂饭,觉得挺好玩的,便有事没事开始了亲自上手。  

 

  家里的女仆们顿时都被吓坏了,想要接手王俊凯还不肯。于是乎,大家默不作声看着一向面无表情的小少爷一口口喂着王源,不禁为他捏了把汗。虽然当事人反倒没心没肺极了。咧开了小嘴笑嘻嘻的还会向王俊凯点餐,丝毫不带客气的。

  

  王源说是被他捧在手心长大的金娃娃也毫不夸张。

 

  直到王俊凯的第一次FQ期到来前,他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伤害到王源。

 

  事实上,虽然FQ期Alpha会失去绝大部分的理智,但这也不意味着完全变成野兽。凭着抑制剂和强大自控力的克制,王俊凯原有很大的自信相信自己可以一个人度过难关。

 

  然而不顾一切闯入的王源打破了他的计划,还未成年的小Omega显然是不够明白一个FQ期的Alpha有多可怕。他天真又担忧地靠近了理智处于岌岌可危状态的王俊凯,最终被他吞吃入腹。

 

  当然,没有做到最后。

 

  王俊凯顺应了内心吻他抱他咬他,却始终没有对他进行最终标记。

 

  被S级Alpha信息素带入假性FQ 的王源温柔又包容,他温顺地承受着王俊凯急切的渴吅望,安抚着Alpha燥吅热的身躯,但即使是这样,王俊凯的大脑深处,还是紧绷着一根弦。

 

  他还小。

 

  “不行,不行……老婆呜……不能老婆,不能不能……”王俊凯不受控制地流着眼泪,一遍遍亲吻他喜欢的小Omega,却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事后迷迷糊糊没彻底从假性FQ状态恢复过来的王源,傻乎乎地向他表达了爱意。神志刚刚清醒还在愧疚中自我拉扯的王俊凯顿时愣住了。

 

  他严肃又耐心地问他:“王源,FQ期的冲动和爱情是有区别的你懂吗?”

 

  听完这段话,王源像是还没有从状态中清醒,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不懂,黯哑的薄荷音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王俊凯不知道眼下自己心里那股子夹杂着酸涩的失望感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王源还小,他得给他足够的时间长大,然后再决定自己到底要喜欢谁。

 

  而他有着足够的耐心等他慢慢长大。

 

  

  那件事过后,王源和平常没有任何不同,和他的关系也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会像平常一样嘻嘻哈哈,会对着家里的厨娘甜甜地笑着撒娇说晚上想吃什么。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性忽略了那天发生的事,直到王源高三那年对他说想要去A国留学念音乐。

 

  坚决的,铁了心的,完全没有留给王俊凯拒绝的余地。

 

  王源踏上留学之旅的那天没有让任何人去送他。

 

  当然,这“任何人”的名单中,自然也包括王俊凯。

 

  像是从小到大一直没有爆发过得叛逆青春期突然来临,剃了个桀骜不驯的寸头,提着行李便毫不犹豫的走了。

 

  王俊凯不知道他去机场的时候有没有哭,因为王源小时候总是很爱哭。他便不放心悄悄买了机票躲在候机厅暗处看他。

 

  王源到底是长大了,变成了不再喜怒形于色的大人。很熟练地藏住了落寞,耳朵上挂着耳机,靠在椅背上看着地板发呆,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王俊凯看了很难过,但他终究没敢走出去对他说些什么。

 

  会不会想他,会不会想家,如果在国外受到欺负或委屈的话……能不能第一时间告诉他。

 

  之后王源去了A国,哪怕是长假期,都不会回国很久。经常只是待几天,便又立马飞了回去。留下泡泡的理由,王俊凯自己心知肚明不是那么善良伟大。用带着私心的方法留住王源,他知道这很卑鄙。但他别无他法。

 

07.

 

  如今王源的寸头又慢慢长回来了,软软的黑发落在额前,除了日渐成熟的眼神,愈加清越的身姿样貌,其余的还和从前一样。

 

  王俊凯无视了杨琴母子的不满将王源放在门口的位置上,就是为了告诉大家,王源是他选择的另一半,是名正言顺的王家人。甚至要比他俩都更加正统。王俊凯始终没有把杨琴母子当做王家一份子,对他而言,他们和流落在外的那些私生子没有任何不同。而王源一直都是。

 

 

  所以当他预料中的灵堂暗袭出现的时候,王源也被他事先安排好的保镖们以最快的速度保护起来撤离了。

 

  他并不想继续父亲的某些黑色产业,这点显然会激怒许多牵扯利益的人,会有不满是自然的。倒也并不意外。

 

  枪声响起的时候,几乎所有来宾都吓得抱头鼠窜,杨琴母子更是吓得面色惨白,在这生命危机关头,反倒把以往最害怕的王俊凯当成了保护伞,瑟缩在他身后,等着保镖们的清理。

 

  王俊凯低头冷漠地睨了一眼,没有作声。

 

  因为早有部署,这些杀shou自然毫无反手的余地。没多久便被清理干净。

 

  他唯一出乎意料的,是王源的最后一枪。

 

  路上显然跟人搏斗过的痕迹还清晰地印在嘴角,胸前的白花染上了不知道谁的血,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抬手朝着王俊凯身后“砰”地一开。

 

  拿着尖刀的王安琦随着一声痛苦的惊叫,满头冷汗地捂住手臂。

 

