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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九郎喜欢穿带口袋的衣服，倩倩也喜欢把手放到他的口袋里，这个习惯在杨九郎去倩倩家第一次吃饭后就消失了，因为那天杨九郎的口袋里多了两块香肠。

那是很“战战兢兢”的一天，倩倩是个漂亮姑娘，杨九郎对自己的长相……又一直有些自卑，他起初追倩倩靠的就是一股子“蛮力”，他坚持的时间最长，所以就抱得了美人归，可是这种“小孩儿把戏”骗不过父母啊，万一倩倩父母不喜欢他怎么办。

所以杨九郎那天在家捯饬的换了七次衣服，洗了六次澡才出门，看到倩倩给他准备的特别拖鞋感动的不得了，搂着倩倩亲她的头顶。

凉菜先上桌，花生米，小葱拌豆腐，老北京的豆干，还有切片的哈尔滨红肠，倩倩爸妈在厨房做糖醋鱼，一直讨论着放糖还是放盐，倩倩伸手拿香肠，杨九郎拍她的手：“别动，一会摆盘乱了你爸该看出来了”，倩倩噘嘴：“可是我想吃，一会被发现了你就说你吃的行不行？”

杨九郎不答应：“你爸妈不喜欢我怎么办，我今天要好好表现，我还想娶你呢。”倩倩伸手拿了两片香肠，一片塞自己嘴里，另一片在杨九郎鼻子底下晃，倩倩爸的脚步声传来，杨九郎伸嘴去接，倩倩故意躲，啪嗒，掉到了地上。

倩倩爸端上了菜就招呼杨九郎去拿开瓶器，要和他喝几杯，香肠就在杨九郎脚边，倩倩要弯腰捡，被杨九郎拽住了，他想了想弯腰捡起来，放到了衣服口袋里……倩倩爸问他干什么呢，杨九郎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我系鞋带”……倩倩爸妈看着这个紧张又憨厚的小伙子，心里很满意。

一顿饭吃的很欢快，饭后倩倩爸妈送杨九郎下楼，给他包了个红包，这算老北京见女婿比较满意的饭后礼了，杨九郎高兴的拉着倩倩的手在她家小区转圈，倩倩搂着他闹：“你表现真好，我爸妈都好喜欢你呀”。杨九郎亲了她一下：“那你呢媳妇，你是不是最喜欢我？”倩倩习惯性的把手伸进他的口袋里，忽然“咻”的拿出来，：“哎呀不喜欢你了，都是油”……

杨九郎提起这件事，倩倩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杨淏翔你二十七了，这种小事两岁小孩都不会记得，你能不能成熟点？”杨九郎叹了口气：“倩倩，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好，你是不是还是只当做……？”

倩倩摇头打断他：“不是，你对我好我都明白，我以前欺负你，和你假装分手就是逗你呢，我就是想让你多爱我一点儿，你对我够好了，你给我洗脚，还给我洗衣服，每天给我订饭，我，我不想分手，咱们七年了，今年过了七周年的旅行纪念日，我没想过和别人开始一段感情，你以前接我下班躲在车后面吓唬我，把我吓哭了就再也不吓我了，翔子，我现在怕，你别吓我了好不好？”

杨九郎抬头看着天花板，他之前想好的那些话，都说不出口了。

倩倩蹲在那哭到咳嗽，杨九郎扶她在沙发上坐下，手在倩倩的胳膊上微微用力，那是他熟悉的弧度。这么多年，倩倩没胖没瘦，还是少女的样子，杨九郎瘦了不少，越来越有潮男范儿了，只是这个姑娘的少女感他再也保护不了了，让他暴瘦的人也不是这个眼前人。

杨九郎给她喂了口水，擦了擦粘在额头上的刘海：“倩倩，我们今天不翻旧账，说点眼前的，我自卑你知道吗？”倩倩点头：“我知道，当初那谁和我在一起，动手推我，你俩打了一架，你受伤了，可我不是因为这个才和你在一起的，能为我打架的多了，我是喜欢你才……才和你在一起的”，杨九郎笑了：“祖宗，我都不忍心跟你动脑子，你是真的没脑子还是气糊涂了，咱俩刚说了不翻旧账”。

