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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余永远热恋

那年立夏，他带着父母欠下的累累债款，逃到沿海城市来。

右脚迈出高铁，望着这个城市的天空，童禹坤觉得格外陌生，却又舒心。

照着表舅发来的地址，童禹坤一路询问路人来到了一个略显有年代感的巷子，这的人大多方言韵味尚存，普通话还有些不标准，柔软的语调，把童禹坤的紧绷感驱散了不少。

推开门，伴着咯吱的木门响，许久未经打扫的灰尘呛得童禹坤咳了几声。满天飞的灰尘没能把他眼里的稚嫩和灵动抹灭。

是的，逃离了暗沉的从前，一切都是未知而富有吸引力的。

只是，儿时被讨债的人追上门恐吓，被同学泼墨水，被父母丢掉，亲眼看见父母进监狱的样子......种种回忆，总让他的心，无法安定。

童禹坤想着出去走走，不枉费了这一片美丽的晚霞。

老式手机放在口袋里，他抬头望着天，自己已然忘记上次这样惬意地吹着风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是两岁时，奶奶带着他从父母那逃离，逃到偏远的镇上去。那是夏日，吃着西瓜吹着风，年幼的他以为，生活日日都是如此美好。

不过奶奶终逝，他没能逃脱忍辱负重的生活。

童禹坤就这么走着，身处回忆的的他没有发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正被人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人蹑手蹑脚地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地挑出手机，拿到手后，飞速逃走了。

童禹坤感到裤兜轻了些，伸手一摸，摸了一场空，这才回头，发现那人正在逃跑 

童禹坤刚跑几步，就看到一位本倚在路灯下的男人跑出，三两下就把那人抓住，手机抢回来。

那男人转头看了看跑来的童禹坤，把手机紧紧握在手，就放了小偷逃跑了。

“诺。”

男人伸出右手，把手机交还童禹坤。

童禹坤对冷漠的态度有些害怕，但想到他手里的是自己的手机，还是快速的拿了回来，然后热情地说了句谢谢。

“不是本地的?”

童禹坤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开口，男人见状接着说:

“听你说这俩字不像这里的人。我是余宇涵，看到前面那个巷子了吗，我住在那。”

童禹坤点了点头。

“刚刚为了帮你抢手机，把烟都掐了，你得赔我。”

童禹坤摸摸口袋，他没带出来一分钱，于是赶紧说:“我到时候就还你，我......我没带钱。”

余宇涵上下扫量了一下他。

“算了算了，交个朋友，抵了这份人情。”

童禹坤余宇涵不言而同地一起走着，背着日落的方向，看沿途的花开，树茂。

童禹坤不时扫几眼余宇涵，他比童禹坤高了一些，在被落日染的泛橙的海的映衬下，格外的棱角分明，有几分俊俏。

“余宇涵这是哪?”他问

余宇涵指了指前面的路牌，说这是沿海公路

童禹坤望着前面无尽头的街道，他问这条路的出口在哪

“沿海公路没有出口。”

余宇涵边说边牵着童禹坤往来的方向走去。

“我们的巷子叫沿海巷，傍着海，才得了这个名字。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你......可不可以多来找我?”

“好。”童禹坤应得迅速。

第二天，清晨的光透过窗的缝隙窜入，照在童禹坤的面庞上。带着慵懒的劲头，他睁开眼，踱步到窗前。

本想一览沿海巷的烟火气息，却先看到了站在楼下的余宇涵。

他赶紧换好衣服下楼下去开门。

“给你吃。”不同于昨日童禹坤对他的初次印象那般冷漠刻薄，余宇涵格外的热情，笑起来跟朵花一样，他背对着太阳，给比他矮一些的童禹坤挡住了刺眼的阳光，穿过巷子的风卷起他的头发，童禹坤觉得好像全世界的阳光，都是为余宇涵照耀的。

童禹坤把他拉进屋里，余宇涵问他今天要去哪。

“找工作。”

余宇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看着童禹坤

“那我等你回来。”

他眼里闪着期待，让童禹坤没有拒绝的理由。

童禹坤奔波了一天，在离沿海巷不远的地方找到一个便利店，同老板娘商量好决定过两天就来上班，虽然薪水不高，但有地可去总是叫人安心的。

回家路上，童禹坤醉心于烟火气的街道，迷了路，忘了来时的方向。

他拿出手机，拨通昨天存的余宇涵的电话

“喂，找到工作了吗。”

“嗯，迷路了。现在在一个大榕树下……旁边有海。”

电话那头先挂断。

日落时分，余宇涵骑着老旧了的单车，缓缓向他眼前的那位少年行去，他倚在榕树树干旁，面容被那轮红日勾勒出眉宇间的忧愁。

踩骑老旧单车的车声发出的声音惊扰了童禹坤，他往余宇涵来的方向望去，余宇涵正好停下。

余宇涵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看向大海，

“其实这里也是沿海公路，你继续往前走就到了。”

“那你刚刚干嘛不告诉我。”

“我……”余宇涵话说一半憋了回去，“我想当面嘲笑你。”

随即给童禹坤翻了个白眼，就让他上车。

他们骑着海风，坐后面的那位抱住余宇涵，背后的落日把他们的影子铺得很长很长，风吹树影鸟轻啼，日子好像，还漫长得很。

童禹坤拨弄几下余宇涵被风搅得凌乱的头发，他说他本来没家，父母欠债，早早入狱离开他，奶奶也走得早，他很久没有这样舒心过了。

说的人的眼睛里没什么波澜，这事情好像已然成为了不值一提的小事。是了，在他看来，在沿海公路的以后，还美好得很。

余宇涵沉默好一会，他说:“我也没有父母，我爸因肺癌在我生前就死了，我妈生下我也没了。我没见过他们，听沿海巷老人说当时是在沿海公路捡到我的。”

他笑了笑又说:“我也是在沿海公路捡到你的。”

童禹坤往旁边看去，看泛着昏黄灯光的路边，打趣地说:“那你也要养着我长大吗?”

余宇涵没回答。

一路吹着风到了沿海巷，余宇涵把童禹坤送回他的房间，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也行。”

“啊?”

“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吗?”

“那肯定啊。”

余宇涵听完，就暗自离开了。听到童禹坤关了门又往他那里看去。月亮往他的门上铺上一层清辉，显得有些冰冷。

“是一直牵手走下去的那种在一起。”他小声说。

“余宇涵!要不要一起去海里游泳。”说这话的不是童禹坤，是一位与他年龄相仿，长相稚嫩不失叛逆的小少年。

“好。”刚送完童禹坤上班的余宇涵答。

那位小少年是张峻豪，一个温柔却活得热烈的男孩。

同儿时一样，张峻豪拉着余宇涵手腕来到那片望了许久的海，阳光慷慨地照在海面，浮动的光波给沿海公路和沿海巷梦一样的律动。

他们两个一跃而下，在平稳的水流中如儿时一样玩耍。

多好啊，好到张峻豪看来，他们都没长大，他还是可以没日没夜地拉着余宇涵的手，穿梭在沿海巷，狂奔在沿海公路。

忽然，张峻豪拍打水面，波光没过他的眼。余宇涵见状立即游去，抓起张峻豪扑腾的手臂，拉向礁石岸。

张峻豪爬上了岸，扶着礁石把呛的水咳出来。余宇涵瞧他狼狈的样子，不忍拍拍他的背，然后嘲笑他。

咳嗽声渐渐停止，张峻豪慢慢站了起来看着余宇涵

“要是刚才出事的是童禹坤，你会不会抱着他说别怕。”

张峻豪的眼神格外深沉和意味深长。

余宇涵低下头，不知如何开口，那个温暖又遥远的人，那个无法述诸于口的朋友。

“你知道我喜欢他。”

“你知道我喜欢你。”

两个声音同时出现。

张峻豪拿起衣服往回走，走到一半忽然回头，强扯出一个开朗的笑。

“开玩笑的，骗你的啦!童禹坤很好，好好追他!”他几乎用尽全力地喊。把他自小以来的仰慕和爱，全部喊了出来。

然后他转身，向沿海公路奔去。只不过他无法拉着某个人的手，如同小时候一样地笑着奔跑。

远光只留下余宇涵，循着光来的方向，想一个梦。

往后的两年，余宇涵日日来童禹坤门前送早餐，送他去便利店。

那是立冬，童禹坤回家路上问余宇涵

“沿海公路会下雪吗?”

“不会。”

“那冬天是不是很暖和?”童禹坤满眼期待地问。

“不。”

“为什么啊。”

余宇涵想不出解释，于是瞎扯说:“因为海是冷的。”

童禹坤抓着他的衣角，抓得很紧。

到家后，如往常一般，余宇涵往他自己的方向走时，楼上的童禹坤忽然开窗。

“余宇涵!”

行走的他猛然回头。

“有你的沿海公路是暖的。”

余宇涵笑了，长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童禹坤看不出他眼里的神色，只看得出他，就是童禹坤在沿海公路的全世界。

好巧不巧，第二天童禹坤感冒了，是半夜贪凉把窗子打开来的缘故。余宇涵帮他跟便利店老板娘请了假，来照顾他。

晚上，世界被笼上黑色的衣，余宇涵去拿自己的被褥过来时，发现童禹坤房里没开灯。

他进去刚想打开，却被童禹坤叫停了。

“余宇涵你别出声，过来。”

余宇涵抱着被子走过去在他床边坐下。童禹坤把脸凑到他面前，小声说:“余宇涵你听到海的声音了吗?”