  柔弱无助的Omega第一次露出尖锐的爪牙,又在顷刻间被打回原形。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大股Omega信息素随之炸裂开来,瞬间填满了整个灵堂。周围训练有素的Alpha保镖们都忍不住后退几步避开这股挡也挡不住的味道。

 

  哭叫求饶的杨琴也好,不断痛苦呻吅吅吟的王安琦也罢,没多久便和杀shou们一起被人抬了出去。

 

  即使刚刚开枪时稳得不行的王源,事后也不禁手抖了起来。他后怕地想,是不是刚刚只要在回来的路上多浪费一秒,王俊凯就会被偷袭成功了。

 

  王俊凯大步朝着他走来,攥住他的手腕拿走他手上的枪将他搂进怀中,左手搂着腰,右手急切地,一下又一下地用手掌顺着他的后脑勺。一向沉稳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你是不是想吓死我?谁准你回来的。”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王俊凯闻声退开些许,捏着王源的下巴检查伤势,视线移到嘴角的伤口,没敢用手去碰。抿了抿嘴唇努力掩饰心底的怒意,半晌后,才避开伤口低头在王源唇上亲了亲,沉声问道:“谁干的?”

 

  “唔,不记得了……”毕竟他一路上遇到那么多,哪能记得住脸。

 

  “行,那就一个个无差别鞭尸好了。”

 

  王源看着王俊凯认真严肃且完全没有开玩笑的表情,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嘶,疼。

 

08.

 

  因为王安琦受伤后浓烈Omega信息素的刺激,原本就没有恢复规律的王俊凯,又一次提前迎来了FQ期。只不过这次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喊老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王源严肃警告过“叫老婆就不给亲”,这次陷入FQ期的王俊凯终于改掉了称呼。不再是Alpha本能的求偶叫唤,而是亲昵的呼唤他姓名。不用纠正,不用诱哄。本能地粘着他,叫着他,抱紧他。

 

  “源源源源,你好香呀源源……给我抱抱好不好……”

 

  禁止任何外人靠近的Alpha像是要长在王源身上似地,连吃饭都不许他离开半步,稍稍少抱他一会儿都要哭,必须王源补偿地回亲好几口才能委委屈屈的停下,长睫毛忽闪忽闪,自己用手背抹掉了眼泪,搂着王源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撒娇。

 

  FQ期的第不知道几天,王源终于受不了这样高强度的做法了。挣扎着就想逃跑,却立马被因为他跑,而陷入委屈状态的哭包给拎了回去,强制永久标记了。

 

  害。

 

  哭归哭,闹归闹,丫体力倒是一点也不变弱的。

 

  虽然他死也不会承认这样一边哭一边干的王俊凯有多xing感就是了。

 

 

 

  王安琦最后的处理结果,王源事后没有再特别提起过了。

 

  只是某一次记仇的小天蝎翻旧账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王俊凯曾经说过他不算弟弟的那句话,犹记在心。酸溜溜道:

 

  “害,他滚蛋了也好。没有王安琦,那就只有我可以继承你的‘弟弟’位了。”

 

  王俊凯却摇摇头:“不是弟弟。”

 

  “嗯???”

 

  没等王源炸毛,王俊凯便立刻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是我喜欢的人。”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敢相信,就这清水文,我光扫mingan词汇就扫了半小时???尤其最后扫出来,是个超级普通的词……我服了……


流质蛋黄

-丑八怪-【56】

霸道忠犬凯X清冷天蝎源

前情提要:忘了自己去看吧

超长豪华大礼包,学生时代结束,下章进成年

不好意思久等了。

---------------------------

“想清楚了么?”

钱毅方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饶有兴味地注视着面前的邹楚,接连的咔嚓一声声加剧邹楚心中的忐忑。

“我…我再想想。”他支吾道。

“还想呢。”钱毅方将打火机扔到沙发上,起身绕到邹楚身侧,用那只留着骇人孔洞的手,拍了两下邹楚的肩膀。

“邹大少爷,咱两也算老熟人,之前呢您欠我的钱也都还干净了,咱两就算朋友一场。我上次也说过,仁食是Z市的大集团,你又是邹之仁唯一的儿子,怎么,一千万这点钱都不肯给你?”

“我...

霸道忠犬凯X清冷天蝎源

前情提要:忘了自己去看吧

超长豪华大礼包,学生时代结束,下章进成年

不好意思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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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楚了么?”

钱毅方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饶有兴味地注视着面前的邹楚,接连的咔嚓一声声加剧邹楚心中的忐忑。

“我…我再想想。”他支吾道。

“还想呢。”钱毅方将打火机扔到沙发上,起身绕到邹楚身侧,用那只留着骇人孔洞的手,拍了两下邹楚的肩膀。

“邹大少爷,咱两也算老熟人,之前呢您欠我的钱也都还干净了,咱两就算朋友一场。我上次也说过,仁食是Z市的大集团,你又是邹之仁唯一的儿子,怎么,一千万这点钱都不肯给你?”

“我…”

“该闹的也闹了,你姐姐可没心软的意思。”钱毅方弯下腰,贴在邹楚的耳边,“还有你那个入赘的姐夫,都骑你头上这么多年了,还坐以待毙呢?”

“你!”

“想想也是,要是我是邹之仁,摊上你这么个窝囊儿子,还不如将自己的企业交给一个靠得住的女婿。”

“钱毅方你不要给我得寸进尺!”