倩倩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忽然觉得陌生，她以为这次和以往一样，她哭，她闹，杨九郎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俩之间有碰不得的疙瘩吗？有，有且仅有一个。

倩倩和杨九郎的七周年其实过得并不如意，李九春和张云雷都发现了，因为杨九郎买回来的礼物，是内蒙古那种路边就有的牛肉干，李九春和杨九郎关系很近，他太了解杨九郎了，出去演出杨九郎都能找到当地特色小吃，去内蒙古不至于只带牛肉干回来。张云雷发现的方式简单粗暴，因为杨九郎自始至终没有在朋友圈发合影。

七周年那段日子杨九郎带倩倩去了七个故地，第一站：西四，第二站：高中图书馆的电梯，第三站：学校的垃圾箱，第四站：杨九郎家，第五站：第一次开房的宾馆，第六站：第一次买领带的商场，第七站：第一次接吻的公交车。

杨九郎选的这七个地方随便哪个都是一段故事，倩倩高兴的咬他下巴，他们上了那辆公交车，倩倩问他：“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亲你吗”？杨九郎故作深沉的说：“知道，因为我帅”！倩倩捏他的脸：“不是，是因为那天咱俩都没座位，有个挺……挺胖的姑娘没抓稳摔倒了，挺狼狈的，周围人都笑话她，只有你伸手扶她，后来手臂都被她拉肿了，她红着脸道谢，你说她挺好看的让她不要自卑，记得吗？”

杨九郎点头：“怎么不记得呀，我那时候天天恨不得做好人好事让你看，不过那姑娘真的挺好看的是吧～”倩倩拽他的耳朵让他重说，杨九郎低头笑：“她那自卑我懂，社会对女孩子更苛刻些，所以……”倩倩打断他：“我就是那一刻爱上你的，真的，我就想我有一天胖了不好看了，你也不会不爱我，所以我就认定，就是你啦”。倩倩说完趴在杨九郎怀里撒娇，杨九郎的眼睛暗了又暗。

他们在去内蒙古的第四天就在路上吵了一架，车子抛锚，倩倩坚持要吹空调，杨九郎哄她：“这里是城外，救援可能要很久，如果开空调迟迟等不来救援就麻烦了”。倩倩不高兴的和他站在路边，救援来的很快，杨九郎和发小帮忙修车，一手的机油，倩倩给他拿纸巾擦手，擦不掉，倩倩学他刚才的语气：“翔子，这里是城外，纸巾不多，要不就不给你擦了吧”。

杨九郎当时就脸色不好看了，天热，机油味道重，呼在手上他特别难受，修车修了一身的汗，脾气难免有点急，倩倩还没眼色的瞎闹，救援队的大哥过来让杨九郎签单据，他的手没办法握笔，大哥说：“这是你女朋友吧，代签也行”。倩倩抬腿上车：“我不是！”

杨九郎几乎是直接开车门给她拽下来，一手的油都蹭倩倩胳膊上了：“你有点眼色行不行，自驾游你选的，天气预报你查的，车坏了你热你就发脾气，看看我们行不行？”倩倩又热又气，她真的只是开玩笑，也不会真的不给杨九郎用纸巾，生气的小姑娘直接在大街上喊：“我没眼色，你当初跟我道歉在我家楼下下跪的时候，怎么不嫌弃我没眼色呢？”

杨九郎气的想砸东西，发小过来拽他，他到底没给倩倩台阶下，说好的行程直接斩断，提前回北京。

倩倩说：“杨淏翔，我以前没发现你心眼儿这么小，”

杨九郎点头：“对，我介意那些没有回应的付出，你就只会当做没发生过”。

倩倩抬头：“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这样对吧，现在不爱了就都是我的错，你是人吗？”

杨九郎点头：“我不是人，我遇到了一个对我很好的人，所以倩倩，我发现我对你的那种纵容和没有脾气的宠，不算是健康的爱”。

倩倩冷笑：“世界上还有比你俩不健康的呢？真特么给自己脸上贴金。”

杨九郎咬了咬牙：“对，没有了，所以我俩一起下地狱，我特么放过你，我够可以了吧！”

那天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倩倩抬起手擦眼泪对杨九郎说：“我祝你俩早日被柴米油盐打败，我等着那天”。

