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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向：岛雷艾

Summary：这是一起事先张扬的谋杀。

（这是一个故事的上半部分。也请欣赏雪柳老师写的下篇 ）

00.

首先声明，这并非一个常规的爱情故事。它的结局太荒诞，以至于整个小镇的人都大跌眼镜。铁匠吓得砸歪三个钉子，面包房老板魂不守舍整整多发了十斤面团，就连屠户都在割肉时险些剁到自己。当然，最惊讶的还要属枪械店的掌柜。他现在呆愣愣地坐在酒馆里，把威士忌里的冰都放化。又有谁能由他现在这幅落魄模样，联想到昨晚坐在这儿那个口若悬河的男人呢？

故事便从他开始。

01.

“雷要杀人了！！”

这是昨晚酒吧里大家听到的最震撼人心的一条消息。跳舞的赌博的喝酒的搭讪的暗中交易的，都不约而同抬起头。这个消息之所以震撼，不是因为一起即将发生的杀人案，而是因为他们打心底里松口气：哦，雷终于要杀人了，谢天谢地。

整个小镇里没人不认识雷，也仅仅是认识，因为没人想和他接触。阴郁、冷淡、不好相处，还有那近乎可怕的执着心，这让所有人对他敬而远之。自从他的母亲去世，人们便总感觉这个男孩对世界抱有一股强烈的恨意，关键在于，他无处发泄这种情绪。显然“世界”并不是特定对象，对着树锤两拳向着天开两枪都不可能消解这种仇恨。他的脸终年结霜，在三伏天里都像尊永冻的冰雕。他几乎拒绝所有帮助和善意，只是独自豢养名为仇恨的猛禽。这让人害怕。常言道，郁积已久的情绪如若得不到排解，总有一天将决堤而出吞噬万物。而现在，伴随枪械店掌柜的惊呼，人们霎时间安心了：雷只是杀个人，不是烧全村，万幸！

不过等大家静下心来思考这个问题，它的后续便接踵而来：雷要杀谁？或者说，雷为什么突然要杀人？这个断论从何而来？视线重新聚焦在枪械店掌柜身上，他就是今晚的明星。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注目礼，慢吞吞坐到吧台，再颇为做作地拍下两枚银币。紧接着他抿酒，在无数道热切的目光下，开始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就在今天上午，大概八九点的时候。”他环视听众，舔舔嘴唇，“雷冲进店来，脸色惨白，神情前所未有的阴鸷。我对上帝发誓，就连他上次在学校打架时那眼神，也比不上今天这种。他看起来很痛苦也很愤怒，眼睛充血，下面的乌青重得像被人狠狠打了两拳。他上来就问我有没有手枪，要能杀人的那种，还让我把所有种类都排出来给他看看，我照做了。他一把把看过去，最后拿起一把，持枪姿势相当标准。那架势，他要是当场给我脑袋开个洞我都不奇怪。”

“然后，他把钱放在桌上。他甚至没问我具体价钱。我自然也没什么理由坑他，万一被发现了我真觉得我会被他作掉。接着他拿起枪和子弹，转身就走，连再见都没说。我真的快吓死了。”他猛地把酒灌到见底，又长吁一口气，抹抹嘴不再说话。酒吧里所有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好了，虽然知道他要杀人了这很值得庆幸，但是他到底要杀谁呢？万一是自己，岂不是倒大霉？

02.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他是不是要给伊莎贝拉报仇？”于是部分听众恍然大悟般点头，表示赞同。

伊莎贝拉，雷的母亲，她的逝去与到来同样突然。这让人觉得她像只轻飘飘的蝴蝶，什么都没留下。雷在十二岁时就失去了她，那是他到达这个村庄的第十二年，他失去父亲的第十二年。

有关那天的场景，雷把每帧都记得一清二楚。天空是沉重的灰，仿佛下一秒就会发出深深的叹息，把阴云吹到每个人头顶。大约是清晨的五点三刻，雷刚刚给自己做好早饭，叉子才戳破荷包蛋，他就听见家门被叩响。大概从昨晚开始他就有些心神不宁，并且没由来地感到烦躁。他将其理性分析为“青春期的体现”，没往心上去，即便早上煎吐司他被油溅了两次。他起身，把门拉开一条缝，警惕地盯着来人。

“请问是雷吗？”粗粗的女声钻过缝探头探脑，雷疑惑地将门缝开大，以便于那声音得以舒展。这时他才看清对方的脸。一名三十岁出头的女性，脸上镌满疲惫，憔悴得让雷想到自家菜园里被打蔫的菜，蜡黄且了无生气。雷看见她头顶的军帽，和伊莎贝拉的相同；军服、肩章、军衔，他快速扫视，确认来者身份后轻轻点头：“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名女兵闻言，摘下帽子，深深地低下头。雷盯着她的发旋，感觉自己将随着那螺纹急降，一阵天旋地转。不，不会的，不是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一定是自己多想了。说不定只是来通知这次的任务执行时间比较久，没法按时归来。他在脑内冷静地罗列各种可能性，还没找到正解，它们就被通通击碎。