“邹少爷,现在是你求我帮忙,可不是我求你。”钱毅方狞笑着用手掌轻拍着邹楚的右脸,“我是混道的,又不是慈善机构,我给你的提议,对咱两百利无一害,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舍不得你那一个子都不肯给你的姐姐和姐夫?”

难堪和激愤交替显现在邹楚的脸上,他啐了一口,蹙眉道,

“我才不在意他们的死活,我只是怕这事儿摊我头上。”

“这你放心,我钱某人不说有多大本事,但这么几十年只要我想处理掉的人,就没有失手的。钱毅方得意地扬起嘴角,“就像我说的,比起隔三差五去找你那个姐姐要钱,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做掉,这样你邹楚就是邹家唯一的继承人,等老头子一死,仁食集团就是你一个人的,一千万而已,算得了什么?”

钱毅方轻蔑地哼笑,“还是你甘心等着仁食改姓王?”

“怎么可能!”邹楚激动地起身,分明知道钱毅方蓄意刺激,他还是应了这人的激将法,“你想要多少?”

“事成之后,我要仁食股份的8个点。”

“你保证给我摘的干干净净。”

“放心。”钱毅方清晰无比地重复最后四个字。

“干干净净。”

“一个也不留。”

 

两人谈妥后,邹楚便匆匆离开。钱毅方将方才扔在沙发上的打火机拾起,嘴上叼的烟在点燃后冒着闪烁的火星,他狠狠啜了两口,手指夹着烟有节奏地在玻璃桌面上敲打着,蓦然,身后一扇门,或者应该说是镜子被躲在里面的人推开,只看王钊之徐徐走出来,跨了几步来到钱毅方面前。

 

“都听到了吧,你制定的计划很顺利。”钱毅方拿出烟盒抖了根烟出来,“怎么来一根吗?”

“不了。”王钊之将烟推开,“邹楚好骗又好赌,算计这种人并没有什么成就感。”

“王钊之,你还真是个狠角色。”钱毅方双腿交叉搁在桌上,不疾不徐地吐了个烟圈,“你还真没打算给你的有钱老婆和儿子留活路?”

王钊之没吭声,钱毅方也不再找不痛快,

“这回我可是听你的了,你别忘了王雄坤那边…”

“王雄坤没少投钱,仁食出问题,他自然不会好过。而且钱二哥…”王钊之顿了顿续道,“8%你也没少赚,这一票要是成了,唐老大对你自然比之前还要器重,哪天唐老大金盆洗手,我们无名帮不得靠你撑下去?”

“你小子可真会说话。”钱毅方咧嘴大笑,“你想我这边什么时候动手?”

“就11号晚上。”王钊之沉色,“这事既然开头,也就没有等的理由。”

也就下周,钱毅方计算时间后捻灭了烟,顺便指了指桌上的葡萄酒。

“这么好的酒可惜了,下个星期我派小蔡给你送过去,里面有迷药,半个小时准昏。”钱毅方解释,“屋子我会派小蔡趁没人的时候去安炸弹,方便毁尸灭迹弄成意外。到时候jing察那边调查,如果我在局里的关系能把这事压下来,对外就说是意外起火,如果有困难,我会让小蔡去顶罪。不过应该没大问题。”

王钊之瞟了一眼角落里笔挺的身影,“他靠谱吗?”

“他一大家子要养,要是真压不住进局子里了,我自然会给一大笔钱替他安顿好家里。”

王钊之点点头,接过钱毅方扔来的装有药丸颗粒的小瓶子。

“喝酒前记得吃两颗,那药就对你起不了作用。”

“知道了。”

王钊之将瓶子揣进兜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漆黑的屋子。

 

自上次跟王源那番对话后,任凌岑有几天都没再来见王源,直到西蒙通知他王源的英语成绩也达到对方学院的要求,邀整个ore的成员来庆祝时,任凌岑才终于肯露面。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王源坦诚的心迹成为他逃避两人关系的借口,此时再度见到王源那张无惊无喜的脸,他知道这人不是没有情绪,只是太会掩藏,或者是,他的情绪只为为数不多的人流露。

那里面并不包括自己。

 

任凌岑嗤笑着望着丰盛的午餐,东西吃到嘴里平淡无奇。相处间的疏离只不过在提醒他摆正自己的位置,或许于他而言,作为朋友陪在这个人身才是最为合适的方式。或许,老天只是考验他的耐心,经年久月,王源终有一天会将王俊凯遗忘,他只要甘愿等,总能等到自己期许的柳暗花明。

 

“哦对了,面试时间是21号,我们提前去还可以周边国家玩几天,顺带熟悉熟悉国外的环境,你先去我那儿住着,之后住校再说。”西蒙跟王源提议后又转头看向任凌岑,“你要不要提前去?”

 

万一呢?

万一时间绵长到足以感动人心。

万一哪天这人的执拗被自己感化。

 

任凌岑点头后兀自思考着,积郁在心口的怅惘终于得以舒缓,到了饭局后半段,任凌岑又恢复到那副落落大方的姿态,同时,他也不再话里有话地去试探王源,像是将之前潜藏在二人之间的矛盾悉数忘却。

出国后有的是时间,任凌岑安慰自己。

 

从ore回到邹家,王源意外地发现所有人都在,邹舒招呼他坐下说晚饭一会儿就好,一家人难得聚齐一起吃,王源没推辞顺从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刚坐定,便听到不远处的电视传来记者的声音。

 

“王总,听闻您最近跟宁氏在合作开发新的科技项目,可否告知最新进展,是什么方向的产品?”

