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老婆唔够秤 Part 2
这是小娇娇遇上大sasa的故事
这次不是穿越了
是万年失忆梗
其实是为了满足前半段的恶趣味🤭
以下正文
—————————
钟欣潼醒过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里是哪里?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同床的队友呢?
自己为什么处于半裸状态?
信息量过大,她的脑袋告诉她无法负荷。
难不成是干了什么酒后乱性的事?不应该啊,自己明明记得睡前是在酒店房间,与队友谈论着最近圈中的八卦。
可腰间传来的不适感,却在肯定她的想法。
那难不成是跟阿Sa⋯⋯不不不!怎么可能!就算是真的好了,那为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而且这里一看就不是酒店,她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是小娇娇遇上大sasa的故事
这次不是穿越了
是万年失忆梗
其实是为了满足前半段的恶趣味🤭
以下正文
—————————
钟欣潼醒过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里是哪里?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同床的队友呢?
自己为什么处于半裸状态?
信息量过大,她的脑袋告诉她无法负荷。
难不成是干了什么酒后乱性的事?不应该啊,自己明明记得睡前是在酒店房间,与队友谈论着最近圈中的八卦。
可腰间传来的不适感,却在肯定她的想法。
那难不成是跟阿Sa⋯⋯不不不!怎么可能!就算是真的好了,那为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而且这里一看就不是酒店,她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阿Gil,起身啦~太阳晒patpat啦~”
(阿Gil,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早已穿着整齐的蔡卓妍套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从门边探出半边脑袋,“我煮左早餐啊,起身啦。”
钟欣潼急得想哭,她在衣柜里翻找着合适的衣服,随便套上就到了饭厅。
“阿Sa,我地⋯⋯”
(阿Sa,我们⋯⋯)
“呢套衫几衬你喎,阵间你就着呢套陪我出去啦好唔好呀?”
(这套衣服蛮适合你的,等一下你就穿这套陪我出去好不好?)
“⋯⋯蔡卓妍!我⋯我地⋯⋯我地係唔係咩左啊!”
(⋯⋯蔡卓妍!我⋯我们⋯⋯我们是不是做那个了!)
蔡卓妍真的被钟欣潼吓到了,眼泪倾涌而出,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见到自己的小娇妻哭成这个样子了。
她习惯性的伸手一点点抹去她的眼泪,但对方却紧张的躲开,她只好不断抽出纸巾递给她。
“阿Gil,你喊咩啊?咩我地咩左啊?”
(阿Gil,你哭什么啊?什么我们做什么啊?)
“咁点解,我一起身只系着左条底裤⋯⋯腰又痛⋯⋯同埋呢度又系边度啊!”
(那为什么,我一起来只穿了内裤⋯⋯腰又痛⋯⋯还有这里又是哪里啊!)
蔡卓妍人都傻了,她的小娇妻到底在说什么啊?突发性失忆?她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Mani啊?喔不,好像是应该先带她去看医生⋯⋯
“阿Gil,你冷静啲先啦,听我讲好唔好?”
(阿Gil,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好不好?)
她走到正哭成泪人的钟欣潼的面前,想抱一抱她,却被她一掌推开跌倒在地。
钟欣潼持续的哭着,蔡卓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哄才好了,以往每一次明明只要自己抱抱她,说两句甜言蜜语,钟欣潼就能停止哭泣,再不行的话亲两下也行。
“阿Gil,你听我讲啦⋯⋯”
(阿Gil,你听我说啦⋯⋯)
“你行开啊!我唔想见到你啊!呜呜呜⋯⋯”
(你走开啦!我不想见到你啊!呜呜呜⋯⋯)
蔡卓妍着实是没办法了,她只好给她们的老母亲Mani打了个电话,让对方立马赶过来。
在Mani到达以前,钟欣潼和蔡卓妍没有了任何的交流,一个窝在沙发一直哭个不停,一个呆坐在远处静静看着她。
老天爷啊,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小娇妻,怎么一觉醒来就翻脸不认人了?直接一点的说,她俩早就不是第一次了,要哭也不是现在吧?
“喂喂喂,你地两个搞乜鬼野啊?晨早流流——”
(喂喂喂,你们两个搞什么啊?一大早——)
“Mani——”
钟欣潼一看到经纪人,立马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她,连珠炮的输出,在她面前数落着蔡卓妍的不是,自己珍贵的第一次就这么傻乎乎的没了。
“Stop!钟欣潼你训醒未啊?你同佢拍拖咁耐你同我讲呢啲?你地小情侣耍花枪咪搞我得唔得啊大佬?”
(Stop!钟欣潼你睡醒没有啊?你跟谈恋爱这么久你跟我说这些?你们小情侣耍花枪不要拉上我行不行啊?)
Mani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望着蔡卓妍用眼神示意让她赶紧将挂在她身上的钟欣潼提走。
“Mani,你讲咩啊?”
(Mani,你说什么啊?)
“阿Gil,你坐低听我讲两句得唔得啊?”
(阿Gil,你坐下来听我说了句行不行啊?)
蔡卓妍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怨妇,一只快被女朋友抛弃甚至快被她告上法庭的可怜小狗。
“⋯⋯大致就系咁多,我唔知你嘅记忆停留系边,但系我讲嘅嘢绝对系真。你唔信我,你都信Mani啊?”
(⋯⋯大致就是这么多,我不知道你的记忆停留在哪里,但是我说的话绝对都是真的,你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Mani啊?)
“呢度系我屋企,你系我女朋友,宜家系2022年?”
(这里是我的家?你是我女朋友?现在是2022年?)
“冇错!你终于明白啦!”
(没错!你终于明白啦!)
蔡卓妍欲哭无泪,还好有请Mani来,不然照钟欣潼刚刚那个样子下去,自己真的要被当作借酒行凶染指自己队友的禽兽色狼了⋯⋯
根据刚刚的聊天内容,她大约能理解到,现在她眼前的钟欣潼,记忆只停留在22岁,完全不知道在那以后发生过的一切。
靠着Mani的好说歹说,她们甚至打了个视讯电话给走姨,钟欣潼总算是稍稍冷静下来,接受了自己失去了人生中一大半的记忆这个事实。
“Charlene,你可唔可以同我讲下,之前发生过嘅事啊?”
(Charlene,你可不可以跟我讲一下,之前发生过的事啊?)
“得得得!绝对冇问题!” (好好好!绝对没问题!)Mani走后就持续沉默不语的钟欣潼,总算愿意主动开口。本来坐得远远的蔡卓妍,立马冲到她面前,“你想听咩啊?我咩都可以讲你知!”(你想听什么啊?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我⋯⋯咁不如讲下,我同你系点样系埋一齐?”
(我⋯⋯那不如讲一下,我跟你是怎么在一起的?)
“冇问题!”
(没问题!)
蔡卓妍就这样开始讲述两个人之间的故事,单单是近五年的事情,她也说了整整一个下午。
钟欣潼就当作是在看一本小说,看着面前兴高采烈叙说着对自己的爱意的人,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以后的自己会爱上蔡卓妍了。
“阿Gil?你系咪听紧㗎?”
(阿Gil?你是不是有在听啊?)
“系啊,你继续讲啦⋯⋯”
(有啊,你继续讲啦⋯⋯)
这大概是她听过的最轰烈的爱情故事,比她前半生所看过的所有电影电视剧都要精彩。
她曾亲手将你交给另一个人,躲在你不知道的角落,哭了二十四小时。
她们在一起21年,她们在一起一年。
“系啦!我终于知道点解啦!”
(对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啦!)
“咩啊?”
(什么啊?)
“我终于知道点解你会突然失忆啦!你记唔记得啊,琴晚呢⋯⋯”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失忆了!你记不记得,昨晚⋯⋯)
喝嗨了,主动提出要表演侧手翻,结果失败撞到脑袋⋯⋯41岁的我,你是认真的吗?
不说不要紧,一说起来,后脑勺就开始有点痛了。
“Charlene,我——”
“Gil!阿Gil!你冇嘢啊嘛?!你醒下!咪吓我啊!”
(Gil!阿Gil!你没事吧?!你醒一下!不要吓我啊!)
钟欣潼再次醒来,已经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我是谁?41岁的钟欣潼,蔡卓妍的现任女友。
现在是什么时候?2022年。
OK,我清醒了。
“Charlene⋯⋯”
“Gil!”
她只是很小声的往人影方向喊了一声,那人却像条件反射动作那样飞扑到自己身边。
“你冇嘢啊嘛?有冇边度唔舒服啊?个头仲痛唔痛啊?我去叫医生!”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痛不痛?我去叫医生!)
“你冷静啲先啦,我冇嘢啊⋯⋯”
(你先冷静一下啦,我没事⋯⋯)
虽然比自己小两年,但蔡卓妍从某个时间开始,总是主动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帮她扛下一切,冷静处理所有的事情。
她好久看过她这么慌乱了。
“咁你肚唔肚饿啊?有冇咩想食啊?定你想饮奶茶?我帮你买啊。”
(那你会不会肚子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还是想喝奶茶?我帮你买啊。)
“⋯⋯我想饮西瓜汁啊。”
(⋯⋯我想喝西瓜汁啊。)
蔡卓妍的脸当听到西瓜汁三个字时就变了几个颜色,五官都快抽搐了,但为了小娇妻,让她上刀山下油锅都在所不辞。
“哈?西西西瓜汁?好、好啊!西瓜汁!我去买!”
钟欣潼快忍不住了,这小狗狗怎么这么笨啊?
“玩你咋,同你一齐之后我连西瓜都唔掂啦。”
(逗你而已,跟你在一起之后我连西瓜都不碰了。)
“⋯⋯一齐?”
(⋯⋯一起?)
“唔系咩?自从开始同你一齐训练一齐上堂,我都唔敢食西瓜。”
(不是吗?自从开始跟你一起训练一起上课,我都不敢吃西瓜。)
“你讲得岩⋯⋯”
(你说的对⋯⋯)
蔡卓妍无力的半个人瘫倒在病床上,她甚至不敢光明正大握住钟欣潼的手。
好像过火了?
钟欣潼伸手摸了摸小狗狗的头顶,像是在安抚她,“女朋友仔,唔好唔开心啦~” (小女友,不要不开心啦~)
“⋯⋯阿Gil?”
“我玩你咋,我咩都记得返啦~”
(我逗你玩而已,我什么都记得了~)
“你吓死我啦⋯⋯”蔡卓妍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你都唔知我几惊你就咁继续落去⋯⋯”
(你都不知道我多怕你就这么继续下去⋯⋯)
钟欣潼张开双手,蔡卓妍很自然的进到她的怀里,她心想,偶尔当一下钟太也不错。
“如果我都仲系唔记得,你会点啊?”
(如果我还是不记得,你会怎么样啊?)
“咁唯有再追你多一次咯,追到你肯应承为止。”
(那就只好再追求你一次,追到你肯答应为止。)
“傻猪⋯⋯”
-END-
一个很短的无脑小彩蛋:
“如果真系要你再追我一次,你会做咩啊?”
“扮多幾次Mickey mouse⋯⋯搵多兩隻限量版手鐲⋯⋯再去多次馬爾代夫?”
“馬爾代夫?咁捨得啊~”
“你想去嘅,去多10次都冇所謂啦。”
“你唔驚我洗晒你副身家咩?”
“錢咋嘛,我條命都俾得你啦~”
囹圄chapter6 ‖ 喻妮 偿还
沙发 浴缸√
轻微程度但因为不了解而中途放弃的sm√
听说很多人想看angry sex 我觉得我写得很一般 水平低下 只有少许的细节还算是能看 大概就是互怼的日常√
久等了,这次真的是芋泥正儿八经爆炒,不欺骗芋泥玩家了。不敢再搞些有的没的(雪子语气),谁1谁0自己看。
害,我在想大家总是看我开车会不会觉得厌烦
_(:з」∠)_如果是第一次点开,从第一章开始看的家人,我建议不要太快地一次性看完😭,篇幅也蛮长的,看一章可以缓一阵子再看下...
沙发 浴缸√
轻微程度但因为不了解而中途放弃的sm√
听说很多人想看angry sex 我觉得我写得很一般 水平低下 只有少许的细节还算是能看 大概就是互怼的日常√
久等了,这次真的是芋泥正儿八经爆炒,不欺骗芋泥玩家了。不敢再搞些有的没的(雪子语气),谁1谁0自己看。
害,我在想大家总是看我开车会不会觉得厌烦
_(:з」∠)_如果是第一次点开,从第一章开始看的家人,我建议不要太快地一次性看完😭,篇幅也蛮长的,看一章可以缓一阵子再看下一章、这样,不然感觉真的会审美疲劳。奇怪的杏欲消失了,如果不想像我一样大脑萎缩的话……sad
写车十分容易用力过猛,至今为止没被骂真是奇迹……没有,其实主要是想问大家觉得代入感还ok吗,点梗或者提些意见什么的我都fine。我真是啰啰嗦嗦的。
【喻见妮】青春期
校园paro
乱写的,感觉有ooc
一点点大虞海棠
无脑产文,私设高中同岁
大概在暧昧
0.
“说星星耀眼的人,一定未曾见过你的眼睛。”
1.