余宇涵从小在沿海巷长大，对浪潮声见怪不怪，却也点了点头。

他们双目对望，四周昏暗，他们却看得清对方的眼，那是清澈的，明朗的，是情意绵绵的眼。

童禹坤闭上眼睛，轻轻吻了上去，那是冬日里最暖人的温热，是他唯一的眷恋，和牵挂。

那晚，余宇涵抱着他，他说他已经攒够了钱，他们可以换一个新的自行车，可以不用听老车的咯吱声，他们还可以买一个新的小房子

搬离沿海巷

走出沿海公路

一切的一切在他们相拥的这个夜晚都是充满了美好的，一切的一切在这个寒冷的冬里都是温暖的。

冬末和一个与往常一样的日子，童禹坤下班时老板娘送给他一袋苹果

真好，苹果和生活一样甜甜的。

他满怀欣喜地出门，却没看见余宇涵在等他。往常的余宇涵从不迟到，一种不好的预感促使他跑回去，沿着沿海公路，跑回沿海巷。

他不顾身后的暖人余晖而奔去，心要跳出来了一般惶恐。

到了家，开了门，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他奔去余宇涵从前住的房子，只看到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说今天有一群人找上门，奔着余宇涵童禹坤那家去的，说是来要钱的，还说什么找一个姓童的，不给钱就灭口咧!

童禹坤眼泪夺眶而出，泪水已然模糊了他的视线，模糊了他的世界。

“哥哥你要找他吗?还是算了，他听了几句就跟那些人打起来，他一个人哪里打的过他们一群人，最后给120抬走了”

童禹坤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看着太阳打来的地方，顺着风的方向张望，不同于往日的亲切和安稳，他觉得整个世界又变得孤零零的，就像遇见余宇涵之前一样。

手中紧握的一袋苹果骤落，它们与冰冷的地板碰撞的声音，好似命运的丧钟。

他跑了出去

跑出沿海巷

却没跑出沿海公路

他只能顺着沿海公路，一直跑，跑到余宇涵骑着老旧单车回来，跑到两年前的傍晚，那个没有出口的沿海公路，然后拉起那个倚在路灯下的男孩，头也不回地跑，往沿海公路的尽头跑。

张峻豪跑到了童禹坤面前，看童禹坤焦急的样子，他艰难地开口:“余宇涵死了。他用自己最后的力气跑到离沿海巷最近的警察局，把那群人引过去……然后躺在路边，走得很安静。”

他再也控制不住他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去。

明明春天就要到了，一切都会暖起来。他们已经攒够了钱去买小房子，还有新的自行车，明明一切都是在慢慢变好的，明明余宇涵现在是可以牵着他的手的……

沿海公路的冬天，怎么那么冷……

“不要难过，余宇涵他……一定想你好好活着。”

活着。孤零零地活着，在余宇涵的影子里活着，在回不去的梦里活着。哪一种，不是对他的折磨?

但他活下来了，他要让余宇涵，走得安心。

第二年的冬天，余宇涵离开的第365天。童禹坤独自踱步至旧处。

他朝着日落尽处走去，午后余温尚未消散，几行鸟飞过留下倩影。

沿海公路两旁的灯忽然亮起，把这条路拉的好长好长。

他驻足，朝着来时的路眺望。

“大哥哥你迷路了吗?”他低头看，是那熟悉的小男孩。

“嗯。”童禹坤摸摸他的头

“那你要去哪?”

童禹坤抬头看天，和三年前那个不再回来的夏日一样的，被落日染的醉人的天。

他想起一个人，一个藏在沿海公路的故人。

沉默良久后他缓缓开口回答男孩的问题——

“沿海公路的出口”

沿海公路没有出口，他记得有个人说。

是了，他这辈子都走不出沿海公路了。

然后他朝着光来的方向，沿着沿海公路，缓缓走去。日光把他影子拉长，照得他只能迷糊地睁开眼

远光中，他看到了沿海公路的出口，看见了那个倚在路灯下的少年。

.BE预警

.童余永远热恋

.

林深见影，熹微的雨点一点两点漏过错落的树丛，穿过清漾的雾气，落在西边青色的鹅卵石上，洒下一地斑驳。

童禹坤是一个旅店的老板。他接待来来往往的游客，收留一个个奔赴远方的旅人。

借着催人睡意的朦胧雨色，童禹坤倚在窗前，将手伸出窗外，渴望得到一点春意。

碎雨在他手里绽开，再滑落，再续，又销声匿迹。尾声潮落，不过一场别离。

“咔擦！”

相机快门的声音。

童禹坤惊地收起手，扭头望去。一位少年举着相机对着他。

那位少年身着不是很华美，而是朴素，朴素但不缺韵味。一条白衬衫，映上那张面庞，带上浅浅的深邃眼眸。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那位少年浅浅地鞠了个躬，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他走到童禹坤身边，又说道，“我是一个摄影师，看到你长的很好看，忍不住拍了几张。”

童禹坤低头笑笑：“第一次有人说我好看。”

“没人说过吗？他们一定没有认真看。”那位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童禹坤看着他的眼眸问：“照片拍的好看吗，我想看一眼。”

他晃了晃手里的相机，说：“等我洗出来再给你打印一张，我叫余宇涵，住在603。什么时候找我我都在，我没那么快离开这。”

“怎么称呼你啊，小漂亮。”

童禹坤忽然抬头，用带些惊异和羞涩的目光看着他，然后轻声说：“童禹坤。”

少年微微点了点头，遂向后走去，走时不忘留一声“我是余宇涵，记得一定要来找我哦！”

几天后，童禹坤如约地来到余宇涵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余宇涵开门，见到是童禹坤，赶紧招呼他进来。

童禹坤坐在余宇涵床上，余宇涵的房间摆放的很整齐，看得出来，他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

余宇涵在床头的柜子里翻了翻，拿出一张照片，坐到童禹坤身边，对他说：“看，好不好看？”

“好看。”

童禹坤看了一眼就看向了余宇涵，他发现，余宇涵长的极为标致。清秀的面庞，还有那带些浓郁香味的衬衫，都有些令他着迷。

余宇涵察觉到了那一抹炽热的目光，转头看向童禹坤，轻轻说：“看我干嘛，我好看吗？”

“嗯。”童禹坤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答上了。

童禹坤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热，于是聊了两句就赶忙离开了。

那天傍晚时分，落日倚在山头，那几缕昏黄轻轻晕在童禹坤的脸上，童禹坤趁着落日这碗酒，细品着那张照片。

不觉中，余宇涵走到了他身后，把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上。

“童禹坤，夕阳好美。”

童禹坤转头看他，童禹坤觉得余宇涵的眼里满是碎星，在余晖映照下闪闪发光。

童禹坤想他大概是爱上余宇涵了吧，毕竟他的眼眸如此明艳，他的发梢如此撩人。

童禹坤生日那天，也是个碎雨裹人的春日。余宇涵早早地来到楼下，等待着遇见他。

不久后，童禹坤抓着有些毛燥的头发下来了，来到余宇涵面前。

“你怎么起那么早。”

余宇涵上前抱住。

“生日快乐童禹坤。”

我爱你。

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童禹坤愣了愣，说了句谢谢就挣脱开来。他多怕在余宇涵的怀里多待一秒，就会多沉浸在这份飘渺的甜蜜里一分。

“余宇涵”

“我在”

“这是第一次有人记住我的生日，谢谢你”

童禹坤从未感到如此幸运，他多么想感谢上天，感谢这段相遇。

原来，那些不曾起舞的平凡日子，都是为了支付遇见你这三个字。

那晚，满天的星成了笼着人间的夜的点缀。余宇涵问童禹坤有没有喝过杏花酒，童禹坤说没有，于是余宇涵百般聊赖地拖他去一家陈年小店小酌两口。

“童禹坤你轻轻呡几口，别喝太快。”

“这酒好清好香。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余宇涵双手托着脸，满脸笑意地看着醉醺醺的童禹坤。童禹坤笨拙的动作总是使余宇涵动容。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趁他不注意，给童禹坤拍了一张照片。余宇涵看着相机里笨笨的童禹坤，不禁笑出了声。

“欸，你笑什么啊”

“笑你傻啊”

“哪有。”

“傻到我喜欢你都不知道。”

余宇涵小声嘀咕。

童禹坤拿起酒瓢刚要饮下，余宇涵赶紧制止他，把他一步步往回拖。

一路上，借着醉人的月光，童禹坤趴在了余宇涵背上。余宇涵顺势把他背起来，心想着这人怎么那么沉。

“余宇……涵”童禹坤吞吞吐吐地念他的名字。

“嗯？”

“我好喜欢你。”

酒后吐真言。

余宇涵心想。

“我也喜欢你。”余宇涵答。

回去路上，童禹坤一直毫无逻辑地说着余宇涵是多么多么好看，余宇涵身上是那么那么香，他是有多爱他……

余宇涵听着笑，实在是想不到，看上去正经的童禹坤，也会说出傻乎乎的话。

“余宇涵，你迟到了很多年……但我还是因为遇见你而感到幸运。能不能……以后都不要走……”

“好。”

他不知道童禹坤有没有听见。毕竟他说完之后回应他的只有隐隐约约的鼾声。

仍然有开在泥泞里温柔的花，有明晃晃的春天。我喜欢这个世界，但更喜欢你。

“童禹坤，谢谢你的出现。如果可以，我想为你拍每一个春秋冬夏和每一个黄昏，我想拍世界所有的美好还有你。”

余宇涵迎着料峭的晚风说

“真怕你听见这些话，怕你觉得肉麻。但是我也好想你知道，你是多么重要，我有多么爱你。”