“不方便透露。”

背景音有些嘈杂,但王雄坤的声音还是第一时间被王源捕捉到,他没忍住落在电视屏幕上的眼神。

“还有消息称那您和宁家的合作不仅限于商业上的合作,我们听闻您和宁家联姻,订婚将在本月于B国完成,可否告知一些细节?”

“无可奉告!”

“请问您家公子和宁家小姐的订婚是否纯粹商业上的合作?”

刁钻的问题往往得不到答案,然而突然电视里传来比方才更为嘈杂的声音,只听画面中记者喊了几声来了来了后,镜头便转向另外的方向,只见画面定格在一身西装笔挺的王俊凯英气逼人地从大楼门口走出来,身旁还跟着他同样引人注目的宁珂。

“把电视关了,安心吃饭!”

王钊之望着王源视线所去的方向,瞟了两眼后眉头紧蹙,立马不耐烦地喝令,方裴赶忙凑到电视机前,回身看向好似在发呆的王源一眼,下一秒,王源便注视着屏幕如同镜子一般,猝不及防地反射自己失神的模样。

“源源别发呆,来吃饭,我们好久没一家子坐一起吃饭了。”

“干嘛不让看电视啊不挺精彩的吗?”王求故作委屈道。

“住嘴别吵!吃饭的时候就安心吃饭。”王钊之难得语气冲成这样,他抬眼看着对面半天筷子没动静的王源,烦闷地开口,

“你学校的事情怎么样了?”

意识到王钊之在问自己,王源这才回神,“之后要面试,准备下周走。”

“哪天?”

“10号或者11号。”

日期说完后便是短暂的沉默,王钊之皱眉查看了下手机,“10号我有事,11号周六,我不去公司,上午刚好有班飞机飞A国,我们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王源冷漠地回了句,

“源源,让爸爸妈妈送你去机场吧。”邹舒知道王源对家没有多少留恋,出国后联系只会更少,甚至她能预料王源可能不大愿意回来,便立马开口,“让我们送你去。”

越过邹舒的视线,王源窥见她身后的方裴朝自己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后颔首,邹舒略显焦急的表情好不容易展露一丝微笑。

“刚好,送完小源晚上全家一起吃个饭。”

 

饭吃得沉默,王源对着一家子没有所谓不舍的情绪,取而代之更多的是如释重负,毕竟肖想了这么多年,原本于王源而言,离开这个家庭更多意味着解脱,只是他的母亲…

王源刚回到自己房间没几分钟,方裴便跟了进来,

王源:“您要不要跟我一起…”

 

“现在不了,你去那边一开始肯定有很多事要忙,我等你安顿好了再找个理由去。你不是担心钊之那边,我会去努力安抚他,安抚不了我就想办法逃走。”方裴微微一笑,“等我去找你,以后我们母子两不管旁的,就过咱们自己的日子。”

 

迟到的妥协来源于一个执拗着仇恨过了半辈子的女人,她折磨自己这么多年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儿子陷入无情的泥潭,然而岁月终不饶人,时光刻在女人脸上的皱纹顺带摇动她曾经固若磐石的心。她知道自己对不起王源,自始至终,她都欠王源一份来自母亲最纯粹的爱,幸而在两人无数遍的拉锯战后,她最终选择舍弃惩罚了自己十多年的仇恨,那些扎根在的的心结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打开,王源强忍着上涌的心酸,深吸一口气,他意识到他曾经最想实现的梦已然近在咫尺,虽然更希望方裴直接跟自己走,但也知道母亲的安排更为合理,便同意了她的打算。

 

几日时光匆匆掠过,11号一大早王钊之亲自开车将王源送到机场门口,王源下车时,王钊之意外地跟着下来,替他搬运后车厢的行李,两人目光一触即离,王钊之很清楚王源对自己的态度,如若不是方裴在两人之间周旋,王源不可能会搭理自己。

但在王源转背的瞬间,王钊之没忍住开口,

 

“在国外照顾好自己,艺术不该是你走的路,如果改变了主意,随时…”

“没这个必要。”

不等王钊之再说下去,王源冷漠地回绝,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车里的方裴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动门走去,绝情的态度让王钊之堪堪收回眼神,转头对小马叮嘱道,

“你留这儿,确认少爷安全上飞机后给我简讯。”

“可是…”

“没事,我能搞定。”

 

王钊之自嘲一笑,大抵十几年来最有良心的就是这次让他生儿子能完美的规避这场灾难,然而惯有的冷血轻易地覆灭了他罕见的柔软,计划不允许他有任何的拖累,王钊之迅速回到车内,驱车带着一家子人回到别墅。公路上,手机上蓦地出现未知号码,王钊之知道来电准是钱毅方,立马挂上耳机。

 

“酒和那玩意儿都安好了,记得晚上8:00之前一定要离开。”

“我知道了。”

“还有你要的两具尸体。”钱毅方不解,“替你自己的也就算了,女尸是谁的?”