夏天总让喻言感到烦躁,特别是这几天学校画室空调坏了,而艺术生喻言迫于明天要交画,不得已周日跑到学校画室来。
汗水打湿了鬓角,平日里霸气的红发现在全贴在汗津津的脖子上。喻言抹了把脖子,暴躁地把手里的画笔摔到画布上,原本精致的画作添了一团不和谐的红晕。
“曾可妮!你那么大个人!怎么没点力气!搞不来风扇就算了,连扇扇子都没点凉风!”喻言转过头,狠狠地瞪了曾可妮一眼。
某妮抓着扇子缩了缩脖子,一米七的个头愣是蜷...
校园paro
乱写的,感觉有ooc
一点点大虞海棠
无脑产文,私设高中同岁
大概在暧昧
0.
“说星星耀眼的人,一定未曾见过你的眼睛。”
1.
夏天总让喻言感到烦躁,特别是这几天学校画室空调坏了,而艺术生喻言迫于明天要交画,不得已周日跑到学校画室来。
汗水打湿了鬓角,平日里霸气的红发现在全贴在汗津津的脖子上。喻言抹了把脖子,暴躁地把手里的画笔摔到画布上,原本精致的画作添了一团不和谐的红晕。
“曾可妮!你那么大个人!怎么没点力气!搞不来风扇就算了,连扇扇子都没点凉风!”喻言转过头,狠狠地瞪了曾可妮一眼。
某妮抓着扇子缩了缩脖子,一米七的个头愣是蜷成一团,委屈巴巴地开口辩解“我明明有努力扇风的。”说罢还惋惜地看着喻言刚刚亲手毁掉的画,是一如既往的高水平,爱琴海边的细沙轻浪,只可惜沙滩上多了一点突兀的红。
她看了看喻言,摇摇头,伸手去摸那点红,尝试擦去。那点红却倔强地留在画布上。曾可妮责怪道,“你说说你,扔什么不好,偏得扔画笔,准头还不错,这样你明早交什么上去?”
喻言不以为然,“再画一副就是了。”
“你这幅就足足画了5个小时。”曾可妮提醒她。
“那就不交了!”喻言烦躁地揉着头,从地上撑起来。
盘了太久的双腿很不争气地麻了,使不上劲,喻言一惊,不受控制地摔下去。曾可妮窜起来想扶她,却忽略了自己同样盘坐了五小时的酸麻腿脚。
于是她原本想拉喻言的手狠狠地推了喻言一把,改变了她的坠落方向,两人一起冲另一边倒去。曾可妮心里一凉,只来得及匆匆护住喻言的后脑勺,便砸在画室的地板上。
后脑壳并没有想象的钝痛,喻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垫在她头下曾可妮的手。她睁开眼,发觉曾可妮脸侧着埋在她脖颈处,呼出的热气打在耳朵上。她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曾可妮,“你起开,重死了。”曾可妮刚想说话,抬眼却瞥见喻言绯红的耳尖,心里一动,停下起身的动作,用无辜的语气对着喻言的耳朵说她腿麻了,起不来。
喻言又气又急,手脚并用地推开近在咫尺的曾可妮,坐起来骂她,尝试并成功地站直了。她快步走出教室,丢给曾可妮一句“赶紧走了。”
曾可妮也站起来,回想喻言耳尖的红,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她扫视了画室一圈,检查疏漏,门外的喻言不耐烦地催促她快点。
“来了来了。”曾可妮应着,眼睛落在那副画上,“你这画怎么处理?”
“随便,明早收拾也行,你要带走也行。”喻言扭头冲里面喊。曾可妮又看了几眼那副画,还是觉得可惜,就草草包起来,准备带回去。喻言见她抱着包起来的画,也没说什么,像往常一样并肩走回去。
曾可妮偷偷地看了看喻言的耳朵,遗憾害羞参半。刚刚的氛围,是暧昧吧……好兴奋啊……要是刚刚能更近一点就好了……不过喻言会在意吗……
喻言顿住脚步,转头看智障般看着在街上突然停下抱头苦恼的曾可妮。
啧,所以就是智障吧……喻言若有所思。
2.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曾可妮低头看向操场和朋友聚在一起的喻言。
红发飘扬的女孩亲昵地拉着王承渲,痒痒地刺着曾可妮的心弦。
是嫉妒吧?
她烦躁地趴在桌子上,塞住耳朵连着手机听歌。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脑子胡乱转着,音乐声在耳朵里越来越模糊,她干脆暂停歌曲,点开微信和喻言的聊天界面。
“在干嘛?”她随手发出去,很快就有了回复。
“体育。”干脆利落不废话,曾可妮瘪瘪嘴,是喻言的风格。
“我好无聊。”她打完字,扭头看操场的喻言,看见她放开了拉着王承渲的手打字,不觉笑了。
“那就睡觉。”
“你不能对我温柔点吗TAT”
“好好的男子汉撒什么娇!”
过了一会儿,喻言又发来一条,“听你的课,下课给你带饮料。”
曾可妮又瞄了一眼喻言,才满足地将目光移到黑板上。不一会儿又困了。
开玩笑,见过年级第一听基础课吗?
睡着睡着,她感觉到肩膀的压力,迷迷糊糊地抬头,发现早已下课,喻言就站在她身旁,脸上不是是因为天气还是运动,起了一次薄薄的红晕。曾可妮接过饮料,使坏贴上喻言的脸。
喻言躲闪了一下,反手给她的手背来了一巴掌,思索了一下开口,“我星期六要在学校后街那个青你酒吧第一次演出,你来不来?”
“当然要看,什么时候?”
喻言威胁地加重语气,“九点,迟到有你好看。”还想说些什么,便被上课铃打断了。她停了停,冲曾可妮摆摆手,“走了。”
饮料放在桌子上,曾可妮打开喝了一口,是她喜欢的口味,不禁又小兴奋了一会儿。
前桌虞书欣转过头来,打断她的幸福沉浸,“诶,曾可妮你和喻言关系不简单啊?”
“啊,我们五岁就认识了,还是邻居。”
何止啊,曾可妮想着,她可是五岁就夺走了喻言初吻的人。
旁边的赵小棠扭过来插话,“你是不知道啊,刚刚那节课我想找她聊聊天,一转头就看见她盯着操场的喻言,眼都直了,还偷偷咽口水。”
“这么劲爆!”赵小棠前桌谢可寅迅速加入吃瓜。
曾可妮面上有点烫,踹了赵小棠一脚,“瞎说什么!”
虞书欣脑子转了转,语出惊人,“你是不是想睡喻言!”谢可寅听了,盯着曾可妮,语气诚恳,“她不是还没成年吗?你慎重啊,三年起步……”
“别瞎说!”她又给了谢可寅一脚,“我们,只是朋友啦。”语气却不自觉地减弱。
“喻言也差不多。”后方孙芮操着东北话迅速加入瓜群,“刚才许佳琪还和我吐槽说,喻言专门逃了半节体育课翻墙出去,走了十几分钟买了一瓶什么冷门饮料。”她指了指曾可妮桌上面生的饮料,意味不言而喻。
其他三位吃瓜人士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然后就被一声呵斥浇灭了焰火。
头顶反射着亮光的化学老师怒吼,“孙芮怎么又说话,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大拇哥救命。”潇洒的三哥慌了,身体前倾,求助年级第一,却没能得到回应,硬着头皮笑了笑,“老师你脑袋太亮了……把黑板照得反光……”
在全班的狂笑声中,曾可妮对着那瓶饮料,发着呆。
3.
放学的人潮拥挤着,曾可妮收拾了下东西,准备去画室找喻言。
谢可寅也正准备出教室,看见曾可妮满面春风,打趣道,“干嘛?大拇哥谈恋爱了?表情这么幸福?”然后不顾曾可妮的白眼威胁,夸张地冲门口的赵小棠虞书欣喊,“曾威猛是不是名花有主了!!!”
“去去去,青春期萌动不行吗?”曾可妮看着虞书欣拼命“哇哦”,也开着玩笑。
“谈恋爱了?”熟悉的声线传进耳朵,她懊悔地转向站在后门的喻言,“没有,开玩笑呢,你今天怎么不在画室?”
喻言耸耸肩,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不咸不淡地回答她,“不想去。”
“那回家吧。”曾可妮快步走到她身边,和谢可寅她们招呼一下就拉着喻言走。
虞书欣和谢可寅对了下眼神,对着远离的俩人叫着,“哎呀,青春期的萌动~”然后看见曾可妮慌忙催喻言加快了脚步。
“诶,曾威猛不会真的对喻言有意思吧?”没有脑子的小花瓶谢可寅琢磨着,问虞书欣。后者飞快眨着眼,“绝对有东西,小棠说可妮笔记本里夹着喻言的照片,还老拿出来偷偷看,一看就是十几分钟,对着照片发呆。还有啊,你没发现喻言手上的戒指特别眼熟吗?”
“!!!难道!!!”谢可寅表情变化着,差点尖叫出声。
孙芮刚扫完地,就听见她们堪称CP粉头的对话,凑过来拍了拍嗑CP上头的谢可寅,神秘地眯眯眼。
“许佳琪透露说,她手上的银戒指是大拇哥送的,还是情侣款,另一个在大拇哥脖子上串起来戴着呢。”
谢可寅激动锤墙,“呜呜呜呜呜呜呜,麻麻我可能磕到真的了……”
4.
“我怕鸡怕得要死。”一米七的大个贴着喻言,差点跳喻言背上。
喻言无奈地赶走眼前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毛茸茸小鸡,拉开曾可妮,“赶走了,你怎么这么奇特。”说完想起什么,又开口,“你父母不是今早出差不在家吗?我家里这几天也只有我一个人,你来吃饭吧?”
?!?独处?!?
“好啊,要我帮忙打下手吗?”曾可妮尾音快飞起来了还不自知。
“你最近怎么这么爱撒娇,一点也不man。”喻言嫌弃地走远了点,没几步就被追上来,“青春期吧。”
“都是男子汉,青春期也不能撒娇。”
一路被怼着,曾可妮坚强地靠那点小萌动到了喻言家门口。
“你先回家拿东西吧。”
曾可妮一脸雾水,“拿东西干嘛?”
喻言看傻子一样看她,“反正家里没人,在这吃了饭顺便住一晚得了。”
某人差点原地飞升,直到站在自己房间里才回过神来。
啧,喻言今天怎么了,太心动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曾可妮想着,倒在床上翻滚。滚了一会儿,她拿了衣服过去喻言家。打开门进去,却看到喻言,最后在厨房找到了中华小当家。
曾可妮表示我太快乐了,她的身心都在飞升。
然而晚上当她面对床上的喻言时,还是惊了,“要一起睡?”
喻言不解地盯了她半分钟,“难道你是女装大佬?”
曾可妮一噎,呼出一口气,闭眼翻身上床,在喻言身边躺下,行云流水,只是浑身僵硬得像块木板。
喻言点了夜灯,也躺下,道了声晚安就不出声了。
曾可妮翻来覆去仍没有睡意,干脆想聊聊天。轻轻叫了几声喻言,没有得到回应,她抿抿嘴,慢慢转过去,看见微光里喻言平躺 ,呼吸平稳。
什么啊,这就睡着了,曾可妮在心里叹口气。
好久没有和喻言一起睡一张床了,她突然想起来。大概是发觉了自己对她不一样的心思后,便有意识地减少了特别亲密的接触。
曾可妮坐起来,借着夜灯的光看喻言。暖光打在她的脸部轮廓上,添了一份温柔。
所以是喜欢吧?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俯下身,轻轻地亲了亲喻言的眼睛。
五味杂陈。
4.
“曾可妮!”赵小棠的声音炸开在耳边。
被吓到的某妮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她深呼吸几口,平复下来抱怨,“干嘛啊,小点声不行吗?”
虞书欣夸张地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曾可妮满脑子都是昨晚喻言暖光映出的脸,脸突然有些发烫。
虞书欣也没再追问,挎着赵小棠往外走,“我们先去上体育啦!”语气满足欢快。
曾可妮望着比平时更腻乎的两个人,直觉有什么不对。
谢可寅看出她的疑惑,烟嗓抛下一个惊雷,“哦,她俩今天早上表白在一起了。”
?!?!?!?!?!?!?!?!
曾可妮惊讶地追问,“在一起了?”
“对啊,亲亲抱抱举高高那种。”谢可寅吐吐舌头,“青春期的萌动咯。”
“啊……那……蛮好的……”曾可妮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干巴巴地憋出一句。
“怎么?不能接受?”
“没……就挺突然的……”她摇摇头。
我也是用了一节课才消化的,谢可寅点点头,表示理解,“先下去吧,下节体育课。”
体育老师刚宣布自由活动,曾可妮就被孙芮和谢可寅拉去听赵小棠和虞书欣的酸臭爱情故事。
“总之一句话,还是曾威猛说的好,青春期的萌动嘛。”最后赵小棠总结道,满意地点点头。
曾可妮附和地点了头,脑子里想着喻言这节什么课。
好像也是体育?她环视了一周操场,没看到那头红发,却看到了不远处互掐的许杨玉琢和许佳琪。
“我去那边看看。”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曾可妮就站起来走了。
许佳琪正为许杨玉琢说她恶毒女配脸而战斗,周边却突然暗了下来。她一惊,许杨玉琢放大招了!?!