我爱漫山遍野的杏林，爱朝暮的云蒸霞蔚，爱一望无际的海天一色。但我更爱孤绝的飞鸟，更爱你望向我时，眸底摇曳的碎光。

翌日，童禹坤异如往常地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艰难地撑起有些沉重的身体，迷迷糊糊地看窗外刺眼的太阳，忽然想起昨天他和余宇涵去喝酒的事，不过后来发生什么他忘了。

余宇涵轻轻敲门走进来，看着一脸懵懂的童禹坤就知道他把昨天发生什么忘记了。

“我……我昨天……说了啥么？”童禹坤假装冷静且不在意地问他。

“没什么啊。”

就在童禹坤松了一口气时，余宇涵又说

“也就是说你好喜欢我而已。”余宇涵看着他笑了笑。

“啊……对不起，我胡言乱语……我乱讲的”

“本来想跟你说要不我们在一起的，啧啧啧”

没等余宇涵说完，童禹坤赶紧从床上蹦起来

“啊？！”

“欸童禹坤，你承认你喜欢我那么难吗。”余宇涵摸摸童禹坤的，又揉了揉他的脸，“我也喜欢你啊笨蛋。”

童禹坤看着余宇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有毛病啊你，不早说。”说罢轻轻打了打余宇涵的大腿。

“童禹坤你像个小孩。”

“？”

“蠢的要死。”

远光金黄而辽远，四季交替却如此温情，你迟到了许多年，可我依然为你的到来而感到高兴。 

或许，相遇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动人的故事。

童禹坤深爱着余宇涵，在世界的角落里。和他在一起的这几年，比以往的任何日子都要有意义。

冬至那天，童禹坤忽然想让余宇涵给他拍照，他说余宇涵拍得好看。

余宇涵当然是照做了。

在夜晚的烛火下，在淋漓的月色里，在明净的窗台前，童禹坤恨不得，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都能留下一张照片。

童禹坤知道，他和余宇涵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

他觉得这个冬天格外的很冷，格外的刺骨。

医生说这是病情加重了。

他没有告诉余宇涵，他还是不太忍心。

所以童禹坤特意挑着冬至这天，北半球黑夜最长的日子，给这个世界留下纪念。他有执念，他想余宇涵记得他再久一点。

夜晚，童禹坤说杏花酒暖人，让余宇涵出去捎几瓶回来。

“我在家等你。”他对着渐渐模糊的背影说。

他拿着一张照片，想写一些话给余宇涵。

不知是怕说出口的哽咽还是不知从何说起。留给这一刻的，只有无声的抽泣。

月光攀上不太清晰的照片，他忆起他们俩的故事，就是因为一张照片开始的。

而他们相爱的那天呢，大概是和今晚一样的月光吧，那么皎洁，那么清冽。

可是余宇涵，我还想跟你走过很多很多月色朦胧的冬夜。

他将照片放在心间，猛然的撕心裂肺的痛，无力的痛让他喘不过气。轻轻合眼，几滴泪滑过脸颊，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

余宇涵，我从前以为，在生离死别的时候，我会说出很多细腻的话，很多挂念的词句，以及不舍得感受，但真正到了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难以言表的东西那么多那么多。

一见你的眼睛，我便清醒起来,我更喜欢看你那晕红的双腮,黄昏时的霞彩似的眼

谢谢你给我力量。谢谢你爱我。

我想变成杏花，山腰娇艳的杏花，开在细雨连绵的三月，我们相遇的季节。如果你想我，就可以踱步至此来看我。

可是我什么都不是

我只是童禹坤，不能一直爱你的童禹坤。

不能陪你途径杏花林的童禹坤。

不能开得热烈的童禹坤。

我见过太多太多的告别，我以为我能接受生命中的每一场离分，怎么偏是你，我束手无策的绞痛。

我跟你说过我爱春天。

还有一句我没说——

你就是春天。

—

当余宇涵借着烛火看见这封信时，杏花酒凉了，童禹坤已然离开了。

很安静，很静谧。

他忽然看见他为他拍的第一张照片，心中难免的哽咽。

他记得童禹坤让他不要走，但是童禹坤先走了。

—

不懂礼貌的小孩，连一声再见都不说。

—

杏花微雨的三月，余宇涵撑起一把不太大的伞，踱步至山腰。

瞥见那一片开得烂漫的杏花，余宇涵想折下一朵，置于床前。

但他手触碰到花的那一刻就停止了。他想让杏花开得热烈，他甚至奢求它们可以活过刺骨的冬天。

余宇涵拿出相机，定格杏花沾染春雨的模样。

他想拿给某个人看，却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何方。

他不知道那个人在细雨蒙蒙的春日会不会有些凉，他不知道那个人是否喝得到暖人的杏花酒……

生命中曾经拥有过的所有灿烂，原来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他还记得惊蛰那天是童禹坤生日。

他也记得童禹坤说没人记得住他的生日，可是余宇涵记得。

那就让我做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记得住你的人吧。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童禹坤

他对眼前这朵沾满春雨的花轻声说。

.随手写的小短文

.不喜勿怪

阳光漏过婆娑的树丛，铺满一地的斑驳。余宇涵透过蝉鸣的黄叶，悄悄看着玻璃窗的外面，看得出神。

“别看了，要上课了。”

童禹坤拍拍他的后背。

余宇涵回过神，再看童禹坤的侧颜。

嗯……的确比窗外好看得多。

“我在想什么啊”余宇涵甩甩头 小声嘀咕道。

“嗯？”

“没事。”

“走吧，体育课。”

余宇涵点点头，跟着童禹坤往楼下走。

童禹坤身上有一股香味，是桂花香。余宇涵家前养的那种桂花香。

余宇涵总是不时看一看童禹坤。

“诶左航，你觉不觉得童禹坤很好看？”

左航一脸疑惑地看余宇涵。左航憋了好久憋出了四个字——

“你有病吧。”

余宇涵看着操场上跑着步的童禹坤，汗滴挂在他的发上，在九月阳光下发亮。

是少年独有的诗一般的气氛吧，催得余宇涵心动。

“你干嘛老盯着人家，偷窥狂啊。”

说着左航从后面拍了拍他的头。

余宇涵没有说话左航知道他是魔怔了，着了童禹坤的魔，喜欢上了童禹坤。

就像左航喜欢邓佳鑫一样。

“那你……那你勇敢一点呗。”左航看着聊天的童禹坤余宇涵说。

“废话，我会像你一样吗。喜欢人家死不承认，人家邓佳鑫来找你你还躲开。”

“切～”

余宇涵伸出手招呼着童禹坤，让他跟自己一起回班。他勾上童禹坤的肩，童禹坤愣住了。

但想到这可能只是兄弟间的玩闹，他还是继续向前走。

“童禹坤你好香哦。桂花香，跟我每天早上起来闻到的香是一样的。我最喜欢桂花了。”

“是吗？谢谢。”童禹坤笑笑，别过了脸。

那天余宇涵确定了——他爱上了童禹坤。

他还不敢说。

他有时候不上课在草稿纸上偷偷画童禹坤的样子，画着画着笑出了声，童禹坤就会提醒他好好上课。

他还每天送童禹坤回家，以顺路为借口的独处。走着走着还时不时碰一碰他，然后心里激起一摊涟漪。

一个星期五，一位低年级的小学妹给了童禹坤一封信。

女生低着头羞涩地说：“学长，可不可以把这个交给余宇涵学长。”

“啊……啊？”

“我喜欢他好久了，不敢当面给他，我悄悄看到你们两个玩的挺好的，所以拜托你帮我这个忙。”

“好……好吧。”

回到楼上，童禹坤把信放在余宇涵桌上。

“喏，给你的。”

余宇涵打开，看到第一句话——

我喜欢你。

突然愣住。他看向童禹坤，一脸吃惊。

“不是我写的，能不能看完啊”

童禹坤拍了拍他然后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余宇涵看完之后拍了拍桌子。

“诶！别人给我这种东西你都没点反应的吗。”

“我能有什么反应。”我要说我也喜欢你，让你跟我在一起吗？

童禹坤没说后半句话。因为童禹坤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喜欢这个男生了。

他会在下课的时候偷偷看余宇涵睡着的样子然后心跳加速，他会在看见女生给余宇涵送水时偷偷不爽，他甚至还吃左航的醋，嫌有的时候他们俩走的太近。

“要我说，你就答应人家算了，人家一片痴情，乖乖的样子，是个好女孩。”童禹坤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扛着心酸一字一字有力地说出来的。

余宇涵生气的看着他然后用力转过头。眼镜盯着外面心想着是不是童禹坤真的不喜欢他。

童禹坤看余宇涵那么大动静觉得是自己的话冒犯到他了，赶忙说对不起。

余宇涵冷静下来，还是背对着他说：“你不用对不起，对不起的是我。”

“啊？”

余宇涵转过头看着童禹坤：“童禹坤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是瞎吗？全世界都看得出来我喜欢你，你又叫我跟别人在一起，你不喜欢我也没必要这样吧。”

“我……我……”童禹坤哽咽住了。他一向是一个害羞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等他组织好语言，上课铃声就响了。

童禹坤只好认真上课。

放学时，余宇涵异如往常一下课就自己走了。

童禹坤赶紧拿起书包追上去，一直跟在余宇涵后面。

夕阳模糊了远方，广袤的天际在这一刻几乎融进了少年那波澜壮阔的海里。 

“余……余宇涵。”

余宇涵没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余宇涵你等一下我。”

余宇涵还是没理他。

童禹坤跑上去，从后面抱住他。

余宇涵呆住了，他看着童禹坤紧紧环住的手，细嗅着他身上的桂花香，他又原谅童禹坤了。

“对不起，我弱小。我好喜欢你，我不敢说。我怕我说出来你不高兴，更怕说出来你会不跟我一起玩了。刚刚是我的错，我……”