“我在跟家人在外面。”

钱毅方明白王钊之的意思便没有刨根问底,只是嘱咐了王钊之一声一定要遵守计划。王钊之嗯了一声便挂断电话,等回到邹宅,刚一进屋,邹舒便忍不住问道,

“钊之,最近不忙吗?感觉你都有空多陪陪家里了。”

“不好吗?”王钊之目不斜视,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提了提手中的袋子,“刚好朋友送了瓶82的拉菲,喝喝看。”

“好啊。”邹舒牵着一瘸一拐的王求,紧接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小源还愿不愿意回来。”

“别想这么多了。”王钊之侧眼瞟向方裴,顺带将酒递给她,“等会把酒开了。”

“是。”方裴接过酒瓶后便在厨房自顾自的忙活着晚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自己的右手边多了个盛满果汁的玻璃杯。

方裴一愣,看向突然出现的王钊之,“老爷,你怎么…”

“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喝西柚汁。”

方裴赶紧退后一步,“这样不太好…”

“没人看到,赶紧喝吧。”

毕竟是王钊之特意为自己榨的,方裴弯了弯嘴角,速度把果汁喝完。

 

等方裴做好晚饭,邹舒他们都已经在餐厅等候,只听王钊之招呼道,

 

“今天家里就我们几个人,方裴你也别拘谨,一起坐吧。”

“不好吧老爷夫人。”

“没什么不好的。夫人肯定不介意。”

邹舒愣了片刻,朝着方裴点了点头。

等方裴入座后,王钊之立马起身,将酒杯举高,“来我们一起举杯,庆祝这个特别的时刻!”

“钊之你今天有点反常。”

“哪有,高兴吗?儿子有自己的主见。远渡重洋开展自己的新人生,当父亲的高兴。”

“你之前那么反对。”邹舒笑着也举起了杯,方裴赶紧附和两人的举动。

“等他碰了钉子想通了,自然懂得我的苦心。”王钊之哼气,仰头将酒一口气灌进肚子里,喝完看了看另外三人,“来啊一起喝啊。”

“你糊涂了吧,求求还小。”

“男孩子不会喝酒怎么行,而且就这么点,来求求听爸爸的,干了它。”

王求瑟瑟地看了眼平常就不敢忤逆的王钊之,又看了眼母亲,邹舒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无奈地点头,王求便听话地将酒杯里的液体喝得干干净净。

“来再来。”只见王钊之又一杯下肚,邹舒直觉他状态不对,忽然,王钊之整个人在自己眼前嘭地一声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另外三人皆吓了一跳,没过几秒,头晕目眩也朝着方裴袭来,她浑浑噩噩地扶着椅子,在看到邹舒和王求在自己面前不省人事后,沉沉地合上了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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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疾风抽打着皮肤,在一个猛烈的刹车后,昏睡了一小时的方裴终于勉强睁开了双眼,等她看清自己在那儿以及身边是谁后,原本还徘徊在脑内的倦意顷刻间荡然无存,她目瞪口呆地望向身旁那人冷酷的侧脸,不知所措地出声,

“钊之,这是在哪儿?”

“醒了?”王钊之飞快看了她一眼,“车上。”

“这不是你的车,不对,我们为什么会在车上,刚才不是还…”方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那个酒有问题,可是你明明喝的比谁都多,而且第一个晕倒的不是你吗?”

“一场戏罢了,我提前给我们吃了解药。”王钊之补充,“那杯西柚汁,否则你怎么可能一个小时就能醒。”

“不对!不对!”方裴大脑一片混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邹舒和王求现在在哪儿?”

“他们还在别墅里。”

“你想对他们做什么!”

“不是我想对她做什么,是她那个弟弟想对她做什么,我只不过顺手推舟罢了。”王钊之放声大笑,眼神透露着凉透了的阴鸷,

“过了今晚,那栋房子这个世界便不再有邹舒这个人,紧接着我会让他们一家,每个人,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话音落下却并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反应,王钊之偏头,正巧对上方裴一双不可置信的双眼。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是我的钊之吗?”

“裴儿你在说什么?”王钊之抬眉不解,“我是钊之啊?”

方裴拼命摇头,“不是,你不是我的钊之!你不是!你是个丑陋的魔鬼!”

“你说什么?”王钊之猛地加速,方裴险些磕上玻璃,“我是丑陋的魔鬼,方裴,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是为了替你复仇!”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求求你赶紧收手。”方裴目光哀戚地恳求他,“我不想再在我们身上背负更多的人命,每一条命都是我们赎不了还不清的罪孽,我们死后会下地狱的。”

“下啊,谁管的了死后。”王钊之不屑的哼笑,“重要的是我现在还活着,更何况,你以为我手上过了多少人的命,裴儿,早就还不清了,不差这两条,到时候爆炸声一响,轰!”

方裴无助地看着已然丧心病狂的王钊之,惊诧的面容透露着深不可测的绝望,忽然,在她听到爆炸二字的瞬间,惊呼出声,

“爆炸!”

王钊之点头。

方裴眼神涣散地喃喃,“那瓶药水,还有文件…钊之我要回去,我必须回去一趟!”

王钊之愤怒地甩开方裴的手,“还有半个小时就要爆炸了!你他妈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小源的脸,我儿子的脸,钊之,解药和配方还在别墅里,你放我回去,我不能让我儿子一辈子那副样子!”

“你可以让他找你原来实验室的师兄!”王钊之说完这话也随之一愣,一起研发药品的人早在前两年就在一次化学爆炸中牺牲,他避开方裴的眼神,狠心说了句,

“如果这是他的命,他只能认了!”