“喂,许佳琪,喻言呢?”
曾可妮的声音敲碎了她不同于常人的想法,许佳琪暂且放开掐住许杨玉琢脖子的手,冲曾可妮皱了皱眉,“她胃疼去了校医室,还逞强不肯让我们留那儿看她。”
“我去看看她。”谢过许佳琪,她便跑向校医室。
曾可妮到校医室到时候,只有喻言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休息,校医不知道去了哪里。
喻言听见开门声,睁开眼,看见曾可妮也不惊讶,又闭上眼睛,小声唤了几声来人,“曾可妮,我胃疼。”
软糯的嗓音,细微的音量,曾可妮原有的一丝怒火轻而易举地消去。她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把手放在喻言胃部,轻轻地揉了起来。
“很疼吗?我给你揉揉。”曾可妮心疼地皱眉,用不轻不重的力道给她揉着,“吃药了吗,这样揉会不会舒服一点?”
喻言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似乎要睡着了。
妈呀,这也太乖了,这样的喻言也太可爱了!!!!!!
看着喻言安静的脸,曾可妮几乎是不可抑制地想起昨晚。脸又开始发烫,她赶紧用手去冰下不争气的大红脸。
谁知喻言在她抽手的时候就抓住了她,大概是会错了意,平日凶巴巴的人,撒娇道,“别走,再陪陪我嘛。”
!!!!!!!!!!!
这回曾可妮直接气血上涌了。
5.
青你酒吧。
酒吧灯光交错照在舞台上,曾可妮摆弄着喝完的酒杯,眯眼看了看唱得惨不忍睹的男子,神游天外。
什么时候才到喻言啊……
太无聊了……
这酒还没她家里的来劲……
无聊至极的曾可妮在数羊数到五百五十三后,毫无犹豫地溜进了后台。
刚进去,她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喻言的眼睛。
是简单但好看的眼妆,曾可妮仔细看了看。
很适合她。
“你怎么进来了?”喻言问着,手里也没闲着,对比几支口红的颜色。
曾可妮指了指其中一只,示意那只更合适,“没什么,来看看你。”
“那你顺便帮我涂个口红?”喻言看曾可妮呆愣住,“你搁这儿嫌弃谁呢?”
“没有没有。”曾可妮慌忙摆摆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那只口红,小心翼翼地描绘唇形。
好软……
该死。
她红了脸,慌忙转头走掉。
“我在外面等你表演。”
落荒而逃了啊。
曾可妮在吧台抿口酒,还没从刚刚的氛围里抽出神来。喻言刚才是笑了吧?那是什么意思?
这该死的气氛。
胡思乱想中,她看见喻言上台了,便举起手中的酒让喻言看见自己。喻言冲她笑了一下,低头调试设备。
不一会儿,喻言的声音经麦克风传遍了酒吧,“大家好,我是喻不吝,初次登台,今天要演唱一首《I hate u, I love u》”
曾可妮怔了怔,她还以为喻言会演唱摇滚类型的,没想到会是这首。茫然间,她恍惚在喻言的歌声里。
I hate you.
I love you.
I hate that I love you.
也许她应该再勇敢一点是吗?
6.
曾可妮头疼地看着半醉的喻言,企图哄她回家睡觉,然而喻言执意要去她家。
为什么一首歌唱下来会有这么多男人给她点酒?
啧
曾可妮无可奈何地把喻言带回家,放到自己床上。
喻言却坐起来,自言自语些什么。她凑过去,对方停了,注视了曾可妮一秒,目光变得涣散。
“那是什么?”喻言指着遮尘布遮起来的地方。
曾可妮顺着手指看过去,挠挠头,掀开遮尘布,露出喻言上次暴躁点上了红点的画。
只是那个红点被人用水晕开,成了一团暗红的长发,那是一个女孩子,拉着另一个稍微高一点的黑发女孩,坐在沙滩上看海。
“我画的是爱琴海。”喻言探寻地看向曾可妮。
“我知道。”
喻言突然狡黠地笑了,她站起来和曾可妮四目相对,呼吸打在一起。
“你那天晚上亲我了。”喻言笑得像孩子,“你亲了我眼睛。”
曾可妮呼吸一滞。
“你知道亲吻眼睛是什么意思吗?”她问喻言。
“你想要我吻你。”
曾可妮搂上她的腰,微微低头吻住她的唇。
果然很软。
曾可妮如此想着,感受到喻言的手环上她的脖子。
一吻毕了,喻言意犹未尽地啄了下她的唇,“为什么喜欢我?”
曾可妮笑了,再次低头亲她的女朋友。
7.
去见你时,心脏都在诉说喜悦。
去见你时,四野的风都来迎我。
这两个姐姐甜到我激情速打,一起出道!
小红心小蓝手就是对小辣鸡新手最好的鼓励,多多评论鸭
她们是真的!在谈了在谈了。
【刚好喻见妮】刹时雨
哪家的口红,这么防水。
喻言把窗户开了些,酒店对面是厚实的墙皮,窗户下开式,只能打开一小半。曾可妮坐在床尾,膝盖并拢,雨水从骨头凹处流淌下来,顺着小腿肚儿收进她的袜子里。她是猫唇,一颗雨滴盛在人中下,摇摇晃晃顺着玫瑰色唇瓣就要往下掉落。
她还偏偏不舔,喻言看着火大,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好久不见,生分许多。她只得舔自己嘴唇,眼睛瞟见对面墙皮上长了青苔,顺着墙缝长了好一大片,任雨润湿。这情形好像以前也见过。
被雨打散的酒精从心底一点点又泛上来。这么些年不见,你怎么没长高?曾可妮故意说得轻松,喻言没接她的话茬,她说,好久不见。带了点认真,冷冷的。而后各自坐下,隔了好远。高中同学们诉说近况,曾...
哪家的口红,这么防水。
喻言把窗户开了些,酒店对面是厚实的墙皮,窗户下开式,只能打开一小半。曾可妮坐在床尾,膝盖并拢,雨水从骨头凹处流淌下来,顺着小腿肚儿收进她的袜子里。她是猫唇,一颗雨滴盛在人中下,摇摇晃晃顺着玫瑰色唇瓣就要往下掉落。
她还偏偏不舔,喻言看着火大,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好久不见,生分许多。她只得舔自己嘴唇,眼睛瞟见对面墙皮上长了青苔,顺着墙缝长了好一大片,任雨润湿。这情形好像以前也见过。
被雨打散的酒精从心底一点点又泛上来。这么些年不见,你怎么没长高?曾可妮故意说得轻松,喻言没接她的话茬,她说,好久不见。带了点认真,冷冷的。而后各自坐下,隔了好远。高中同学们诉说近况,曾可妮那边一群人,喻言这边也一群人。隔着两堵人墙,喻言听曾可妮说,又分手了,惨死了。
那你可别在这儿借酒消愁!
喻言在这头大喇叭似的喊,那头曾可妮愣了愣,嘴角上扬,又看不出是不是真的在笑。我看你是不想送我回家!边上几个同学笑起来。高中时候偷喝酒,总是喻言负责把曾可妮背回宿舍,曾可妮醉醺醺地吃喻言头发,还说醉话,说喻言你慢一点,我给你舔舔毛。第二天她醒了拽住喻言的袖子瞪大眼睛,说喻言,我昨晚梦见我成了一只母狮子,还给你舔毛。
那我是啥?公狮子啊?
是啊!
是你个大拇哥,你就是个大傻子。有时间做梦,你减减肥知道没有?
你背不动啊?
……背得动!
然后曾可妮被子一盖,去睡她的回笼觉。喻言不吃这招,她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哇呀哇呀,你可气死我了,曾可妮又叫又笑。玩闹的时候都觉得这种时间似乎能延伸至很远很远的未来,分道扬镳是大人的事,好久不见这话说出来做作又不自然。
又一转眼,毕业数十年,曾可妮高高的惹人注目,喻言气势照旧蓬勃,两个人都一眼看见对方。对视的一瞬间下了雨,是真的下雨了,几个小时的聚会过去也没有停,最后曾可妮说头疼,按着太阳穴,喻言想说给你揉揉,手到半处又停下,觉得没什么必要。曾可妮却牵上她停留的手,说,你送我吧,喻言。
她眼波流转,不知是因为吃了酒,还是怎样。喻言带她走,走到门口,甩甩头发说,我没带伞。
可是我也没带。
那先回去呗?
太尴尬了。
我也觉得。哎,旁边有个酒店。
那样不是会更尴尬?这话没机会说出口。她们奔波在雨里。没能陪伴的时间里彼此都遭受了现实拷打,见了面也只得开高中时的玩笑,有点没劲,又偏偏牵动心中某处。这股热热的感觉堆积着,把某个秘密牵扯出来,埋在土里的春笋冒出头,笋里包着幼嫩的心肉。
曾可妮把袜子脱掉了,扔在地上,她躺在床上,两条白细的长腿流畅地摊开来,静置在白床单上。喻言瞟了一眼。干什么,诱惑我啊?她说着平时会开的玩笑,曾可妮此刻却也不接她的话。她终于舔了嘴唇,嗓音干巴巴的。
她作嘴型,不出声。
喻言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反而,她忽然想起来墙皮上的青苔为什么这么眼熟。高三毕业,她和曾可妮,还有好几个女同学一起租了间林间别墅,也就住两三天。准女大学生不适合这样清淡的生活,意识到这点后她们立刻退了租,定了火车票,去外地狂玩七天七夜,成为了最后的高中回忆。
那间林间别墅,有一条室外走廊,通向一个小型人工湖。头天她们就把这片走过了一遍,第二天就在客厅里大吵大闹地玩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有人睡觉,曾可妮看电影,旁边挨着一个喻言。
非礼勿视。
曾可妮吃薯片的手捂住喻言的眼睛,喻言啧了一下。
起开。
于是两个人依偎着看完了一半黄色的电影。看后窗外也日落了,太阳沉入小小的人工湖中。喻言清清嗓子,她说好闷啊,是不是要下雨了,我得出去走走。曾可妮说,那我也出去。
一前一后,两个人出了别墅,湿湿的风渗入肌肤。室外走廊的棚顶缠着枝条,支柱老旧,掉着木头渣,青苔长在木头上,随风颤动。雨前这一阵很舒服,走廊里灌着风,云层发着余晖。喻言也觉得很舒服,她靠在柱前,曾可妮站在她面前,一条长影子笼盖住她。
喻言,电影好看吗?
曾可妮说话很认真,一个字一个字的,感觉要把情绪都揉进去。
喻言讪笑,她说,挺好看的,长了不少知识。
曾可妮前进一步,她喻言下意识后退一步,背抵在长满青苔的木头上。曾可妮又问她,你有做过电影里的……那些事吗?喻言摇头,拨浪鼓儿似的。
那你……
你行不行啊,操。别废话了。要亲就快点亲。
喻言说这话的时候颔首,闭眼,这一套做得甚是流畅。曾可妮又停下来,但喻言能听见她呼吸的声音。我是太无聊了,才会做这种事。喻言琢磨着,曾可妮的手指头陷入她的头发里。
吻落下来了,伴随雨丝儿打在手背。打在脸颊。打在彼此嵌入的唇缝中。
曾可妮的身子渐渐下降,她扯着喻言衣角,抬眼望着喻言说,要不要试试看。有什么好问的,你做就是了啊!喻言顺着背后木柱往下滑落,双腿变得很是松软,好像踩在了棉花上。曾可妮这时候没化妆,嘴唇的轮廓清晰可辨,它们柔嫩地贴上喻言的耻肉。
舌头伸出来了。
雨下得大了。
冰冰凉的雨滴,拍打在喻言裸露的臀部。曾可妮炙热的舌头,在泥潭似的浑浊中搅动。此刻电闪雷鸣,天黑下来,喻言眼睛撇到别处。她放在曾可妮脑袋上的手感觉到她的努力,另一只手摩梭着背后的青苔。
哪里都被打湿了。
牙齿嵌入下唇,喻言想,这可比电影得劲多了。
想什么呢?看都不看我。
哦哦,这雨快停了。
曾可妮的高瘦身子轻易地折了起来,她的下巴挨在膝盖上。她好像也没心思聊天,屋里怪闷热的,她说,哦哦,是哦。那我们收拾一下吧。
收拾一下吧,然后趁着雨停,干脆地回到各自的家中。回到忙碌的现实中,没雨的、被暴晒的日子里。喻言总觉得曾可妮一定不记得那天傍晚的事情了。她本来也不记得,只记得那之后去外地逛夜市,通宵在马路上勾肩搭背,几个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拉扯得好长好长,其中最长的那条影子歪扭地依靠在旁边的影子上,渐渐融成一团。
应当只记得最浓烈的场景。但风裹着雨,落在裸露肌肤上的触感,还有身下炙热的吮吸,这些喻言原来也都记着。
你说,你还记得吗?
什么啊。
就是毕业以后,咱们去外地玩之前两天。不是还在那个特别无聊的地方住了两天吗?