童禹坤有些哽咽。

余宇涵转过身来，挡住了前方的落日，光影划出了一副俊俏的轮廓，看得童禹坤软绵绵的。

童禹坤把一颗糖塞进了余宇涵嘴里。

“桂花糖。我记得你说你喜欢桂花。”

余宇涵笑了笑，凑到了童禹坤耳边，一只手扶着他的头，轻声说：“傻瓜，我那是喜欢你身上的桂花香。”

童禹坤脸红了，不知道是因为灼灼的夕阳还是秋天的爱。他低头，余宇涵却把他的下巴抬起来，轻轻亲了上去。

枯黄的梧桐落叶载着少年时代未落幕的心动 秋风阵阵吹过带着酸涩而短暂的暗恋。

“真是太不公平了，明明太阳照到了两个人，可是只有我脸红了欸。”

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回家，一起在每一个繁星点点的日子里约定要一起走下去。

——

“然后呢”邓佳鑫问他。

“然后你不就知道了吗。”童禹坤笑笑。

“他去哪了？”

“北方。”童禹坤看着外面欲落的斜阳，淡淡地说，“开不出桂花的北方。”

高三那年，余宇涵的妈妈知道了他们俩的事。

“分开。”

“我不。”

“分   开。”

“你为什么不能同意？只是因为他是男生吗，可是……”

没等余宇涵说完，他妈妈接上

“对。余宇涵我告诉你，谁都可以，哪个女生都可以，男生不行，再喜欢都不行”

于是余宇涵走了，他的妈妈带他去了北方。

要走的那天，左航来了。

“还回来吗？”

余宇涵摇摇头。他看着窗前的桂花，不觉泪湿。

他舍不得童禹坤，左航知道。

可是左航留不住他，童禹坤也留不住。就像秋风留不住悬浮在半空的桂花，就像冬日留不住满庭浓郁桂花香。

北方，没有桂花香，没有桂花糖，没有童禹坤。

夕阳时分，他走了。

是一个和爱上他那天差不多的夕阳。

没有告诉童禹坤。

在桂花树的落花处，那个绿色邮箱里，剩下最后一封信。

你怎么可以无声无息地在这个城市消失。

                                                          ——童禹坤

“邓佳鑫，跟我去河边看看吧。”

他们出门，迎头撞上醉人的暖光。是啊，秋天还是重庆的秋天，桂树还是秋天的桂树，余宇涵呢，童禹坤呢，他们还是当年的他们吗？

我爱他。

童禹坤一遍遍在心里说。

这些年，童禹坤把余宇涵这个名字喊了一遍又一遍，喊了一年又一年。

七年了，重庆的高楼建起来了，绿色邮箱上的桂树也被砍掉了。

砍掉那天童禹坤还去看了看。

他以为闻不到桂花香，就能忘掉余宇涵了。

做不到。

他做不到遗忘。

遗忘那个醉人的夕阳和课上草稿纸上的画，遗忘那年多么热烈的爱意和不辞而别的少年。

暮日穿过他的黑影，铺在嘉陵江。

童禹坤爱一个人。

那个人不辞而别，去了远乡。

童禹坤趁着落日耀眼的光回望

他看不到嘉陵江的尽头，看不清那个少年的模样

秋日把他的孤影拉得，有一生那么长。

.视角余宇涵

——————————————————————————

童禹坤，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没有你的日子，我的世界格外的空虚。

秋天，很凉爽。我记得你说你是喜欢秋天的，你说秋风轻抚脸颊总使人有绵绵的感情。

我以前不懂，但你走后，重庆的秋天都刻满了你。

童禹坤，我去你学校了，哪怕我知道，你再也不会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拉着我去公司，哪怕我知道，你在武汉会过的更好。

但当我一个人站在那棵树下，我还是很想看到你，就算是和往常一样远远的望一眼你，我都觉得足够了

童禹坤，你在武汉，快乐吗。

你在武汉，会偶尔想起那个等你下课的人吗。

你走以后，朋友们总说我像丢了魂一样。我想他们不知道，这是因为，我爱的人，丢下了我，去了远方。

你记不记得那天六一儿童节。反正我记得可清楚啦。

你说我真好看，其实童禹坤，你更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像是碎星在你眸中闪，像是云朵碰上黄昏那般慷锵的软。

还好那天，江风作怪，我向你大喊了一句“我喜欢你”你没听见。

还好你没听见，不然我们又该渐行渐远。

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疏远的呢？大概是那天，我让张峻豪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你说没有，你说你不会喜欢男孩子。

原来，那些日子我对你的热恋，于你而言都是多余和负担。

那我就不要打扰你了吧，即使我很想你，即使我很想很想向你分享我今天的讯息。

童禹坤我想你一定眼睛有问题，不然我看你的时候，你怎么看不出我满腔的喜欢。

你记不记得你和邓佳鑫唱的《我很想爱他》？童禹坤，你能不能告诉我，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对我的感觉有一丝丝的不同。

我常听你唱的情歌，有的时候我还会想，童禹坤要是为我唱的该多好呢？

你走之后，这些歌有了别样的意义，我妄想着听你的声音，你就能一直在我的身边。

可是我好像错了。

有的时候我在落日时分醒来，我看着外面欲落的太阳，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其实童禹坤，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耳机里面回荡着你的声音，我总忍不住落泪，我想着童禹坤要在我身边该多好，他会逗我笑，他会安慰我的小悲伤。

童禹坤，你说我一天天乐呵呵的，但是你知道吗

我的悲喜都关于你。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我睡不着，你睡了吗？你会想我吗？算了还是不要想我，好好睡吧童禹坤，希望你的梦里有你想要的未来，没有我也没关系。

可是我舍不得停笔，明明我憋了很多我想对你说的话，怎么就是写不出来呢。

重庆秋天的晚上好冷童禹坤，我怎么以前没发觉到。

我一直默默念着童禹坤快回来，童禹坤快回来吧。

但我不敢说出口，我怕你真的回来了，我怕你回来之后无法追逐自己的梦想，我怕你回来之后却变得不快乐。

你说我是不是有病，我一边告诉自己说童禹坤不喜欢男生 童禹坤不喜欢我，一边甘愿掉入你的深渊。

我今天上课被骂了，因为我昨天想你想得太晚，我把我们从见面到分别的故事，在脑海里重演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我又想，童禹坤怎么会不喜欢我呢，童禹坤有没有对我有过一点点不同的感觉呢？

所以今天上课我没听进去。我想我不能这样，不然你肯定要以哥哥的名义责怪我不认真。

所以我要睡觉了童禹坤，希望我的梦里有你。

也请你原谅我粗劣的文笔，除了想你我写不出更贴切的语句。

希望你的梦里有你想要的未来

没有我也没关系。

.视角童禹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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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宇涵 我走了你还会来学校等我吗？

那天余宇涵来我学校，等我一起放学一起去训练，刚下楼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我迫不及待地跟我的同学介绍——“这是我的好兄弟余宇涵。”

他看着我，笑得灿烂，我的心漏了一拍。

他说：“毛哥走吧，我们回公司训练。”他话的声音怎么那么像一个小女娃。

后来他常来我学校，我好期待他来啊。每天放学我都往校门口看，好想好想看到他。但他向我开口的时候，我还是假装漫不经心地跟他聊天。好像从来没有期待过他的出现。

年少的我分不清是非，分不清感情的真假，我以为，他是我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长大之后，他不常来啦，可能他是怕别人说闲话，可能他喜欢别人吧。

我常看见他跟张峻豪在一起玩，他们训练一起，拍照一起，出去玩也一起。

其实我很难过余宇涵，但是我从来不对你说。

有一天，邓佳鑫问我我是不是对余宇涵有别样的感觉啊。

我迟钝了好久，我说“我们是好朋友啊。”很好很好的朋友吧。

邓佳鑫说，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男生怎么能喜欢男生呢。

我开始在远处看他了。

我看他被越来越多人喜欢，看他越来越优秀，看着他开开心心，看着他快快乐乐。

我看他跟张峻豪玩，我看着他们时时刻刻跑到一起，我看着他……远离我。

男生怎么能喜欢男生呢？我不断对自己说。

男生不能喜欢男生的啊童禹坤。

六一儿童节，那天余宇涵真好看。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男孩子。

我看着他，我说：“余宇涵，你真好看。”

余宇涵，我想我喜欢你。

余宇涵看着我有些愣了，他说：“谢谢毛哥。”

那天，嘉陵江边的风有点大，余宇涵在后面叫了一下我的名字，我回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没事，我说毛哥你也好好看。”

噢，原来如此。

来到江边之后，他一直跟张峻豪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他们真般配啊

大家站在一起的时候，我看他站在最右边，站在张峻豪右边。

那我站在最左边好了。

这样我们是不是也有一瞬间很般配，即使中间隔着最远的距离。

我记得那天，余宇涵唱歌的时候，他看了我。

他的眼睛那么那么干净，灯光照的一闪一闪的，怎么那么好看。

他是在看我吧。

那之后我常问邓佳鑫。

余宇涵，你那么漂亮的眼睛里，有没有掺杂着一点点对我的喜欢啊。

余宇涵唱歌的时候，邓佳鑫把我推了上去，本来以为可以借着开玩笑的名义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你在一起一回。