“我们很抱歉，也很遗憾。”她依旧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声音里有微不可察的哭腔，“伊莎贝拉……伊莎贝拉她……没法回来陪你了。”

“她牺牲了。”

现在他们都沉默了。说沉默又不够恰切，她是在压抑着啜泣，他是在惊诧中结舌。这四个字像记重锤，把他全部的希望砸成稀巴烂。他不再有监护人。父母外的亲戚他从没见过，这个村庄里也没有哪家人熟稔到愿意照顾自己。他的母亲就这样死在冬日，死在他国的土壤，死在遥远的异乡。他却连哭都哭不出来——哭了又有什么用？谁会给予他拥抱，又有谁会拍拍他的后背说不要紧？

十二岁的雷展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清醒和理智，他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没有嘶吼更没有哭闹，而是颇为平静地问：“请问她的遗体呢？”

女兵小姐还沉浸在悲伤里，抬起充盈着泪水的眸，瓮声瓮气问道：“什么？”

“我是问，”雷在深呼吸，“请问我母亲的遗体呢？”

这时她的目光躲闪起来。雷猛地拉开家门，任它发出“砰”一声巨响。他眼前赫然出现口锌皮棺材。他走过去想拉推车，女兵瞬间制止住他。

“我们会安排村里人为她举行葬礼，不用你担心，真的。”她的鼻音愈来愈重，雷感觉她说的每个词都被泪水泡涨了。他执拗地攥紧推车把手，看着面前的女人，每个字说得咬牙切齿：“谢谢您，女士。但是我不需要。请让我亲手为她下葬，这就够了。您知道她不喜欢也不需要声势浩大的葬礼，她想要的不过是…安定的生活。这辈子她都没有实现过这个理想。”

雷的声音软下来，头也低了下去：“拜托了。”

就在这天，小镇上的人在六点多相继惊醒。哐当哐当，车轱辘碾过碎石，人们在噪声中惊醒，嘴里嘟囔着骂人话推开窗。接着他们立刻瞪圆了眼睛：十二岁的少年，身形瘦削单薄，御寒的大衣搭在他身上松松垮垮。一月的冷风尤其刺骨，毫不留情往缝隙里灌，他却不为所动。雷前进、前进，上坡的时候弓着背，好像马上会倒下。推车上是把铁锹，还有口密不透风的锌皮棺材，阻断雷见到她最后一面的机会。他甚至怀疑这里面根本不是伊莎贝拉的尸体，只是一些石块、木头还有衣物，假装出重量。谍报人员需要万事保密，恐怕尸体也不会轻而易举运回来，必须扼杀一切暴露任务的可能性。

但雷也不会自欺欺人。在伊莎贝拉的教导下，他聪慧且敏锐，是同龄孩童中少见的现实主义者。他明白伊莎贝拉确实是牺牲了，既定的事实没法更改。或许这对她而言是好事。生活在这世上，她和雷斯理身为谍报工作者都永远无法过上幸福安逸的生活。他们的爱情能存活实属不易，因此诞生的雷更是奇迹。然而雷斯理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伊莎贝拉在他十二岁也去世了。至少在天堂里，他的父母能够团聚，叙旧，爱到地老天荒。

一下一下，他在冬日低温里满头大汗，终于挖出墓穴。棺材被厚土覆盖，接下来还会有落雪、松针和青草。雷在墓前停留半小时，最后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期间他没掉眼泪，也不曾发出哭喊。名为雷的少年自这天起成为孤身一人，和这个世界开始他漫长的斗争和仇视活动。

他也曾想过自杀。在磨好自己的短刀后，他来到伊莎贝拉的墓前告别。那个时候已经是春天，墓前开出他种下的紫罗兰。接着他注意到有什么东西不同寻常。在那简陋的、雷自己制作的墓碑旁，有束纯白的雏菊。上面还有张卡片，字迹娟秀：愿伊莎贝拉女士于天堂安息；愿雷诸事顺利，平安无忧。

他把刀扔下，在山野间爆发出恸哭。

03.