记得!亏死了,租金那么贵。
有天傍晚,还下了雨,你还记得吗?
曾可妮不说话了。喻言朝她看过去。曾可妮没穿好衣服,可能是热的,衬衣扒开一边,露出半个肩头。她抱起来双腿,好像就一直这么呆着,从那个傍晚持续到现在。她说,喻言,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你跟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现在也是。
曾可妮把脑袋低下去,喻言想起来了,隔天起床,曾可妮靠在她身旁问,昨天电影好不好看啊。她意识模糊,依稀想起什么,又觉得那是个麻烦。于是她含糊地说,电影?什么电影。扭头的时候才发现曾可妮忽然不见了,眼前床上的曾可妮闷闷地说,那时是跑去哭了,在那个室外走廊。
那你怎么不说啊!
那你怎么不来追我啊!
曾可妮抬了头,和喻言大眼瞪小眼。此刻才终于又找回了一点从前的感觉。勾肩搭背,假装眉来眼去地互开玩笑,实则手早就牵上,毛也被舔顺。窗外渐熄的雨点又大起来,刹时间,雨如雷响。
囹圄chapter4 金孔
上篇是校园文学,应该每一章都不会太虐吧放心,之前说被虐到的,弱就是弱(x)下篇是制服play,强O弱A,原设abo请注意避雷,不行的话下篇就不要点开怕你举报我。总之就是清水的部分很清,涩的部分很涩,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舞蹈参考微博那条好评最高的练习室视频。
复盘一下前三章,chapter1是落地窗play,chapter2是三批,chapter3是站街&舞蹈室双面镜play。2和3的联动性比较强,很多梗是对应的,“时间是一个圈”,本来想写在同一章,写长就分开了。4和5分开是因为一篇清水一篇车,为读者的取向考虑。下篇可能再等等(TεT)...
上篇是校园文学,应该每一章都不会太虐吧放心,之前说被虐到的,弱就是弱(x)下篇是制服play,强O弱A,原设abo请注意避雷,不行的话下篇就不要点开怕你举报我。总之就是清水的部分很清,涩的部分很涩,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舞蹈参考微博那条好评最高的练习室视频。
复盘一下前三章,chapter1是落地窗play,chapter2是三批,chapter3是站街&舞蹈室双面镜play。2和3的联动性比较强,很多梗是对应的,“时间是一个圈”,本来想写在同一章,写长就分开了。4和5分开是因为一篇清水一篇车,为读者的取向考虑。下篇可能再等等(TεT)
chapter4 夏至(上)
“我收拾好了!”
“咚咚咚”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头传过来,靳阳阳单手撑在金子涵的房门边,倚墙站着。瘦高的个子,黑色的头发梳了一个高马尾,饱满的额头边是几缕飘逸的发丝,英气的眉毛上扬,神采奕奕。
金子涵背对着她蹲在房间的角落里,试图把一只布朗熊玩偶塞进行李箱,原本里面已经有几个布朗熊了,满满当当的挤着。她怕最后这只被挤坏,又取了出来,打算去机场的时候拿在手上。
“怎么那么快,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回国的吗?”金子涵身上的白色T恤很大,放眼望去只能看见顶着深棕色长发的脑袋和一大截白色。窗外的阳光猛烈,但是照不到她,她像躲在一个沙漏里,外界的时间和空间仿佛不属于她。
靳阳阳歪着头,思绪已经飘向一万公里外的城市,“那是因为,现在有想见的人了。”她的眼尾现出幸福的纹理,渐渐的在整张脸上晕染开来,像桃花的花瓣在水面上漾起涟漪。从去年冬天开始,她总唤着一个女孩的名字。
“是冉冉吗?”金子涵的声音很轻,叠字的轻声融在浅浅的吐息中,靳阳阳仿佛没听见似的。金子涵扭头看她,清澈的眉眼在阴影下还是那么生动。她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这双眼睛,自己的语言功能才会退化,上天的馈赠给她带来光彩的同时也在她的心底留下了遗憾。
金子涵学生时代的悸动是在夏天萌芽的,四年前的夏天。
学校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墙、白色的试卷和作业本、白色的校服,眼前簇拥的人群像被复制粘贴过的,每张脸浮动着模糊的线条,像无数粉饰过度的白砖堆叠在一起。金子涵的情绪很难在他们身上聚焦。
她的注意力经常不集中,漂亮而深邃的大眼睛,视线一会儿飘到这边,一会儿飘往别处。坐在靠窗位置的时候,她总会望向很远很远的冒着长烟的烟囱,或是楼下人头攒动着的白鸽似的身影。老师刻意地把她的座位调到墙边。
没什么可看的。金子涵的肩膀倚靠在白墙上,低着头小憩——这也是她上课经常做的事。
她成绩很好,专注的时候效率很高,又因为母亲是这所私立学校的校董,她连跳了两级。有这种“高富帅”身份加持的她本应该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可金子涵太安静了,和年长自己两岁的人同班,更不擅长交流了,像个透明的空气人,身边有层厚重的壁垒把其他人隔绝开。
她看上去像个书呆子,可大部分时间并没有在想学习的事,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听觉十分敏锐,这里的敏锐不是指那些常人认为微弱的声音会在她的耳朵里面放大,而是指她能从各种声音中辨别出不同的情感,像在混乱的线团里抽出不一样的线条,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这种特殊的技能不会无意识发生,往往需要耗费精力。金子涵逐渐感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变小了,表达变成一种困难。就像吸管中央的纸团,一端气流太小,一端的气流过大,难以抗衡。外界的声音源源不断地往她的脑海中传输,她建立起高高的防御机制,耳边“嗡嗡”的声音像白噪音,和周遭复制粘贴的人脸相似,不再引发她的注意。
金子涵的夏天是白色的,像被白色软壳包裹的晨曦,在日出前偷偷地孵化着,碎屑在呼吸中膨胀,幻化成风,是生命的羽翼。她喜欢在早晨六点看日出,看那些白色的羽翼烧出金色的光辉,照进肺腑深处,使心底微暗的火苗焕然。
“那是高一级新选出来的级花金子涵。”
“噢噢。”
拿着可乐罐的手停顿了一下,金子涵抬起头来,迎接她的是一双漂亮的猫眼睛,像拨开桃树分叉的树枝,藏在粉红色的桃花后面看了她一眼。那个被唤作“孔雪儿”的女生在白色的人群之间格外亮眼,她扎着丸子头,发圈上面有一只卡通小猪,细碎的刘海随着身体的摆动在额头颤着,像雏鸟的薄羽。她被两三个女生簇拥,白瓷似的精致的五官在阳光下散发虚幻的色彩。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是高二12班的学生代表——孔雪儿。”
她的声音清晰明亮,透进昏昏欲睡的金子涵耳中。难怪,这声音是如此熟悉的。上星期的升旗仪式,作为学生会文娱部的部长,孔雪儿给本届艺术节开幕做了动员演讲。
台上的孔雪儿单手拿着话筒,完全是脱稿的状态,潇洒自如。她和所有女同学一样穿着白衬衫和墨绿色的格子裙,领子下方的丝带系着方方正正的蝴蝶结。裙摆下是雪白的长腿,膝盖上有几处暗红色的淤青,她的小腿很细,匀称的肌肉线条像打磨光滑的欧洲大理石雕塑。白色的短袜从皮鞋里露出来,拉伸至脚踝,像猫或是兔子的脚。
阳光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孔雪儿微眯着双眼,笑得真挚。她的身上带着温暖的颜色,金子涵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这种颜色能激起她的共鸣,很久都不曾有人能让她产生这种感受,像某位拿着调色板的画家,在她脑海中描绘出一个若即若离的影子。
自孔雪儿上台之后,下面的人群就有了骚动,只是刚开始金子涵没有注意到,她自动过滤了这些噪音。
“好看吧?” “好看好看。” “是学姐欸,我听说过她,但她好像跟高三的那个学长……”嘈杂声逐渐变大了些,周围的男生女生交头接耳。金子涵脸上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漠,看着孔雪儿从台上走下来。站在金子涵前面的几个男生抬着下巴对着孔雪儿的方向示意,“喏,下来了,真的好看。”
金子涵的班级在高一1班,班级队列在孔雪儿她们隔壁。原来离得那么近,金子涵心想。她也和那些男生一样偷看她,看见孔雪儿笑着与身旁的女生击掌,双手交握,她跺着脚撇嘴,“我紧张死了~”语句里包含着可爱的颤音。
“你看,我有小抄的,我都没看呢。”孔雪儿把手抽回来,展开了手掌给她看,手心里是被汗水模糊的黑色字迹。
金子涵看不真切,只觉得那些黑色、衬衫和手臂的白色与孔雪儿手心的粉红都格外生动。那女生使劲地夸她,声音软软糯糯,像在撒娇,孔雪儿不停地笑。她叫她“虞书欣”,这个名字金子涵也知道,但硬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她的嘴角轻轻上扬,不经意闪过的笑容像太阳升起前,天空中出现的第一束光。
好像当你开始在意一个人时,对方就会时不时出现在你面前。像大脑一旦在潜意识里锁定目标,准星就一直围着她转。
艺术楼在教学楼的后面,第一层是架空层,像一个四四方方的广场。饭后的休息时间,那里就被各个社团占据,分割成各自的小地盘,排练舞蹈的,甩双截棍的,教学魔术的,灵活的舞姿和亢奋的表情重叠交错,热闹非凡。
那些吵闹的音乐不会在金子涵的身上生根发芽,她抱着全英的原版名著和琴谱走上楼梯。她喜欢待在三楼的琴房,把白色的纱布窗帘拉开到最大,让阳光整齐地倾泻下来,看着指缝间的阴影在琴键上舞蹈。
金子涵短袖校服的扣子从来都不会扣满,就好像外套的拉链也从来不会拉到胸口以上,就算周一穿着白衬衫,也不会像孔雪儿那样把蝴蝶结规矩地系好。她的衣服在瘦削的身上懒懒散散地挂着,衣角空荡荡地摇晃,像江湖的游行侠,透着孤单的叛逆。
骨节分明的手指弹奏着动听的音符,太阳把她身后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认真地弹了一会儿,她把小说拿起来翻看,指节托着烫金的封面,略微低头,额前的发丝垂下来,飘在立体的眉眼边上,饱满的红唇勾勒出优美的弧度,像一位尊贵的王子。
“是这里吗?”一个高挑的身影在门口探头探脑,金子涵对上她慌乱的眼神,心中一悸,捏着一角书页的指尖轻微地颤了一下,思绪像落在地面的水滴,分散成颗粒状的小水珠。
“不是这里啦孔猪猪,这里是三楼,我们要去的是四楼。”孔雪儿身边的几位女生笑嘻嘻地推搡着,欲架着她离开。孔雪儿的脸一红,对着琴房里的金子涵尴尬地笑笑。
四楼的舞蹈室在非上课时间是不开放的,使用前需要申请,相比多人驻足的架空层要私密得多。孔雪儿与一起参加节目的朋友每天都会在那里排练,在三楼琴房的金子涵会提早把椅子挪到门边等她们上下楼,她用书本挡着脸,视线穿过额前的发丝观察孔雪儿。
她发现孔雪儿的脸上总带着一层浅浅的光,像日出时的曙光一样柔软温和,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烫。孔雪儿的脸颊还带着些少女感的婴儿肥,看上去软乎乎的,红润的嘴唇也是肉嘟嘟的,不笑的时候下巴会更尖一些,下颌明朗的线条延伸至鬓角。
金子涵的心脏跳得很快,掩在书本后面的脸显露着激动的神色,面部的肌肉和血管都跟着跳动起来。
孔雪儿的左手手腕上总是戴着一圈黑色的皮筋,于是金子涵在自己的右手也戴上一个。这天她发现孔雪儿下楼时,左边的裤腿拉到小腿的位置,于是离开琴房时她默默地把自己右边的裤腿也拉了上来。她为自己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感到快乐,倒不是这样的模仿在无意间占对方的便宜,而是在创造共通之处,尽管在距离上无法接近却想要多多少少体会到相似的感知,而且没有人会发现她的小心思。这种不被识破的甜蜜让她窃喜。
金子涵觉得自己像个偷影子的人,尾随在孔雪儿身后,偷她散落在地上的影子碎片,放在手心里看上面闪烁着七彩光芒的纹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她的身后走到她的面前去。
她在房间的抽屉里找出一张白色的信纸,想给孔雪儿写一封没有署名的情书。她不期望得到孔雪儿的回应,也从来不认同孔雪儿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所有人都可以从她身上汲取一缕光亮,金子涵把自己列为孔雪儿的追随者之一,但不一样的是,她的这种追随不具备任何目的性。
孔雪儿让人对她产生爱慕或者憎恶好像都不费吹灰之力,金子涵想,但她更值得被爱。
钢笔的笔尖在信纸上方停留了很久,她放下笔拿起手机,翻了翻自己的QQ空间,里面都是没头没脑的土味哲理,现在看着突然觉得怪好笑的。她不死心,又打开百度搜索,发现什么“喜欢一个人时肚子里有一百只蝴蝶”还有“许多夜晚重叠,悄然形成黑暗,玫瑰吸收光芒,大地按捺清香,为了寻找你,我搬进鸟的眼睛,经常盯着路过的风”这样的语句都不足以表达最真实的感受,反而显得俗套不堪。
她肯定收到过很多情书吧,金子涵心想,怔怔地看向窗外。阳光变成暗红色,把低空中黛青色的云朵染红,太阳沉了下去。夏季的天色暗得很晚,却暗得迅速。天色一暗,金子涵就想起孔雪儿那张落满阳光的精致的脸。
她在信纸上面很认真地写下一小段英文,小心翼翼地把它装进白色信封,这信封像她的精装书封面,细腻的金粉藏在纸屑的缝隙中,透着暗哑的光,像极了金子涵安静的眼眸。
她蘸了亮蓝色的墨水在信封表面写下孔雪儿的名字,一笔一画都极其认真。第二天下课之后,她悄悄地把这封“情书”从舞蹈室的门缝底下塞了进去。
金子涵也是无意间发现孔雪儿喜欢在晚自习开始前会上教学楼的天台,而且是一个人上去的。金子涵躲在楼顶的蓄水池后面,偷看她贴着栏杆的背影。绸缎似的长发飘在孔雪儿肩后,柔和的耳廓、白色短袖露出来的半截胳膊,短裤下的长腿,在眼前巨大的夕阳中交织着明亮饱满的色彩,和灰色的水泥墙形成鲜明对比。
You know what? People fall in love with sunset when they are sad.