然后，你后退了。

你为什么要后退呢？

即使我回去之后，大家还在起哄，就好像，好像你也喜欢我。

我和邓佳鑫唱了首《我很想爱他》，大家都知道的，我们俩唱的歌不仅仅是一首歌那么简单。

邓佳鑫前几天跟我说，他想放弃左航了，他说他太累了，一个人主动讨好太累了。他说过很多次这种话。但是每次第二天还是屁颠屁颠地跑去找左航（可是一句话也不说）

“那你呢童禹坤，你心里想的又是谁啊？”

我沉默了好久，但我早就料到，逃不过邓佳鑫的眼睛的。

“是余宇涵对吧，我帮你回答。”

我沉默，没有否定也没有点头。

妈妈以前说，要找个女孩子结婚，要爱女孩子。我问那男孩子呢，她说男孩子不能和男孩子结婚的啊。

是啊，男孩子怎么能跟男孩子在一起呢？

我很想爱他

但是眼睛在说谎

隐瞒比较容易吧

免得感情变得复杂

我很想爱他

但是理智在吵架

退出可以解围吗

谁能给我一个好的回答

余宇涵，你听得见这首歌吗？

余宇涵，你听得见我的爱吗？

思来想去，我不能沦陷了，我应该离开他。

或者说，我应该放过我自己，也放过他吧。

在他追求自己的幸福的同时，我也不会难过啦。

我买了早上七点的飞机离开重庆，离开余宇涵。

起飞前关机看到了他给我发的一条信息

在武汉要平安顺遂，快快乐乐噢

没有称呼。

可是你错了，你错了余宇涵，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一点都不快乐。

我以为离开了你就能好一些，我以为看不见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就能开心，就可以高兴地面对新的生活。

可是我也错了余宇涵。

没有你的城市，大得空虚。

看不见你以后的每一天都好难过。有的时候是在起风的夜里，有的时候是在人群的缝隙，余宇涵我好想你。

我开始给你写信了，我写每天的黄昏，我写早上在我窗头啼叫的雏鸟，我写没有星星的夜晚，和使人哀伤的淡薄月光。

写着写着，我总会想到你和张峻豪在一起的画面。写着写着，我就会想你们现在在干嘛。所以我总是写到一半停笔。

我总在以一种自作多情的方式向你赌气。

还有那天分别

你真是个不懂感情的怪物

连分开时，客套的想念也不说

每天放学，我还是习惯的看看门口，尽管门口已经换了一个模样，尽管那个身影再也不会出现。

余宇涵，我走以后，你还会去学校门口等我吗。

妈妈说男孩子不可以喜欢男孩子

可是余宇涵，我好喜欢你。

我小声说。

你不要听到，你要幸福。

无脑乱打

伪那个骨那个科双那个杏

合集同系列

郭文韬原先那句‘打算来抢我的饭碗’只是开个玩笑，但不代表蒲熠星没有过这种想法。

他最看不得的就是郭文韬在男人堆里左右逢源，无论缘由正不正经。起初蒲熠星没有时时刻刻在他周围，看不到他跟别人相处的模样，如今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蒲熠星才算真的明白，什么叫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

郭文韬平时还好，至少在黑天的时候能见人，一旦赶上他应酬开会的几天，后半夜才进门，或者干脆住在公司彻夜不归，都是有可能的。

蒲熠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也打心里告诉自己现在这人明明被他吃得死死的了，那些潜在的，值得怀疑的，统统只是蚂蚁。但话又说回来，蚂蚁在他这里是蚂蚁，在郭文韬那里或许也是，只怕小小蝼蚁心思比天还高。蒲熠星永远记得自己跟郭文韬关系发生转折的那一夜，正是他们要去参加一个晚宴，光是宴会主人就惦记了郭文韬好久，那剩下的这个世界上密密麻麻的人，蒲熠星又总不能都防着。

防不了别人就防郭文韬，屡试不爽。

蒲熠星借着自己待业在家的空闲，软磨硬泡地跟着郭文韬去了好几次应酬，把郭文韬弄得很为难。不带吧，蒲熠星会不高兴。带吧，人家一看到他带着自家弟弟来，个个都不自在得很，表面上却还得说着郭总弟弟跟您关系真好，都快三十岁了还这么黏您。

郭文韬都不知道这是在骂蒲熠星还是在骂他，也或许把他们兄弟俩一起骂了。

“你果真还是想转行来抢我饭碗吧？”郭文韬后来瞪着眼睛问蒲熠星。

周围还有几个人来来回来地围着他们这张桌子转，蒲熠星不敢多做动作，只微微地偏了偏头，看上去倒也像兄弟俩之间说些悄悄话。

“天地良心，真的不是，”蒲熠星贴着他说，“但你要是邀请我，我可以考虑一下。”

郭文韬白了他一眼。

“或者这样，我们俩都不干了，”蒲熠星越说越不着调，“咱们出去单干，开家夫妻黑店。”

你够了，郭文韬无奈地笑。

...

很早之前，郭文韬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他跟蒲熠星较了十多年的劲，连小小的课堂听写都会把对方当作假想敌，结果却各有事业，最后都能没在同一领域碰一碰，那多可惜。于是他总想着，要是哪天能跟蒲熠星合伙开公司，他一定要当着蒲熠星的面把他的财产股份全部卷走，把他骗的片甲不留，再让蒲熠星亲自来求他才行。

郭文韬事业心重，但也不是非在哪里施展才能不可。他那时接管郭家公司的时候还太年轻，总觉得自己还欠磨练。郭母年岁并不高，明明还能掌管很长时间，却还是放心地把公司渐渐交给了他。郭文韬一边担着责任，一边秉着好胜心，慢慢也就习惯了当这个郭总。

当着当着，直到现在蒲熠星回到他身边，再甩手不干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郭文韬瞥了一眼身侧的人，心想，最好他也能尽快找到用武之地。

蒲熠星闲着一日，就要管郭文韬一日。

他不光是看不惯郭文韬在酒会上被人打量的样子。早年间，蒲熠星十分有幸地见过郭文韬喝醉又清醒后的模样，那叫一个惨不忍睹。郭文韬活到现在除了体检没怎么去过医院，普通小病几乎都是由安排好的医生上门来治，为数不多的几次可能都是因为酒后急发了胃痛。

所有给郭文韬看过病的人都会建议他多休息，少饮酒，偏偏这两样郭总本人都做不到。而他酒量也没多好，只是恰好够用，常常等忍耐到谈妥生意之后，就立马开始晕晕乎乎。蒲熠星原先看到也憋着不说，话都攒到了人终于被他看在眼皮子底下的现在。

“不去行不行？”蒲熠星在沙发上盘着腿问他。

郭文韬两只手忙着绕领带，头也不回：“那肯定不行。”

“带上我行不行？”蒲熠星又问。

郭文韬把领带系上，对着镜子正了正，才转过头来看着他说：“总带着你，对你也不好。”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见过蒲熠星了。

郭家跟蒲熠星关系到底好不好，旁人无从知晓，但有的是各类猜测。有人觉得蒲熠星频繁出现在郭文韬身边是抢位的预兆，也有人觉得这说明蒲熠星已经被忽视，为了在郭家生存下去才贴着自己还算好心的哥哥。无论哪种，对蒲熠星总不是些鼓励。

郭文韬甚至还记得蒲熠星要自力更生的固执念头。可这个圈子里越来越多人见过他的模样，他再装作普通人就更容易被识破。

...

蒲熠星看了郭文韬一眼，就低下了目光。他大概知道郭文韬什么意思。

郭文韬见他不再说话，就拿过了外套向门外走去，刚打开门却又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带着我去，你能不用喝酒。”蒲熠星说。

郭文韬抿了抿嘴，回过头来冲他笑了笑，说，又喝不了多少。

是，的确喝不了多少，蒲熠星想。但每次喝一点就会难受好久。

像他这次，回来之后又是一身酒气，摇摇晃晃，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蒲熠星倒是喜欢看他软乎着嗓音说胡话的模样，但是闻不惯他身上浓重的酒气，看不得他无意识间总捂着胃皱眉。他盯着那个人躺下之后还难受着吸气的样子，突然想到之前见到郭文韬这样的时候，他满心只顾着嫉妒那些能够跟郭文韬推杯换盏共享夜色的人，倒没考虑过在那些不成文的规则之下，郭文韬活得自不自在。

蒲熠星静静地看着闭着眼酣睡的人，想摇头想叹气，最后只抬手为他盖了被子。

郭文韬不知道他在睡着的时候，床边站着的人看着他都想了些什么，他只察觉到每次自己宿醉之后，蒲熠星对他的态度都格外温柔。照顾周到，事无巨细，跟以往恨不得气死郭文韬的那个蒲熠星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郭文韬其实有点贪恋这样的相处。有几次，明明不需要他喝酒，郭文韬也会主动给自己加上一杯。后来他甚至得寸进尺到，即便没喝多少，也要借着那点恰好能不破坏他意识清醒的酒劲儿跟蒲熠星演戏，讨要那些以往不曾想象的，幼稚的温情。

喝酒让他胆大，喝一点点酒让他还能清楚感受。

...

蒲熠星跟郭文韬斗了这么多年，虽说不至于见过他所有手段，但对他的小心思倒是有些了解。最初他真的没看出来，依旧耐心到底地照顾着他一切任性。可后来，蒲熠星觉得不对劲，郭文韬喝醉的次数怎么越来越多了？

...