就在王钊之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旁的方裴猛地扑过来和他抢方向盘,王钊之被突如其来的举止吓的猛踩刹车,两个人身体一时间都不受控制地前倾,方裴更是猛地磕在方向盘上,然而等车停稳后,她不顾头上的淤青,立刻夺门而出,不等王钊之追过来,在马路中央拦下过路的的士,飞速上车后便不见踪影。

“艹!”王钊之重重一拳砸向方向盘,突如其来的变故致使他一时间失去思考能力,等他回过神来,立马拨通了钱毅方的电话。

“二哥,今晚叫停!我求你赶紧找人把炸弹拆了!”

“王钊之你他妈在搞笑吗只剩半个小时了?我准备了这么久你说停就停?我告诉你这炸弹没法停!你他妈心软了也别找我!有本事找自己拆去”

不等对方再开口,钱毅方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王钊之将车停在路边,大脑已然乱麻一团,他知道方裴这一回去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可他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冲回去!

然而在王钊之犹疑不定时,方裴已经用最快的车速冲回了邹家的别墅,此刻她仿佛忘记炸药这回事,只是争分夺秒地回到自己房里,抱着一线生还的希望,将剩下的一瓶药水揣在身上,同时飞快地打开自己的电脑。

此刻屋内一片死寂,静谧到仿佛全世界静止不动,仿佛危机并未四伏,仿佛一切都和往日一般安宁祥和,直到地下室爆发一声巨响,方裴猛然意识到自己时间不够了,她急忙将研制的绝密资料拖至邮箱,同时飞快地在邮件中敲下一行联系方式,趋近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一旦方裴回头,便能见证底下燃烧的火海已然吞没了一楼,如巨型的恶魔般以汹汹之势朝二楼的小房间席卷而来,可她没有片刻精力分身,她聚精会神地敲下最后几个字。

 

湿透的额发散乱在脸上,过往的美貌在岁月的折磨下不复从前,烟雾弥散,方裴猛地咳嗽了几声,她已经可以感受到周遭剧烈的震颤,而那攀升的高温也在一步步将她吞噬,直到邮件成功发出的那刻,她瘫倒在地上,终于如释重负地笑出了声,回身看向后方的汪洋火海。

 

其实在敲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就知道,

自己逃不出去了。

 

又是一声骇人的巨响,再坚实的墙体和房顶也禁不起炸药的轮番轰炸,掉落的灰尘和剥落的碎块无情地砸向地面,方裴踉跄着起身,继而在爆炸声中摔倒,可她完全忽视周遭恶劣的环境,依旧不顾满脸的血迹,锲而不舍地朝着王源的房间挪去。

 

方裴记得,王源每年都会给自己画一幅肖像画做生日礼物,这些年她一直不敢接受,也从未有机会好好欣赏,然而在生命的末了之际,她终于义无反顾地爬向那藏在书桌角落里的那些画。

 

死神已然近在咫尺,方裴抱着那些搁置在角落的画卷,泪水混合着汗水淌在方裴刻满岁月纹路的脸上,滋味落进嘴里,满是苦的咸的让人痛彻心扉。

 

“源源,你看就连老天都觉得我不配有机会做个好妈妈。”

 

仿若感受不到炙烤的剧痛,方裴最后抬眼,她望向窗外皎洁的月亮,那是王源这些年看过无数次的夜景,

她噙着笑,泪光闪烁。

 

“妈妈陪不了你了。”

 

 

后半夜,漆黑的小屋里。

“麻烦钱哥了。”邹楚凑到钱毅方面前给他点烟,“没想到这么顺利。”

“听说你爸妈听到爆炸的消息后就一病不起,这简直是天助你啊。”

邹楚哼笑了一声,故作无奈道,“哎其实我不想老爷子这么早死,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经商头脑,还想多在老爷子手底下游手好闲几年。”

“既然事情办妥了,怎么该兑现的承诺你可别赖账啊。”

“赖账倒是不至于。”邹楚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不过哥,人头数有点不对。”

“不对?”钱毅方蹙眉。

“你想,王钊之邹舒王求再加那个保姆,四个人,还有一个呢。”

钱毅方警觉道,“你说那个丑八怪?”

邹楚摇摇头,“虽然那小孩构不成威胁,但怎么着也是溜走了一个,这可是有风险,而且我听说他跟王雄坤的孙子走得挺近,万一…”

钱毅方:“王雄坤一家现在都在B国忙着呢,所以你绕来绕去什么意思?”

邹楚:“要不呢您这边帮我找到那个小孩杀了,我给你8个点,要不少2个点,怎么样?”

钱毅方抬眉,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问了句,“邹楚,你在跟我讨价还价呢?”

邹楚:“钱哥,我这又不是故意讹你。道理不…”

钱毅方突然冷笑:“那你是不是还得再减2个点?”

邹楚莫名其妙,刚想发问,只见里屋走出一个身影。

“谁在那儿?”邹楚蹙眉,等月光透过小窗口将黑暗中的面孔照的一清二楚,邹楚像是活见鬼一般瞬间跪坐在地上。

“鬼!鬼啊!!!!!!”邹楚狼狈不堪地在地上攀爬,边躲边扯着嗓子大叫,“钱哥,王钊之他来索我们命来了。”

“你错了邹楚。”钱毅方几步上前,狠命地掐着邹楚的下巴,“不是我们,是只有你。”

无视邹楚眼神中的惊惶,钱毅方将人一把提起,踹到王钊之的脚边,无声的震颤后,邹楚的血迹顺着心口将地面染上发臭的猩红。

钱毅方嫌恶地踢了脚没气的邹楚,朝王钊之耸肩,“你连遗言都不给他留一句。”

“没必要听他废话了。”

“刚我还没意识到,那个王源的确不见了。”钱毅方随口问道,“是你杀了他?”