金子涵想起《小王子》里的一句话。
时间仿佛静止了,孔雪儿的背影一动不动,像一幅定格漫画。晚霞金红色的光辉照在她身上,笼着一层雾似的薄纱。
金子涵看向她的目光里没有任何杂念,像在欣赏一件神圣不可侵犯的艺术品。她慢慢举起手中的徕卡相机,手指拨动测光盘上面的齿轮,调试感光度拨盘,轻轻拉一下上片杆,聚焦后再按下快门。
她在心里默念孔雪儿的名字,尽管嘴上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她想让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孔雪儿身上,看能不能用她敏锐的听觉感知到什么。可惜直到孔雪儿离开天台,金子涵的这双耳朵也没能发挥作用。
有些可惜,要是能说上话就好了,金子涵心想,无法为自己的怯弱找到自我安慰的借口。
自从对孔雪儿的关注增加之后,带有“孔雪儿”名字的谈论不再被她归入没有意义的白噪音。其中不乏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但金子涵不会相信,她在这些盲目的声音里筛选出最真实的情感只有源源不断的“恶”,这些语句像被当作笑话肆意传播的谈资,谁捏造出的信息更夸张谁就能获得更多的夸赞。
戴着面具的人群用记号笔在孔雪儿洁白的校服写下嘲讽和侮辱性的语言,给她贴上各种各样的标签。用狭隘的眼光度量她,企图将她弄得和自己一样脏。
远离人群的孔雪儿像一朵伶仃的花,自顾自地开在无人的寂静角落,开在悬崖边缘。金子涵记起两天前在回家的路上见到她的样子。
私家车载着金子涵开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她在后座歪歪斜斜地半躺着,手上拿着半罐没喝完的汽水,忽然瞥见车窗外一个熟悉的瘦弱身影。她示意司机停车。
孔雪儿被三四个叼着烟、脖子上戴金链儿的小混混堵在胡同里,她低着头紧紧抓着书包的肩带,刘海遮住她的眉眼,看不清楚面容。一个染着绿色头发的男人用力扒她的书包,她整个人犹如风中的树叶被带得左右摇晃,细瘦的双腿呈八字形,快要失去平衡。
平整的白衬衫,袖口在男人宽大的手掌下被扭出乱糟糟的褶皱,胸前别着的指节宽度的徽章被暴力扯下。“孔雪儿,这名字跟小妹妹很配呀。”小混混们嬉笑着,丑陋的脸上挤出令人作呕的表情,猥琐地伸出手在孔雪儿的身上乱摸。
孔雪儿躲闪不及,漂亮的脸上充满惊恐的神色,眼里噙着泪花,眼眶四周的那圈红色在太阳底下明显得有些刺眼。
金子涵握紧了拳头,后槽牙咬得生疼。“亮叔,麻烦找人跟他们好好聊聊。”
大户人家的司机忠实又擅长察言观色,他回头看见大小姐的面色冷若冰霜,抿紧的红唇仿佛要渗出血来,立刻掏出手机拨了一连串数字。
转眼的工夫,一位穿着黑汗衫的彪形大汉冲进了胡同口,不知好歹的小混混被揍得趴在地上,烟头被踩得稀碎,惨叫声传入金子涵的耳朵,那是真的痛到撕心裂肺的声音,金子涵的嘴角一勾,淡然地说:“叔,回吧。”
金色的云朵在天际堆叠,像金色的鲸鱼,漂浮在橘红色的果汁里。天空像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把它们装在里面,加了源源不绝的暑气搅拌着、摇晃着。
“叔,借我一个打火机。”司机阿亮从车里出来,关上车门,他在西装上衣的口袋掏出一枚外表低调的进口打火机。
“坏人都喜欢抽烟吗?”
阿亮把金子涵嘴边的香烟点燃,合上打火机的盖子,放进金子涵手里。一张冷峻的脸,语气却很温和,“人没有明确的善恶之分,每个人都有选择香烟的权利。”
“那欺负人也是一种权利吗?”浓烈的烟雾灌进金子涵的口腔和鼻腔,呛得她咳嗽几声,眼睛熏得发红。阿亮并不感到意外,他接过金子涵手里的烟,掐灭上面的火星。
“总有人高高在上,但并不代表弱者应该被他们踩在脚下。”
乌云喜欢遮挡太阳的光线,金子涵希望自己能成为风。
白昼变得越来越长,日子像太阳下暴晒着的树枝,爬满了嗓音洪亮的蝉。金子涵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睛不知道是望着投影布上的课件还是讲台边打闹的人群,她身上的温度好像永远都低于常人,在所有人都如此燥热的季节里依然平静如水。
白噪音仿佛随着日照时间而增加,发了疯似的试图穿过金子涵的耳膜。她又自动屏蔽了它们,像一台人形信号阻隔器,接收不到任何与她无关的电波。
一位女生来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金子涵茫然地抬头,目光聚焦在她的脸上,瞳孔一颤,仿佛受到惊吓一般。
“金子涵!我在门口都叫你好几声了,”说话的人是虞书欣,一张白嫩的小脸,嘴唇不满地挤了挤,她伸手去拉金子涵的衣袖,调皮地眨着眼睛对她笑,“跟我出来一下。”
金子涵从座位上起身的动作木木的,跟在虞书欣后面,猛然抬起头,看见门外孔雪儿的脸。金子涵的呼吸差点停滞了,她像一罐刚打开的汽水,心跳声像气泡一样涌上喉咙。
虞书欣把目光始终黏在孔雪儿身上的金子涵拉过来,没怎么使力地推了一下她的肩膀,皱出小八字眉,眼睛看着地面仿佛在思考该怎么说,她的声音有那种娇娇公主特有的嗲气,“哎呀,就是,我们宣传部想为艺术节拍点宣传的照片或者视频什么的,要找你帮个忙……”
金子涵的衣袖被虞书欣捏在手里摇晃几下,虞书欣微低着头抬眼看她,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娇嗔,一副像是被金子涵这位冷面帅哥吓到的模样,被拒绝了之后可怜兮兮的样子。金子涵想起来了,她是学生会宣传部的部长。
“你看,你们俩,加上我,再找几个颜值高的,”虞书欣把两只手掌放在锁骨的位置,臭美的表情活灵活现,“那谁看了不心动啊!多好的宣传片。”她用手肘戳了一下傻站在金子涵对面的孔雪儿,正盯着金子涵看的她迟疑了一会,抿嘴对金子涵笑。
这或许只是个很礼貌的微笑,对所有和自己不太熟的人一样的笑。阳光透过树叶,在孔雪儿的脸上洒下细碎的光,琥珀色的瞳孔剖面折射出淡淡的光圈。金子涵甚至能在她身上闻到被阳光晒过的青草气息,很温暖的味道。
她愣了好一会,当虞书欣的手在她眼前挥舞,她才对着她点了点头。虞书欣大叫一声“耶”,欢呼雀跃着挽上孔雪儿的手臂,抛下一句“那后天下午我再来找你”就拉着孔雪儿往楼梯的方向走。
想必孔雪儿是陪着她下来找人的,女孩子好像都喜欢结伴去做什么事,金子涵这样想着,没有意识到把自己刨除女生的身份有什么不妥。
刚刚孔雪儿被挽着手离开的时候,转过头来看她,为虞书欣冒冒失失的莽撞行为赔给她一个抱歉的眼神,金子涵记得她向自己转过头时的脖颈线条,在阳光下接近透明的肤色,细长的睫毛还有眼眸四周时常带着的一圈淡粉色,像沾着晨曦雨露的花瓣。
金子涵摸出抽屉里的徕卡胶片相机,很遗憾这样的景象没能拍下来。但是会一直记录在自己的脑海中吧,她想,指腹在相机的快门键上轻轻摩挲。
拍摄的流程十分简单,金子涵一句台词都不用说,单手插在裤兜里直挺挺地站在孔雪儿旁边,纯粹是个刷脸的雕塑。虞书欣会开她的玩笑,一边咯咯笑着一边伸手戳她的手臂,调侃她,像逗弟弟似的逗她玩。金子涵笑得有些憨,露出第一排的六颗还是八颗牙。
她的回应令虞书欣沾沾自喜,用手捂住嘴贴在孔雪儿的耳边悄悄说:“我都说了她会笑的,你又赌输了,我亲爱的孔雪儿。”
孔雪儿没有接话,也一直笑着,放在腿侧的手,不经意地碰到金子涵的手背,触电似的弹开。她侧过脸看她,金子涵深邃的大眼睛像湖水,在虚幻的光影下氤氲着一层水雾,看不真切。
“呀!你们两个好配呀,过来单独拍几张。”虞书欣在远处招呼她们过去,金子涵与孔雪儿面面相觑。
“孔雪儿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是不是在害羞呀?”虞书欣朝她们挤眉弄眼。“你不要乱说。”孔雪儿急切地对她连连摆手,面若桃花。金子涵听见这话,低头勾起了嘴角。
虞书欣瞬间就忘了这茬,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大声呼喊:“赵小棠!啧,快过来帮最美的我拍照!”赵小棠没有理她,虞书欣拿着相机跑远了。
金子涵不会找话题聊天,孔雪儿怕生,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她们像两个哑巴似的呆站着。金子涵在石阶上坐了下来,孔雪儿默默地坐到她身边,扑簌的眼睫毛像被雨水击打的青草,一双猫咪眼上下打量着金子涵。
金子涵的目光是时常落在远方的,但这回却一直停留在近处。她还是不敢与孔雪儿的眼神交汇,余光里映入的是孔雪儿熨得平整的白衬衫、一丝不苟系着的领结和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的酥胸。
孔雪儿的红唇突然张开,洁白的兔牙若隐若现,她指了指金子涵的手腕说:“你也喜欢把皮筋戴在手上呀。”金子涵霎时红了脸,耳根发烫,放在膝上的手掌条件反射般微微舒展开来。
孔雪儿会错了意,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金子涵的手心里。
当孔雪儿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掌心时,金子涵的手指缩了缩。她形容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孔雪儿的手指像芦苇白嫩的根,很软很轻,慢慢地伸进她的指缝间,指腹不经意地向下按压。痒痒的,酥麻的感觉沿着掌心的纹路蔓延开来。
“我可以叫你子涵吗?”