郭文韬又一次喝酒回来的一天晚上，他刻意等在了门口，人还没进门就被他拦腰环住。

“怎么又喝了这么多哦？”蒲熠星贴着他的耳边说。

郭文韬半边身子都麻了，却不敢挣扎。喝醉的他是迟钝的，不会因为蒲熠星在耳边的一句话就觉得难耐。他悄悄吸了一口气，依旧迷离着眼，说：“人家让我喝。”

“嗯？”蒲熠星揽着他去卧室，“又是谁？”

郭文韬哼哼唧唧地不说话，学喝醉的人耍赖。

蒲熠星看了他一眼：“不说是谁，我可翻你手机了。”

郭文韬辛苦地忍着笑，不能说话，只有喉头动了一动，却正好被蒲熠星的余光捕捉到。

小骗子，他想。

小骗子的花样该用小坏蛋的手段去治。

蒲熠星把人安顿好，就要起身，却被床上不老实的人踹了小腿一脚。穿着白袜子的脚擦过他的小腿，没怎么用力，对心里刚冒出怀心思的蒲熠星来说无疑像搔痒一样。

“老实点，”蒲熠星声音含混得才像喝了酒的人，“不老实有你后悔的。”

郭文韬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只知道翻来覆去地哼唧。

怪能演的，蒲熠星想。他偏过头偷偷笑了笑，突然起身走了。

郭文韬合着眼，半天都听不见蒲熠星的动静，实在没忍住，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才发现蒲熠星早已不见人了。

什么意思，把他扔床上就不管了。郭文韬不敢乱动，只轻轻地皱了皱眉。

以前他喝醉了，蒲熠星会帮他换衣服，擦洗，还会费半天劲把他扶起来灌几口水，连空调的温度都是要仔细调好的。现在呢，郭文韬重新闭上了眼，现在把他放在这不管了，是照顾得不耐烦了？

郭文韬安安静静地躺着。如果再过五分钟，蒲熠星还不回来，那他就要开始委屈了。

...

幸好没有等太久。

不过两三分钟的工夫，他就隐约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然后走到了他的床边，放下了什么东西。郭文韬紧闭着眼，感觉到有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腿，把他的袜子脱了。

还算你有良心，郭文韬想，还知道回来给我换衣服。

他把自己完全当成了熟睡的人，放松躺着，任由蒲熠星将他摆弄。

直到蒲熠星同时搀起他的两条腿，正往上套什么东西的时候，郭文韬实在装不下去了。

他惊恐地睁开眼，按住蒲熠星正握着一条裙子的手，蹬着腿往后扯：“你干什么？！”

“嗯？醒了？”蒲熠星一点意外都没有，做坏事的手也没因为被抓包而停下。

裙子都套到膝盖了，郭文韬想阻拦也晚了，只能曲起腿不让他继续往上穿，结果却把别的地方露了个干干净净。

蒲熠星朝那里拍了他一巴掌，红印立马就浮了上来。“老实点，”他说，“等会随便你闹。”

“不是，你干什么啊...”郭文韬不明白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韬韬喝多了之后不都是随便我弄什么的吗？”蒲熠星故意问。

郭文韬头都钻到了枕头底下：“没有，不是，我没醉了。”

“是吗，”蒲熠星装模作样地左右打量他，“骗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醒了。”郭文韬现在是真的醒了。

“不行啊韬韬，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会穿，现在不光骗我，还要反悔。”蒲熠星把错全推到他身上。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郭文韬心里想。但他没敢直接问出来。按以往的经验而言，如果他问出口，蒲熠星一定还会给他加上‘爱糊弄了事’的第三条罪名。

最后郭文韬还是穿上了裙子，只不过不是蒲熠星一开始给他套上的那一条。

那一条是蒲熠星曾经穿着去公司找他的那件，大裙摆加上蕾丝边，郭文韬怎么看都嫌弃。况且，鬼才知道他们在这件裙子的见证下都干过多少好事了，再洗也不见得多干净。

郭文韬本想拿这个当理由，以为拒绝穿这件裙子，就等于了拒绝穿裙子。哪知道蒲熠星神秘一笑，领着他到了衣帽间，柜子哗啦一打开，里面挂着六七件不同模样的裙子。

“...”郭文韬第一次这么后悔认识蒲熠星。

“我不穿。”

“你必须穿。”

“...”

“好多种呢，你可以随便挑。”

蒲熠星看热闹不嫌事大，可郭文韬心里总是有道坎。哪怕他本是个彻彻底底的男人，情到浓时跟蒲熠星玩一次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偏偏他又不是。

蒲熠星看出他犹豫，也猜到他犹豫。他绕到背后，下巴搁在郭文韬的肩上，轻声安抚着：“只是给我看，只是这一次，你还是你，变不了的。”

郭文韬轻轻抖了一下。

好烦，怎么蒲熠星总能看出他在怕什么。

“蒲熠星，你说的，只有这一次。”

郭文韬换好衣服，人还没出来，声音就先飘了过来，羞怯又气恼。

听见动静，蒲熠星从床上弹了起来，三两步就冲到了门口。

“开门韬韬。”他按着把手。

郭文韬换个衣服换了一世纪那么久，要不是知道自己即将看到一些梦寐以求的画面，蒲熠星都要睡着了。

门打开，郭文韬遮着半边脸，整个人挂在门框上，只挪了半步就不肯再动了。他感到蒲熠星在很慢很慢地打量他，让他既想闭上眼，又想看看蒲熠星的反应。

他看着，蒲熠星的视线从他遮住的半张脸，落到他露出的肩膀线条，再到塌下去的腰，倚在门框上的腿，努力藏起来的脚踝...

蒲熠星每看向一个地方，都要深吸一口气，再继续游走。

“郭文韬，真会选啊。”他只看着，都不舍得用手触碰这样的美景。此刻他无比感谢上天，把这样的郭文韬送到他身边，在别人眼里也许是怪异的，丑陋的，不堪入目的，在他眼里却美得独一无二的郭文韬，就站在他眼前。真要感谢他硬朗又掺了柔媚的身体，套在西装里时那么挺拔可靠，套在薄薄的裙子里时，每一段线条又那么和谐流畅。

...

郭文韬从指缝里看了他一眼，被那双放着光的眼睛盯得又埋进自己的手掌里。衣柜里放的那几条裙子都很好看，但不是郭文韬能接受得了的尺度。只有这一条吊带，勉强算是只露了肩膀和半个背，酒红的颜色也没那么过分，不至于一看就像为了脱才穿的。

“挺合适的，”蒲熠星终于稳住了神，也敢伸手乱来了，“人家说这件可以平时当睡衣...”

“就这一次！”郭文韬几乎要咬他。

...

直到第二天中午，蒲熠星睁开眼对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才回想起来昨天所有事情的导火索是什么。

他一动，郭文韬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翻了个身揉眼睛。

“郭文韬，韬韬，”蒲熠星晃了他两下，“以后别喝酒了，听见没？为你好。”

蒲熠星说完之后就在暗自夸自己，‘为你好’就三个字，却被他说出来两种意思，太厉害了。

郭文韬还眯着眼睛睡意朦胧，烦躁地伸手推了他一把。

“滚...”大概只听懂了一个意思。

Fin

无脑乱打

俗套出gui

一点点追夫火葬场

缺德产物禁止上升

郭文韬没再理蒲熠星，蒲熠星也没生气。他觉得按照郭文韬的气性，不理他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连蒲熠星自己都忍不住笑自己，怎么面对一个已婚男人欠成这样。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哪里跟郭文韬过不去，可能是下着雨的那天在众目睽睽之下长久的对视，可能是在车库里戳穿他时意外收获的无措眼神，可能是听到同事放肆议论着他不知真假的婚姻，可能是他亲口承认自己已有爱人。

也可能只是因为郭文韬本身，干枯的外表之下，藏着蒲熠星以为的，流动的生命力。

这只是猜测，蒲熠星不得不承认，但他觉得自己判断得没有错。一个人不幸福的话，是可以从外表上体现出来的。郭文韬就算真的结了婚，旁人一眼也就看得出来，这不是一段良性的婚姻，更遑论爱情。根本不消那些流言去设想。郭文韬的外表毫无光泽，如他的生活一样，枯燥无味，乏善可陈。

蒲熠星一眼就看得出，那不是一段真正的婚姻。

他接近郭文韬，大概还带着很强的好奇心。那天在面试之前，郭文韬一个眼神将蒲熠星镇在了原地，可蒲熠星从那之后再也没见过他这副神情。他觉得很可惜，明明从那一眼看来，郭文韬本是个鲜活的，活泼的，愿意表露青睐讨人喜欢的。蒲熠星只是搞不懂，他怎么既对自己示好，又不愿意靠近。

他搞不懂，到底是什么给鲜活的郭文韬套上这样暗沉粗糙的外壳。

蒲熠星于是很想搞懂。

一切神秘的东西都是引人入胜的，无论危不危险。

加上郭文韬之后，他也只有机会在那一晚跟郭文韬说了几句话。再多蒲熠星也不敢说了，他怕郭文韬一气之下直接拉黑他，让他收拾东西滚出公司。

项目快进行到尾声。公司人手本来就不太够，新来的几个实习生这次出了不少力，忙到最后才想起来，自打进公司到现在，大家还没正儿八经地团建过。

郭文韬不是个死板的人，早就计划好了，只等着大家忙完犒劳一下。

有人开玩笑，说，郭总莫不是看实习期快到了，才专门攒了个局让大家放松表现，最后再狠心撵人走吧。

郭文韬开玩笑说你怎么把我心里话说出来了。

大家就一片鬼哭狼嚎。

“不是啊，放心好了，逗你们的，”郭文韬说，“我报销，你们玩你们的，我就不去了，省得我在你们也玩不开。”

这下大家更不同意了，说什么郭总好狠心，干脆都不要我们了。

郭文韬被他们磨得无奈：“白天你们玩，晚上我再去，这样行了吧？”

大家这才放过他。

真到了团建那天，蒲熠星跟着一帮人又是玩剧本杀又是去游戏厅的，折腾到下午的时候已经饿得不行了，大家合计了一下，决定一起去附近一家店吃火锅。

“郭总人呢，怎么还不来？”刚一坐下，就有人想到了郭文韬曾经答应的话。

“郭总在群里说他还忙着呢，让咱们先吃。”

“不会吧，郭总不会食言吧。”蒲熠星赫赫地笑着。

“那倒不会，”有个老员工信誓旦旦地说，“郭总一般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食言的，等我们吃完了去酒吧的时候再喊他吧。”

大家表示同意，蒲熠星琢磨了一下，没说什么。

...

