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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得患失，微病态，只是想到的一个故事，慎】

冬天从来遇不见

 

 

 

 

我还睡在我们当年的床铺上。

 

穿着那年夏天你和我一起去买的那件花衬衫，用那支被我抚摸到掉了漆的钢笔写字，香皂盒还是你说喜欢的那个味道，经年未变。我墙壁上的那把吉他已经走调，我千百遍抚摸过它的琴弦。

 

我要用我的余生来怀念你。我用我所有梦境来追逐你。我用以后这两个字来筑建只有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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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停顿了，蝉在叫。

 

刺眼的光照在眼睑上，闭上眼睛还能感受到薄薄皮肤上的火热。我伸出手，用手指挡住直射而来的艳阳。稀稀疏疏，从指缝中漏出一大片光与影。

 

有猫趴在我的附近，偶尔打个呵欠。它慵懒的尾巴左右摇摆，懒洋洋的模样衬极了这样炎热的天。

 

我不禁感叹一句。

 

呵，阳光真他妈灿烂。

 

哒哒哒哒。

 

寂寞而慵懒的午后。

 

Ko一路小跑地来到我所在的天台。我闭着眼睛感受云在飘，猫在睡觉。

 

他气喘吁吁，倒在我的旁边，声音急促，他说，Jet，New可能要和你说分手了！

 

我笑了。跟他说，别逗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我昨天还和他一起去吃了马卡龙，New还笑着把草莓味的雪糕递给了我。我们分享只有对方才懂得的甜蜜。

 

不对啊Jet，我今天亲耳听到的！真的！他和那帮女孩子说的，说你和他再没有关系了，他要来和你说清楚了！

 

我的心开始坍塌。

 

我睁开眼睛，蹿了起来，双手紧紧捉住Ko的肩膀，我听见我的声音带着慌乱，真的？你听到了？

 

真的！

 

从心尖开始，像被飓风席卷的草原。坍塌至荒漠。

 

喂！Jet，你打算怎么办啊？！

 

怎么办？逃啊！

 

去哪？

 

去一个他找不到我的地方！

 

我用力扳开阳台的门，打开的瞬间流动的空气把我从天灵盖直到脚底浇了个痛快。

 

Ko还站在天台中央，他指着远处，大声地嚷，New在那呢，他正在往这边来，你快去找他啊！

 

找他？为什么要找他？老子才不要找他！

 

我吼着，脚底像抹了油一样就甩开了Ko一段距离。我要逃，我要逃啊！

 

Ko拼命地追了上来，他扯着喉咙，你逃有什么意义啊，你应该和New说清楚啊！

 

说？说什么？让我亲耳听着他跟我说他要分手？让我亲眼看着他要怎样挖开我的心然后走开？

 

不对不对！你要去解决问题啊！你要知道他为什么要分手！

 

傻逼！他找不到我就不可能分手了啊！

 

我顺着楼梯的围栏一直往下滑，三步作五步，我的脑袋空空荡荡，就剩一个念头叫嚣得我头疼。我想起了好多事，昨天的，我和他的嘴唇还沾着雪糕，然后我们就这样亲吻。

 

前天的，上课的时候，我的手穿过课桌和他牵着，他的脸很红，但是却没有放开手。我们都偷笑着。那真是我上过最美妙的一堂课。

 

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啊！

 

对。一个星期前，我们才说好我们放假的时候要一起去一个可以遇到冬天的地方。我要看他穿毛衣，穿厚厚的外套。对，我还要亲自帮他带上围巾，套上手套，用我的双手去温暖他冻得通红的耳朵。我要看见我们在呵气成冰的冬日里依偎在一起，那时候我们的头顶都落满了雪，我们走在雪天里，就像是我们的人生，走过了以濡相沫，走到了白发苍苍，走完了水迢路长。

 

真感激啊。真感激他能和我在一起呢。

 

感激他能原谅我曾经做过的错事，感激他体谅我家里带来的阻力，感激他相信我向他承诺过的那么多那么多……

 

我们不可以分手。

 

我的速度越来越快，神经很亢奋，身体不由自主地高速运动了起来。我想要做点什么，但是我却连指尖都在颤抖。我的身体向我发出了强烈的讯号，我要逃，我要逃。

 

顺着楼梯一直直奔到一层，我要赶在New进来前离开这幢建筑物，我不可以让他看见我。

 

就在我朝那扇玻璃大门冲出去的时候，New刚好就走到了门前的台阶上，他的表情无悲无喜，无晴无雨。他看向我，眼睛像一面镜子，我在里面看见自己仓皇奔跑的身影，看见自己狼狈难堪的表情，看见自己手足无措的怂样。

 

他抬起手，这是New标准的打招呼动作。他稍微张开了嘴。

 

不，别说，我不要听。

 

住口。

 

住口！

 

多看他一眼都是留恋。我多看他一眼都是残忍。

 

我迅速地转过身，紧紧地关上了门。

 

