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庆森林
1998年这一年,启德机场正式停用,启用香港国际机场。搜索引擎google成立,日本导演黑泽明逝世,享年八十八岁,实体书步入被淘汰的阶段,印刷业在被遗忘的边缘不远,有人在说千年虫,也有人在倒数世界末日的最后两周年。
对张颜齐来说,他只知道,这个晚上,整座城市停了电。他突然记起许多年前,高中班上有个男同学常常被同班同学支使跑去生活区买零食,有整整两年都是那样,张颜齐某次下了晚自修在昏暗的生活区便利店门口碰见他坐在台阶边缘,手里举着一支已经快融化殆尽的雪糕。他扬起头盯着张颜齐说,我这两年替他们跑腿的路程大概可以绕着香港岛旅游好几圈。他有点开心地笑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自豪还...
1998年这一年,启德机场正式停用,启用香港国际机场。搜索引擎google成立,日本导演黑泽明逝世,享年八十八岁,实体书步入被淘汰的阶段,印刷业在被遗忘的边缘不远,有人在说千年虫,也有人在倒数世界末日的最后两周年。
对张颜齐来说,他只知道,这个晚上,整座城市停了电。他突然记起许多年前,高中班上有个男同学常常被同班同学支使跑去生活区买零食,有整整两年都是那样,张颜齐某次下了晚自修在昏暗的生活区便利店门口碰见他坐在台阶边缘,手里举着一支已经快融化殆尽的雪糕。他扬起头盯着张颜齐说,我这两年替他们跑腿的路程大概可以绕着香港岛旅游好几圈。他有点开心地笑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自豪还是自怜。后来张颜齐和姚琛说起这件事,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个男同学,姚琛说不太记得了,原来毕业那么久了。
彼时,他们正挤在启德机场外围,等着看最后一班飞机起飞。姚琛头顶的发丝呼呼地飘在空气里,张颜齐盯着他的侧脸看了许久,直到飞机起飞扫过来的风迷住了眼睛。那架飞机一路扯开那些软密的云,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姚琛也高呼着,撑开手朝天空挥舞。
那个世界上最难停泊最难着陆的机场终于完成使命,退到了时代身后。那天他们回家的路上,姚琛手里的传呼机响起来,他跑到便利店打回电话过去,五分钟后,姚琛转身上了路口的巴士。张颜齐在原地目送着巴士越来越远,总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响了一声,但就是永远没办法着陆了。
其实在生活区碰到那个男生那天,张颜齐还坐下来和那个男生聊了一会儿。大部分人都背着书包朝西北侧的大门走,赶着搭地铁回家,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那里,一个手里拿着半支雪糕,一个抱着两瓶汽水饮料。 张颜齐在看前面教学楼涌进涌出的人潮,男生在一旁喃喃道,好想长大,变得勇敢点就好了。
张颜齐盯着姚琛的身影混进了大群穿着白色制服的学生中间,说,对啊,能马上长大就好了。他站起身跑着赶上去,从背后箍住姚琛的肩膀,把另一瓶汽水塞进他的怀里。冰凉的饮料刺激得姚琛打了个哆嗦,反手给了张颜齐一下。那天他们原本约了去影院看最新上映的动作片,结果绕错了影院,看了部真正意义上的动作片。影厅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位置许久不打扫一般,粘着一层麦芽糖的黏,没看几分钟,姚琛暗暗叫了一声。张颜齐侧头看他,在一片浓郁的黑暗里,都能看见他脸上飞起的两片红晕。姚琛故作镇定地去开手里的汽水,气泡从瓶口扑出来喷得到处都是。两个人仓皇地逃出了影院,张颜齐依着门哈哈大笑,姚琛狼狈地擦着手臂上的汽水,忽然抬头瞪了张颜齐一眼,转身顾自己走了。
那天晚上,张颜齐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到自己和姚琛还坐在那间破旧影院的第五排,电影还在一点一点放下去,他能听到身后男人坐下时腰间钥匙串哗啦啦地响声。他侧头看到姚琛也在看着他,飞起的红晕慢慢染到了脖颈上,他抱住姚琛把头埋进了他的脖子里。空气里有汽水清爽的香气,他的嘴唇几乎擦着姚琛的皮肤,一点一点地游弋,软软绵绵的,比麦芽糖还要甜。
第二天张颜齐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裤裆里湿了一片。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楼底下,他老豆洗脸刷牙的噪声似乎更恍然如梦。那天早晨,他进教室的时候,姚琛已经在座位上自习了。张颜齐差点想夺路逃出教室,忽然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古怪得不行。他的位置在姚琛后面两排,那一整天的课,他就盯着那颗圆圆的后脑勺放空,心里还有什么东西从梦里钻出来一直发酵一般。
交作业。前排转回头喊了他一声。
交什么。张颜齐还在发愣。
交作业啦。前排有些不耐烦了。
姚琛我没写完,借我看下。张颜齐朝前面喊了一句。
姚琛像是没听见一样,顾自己刷刷动笔写着,写完了朝前面一扔,拎起书包出了门。张颜齐有些发愣,才终于想起来昨天好像还得罪了他。
那之后一直到期末前夕,张颜齐总觉得他和姚琛之间有种什么说不清楚的梗。放了学两个人一起去搭巴士,姚琛挤在前面一点,学校新换的黑色西装制服脱了挂在手上,露出半截笋一样的手臂。他身上永远有种衣物柔顺剂的香气,张颜齐在后面轻轻嗅着,鼻尖碰得到他的发梢。
那年的运动会,张颜齐和去年一样报了三千米,今年也没什么不同。姚琛问他老豆借了只傻瓜相机,看见谁都咔咔的乱拍,张颜齐抓着他问,我开始跑了,你给我拍吗。不拍,姚琛扯着袖子说,胶卷不够了。骗鬼啊你。张颜齐嚷嚷,记得给我拍。
那天有些冷,男子三千米开始的时候,微微有点变天。张颜齐站在跑道上,侧过半个头瞥一边的看台上,姚琛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位置上只有一瓶喝到一半的水。发令枪响不久,就开始下雨,张颜齐有些懊恼地挤在大部队里,雨丝飘过来迷住了眼睛,什么东西都看不太真切。他在最后一圈的时候开始发力,拼了全部力气从内道超过去。雨越下越大,跑道上变得非常湿滑。张颜齐昂着头,只有听到耳边呼呼得大风。他只有记得最后肩胛骨那边突然地一阵剧痛,脸上有铁锈腥味,雨真的很大,世界整个的跟着往下坠。
张颜齐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校医室白色的药柜,桌上只有一盏老式绿台灯发着昏黄的光。外面还在下着雨,淅淅沥沥的。他再转了半个头,看到姚琛趴在台灯边上,头低低埋在自己的臂弯里睡着了。一切都静得特别安宁。他可以看到姚琛的发丝上滴下来的水珠轻稳稳地落到台面上,裤管外面沾着操场上飞起的泥水。他后来问过姚琛,你给我拍照了吗,那天。
摔成那副傻样,谁要给你拍。姚琛白了他一眼。
那晚他们回教室收拾书包回家的时候,勉强赶上了末班车。姚琛靠着窗户睡着了,外面的琉璃灯光变幻着打在脸上。后来前排转回头和张颜齐说,姚琛明年也可以报个短跑项目了,背着你去校医室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
几年之后,张颜齐带着姚琛在旺角附近吃宵夜,姚琛急性肠胃炎发,张颜齐背着他去医院的路上,被他吐了满头满脑。姚琛白着一张脸不好意思着说,对唔住啊,好不容易见一面,被我搞得这么糟糕。彼时张颜齐刚要了杯温水回来,塞进他手里,靠着他坐下,说,当我还你的咯。
什么还我的。姚琛喝了口水,又觉得有些不舒服。
你又不记得了。张颜齐笑着摇头。
他替姚琛去药房拿了药,嘱咐又嘱咐,让他认真一日三次吃药,吃上几天病情和缓了再停。姚琛咿咿呀呀地答应了,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他的脸看上去还是煞白的,半颗头靠在张颜齐肩上,吃了药慢慢睡着了。医院过道上人来人往,灯光永远白净明朗,张颜齐一动都不敢动地坐着,整个人都开始有点发酸发麻。他在心里数着拍子,盼望姚琛可以睡得久一点。就像在每晚放学回家的巴士上,但永远先到站的都是姚琛,他说,我走了喔。张颜齐说好。然后他坐进姚琛刚刚坐得位置里,窗外霓虹闪耀,他朝窗户上哈了口气,慢慢一笔一画写着姚琛的名字,再慢慢擦掉。
高三前寒假的最后几天,姚琛忽然说想去杭州玩一趟。张颜齐也跟着去了。结果内地南方的鬼天气湿冷冷的,他们躲在宾馆房间里打着热空调哪里都不敢去。西湖总要去看看吧。姚琛有点懊悔。两个人临时在商厦买了厚的羽绒外套,在西湖边站了一会儿。他们后来漫无目的地沿着南山路乱走,走上了一条小径,在左手边的平台上,有棵据说有两百年树龄的樟树,树洞里塞满了善男信女祈祷的纸条,看起来其实过分滑稽了。但姚琛忽然说也要写写心愿,张颜齐也只好依着他。
你许什么愿望。张颜齐问他。
说出来不就不灵了。姚琛没有抬头,顾自己在白纸上写了一气。
张颜齐捏着纸条想了许久,才写,那樟树uncle, 希望你替姚琛实现愿望。
他后来才知道,姚琛暗恋着隔壁班的那个从杭州过来的转学生,大概挺长一段时间了,所以才会执意要去杭州看看。但那都是后话。张颜齐也是上大学之后,听姚琛云淡风轻地提起来,才恍然记起,怪不得这小子每次放学总是绕着走廊从隔壁班穿过去再下楼梯,体育课打篮球都要和隔壁班组队才好。甚至有段时间,忽然爱上了吃那种甜滋滋的草莓巧克力饼干。张颜齐中午去生活区的便利店挤上一刻钟,才能从柜台替他带回来一包那种饼干。
有什么好吃的。张颜齐问他。
姚琛也不说话,很开心地吃着。后来想想,大概也是那个女生喜欢的东西。
那干嘛不告白啊。张颜齐后来问他。
姚琛撑着头,另一只手慢慢举起啤酒杯喝了一口,轻轻说,忘了。反正后来就不喜欢了。
张颜齐碰了下他的酒杯,也闷了一口,在心里跟着说,要是我也能忘就好了。
他们从考了不同的大学开始,交往不可避免地变少了,偶尔一两个月才见一面,共同话题也没剩多少。姚琛上大学头一年就交往了一个女孩子,很漂亮,大概是系花类型的,他常常调侃张颜齐没用,身边都是靓妞,还是愣得跟木头一样。
我有喜欢的人啊。张颜齐认真地说。
谁啊。漂不漂亮,是不是你上次提起那个部门里的。
不太漂亮,脾气也不好,也认识挺久了。
不漂亮,脾气也不好,你喜欢她干嘛。姚琛差点笑出来。
也是喔,我也不知道喜欢他干嘛。
张颜齐那天见完姚琛回学校宿舍,室友想借他的外套穿,正在衣柜前面发呆。他指着那件黑色高中制服问张颜齐,你倒是看不出有这么念旧,高中制服,大学还带在身边。
张颜齐没有说话,走过去把制服扯出来抱在手里钻进了床里。他拥着那件外套,原先主人那点气息差不多消失殆尽了,能闻到的只有他衣柜里那种木料的香气而已。如果细心一点的人,就能看到左手袖口内里,用白色的针脚缝上去的两个字母“ YC“,是贤惠的母亲为了避免儿子弄混衣服特意做的记号。外套比张颜齐自己的要小半个码,是毕业那天和姚琛交换的礼物。他不知道他那件外套有没有被姚琛好好的收在某个地方,还是随手也忘了。
1998年7月6日,启德机场的最后一班飞机飞上了天空。那年张颜齐刚满二十一岁,姚琛也是。他们看着飞机呼啸着从头顶飞过,刮来的风差点迷住眼睛。在那之前姚琛刚和张颜齐说,那我可以从新机场飞去欧洲了。张颜齐愣愣地点头,其他什么也没说。
如果有机会回到高中那年,见到那个在生活区举着半支雪糕的男生,张颜齐很想跟他说,其实长大也不会变得勇敢一点。真的好像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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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毕业那个暑假,张颜齐去姚琛家找他,他妈妈说他出去了,大概很快会回来。张颜齐倒在姚琛床上,看着头顶昏亮的白炽灯。姚琛的书柜上放着整整齐齐的几排漫画书和杂志,还有些唱片随手扔在书桌上。他靠在姚琛的枕头上,想起哪位语文老师说的那句,一个人的房间就是他灵魂的翻版。那姚琛的灵魂,大概就是八平方干净整洁的朝阳一角,太阳总是眷顾,空气里永远是十八岁男孩子特有的味道。那天张颜齐没等到姚琛回来就走了,顺手拿走了书桌上的一张唱片。
1998年那年,他坐在去机场的巴士上,手里捏着那张已经旧得走了样的唱片盒子。巴士外面的天空还明晃晃的亮,距离晚上八点飞欧洲的航班还有五个钟头,赶飞机的人一点也不急,送机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急成那样。反正那天等张颜齐在机场大厅坐下来等,姚琛还在路上慢慢地过来。值机前那么点时间里,他们没有搭几句话,姚琛看着右手掌心的纹路,看久了又换左手看,巨大的行李箱横亘在视线之外,好像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后来张颜齐把唱片拍在他专心致志看着的手掌上,姚琛吃痛得叫了一声,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又拿起来反手打了张颜齐好两下。
结果是你偷的。姚琛咬牙切齿地说,害我还数落了我老母好几顿,不知道把它收到了哪里。有钱你不会自己买啊。
张颜齐没说话,姚琛又给了他一下。85年发行的《英雄本色当年情》,封面上的哥哥都已经褪了两层颜色。那年张颜齐回了家,偷偷摸摸把唱片放进唱片机里,香港夏天的昏热里混进了绵绵的乐音,后来不知道到底听了多少遍,连走在街上,脑海里永远有段旋律。为你钟情,倾我至诚,请你珍藏这份情。
张颜齐突然说,今年的高中同学会就是明天。
唔。姚琛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过安检前,姚琛排进队伍,忽然又跑出来塞了一个信封在张颜齐手里,他摆了摆手,推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又淹进了队伍里。张颜齐以前没发现,姚琛其实很瘦削,比同龄人看起来都清瘦些,脸庞窄窄小小的,如果不注意看就要看不见了。他捏着那个信封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机场大厅的广播在头顶回荡,张颜齐才想起来,他都忘了要说再见。这显得不太吉利。
等他走出机场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张颜齐靠在巴士后排,慢慢拆开手里的信封,里面没有什么长篇的告别信,倒一下,从里面飘出来一张小小的照片。张颜齐看见十七岁的自己的背影,站在跑道上,神情迷茫得看着一边的看台,天空昏暗暗的,下一秒那场瓢泼大雨就落进了二十一岁的他的眼睛里。
千禧年到来前,姚琛只回来过两次,一次是寒假,一次在最后的夏天。他头一次回来的时候,张颜齐刚毕业不久在海港城附近的一间保险公司上班,下班时间到了,打卡出门,转了两趟地铁去约定见面的地方。姚琛蓄了点胡子,看起来仿佛一下子成熟了不少,张颜齐看着很有点不习惯,以为是个小孩子在扮大人。他皱着眉头说,你还是剃掉吧,一点都不适合。姚琛嚷嚷说,要你管。但第二天见面的时候,下巴上就已经刮得干干净净了。那次姚琛走之前,给了张颜齐一个电邮地址,说下次有事可以email联系啊。
但那张写了地址的纸条揣在大衣口袋里,揉了又揉,一次也没有拿出来用过。工作之后,张颜齐忽然觉得生活里仿佛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事物,脑袋里用来归档的那个装置总是失灵,每天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一天接着一天的跋涉过去。99年的春天好像是一夜之间落到头上的,原来满街的柏叶都青绿了。姚琛的生日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他竟然无知无觉。这可能是那么多年来头一次,他会忘记和他说生日快乐。虽然早些年姚琛就会装大人语气说,生日不必特别快乐。但张颜齐每年礼物都准备得格外用心。几年前他们一起去维多利亚港看烟火,姚琛左脸上还有张颜齐抹上去的奶油,他们对着转瞬即逝的烟花振臂欢呼,张颜齐大喊,姚琛你以后都要永远快乐。他时至今日也这样想着。
后来还是姚琛先发了电邮给张颜齐,不过,是那种群发的圣诞祝福贺卡,圣诞老人亮晶晶的骑着麋鹿躲在一角,看起来傻得可爱。张颜齐盯着卡片看了许久,上面其实除了一句Merry Christmas 什么也没有,他思索着应该回姚琛什么,这样一思索圣诞就差点过去了。他还是发了一句,圣诞快乐喔。
几天后,姚琛回复了电邮。距离千禧年只剩不到最后四十八小时了,如人们传说的世界末日也是。姚琛絮絮地说了很多生活上的琐事,很不像他的性格,他说前几天圣诞节上街被偷了钱包,最后走了一个多钟头的路回家,新买的鞋很硌脚,路上还摔碎了想送给住家妹妹的雪花球,到家打开电脑看见张颜齐那句圣诞快乐的时候,也不知道该不该快乐。末尾那段显然是那天刚写的,神神叨叨地说:世界末日要到了,你知道吧。
谁不知道。张颜齐对着电脑嘟囔。他回了姚琛一封长长的电邮,长长的词不达意。但寄出去之后,姚琛再没有回复过,就像传送途中没有跨过亚欧大陆的重重山脉,最后消失在了某个未被发现的湖泊。那之后,张颜齐又给姚琛发过几次电邮,但还是一点音讯也没有。
传说中世界末日那天终于就来了,上学的一样上学,工作的还是紧赶慢赶地去工作,明天不是地球毁灭,只是难得的双休日而已。
那之后两年过年姚琛都没有回香港,他回了张颜齐一封电邮,说自己在申请把现在的专业继续读下去,所以手头有很多手续要办。看来只有明年夏天有机会见面了。姚琛附了一个笑的表情在后面。张颜齐的手顿在鼠标上,久久都没有动,他开始在心里回忆姚琛的脸和姚琛笑起来的样子,其实都已经有点模糊了。他曾经无数次坐在他侧边,看姚琛笑着谈天说地,近得闻得到他身上特别的衣物柔顺剂的味道,他无数想吻到他的脸,想想又放进了心里边。那天张颜齐回复姚琛,说他终于谈恋爱了,女孩是老豆朋友的女儿,他们也算发小,说不定姚琛还见过一次。张颜齐说,她脾气挺好的,也还算漂亮,这回大概可以踏踏实实喜欢她了。
一周之后姚琛回了电邮,说这样真好。 张颜齐把那短短几句话从左读到右,从右读到左,也不知道,什么叫这样真好。
他和女孩一起去看过几次电影,也看展览。在昏黑的影厅里,静静听着男女主生死别离的故事,那些故事都特别跌宕,所以才叫做爱情。张颜齐忽然觉得他有点懂得了,原来那都不是爱情。他头一次吻了那个女孩,头一次拥着她走在街上,他们站在马路上一起吃冰淇淋,拖着手走很远的路为了能多说一点话。01年香港的夏天非常非常的闷热,那个夏天张颜齐非常快乐,过完生日之后他就二十四岁了,他忽然很想在二十四岁结婚。
02年开春不久,张颜齐结了婚。他没有同姚琛说这件事,也可能是忘记了,准备结婚很忙,婚礼结束后很忙,开始和另一个人一起生活真的忙上加忙。过去他下了班,很喜欢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坐地铁乱逛,也不急着回家,现在家里有人等着你回去吃饭,脚步永远急匆匆的,和下一秒脚下会冒烟一样。他不知道怎样的婚姻生活算好,可能现在自己这样姑且就算很好了。婚后不久,他们养了一只猫,取名叫Cookie,当时张颜齐基本是下意识说了这个名字,过后才发现因为从前姚琛说过一句,如果以后养只猫,一定要叫cookie.