等郭文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把酒点齐了，一人一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桌子中间还整整齐齐摆着一排。

“铺张浪费。”郭文韬笑着骂了一句。

“还有一个桶呢，”有人一见酒就兴奋，“反正郭总请客，我们就往狠了点了。”

“那这也太狠了。”郭文韬摇摇头，迈进沙发坐下。

蒲熠星一直注视着他，每一个细节都没放过。他等郭文韬安安稳稳地坐下，隔着两三个人问道：“郭总忙什么去了？吃晚饭了吗？”

郭文韬被他问得一愣：“吃了。”

“...”蒲熠星有点后悔自己一次性问了两个问题，郭文韬这种人，只会挑一个自己比较想回答的。

“那就喝点呗郭总，”旁边人推过来一个杯子，“专门给你点了个低度的。”

“谢谢，下次给我点无酒精的。”郭文韬开着玩笑，端着杯子喝了一口。

蒲熠星也不知道郭文韬说自己吃过晚饭是真的假的，反正他有一种直觉，看郭文韬闷头喝酒的模样就觉得难受，不太像吃过晚饭的样子。

他故意扫了几个来劝酒的人的兴，没喝一滴酒，惦记着一些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结果还真让他等到了。

郭文韬的确是没吃晚饭来的。空腹喝酒容易上头，郭文韬不敢喝太多，但后劲仍然是有的。一堆人闹够了之后都累了，纷纷各回各家去，能说上话的几乎只剩下蒲熠星和郭文韬。

蒲熠星走到郭文韬身边说：“走吧郭总，我没喝酒，送你回家。”

郭文韬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酒精作用，郭文韬每一个动作都慢悠悠的，缓慢地抬起眼后还迷蒙着没聚焦，不知情的人也许会以为他在刻意勾引。

蒲熠星知情，但也愿意往那种方向想。

“走不走啊？”他笑着又问一遍。

郭文韬琢磨了一下，找代驾还得等，索性就让他送一次吧，又能怎么样呢。

...

蒲熠星坐上他的车，感觉新鲜，四处打量着。

“看什么呢？”郭文韬说话的语速都变得很慢，“你该不会不会开吧？”

“我可太会了，”蒲熠星第一件事竟然是开了电台，“我就是没想到，原来大老板跟我们开的车也没什么两样啊。”

不光没什么两样，车上还毫无装饰，看上去十分简洁，或者说简陋。

郭文韬眨了眨眼，好像连一句话也得反应上一会儿。“你从哪儿见过我这样的大老板？”他低下头抚平了被安全带勒住的外套，“一年到头忙得不行，也赚不了什么钱，充其量就是个创业青年。”

蒲熠星把车拐了出去，心情有点难以言说的雀跃。

“创业青年不少，你这么执着的不多。”他说。

郭文韬扭过头看他：“什么意思，说我干得不好硬撑着呗？”

明明都喝得反应迟钝了，逻辑上却还滴水不漏。蒲熠星忍不住笑，跟这样的郭文韬对起话来比以往愉快得多了。

“是说你干得太好，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来你们这儿实习吗？”蒲熠星不放过这个好说话的机会，“我本来也打算自己创业，先来你这儿偷师的。”

“这是可以说的吗？”郭文韬哭笑不得。他发现蒲熠星这个人说话是真的不顾会不会得罪他，可明明平日里他对其他人却有分寸得很。“你就不怕我开了你？”他挑着尾音问。

你不可能，蒲熠星莫名其妙地想。

电台里放着一首谁都没听过的英文歌，车里良久不再有人说话。郭文韬头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间，蒲熠星却突然又开了口。

“郭文韬，”他又在直呼大名，这不是说好话的征兆，“你到底为什么这样？”

郭文韬无辜地皱了眉：“我哪样了？”

“你看我。”蒲熠星说。

“...”那时确实是没控制好，“我后来又没再看过你。”

“所以你为什么又不看我了？”

郭文韬吸了一口气，扭过头凶巴巴地冲着他：“看你了，行了吧。”

蒲熠星哼了一声，摇了摇头。

“故意的吧郭文韬，”他还不依不饶的，“那你说你为什么今晚要开车来？明知道要喝酒还开车来，嗯？什么意思？”

其实只是刚忙完顺路赶过来而已，郭文韬没他想得那么多，更不可能是故意的。但被他解读成故意的之后，郭文韬又懒得跟他解释这种误会。

“我不想理你了。”郭文韬说着，一歪头倒在了车窗上，闭上眼睛装睡。

蒲熠星瞄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

路程不近，跟蒲熠星斗完嘴，郭文韬竟然真的倒在车上睡了一觉。等他迷迷蒙蒙地感觉车子停下的时候，电台的声音已经没了，只有蒲熠星近在耳边的动静。

“醒醒，到了。”蒲熠星俯身过来。

郭文韬睁开眼，神情还呆呆的。蒲熠星注视着他，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到了，醒一下，”他把声音放得更轻了一些，“你导航就导到这里，还要再往前的话告诉我怎么走。”

郭文韬清了清嗓子，透过车窗往外看，乌漆嘛黑的，刚睡醒的双眼看不清什么。

“...”这人刚睡醒的时候怎么笨成这样。蒲熠星还俯着身，于是顺手伸出胳膊给他按开了车窗。夜风猛然灌进来，郭文韬不自觉地抖了抖。

蒲熠星动作一顿：“别，别乱动。”

郭文韬下意识看向说话的人。不过十公分的距离，蒲熠星的气息在涌进车厢的晚风里清晰无比。假如路灯的光再亮一些，郭文韬几乎可以看到他的毛孔。

他深吸了一口气，明知道这是属于蒲熠星的味道，却在朦胧的夜色下透过他的五官看到了另一个人。

太像了，如同郭文韬第一眼见到他时的错觉，太像了。

...

那双眼睛又在渴望地注视着他，比初见的那一天还要过分。蒲熠星皱着眉，越过郭文韬按在车门上的手都忘记了收回来。

仅剩的理智让他问一问：“郭文韬，你清醒吗？”

他看着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本来是清醒的。”

蒲熠星绷紧的弦彻底断开了。

他又靠近了一点，原本就没什么余地的距离逐渐变得更加拥挤。直到蒲熠星的气息飘进他的唇齿间时，郭文韬甚至没舍得把眼睛闭上。

喝过酒的口气并不太好，可蒲熠星过了好久都没舍得松开。因为郭文韬并没有推开他。

等到两人间的空气都变得稀缺，蒲熠星不得不让开了一道口子。郭文韬的手早已偷偷地拽着他的衣角，落在蒲熠星眼里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现在呢，清醒了吗？”蒲熠星笑着问。

郭文韬还在喘气，心脏砰砰地跳着。

他跟一个长得很像刘晓禹的人接吻了。可他毕竟不是刘晓禹。

...

“清醒了，”郭文韬说，“拐到前面的地下车库，停里面就行。”

蒲熠星挑了下眉。又会指挥人了，看来是真的醒了。

那天晚上郭文韬唯一庆幸的就是，蒲熠星只是老实地帮他把车开进了车库，没再得寸进尺地提出去他家坐坐，不然郭文韬真的要疯。

可他越是这样，郭文韬越没理由说服自己对他彻底讨厌。他知道那些越界都有自己默许的成分在，所以要讨厌蒲熠星，也得讨厌贪心的他自己。

郭文韬洗了个澡，平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自我谴责是最无用的，郭文韬不干这种满足了又装无辜的事。蒲熠星靠近他的时候动作很缓慢，明明给他们留足了反悔的时间，可郭文韬选择愣在那张脸给他的错觉里，不愿闭眼，不愿醒来。

他翻了个身，烦恼极了。

他爱刘晓禹，却恰恰又因为爱刘晓禹才忍不住背叛了刘晓禹。郭文韬只是恨自己对刘晓禹相关的一切太过敏，早在第一眼见到蒲熠星的时候就不该让那种惊讶和喜悦溢出来。和他自己比起来，也许蒲熠星更无辜得多。他甚至不知道郭文韬对他的那一点隐约的迷恋，其实并不是给他的。

郭文韬又翻了个身，今晚这觉看来很难睡得下去了。

...