王钊之:“我没杀他。”

钱毅方:“那你…”

王钊之:“我把他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钱毅方愕然:“为什么?那小孩不是你找来的替身吗?你的亲儿子倪嚣不是已经被…”

突然钱毅方掐断了话头,他惊恐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倪嚣…一直都是假的?他是被你杀了?”

“你会不会反应太晚了。”王钊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我告诉你吧,早在最初的时候,我就把我跟邹舒生的丑儿子给杀了,倪嚣不过是我想办法找来送给你做人质的替代品而已,而王源,他的确是假冒的邹家外孙,但他才是我王钊之的亲儿子。”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说这些!你想做什么?!”

倏然,钱毅方的胃部传来剧痛,

王钊之勾唇,“钱毅方,刚邹楚没说错,是两个人,你和他的命我都要定了。”

“为什么要杀我?!!”钱毅方嘶声力竭地朝王钊之冲过来。

“就凭我让你想办法停止爆炸的时候你挂断电话就够你死一万次!”

 

说完这句话的刹那,王钊之手中的消声抢子弹在几秒钟内被打空,嘭的一声,钱毅方直愣愣地仰面倒在血泊中,再也无法动弹分寸。

 

王钊之将枪一把扔在地上,用微微颤抖的手拨通电话,朝话筒轻声道,“老大,钱毅方已经死了。”

“我还没死呢他就想继我的位置。”电话那头的唐酒摆弄着手中的按摩球,“我需要一条忠心的狗,不咬人的狗。钊之,你今晚做的很好。”

王钊之:“老大我…”

“你不用担心,后续我会帮你解决。”唐酒轻笑一声,“从今天开始,仁食集团就是你一个人的。”

王钊之像被抽干了灵魂般靠在墙角,在一声谢谢老大后,他挂断电话,颓然地注视着两具尸体,此时此刻,被血色浸透的墨色散发着浓烈的腥味,今夜所发生的杀戮,纷争,阴谋,所有的丑陋都会在黎明到来前被粉饰太平,被彻底覆盖,凄静中,只听角落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几声可怖的笑声,好似夹杂着哀嚎的笑声。

 

“王源,王源!”

身体被人摇晃着,王源懵懵懂懂地睁开眼,闯入眼帘的是身边一脸担心的西蒙,

“你怎么这副表情。”

“你吓死我了,刚才一直在发抖,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王源也发觉自己整个背都湿透了,心脏不适地突突直跳,好像自己做了场噩梦,却完全想不起梦里发生了什么。

“我可能做噩梦了。”王源勉强坐直,才意识到机舱的人都快走光了。

“我睡了这么久?”

“你可能太累了。”任凌岑担忧地看着王源,“到西蒙家再好好倒时差。”

“恩。”王源有气无力地回了他一句,便赶紧起身下了飞机,等取完行李搭上之前约好的车后,王源透过窗外截然不同的风景在眼前接连不断地闪过,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正地踏入了另一个国度。

“西蒙,这儿离你那远吗?”王源问了声,却发现刚才取行李时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西蒙突然望着手机一言不发,连同任凌岑也跟哑巴了似的。

“你们两怎么了?”王源觉着奇怪。

意识到王源在问自己话,西蒙赶忙收起手机,竭力敛去眼神不该显露的情绪,勉强咧着嘴角。

“还有二十分钟吧,怎么了?”

“手机没电了,想回去充。”

“恩。”西蒙不知该怎么接话,他与后面的任凌岑对看了一眼,均选择不再多说一个字。

诡异的沉默延续到三个人进屋,王源拖着自己的行李进了西蒙给他留的房间,西蒙嘱咐他先睡一会儿等会起来吃晚餐,可王源已经毫无睡意,他百无聊赖地看着还在充电的手机,最后率先打开了电脑,然而在登录邮箱后,他发现几个小时前一封来自方裴的邮件正躺在自己邮箱中。

 

这是一封很奇怪的邮件,里面写了一串A国的某个英文地址,附件记载了非常复杂的化学方程式以及研制方法,但最令王源奇怪的是还是方裴最后的几句话。

 

-儿子,做回你自己,不要再回来。

-妈妈对不起你

-还有,妈妈爱你

 

王源直觉不对,这不像是方裴会说的话,他立马扯来换了新卡的手机,焦急地按着开机键,等到屏幕好不容易亮起,王源解锁后凭记忆立马拨通方裴的电话,可是等了好久都无人接通。不安在脑海里愈发膨胀,方才心脏的不适感毫无预兆地占据了他的身体,王源刚准备出房间,手机的新闻提醒毫无预兆地闪现在主屏幕上。

 

彼时,房间外的两个人低声交谈。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西蒙哀声道,“怎么办?我们应该跟他说吗?”

“说是肯定要说的。”任凌岑悲悯地朝房间看去,“但有什么事等他休息好了再说。”

“什么事是需要我休息好才能说的?”