他和姚琛基本断了联系。四月间,姚琛的老豆来公司问他买一份保险,大家寒暄客套了一些时候,他才得知姚琛在大陆那头过得并不太好,好像课业延毕了,身体也出了状况,有次在路上昏过去幸好被人及时送去医院。张颜齐差点在办公室里叫出声来。 姚琛老豆吓了一跳。
那天晚上,他给姚琛发了电邮,蹲在电脑面前忙无目的的等着,以为姚琛下一秒就会回复一样。他呆呆地等着,忽然想起过去每逢考试出差错,身体不舒服或是心情难过,姚琛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都伤不到他。张颜齐其实很讨厌他这样,让人心疼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心疼。第二天,姚琛回复了他邮件,果然是干脆利落的两个字,没事。张颜齐靠在办公椅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想象着大陆那头的海到底有多蓝,气候有没有香港那么相宜。为什么明明共处在这颗地球上,他所知道关于他的所有事情,就只剩天气了。
02,03年对于香港来说,是过分难熬的日子。一开始大家都还带着口罩上街走动,后来变得越来越谨慎。张颜齐的公司停了工,整座城市像是忽然滞重了很多,大家敛起神色静静等着,才忽然发现,原来世界末日的预言是真实的,只不过准确时间在三年以后。那年春天,四月的第一天,香港文华东方酒店发生了一起跳楼案。后来大街小巷流传着跳楼者是谁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愚人节的玩笑。那天张颜齐下楼倒了一趟垃圾,回来的时候发现忘了拿家里的钥匙,他站在门口,没有敲门,只是静静地站着,楼上有邻居在放那首《午后红茶》,喝过半杯西冷茶,热过半天烟花。张颜齐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毯,地毯边的架子上放着几株盆栽,隔壁邻居乱扔的烟头倒插在一棵仙人掌附近,身后的街道上有救护车驶过的声音。他在那一刻想到了姚琛,没有来由的,在这个仿佛一切都会死去的世纪,人是那么脆弱不堪的东西,他忽然很想能够再抱抱姚琛。成年之后这许多年,张颜齐头一次崩溃大哭起来,不能自抑。
非典的噩梦过去后不久,张颜齐收到了一张结婚请柬,是高中时代那个被同班同学霸凌的男同学,他要结婚了。婚礼的酒店就是过去张颜齐办酒时那间。但他没有去参加,那天下午他有庭外调解还要忙着签离婚协议,回到住所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四时了。他倒在卧室床上昏睡得无知无觉,所以他是后来才听说,姚琛居然飞回来参加了婚礼,连那位男同学都感到实在受宠若惊。他还听说,姚琛喝得差点不省人事,说了很多胡话。他跑上台抢了司仪的麦,手里的酒杯砸在了脚边,他说了很多遍恭喜。
他说,我原本以为二十一世纪了,二十一世纪以后,大家都会开始明白,精神病不是骂人的词语,校园霸凌真的是很糟糕的事情,我喜欢他也没什么不可以。喜欢才是一切的宗教。但就像,但就像那年在杭州,我偷偷折回去拿回了他和我写的祈愿纸条,所以樟树uncle既没有保佑他,也没有保佑我。我本来写,uncle啊,你活了那么多年一定什么都见过了,那你看我和他永远在一起算不算一件奢侈的事情。后来我把永远两个字划了,在一起算不算奢侈的事情。但想了又想,还是撕掉了。不需要在一起好了,我对他没有愿望。说是这样说,想也不敢想,只好逃得远一点。两年前老豆致电给我,说他结婚了。我觉得真好,能够幸福美满的,站在这样一个台子上,接受所有人的祝福,那样真好。但我不敢问一句,那你幸福快乐吗,我怕我听到他说是啊…
五彩的小射灯变幻得打在姚琛脸上,他像是在哭也像在笑。那天在场的同学可能都只会记得他语无伦次得一遍遍说,恭喜啊。
那天张颜齐一直睡到快八点才惺忪着醒过来,外面已经夜了,屋内一盏灯也没开。他侧了个身,忽然听到有人按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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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的圣诞节,学校大礼堂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装饰布置了,等到24日那天晚上,包装得像个打好结的圣诞礼盒。那天张颜齐挤在闹烘烘的人群中间,仰着脖子看向窗户上贴着的雪花片,似乎到来年夏天都忘记撕掉了。他后来和姚琛打趣说,不撕掉很对啊,这是告诉你里面开着冷气啦。他回过神来,和身边的同伴聊闲天。姚琛从中间过道上慢慢挤过来,坐到他身边,带着刚从外面进来的新鲜冷气,他那几天刚参加完一个学识竞赛,累得懒洋洋的,裹在宽大的英式校服里面,很像西多士中间的那点奶酪。张颜齐这样形容他的时候,姚琛耷拉着眼皮,冷不防地踩了他一脚。
晚会开始了,礼堂里的主灯全部暗了下来,诵诗班唱着美好的赞歌。张颜齐靠在位置上,姚琛靠着他,兴许是那点黑暗刚好催发了睡意,姚琛歪在他肩上,靠着他的左手突然伸进了张颜齐的外套口袋里找点温暖,张颜齐打了个冷颤,姚琛的手冰凉的,像片雪花。那之后许多年,张颜齐从来没离开过香港,从来没见过雪花,但他一直以为,一片雪花的质感就像姚琛的手一样,软绵绵的,捏久了也会温暖起来。他就这样一动都不敢动的握着他的手,圣诞赞歌换了一首又一首,到最后不知道是不是挂的圣诞彩灯太多,礼堂跳了闸,陷入了一大片真正的黑暗里面。人群开始兴奋地尖叫起来,互相大喊着Merry Christmas,姚琛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看着雾蒙蒙的黑暗,问张颜齐,怎么啊。 他捏了捏他的手,笑着回答说,没事啊,Merry Christmas。
张颜齐醒转过来的时候,房间里没开灯,他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一片昏黑,总以为自己还在1995年的冬天。门铃忽然响起来,张颜齐侧了个身子,门铃又响了一声,这回还有声猫叫。
张颜齐打开门,看到前妻抱着Cookie站在门口,她笑着揉了把张颜齐睡皱的头发,说,再自己开门,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张颜齐没说话,把cookie接过来抱进了怀里。
cookie体检过了啊。他问她。
啊,医生说一切都好。前妻在沙发上坐下来,点了支细烟抽起来,她吐了口烟,脸上讪讪的,说,吵也吵过了,闹也闹了,我也不想再同你说什么推心置腹的话。这几年和你一起,其实我还蛮快乐,你不够快乐而已,原因呢我不要知道,兴许你自己都不知道咯。我只有最后一句话想同你说,阿齐,婚姻是自己终于有权利挑选亲人,下次希望你谨慎再谨慎。
她掸了掸身上的烟灰,眼泪簌簌地又滴进衣服里,同烟丝混在了一起,她笑起来,摁灭了烟头,慢慢站起身走到了玄关口,转了半个身子,轻声说,cookie和妈咪再见啦。 门砰得一声关上了。
张颜齐抱着cookie还靠在玄关边上,房子里空荡荡的,他最后只要了这只猫。他坐进沙发里,把cookie放在了地上,摁灭在烟灰缸里的烟头还没有完全灭掉,闪着一点星火。他确实对不起她很多。张颜齐想起一年多前,同前妻一起去海边度假,玩得很开心,拍了些照片回来,去影楼洗了几张做摆台,还有两张小的,前妻想着一人钱夹里放一张,她翻开他的钱夹,看到一张男孩子的照片,稚嫩的,安静睡着的男孩,穿着过分宽大的学生校服。她问他那是谁啊,张颜齐没有回答,忽然不知道哪来的火气,抢过钱夹,顾自己出了门。他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在哪个公园角落里坐下来,盯着钱夹里的照片发起呆来。那个雪花一样的男孩子,永远在安静地睡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肯醒来看他一眼。
06年的夏天,姚琛半路放弃学业回了香港,在九龙的一间学校里开始教书。张颜齐去接他一起吃过一顿饭,那天热得街上甚至看得见起伏的热浪。姚琛还是很消瘦,除了脸上少了些少年气,看起来和几年前没什么不同。他们在餐室里随便吃了一餐,坐在卡座里聊闲天。张颜齐忽然提起说,今年冬天是我们那个高中建校四十周年了。 姚琛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简讯,说,好快。那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过去隔了远的时候,发电邮问候似乎还有个正当理由,同在一座城市之后,反而再找不到什么理由了。张颜齐总觉得中环和九龙中间那片海,是真实横亘在他们之间跨不过去的障碍。
九月间,张颜齐总是加班,有时到了凌晨,慢吞吞坐电梯,去街角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杯美式,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眯五分钟,最多五分钟,又站起来接着去加班。那天他从沙发上醒转过来,看到手机上多出来的未接电话,是姚琛打来的。他打回过去,那边像一段空气,没有声音,张颜齐喂喂了两声,姚琛像是很虚弱地说,幸好你还醒着。
怎么啊。张颜齐问他。
急性阑尾炎要开刀,你有空过来陪我一下吗。姚琛在电话那头吸了口冷气。
张颜齐到医院的时候,姚琛已经在手术间里了,他坐在外面等,手术结束后就坐在病房里等他醒过来。姚琛安静地睡着,两人间病房另一侧不时有咳嗽声,是个患了肺病的中年男人。他有好久没有那么近得看过姚琛了,甚至看得到他眼角下面的痣像是也随着年纪长大了一点。病床温暖的床头灯照着他的脸庞,很安宁的,张颜齐觉得他一定在做着什么深稳的好梦。
第二天清晨姚琛才慢慢醒过来,张颜齐几乎一夜没睡,就在边上干坐着。姚琛舔了舔嘴,忽然说了声,好饿。张颜齐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说,活该。姚琛阑尾炎发后,一直当自己还是急性肠胃炎,拖着在家吃药,等来医院看的时候已经阑尾溃烂了,开了一小刀,还得穿了根引流管把溃烂的水导出来。张颜齐扶着他下床走动,两个人靠在医院走廊里,看医生护士来来回回穿梭。下午张颜齐赶去公司上班,中间收到姚琛的简讯,像小孩子一样抱怨住院实在太无聊了。过了几分钟,又发过来:你下了班早点过来喔。像忽然回到了小学生时期。还没等到下班时间,张颜齐就飞了一样开车赶去医院了。刚开始两天,姚琛都不能吃东西,只能挂些点滴,张颜齐在一边吃便当,姚琛就干巴巴看着,过不久就拌嘴吵起来了。旁边床的男人笑着说,很少有见两兄弟像你们一样感情好的。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闭了嘴。姚琛躺回枕头上,抽了本杂志看起来。张颜齐出去了一会儿,拎了热水进来,他拉了床帘,姚琛从杂志里抬起头问他要干嘛。
给你擦擦身子啊。张颜齐说。
不用了。姚琛忽然慌了神。
张颜齐顾自己拧干了手里的毛巾,低着头,说,反正,两兄弟有什么不可以的。
姚琛住了一个多星期的院,那段时间张颜齐除了白天去上班,其余时间都在病房里陪着他,cookie寄养在了楼下的宠物店。他们并排坐在病床上,姚琛右手打着点滴,用左手撑着床,张颜齐去外面切了些水果,用干净的叉子拿给他吃。姚琛恍惚间会以为又回到了学生时代,体育课打完篮球之后,张颜齐去生活区买冰汽水回来扔给他,两个人坐在看台上漫无目的地看着操场上的人,那样子漫长的黄昏在今后的人生里都再没有过了。他在欧洲那几年总觉得自己像颗落错了地方的种子,在哪里都发不了芽,每天午后要坐那种类似地铁的火车赶去郊外的学校上课,外国人的奔放他过去也有耳闻,但每每在车站中央过道看到拥吻的情侣,还是羞臊地不知所措,避过去之后又非常的羡慕,如果什么都能这样表达出来,他或许也能快乐许多。
到国外的第一年圣诞,是和住家一家三口一起过的。吃罢晚餐之后,他同他们坐在暖融融的火炉边上谈天。住家妹妹问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新年愿望。他说其实没有,就是有点想念那座遥远的沿海亚热带城市了。
那里很漂亮吗。 妹妹问他。
漂亮啊,是那种充满人的,旧得刚刚好的漂亮。姚琛笑着说,我们也过圣诞节,每年我会和一个朋友一起去白石角公园的圣诞派对听喜欢的乐队唱歌,大家都在草坪上坐着看节目,买些啤酒,喝得醉醺醺的,然后一起合唱圣诞歌。我朋友他真的不太会喝酒,有一次眼睛垂着,喝得眼角都绯红了,还拉着我的手和大家一起跳起来欢呼,到最后只好叫的士送他回去。他一直叫我的名字,最后一个字不停不停地重复,像个坏掉的复读机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得真难过,那天下车前,我偷偷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是我的秘密,我把他藏在这里了。姚琛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开心地笑着。
一周后的某天傍晚,隔壁床的男人已经转院治疗了,屋子里灰蒙蒙的,外面在下小雨,电视上放着94版的《金枝玉叶》,张颜齐记得高二那年拉着姚琛一起去看过,看完了沿着电影院出来的街一起唱那首《追》。他们都默不作声的,安静看着十二年前看过的老电影。张颜齐坐在收拾干净的另一张床上,姚琛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睛还是眯着,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外面的雨慢慢大起来了。
姚琛忽然说,那么快都过去十二年了。
唔。张颜齐应了一声,朝屋外看了一眼。
马上我们都满三十了,阿齐。姚琛继续说着,这几年我都在想。
想什么。
想我们的人生进度为什么一直停在这里了。上个月我去参加了一次大学同学会啊,连那些呆愣愣,不懂风月的同学孩子都大得抱在手上了,我就好像停住了一样。 姚琛的眼睛还是眯着,出神得看着电视机,说, 三十岁真的不小了。如果说,之前我在等什么东西的话,现在也到时间发现,其实世界上什么东西都不必等,没有的发生,前面铺垫再多都没有了。上次去你家和cookie玩,其实我一直想着客厅里摘下来的那个相框上会是挂着一张怎样漂亮的结婚照,你穿西装一定很好看。如果你生一个女儿,一定有像你一样的眼睛。多好。
张颜齐诧异地转过头望向姚琛,正好碰上他的眼睛。
我说认真的。阿齐,姚琛说,十八岁不会发生的事,到三十岁更不会发生。
姚琛出院那天,张颜齐在外地出差,回香港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十一月末了。白石角科学园的圣诞派对每年还是如期举行,但是表演节目的乐队已经不是他们过去喜欢的那些了。张颜齐那次路过,看着节目单发了会呆,匆匆过去了。那年圣诞,他们甚至没有再互相道一声圣诞快乐。春节前,他回家吃了顿饭,听他老豆说,姚琛妈妈开始给他安排各种相亲,总觉得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身边也没有照顾他的人。张颜齐默默听过了,也没有太多的波澜。他开始觉得姚琛那天晚上说的话很有道理,十八岁不会发生的事情,到三十岁更不会发生。那么多年,其实他也早就失去了等待,等待是世界上最漫长的凌迟。