“不，不可能。”有人跳出来反驳，“伊莎贝拉压根就不是在我们镇上去世的。要报仇，他怎么会还在镇子里？就在刚刚来酒馆的路上我都碰见他了！”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惴惴不安起来。霎时间他成为全新焦点，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转移方向，包括枪械店掌柜。意识到瞒不住，他叹口气，望望在座人员这才开口：“好吧，好吧…呃，我的确看见他了。天很黑所以我没看清他有没有拿枪，但我看到他在往……”

接着他压低声音，说出人名。瞬间满座哗然。他到底是要杀人还是找死？竟然往地头蛇老窝的方向去！

“不无可能。”有个小混混打着哈欠开始发表言论，“他初中那次打架不就是因为他们家小孩嘛！打得头破血流，劝也劝不开。我当时在场，我感觉雷那时就恨不得杀了他。”

关于这件事，知情人就比上一件多多了。当时雷正好在叛逆期，像只无时不刻都在炸毛的猫，随时准备伸爪子抓人。他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孤零零地坐最后一排，孤零零地吃午餐，孤零零地上学，再孤零零地考年级第一。加上他愈发出众的容貌，他同时成为女生的心头好和男生的眼中钉。情书和针对纷至杳来，雷面无表情，一概拒收。女生们心灰意冷，男生们倒是愈挫愈勇，越整越气，最终冲突爆发在某个周二早晨。

雷在进校门时就察觉到不对劲。好几个人在他背后偷笑，也有人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他在一楼公告栏前看到熙熙攘攘的学生，人声鼎沸。他够高，不用挤进去也不用踮脚，轻而易举看到了内容。

那是张作文纸，仅有标题处写着“我的父亲”。接下来是大段大段空白，直到末尾，刺眼的红唐突铺开。大概是灌太多墨水，字迹在纸上洇开，充满挑衅意味。内容无比粗俗，“野种”、“没人要的孤儿”、“丧家犬”……再加上各种脏字、巨大的“0”和画得歪七扭八的笑脸。雷不用看左上角都知道这张作文纸是他的。他本来想今天早上单独找老师解释不写的原因，结果它却出现在这里。有个橙发女生正用力踮起脚，试图够到玻璃板，用板砖把它砸碎。她回过头企图让众人后退以防被玻璃扎伤，然后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雷。

于是沸腾的水顷刻速冻，所有人噤声，望着今天的主角。雷依旧平静，他习惯在平静中遏制愤怒，也习惯在平静中保持理性，可惜今天这些努力都导致了反向效果。他的手臂上青筋爆出，太阳穴突突跳，而他只是开口询问：“谁干的？”

没人回答。

“谁干的？”他问第二遍，终于听到了从门口传来的应答。几个迟到惯犯大摇大摆走进教学楼，今天他们很准时，甚至一改被撵来学校的愁眉苦脸，全都容光焕发。他们扯出笑容，为首的那个满脸自豪，语调夸张：“我们干的。恭喜亲爱的雷同学，你的作文又被展示了！”

随后他的跟班爆发出惊天大笑，一抽一抽，中风似的。雷知道他是地头蛇的儿子。可是这又怎么样？不管他是谁的儿子，在那之前他先是侮辱了他父母的崽种。他握拳，松手，再握拳，接着抽离身侧，整整十分钟没再回来过。

所幸老师赶来得很及时。雷刚刚掐上地头蛇儿子的脖子，对方的美工刀也才刚刚掏出，还好只划到雷的耳朵。这场混战四个人参与，四个人最后都头破血流，其中三个人都在对付雷，结果他们就骨折程度来说全都伤得比雷重。雷因此被记下重大处分，鉴于他优异的成绩，并未让他退学。那三个人则因为家里有势力，也没退学。不过等他们都出院，已经没人再敢找雷的麻烦了。因为人们发现他不仅成绩好，体育好，打架也狠戾到不像话。最主要的是，他不要命。

04.

一直在聆听的面包房老板坐不住了，终于发表看法：“净会瞎扯。他们间也就那事儿了，根本没结梁子。他们没主动找麻烦雷就不会反击，就像他成天恨全世界但还没火烧我们村一样。”

“那你说他到底要杀谁？”有人插嘴。

面包房老板神秘地眨眼，竖起手指晃了晃，呷口酒。接着他爆出个更惊为天人的名字：“艾玛。”

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啊”，后面需要加上三个问号三个感叹号的那种。

“对，就是艾玛。那位我们都喜欢的艾玛小姐。她家的房子和地头蛇就方向来说是一样的。何况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吧，她要嫁人了，就隔壁村那个少爷。那马车气派是气派的呀……”他吸了吸口水，“你们肯定看到过它无数次停在艾玛家门前，每次那位少爷进门都会在手里抱满礼物，上一次艾玛小姐还亲自送他出来。这一看就是要订婚了嘛！板上钉钉！”

围观群众总是一针见血：“那这和雷有什么关系？”