本该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只见王源如同傀儡一般缓缓挪动着脚步,走到两人身前,他瞪大眼睛看向心虚的西蒙,又将视线落在满脸同情的任凌岑脸上。

“说啊!”王源嘴角抽搐着,“你们有什么瞒着我的?”

“王源我们…”

“是这个吗?”王源举着手机,新闻里《仁食集团邹家别墅爆炸,无人生还》几个大字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任凌岑察觉王源眼神失焦,赶紧上前扶住他,

“王源,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

“我难过什么?我不难过!”王源一脸莫名其妙地望向任凌岑,随即低头喃喃,“这怎么可能是真的,不可能的,一定是弄错了,十几个小时前他们才把我送到机场,新闻肯定是弄错了。”

“王源…”

“不可能的。”王源无措地向后退步,不住地摇头,忽然他抬起头,看着面前两个人,

“我要买机票,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肯定不可能的!我妈妈她不会死的!她说了要来陪我!她承诺我们会开始新的生活!”

“王源!”西蒙箍住那人瘦削的肩膀,“你冷静一点。”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王源慌乱地跑回房间,就在他冲出来的瞬间,任凌岑狠狠拉住他将他往沙发上拖。

“你放开我!放开我!”

无论是西蒙和任凌岑都从未见过原本冷漠的王源如现在这般通红着双眼,声嘶力竭地大叫着,两个人一并压制住粗暴反抗的他,在十几分钟的争斗后,任凌岑终究忍无可忍朝他吼道,

 

“你回去有用吗?他们已经死了!”

 

如同被绳索桎梏住了身体,王源怔怔地注视着他,听着任凌岑在耳边无休无止地提醒他事实:

 

“这摆明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要不是你现在在这里,很有可能也丧命在那栋房子里,你回去做什么?送死吗?!”

 

王源整张脸扭曲着,眼角的印记在青筋暴起的面上更显狰狞,任凌岑一番话让他骤然想起方裴邮件里的最后几行字,下一秒,眼泪便从眼眶中溢出。

 

“王源…”

 

没有回应,只有掩面后的呜咽充斥在耳边,此时此刻,王源这么多年高筑的自我保护的心墙轰然坍塌,不再有坚硬的外壳,不再有刺人的盔甲,他的脆弱无助终是在抽丝剥茧中暴露在天光下,不堪一击。

 

原本制住他动作的两人见他不再反抗后松开了他,白皙的手碗上是挣扎过后触目惊心的红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源终究不再吭声,不再激进,他僵直着踏入了自己的房间,在房门重重地关上后,便再无动静。

 

意外令人措手不及,所有的计划都在灾难到来之际变成一盘散沙,接连三日,门口的三餐换了一道又一道,却没有丝毫被人动用过的痕迹,王源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毫无动静地度过了整整三天,只有深夜里突如其来的悲鸣证明他还在那间房里,他还活着。

 

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西蒙觉得自己不能放任王源在颓废下去,他尝试开门,却发现门并没有上锁,在推开门的刹那,里面的场景令他目瞪口呆。

 

屋内空无一人。

 

“他什么走的!”西蒙诧异地惊呼,“他不会回国了吧!”

听到声音后,任凌岑赶紧跑来,在看到王源遗落在椅子上的护照后,任凌岑松了口气,

“起码他没有回国。”

“那他能去哪儿?还有四天就要面试了!”西蒙握着手机崩溃道,“他把我电话掐了。”

“我给他打!”任凌岑拿自己的手机拨通,这次王源依旧将他的电话掐断,只是十分钟后,一条短信提醒落入了他的邮箱。

 

-告诉西蒙,我会在面试前回来。

 

“我们还要找他吗?”西蒙担忧地看向任凌岑。

死握着手机,任凌岑深深地叹了口气,“等吧,他不是食言的人。”

 

日起日落,焦灼着两人等待的心情,他们不敢再给王源打电话,只能手足无措地在家等着,然而三天飞逝,西蒙终于在最后一晚耗尽了耐心,

“我们报失踪!”

“可他说…”

“任,明天就要面试了!而且我现在担心的不是面试的事情,是他是否安全!”

“我知道…那我…”

 

忽然,门铃声响了一声,西蒙愣着与任凌岑面面相觑。

 

“你刚有听见什么吗?我是不是听错了。”

 

像是为了佐证西蒙的认知,门铃声清晰无比地划破寂静的深夜。刹那间,西蒙转身冲向门口,飞速打开了门,下一秒,只听门口传来惊呼声:

 

 “王源!What have you done to your face?!”

 

此时此刻,映入瞳孔的是一张令人陌生又熟悉的面庞,他被屋内的灯光点亮,无暇的容貌犹如举世无双的珍宝,在这如墨的夜色里,闪烁着璀璨而又刺眼的光亮,

 

“我并没有对它做什么。”

 

有别于前几日的荒唐,此时精致的面容颓色尽褪,它好似戴上更为坚硬的面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疏离而冷峻,

 

只见王源轻轻勾唇,

 

“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样子。”

 

 

 

学生时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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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时代就此完结了,20多万字,10个月,感谢你们一直追过来

学生时代最后一章没有什么感情部分,而是对之前很多埋线的一个收整,剧情波折,内容很多,揭露的是人性的丑恶,但希望你们看完依旧给我宠爱,愿意评论最好啦!谢谢。

下章预告:进入成人,kk见到没有胎记的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