07年的春天来得很快。香港处在中后经济时代的过渡期,一切发展都开始慢慢变缓。张颜齐在三月辞了职,找了份新工作,姚琛生日那天带着新女朋友同他一起吃过一餐饭,在一间日料店里,女生也是做老师的,看起来文文气气的,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都行。姚琛忍不住笑起来,说她,陈老师,你这样就是什么都不行。女孩红了脸。那天他们吃完饭,在商厦里逛了会街,女孩进去试衣间换衣服的时候,张颜齐和姚琛坐在外面等着。张颜齐忽然问他,你会和她结婚。 姚琛笑盈盈地看着过道上来来去去的观光客,过了一会,才回答说,大概会咯。
张颜齐送姚琛的生日礼物是一只钱夹,很精致低调,是前个星期他在商场挑了很久挑到的,他拆了包装,把那张姚琛的照片从自己的钱夹里拿出来塞进了新钱包里。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瞬间,张颜齐忽然想起了98年在启德机场看最后一班飞机起飞的时候,他心里的某个东西终于安全降落到了地面。
那年七月,张颜齐随公司的工程搬去了内地,先是在广州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去了驻重庆的办公室任职。那段期间,姚琛发过几次简讯问候过他,再就是十二月,听闻姚琛和那位陈老师订了婚。那天张颜齐去住所楼下的小超市买了些零食,顺手带了一包泡面,他在窄小的一人间出租屋里煮了面,老旧的电视机在放广告,张颜齐抬头从厨房的窗户望出去,山城零零落落的灯火闯进了眼睛里。他想起了自己那场热闹简单的婚礼,会场上空一直单曲循环着《你的姓氏我的名字》,新娘漂亮的敬酒服像美人鱼的鳞,她挽着他的手在挤挤挨挨的空隙间穿梭,红酒洒出来泼到新买的皮鞋上,他听了太多句恭喜,祝你幸福美满。那里真的曾经挂着一张漂亮的婚纱照,他也马上会有一张,他穿西装真的很养眼,他也一定会是那晚最夺目的新郎。
张颜齐开始适应重庆的饮食变得无辣不欢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年之后的事情了。进入五月份的重庆陡然变得潮热,张颜齐午后开始喜欢和同事一起去街边的排挡坐着喝喝酒,吃点消暑的东西。他们通常都没有太多的天可以聊,无非是男孩子喜欢的篮球足球或者是游戏,后来忽然聊到感情问题,听闻张颜齐结过婚的时候,同事都很惊讶。他自己倒是很无所谓。
有好些个女同事挺中意你喔,可以再找找了。有位同事打趣说。
不急。张颜齐闷了口酒,说,婚姻是终于有权利挑选亲人,这次我会谨慎点。
那天他们刚要起身,桌上的酒瓶忽然滑向地面摔碎了,整个天地间开始猛然晃动起来。同事那声地震的吼声还在耳边,张颜齐只觉得自己被甩到了地上。建筑里的人疯了似的涌到街面上来了,有尖叫声从远处传来。那天晚上,全世界都知道四川汶川发生了特大地震,余震一阵一阵的传过来,张颜齐吸着烟,站在街角的一间手机维修铺里,头顶的电视机在播报最新的消息。
修不好咯。店主说。
张颜齐沉默地点点头,拿回了快摔成碎片的手机。他夹着半支烟,走在夜了很久的路上,耳边还能听到谁家的电视机声,在报着最新的情况。他忽然心有余悸地停了下来,望着宽阔的城市街道,就在离着不远的地方,一切都化成抔土了,就一瞬间的事情。第二天张颜齐去公司上了半天工,下午请了假出去买手机,他边走出卖场边把卡装进新买的手机里。未接来电和简讯飞了似得传过来,他给老豆老母打回了电话,咿咿啊啊地解释了半天,边慢慢往家走。
那天傍晚,张颜齐穿着背心,趴在临街的阳台上看远处的山,听闻汶川那带还是余震不断,重庆这里也经常会有震感。他踩了踩脚下的地面,差点把一边的仙人掌盆栽踢翻。旧电视机还在回放着上午的新闻,新发布的消息在滚动条里慢慢滚过去,整个世界都好像陷入了一场八级的地震里,其他的事都是琐事。张颜齐喝了口手边的汽水,忽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他把汽水随手搁在阳台上,走去开了门。
姚琛靠在门边,挎着一只简单的包,眼睛里满是疲惫,他抬头看着屋子里面昏黄的灯光,再转过眼神望向张颜齐的时候,忽然猛得低下头,喃喃地说,张颜齐,你抱抱我。
张颜齐还像做梦一样愣在门边,那句你怎么过来了,刚说到一半,被姚琛抬起头那张满是眼泪的脸吓了回去,没敢多说半个字,他愣愣地随姚琛靠过来,把头搁在他的肩上,泪水簌簌地淌进了他的脖颈里,起初还只是啜泣,到后来简直就快嚎啕大哭了。张颜齐后来想到,认识姚琛十五年以来,大概是头一次见他哭到不能开口。因为他不知道姚琛站在自己房间的窗边打了一通宵他的电话,吸完了一包烟,然后怎样订到最快的飞机飞来重庆,坐三个小时的汽车赶来城里,闭着眼睛身边也不断的有人在讨论地震的事情,终于在临近崩溃的时候敲开房门,见到他的脸。姚琛已经几乎腿软得站不住了。
那天晚上,姚琛真的哭的像八岁的孩子,好像要把过去三十一年受过的委屈一并哭出来。他们在狭小的客厅里抱在一起,张颜齐轻声安慰姚琛,轻轻吻着他的脸颊。又一波余震把阳台上的汽水瓶扫下了楼,整个地动山摇的山城都像一声悠长的呜咽。2008年5月14日,汶川八级特大地震持续的第三天。那年张颜齐刚满三十一岁,姚琛也是。距离1998年也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在经历了十年漫长又失落的白天黑夜之后,他们终于有了拥抱的理由。
——
写在最后:
关于为什么一直不告白在一起。设定的时间点比较早,即使到今天那也不是可以随口说出来的爱。但应着那句歌词“永远的忍耐永远的不出来,世界将依然不能变改,让更多罪名埋没爱。” 在爱里要有最大的勇敢。
【朝俞】你是我大爷36(完结)
总裁朝×主播俞
谢俞洗完澡出来时,贺朝正坐在床上玩儿手机。
谢俞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浑身氤氲着水汽,白色短袖松松垮垮套在身上,背部线条隐约可见。贺朝不自觉喉结上下翻动,拍了拍床:“到哥怀里来。”
谢俞随手将擦了头发的毛巾扔在桌子上,上床坐在贺朝旁边。
贺朝放下手机,胳膊从谢俞脖子后面穿过去搂着他,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跑过来了?我正打算明天回去找你。”
没等谢俞回答,又不正经地补一句:“是不是发现没了哥不行,特别想我?”
谢俞没应声,沉默了几秒。
预料之中的反驳和嘲讽并没有出现,贺朝插科打诨哄人的话堵在嗓子眼,转过头看他,却直直对上谢俞的眼睛...
总裁朝×主播俞
谢俞洗完澡出来时,贺朝正坐在床上玩儿手机。
谢俞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浑身氤氲着水汽,白色短袖松松垮垮套在身上,背部线条隐约可见。贺朝不自觉喉结上下翻动,拍了拍床:“到哥怀里来。”
谢俞随手将擦了头发的毛巾扔在桌子上,上床坐在贺朝旁边。
贺朝放下手机,胳膊从谢俞脖子后面穿过去搂着他,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跑过来了?我正打算明天回去找你。”
没等谢俞回答,又不正经地补一句:“是不是发现没了哥不行,特别想我?”
谢俞没应声,沉默了几秒。
预料之中的反驳和嘲讽并没有出现,贺朝插科打诨哄人的话堵在嗓子眼,转过头看他,却直直对上谢俞的眼睛。
谢俞用他那双布满星辰的深邃的眼睛看着他,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吸进去。
然后他听见他低声却认真地说:“想你。”
薄凉的声音从少年口头发出,平淡低沉,贺朝却觉得余音绕梁,久久在脑子里打着转。
少年将绵绵情意酿成酒,烧的人心醉,醉意悠远又绵长。
贺朝心口一窒,这谁抵得住。
他搂着谢俞脖子的手稍稍缩紧,低头埋在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闷闷道:“我也想你。”
好想你。
想你到每天梦里都是你,高强度工作间隙脑子里也全是你,每天都想去找你。
可是又太喜欢你。
不忍心让你受委屈,不想看到你不高兴。
因为太喜欢你,哪怕短时间见不到你,也想尽力解决困扰你的问题。不想告诉你,怕你又因为不相关的事情分心。
想保护你,让欺负你的人都得到报应,让你可以肆意地去干自己想干的事。
你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会用尽全力去爱你。
贺朝深吸一口气,低着头掩饰眼底汹涌的爱意,怕再说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在谢俞脖颈间蹭了蹭,转移话题道:“小朋友真好闻。”
谢俞不太适应这么直白的表白,正觉得耳朵发热,却突然听到这句话,残存的害羞瞬间转为无语:“明明你自己也是这个味儿。”
由于贺朝的强烈要求,两人用的同款沐浴露,平时甚至连洗衣液都用的同款。
谢俞被他蹭的有些痒,揉了揉他的头发。
气息交叠,周围空气不断升温,暧昧因子在空中扩散,分别一个多月的思念和对彼此爱意在空中交融纠缠,缱绻追逐。
谢俞被贺朝扣住了后脑勺,整个人因为惯性往那边靠。贺朝指头从谢俞柔软的头发中穿过,侵略般让谢俞感受到他的爱意,谢俞也丝毫不甘示弱。
正是热情似火的年纪。
此时不经意对视的一个眼神都是火花迸射。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谢俞很默契的没有过问贺朝和钟氏的事,就像贺朝一直没有问过他和钟家的事一样。
再多的问题在看到这个人时都瞬间化为乌有,即使曾经再困扰,如今似乎都不值一提。
有什么意义呢。
知道他是为了他好,知道他在保护他就够了。
谢俞并没有非回a市不可的理由,于是便留在b市,陪贺朝过上了家里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
谢俞依然直播,却不再是立阳直播里他们熟悉的那个直播间,也并不是天天都会播。到后来,粉丝中有自称是江湖万事通的传言道,据说是X神家里嫂子太黏人,不让X神天天直播,不仅如此,直播时还不让开摄像头。
嫂子的真实性有待考究,但确实任凭粉丝千呼万唤,谢俞都没有再开过摄像头。
背影哥依然是X神直播间榜单永远的NO.1,金灿灿的金阳花安静地躺在礼物榜中,见证着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在这期间,钟氏的清晖苑依旧没卖出去多少,没有收入,清晖苑的建造还一直在大量支出,拖欠银行的债务迟迟还不上。
钟国飞早有找贺朝帮忙的打算,早早预约了和贺朝见面。等到真正见面那天,贺朝在约好的咖啡厅等了一个小时,等到的却是钟国飞拖欠工人工资被逮捕的消息。
自此,钟氏股票一路暴跌,终于在来年开春宣告破产。
新的一年,新的气象。
谢俞带贺朝见了许艳梅,正式以男朋友的身份将贺朝介绍给了她。贺朝本就讨梅姨欢心,谢俞又一心喜欢他,许艳梅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许艳梅不满谢俞过年后才带贺朝来见她,一边嫌弃着谢俞一边忙着招呼贺朝。
谢俞也很是无语,每次贺朝一来,他倒像是成了不受待见的。
但许艳梅终究心里最爱的还是谢俞,嘴上说着谢俞却还是把谢俞拉过去左瞧右看,末了又一人塞一个大红包。
贺朝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乐呵地收下了,收下后还吹了一波梅姨人美心善大方对儿子好。
许艳梅也很高兴。他们这种层次的人给红包其实根本不在意钱的多少,贺朝也不差那点钱。重要的是那份心意,他收下那份红包,就等于收下了她对他和谢俞的祝福以及对他的托付。
贺朝为了表达迟来拜年的歉意,送了许艳梅一份大礼——C市的满江庭。
满江庭现已成为C市不可缺少的一道风景线,更是成为诸多房地产公司的建造模板,当时选的区域大,现如今仍有很多空房没有人购买,市场价值过亿,不可谓不是一份大礼。
得知谢俞是前周氏的隐形CEO后,贺朝就将整改后的周氏又全权交给了谢俞。他知道自己男朋友是干大事的人,肯定不愿意乖乖待在家里等他下班回家。虽然不舍得他那么忙,却更想让他活的舒坦自在。
贺朝将满江庭送给许艳梅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满江庭之前一直是周氏名下的企业,跟钟氏有那么几分不清不楚的联系,他不愿意让谢谢接触任何关于钟家的事。上一辈的恩怨最好还是归尘于上一辈。
跟谢俞去见梅姨的那天晚上,贺朝出乎意料的失眠了。
大概是一切事物终于有了终结,尘世的喧嚣也终于归于沉寂。
总归是折腾到了三四点,贺朝才不踏实地睡去,睡得不安稳,一个梦接着一个梦。
梦中世界光怪陆离,各种经历过的,未经历的掺杂在一起交织成了不同的梦境,最离奇的是他梦见自己和谢俞打了一架。
梦中的自己看起来年龄不大,大夏天的,长袖长裤,带了个口罩。
谢俞看起来也不大,眉眼间还带着几分青涩。下手却不符合他的年龄,每招都朝着要害而去,招招致命。他怕伤着对方,只能防守,躲着他的攻击,一边哄着人让他乖乖听话不要打人。
然而谢俞却恍若未闻,一心只想跟他打架。
他一不留神被谢俞按到了地上。
看着是夏天,但不知道多少度,只知道地上烫得吓人,他被一把推到地上下意识用手撑住,却猝不及防被地面烫到。
眼看谢俞的拳头又要往他脸上招呼,他忍不住出声喊停:“等会儿,你知不知道今天地表温度多少度?”
眼看谢俞愣了一下,他坏心眼四起,趁对方愣神的间隙勾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人扯到怀里,避免着自己男朋友被烫到却又想逗逗他,带着他整个往下倒:“挺暖和,你感受感受。”
谢俞在他的怀里挣扎了两下:“我感受你大爷。”
梦及此,贺朝骤然从梦中清醒,睁开双眼,直坐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
这熟悉的对话。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他突然梦见却记不清的面容的人,此时由梦境和回忆勾着在脑海中重聚成型,赫然是谢俞的模样。
隔着榆树打下的树荫,隔着穿越时光的距离。他在红日下惊鸿一瞥,那是他见到谢俞的第一面,竟然那么早,他们之间便已经结缘。
耳边是谢俞呼吸浅浅,四周是缘分包裹缠绵。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条线牵引着他,让他和谢俞相遇,相识,相知,相爱。
再次做这个梦,仿佛一切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他们的故事,便从这里开始讲起。
—全文完—
———————分割线———————
感谢喜欢,冬去春来,我们《帝都》再见。
【朝俞】你是我大爷35
总裁朝×主播俞
(第36章(完结章)在合集最后,因为内容问题被封重新修改后只能在最后。请大家见谅)
钟国飞是商人,自然懂得利用热度。
他咬牙花了几百万做宣传,承包C市各大展牌,因为楼盘还没有真正建造,只能又建模做宣传片,又是一笔钱。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贺朝低头看着手机里助理发过来的消息,眉眼间都带着笑意:“那我就可以先回去见小朋友了。”
“小江。”他直接拨...