金子涵的心又一颤,像头顶梧桐树的树叶,在微风与阳光的间隙中摇曳。
艺术节如期而至,礼堂里的第一排是领导们的专属座位,金子涵的妈妈坐在最中间,象征性地看了前几个节目。她看见坐在身后的金子涵手里拿着一束白色的玫瑰花,临走时微笑着将手搭在金子涵的肩膀上按了按。
孔雪儿的表演当然是压轴的,跳的是孝琳的《바다 보러 갈래(SEE SEA)》。她一身的白色,无袖的紧身短款背心和运动裤将她胸部和臀部丰满圆润的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平坦的小腹和细瘦的腰肢扭动得恰到好处。浓妆为她漂亮的脸蛋增添魅惑,妩媚动人的眼神在放电。她像一位天生的舞者,纯粹是为舞台而生的。
孔雪儿的长发临时烫了卷,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红色的光彩,背过身去的时候发丝散落在微微突起的肩胛骨旁边。金子涵对她每一个甩头的动作十分着迷,肩颈和头部那样果决、用力地甩,划出优美的弧度,发梢像蜂鸟高频率振动的翅膀,好像每一根头发都在翩翩起舞。孔雪儿后腰的凹线也随舞姿跳动着,四肢在空中挥舞的残影像白色的浪花,将金子涵的意识吞没。
喝彩声和欢呼声漫过了金子涵的眼眸,一大片黑影涌上来,在台前跳跃着鼓起掌,此起彼伏的掌声结结实实地将金子涵淹没。耳朵旁嗡嗡作响,化成毫无意义的白噪音。金子涵的头很疼,视线穿过黑压压的人头,停留在孔雪儿的脸上,那是她见过的,孔雪儿最开心的笑。
聚光灯落在她身上,那光芒却好像是从她身上发出的,她像一片散发荧光的白色羽毛,飘进金子涵的眼睛,住进她的心底,在最柔软的部分发芽,幻化出一团漂亮的绒羽,像破晓前尚未被阳光完全照亮的云朵,带着希冀逐渐升空。
金子涵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四周的人都离开了,直到舞台上的孔雪儿也与熙熙攘攘的表演者拍完合影,她的指尖才触碰在白玫瑰坚硬的枝桠上。孔雪儿看见她,开心地朝她挥了挥手。
孔雪儿向后台的方向走去,在金子涵眼里留下一个高挑的白色背影。金子涵迟疑了很久,握着玫瑰花的手指都变得僵硬,指节泛白。灌了铅似的腿机械地行走,视线在瓷砖地面上的鞋尖游离。她轻轻推开门找寻孔雪儿的身影,手持玫瑰花的手放在胸口的位置,蜷缩的指尖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赵小棠,你抱一抱我吧……”
金子涵听见孔雪儿的声音,这声音里饱含别样的情感,是娇弱的、渴求的语气,听得金子涵心头一紧。这是从最里面的更衣室传出来的。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站在更衣室的角落,孔雪儿瘦削的背抵在墙上,粉色的肩部在白色背心外颤抖。赵小棠的脸俯下去亲吻她的唇角,她闭着眼,尖尖的下巴抬高了些,将自己的红唇与她的贴合。赵小棠的手腕圈在孔雪儿的腰际,像捧着一朵在夏日里盛开的白色小花。
“雪儿,做我女朋友好吗。”
金子涵手里的玫瑰花掉在地上,几片脆弱的花瓣禁受不住与地面的冲撞,与花朵脱离,像银河中脱轨的陨石,化作黑夜的几颗流星。
赵小棠的这句话里,有五分爱慕、三分真诚,剩下的两分,一分是试探,还有一分是在特定的暧昧气氛下大着胆子施加一个霸道的玩笑。
孔雪儿点了点头,放在赵小棠肩上的手轻轻地挠着,指尖在她光滑的蓝色衬衣上画着圈。她微敛的眼睑下,目光温柔如水,娇羞地咬着下唇,被长发遮掩的半张脸透着淡淡的粉色。
她为什么没有说话呢。金子涵希望她的嘴里能发出声音,哪怕是一句话,或者是最简单的单音节语气词。但孔雪儿没有,她把脑袋贴在赵小棠的肩头,直到金子涵离开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样戏剧化的情节,像是命运在刻意地与她作对。细密的汗水出现在金子涵的额头,从未有过一个夏季的夜晚能让她感受到这样的闷热。绿化带上石楠树和杨柳的枝干把路灯的光切割成碎片状的金纸,阴影在金子涵的脸上一上一下地浮动,模糊的光斑在她蓝宝石般的眼睛里闪烁。
礼堂被她远远地抛在身后,像被遗忘的乌金色铜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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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真正的颜色是白色。当它更靠近地球的水平线时,更多的蓝光被大气层散射掉,留下难以散射的高波长的红色光,这就使得日出和日落时分的太阳看起来会逐渐由白,变黄,变橙黄,变红。
孔雪儿文化课成绩不算非常拔尖,但她依稀记得这段物理课上老师对于太阳光的解释。
孔雪儿的夏天是红色的,就像人们眼中太阳应该是这样的颜色。
红色的奖状和奖杯、贴在校园公告栏上的红色表彰、数不清楚的装在红色信封里的一张张情书……孔雪儿,一个在别人眼中无论走到校园哪里都被簇拥着的角色,一个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引起议论的角色。
起初,每一句表白她都会听,每一封情书她都会看。但孔雪儿从来都只是云淡风轻地略过那些简单或是复杂的说辞,不会给予任何回复。
追求她的男生女生中总有几个自负的,对此感到十分不满,故意曲解了孔雪儿的意思,对外宣扬孔雪儿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混乱的攻击声此起彼伏,谣言频繁地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有天下午,仅仅是和上一届学生会主席——高三的一位学长在楼下偶遇,共同走了一段路就被铺天盖地的绯闻淹没。渐渐的,匿名辱骂信也被装进红色的信封,伪装成情书的样子,堆满了孔雪儿的书柜。
她把这些没有拆开的“情书”全部叠放整齐,装进一个大大的金属方盒里,放进抽屉。虞书欣在班级门口叫她,孔雪儿默默地背上书包,朝她笑了一下。
夕阳将天空染成理所当然的红色,红得像在滴血。
“雪儿,以后每个周末放学我都要去补习班,不能陪你一块儿走了。”虞书欣很难过地牵着孔雪儿的手摇晃着,饱满的嘴唇嘟起来。
孔雪儿摸了摸虞书欣低垂的脑袋瓜,笑着摇摇头,说:“没事。”
“那你注意安全呀!”虞书欣恢复了孩子似的笑容,蹦蹦跳跳的跑去买冰淇淋。
孔雪儿身边总会出现不怀好意的人,无论是在公交车上、学校食堂的队列里,还是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当那些滚烫的冒着汗的手指贴上她裙摆下方的肌肤时,她的心底都会涌上一阵凉意,手臂皮肤浮起细密的颗粒。这是我的错吗?她时常这样想。
夏天本该是美好的季节,却总因为身穿短袖和裙子引来种种烦恼和令人恶寒的麻烦事。她很少跟身边的人说,怕别人担心,默默地在心里压抑着。
虞书欣舔着手里的西瓜味冰棍儿,本就红润的嘴唇更红了,嘴角沾上一圈红色的西瓜汁。“我叫赵小棠陪你吧,她跟我是发小,她妈妈和我妈妈是闺蜜。我跟你讲,她可真是特搞笑的一人儿……”
孔雪儿笑着听她介绍赵小棠,虞书欣机关枪似的嘴巴噼里啪啦地组合出惊人的语句,配上古怪的表情和肢体动作,逗得身旁来往的行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快吃你的冰淇淋吧,快化了都。”孔雪儿拿出纸巾去擦虞书欣的嘴角和淌满红色汁液的手掌。虞书欣又皱出八字眉,秀气的脸蛋委屈得好像要哭,“呜哇我的校服都弄脏了!再也不吃冰淇淋了!”孔雪儿又笑她,无奈地再掏出一张纸巾来递给她。
孔雪儿第一次见到金子涵也是在夏日的晚霞中。金子涵背着白色的书包从她们身边经过——书包的肩带只背了一边,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捏着一罐可乐,手指又细又长。她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肩后,微风吹开她的发丝,露出干净侧脸上清澈的眼睛。
她的眉眼如画,浓眉像素描纸上被人用炭笔勾勒出来的,迎着光线的瞳孔是金红色,像把太阳装进了眼睛里。
“你在看谁?”
孔雪儿没有回答她。
“噢,那是金子涵,我隔壁班的学霸。”赵小棠努了努嘴。
“我知道她。”孔雪儿轻声说。
金子涵在她眼里是个神秘人,有话题度却总像个透明的存在,宛如校园里低调游走的神明,任何言论都无法在她身上引起波动。孔雪儿没有听过她说话、没有见过她生气,也没有见过她笑,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像是自己的反面。
琴房里的惊鸿一瞥加深了金子涵在她脑海中的印象,她那双流动着水波的小狗眼睛是那样的漂亮,以致于她每次抬眸看她的时候,孔雪儿都想让这双眼睛只盯着她一个人,目光永远都只为她停留。她想占有金子涵的眼睛,像阳光占有白昼,像星星占有黑夜。
“你要是能让金子涵笑的话,我就给你买薯片吃。她要是不笑,你就请我喝汽水。”
“好哇你,”虞书欣的表情开始做作起来,连眉毛都在演戏,“孔雪儿居然敢跟本小姐打赌,真是不自量力呢,也不看看,”她甩了甩自己的头发轻蔑一笑,“本小姐是谁。”
虞书欣成功地让孔雪儿看到了金子涵的笑容。她刚刚知道原来金子涵比她小了三岁,笑起来的时候不再是严肃冷酷的样子,而像个可爱的小妹妹。当陌生人触碰自己时,孔雪儿是反感的,但面对喜欢的人,她就本能地想去接近,想抱一抱金子涵,或是去捏一下她的脸。
金子涵的视线时常在她身上聚焦,孔雪儿发现她经常犯困,眼皮不可抗力地与夏日炎热的空气打起架来,但每当自己走到她身旁的时候,金子涵又突然清醒了,模糊的眼睛变得清晰。孔雪儿觉得金子涵的眼睛像玻璃珠,而自己则像是擦玻璃珠的布。
金子涵的俊脸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在梧桐树影下现出立体的眉眼。她的鼻梁很高,像带着欧美的血统,上嘴唇的唇弓线条锐利,让唇部轮廓不太明显的孔雪儿羡慕不已,她很喜欢盯着金子涵的嘴唇看。金子涵梳着高马尾,孔雪儿发现她的耳朵位置很高,顶端高过眉毛,耳朵尖尖的,像是一对精灵耳。
拥有这样的耳朵,会听见常人听不见的声音吗?孔雪儿在心里发出这样的疑问。当自己的手触碰到她的手心时,她看见金子涵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只憨憨的小金毛。她还习惯撅嘴,很可爱,又有点拽。孔雪儿觉得她并不高冷,反而很好相处,就是……不太爱说话。
周三下午,孔雪儿破例出校,去相片冲洗店帮参加摄影展的朋友取相片。她在店门口看见金子涵的背影,怀疑自己看错了,快步跟上去。
店老板跟金子涵很熟,孔雪儿一提她的名字,他伸手就往走廊一指,操着浓重的京腔说:“金子啊,在暗房呢,喏,最里头那屋,您自个儿过去就行。”
“哎,谢谢叔。”孔雪儿微笑着朝他鞠了鞠躬。
暗房里只挂着一盏很小很小的灯,蛋黄似的灯泡把雾蒙蒙的黑暗化开,像雾霾的天气里唯一能见到的北斗星。金子涵的身影融在昏黄的角落,气息像月光,柔柔地飘着。她微低着头,侧脸像散落星光的苍穹,双手在冲洗相片的台面上操作。手指是那样的细长,骨节轻轻跳动着,像在弹钢琴。
“你怎么会来这?”
金子涵回过头来看她,她的声音很轻,像玻璃珠在地板上滑过。孔雪儿的心漏跳了半拍。
“她的相片是彩色的吗?”
孔雪儿摇了摇头。
“跟我来。”金子涵把一只装了相片的纸袋攥在手里,走在孔雪儿前面。
如果金子涵已经分化了的话,就能闻到身后的人散发出来的蜜桃香味。她把孔雪儿带进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的光是暗红色的,均匀地覆盖着两人的身体,白色的校服像投影的幕布被打上红色的光,连鬓角细碎的绒毛都被染上一层薄纱似的红色。
金子涵把手中的镊子交到孔雪儿手上,用眼神示意她把墙边晾着的相片取下来。孔雪儿的指尖颤抖起来,捏不紧镊子这样精细的工具,她咬着下唇,余光看见金子涵的手伸向她,温暖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食指和拇指上。
“这样。”金子涵的指尖压了压孔雪儿的手,她的鼻息温柔地抚在孔雪儿敏感的面部肌肤之上,孔雪儿眨了眨眼,红唇不自觉地张开一条缝。
思绪像红墨水滴入玻璃水杯,金子涵的手指在里面搅啊搅,墨水就像绸缎一样舞蹈出红色的漩涡,挤进水分子,细密的错落有致地排列开来,把让人头晕目眩的红色填得满满当当。
金子涵的脸离她这么近,孔雪儿转头的瞬间,嘴唇碰到了她的脸颊。只是不到一秒的、短短的一瞬,她看见金子涵映着红色光的瞳孔异样的闪烁。她慌乱地道歉,往后退了一步,金子涵低声说“没关系”。如果不是红色灯光的掩护,她应该早就看到金子涵通红的脸。
金子涵把装好相片的纸袋递给孔雪儿,又把装着自己相片的纸袋放进书包。孔雪儿想看她的相片,但金子涵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没有给她看。
“我是住宿生,还要回学校。子涵再见!”
金子涵站在十字路口下和她挥手,拥挤的人群被干燥炎热的风吹散,金红色的夕阳在她脸上洒满了余晖。孔雪儿头顶的红灯突然灭了,变成快速闪烁的绿灯,频率快得像在追赶她疯狂跳动的心脏。
云层的边缘有几道航迹线,笔直的线条将天空分割。这年6月的气温出奇的高,阳光下的灰尘都被晒得像是要燃烧起来。孔雪儿的每一个夏天都是跌宕的,像席卷而来的热浪,好像没人能够抚平她哀伤或是狂喜的情绪。
笔尖在作业本上画着飞舞的线条,眼眸中央映入草稿纸层层叠叠的潦草字迹。赵小棠又和虞书欣出校门了,说是要给她买奶茶喝。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看待赵小棠和虞书欣的关系,也许在她们面前主动把自己淡化掉的,是她一个人罢了。
“我们的事,你和虞书欣说了吗?”