我又朝楼梯跑去。我气喘吁吁，我几乎要跪倒了阶梯上。我听见大门咔擦地被打开了，我知道终会迎来这么一刻，我没有钥匙，我无法上锁。

 

我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我只能拼命地往上跑。

 

才跑了一层，我又遇见了Ko，他跑得可真慢啊，现在才下来。

 

拜托，别挡道好吗？

 

Ko迎面向我走来，用力地拉住我，他喊着，你别跑啊，New来了，说清楚啊！

 

你他妈让我说个屁！

 

要我看着他向我道别吗？让我的心被一把小尖刀一点一点地挑起？直至粘膜被穿透，直至刺伤我的五脏六腑？

 

我一拳就往Ko的眼角窝去。

 

他晃荡了几下，扶住了墙壁。可是New，我的New，他已经站在了楼梯的下方，我们之间就隔了十三级楼梯的距离。

 

他看着我，他说，Jet。

 

啊！！

 

我尖叫了起来。

 

我不愿意听到他的声音。我不愿意。

 

他温柔而软糯的声音不应该用来宣布某些不被喜欢的消息的。他应该像以前那样，在自习室里，微风拂动他的衣角，他的头发，他拿着那本厚厚的无聊的书，一字一句对我念着我听不懂的话。

 

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我的尖叫沸腾了这一个小小的空间。我继续跑，我已经没有力气爬楼梯了，我顺着走廊，连跑带爬地滚进最后一间课室。

 

哒哒哒哒。

 

多少人的脚步声在后方跟着。

 

我锁上门。用尽能找到的所有东西把门口堵住。全身都汗涔涔，我的手指像涂上了一层油，滑得不行，抖得不停，我连门锁都是颤颤巍巍地栓上的。

 

门外有多少人，我不知道。呵，很闲吗？

 

然后，有人在温柔地敲门。

 

Jet，你开下门，我们好好聊一下。

 

我笑了。我回答他，很温柔地回答他，我不。

 

我尖叫时候他说的话，我看得分明。我那么熟悉他，他想做什么我都知道。

 

我确信，他是真的想和我分手。不得不和我分手的那种分手。

 

外面陆续传来了好几个声音。劝说的争辩的。

 

我的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我说，New，我可以忍受你的小傲娇，我可以忍受你的小脾气，我可以忍受你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我亲密。我都可以，我甘之如饴。但是我不能够和你分手，我不能。

 

不是说好了发生什么都不离开吗？

 

不是跟你说过Jet真的不会再离开了吗？你还在担心什么？

 

又来了一拨人，外面。谁在吵吵闹闹地说把门撞开吧。推力，把我赶至绝境的推力，一股一股地涌来。像洪水淹没了大地，像火山的岩浆瞬间迸发。

 

我被迫退后了几步。

 

垒高的桌椅砰砰砰落了满地，东一张西一张，像孤独的被遗弃的尸体。外面的人一拥而进，我看见了好多熟悉的面孔。

 

还有New，我最爱的New。你怎么了？为什么眼睛都红了呀，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我多想来拥抱你啊。

 

用我的双手，用我的体温。

 

但是人太多，我很害怕，我只能节节败退。直至藏在身后的手摸到后方的窗沿。窗外的风吹了进来，很清凉。我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我还记得那一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好天气，我和New就在这样的天空下放风筝。

 

New，你还记得我们的那只风筝去哪了吗？

 

我还能回想起来。一个小时前我还是幸福的，他还是属于我的。我肆无忌惮地幻想我与他将来的生活，我在炎热的夏日渴望与他一起遇到冬天。

 

那只猫还在楼顶打盹。

 

身体忽然就脱了力。

 

我像只风筝一样往下坠去。楼下的树丛修得很整齐，绿色的铁管围成一道围墙，像英勇的骑士站立一样。

 

长长的，坚硬的铁管穿过我的身体。我的衣服染成了红色，冰冷的钝器被我的鲜血温暖。

 

下一秒我就看看见了New。我的New。

 

他的身体探出了窗外，我看着他，我笑得很温柔。

 

 

 

他的眼泪掉到我的身上，顷刻便变成了冰。

 

 

 

 

 

依稀还是当年的模样。

 

像陈旧的酒。

 

那时我们隔着十三步的距离，他跟我说的那句话是，也许我们不在一起，你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不，我当时应该告诉他，我不辛苦。我觉得很幸福。和家里闹翻，在外面打工，自食其力，受到来自社会的各种压迫，都不是什么问题。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请你像从前一样坚定可以吗？

 

我真的，很幸福。

 

 

 

 

Ko走过来把我叫醒，他说，New，醒醒，要闭馆了。

 

原来我是New。

 

原来说出那句话的声音，是我的。

 

我在梦中和他地久天长。

 

我在梦中，和他渡过了很多很多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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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t，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变成了你，然后我要和你分手，然后你死了。”

“大半夜的你说什么我啊你啊，做了个噩梦而已，快睡觉。”

“我很害怕。”

“那我抱着你睡。”

亲爱的，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