总裁朝×主播俞
(第36章(完结章)在合集最后,因为内容问题被封重新修改后只能在最后。请大家见谅)
钟国飞是商人,自然懂得利用热度。
他咬牙花了几百万做宣传,承包C市各大展牌,因为楼盘还没有真正建造,只能又建模做宣传片,又是一笔钱。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贺朝低头看着手机里助理发过来的消息,眉眼间都带着笑意:“那我就可以先回去见小朋友了。”
“小江。”他直接拨通电话,打给助理,“帮我定一张明天去a市的机票。”
“悄悄回去,给小朋友一个惊喜。”贺朝心里打着小算盘,盘算着明天该穿什么衣服彰显自己的帅气,让谢俞一见到他就为他绝倒。
机场里,毫不知情的谢俞本人排着队,突然打了个喷嚏。
哪个在念他。
不会又是钟杰那个傻逼吧。
他没拉行李箱,只背了个单肩包,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面容俊秀的男孩子在人群中极为耀眼,周身自然而然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场更是显得鹤立鸡群。
他懒散地看着手机上C市多处楼盘开售的新闻,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计算着钟氏这次能赚多少。
想着想着思想就开始跑偏,看着手机上“钟氏企业”几个字发愣,没由来的又想到贺朝。
谢俞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这么莽撞地直接去找一个人,可想见贺朝的念头一经滋生便在脑海中迅速增长,挥之不去。
他不得不承认,他高估自己了。他的确想贺朝,的确想自己的男朋友,很想很想。
再一想到他最近忙工作可能都是和钟氏相关,就更想见他,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于是他干脆直接定了一张飞过去的机票,他迫切地想见到他,想知道钟家的事是否真的和自己有关。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钟氏在市中心的那片建筑叫“清晖苑”,主打高端精品住宅。
虽然因为地理位置原因房价颇高,依然有人在广告打出去没几天就下了订单。一平米一万的价钱一套房就可以赚到百万。
钟国飞笑得合不拢嘴。宣传的力量已经开始显现了,这么下去,不仅能及时赚回本金,甚至还能大赚一笔。
钟国飞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甚至安安分分和钟杰一起吃了顿饭。他有意将钟杰好好培养,虽然钟杰不太争气,但他相信总有一天钟杰能承担起重任,不辜负他的希望。
抱着这样的想法,钟杰偷了两千万的事他也不想再计较,眼看就要回本,没必要因为这件事让父子之间生分了。但他没高兴多久,事实就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
周氏在商业区外的城市规划住宅区“满江庭”已经竣工有一段时间了,区域很广,环境优美。分设普通区,大房区,复式区和别墅区,每个区域内部各户型又不尽相同。因区域结构不同,价格也各不相同,可以供住户随意选择。
满江庭的设计理念是花园中的家,东西南北分设春夏秋冬花期的小花园。不同季节可以欣赏到不同的盛景。
每栋楼之间被树木分隔,俨然是一片植物的海洋。
开凿的人工溪流布满莲花,金鱼在鹅卵石中游走,流连于各栋楼之下,小溪联结满江庭的各住宅区,也为郁郁葱葱的植物提供水源。
别墅区矗立在满江庭最南端,最远离商业区的位置,别墅错落分布,每栋别墅直接间隔至少二十米,被绿茵包围,保证了住户居住环境的隐私和清净。
这片住宅区从周大雷还在位时便被当做重点项目设计,贺朝接手周氏发现这个意外之喜后更是在原基础上加以美化,满江庭从外部看就是一个大型公园,走近了才会发现里面有多少别出心裁的设计。
从满江庭初具成形,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满江庭,期待满江庭正式开盘出售。
在如今钟氏预售的当头,满江庭正式开始出售的消息对钟国飞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打得他措手不及。
满江庭虽不在市中心,却在商业区外,住户购物相当方便,地价便宜,出行方便,环境优美,且规格可以自选。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更好的选择。
消息一经公布,就有数位富豪直接将别墅区的别墅一抢而空,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更有圈中大佬看中满江庭的环境,东南西北角各买不同款的房子,以便每个季节都能在最好的位置欣赏到最好的景色。
贺朝并不缺钱,这个时候选择出售本就是为了借机打压钟氏,于是干脆宣布前一个月买房的人可以享受九折优惠,前三百户买两套复式再购买普通房更是可以享受半价。
满江庭的房子一时被人疯抢,不缺房住的人听到这些优惠也心动不已,再实地了解满江庭的环境更是直接选择购买。
炒房的人更是疯狂,手头有的钱全往里砸,光看九折或许没什么,但房子这种东西价位高,九折优惠普通房可以便宜十几万,复式大房等类型直接可以便宜几十万,简直就是白送钱,满江庭的优惠力度一时在房地产圈掀起血雨腥风。
一般人根本不敢这么卖,明显的房地产公司吃亏。单就前期修建,一般的公司都不会花这么多精力和钱财打造环境,高额的经济预算让他们望而却步,但周氏和贺氏的结合明显是1+1大于1的效果。即使这么大手笔优惠,有质和量的累积,买房人数多,依然稳赚不赔。
钟国飞绝望地听着助理汇报这几天的低得令人发指的销量,再对比满江庭火爆的气氛,为了跟满江庭竞争,只能咬牙降价。
可清晖苑各方面都不及满江庭,降价虽有人因为市中心的地理位置购买,也完全赚不回本。清晖苑降价力度也远不能及满江庭,毕竟钟国飞可没那么多钱在明知道亏的情况下还大力优惠。和满江庭热情似火的氛围相比,清晖苑只能用惨淡二字来形容。
钟氏在b市再有名气,在C市也不过是新兴企业,声望人脉都不及周氏,更何况清晖苑只是刚开始动工,满江庭却可以装修完直接拎包入住,更有贺朝在背后的推波助澜,正常人都会选择满江庭。
浓浓的无力感席卷钟国飞,半个多月的宣传都打了水漂,他身上还肩负着银行的巨额债务,b市的项目最近也不知怎么突然周转不利,仿佛有张大网将他笼罩,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怎么办?
对了,贺氏。贺总裁年纪轻轻就那么有所作为,他一定有办法的。
此刻还不知道自己被惦念上了的贺·年纪轻轻有所作为·总裁·朝正躺在家里的床上,看着周氏那边负责人发过来的消息,掩盖不住的笑意从他的嘴角绽开。
鱼儿真是很听话,乖乖自己游进渔网里来了。
贺朝今天没去公司,满江庭一开售,就没他什么事了,等着事情自然发展就好,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休息挑一套好看的衣服明天回去见自家小朋友。
b市在北方,即使刚入秋,夜晚却像是由月亮将广寒宫的冷气撒下,随风带来阵阵凉意。
贺朝穿着秋天的长袖睡衣,下床关了窗,将冷气隔绝在外。
他抱着电脑上了床,盘腿坐在床上,这会儿才六点多,他打开立阳打算看看阔别已久的谢俞的直播,不想门外却传来了几声门铃声。
这个点了谁会来他家?
贺朝看到页面上“您关注的主播并未开始直播”的字样,疑惑地下了床,趿拉着拖鞋朝大门走去,随口问到:“谁啊。”
门外人听到他声音后沉默了几秒,在贺朝扶上门把手的时候,开口道:
“开门,我,你大爷。”
【朝俞】你是我大爷34
总裁朝×主播俞
凉风送夏,清夜入秋。
点点星光透进半开的窗,初秋的风已然带上了凉意。谢俞刚洗完澡,就收到了贺朝的视频邀请。
他点击同意,随手扯过一只毛巾擦头发,往床边走去。
屏幕里的人半靠在床头,看到他时咧开嘴笑,往旁边挪了挪,真丝睡衣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滑,露出胸前的肌肤。...
总裁朝×主播俞
凉风送夏,清夜入秋。
点点星光透进半开的窗,初秋的风已然带上了凉意。谢俞刚洗完澡,就收到了贺朝的视频邀请。
他点击同意,随手扯过一只毛巾擦头发,往床边走去。
屏幕里的人半靠在床头,看到他时咧开嘴笑,往旁边挪了挪,真丝睡衣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滑,露出胸前的肌肤。
谢俞扫过一眼,莫名有些口干舌燥:“骚哥,你勾引谁呢?”
贺朝被他问的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心下了然,笑道:“勾引你,我男朋友。”
谢俞耳朵一热,真心实意地嘲讽:“你一天不骚会死吗?”
a市温度比b市高,哪怕已经入秋,谢俞依然穿着夏天的短袖。
简简单单的一件白T,配上刚洗完澡乖乖塌在头上的头发。深邃的锁骨和害羞时耳朵尖的一模红。对贺朝来说无一不是极致诱惑。
贺朝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一个多月没见的自家男朋友,看到他脖颈出雪白的肌肤,眼神晦暗。
……好想咬。
“小朋友,想我了没?”贺朝强迫自己不要大半夜给自己找罪受,强行转移了话题。
谢俞下意识就想回答不想,但贺朝期待的眼神和他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还是让他将那两个字吞进了肚子里。
“想,想我男朋友。”
一个多月了。
贺朝忍着迫切想见到谢俞的心情,在b市待了一个多月。
他必须时刻关注钟家的动作和钟氏股票的变动。计划的每个环节必须都要小心谨慎,好好设计。
不枉费他一个多月的苦心经营,如今鱼儿已经上钩了。
钟氏在C市的生意可谓是风生水起,除了承包市中心那块地皮之外,钟家相继发展了一些小生意。
小生意花不了多少钱,钟氏完全可以靠着源源不断的盈利和贺氏的五千万用心建造他们在C市的第一个重要项目。
“朝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听哪个?”沈捷神神秘秘地推门进来。
“你小子还学会跟我玩儿神秘了?”贺朝瞥了他一眼,“别卖关子了,快说。”
“嘿嘿,好消息真的笑死我了。钟杰那个傻逼偷了两千万去补他那一屁股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傻逼吧,我要是他爹我能打死他。”
贺朝眼中浮现一丝笑意,显然没想到钟杰竟然这么坑爹,看来是老天都在帮他:“他那种脑子,说他是圈中笑话都侮辱笑话,坏消息呢?”
沈捷收拢了笑意,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眼贺朝,又迅速移开目光,小声说:“就是,咱们那五千万可能就这么砸进去拿不回来了。”
他闭上眼,准备接受来自贺朝的命运的审判。
听到贺朝“嘶——”了一声,他心道完了完了朝哥要骂人了。
没承想听到贺朝轻笑一声,他惊讶地睁开双眼,看到贺朝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意:
“你朝哥。”他看到贺朝睥睨着他,指了指自己,狂妄又耀眼夺目,“差那几千万?”
不急,他要和钟家慢慢玩儿。
贺朝勾了勾手指,示意沈捷靠过来:“C市建好的那批房,可以开始预售了。”
房里的绿萝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一整个夏天都蔫蔫的,到了秋天反倒长势好起来了。
谢俞正靠在床上看财经专业书,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嗡嗡地震起来。
这个点,谁会给他打电话。
谢俞以为是周大雷,没仔细看,眼睛盯着手里的书,随手将手机捞过来放在耳边,不慌不忙:“喂。”
“谢俞!哈哈哈哈哈哈哈本少爷告诉你,嗝,我现在有钱了,就你这种垃圾,也配跟我叫嚣?”嘈杂的环境中有人朝手机大喊着。
谢俞眉头一抽,这语气他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记得多刷牙。”
对方没出声,过了几秒等谢俞打算挂电话的时候似乎才反应过来谢俞是在说他嘴臭:“你骂我?”
“才听出来?劝你没事多洗洗嘴,还有记得少洗脸,水都聚到脑子里了。”
钟杰说不过谢俞,只能气急败坏地喊:“我们钟家现在发达了,C市马上也是我们的天下了,你什么都别想要。”
还他们家的天下,感情这货还把自己当太子爷了。
戏还多的不行,前几天还被害妄想症,今天就他妈C市太子。
谢俞不屑地嗤笑一声:“你最好跟个狗一样护着你们家那点垃圾,就你那脑子别人都不用抢你自己都够把你家作没。”
说完没管钟杰的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什么玩意儿,不跟傻逼一般见识,傻逼还自己找上门来了。
九月是个神奇的季节。
谢俞挂了电话后不久就渐渐平静下来。
他看了看窗外。梧桐的叶子打着卷,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而他现在不用工作,只需要安心待在自己房间干自己想干的事。
他的男朋友,远在b市,不管他的猜测是真是假,他都相信他在保护他。
开学了,街上少了很多暑假时打闹的孩子,少了几分酷暑的燥热,很舒服,也很惬意。
他突然有点想贺朝。
没由来的,想见到他。
古有孟母三迁,今有钟杰坑爹。
钟国飞听到这个消息时,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他为了自己的儿子没正眼看过谢俞,一心想让他的亲生儿子继承自己的家产。
顾雪岚因为他们的关系整日忧心,他不愿她整日目睹两个儿子针锋相对,对于谢俞离家出走,他甚至刻意没有寻找,也藏了自己的私心,毕竟谢俞再聪明再好,也是别人的儿子。
钟杰有时候确实会胡闹,可是他没想到他这次竟然这么大胆,竟然仗着他对他的信任卷走了两千万。
两千万啊,钟氏现在正需用钱,他不惜牺牲钟氏在b氏的利益才换来的五千万,钟杰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花了两千万。
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受,他现在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农夫,而钟杰就是那条蛇。
可自己儿子捅出来的篓子,他只能尽力填补。
钟杰卷了两千万,之前买地皮花了六千多万,钟氏现有可流动资金只剩了两千万。不足以支撑市中心那片房建造完成,钟国飞只能向银行贷款,只求市中心那片房尽快建起来。
钟国飞并不特别担心,以他的经验来看,那批房绝对会大卖,市中心地价本就高,一旦楼盘开始出售赚钱是很快的。
他安排好一切后,打了个电话:“喂,设计图好了吗?先把模型做出来,现在就可以挂预售了,前期宣传必须做好。”
【朝俞】你是我大爷33
总裁朝×主播俞
【X神最近话变少了啊。】
【X神你怎么不说话。】
【不会又要跟以前一样了吧】
【我已经快忘了以前那段日子了,你不要让我想起来。】
【X神为什么不说话。】
正在打游戏的谢俞无意间看到屏幕上滚过的弹幕,指尖微微一顿。
他话变少了吗。
可能是吧,记不太清了。好像最近是没怎么说过话。
谢俞捏了捏酸涩的手指。心道贺朝那傻逼今天怎么又没来...
总裁朝×主播俞
【X神最近话变少了啊。】
【X神你怎么不说话。】
【不会又要跟以前一样了吧】
【我已经快忘了以前那段日子了,你不要让我想起来。】
【X神为什么不说话。】
正在打游戏的谢俞无意间看到屏幕上滚过的弹幕,指尖微微一顿。
他话变少了吗。
可能是吧,记不太清了。好像最近是没怎么说过话。
谢俞捏了捏酸涩的手指。心道贺朝那傻逼今天怎么又没来看直播。
天天在直播间骚的人突然不来了,总归有诸多不适,尤其这人还是颇为在意的人。
【话说最近背影哥怎么不来了啊】
【X神以前和背影哥说的话最多】
【别吧。】
【想不通啊。】
【好几天没见背影哥了啊。】
这是贺朝和谢俞分开的第十天。
前几天贺朝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公司那边最近有点比较重要的事,可能还得再待一两个月。
贺朝有时候烦人的很,谢俞乐得清静,欣然允诺。
但大跌眼镜的是贺朝这所谓重要事的竟然会耽搁这么多时间。
直播不看了,每天的视频通话也缩短到了十几分钟。
要不是相信贺朝对自己的感情,他都要怀疑贺朝在外面给他种青青草原了。
什么事能忙成这样。
谢俞不自觉皱了皱眉。
最近谢俞直播时脸色一直不太好,大多数情况下面无表情,时不时打游戏时还会走神。
比如现在,敌人一梭子下去,谢俞被爆头了个满怀。
以至于直播间的人都察觉出来了谢俞的不对劲。
【X神最近怎么了】
【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X神状态不好就别直播了,我们没关系的】
【哥哥身体要紧啊】
【X神怎么了啊。】
以谢俞的实力,本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挂,奈何谢俞心思根本不在游戏上,随便应付两声便下了直播。
这都什么事。
贺朝不就几十天不回来吗?不就不看直播了吗?他想个屁呢。
操。
贺朝并不知道谢俞的内心活动。
他最近很忙,真的忙。
C市那边钟家的初步系统已经开始运营了。钟家在C氏建立起了自己的分部,而C氏目前最大的项目,也是钟氏盯得最紧的项目,是市中心的那一大片地。
钟氏主要做的是房地产生意,在C市自然也要从房地产做起。
市中心那片地虽然有建筑,但是属于国家控股用地。现在国家打算将那块地的使用权出售,钟氏想要在C市驻根,对此自然是势在必得。
贺朝看着手里的资料,嘴角扬起,叫来助理:“去办吧。”
贺氏之前收购周氏的事是暗中进行,并没有公布出去,似乎早就知道会有一天有所用处。消息灵通的最多知道周氏易主,并不知道到底是哪家收购了周氏。
“我操!谢老板,惊天大瓜啊。”周大雷对着电话吼。
谢俞被周大雷高分贝的音量吼得嘴角一抽,不动声色地将手里拿远了些:“什么事。”
“我擦!周氏在跟钟氏抢地皮啊!!!”周大雷的叫声堪比开了免提。
“贺氏不是把周氏收购了吗?”谢俞不甚在意地说,说出这句话后突然反应过来,顿了顿:“你是说,贺朝,在和钟家抢地皮??”
“对啊!!我操!!这是什么孽缘啊!!谢老板,我说,贺朝不会是为了给你报仇吧。”
“不可能。”谢俞上床打开笔记本,“我没跟他说过这些,应该就是普通的商业竞争。”
“不过很奇怪啊,他们这次好像是在抢C市的地啊,钟氏什么时候开到C市去了?”周大雷不解,“钟氏最近发财了?”