赵小棠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没啊,你不是不让我跟别人说吗?”
“可她不是……”孔雪儿把“别人”二字咽进肚子里,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高中时期的赵小棠对小女生之间的感情并不敏感,京城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像个直男,向来都是直言直语,对那些所谓的“矫揉造作”嗤之以鼻。有时候会不经意地伤到孔雪儿的心,虽然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先不说这个了,你是不是叫人把这附近的小混混都打跑了?”
赵小棠瞪大了眼睛,“啥?我是闲的?哪有什么小混混呀这附近,安全得很。”她绕到孔雪儿身边揽住她的肩,用字正腔圆的京腔低声对她说:“你该不会叫人给盯上了吧,”赵小棠的额头抵在她的脸颊边,“我知道,像咱们这长得漂亮的女的经常遇上这种事儿,我教你一特管用的招儿……”
真想把自己那本《情商是什么》借给赵小棠看。转身回到教室的孔雪儿咬着牙,手里的笔杆仿佛要被指节捏碎。她一直以为帮她赶跑那些小混混的人是她,还对她万分感激。可如果不是赵小棠,她又想不到能做出这件事的人。
“雪儿,又有你的情书,”坐在门口旁边的同学举着一封红色的信封叫她的名字,她醒过神来。
“哎!我这也有,也不知道是谁放的。”坐在斜后方的另一位同学也附和道,把信封递给孔雪儿,一边喃喃:“这些人怎么总是把情书乱放……”她的眼睛瞟了孔雪儿几下,又低声说:“怎么那么随便呢。”
捏着信封的指尖泛了白,孔雪儿不傻,听出了同学话里的意味,沉默不语。她低下头把情书放进那个金属盒子,盖好。
等待黄昏来临,孔雪儿捧着那个金属盒独自上了天台。阳光里的温度降下去,不知何时下过太阳雨,地板上是一层光滑的潮湿,鞋尖绕过天台那些交错的管道,皮鞋踩在简陋廉价的青灰色瓷砖上,蝉翼纹理的脚印在孔雪儿身后延长。
她不知道金子涵在等她。露珠状的雨滴沾在金子涵头顶的发丝,被她的手掌一抹,顺滑的长发在落晖下闪着光。长而翘的眼睫毛边缘像蒙了雾色,她轻眨着眼睑,心底的情绪漫上亮晶晶的瞳孔。
孔雪儿的白衬衫一反常态的没有束进裙子,衬衫下摆在腰后飘动,像纸鸢的尾翼。
她还是背对着金子涵的方向,贴着栏杆定定站着,双眼凝视地平线边缘下坠的红日。她的发丝垂在薄纸似的肩头,白皙的小腿立在阴影中,白袜子又在棕黑色的皮鞋里露出来小半截。
她就像一幅画,每一次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金子涵都不忍心惊动她。但这次例外。
孔雪儿打开了金属盒,纤细的手指从里面抽出一个信封,拆开,默默地展开里面的白色信纸。她侧着脸,光影在颤抖的鼻梁和嘴唇上面浮动。黑色的字迹刺进她的眼眸,泪水自眼角滑落下来,顺着脸颊在尖尖的下巴凝成巨大的泪珠,滴落在地上,混进夹着灰尘的雨水中。
孔雪儿听见背后的声响,茫然地回过头。
“子涵。”她的双肩抖动了一下,挤出一个抱歉的笑容,红唇的色彩与晚霞融为一体。泪痕在她脸上留下浅浅的印记,像被风吹开的云层边上浅浅的航迹线。
金子涵伸出手将她下巴上最后一点潮湿的泪擦拭干净,目光停留在孔雪儿手中的信纸上。
“你不要看,”孔雪儿把信纸折好,吸了一下鼻子,“都是骂我的话。”她把信纸装进信封,眼眶和鼻尖在夕阳下显得更红了,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一只受人欺负的兔子。
“好,我不看。”
金子涵和她肩并肩站着,戴了黑色皮筋的右手手腕贴着孔雪儿戴了黑色皮筋的左手手腕,微微突起的骨节相触。孔雪儿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锁骨在她没有扣满纽扣的衣领里安静地躺着。
这是一个没有声音的长镜头,从栏杆的另一端慢慢地移动过来,取景器先是对准了远处那颗巨大的深红色的落日,然后虚焦,镜头定格在金子涵和孔雪儿的侧脸上,渐渐地聚焦、放大她们沉思的眼眸。镜头又一晃,拍摄她们并排的鞋跟,最终停留在勾着手指的空镜。
沉默了好一会,天空金黄色的光也暗了下去,云层是浅红色、深红色与蓝灰色叠加在一起的颜色,像油画板上的颜料。北半球一年里日照时间最长的一天,阳光很快就要消散了。
孔雪儿以为这是金子涵陪她看的第一次日落。
究竟陪这朵孤单星球的玫瑰花看了多少次日落呢,具体数字只有小王子自己知道。
“烧掉吧。”金子涵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
孔雪儿惊愕地看着她沉着的脸。
“把这些信烧掉好了,这样就永远都看不见了。”
许是被她坚定的眼神吓到,孔雪儿怔怔地把手中的金属盒子递给她。
红色的信封被跳动的火苗吞噬,落下一大截灰白色的纸灰。黑色的烟从金子涵的指下涌起,散入空气中。赤红色的火焰无情地燃烧,像方才落日边缘火红的云,火舌的轮廓张扬,不断地爬上那些信封,像凤凰挥舞着翅膀,窜入空中。
火光透入孔雪儿惋惜的眼眸,她张了张嘴,“或许里面也有真正的情书呢。”
金子涵轻轻地抱了她一下,细长的手臂贴在她的肩胛骨下方,这个怀抱像晨曦一样温暖又柔软,孔雪儿嗅到她脖颈间和发丝上的清香。
“有些爱意,不需要被写在纸上。”
tbc.
我爱你。没有让你知道,是我的不对,请你原谅我。
埃克苏佩里《小王子》
追光者 中
5
有的时候,金子涵会悲伤的想着,人总是不喜欢回头看自己的影子,我可能永远都得不到她的垂怜。但更多的时候,她都想着,即便自己要做孔雪儿永远的影子也无所谓,只要她开心幸福就好。
谁都不会知道,钻石包裹的心脏也会疼痛,一刀一刀的反复切割也会渗出鲜红的血液。
孔雪儿怕寂寞,所以她的空窗期通常都不会太久,庆幸的是孔雪儿从不带对象回家,即使再晚也会熄灭金子涵为她留的灯。
所以,对于金子涵来说,唯一难以承受的就是和孔雪儿那些对象或者绯闻对象的饭局,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孔雪儿大学时期的某一任女朋友,金子涵诧异的发现,原来孔雪儿也是可以接受女生,金子涵还清楚的记得那个女生的模样,一个天然的气氛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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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金子涵会悲伤的想着,人总是不喜欢回头看自己的影子,我可能永远都得不到她的垂怜。但更多的时候,她都想着,即便自己要做孔雪儿永远的影子也无所谓,只要她开心幸福就好。
谁都不会知道,钻石包裹的心脏也会疼痛,一刀一刀的反复切割也会渗出鲜红的血液。
孔雪儿怕寂寞,所以她的空窗期通常都不会太久,庆幸的是孔雪儿从不带对象回家,即使再晚也会熄灭金子涵为她留的灯。
所以,对于金子涵来说,唯一难以承受的就是和孔雪儿那些对象或者绯闻对象的饭局,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孔雪儿大学时期的某一任女朋友,金子涵诧异的发现,原来孔雪儿也是可以接受女生,金子涵还清楚的记得那个女生的模样,一个天然的气氛活跃者,做作却不让人讨厌,逗得孔雪儿很是开心,心中那点方才冉冉升起的希望之火瞬间泯灭,跌入了落差更大的深渊。
原来孔雪儿喜欢的是这样的女生,自己好像,做不到!
两人谈了不到一个月就分手,分手之夜,孔雪儿大醉了一场,金子涵去接她的时候,她搂着金子涵的脖子不放,一边哭一边骂,天性就软的她骂也骂不出什么花样,金子涵被她闹得不行,紧张又心疼,半天也说不出几句安慰的话,后来干脆脱掉鞋子上床抱着她低低的哄,才把人勉强哄睡着,好像金子涵也是从那天开始习惯照顾一个失恋后的醉鬼,也是从那天后,孔雪儿干脆搬进了金子涵的出租屋,就这么反赖上了金子涵。
再后来,孔雪儿没有再交往过女朋友,直到那个近似于完美的女人出现。
6
又是一天忙碌的工作后,金子涵有些疲倦的参加了孔雪儿一时兴起的饭局,对于孔雪儿,她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那天晚上,她见到了孔雪儿的第十二任对象,一个气质很像特种兵的女人,漂亮冷淡,看上去不苟言笑,却把事事都打点得很周全,偶尔一笑,又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温暖。
金子涵突然觉得疲惫到了极点,她破天荒的拒绝了孔雪儿续摊的要求,一个人提前回了家。
“你妹妹看起来不大舒服的样子,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喻言看着金子涵走后明显精气神少了一半的孔雪儿,想了一想,还是说了出来。
“对不起,我们下次再约。”
孔雪儿拽了拽身边的包,认识金子涵那么多年,她怎么会看不出金子涵脸上异样的潮红。
回到家,金子涵果然发起了高烧,孔雪儿照顾了她大半宿,直到凌晨三点金子涵退了烧才回房休息。
清晨六点,金子涵准时睁开了眼,即便全身软软的,她依然没有放弃早间的晨跑和看日出。
不过,今天的日出好像十分特别,一个身高与她无二,长得比她纤细的女孩子悄悄的走到她身边。
“我注意你很久了,现在能坚持六点准时起来晨跑的人不多。”
眼前的女子让她不自觉的联想到孔雪儿的第十二任对象,气场是弱了一点,清冷却更甚。
金子涵弱弱的看了她一眼,确定她在跟自己说话,愣了一下,没敢搭腔。
“你真可爱,我们能交个朋友吗?我叫刘令姿,就住你旁边这幢楼。”
女子淡淡的笑开,金子涵鬼使神差的点个头,她想,自己应该也是时候再多交一个朋友,毕竟,她不能一直当着孔雪儿所谓的妹妹,这样也会给她带来困扰吧。
7
拒绝,有了第一次就会有后来的很多次,金子涵开始接受隔壁幢女生的邀请,除了早上一起跑步,还会一起简单的吃饭逛街。
刘令姿开始渐渐地渗透进金子涵的生活,她会在出差的时候给金子涵带礼物,也会在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规规矩矩的帮她布菜,甚至与在吃牛排的时候一块一块的帮她切好递到金子涵的面前,更是会准时准点的为金子涵送上早安和晚安。
刘令姿就是这么一个古板客气又不失可爱的女生,高冷刻板的皮囊下包裹着一颗温柔的心,却也是最有耐心的猎人。
反射弧异常长的金子涵,在两人第二次一起看电影时无意中扭头望向刘令姿时,才从对方来不及收回的眼神里读出了关键信息。
不心动是假的,可她还是没有办法同她一起看日出。
8
孔雪儿发现最近看到金子涵的频率越来越低,反倒是金子涵拒绝她邀请的次数越来越多。
对于固有关系的微小改变,孔雪儿是恐慌的,但她也是懦弱的,懦弱到不敢去问,不敢去深究。
以为这样,就可以永远的不失去。
这个世界很大,从另一种意义上,这个世界也很小。
当孔雪儿和喻言面对着面吃饭,看到门口携手进来那两个无法让人忽视的人后,脸色巨变。
只有喻言看到她眼里无法掩饰的悲伤。
金子涵也看到了孔雪儿,没有办法,她总是能在茫茫人海中第一眼看到她,那微微激动的表情在看到喻言的回头后荡然无存,速度快得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金子涵无法忽视孔雪儿看着她质问的表情,她领着刘令姿过去打招呼。
“久仰大名!我叫刘令姿,你叫我彤彤也可以,是子涵的新朋友。”
刘令姿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礼貌的跟孔雪儿握手,两人默契的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丝敌意。
金子涵忘了自己有没有说话,她脑子里晕乎乎的,无法面对孔雪儿和她的女朋友,这比面对她的那些男朋友要困难太多,刘令姿看出她的恍惚,心疼她牵着她离开了餐厅。
“她就是你拒绝我的的原因。”
出了餐厅,刘令姿放开了牵着金子涵的手,她感觉到那个人对她本能的抗拒。
“对不起。”
金子涵的语气弱弱的快哭了。
“哎!真是不甘心啊!”
刘令姿走上前抱了抱她,金子涵没有拒绝,她现在脆弱得像个瓷偶,她不是无动于衷的人,她也需要安慰。
同样,餐厅里的人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孔雪儿眼睁睁的看着刘令姿把金子涵牵出了餐厅,金子涵在后面乖巧的跟着她,孔雪儿的目光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迟迟无法收回。
喻言的脸上一贯的云淡风轻。
“所以,孔雪儿,要你自己承认喜欢金子涵,就这么困难吗?”