杨九郎最后一次抱住哭着的女孩：“你找个人好好爱你，你会懂感激不是爱，习惯也不是爱的。”

倩倩彻底把自尊心和“小心机”都放开，和杨九郎“针尖对麦芒”的聊天，是在她被杨九郎强行的喂下一杯水开始，杨九郎喜欢出汗，就经常口渴，特别喜欢喝水。倩倩以前总笑他是水牛，杨九郎就跟她讲各种各样的“邪门歪道”，比如喝水会比较白，会比较可爱之类的。

倩倩从来都不当回事儿，可是今天她就着杨九郎的手，喝了好大一杯水之后，忽然莫名的心情平复了，她忽然没那么想骂人了，她甚至有些好奇的问：“你爱他什么呀，图新鲜是吧，因为没试过所以好奇？还是跟你当初追我似的，因为他好看？”

倩倩问出口自己都挺惊讶，她竟然觉得张云雷好看，那么清冷的一个少年，在她心里竟然是好看的。倩倩叹了口气：“人真特么好矛盾啊。”

杨九郎也没想过他俩能坐在一起，边喝……白开水、边碰杯、边聊分手的事儿，杨九郎笑：“我好奇个屁，我是没吃过，但我又不是没见过，倩倩，张云雷他，算了，不关他的事儿，是我对不起你。”

倩倩撇嘴：“真护着呀，说一句都不让，杨淏翔，你真是渣的可以”。

杨九郎也不抬头：“倩倩，你是不是没叫过我杨九郎？”

倩倩低头抿着嘴笑：“哎，我是不是现在在你眼里，连呼吸都是错的”？

杨九郎也笑，这好像才是他喜欢的姑娘，刻薄，直接。

倩倩手扶着茶几，眼睛看向窗外，她说：“对，我没叫过你杨九郎，因为我认识的是杨淏翔，你进德云社你认识他都是后来的事儿，先来后到懂吗？而且我以为你分得清杨淏翔和杨九郎”……

杨九郎拿手指敲茶几，这是张云雷习惯性的动作，杨九郎连张云雷如何系鞋带让鞋带不易散开都知道，他在心里想：“先来后到是吗？好像真的，是倩倩先来的”。

杨九郎擦了一下茶几上的水，笑了笑：“我分不清，我每天一大半时间被叫杨九郎，叫我翔子的只有你还有我爸妈我发小他们，我去演出下面鼓掌的离场的，都因为我是杨九郎，还有，媳妇，你别因为我混蛋，就对我们德云社有意见，师父赐名是荣誉，你别有偏见。”

倩倩听到媳妇两个字还是心里一抖，以前没觉得这两个字好听……她起身去卧室拿出一个垃圾袋，里面大半袋撕碎的信纸，倩倩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你给他剪视频三天不睡，你给他写什么三周年的信，杨淏翔就你这毅力，你追范冰冰都追的上，咳，别扯先来后到了，我都觉得我是小三真的，你多久没给我写信了”？

杨九郎反问：“我给你写你看吗？”

倩倩抬头：“他看了？视频人家回复了两个字打发你，翔子，你说你在我这没存在感，我除了最开始没带你见我朋友以外，你现在谁不认识，你自己说，这理由也真的是，太low了，你出轨你找个好理由啊，哎，翔子，你知道你这算是出轨吗？”

杨九郎低头看着那堆撕碎的信纸，他真不确定张云雷看没看，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抬起头说：“我说的不是存在感，是……是以前你总让我觉得吧，你随时想换掉我。”

倩倩伸手擦眼泪：“杨淏翔，你这样挺伤人的，感情里的事不能这样翻来覆去搅和着说，不能拿出来说，你对这段感情尊重过吗？”

杨九郎抬头：“你也知道不能翻来覆去不能拿出来说啊，咱们去自驾游，你直接喊出来我给你下跪的事儿。”

倩倩看着他：“我就知道你记得，咱俩就这一个疙瘩了吧，解不开是吗，我没跟你道歉吗？”

杨九郎叹了口气：“你道歉了，我也抱你了，你以为我就不生气了，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可是疼的是我，而且倩倩今天我渣到底，没有张云雷，没有他，咱俩也走不到最后，因为这感情，不对等你知道吗？”