谢俞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双手打字联系自己的朋友证实消息:“不知道,但是钟氏扩展到别的地方本来就是迟早的事。”
钟国飞最近心情特别好。
在C市的生意风生水起,现在只差市中心那块地就可以彻底在C市扎根。周氏这种大公司以前的钟氏自然不敢叫嚣,但现如今钟氏背后站着贺氏,那五千万就是钟国飞的底气,他壮了胆,堂而皇之地和周氏叫板。
C市是二线城市,价钱较低,钟国飞找了专业的团队,那块地皮的使用权估价三千万。钟氏完全有能力支付,甚至不需要动用贺氏给的五千万。
但是这么好的一块儿地岂非钟氏一家想要。C市本地的很多企业纷纷竞争,周氏更是临插一脚直接出价四千万。
做生意向来不管先来后到,从古至今都是价高者胜。
钟氏只能加价。其他的小企业刚开始还能跟着竞争,到后来就只剩周氏和钟氏胶着,难舍难分。
钟国飞仗着贺氏给的五千万,一路大胆竞争,和周氏你一百万我一百万地抬价。价钱一路飙升。周氏直接甩出六千万,钟国飞咬咬牙再往上加,最后以六千三百万的价格获得了地皮使用权。
饶是钟国飞再好脾气,也被这最后成交价弄得恼火。六千三百万,比预先估计的价高出了一倍不止。此时再看不出来周氏故意抬价就是他傻了。
钟国飞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周氏,但生意场上的事,他只能憋着这口气没处发泄。
“他真的给钱了啊?”万达问。
“不然呢。他想在C市扎根只能乖乖掏钱。”沈捷笑道,“我听说那钟国飞今天办手续的时候脸都气绿了。”
“钟杰那么蠢,他老子能聪明到哪儿去。”贺朝坐在办公椅上,双脚随意搭上办公桌,嗤笑一声:“我家小朋友以前是给他面子,他们还爱理不理,现在我和整个贺氏都是他的,他钟家高攀不起。”
“什么?周氏没抢过钟氏?”小鱼儿里,周大雷对着电话惊奇地问,“你确定吗?”
“我操谢老板。”周大雷打完电话,走过来拍了拍谢俞的肩膀,“钟氏花了六千多万买了那块地皮。”
谢俞喝了一口热奶茶,淡然道:“故意抬价罢了,那快地皮最多值四千万。”
说完自己倒是一愣,贺朝为什么要故意抬价?
周大雷看了谢俞捧着的奶茶一眼,随口道:“你还真挺听大帅比的话啊。”
他走到谢俞对面坐下,吃到瓜的热情还没消散:“为什么要故意抬价啊,还用周氏抬价。大帅比真的和钟家没仇吗?”
门前的风铃随风碰撞发出叮铃的清脆响声,与周大雷的问题一同飘入谢俞耳中。
思绪百转,谢俞垂眸安静地喝奶茶,没有回应周大雷的问题。
贺朝和钟家唯一有关联的应该就是他自己,但是他打电话问过梅姨和周大雷,没有将以前那些破事告诉贺朝的。但如果说和他没有关系,他实在想不通贺朝为什么突然对钟氏发难。
谢俞面上云淡风轻,脑子里乱成一团。突然想起昨天朋友查到的钟氏在b市的项目突然收手被贺氏收入囊中的事,再联系起贺朝最近整天忙得不见人影。
他有些烦躁地按了按眉头。
贺朝……到底想干什么。
【朝俞】你是我大爷32
总裁朝×主播俞
八月底的b市燥热依旧。车内氛围却宛若冰窖。
万达干咳了两下打破了车中不知何时蔓延开的尴尬氛围,用眼神询问沈捷他又不小心戳到贺朝什么点上了。
沈捷刚听到谢俞的名字时一句我操脱口而出。任凭万达再问也不予应答,此刻缓过来后更是直接回敬一个眼神,示意他别往枪口上撞。
不出意外的话,这合作大概是要吹了,惊天大瓜啊这是。...
总裁朝×主播俞
八月底的b市燥热依旧。车内氛围却宛若冰窖。
万达干咳了两下打破了车中不知何时蔓延开的尴尬氛围,用眼神询问沈捷他又不小心戳到贺朝什么点上了。
沈捷刚听到谢俞的名字时一句我操脱口而出。任凭万达再问也不予应答,此刻缓过来后更是直接回敬一个眼神,示意他别往枪口上撞。
不出意外的话,这合作大概是要吹了,惊天大瓜啊这是。
贺朝无意识地两手交叠指缝相互摩挲,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位钟家二少爷谢俞就是他的男朋友谢俞,想通之后便静静坐在原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乱哄哄的,满脑子都是万达刚的那几句“还没成年就离家出走了。”“走的时候一分钱没要。”
没成年……谢俞这几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他……”贺朝忍不住出声,“他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万达忙不迭地回答:“这我还真不清楚。”
眼看贺朝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差,万达求生欲极强地补上一句:“不过可以肯定他跟家里人关系不好。”
贺朝面上不显,内心泛上一丝酸涩。当然不好,看小鱼儿的房间里的字迹可以很明显看出谢俞住在那儿的时间远在离家出走之前,那么小就不想回家了。贺朝止不住得心疼,那么小的孩子,独自住在外面的奶茶店里,会不会怕黑会不会孤独。
“那你知道谢俞跟钟杰有什么过节吗?”从上次在小鱼儿,贺朝就一直对梅姨口中的“傻叉”记恨在心,此番破案,那位傻叉的真实身份自然而然浮出水面——钟杰。
“朝哥你杀了我吧,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万达一脸为难。
“这还用问吗?”沈捷像是想起了什么,嗤笑一声:“谢俞我是不知道,但那钟杰就差把“没有脑子”和“觊觎家产”八个打字刻脸上了,想想就知道肯定是钟杰这傻逼觉得谢俞要来跟他分一杯羹呗,所以可着劲儿给谢俞下绊子。”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就随便猜猜。”语毕对上贺朝和万达的目光,沈捷大约是这辈子都没经受过“你太强了”眼神的洗礼,飘飘然道:“劝你们识相点啊,我是直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当你厌恶一个人时,那人却总会上赶着出现在你的面前。
咖啡厅定好的小包间里透出黄晕的光,贺朝站在包间门口,看着四周神色各异的人,周身西装宛若与幽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包厢里坐着四五个人,年纪最大的那人看着沉稳严肃,带着历经世事磨练后的自若,联系资料记载,想必这人就是那钟国飞无疑了。
透过这个人,贺朝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谢俞。
随母改嫁,有家不想回,甚至离家出走,一个人跑到外市打拼。
见惯了黑暗,软糯的少年终究被生活打磨成冷漠得扎人的坚刺。
他的谢俞,他爱的谢俞,他放在心上宠的谢俞。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离家出走的?
“贺总?”钟国飞试探地叫了一声,伸出右手。
贺朝思绪回神,掩了真实的想法,挂上得体的微笑,跟他握了握手:“钟董,你好。这位是?”贺朝状似不经意地问。
既然这位是钟国飞,那旁边那位看起来约摸三十多岁,眼神躲闪的人。贺朝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笑,这位恐怕就是那传说中的傻逼大少爷。
“这位是犬子钟杰,钟杰,快跟贺总打招呼。”钟国飞绕是在b市再有势力,在贺朝面前还是得可着劲儿巴结。
钟杰殷勤地伸出双手:“贺总您好。”
贺朝默不作声地抽回手,钟杰抓了个空。尴尬地嘿笑了两声试图缓解尴尬。
脏。
贺朝嫌恶地别过眼。
表面上看着人模人样,背地里不知道是什么肮脏不堪的臭虫。他做过的恶心事在圈子里人尽皆知,更何况欺负过他男朋友。贺朝看他一眼都嫌恶心。
沈捷看出不对,急忙凑上来拉过贺朝,对钟国飞歉疚地笑了笑:“钟先生,我们开始吧。”
众人入座,贺朝突然感觉手机一震,随手掏出看了一眼,几乎瞬间将路上拟好的计划回炉重造,他将手机拿在手里,四指扣住,淡淡道:“开始吧。”
和沈捷猜测的合作告吹不同,贺朝不但一改刚毫不掩饰的厌恶,甚至尤为主动,对于钟国飞提出的东西也认真思索,相当配合。本该沈捷干的工作他几乎全干了。沈捷心下不解,这钟家父子怎么听怎么和谢俞有仇,这会儿贺朝看着倒像是完全忘了这一茬。
无论沈捷如何腹诽,总归事情谈的比想象中顺利。
钟家想要往C市发展,但前段时间刚吞并了品牌公司,正值缺钱的时候,急需扶持,而贺氏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贺总,您……意下如何?”钟国飞面对贺朝总有些忐忑。
贺朝敛了眸子,收拢视线触及这两个人时下意识投射出的阴冷目光。礼貌得体地笑了笑:“钟董的想法不错,我们贺氏自当倾囊相助。”
经过一系列洽谈,贺氏决定先投资钟氏五千万,根据钟氏的发展有增加的空间。作为条件,b市这边贺氏啃了很久的几个项目钟家不能再参与。跟野心比起来,区区几个项目实在算不上什么,钟国飞依然是满口答应,这笔钱也算是给钟国飞的野心注了一支强心剂。
钟杰听到交易数字,眼睛都直了,钟氏虽然也能拿出五千万,但不是流动资金,更不用说随随便便就拿出手。
他面上浮过一丝贪婪的光,有了这些钱,他亏的那些也就不算什么了。
贺朝不动声色将一切尽收眼底,只吩咐沈捷和万达尽快草拟合同。
说是互惠互利,其实还是钟氏得到的好处更多些,沈捷没在意钟国飞千恩万谢的样子,只觉得投的钱过于多了,贺氏虽不在意这点钱,但也没道理平白无故几个项目就换这么多。
他皱了皱眉,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但是在外人面前没法说。一上车,沈捷立刻开门见山直接问贺朝:“朝哥,你真打算帮钟家外在C市发展?”
贺朝眯眼看了窗外容光焕发的钟国飞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道:“啊,也许吧。”
从见到钟家父子开始,贺朝扣住手机屏幕的动作一直维持没变,沈捷这个角度可以从透光的指缝隐隐看出是微信界面。
等周遭事物发生变化,再也看不到钟家父子时,贺朝才慢慢松开手,露出上面的几个字:“按时休息,别太累了。”——谢俞发来的。
贺朝闭上双眼,靠在沙发背上,长吁一口气。
【朝俞】你是我大爷31
总裁朝×主播俞
贺朝正在查看贺氏第二季度的财务报表。
“叩叩”敲门声响起。
“请进。”
“总裁,钟氏有消息过来,想跟咱们合作。”来人是贺朝的秘书,他穿着一身工作用的西服,头发用摩丝固定好,根根在阳光照射下反光,看起来非常稳重。
他神色严肃,将一个文件夹放在贺朝桌上。...
总裁朝×主播俞
贺朝正在查看贺氏第二季度的财务报表。
“叩叩”敲门声响起。
“请进。”
“总裁,钟氏有消息过来,想跟咱们合作。”来人是贺朝的秘书,他穿着一身工作用的西服,头发用摩丝固定好,根根在阳光照射下反光,看起来非常稳重。
他神色严肃,将一个文件夹放在贺朝桌上。
贺朝手一顿,抬眼看秘书,一脸嫌弃:“你怎么又打扮的这么油腻。”又问,“钟氏?b市那个钟氏?”
“是的,总裁,我安排了您和对方负责人今天下午见面,如果您不想去我这边可以帮您推掉。”秘书理了理一丝不苟的头发,自动过滤贺朝嫌他油腻的事,四平八稳地回答。
“不用了,时间地点发我手机上,告诉沈捷让他和我一起去。”又突然想起来,“哦,告诉万达,让他准备准备,今天带他过去。”
秘书出门时轻轻带上门,留贺朝一人在办公桌前暗自思忖。
贺朝停下了滚动鼠标的动作,细细回想他回国以来钟氏的动作,倒也和贺氏并无太大关联,此番骤然想合作,贺朝这常年混迹生意场的人一时也想不通钟氏究竟有何打算。
钟氏是b市有名的企业。现任董事长钟国飞在圈子里人脉不错,有很多商业合作伙伴。虽说贺氏总部在b市,但钟氏在b市却几乎处处与贺氏能分一杯羹,虽然以整个贺氏集团来看钟氏不过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但也足以说明其实力。
不过两家一直是竞争关系,钟氏最近股票正常,公司运做也正常,除了钟国飞给那个败家子的子公司出现亏损之外一切正常,甚至前不久还吞并了一家品牌公司,突然找贺氏合作恐怕别有用心。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贺氏不缺合作者,也不怕捣乱的,先看看对方的目的和诚意。
“朝哥,怎么想的今天找我跟你一起去?”万达坐在车里,凑到贺朝那边兴冲冲地问。
“因为你便宜。”贺朝开玩笑。
“朝哥,你这话就伤我心了啊,我这千里迢迢从我家赶到公司,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万达捂着胸口作受伤状。
万达是贺氏律师团队的一员之一,两人有同窗之谊,关系一直不错。这小子本来打算考新闻传媒专业,被家里人逼着选了律师。毕业后工作不好找,贺朝就让他进了贺氏,遇到一些小生意的时候会带他一起去。
“千里迢迢?你家离公司就三百米,你好意思吗?”沈捷翻了个白眼。
“时间这么紧,我今天搜集钟氏的消息能忙死,也不见你安慰安慰我,这会儿还说风凉话。”万达边翻自己搜集的资料,边冲沈捷嚷嚷。
“搜集资料?”贺朝像是听见了什么新奇词。“你搜集钟氏的资料?我助理没把资料给你吗?”
“?”万达手中的资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操。”暗暗在心中诅咒那个故作正经的助理。
约的地方并不远,只是太阳悬挂在苍穹,活像烧红的烙铁,空气都扭曲发热。车里开着空调凉气十足,几人也不急着赶路,司机慢慢悠悠地往约定的地方开。
高大的建筑将城市划分成各类线条,络绎不绝的车辆顺着公路不知奔赴何方,梧桐树在路边伫立延伸,贺朝飞向立阳的思绪被沈捷骤然打断。
“哎,朝哥,听说了吗?”为了彰显小道消息的神秘,万达故意压低声音道。
“什么。”贺朝不经意地回答,脑中尽是谢俞。
“我听说啊,那钟家其实还有个二少爷。”
“哦。”贺朝没什么兴趣。
他回国这么久,上流什么八卦没听过,哪家又多出来个私生子,哪个太子党又包了哪个明星,哪家又在因为家产闹纷争。各种事层出不穷,钟家还有个小儿子这种事着实没什么稀奇。
倒是沈捷有几分兴趣:“真的假的?我只知道那钟太太是后来嫁进去的,但也没人说她进去的时候还带了个儿子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万达隐隐带着几分骄傲,“我万事通的称号不是白来的,我听说啊,那二少爷是和家里闹掰了自己离家出走的。”
“我去,这二少爷挺厉害啊。”沈捷不由得惊叹,“不过这二少爷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走了?钟家家大业大,他留在钟家先不说生活优渥,就单就可以继承的家产就够他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啊。”
“嘿,你还别说,那钟二少爷离家出走的时候年龄还挺小,甚至都没成年,但是硬是一分钱都没要。”
万达说到这儿忍不住啧叹了几声:“我没成年的时候还天天不学无术宅在家打游戏呢。”
贺朝听到这儿对那钟二少爷也有了几分兴趣。有这般骨气的人,如果留在钟家,断不会跟那钟家大少爷一样把公司管理得乱七八糟。
想起钟家大少爷,贺朝眼中不禁滑过几分讥讽。
废物一个。
奔三的人,连年盈利的子公司到了他的手上变成常年亏损。也不知道钟国飞好的基因都遗传到哪儿去了,在他这个废物儿子身上一点都看不出他当年的风采。
圈子里的谁不知道这钟家大少钟杰是个笑话,但凡他争点气,钟国飞这五十好几本该安享晚年的人也不会现在还需要整天坐在办公室主持大局。
旁边那两人还在继续。
万达神秘兮兮地说:“我偷听到的啊这个,可信度特别高,我亲耳听见的。那位钟家二少啊,姓谢。他……”
“谢什么?”贺朝骤然出声,打断了万达的话。
二少爷。姓谢。
谢这个性并不多见,贺朝没有错过这个细节,他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前不久在小鱼儿里谢俞房间墙上看到的那行“去你妈的二少爷。”
“啊?”万达抬眼对上贺朝的眼神,贺朝眼神积淀着一抹深色,周身气势跟往常大不相同,陌生又令人打心里恐惧。万达有些卡壳。
窗外事物飞速后退,路旁的树连成一条线,树荫堪堪打进车内,遮住贺朝半张脸,只剩下那双深邃的眸子。
“我问,那位钟家二少,叫谢什么?”贺朝伸手抓住了万达的胳膊,情绪没控制住力气,在沈捷的胳膊上印上泛白的指印,不容置疑地问。
如果不是巧合,那么一切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比如梅姨的那句“你家那傻叉。”再比如谢俞轻描淡写接的那句:“那个被害妄想症啊。”
“谢,谢什么来着。”万达越想想起来记忆越模糊,最终在贺朝目光的注视下憋出来几个字,不大确定地说:“好,好像叫,谢……俞?”