面包店老板不耐烦地翻个白眼：“听我说完行不行。那天我推着采购好的面粉往回走，恰好撞见艾玛小姐送少爷出来。好巧不巧，我看见雷就这样僵在她家门二十米开外，没再向前。八卦之心人人都有，我也就放缓速度，然后就看到雷转身重重地用拳头砸上树。那一下…哎哟喂，那声闷响真有够吓人，叶子被震下不知道多少。他肯定喜欢艾玛小姐，不对，他肯定暗恋艾玛小姐。可是这悬殊的家境，这强力的竞争对手，老天爷，他根本没有胜算。”

“你这个推断有点牵强吧？他俩平常压根没接触，有啥暗恋不暗恋的，说不定只是雷正好心情不好呢。”有个五大三粗的爷们续杯生啤，表示质疑。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他有点得意，“我打赌他们命运的相会就是在我店里发生的。伊莎贝拉刚去世的那个月，雷每天都只来买些质量最差的、没人要的面包边。大概月末的时候，他连着三天没来买。第四天快下班，我正在收拾货架，忽然听到有人猛撞了下门框。我估计是小偷，回头就看见这兔崽子。我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就赶紧走过去。奇怪的是他也没逃，只是紧攥那点面包边，抿唇不说话。然后艾玛小姐进来了，她望望我又看看雷，大概就猜到这是怎么回事。然后你猜怎么着？”

听众们都屏息凝神，期待后续。面包店老板对这种渴望很满意，接着说下去：“艾玛小姐采购了些圆面包，顺带买了三大袋面包边。然后她递给雷，雷当然没收，转身就走。艾玛小姐追上去了，还和他说了说话，最后的结果是——雷拎着那三袋面包边回家了。嘿。这可真是我第一次见他把别人说的话听进去！就从这点来说，艾玛小姐毫无疑问对他是特别的存在。”

此时已经有几位女性开始起哄了。就连向来寡言的图书馆管理员都开了金口：“不止这些。他们每周礼拜四下午还都会准时到图书馆来。不过最近两个月，刚成年的艾玛小姐正忙着应酬各种提亲，他俩已经蛮久没见过面了。在这之前他们可是把这种相会延续了三四年。雷有来图书馆的习惯，别看他凶，对书倒是很温柔。从他那里还回来的书从来都不会多一页折角，有时他甚至会主动把掉页缝上去。他很聪明，看的书也晦涩，还书很遵守时间。有次他和我聊东方文学，甚至说的头头是道。虽然你们好像对他怪害怕的，我反正还挺喜欢这个小男孩。”

“他和艾玛小姐开始见面，大概是伊莎贝拉去世后的第一个春天。当时雷坐在角落里看书，艾玛小姐进来后没再坐她习惯的窗边，反而是径直坐到雷的对面。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寻常，接着他们开始面对面看书，偶尔交流看法。还有些时候他们会坐在外面的圆桌上聊一个下午。说出来你们肯定不会相信，和艾玛小姐聊天的雷是会笑的。虽然称不上频繁，但比起他平常的模样，已经好太多太多。”

“有次下大雨，雷爽约了。艾玛小姐左等右等没等到，还撑着伞跑出去找他。最后他俩一起进图书馆，我看到雷手背上缠着绷带。尽管有些冒犯，我还是在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明白他们刚救下流浪猫。后来他们见面的日子从每周四下午变成了周四和周日的下午，聊得也越来越多。雷其实也会有很丰富的表情，不过或许仅限于艾玛小姐。”

人们都是第一次听到图书管理员说这么多话，不知是谁起头，大家纷纷为他鼓起掌。他腼腆地咳嗽两下再搔搔脸颊，重新低下头啜饮那杯啤酒。

“不对吧！！”大伙儿沉浸在浪漫气氛的档口，忽然有人大叫起来，“既然他们这么甜蜜，雷那么喜欢艾玛，干嘛还要杀她？”

沉寂已久的枪械店掌柜又开口了：“这你们就不懂了。既然得不到她，那就干脆杀了她，让她没法属于任何人。然后他也可以…”他比了个手枪的姿势，指上自己太阳穴。

有人开始焦急道：“那艾玛小姐岂不是很危险？！”

“可不是嘛！”枪械店掌柜如梦方醒，大叫起来，“大家，快去——”

05.

枪声骤然响起，惊起所有听众。它发生在村庄另一头，那是地头蛇的家的方向，那是艾玛小姐的家的方向。

大家的脸须臾间都变得苍白。面包店老板尖叫一声，两位陪酒女晕倒了，三个赌徒作出唏嘘模样，枪械店掌柜两眼一翻，倒在柜台上。

06.

毫无疑问，雷杀人了。

——————TO BE CONTINUED AT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