喻言摇了摇头,金子涵不知道的是,喻言从来都不是孔雪儿的女朋友。
“我没有!”
孔雪儿回头,倔强的否认。
“那你为什么总是失恋,又为什么总是醉酒,不就是因为这样可以跟从自己的内心去拥抱她?”
喻言的话一针见血,作为朋友,她真的不想再看着孔雪儿自欺欺人下去,因为太怕失去反而会错过。
孔雪儿倔强的外壳顷刻间炸裂,秃留一脸的落寞。
【金孔】 吻
ABO设定
清水
ooc有别骂了别骂了我真的很困
微量大虞海棠
(私心想让金子多说几句话)
投票安排一波秋梨膏
————正文分割————
是吻。
带着滚烫体温的小朋友,将一枚广霍香的吻印上她的后颈,灼烧着她的灵魂。
身为强势的Alpha,孔雪儿的父亲对作为Omega的妻女体贴入微,似乎已经是这个时代顶罕见的事了。即使喊着“AO平权”,大部分情况下,Omega依旧是作为Alpha的附属产品出现。
孔雪儿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健谈的父母与外人聊天时会对自己的第二性别闪烁其词。
直到孔雪儿离开从小生活的小城镇,踏上追求自己梦想的道路时,她才得以触碰世界的另一面。
或者说,...
ABO设定
清水
ooc有别骂了别骂了我真的很困
微量大虞海棠
(私心想让金子多说几句话)
投票安排一波秋梨膏
————正文分割————
是吻。
带着滚烫体温的小朋友,将一枚广霍香的吻印上她的后颈,灼烧着她的灵魂。
身为强势的Alpha,孔雪儿的父亲对作为Omega的妻女体贴入微,似乎已经是这个时代顶罕见的事了。即使喊着“AO平权”,大部分情况下,Omega依旧是作为Alpha的附属产品出现。
孔雪儿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健谈的父母与外人聊天时会对自己的第二性别闪烁其词。
直到孔雪儿离开从小生活的小城镇,踏上追求自己梦想的道路时,她才得以触碰世界的另一面。
或者说,是世界最真实的一面。
Omega不应该抛头露面去和Alpha争夺执政或是执法的权力。
Omega学习唱歌跳舞是为了博取Alpha的欢心换取被选择的机会。
Omega如果到了一定年龄没有与Alpha结合是违背常理的。
Omega必须呆在家里做好一切家务这是身为一个Omega的职责。
南韩的夜晚很冷,孔雪儿把自己裹在宾馆廉价的毛毯里,尽力不让隔壁房间的哭喊声进入耳朵。
她想起来,离家前夜母亲一言不发的为她打包行李,将泪水一并封存进了行李箱。而父亲站在阳台上抽烟,火光明明灭灭,映照着他的脸疲惫又沧桑。
“雪儿,对Omega不怀好意的人大有人在,不是我要你保护好自己就可以避免危险的发生,所以你要隐藏好自己Omega的身份。”
父亲摁灭了烟头,拍了拍孔雪儿的肩膀。
“直到你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为止。”
她挺直脊背,顶着男人上下打量的目光,在自己的个人情况说明中一笔一划的写下了“Alpha”这个单词。
得益于清冷禁欲的薄荷味信息素和不易发情的体质,她成功做了八年的Alpha。
“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是Omega啊。”
他们这么说。
拿到A级评价的孔雪儿笑了一下,庆幸自己不赖的实力算是将Alpha的身份更坐实几分。赵小棠跟在她身边抱着手臂,依旧是那一副被人欠了八百万的表情。
天晓得这位臭脸仙鹤下一秒就在她耳边八卦:“我听说这次选手里有Omega唉,就是不知道是谁。”
敢参加这种比赛的Omega能让你一个橘子跟柚子信息素都分不清的Beta知道身份那真就别混了。
乐华娱乐的选手一字排开,孔雪儿很容易就被一个大高个吸引了注意力。
哇哦。
她听见了虞书欣夸张的惊叹声。
“这冷脸这身高,不用说Alpha没跑了。”赵小棠斜眼看过去,目光也锁定了同一个人。
C班啊,不过如此。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整个节目的计划,所有选手都被困在录制场地。孔雪儿在南韩那几年学了一手瞒天过海的精妙手段,自己的抑制剂没断过,还挽救了一把差点暴露身份在退赛边缘反复试探的虞书欣。
虞书欣是Omega,这个消息差点没把赵小棠吓个半死。
“所以雪儿你为什么会有Omega的抑制剂呢。”从情潮中脱离的虞书欣小脑袋到是转的比谁都快。
理由好找的很,一个自小被父母教导要照顾好Omega的好孩子,随身携带抑制剂为他人排忧解难自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赵小棠和金吉雅两个Beta痛哭流涕,纷纷表示:“雪儿真是Alpha楷模,书欣你放心这件事我们打死都不会说出去。”
有了虞书欣做幌子,孔雪儿偷渡抑制剂越发顺利了。
深夜的训练室常常空无一人,连摄像机都被心疼电费的节目组拆了收走。孔雪儿关了音乐,熟练的给自己来了一针。如果哪天要出一本书——《如何应付宿舍楼里Alpha乱七八糟的信息素》,她应该是一个最有经验的作者。
路过厕所时她敏锐的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是极其浓郁的广霍香,却没对孔雪儿造成什么影响。
又一个Omega吗?孔雪儿皱了皱眉,推开了厕所的门。最后一个隔间紧闭着,明亮的灯光把影子投射在门底的空隙处,压抑的抽泣声在孔雪儿轻敲了两下门之后戛然而止。
“自己要想办法弄抑制剂和隔离贴。”孔雪儿随手从包里翻了面巾纸和笔,冷酷无情的留言裹了两支抑制剂塞进门缝。又靠着门释放了几分钟自己的信息素安抚对方,做好事不留名的孔大帅哥拿出清新喷雾对着厕所一阵猛呲,拍拍屁股离开了训练楼。
“你回来的有点迟喔!”向来寡言少语的金子涵咬了咬嘴唇,没说什么,拿上睡衣就钻进了厕所。
面巾纸上还带着清浅的薄荷味道,圆滚滚的字体颇像张牙舞爪的小孩子,被她这一路攥着汗透了些,黑色的笔印糊了几处。
回忆着参加节目前被强行拍进手里要求熟读并背诵的选手资料,金子涵大概对那个人有了些猜测。
她把面巾纸规规整整的折了两折,放在了枕头底下,自此,所有的梦想都有了具体的形象。
练习室里各种各样信息素和汗味混在一起,让刚分化没几天的金子涵感觉有些不太适应。偷偷瞥了一眼一旁擦汗的姐姐,对上的是笑意盈盈的一双眸子。
目光短暂的交汇后,孔雪儿率先垂下眼,随意的把毛巾挂在脖子上,然后慢吞吞的向金子涵走过来。
“怎么不去练习。”虽然是带着笑的口吻,但金子涵依旧慌了手脚,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
披散着的头发随着动作起伏有些不太听话,几绺呆毛翘的老高,跟她的主人一样傻里傻气的。孔雪儿看着好笑,伸手把大金毛的头发捋顺,别说,手感真不错。
眼前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耳朵,手指紧张的蜷缩在一起,孔雪儿倒是没什么奇怪的情绪,拍了拍她的胳膊,又去开了音响。
金子涵发誓,在被顺毛的时候她有闻到孔雪儿身上的薄荷气味,和那天晚上一样的味道。也有可能是错觉,因为同处一室的Alpha们都没什么反应。来不及思索,脚步已经下意识的跟上了响起的音乐。
透过镜子的反射,她捕捉到孔雪儿眼底的赞赏,对她的赞赏。
好好练习,才能成为和她一样优秀的人。
金子涵擦着头发从寝室里出来的时候正撞上抱着一盒薯片吃的没心没肺的安崎。自公演分组后,孔雪儿跟安崎两个训练狂魔常搭伴练习到深夜,即使再分班也是如此,少有像今天一样只一个人回来的情况。
安崎见到她,摇摇薯片盒示意同享,金子涵挠挠脑袋礼貌的拒绝,眼睛却不住的往她身后瞟。
“你在看啥?雪儿她还在训练室。”安崎注意到面前这个小家伙不太擅长隐藏的眼神,心下了然,体贴的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知对方,然后晃晃悠悠的往自己寝室走。
寝室走廊挂了时钟,短针快要撞上正北的位置,平时这个时候金子涵应该要睡觉了。
面对室友“你怎么洗完澡还要出门”的疑问,金子涵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解释,只得含含糊糊的应付过去,半干不干的毛巾随手往椅背上一搭,抓了件外套就往训练室跑。
灯没有亮,但她清楚的知道,孔雪儿就在这里。
在她们日日夜夜练习着公演曲目的舞蹈室里,在那面镜子前。
金子涵少有的对自己生气,早该想到的,她的情绪自公布排名降班之后就不大对,白天还在刘雨昕面前大哭了一场。
训练室的门虚掩着,手机发出冷白的光,公演曲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播放。
金子涵单膝触地,小心的去抱坐在地上无声流泪的孔雪儿。
你很棒,你是我心里的第一名。金子涵张了张口,却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深夜温度很低,怀里的人浑身冰凉,只有眼泪是滚烫的,浸湿了前襟布料,狠狠的砸在她的心上。
她本该是冬日里最明媚的太阳啊。
呼吸声逐渐平复,孔雪儿白天本就练习的精疲力尽,现下哭的累了,揪着金子涵的衣角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墙角有其他练习生留下的瑜伽垫和金主爸爸赞助的抱枕,再加上带来的外套,凑合一晚上应该不成问题。
孔雪儿很轻,真就像是一片脆弱的下一秒就要融化的雪花,金子涵使了几分力,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环着她躺下。几丝薄荷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似乎只有在深夜入眠后,孔雪儿才会让人察觉出几分Omega的神态。
金子涵向来作息时间严谨,生物钟催促着她六点不到就睁开眼。怀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松开了她的衣服,自己去寻了舒服的位置安眠。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把孔雪儿身上盖着的外套拉好,起身坐在窗边等待日出。
孔雪儿与太阳一同苏醒了,抱膝坐着的人还浑然不觉,一心一意感叹着阳光的美好。
真是个呆子。孔雪儿清了清嗓子,把衣服拍到发愣的人手里,逃也似的离开了训练室。
信息素味道这么容易撞吗?算上金子涵,这群选手里都两个广藿香味儿的人了。孔雪儿回到寝室,应付着迷迷糊糊的虞书欣对她夜不归宿的谴责,脑袋里闪现出今早小朋友那张害羞的要哭出来的脸。
一个Alpha是怎么做到可以抱着另一个Alpha睡了一晚上的?虽然自己确实不是Alpha,昨晚睡的也确实很舒服就是了。
解锁成就:孔·小金抱着好舒服哦·雪·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儿。
全封闭拍摄本该是对选手最安全的保护。
陌生的男性Alpha悄然闯入女孩们的训练营,大肆散播着自己的信息素,只为胸前的摄影机可能捕捉到某些惊天大瓜。
本就因为练习不利而屯了一肚子火气的十几个Alpha训练生在嗅到不怀好意的陌生气味后直接原地爆炸,各种各样充满攻击欲望的信息素冲天而起。Beta们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赵小棠甚至还想拉着孔雪儿和虞书欣去抓捕现场吃瓜看戏。
孔雪儿被熏的腿软,拼命捂着后颈试图压抑逐渐苏醒的欲望。赵小棠觉着有些不对,想凑近询问时被一个大高个挡住了视线。
金子涵背对赵小棠,重重咬了下舌尖,逼迫自己语气保持平稳,草草敷衍两句之后拉着眼尾泛红的孔雪儿飞一般的逃离了混乱的战场。
后知后觉的赵小棠面对着陷入不可逆发情期的虞书欣,想把几分钟前理智出走的自己给掐死。
上课时间宿舍楼没什么人,就是有也都被训练室发生的事吸引了注意力。金子涵扯着孔雪儿撞开走廊最深处无人的寝室,大开着的浴室门被合上,咔哒一声落了锁。
薄荷味道在落锁的那一瞬间再也控制不住,细细密密的包裹着浑身是汗的两个人。金子涵抖了一下,仿佛卸了所有力气一般,重重靠在孔雪儿的身上。
年少的Omega埋首在颈窝止不住的颤抖,广霍香在狭小的浴室里爆炸开来,孔雪儿终于把金子涵同那晚厕所隔间抽泣的少年成功对应。
“子涵……抑制剂……”孔雪儿被金子涵按在墙上,灼热的呼吸击打在薄荷味的源头,即使是同一属性,这份刺激也有些过了头。
大金毛略微抬了点头,一连串泪水顺着眼角砸在了孔雪儿的唇上,苦涩的味道顺着缝隙蔓延至整个口腔。
“姐姐,标记我。”金子涵抬手撕去两个人早已形同虚设的抑制贴,然后去寻孔雪儿的唇。
是一个青涩又虔诚的吻,少年裹挟着浓墨重彩的爱意,许下最诚挚的诺言。
Omega不能标记Omega,但孔雪儿可以标记金子涵。
“姐姐,只能是你,我只要你。”
水声有些大了。
双向标记后,做禁忌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