【朝俞】你是我大爷30
总裁朝×主播俞
到b市的第一个晚上,贺朝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跟谢俞分隔两地,贺朝不太习惯,折腾了半个晚上没睡着,翻来覆去地脑子里全是和谢俞一路以来的种种。
到现在仍有一种不真实感,谢俞竟然真的是他的了。
睡不着,贺朝干脆起床拿了他的电脑上来,翻看和谢俞的各种聊天记录,还有他单独保存在一个文件夹里的谢俞的照片,从见面会的饭拍到自己的偷拍,各种风格一应俱全。...
总裁朝×主播俞
到b市的第一个晚上,贺朝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跟谢俞分隔两地,贺朝不太习惯,折腾了半个晚上没睡着,翻来覆去地脑子里全是和谢俞一路以来的种种。
到现在仍有一种不真实感,谢俞竟然真的是他的了。
睡不着,贺朝干脆起床拿了他的电脑上来,翻看和谢俞的各种聊天记录,还有他单独保存在一个文件夹里的谢俞的照片,从见面会的饭拍到自己的偷拍,各种风格一应俱全。
贺朝伸出手细细描绘屏幕中谢俞的眉眼。半天不见,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贺朝实在是很忙,忙到每天只能睡前抽出一两个小时陪谢俞,两人几乎天天视频,贺朝还缠着谢俞要跟他打双排。
“看到那个人了没?我把他杀了!我太强了。”贺朝操纵着角色小跑到谢俞的角色旁边。
“是是是。”
“我的妈,我现在强到我自己都害怕。”
谢俞正巧开着直播。
【是我看错了吗?刚才那个人不是X神杀的吗?】
【那个人就是X神杀的吧。】
【笑死我吧怎么还看不清谁杀的呢】
【我想知道跟X神双排这人是谁啊,看起来跟X神关系很好的样子。】
【关键是X神还应和他啊!!这不是最奇怪的吗?】
贺朝挂着谢俞的直播间却没细看,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技术里:“我真的好强,小朋友过来,哥罩你。”
【小朋友?背影哥?】
【我没听错吧,他竟然要罩一个技术流游戏主播。】
【觉得自己好强真的笑死了。】
【有点宠啊怎么回事。】
【就我听出了宠吗??】
更令人惊讶的是,屏幕里的谢俞听到这句话,竟勾着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好,你罩我。”
【不对劲啊X神。】
【啊啊啊啊啊啊X神语气好撩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可以我可以】
【我慕了,对面到底是谁啊】
【背影哥吧,背影哥不是说过小朋友是他的专属称呼吗?】
【不对劲啊这两个人】
【他俩早都不对劲了吧】
【cp粉来了!!】
【X神,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儿砸!!!别跟背影哥学坏了!!!!】
【X神!!我支持你们俩!!!】
贺朝知道谢俞开着直播,没说什么露骨的话,两人打了几把,谢俞作为孤狼玩家,一直都玩儿的单排,骤然和别人双排,粉丝也乐得稀奇,看得津津有味。
谢俞刚下播,贺朝的视频就发了过来。
“我这刚下播,还没回房间呢。”谢俞坐在电竞椅上,举起手机看着自己男朋友的脸,颇为无奈。
“我想你嘛,你刚才直播我都不能好好跟你说会儿话。”贺朝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
“你好好工作。”谢俞看出了他的意图,警告道。
“哦——”贺朝不情愿地拖长音,“我一想到一个多星期,八九天,两百多个小时,一万多分钟,七八十万秒见不到你,我就觉得浑身难受。”
谢俞关了电脑往自己房间走:“你就安心工作吧,我等你回来。”
贺朝这几天忙得马不停蹄,拖了快一个月的工作,大量积攒下来足够累死人。
“我说,朝哥,你不至于吧,又不是有时间限制,以前也没见你工作起来这么不要命啊。”沈捷看不下去,一边帮贺朝拆外卖,一边絮絮叨叨地说。
“那不行,我要快点回去见我家小朋友。”贺朝眼睛还盯着屏幕,一边工作一边抽空说。
“你这小朋友魅力也太大了吧,上次你让整个立阳给他投票就够我震惊了,这次又差点因为他不要公司,你想怎么样啊。”沈捷恨铁不成钢地把外面推到贺朝面前,“快吃吧。”
贺朝随手扒拉几口饭,又全身心投入工作,抽空回答了沈捷的问题:“我男朋友魅力当然大。”
沈捷这两天为了防止贺朝把自己身体搞垮,天天盯着贺朝,这会儿也坐在旁边吃着自己的鲜虾饭,闻言直接被呛了一口,喷出了几粒米出来。
贺朝听见沈捷咳嗽,屈尊从工作中抽空给他了一个眼神,却不想直接看到了这一幕。
“沈捷。”贺朝皱眉,“擦干净,哥的办公室这么高贵你竟然敢把你庸俗的饭粒喷到我的桌子上。”
“咳咳咳。”沈捷赶紧抽了张纸把桌子擦干净,注意力还在贺朝那句话上:“你男朋友??”
沈捷神情一阵恍惚,他脑子里走马观花地过了这几年见识过的贺朝不解风情的各种事。
贺氏女职员远比其他企业女性多,主要是有贺朝这么大一个活招牌,人帅又多金,想应聘贺朝秘书的人能从地球这头排到那头。但是贺朝天天身处贺氏,却愣是看不出来这群人的心思。
当时两人一起经过员工办公室,女职员们纷纷盯着贺朝看,沈捷至今都记得贺朝说的那句:“沈捷,你又克扣她们工资了?你怎么这么小气?”
有秘书给贺朝写情书,他看都没看,皱着眉说:“你签了三年的,这辞职信我不收,三年你必须干满。”
沈捷想破了脑子,也没想明白贺朝怎么就突然开了窍谈了恋爱,对方还是个男的,男的倒罢了,怎么就眼神不好看上贺朝了。
“介绍一下,谢俞,我男朋友。”
贺朝停下手头的工作,翻出一张谢俞的照片,对着沈捷咧嘴一笑。
从贺朝告诉沈捷,已经过去了一天半时间。这一天半沈捷该吃吃该喝喝,并没有什么异常,脑子却一直有些麻木。
第二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沈捷终于忍不住又提起了这件事:“其实……我不是很意外。”
沈捷自从知道贺朝恋爱对象是他曾经心心念念的X神后,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了,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就你和你男朋友。”沈捷抓了抓头发,像是不知道怎么说,“挺好的,真的,我总觉得就应该这样。”
大概因为一切早有预兆,无论是贺朝随手打卡立阳直播却被无意吸引,地铁上的匆匆擦肩,还是贺朝见面会上肆无忌惮做的一切,背后让他们刷票自己天天绞尽脑汁送礼物,甚至有时候专门截图采访沈捷的意见。
从头至尾,缘分推动命运的齿轮向前转动,这么顺理成章,如此理所当然。
似乎,这样才算圆满。
“挺好。”沈捷不自觉地重复,“朝哥,兄弟不多说,祝你们幸福。”
【朝俞】你是我大爷29
总裁朝×主播俞
祝谢俞小朋友生日快乐!!!!×2
(今天的第二篇,你们不要光看29不看28啊喂!会断剧情的!)
【好嚣张啊,不过好帅怎么回事。】
【天哪,好甜!】
【麻麻我恋爱了!!】
【不是X神粉丝,但是上次见面会我去了,和X神一起做游戏那个好像就是这个我的背影特别帅气吧。】
【同去了的人证实,的确是他。】
【妈耶他超帅的!!!】
【我的妈!我磕了我磕了!!】
贺朝还在刷,一个个礼物×99往下砸,眼睛眨都不眨,大有将礼物榜上的礼物通通刷一遍的趋势。
蛊心一哥事先准备好的显然没有这么多,他也有土豪粉丝,但是没有谁能像贺朝这样...
总裁朝×主播俞
祝谢俞小朋友生日快乐!!!!×2
(今天的第二篇,你们不要光看29不看28啊喂!会断剧情的!)
【好嚣张啊,不过好帅怎么回事。】
【天哪,好甜!】
【麻麻我恋爱了!!】
【不是X神粉丝,但是上次见面会我去了,和X神一起做游戏那个好像就是这个我的背影特别帅气吧。】
【同去了的人证实,的确是他。】
【妈耶他超帅的!!!】
【我的妈!我磕了我磕了!!】
贺朝还在刷,一个个礼物×99往下砸,眼睛眨都不眨,大有将礼物榜上的礼物通通刷一遍的趋势。
蛊心一哥事先准备好的显然没有这么多,他也有土豪粉丝,但是没有谁能像贺朝这样铺张浪费肯这么花钱的,不一会儿局势便逆转,谢俞这边直接碾压。
最终谢俞以超出对方百分之六十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蛊心一哥僵着脸,违心送上祝福。
直播间吃瓜群众都还在,看到蛊心一哥吃了憋这么大个反转一个比一个激动,弹幕刷屏提醒谢俞还有赌注的存在。
“嗯?赌注。”谢俞略一思索:“那以后除了打游戏之外就不要找我了。”
【牛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X神牛逼。】
【好狂啊。】
【我X神好酷。】
【这件事本来就是古莘故意的吧,只不过被打脸,这赌注也是他自己提的,怎么就狂了?】
【路人觉得这个X真的挺狂的。】
【有些古莘粉就不要在这儿装路人了吧,就你家喜欢装路人。】
两人PK结束后,弹幕不再合并,但还是有好多蛊心一哥的粉丝串直播间故意恶心众人。最后都因为谢俞粉丝庞大被呛走。
如果不是贺朝及时赶到,这场PK蛊心一哥获胜是板上钉钉的事,谢俞被恶心到了,没了兴致,随便打了几把就下播了。
谢俞刚一下播,贺朝就走了过来:“小朋友,爽不爽。”
“你刷了这么多,能不爽吗。”谢俞看着贺朝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被恶心的心情好了许多。
“我刚才是不是帅呆了。”
谢俞跟着笑:“是,我朝哥帅呆了。”
“走吧,哥带你出去吃大餐。”贺朝朝谢俞勾勾手指。
贺朝带谢俞去了一家日料店,两人坐在小包厢里,贺朝径自坐近,凑到谢俞旁边挨着坐。
谢俞看着对面空荡荡的长沙发:“你有毛病?”
贺朝凑到谢俞耳边,用气音说:“我想离我家小朋友近一点。”
气息直接打在耳朵上,有些痒。谢俞不适应地缩了缩,贺朝失笑,手贴着谢俞的腰滑过去,揽在谢俞的腰上,把谢俞往自己怀里搂:“躲什么。”
“躲个屁。起来,让我吃饭。”谢俞别过目光。
贺朝搂着谢俞的手没放,服务员送餐进来的时候搂得更紧,朝对方礼貌地点点头。
“……”
“贺朝,你能不能要点脸。”谢俞忍无可忍。
“我堂堂正正抱我自己的男朋友,不行吗?”
“那你别抠我。”
“我没抠你。”
“你是想让我帮你把你那抠抠搜搜的指头弄断吗?”谢俞掐了贺朝一下。
“小朋友脾气有点冲啊。”贺朝收回手,笑着说。
“怎么?”
“特别好,我很喜欢。”
贺朝第二天要回b市,贺氏那边堆了一堆文件等他签字,必须回去处理。两人黏黏糊糊了一晚上。
平时两人都是各回各房间睡,今天闹得太晚,谢俞困得不行直接睡着了。贺朝乐呵地偷偷搂着谢俞躺在了谢俞床上。
虽然是夏天,可空调温度开的低,两人盖着薄薄的蚕丝被,谢俞睡觉不太安稳,蹬了好几次被子,贺朝半夜醒了好几次,给谢俞盖好被子再用胳膊环着他。
一夜好梦。
谢俞醒的时候意识回魂了半天,睁了一分钟眼睛之后又闭上打算再睡个回笼觉。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转过身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下意识踹了出去。
“我操。”
贺朝直接被踹到地上,被迫清醒了。
“小朋友,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谢俞本就睡得差不多了,被贺朝这么一搅和彻底没了睡意:“你大半夜爬我床?”
“我是光明正大搂着你睡着的。”贺朝专门强调了“光明正大”四个字。
谢俞睡懵了,没细想贺朝趁他睡着趁机睡他床还坦坦荡荡的事,只扔过去一个枕头:“你还不滚回去洗漱?”
等两人都洗漱完,已经九点多了。贺朝是十一点的飞机,从立阳过去大概需要一个小时,随便吃了点早饭后,谢俞陪贺朝去了机场。
两人坐的贺朝的车,贺朝有自己的司机,他此行负责把贺朝按时送到机场,再把谢俞安全送回立阳。
两人坐在后排,一路上贺朝都不老实,抱着谢俞还不够,捏捏谢俞的脸,抠抠谢俞的手。
因为贺朝一去至少要一周,谢俞一路上都任由贺朝动手动脚,但在贺朝第三次试图把手往谢俞裤裆上放的时候,谢俞怒了:“你他妈有病?”
司机从后视镜往后面看,没忍住笑了一声。
“笑什么笑,我跟小朋友调情,看什么看,镜子给我掰上去。”贺朝摆出总裁的架子。
“傻逼,你以为把后视镜掰上去别人就不知道你是个傻逼了?”
司机显然想憋笑没忍住,短促又克制地又笑了一声。
“你还笑?你个女朋友都没有的人还好意思笑。”贺朝属于对谢俞百般纵容,对下属各种挑刺的类型。此时听到司机的笑更是恼羞成怒。
没有女朋友还莫名其妙又躺枪的司机:……
机场人来人往,各个步履匆匆,奔赴自己的目的地。他们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穿梭着,看到即将分别拥吻的情侣,又看到一堆来接机的粉丝,还有刚来a市的异国夫妻谈笑风生。
看到这些,谢俞才真正感觉到两人要分别了,虽然只有一个多星期,但是确实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次分别。
竟无端生出几分感慨。
快到时间了,两人告别之后贺朝向安检口走去。
“哥。”在这个各种分离重逢的场合,谢俞没忍住喊了一声。
贺朝转身看他。周围的人流似乎在此刻尽数消失,只剩下他们彼此相望。
“早点回来。”
贺朝已经走到安检口了,正准备排队,闻言为别人让开位置,大步走了回来。
“突然想起来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贺朝走的有些急,气息稍显凌乱。
“什么事?”
贺朝对上谢俞的眼睛,目光交缠,双方都能清晰地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满满的全是自己。
贺朝一把将谢俞抱进怀中,在谢俞额头轻轻印上一吻。
“这件事。”
【朝俞】你是我大爷28
总裁朝×主播俞
祝谢俞小朋友生日快乐!!!!×1
(应你们的要求今天二更哦。)
两人在小鱼儿待了一中午,三点不到就回了立阳。
贺朝工作上有一堆事要处理,陪了谢俞这么多天,实在不能再拖了,最近天天接到沈捷催促的电话。沈捷仗着贺朝不能顺着电话线去b市打他,催促起工作来也带着埋怨。
到公司后,贺朝接到了总部那边的电话,很谢俞说了抱歉后在他的房间召开他的视频会议,谢俞很知趣的没去打扰。...
总裁朝×主播俞
祝谢俞小朋友生日快乐!!!!×1
(应你们的要求今天二更哦。)
两人在小鱼儿待了一中午,三点不到就回了立阳。
贺朝工作上有一堆事要处理,陪了谢俞这么多天,实在不能再拖了,最近天天接到沈捷催促的电话。沈捷仗着贺朝不能顺着电话线去b市打他,催促起工作来也带着埋怨。
到公司后,贺朝接到了总部那边的电话,很谢俞说了抱歉后在他的房间召开他的视频会议,谢俞很知趣的没去打扰。
少了贺朝在旁边缠着,谢俞一个人待在房间顿感无聊许多。他稍作休息后无事可干,干脆去隔壁开了直播。
【X神X神!!!!!】
【来了来了来了】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X神又不按点直播。】
【我就知道挂着X神直播间会有惊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X神直播被我逮到了!!!】
谢俞刚调试完麦和摄像头,还没来得及打开游戏,屏幕就弹出来一个提示:〖主播【古莘】发起了PK,请点击【接受】或【拒绝】〗
“……?”
古莘就是蛊心一哥,听说他从上次线下见面会之后就重操旧业,更是凭着游戏获得的奖励拥有了不少热度,渐渐重新火了起来。
【这是什么操作??】
【我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蛊心一哥和X神PK什么啊,他们俩又不是一个区的】
【所以到底是蛊心一哥来打游戏还是X神去唱歌?】
【不是我真想不通,这蛊心一哥是来蹭热度的吧。】
【从对面直播间来的,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蹭热度啊?】
【难道不是?古莘就是因为上次没得第一怀恨在心吧。】
“咳咳。”谢俞看了眼弹幕,咳了两声示意别吵了。随手点了拒绝。
不管这位蛊心一哥安的什么心思,跟他都没关系,何必理会。
【酷!!】
【这不太尊重人吧?】
【我也觉得。】
【X神帅!!】
【怎么不尊重人了,同不同意是X神的自由,不同意就不尊重人了?】
【X神直播间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圣母玛利亚??说吧,你们哪儿来的】
【别吵了别吵了。】
谢俞点开了游戏,却没想到古莘的PK邀请页面再次弹了出来。
谢俞本不想理,可蛊心一哥又紧接着发了一条私信过来:X神,通过一下呗。
眼看直播间观看人数蹭蹭蹭地往上涨,弹幕氛围越来越不和谐,谢俞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手指微动,点下【接受】。
“X神,近来可好啊。”蛊心一哥笑盈盈地问。
蛊心一哥那张被化妆品粉饰过的脸白花花地在屏幕上晃荡,美颜开得脸周空气都有些扭曲。
谢俞不太想理他,只想好好打个游戏直个播,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事?”