倩倩喝掉半杯水，让杨九郎给她续杯：“我知道，真特么欺负人，以前追我的时候吧，天天祖宗祖宗的喊，现在不想爱我了，处处挑我毛病，杨淏翔，你这么伤害我，你不怕有报应？”

杨九郎给她倒水：“你说得对，是我给自己找借口，可是你记得吗，你和你闺蜜吵架，说希望我不问缘由不论对错都站你这边，那我也希望有个人特别，特别懂我特别爱我，这也没错吧”？

倩倩一口喝干杨九郎倒的水：“对错这两个字咱俩都特么别提了，你就承认你出轨就得了，简单点，你那些信我拼起来看过，怎么说呢，真感人，翔子，我以前是真不爱你，我现在也是真爱你，你信不信都没关系”。

杨九郎拍了拍她的手：“我信，姑娘，我的女孩……”，倩倩听到这四个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她真的爱杨九郎，很真很真。

杨九郎抬手给她擦了一下：“下一份感情不用小心翼翼，我说的所有一切，都是我不爱了的借口，真的，你就做你自己，会有个人爱上你的全部”

倩倩失声痛哭，她这么怕这么疼这么难受杨九郎都知道，但是杨九郎还是没心疼，那个因为她肚子疼就急得跳脚的男生，到底变心了。

倩倩问：“你别看你现在那么爱他，但我跟你说，白月光都会变成豆腐渣的，咱俩不也是别人羡慕的情侣吗，不也走到这个地步了吗？你以后也这么和他说分手啊？”

杨九郎又给她倒水：“你总在乎别人怎么看咱俩，别人有没有咱俩过得好，干嘛要和别人比呀，比较来的动力，也只是扭曲的动力，比较来的优越感，也只是可悲的优越感。”

倩倩直来直去的问：“你最介意我最初，不那么爱你是吗？张云雷从始至终只有你是吧？西西他妈的是个摆设是吗？”

杨九郎看着她：“是，我介意我在你这最开始被你当备胎，但是我不介意在他那……我说不明白，你就当我渣。”

倩倩咬牙看着他：“杨九郎你以后会和他分开，然后老死不相往来，然后你没有工作被赶出德云社，你信不信？”

杨九郎笑：“信，我也怕，但我还是想往前走，我不是因为他受伤才……才这样的，我今天和师母说了句话，我跟你也说一次：“那我之前那三年，都是什么呢？”

倩倩擦眼泪：“七年都不要了，三年就高尚了，行吧，不被爱了呼吸都是错，咱俩别互相指责了，这个手，我分。”

杨九郎低头：“倩倩我对你的伤害我这辈子都认，以后不管我和谁在一起，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帮你没二话”。

倩倩笑了：“滚吧，出了这个门咱俩就是敌人，必须是敌人，陌生人都对不起咱俩一起走了这七年，我不会找你，我过得好不会告诉你，我过得不好也，更特么不会告诉你”。

杨九郎两只手握在一起，心里是那种舒服的疼：“也行，情分都在今天撕了吧，余生大家都好受点”。

倩倩打断他：“可我不想让你好受”。

杨九郎抱着胸靠在沙发上：“倩倩，我跟你提过我发小嫌弃我胖的事儿吧，你说你喜欢我胖，你永远不嫌弃我，我听了好高兴，后来我和……和张老师提这件事，他直接骂了句脏话，还以为我没听见，后来他和我发小见到面，也针锋相对的。你知道我妈是个特别体面的人，我也特别爱她，但我其实挺羡慕那些骂街的人的，就是我都不知道我内心这么……这么市侩，我喜欢看武侠也是因为那些人有仇当场就报了，我有时候其实憋的挺难受的”。

倩倩低声回复：“我嗓子疼，我眼睛也疼，翔子，咱俩分个手都能写本《故事会》了，张云雷帮你骂人，你就这么高兴，咱们和大头多少年了，一件小事你就这么介意？”

杨九郎笑：“你果然不懂，就是我理解人性理解这个世界能，我他妈理解一切，可是我也有不想懂事，不想乖的时候，我不想看着大的苹果，然后让给别人自己吃小的，我就想有个人偏心偏心我，明白吗？”

倩倩茫然的看着他，杨九郎揉了揉她的眼睛：“我被人好好的爱过，所以我知道我对你的爱，不算好好的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