蛊心一哥显然没想到谢俞会是这个态度,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转瞬又恢复如常。
“这不是好久没见了吗,正巧看见你上播,想跟你连个麦。”
谢俞不置可否。
他不傻,立阳直播有连麦功能,断不至于为连个麦非得PK一下,两人也没多熟,蛊心一哥这拙劣的演技在谢俞看来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
谢俞没怎么理他,自顾自玩儿自己的游戏。
平时都是同区的主播PK,还没见过跨区PK的,更何况又是平台老人和新生代一哥之间的比拼,来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的主播开着直播点进了他们的直播间进行实时转播。
【X神最帅!!!!X神最吊!!!!】
【蛊心一哥!!蛊心一哥!!】
【X神!神!X神!X神!X神!】
【古莘!古莘!古莘!古莘!!】
两人开启PK后,直播间弹幕属于共享模式,两边粉丝都不遗余力地刷着弹幕,似乎哪边弹幕多谁就会胜出一样。
谢俞不太懂规则,看了直播间小助手后才知道双方在PK时间内需粉丝刷礼物或者点赞进行PK,在规定时间内某一方总计礼物价值高于另一方,这方获胜。
蛊心一哥看人数暴增,显然也有些兴奋:“X神,我们加个赌注如何?”
“什么赌注。”
“输的一方需要答应获胜方一件事,不能反悔。”
“行。”谢俞并不是很在意。
蛊心一哥唱歌拉票,谢俞干脆把直播页面缩到最小化自顾自打着游戏。
在谢俞缩小页面后看不到的地方,双方粉丝牟足了劲为自己喜欢的主播刷礼物,谁都不愿意被对方比下去。
更多人是来这个直播间吃瓜,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不停叫好。
这个点不是谢俞常上播的点,榜首的几位只有一位在,蛊心一哥却是长期直播选手,一天直播的时间比谢俞两倍还多,这会儿正是直播的时间。
也不知为什么,蛊心一哥那边没有谢俞这边粉丝们喊着“冲冲冲”的热情。却刷的非常快,有条不紊一路推进,谢俞这边没过多久就落了下乘。
【就这??】
【X粉你们不行啊,这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
【这才多少啊。】
【明明是还没到X神直播时间人少而已!】
【嘚瑟什么呢。】
谢俞粉丝在蛊心一哥粉丝和吃瓜群众的双重攻击下,战斗力明显不足。
贺朝开完非常快,重要的事大概说了说,约好了最近回公司处理,他还没想好什么时候走,刚松松垮垮随意躺在床上就收到了谢俞开播的消息推送,他带着笑意点进直播间,却没享受到预料之中的刷屏迎接。
只看到一个奇怪的页面,画面另一半还晃悠着白花花的上次在见面会上见过的某主播的脸。
贺朝看了半天弹幕才明白当前的局势。
小朋友竟然快被一个油腻男比过了???这还得了???
贺朝点开礼物榜毫不犹豫地从最上面开始刷礼物,每份都是99个,不要钱地刷,价值1000的游艇不要钱地往下甩。
“……”
整个直播间都震惊了。
谢俞粉丝也震惊了。他们知道背影哥有钱,但是以前只知道他刷的都是奇奇怪怪的礼物,并没有特别贵的,今天才知道背影哥竟然这么有钱,真是大开眼界。
蛊心一哥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发青。
谢俞感受到屏幕左下角的轰炸,点开发现是贺朝在给他刷礼物,顿时无语又好笑:“别刷了。”
“哥有钱。”加红加粗的字体在直播间最上方飘过。
【我想揍他。】
【我也想。】
【他怎么能把有钱说得这么欠揍。】
【不懂就问,这是什么操作?】
【这位朋友你不懂吧,我来给你科普一下,这位就是我们X神直播间榜首的那位土豪,之前金阳花的事就是他搞出来的。】
【牛逼。】
【这他妈也太有钱了吧,游艇直升机别墅一砸砸99个??哥!!我叫您哥!!有钱给我捐点吧。】
【瞧你那点出息,哥!别看他!看我!】
谢俞敲敲桌子:“我说真的,别刷了,没必要。”
他倒并不心疼贺朝花钱,贺朝给他刷的礼物他拿百分之八十,平台赚百分之二十。他俩现在这关系,他的就是贺朝的,贺朝的就是他的,平台也是贺朝的,这钱怎么轮流转都还是在自己人手里。
他是真觉得没必要,这所谓PK本就有够无聊的,对方明显有意为之,如今贺朝刷了这么多够自己赢了,没必要再刷下去了。
“那不行,小朋友赢就要赢得风风光光。”
【朝俞】你是我大爷27
总裁朝×主播俞
冷不防被谢俞噎住,许艳梅下意识咳了两声,瞪了周大雷一眼。
周大雷干脆放下杯子:“梅姨,我早都跟你说了瞒不住他的。”
“你个小兔崽子,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早?”许艳梅隔空做了个打周大雷的手势。
八月中旬,天气正炎热。
谢俞手里的那杯奶茶还冒着热气。
谢俞吹了吹,眯着眼睛喝了一口。
好喝是好喝,就是有点烫,跟故意整他似的。
“小俞儿,你家那个……”许艳梅反应了几...
总裁朝×主播俞
冷不防被谢俞噎住,许艳梅下意识咳了两声,瞪了周大雷一眼。
周大雷干脆放下杯子:“梅姨,我早都跟你说了瞒不住他的。”
“你个小兔崽子,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早?”许艳梅隔空做了个打周大雷的手势。
八月中旬,天气正炎热。
谢俞手里的那杯奶茶还冒着热气。
谢俞吹了吹,眯着眼睛喝了一口。
好喝是好喝,就是有点烫,跟故意整他似的。
“小俞儿,你家那个……”许艳梅反应了几秒钟,没想起来钟杰的名字,于是改口说,“那个傻叉最近没烦你吧。”
谢俞听出来许艳梅是在转移话题,也没死磕,顺着她的话题:“哪个傻叉?”
想了想,意识到许艳梅是在说钟杰。
“哦,你说那个被害妄想症啊。”
谢俞的脑海中几乎瞬间浮现出钟杰趾高气扬给自己打电话来说顾女士要来看他的事,就因为这事还忙的他搬了个家。
他抿了抿唇:“没有。”
许艳梅稍稍安了心:“没有就好。”
贺朝一直没插话,却暗暗记下了这么一号人。
他眼眸中流转过几分深意,从梅姨这话透露的信息来看,这傻叉给小朋友找过不少麻烦,得找机会打探一下这傻叉是谁。
谢俞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贺朝又很快和许艳梅聊了起来。
男孩子语气中带着笑意,声音温朗,许艳梅心情也被带着好了很多,直到被前台小姐姐叫走,扬起的嘴角就没降下去过。
许艳梅此番除了和谢俞周大雷聚聚,主要也是为了来店里看看运行情况,小鱼儿火爆程度出乎意料,她最近在着手准备开连锁店,只是最近公司财务亏欠,只能暂且搁置,但是总店这边还是要好好打理为开连锁店做好准备。
许艳梅一走,贺朝就原形毕露,缠着谢俞:“小朋友,我刚才表现的好不好。”
“梅姨都快把你当亲儿子了,她都没这么温声细语跟我讲过话。”周大雷很适时地插进来一句。
贺朝洋洋自得:“朝哥我可是妇女之友。”
谢俞嗤笑:“你也只有在妇女面前才像个人。”
三人聊了几句,谢俞换了个姿势,单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随便耷拉着,无意识描绘着桌上的纹路时。运动中无意间手背碰到了贺朝的奶茶。
“?”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谢俞瞬间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杯奶茶上,直接摸了上去。
“?给你三秒钟解释时间。”谢俞盯着贺朝。
贺朝面前的奶茶哪里是热的,连温的都不是,捏一捏奶茶杯子还能听到冰块的撞击声。
谢俞又看了自己面前的奶茶一眼,奶茶还冒着热气,手放在杯口不一会儿就能感受到潮湿。
“我这人火气太足,特别怕热,之前有个中医跟我说要想祛除我的火气就得多跟湿冷的东西打交道,我这不是为了我自己身体着想吗。”
贺朝满嘴没半句正经话。
谢俞懒得理他,抓着两人杯子就要换,手却被贺朝按住了。
“哎,这可不行。”贺朝勾了勾手底下哪怕酷暑也带丝凉意的指尖:“小朋友就要乖乖喝热的。”
看到谢俞眼睛里写满的“你给不给我”,贺朝话锋一转,吊儿郎当地笑着:“给你喝也不是不行。”
“这样,你叫声哥。”
周大雷表示没眼看,摇了摇头很明智地早早走了。
谢俞听到这话,平时早揍上去了,这会儿却不知道为什么异常平静,一点都不想揍人。
他对上贺朝的眼睛。两人坐的近,这么看过去贺朝的眼睛里满满的只有他一个。
门口的风铃还在叮叮当当发出响声,阳光透过窗折射了一点在贺朝眼睛里,亮闪闪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梅姨还坐在吧台里翻着小鱼儿的财务报表,前台和客人的交谈声时不时闯入耳朵里。
其实他们坐的桌子离前台连十步路都没有,走过去重新点一杯连一分钟都花不了,他大可直接去点杯冰水。
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
情不自禁:
“哥。”
许艳梅工作处理完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桌上只剩了谢俞和贺朝两个。
“怎么就你们两个,雷仔呢?”
“他刚有事出去了,梅姨快坐。”
贺朝刚被叫了哥,心情很好地招呼。
许艳梅有些好笑,拉开凳子坐下:“你这话说的像是你是主人我是客人似的。”
“哪儿能呢,您肯定是主人,但是您是老谢的家人,四舍五入就是我的家人……嘶。”
贺朝还没说完,就被谢俞掐了点腰上的肉来了个逆时针,疼的叫出了声。
“……我的意思是我看您就跟看自己家人一样特别亲切,我都想叫您一声妈了。”
许艳梅被哄得高兴,又跟贺朝聊了半天。
谢俞抱着奶茶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喝两口。
许艳梅聊着聊着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盯着谢俞看了半天,把谢俞看的浑身起毛,才突然反应过来。
——这杯奶茶不是刚还在贺朝面前放着吗?
两人回立阳的路上,贺朝兴致很高,年纪轻长得帅哪怕是便装蹦哒两下也并不显得奇怪,谢俞被他晃悠的烦:“你犯了哪门子抽了。”
贺朝却高兴:“咱俩这算是见家长了吧。”
“算。”谢俞走了几步,“梅姨看起来挺喜欢你。”
何止是喜欢,梅姨都快把贺朝当亲儿子养了,拉着贺朝陪她聊了一上午,还特别热情地留他们吃了顿饭,其实主要是为了留贺朝吃饭,给贺朝碗里夹的菜和肉都快堆成山了。
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她真的干儿子。
“那可不,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梅姨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那么多饭都塞不住你的嘴?”
梅姨给贺朝夹的菜实在太多,贺朝刚开始还为了捧场努力吃,后来实在吃不下,再吃估计就要溢出来了。
说到这儿谢俞就想笑:“吃不下不会别吃啊。”
“男人。”贺朝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不能说不行。”
“咱干妈”贺朝又说,“还挺豪爽啊。”
刚吃饭,吃着吃着许艳梅不知道从哪儿抱出来一瓶白酒,一人拿个小号奶茶杯倒了半杯:“喝,喝他丫的。”
“你还挺会蹬鼻子上脸啊,这就叫上干妈了?”谢俞对贺朝不要脸的程度无语。
“那不板上钉钉的事吗?”贺朝指了指谢俞,“你。”又指指自己,“我男朋友。”
再指指谢俞“你妈。”又指自己“我妈。”
又说“我爸。”再指回去,“你爸。”
贺朝手指在两人之间指过来指过去,谢俞看的眼花,一把抓住:“别废话了,赶紧走。”
贺朝就着谢俞抓他手的姿势,动了动手指,从谢俞指缝中滑出去,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心满意足,安分下来。
【朝俞】你是我大爷26
总裁朝×主播俞
“谢老板,我看门口没人,就知道你肯定在这儿。哈哈哈,果然没猜错。”
周大雷一进门就大声嚷嚷,也不看人,直直朝床上的谢俞扑过去。
贺朝走过去,把周大雷从自家男朋友身上扯下来,看到来人面容,惊讶道:“周总?”
周大雷转过头,大惊失色:“贺总?”
“怎么回事儿啊谢老板?”周大雷拉着谢俞出了门。
“你俩现在?好兄弟?他不是你粉丝吗?”
谢俞耸肩:“我...
总裁朝×主播俞
“谢老板,我看门口没人,就知道你肯定在这儿。哈哈哈,果然没猜错。”
周大雷一进门就大声嚷嚷,也不看人,直直朝床上的谢俞扑过去。
贺朝走过去,把周大雷从自家男朋友身上扯下来,看到来人面容,惊讶道:“周总?”
周大雷转过头,大惊失色:“贺总?”
“怎么回事儿啊谢老板?”周大雷拉着谢俞出了门。
“你俩现在?好兄弟?他不是你粉丝吗?”
谢俞耸肩:“我男朋友。”
“我操!”周大雷低声喊了一声又捂上嘴,看了房间门一眼,“你这是什么操作?”
谢俞张了张嘴,周大雷不放心地补充:“说仔细点。”
谢俞叹了口气:“就是,他喜欢我,然后我搬到他公司了,他住我对面。”
“我操,大帅比这是趁人之危啊!”周大雷念叨。
“不是,我也挺喜欢他的。”
“那你俩打算以后咋办?这条路可不好走。”周大雷是直男,但是谢俞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他不可能表示反对,只是替谢俞操心。
“我们俩的事,跟别人没关系。”谢俞皱皱眉,他没太想过这些。
“行吧,你们俩自己有分寸就行。”
“你带他来是想让他见梅姨?”周大雷突然反应过来。
“嗯。”谢俞垂眸应声。
“你想告诉梅姨你俩的事?”周大雷问。
“我肯定是要告诉的,但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今天说。”谢俞有些烦躁。
“我觉得你最好别今天说。梅姨最近那边好像有点事,这一季度销量不太行,心情最近一直都不好。而且你俩说不定哪天就分了,再等等也——”
谁承想还没说完就被谢俞打断:“不,不可能。”
谢俞认真地看着周大雷:“雷子,你知道我的,不确定的事根本不可能去做,这人我认定了,就不会改了。”
周大雷哑然对上谢俞坚定的目光,叹了口气:“行,你非他不可。但是我还是建议你以后再说,先让梅姨见见他。”
谢俞思恃了一会儿,觉得周大雷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
不过。
“梅姨最近一季度亏损?我怎么不知道?”谢俞问。
“这个……嗯……”周大雷此时想给自己一巴掌,梅姨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别告诉谢俞,结果一时激动就忘了,等会儿怎么跟梅姨交代。
谢俞瞪了周大雷一眼:“她不让你跟我说你就真不跟我说?”
梅姨还没来,等店里人少了,几人便去了前厅。
谢俞坐在窗边,小口喝着贺朝给他买的无糖奶茶。
奶茶上方氤氲着热气,谢俞的脸都因为热气有些潮湿。
周大雷诧异道:“不是吧谢老板,你今天竟然不喝冰水喝奶茶,还是热的?”
谢俞拿眼瞅了瞅贺朝。
“不让喝。”
“不是吧,大帅比管的这么宽?”
周大雷小声问,上次见贺朝还是谈周氏的收购,虽然知道贺朝和谢俞的关系了,但是他总是对贺朝有点莫名的发怵。
“说我什么呢。”贺朝拿了杯奶茶走过来。
谢俞指了指面前的杯子:“说你管的宽。”
贺朝拍了拍周大雷的肩膀:“朋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热水有助于血液循环身体健康,对胃又好还补充水分。那些男生天天劝他们女朋友多喝热水都是有道理的。这水啊一定要保持到35度以上才能喝,要不然冰到了小朋友的嘴怎么办?”
周大雷嘴角抽了抽,凑到谢俞耳边:“谢老板,你怎么看上他的?”
谢俞:“眼瞎。”
“小俞儿来啦!”许艳梅一进门就看到了捧着奶茶喝的谢俞。
谢俞看过去:“梅姨。”
门口的风铃随许艳梅带进来的风轻轻摆动,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许艳梅这人性格豪爽,进来后就直接挨着谢俞坐了下来,言行举止间自带一种女强人的气场。
贺朝第一眼看到干丈母娘就把事先准备好的交谈内容扔了个七七八八。
他本来看到奶茶店,以为许艳梅应该是奶茶店的老板。再看奶茶店里温馨的装饰,心下已经建立起了一个温柔的母亲形象,没想到这一见,却将他的猜测全部打碎。
“梅姨,我给你介绍一下。”周大雷主动充当起了中间人:“这是贺朝,贺氏的总裁,站在谢老板在他那儿工作顺便住他那儿。”
许艳梅从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贺朝是何许人也,有些惊讶:“贺总你好。”
这下轮到贺朝坐立不安:“梅姨您太客气了,您就当我是普通小辈就行。”
谢俞也说:“梅姨,他是我朋友,你别跟他客气。”
许艳梅知道谢俞的性子,贺朝既然能被他带到这儿来说明是真正交心的人,于是也卸了架子说:“行,那我就叫你小贺吧。”
“早就听老谢说起您,今天一见发现您比想象中还漂亮,怪不得老谢天天念叨您。”贺朝笑着说。
女人都喜欢被人夸,许艳梅被夸的高兴了:“算他有心。”
又问:“我们小俞最近怎么样啊,他住你那儿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贺朝忙摆手:“没没没,一点都不麻烦。我们小俞,不是,你们小俞可乖了,每天早早起床锻炼身体,吃饭也乖乖吃饭,按时直播按时睡觉,哪儿哪儿都好。”
许艳梅听到有人夸谢俞比听到夸自己都高兴:“这孩子就是脾气有点冲。”
贺朝看许艳梅高兴他也高兴:“没事,我脾气好,我们互补。”
谢俞从贺朝刚才说他乖开始就抱着奶茶喝不下去了,此时听到贺朝越来越口无遮拦,在贺朝大腿上掐了一下。
贺朝吃痛闭了嘴,许艳梅还在继续:“小俞都好久没带过朋友来这儿了,他俩毛手毛脚的,你还习惯吧。”
“习惯,当然习惯,我适应能力可强了。而且梅姨这儿这么好,奶茶也好喝,我来了都不想走,巴不得天天呆这儿。”
许艳梅被夸的心花怒放,想跟谢俞说你看这孩子多会说话,却看到了谢俞捧着的热奶茶。
“嘿,稀奇了,你还会喝奶茶呢。”许艳梅啧啧打量谢俞,“好喝吗,我自己研究的配方。”
“……还成吧。”
“你看这孩子,好喝就好喝,非不愿意直说。来我这奶茶店天天喝冰水,把我这奶茶店当加了冰的水龙头呢这是,今天见了鬼了不知道为什么又转了性。”许艳梅转过头对贺朝说。
“哎,怎么想的今天,不喝冰水改喝奶茶了?”许艳梅戏谑地看着谢俞。
“就是,要少喝冰水,多伤胃啊。”贺朝深以为然,附和梅姨。
谢俞哑口无言,却并不慌张应对。
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奶茶:
“许艳梅同志,你隐瞒了我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又面向自家男朋友,勾了勾唇:
“还有你,想好什么时候死了吗?”
【朝俞】你是我大爷25
总裁朝×主播俞
“小朋友,干嘛去?”贺朝刚一开门,就看到了整装待发准备出门的谢俞。
“去我干妈那儿。”
“干妈?”这还是谢俞第一次主动提起家里人,贺朝没不长眼色问为什么是干妈不是亲妈,只顺着他的话回应了一下。
“嗯。”谢俞突然看向贺朝,“你想去吗?”
“啊?”贺朝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一时手忙脚乱。
“至于吗?”谢俞靠在门框上看着对着镜子抓发型的贺朝。
这人刚才明明都收拾好了,一听要跟...
总裁朝×主播俞
“小朋友,干嘛去?”贺朝刚一开门,就看到了整装待发准备出门的谢俞。
“去我干妈那儿。”
“干妈?”这还是谢俞第一次主动提起家里人,贺朝没不长眼色问为什么是干妈不是亲妈,只顺着他的话回应了一下。
“嗯。”谢俞突然看向贺朝,“你想去吗?”
“啊?”贺朝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一时手忙脚乱。
“至于吗?”谢俞靠在门框上看着对着镜子抓发型的贺朝。
这人刚才明明都收拾好了,一听要跟他去梅姨哪儿又进房间把衣服从里到外都换了一遍,还站在镜子前面抓了半天发型。
“见你家人我当然得好好收拾收拾了,这样才能显示出我对你的重视和我的诚意。”
谢俞无语地看着天花板。
其实他心里也很忐忑,不知道梅姨会不会喜欢贺朝。
这么贸然带贺朝过去,跟不跟梅姨解释他俩的关系呢。
梅姨能接受吗?
两人站在小鱼儿的门口,看着店里排起的队,相顾无言。
小鱼儿虽然是许艳梅拿来逗谢俞的,但因为开的时间久,奶茶也真的很好喝,实际上运营的非常不错,再加上周围除了一家咖啡厅外再无别的竞争对手,小鱼儿生意一直很好。
客量大的时候,谢俞一般不会直接进去,怕打扰工作人员工作。
“人有点多。”谢俞看了看头顶正红的太阳,“要不你去隔壁咖啡厅等吧?”
“为什么?”贺朝疑惑。
“怕你金贵。”谢俞没好气地说。
“这就是你对你朝哥的不满意不依赖和不信任。”贺朝有些不高兴,“我是会因为一点点外界环境就会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的人吗?”
谢俞顺了顺自家男朋友的毛。“是是是,我朝哥最好了。”
艳阳高照,排队的人有的还打着伞,谢俞看了看太阳,被强光刺激得睁不开眼。
实在犯不上让贺朝陪他一起在这儿晒。
于是谢俞拉着贺朝直接进了小鱼儿。
“呦,小俞来啦。”前台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六七的小姐姐,看到谢俞,忙出声招呼。
“桃姐,你快忙你的吧,不用管我。”谢俞说。
前台是真的忙,还有很多人在排队,桃姐歉疚地朝谢俞笑了笑,继续专心工作。
谢俞拉着贺朝直直进了工作间,打了一路招呼,穿过工作间的走廊进了另一个房间。
贺朝跟在谢俞身后,新奇地看着这一切。他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突然发现了谢俞不一样的一面,认识了另一个陌生却更近人情的谢俞。
奶茶店里嘈杂的声音一点一点挤进贺朝脑袋里,恍惚间仿佛步入了另一个世界。
记忆回溯,他小时候和朋友们出去玩儿也会约在奶茶店,吵吵闹闹的喝一人一杯不过几块钱的奶茶,却像是喝了什么琼浆玉液一样开心满足。
再长大些,他从进了清华少年班就开始着手创业,之前的兄弟有什么活动依旧会叫上他,但是他因为太忙常常无法赴约。
再后来,以前的那帮人便不着痕迹地渐渐退出了他的生活。不知道是中间过渡时间太久还是他工作太忙想不起来这些,等他真正意识到问题,他和那帮兄弟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奶茶店,从那之后便也再没进过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再进奶茶店,却是和谢俞一起。他以为谢俞这种性格,会见谁都冷冰冰的,像他永远微凉的指尖一样。
却没想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存在,能让谢俞卸下他坚硬的外壳,稍微露出一点柔软的内心。
谢俞跟人打招呼的时候并不会太热情,他只是边走边叫人,随口搭两句话,却让人感觉很舒服。
就像是亲人之间的普通寒暄,并不刻意,却自然而然地从眉眼间流露出温情。
贺朝从最开始蹲直播间的时候就知道谢俞并不只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现在更是笃定了内心的想法。
毕竟头发那样温顺细软,会温声跟直播间粉丝说晚安的小男生,内心怎么可能真的是寒冬呢。
谢俞推开门:“随便坐。”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蓝调的房间,墙上挂着大海的风景画,房间中间放了一张床,床不是特别大,但是足够一个成年男子休息了。
贺朝没想到工作间的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是你干妈住的地方啊?”
“不是。”谢俞说,语气淡淡,却又清晰分明:“我住的。”
“你住的?”贺朝问。
“嗯,小时候会过来住住。”谢俞随口回答。
这地方……好久没进来过了。谢俞看着熟悉的房间,房间被打扫的很干净,带着淡淡的阳光的味道。
他仿佛又变成了记忆中那个倔强的小朋友,不愿回家,也没地方去,常常就随便在外边将就一晚上。
他这么过了差不多半年,直到梅姨偶然有一天晚上撞到他在公园的秋千上坐着,把他带回了家,还专门给他做了顿饭。
虽然那顿饭盐不盐糖不糖的差点把谢俞味觉吃失控,但是他永远都忘不了当时的心情,是那种被遗弃了很久的动物突然被人细心呵护着的心情。
梅姨有自己的事业,平时很忙,没办法照顾他,专门开家奶茶店又在店里修一个卧室,说白了其实就是为了谢俞不想回家的时候有地方可去。
这么多年来,梅姨在谢俞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他是真心将她当做亲生母亲看待。
梅姨叫他小俞,但是更喜欢叫他小俞儿,开这家奶茶店的时候谢俞并不知道,等一切都装修好了才带他过来。
他看到店名的时候哭笑不得,但是当他站在最里面卧室门口,看到里面温馨的装饰时,整个人心中顿时溢满难以言喻的酸楚,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让自己没有流下泪来。
谢俞坐在床上盯着墙上的那副画出神,此时再回想往事,才惊觉竟然已这么多年了。
床旁边有一个桌子,一个收纳式书架被钉在桌子旁边的墙上,书架上零零碎碎放了很多小玩意儿,还有许多书,墙上还有着青涩的字迹,随着年份的增加已经看不太清了。
但有一行字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更迭而被抹除痕迹,现在依然清晰可见。
贺朝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行字吸引,凑近看了看,发现那行字被人写下来的时候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墙皮都陷下去一点,赫然是几个大字:
去你妈的二少爷。
嚯,脾气还不小。
联想到谢俞刚说的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他,贺朝几乎瞬间确定了这字是出自谁手,却也识趣地没多问,毕竟刚在一起没几天,这些事可以慢慢来,不急。
“嘎吱——”
房间门被推开了。
贺朝和谢俞同时向门口看去。
【朝俞】你是我大爷24
总裁朝×主播俞
这不是贺朝第一次看谢俞直播了,但是真正意义上“看”谢俞直播还是第一次。
他有些紧张。
“你紧张个屁呢。”谢俞瞥了他一眼,嘲道。
贺朝一边整理自己的着装,一边说:“别闹。”
这人甚至还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块儿镜子,对着镜子拨弄了两下刘海。
谢俞拨弄了两下电脑,懒得搭理他。
他完全搞不懂这位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是怎么想的。...
总裁朝×主播俞
这不是贺朝第一次看谢俞直播了,但是真正意义上“看”谢俞直播还是第一次。
他有些紧张。
“你紧张个屁呢。”谢俞瞥了他一眼,嘲道。
贺朝一边整理自己的着装,一边说:“别闹。”
这人甚至还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块儿镜子,对着镜子拨弄了两下刘海。
谢俞拨弄了两下电脑,懒得搭理他。
他完全搞不懂这位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是怎么想的。
又不露脸,坐一边看着,居然比他这个真正要直播的人还要重视。
谢俞深知贺朝的尿性,生怕他搞出什么骚操作,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说好了,你进来就进来,不许打扰我直播。”
贺朝满口答应。
谢俞提醒了句:“那我开了啊。”
“哎哎哎这么快,我还没准备好呢。”贺朝手忙脚乱地将镜子塞回去,把手机翻出来。
余光瞟到谢俞开了麦,立马闭上嘴不说话了。
谢俞看着搬了个凳子乖乖坐在旁边看手机的男朋友,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
贺朝早就在手机上下了个立阳直播,几乎在谢俞开播的同时点了进去。
谢俞看着直播间中间某人那加红加粗的入场提示,开屏雷击。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把这玩意儿打开了。
【久违的背影哥入场方式】
【背影哥哈哈哈哈哈哈哈】
【背影哥我来啦!】
【X神晚上好!】
【X神X神!】
【前排前排前排前排前排前排】
【X神今天又不开摄像头啊!!】
【X神开摄像头开摄像头开摄像头啊】
谢俞正准备开摄像头,突然看见屏幕上方飘过一句:“我家小朋友,凭什么给你们看?”
谢俞:?
弹幕
【?】
【?】
【?】
【?】
【?】
谢俞几乎下意识地朝贺朝看去,正好对上了贺朝投过来的目光。
他一言不发打开了摄像头,没再去看贺朝。
【X神开摄像头了!!】
【X神X神!!】
【啊,我男朋友每天都是如此的动人】
【颜粉来了颜粉来了。】
直播间这么多人看着,谢俞突然有些别扭,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X神看什么呢?】
【那边有什么吗?】
【背影哥什么意思啊刚才。】
【X神旁边坐的不会是女朋友吧】
【啊我知道了,肯定是女朋友也在看直播,看到背影哥那句话了,X神肯定要转过去解释。】
【前面的算了吧,这可是公司直播间啊】
【X神又没开摄像头,说不定在自己家呢】
【X神都搬公司去了好吗?而且X神说了自己没有女朋友!你们这些假粉丝!】
谢俞没顾得上看弹幕,满脑子都是刚跟贺朝对视那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耳朵有点发烫。
谢俞正滑动着鼠标在设置页面,没正式进入游戏,另一只手半耷拉在腿上。
手突然被拉住了。
他用脚趾都能猜出来是谁干的,他这么多人在看,他没出声,只得又看了贺朝一眼。
贺朝完全没有打扰了谢俞直播的自觉,刚才保证的好好的承诺似乎都是屁话放了就没了。
立阳的直播间里面对直播的设施都是设有格挡的,谢俞还在电脑后面坐着,这会儿如果来个人完全看不到谢俞在干什么,最多只能看到个头顶,直播间里的人更是看不到除了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和后面的背景墙之外的其他东西。
贺朝深知这点,所以特别肆无忌惮,手指在谢俞手心挠了挠。
游戏快开始了,两人的手还交叠在一起,如果要打游戏的话谢俞就必须把手抽回来,这种游戏单手没法玩儿。
谢俞反手抓住贺朝的手指,面不改色地关闭了游戏页面。
直播间众人:?
鉴于谢俞玩游戏搞出过过多他们理解不了的招式,有人非常谨慎地在直播间询问。
【谁能来解释一下X神的这个操作,我怎么有点看不太懂?】
【打开游戏买了个药品又退了?】
【这样会补充更多生命力?】
【资深玩家告诉你,这并不是什么骚操作,这就是普普通通地退出游戏】
于是直播间众人眼睁睁地看着jsdhwdma·大佬·游戏主播·X一本正经地打开了4399小游戏。
谢俞咳了一声,故作冷静:“今天放松放松,给大家直播个黄金矿工吧。”
留下一整个直播间的人在风中凌乱。
贺朝强忍笑意,第一个回应。
【我的背影特别帅气:说的好!!!!】
然后给谢俞刷了999朵玫瑰,成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背影哥你今天不给力啊。】
【背影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正常】
【背影哥你为什么不刷金阳花?】
【背影哥你还是我们熟悉的那个背影哥吗?】
谢俞在贺朝手背上掐了一下。贺朝疼的呲牙咧嘴,反手紧紧牵住。
谢俞抿了抿嘴,任由他牵着。
等谢俞注意力再回到直播上时,发现弹幕已经换了个话题。
【X神直播室里很热吗?】
【X神直播室里没有空调吗?】
【大夏天的X神一定要开空调啊要不然很热的。】
谢俞有些疑惑:“我开空调了啊。”
【开空调了你耳朵还那么红?】
【X神你耳朵真的好红啊】
【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红得滴血。】
【X神耳朵怎么这么红】
【惊了X神耳朵怎么这么红。】
谢俞看了看直播页面右下角的自己,耳朵的确红得格外突出。
操。丢人丢到家外面了。
谢俞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竟然还有纯情少年的潜质。谈个恋爱跟偷情似的,贺朝光坐他旁边他耳朵都能红成这样。
但是贺朝显然没有意识到谢俞耳朵为什么红成这样,还在直播间里逼逼赖赖:
【我的背影特别帅气:红宝石没见过吗?耳朵红一下怎么了,专心看小朋友玩儿游戏不好吗,看什么人。】
【背影哥你说什么说,你自己不想看人?】
【神他妈红宝石,你有毒吧。】
【背影哥你这语气很奇怪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背影哥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爱看人!我就喜欢X神的脸】
【实不相瞒,我除了馋X神的脸,我还馋他身子。】
贺朝怒了。
【我的背影特别帅气:???】
【我的背影特别帅气:你还敢馋他身子???】
谢俞咳了两声,贺朝看了过来。谢俞伸手盖住摄像头,瞪了贺朝一眼,做口型道:“你给我克制一点。”
贺朝委委屈屈。
【X神盖摄像头干什么】
【X神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X神你变了!】
【呜呜呜我老公当着我的面做见不得人的事还挡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看】
【我的背影特别帅气:?你说谁是你老公????】
谢俞无语,这人怎么这么会抓重点。
谢俞玩儿游戏是真的厉害,就算是单手玩儿黄金矿工,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别人玩儿黄金矿工。”
他每次都能抓到价值高的东西,石头在谢俞这里等于不存在,众人默默跪在键盘上看谢俞玩儿他们玩儿不出来的黄金矿工。
【大佬果然还是大佬】
【哭了,这就是我和X神的差距吗】
【我他妈和X神就是个补集,我小时候玩儿黄金矿工抓到的不是空气就是石头】
【谢谢,有被笑到。】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俞面无表情玩儿了一晚上单手黄金矿工,贺朝时不时跟他所谓的“情敌”们来个激情对喷。
两人看似互不打扰,但是紧紧相牵的手,却将一切串联成线,紧实细密又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