第二天再去公司，郭文韬意料之中的略显憔悴。蒲熠星自打他进门就追着他看，好不容易挨到了午饭时间，人家都去了楼下，蒲熠星才摸到郭文韬办公室里。

敲了三下门，郭文韬喊了声请进，蒲熠星大摇大摆地钻了进去。

“不会一夜没睡吧？”一进门就问。

郭文韬又站在窗前看风景，听他进门才转回身来，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的表情。

“有什么事？”他问。

蒲熠星没想到他变脸这么快。他愣了一下，试探地走近了一些，笑着说：“怎么总喜欢反问我哦？”

郭文韬站在原地看着他，既不回答也不动弹，眼神里明显没有昨晚的柔情似水。蒲熠星再次尝试覆上去的时候，被郭文韬无情推开了。

他不太明白，明明昨晚的时候，郭文韬看上去还是很愿意的。

TBC

无脑乱打

俗套出gui

一点点追夫火葬场

缺德产物禁止上升

时间还早，不太到人们下班放学的时间，公路上还不算拥挤。太阳热情满满地烧了一整天，已经到了最疲倦的时候，大概再过一个小时，就要渐渐被云朵吞没了。郭文韬把车开得四平八稳，车上坐着两个同样疲倦的人。

上一次去刘晓禹家的时候，还是刚过完年。他们两个也像现在这样，坐在同一辆车里，路上一句话都不讲。

郭文韬上次开车来的时候光倒车就倒了很久，这次长记性了，干脆把车停到了街口，两个人下车一块儿走了进去。

路过电线杆下围在一起打牌的大爷大妈时，还有人热切地跟刘晓禹打招呼。

“小刘啊，回家呢？这是小郭吧？”好久不见，老人们记性没那么好，其实认不太出来的。

“嗯，我妈生日，回家看看。”刘晓禹说。

真是孝顺呢，那些人说。郭文韬微微笑着点头就算打了招呼，没说一个字。

刘晓禹父母是个喜好传统的人，家里住平房，面积本来就不大，却还勉强修了个小院子。知道他们要来，早早地连大门都敞着，就等两人过来了。

刘晓禹转身把门关上，才冲里面喊了声妈，过了好几秒刘母一边应着一边小跑了过来。

“来得这么早啊，”刘母一出来就在四处找寻郭文韬的身影，找到了之后才放心地笑起来，“文韬快进屋坐着，晚饭一会儿就好了。怎么样？工作累不累？”

郭文韬很少直面这么强烈的热情。刘母一向对他很好，很关照，哪怕郭文韬和刘晓禹同时站在刘母面前，可能刘母第一眼看到的也会是郭文韬，而不是她亲生儿子。郭文韬曾经委婉地问过她，自己哪里讨得到长辈的欢心，明明连刘晓禹都不喜欢他。刘母也清楚自己儿子并不喜欢这个跟他结了婚的男人，可越是这样，她对这个孩子就越心疼。

现在也是一样。刘母借着做饭的由头把郭文韬拉进了厨房，避开刘晓禹，悄悄地问：“文韬，晓禹他最近，对你有没有好一点？”

郭文韬笑了笑，也不忍心欺骗她，只说刘晓禹对他一直挺好的。

“他很尊重我的，就是不喜欢我而已。”他说。

“唉，”刘母叹了一口气，“晓禹这孩子就是个死心眼，你对他这么好，你们家条件也这么好，他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郭文韬反过来劝她：“您别这么说，他不喜欢我，强求也没用不是吗。”

...

但事实是，连这段婚姻都是强求来的东西。

刘晓禹一开始是不知道郭文韬喜欢他的。

他们的学生时代各自都在自己的书海里忙活着，郭文韬那时候对知识的热爱跟刘晓禹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原本两个人只在年级排行榜上见过彼此的名字，唯一的交集只是每次按成绩分考场的时候可能坐在前后位置。

郭文韬那时分心看了他一眼，终于知道了这个总跟他争夺成绩榜首的刘晓禹长什么样子，一副呆呆的黑框眼镜，五官倒是挺好看。

那一眼并没看出什么玄机来，郭文韬也只是在心里给他留了个还好的印象。

真正沦陷是在一次大型演讲会上。偌大的礼堂，郭文韬作为学生代表坐在了第一排，极近距离地听完了刘晓禹长达二十分钟的演讲。那二十分钟里，刘晓禹的神情，语速，音色，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无一不吸引着郭文韬。直到四周响起如潮的掌声，郭文韬才深吸一口气，后知后觉地随着大家鼓起掌来。

那一天过后，郭文韬彻底陷入了长达十年的单恋滋味里。

他的爱是克制的，含蓄的，和郭文韬本人一样讲尊严。他喜欢刘晓禹这件事情，即便坚持了十年，知情的人却没几个。

刘晓禹也是个迟钝的，过了差不多半年才察觉到自己周围总是跟着这么一个人。他对郭文韬早有印象，甚至比郭文韬认识他还要早，但刘晓禹从最开始就只是欣赏他的能力，最多最多也承认过郭文韬长得不错，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了。

可刘晓禹不是个彻底木讷的人，也有过懵懂心动的对象。郭文韬在实验室门口拦住他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的时候，正好被那个人看见。

刘晓禹嘴上在应付着郭文韬说的话，眼睛却一直在注意着另一个人的反应。

直到结婚的那一天，郭文韬才知道刘晓禹曾当着他的面喜欢别人。

说来谁都不会信，结婚是刘晓禹提的。

那时他刚从自己老师门下独立出来，开了研究所，没几天就碰上了瓶颈，急需要资金周转。本来刘晓禹没想过找郭文韬，可他爸妈一直在背后窜弄着，甚至瞒着刘晓禹直接把郭文韬请到了家里来。

“我真的不喜欢他。”刘晓禹有点生气，尤其是自己爸妈也站在了郭文韬那一边。

“文韬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你怎么就不开窍呢？”刘母都想把他脑袋瓜掰开看一看，这么聪明的一个儿子，大大小小的奖拿了不少，偏偏绕不过感情这道弯来。

...

刘家很满意郭文韬这个孩子，巴不得刘晓禹赶紧醒悟过来把人留住。很奇怪，也不奇怪。这场婚姻里面，最不看好的反而是郭文韬爸妈。

自己孩子苦恋了这么多年都没得到一点点垂怜，任谁家都不会认同这样的婚姻。

一个自己并不想结婚却被父母和事业逼得毫无退路，一个明知自己爱不到想爱的人却还不舍得放手，又不被任何人看好，那时结婚的决定对他们而言，都是一气之下的冲动选择。

领证的当天，郭文韬并不开心。这不是他爱了刘晓禹七年真正想要的着落。

那天晚上，刘晓禹终于对他说了一句敞开心扉的话：“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很讨厌你。”

郭文韬这才知道，在他还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对刘晓禹的示好被那个刘晓禹喜欢过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郭文韬是喜欢你的，我看得出来，你们好好在一起吧。”那个人对刘晓禹说。

那段时间，刘晓禹把这件事怪罪在郭文韬身上。

“我知道我不该怪你，但当时的我忍不住，”刘晓禹很诚实，“现在我不会讨厌你了，但也依旧不可能喜欢你。”

郭文韬懂他在说什么。就算刘晓禹不说，他也懂他。

最后，刘晓禹说，我们只会有一本结婚证，你不配拥有属于我们的一对戒指。

郭文韬觉得好累，闭上眼点了点头。

...

那是刘晓禹唯一一次对他说重话，语气也没有怎么凶，只是如实地表达曾经的厌恶而已，郭文韬完全接受得了。

他了解刘晓禹直白诚恳的这一点，所以也明白，即便刘晓禹不爱他，也不会恨他。

一顿晚饭吃得还算自在。郭文韬受刘晓禹爸妈喜欢，每次来都很照顾他，反而是刘晓禹在自己父母面前不怎么说话。吃完后郭文韬又钻进了厨房，帮着刘母洗盘子。刘母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琢磨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问：“文韬，晓禹他，在外面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吧？”

郭文韬差点笑了出来：“您怎么能不相信自己儿子呢？”

“我信他是一回事，我怕你委屈自己是另外一回事。”刘母说。

郭文韬既感激又无奈。他看了看自己满手的水，没办法作何拥抱或安抚的动作，只能笑着冲刘母点头。

“您放心吧，”他说，“晓禹是个有分寸的人，即便不爱我，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也不笨，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刘母叹了一口气，对这个懂事的孩子更喜欢了一点，也更心疼了一点。

...

从刘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郭文韬刚上车就打了个哈欠。

“要不我开？”刘晓禹看着他说。

“不用，”郭文韬系上了安全带，“你是回研究所吧，我直接送你过去。”

刘晓禹顿了两秒，嗯了一声。

九点多，路上车还不少，但比起白天来说好多了。前后左右的车灯跟一盏盏路灯混为一体，远处一望几乎看不见车身，才终于不再给人那么忙碌的感觉。身边安安静静，郭文韬分出了心想着，原来当看不清车身的模样时，就察觉不到拥堵，当看不清压力全貌的时候，人就会不自主地有轻松的错觉。

车子停在研究所前，刘晓禹下了车，将要关车门的时候又伸回头来对着郭文韬说：“累的话找个人来接你吧？”

“不用，”郭文韬倔得很，“我不累，没有疲劳驾驶。”

刘晓禹没有跟他争论这个的情分，只点了点头，说你慢点开，就关上车门走了。

郭文韬眼看着他顺着小道走进去，研究所里随之亮起了灯。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累吗？累，但不是他能理解的累。

郭文韬知道这些都是自己自找的。

当时他要跟刘晓禹结婚，家里人死活不同意，郭父甚至要赶他出家门。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刘晓禹是个好孩子，人品正直，相貌端正，有事业有头脑，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爱郭文韬，可这一点对他们来说足以致命。

他们越是不同意，郭文韬越是倔着不回头。答应跟刘晓禹结婚的时候，郭文韬感觉自己的第一动力甚至不是出于对刘晓禹的喜欢，而是跟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较劲而已。

但他还是不能回头。否则，让他拒绝刘晓禹，郭文韬实在又做不到。

郭父气得真差点把他赶出来过。郭文韬也不服软，为了证明自己能过得很好，自己跑出去成立了一家公司，一开始就十个人，做了三年做到现在，规模算不上多大，却终于有了点起色。

可郭文韬在这三年里，又忙又累，有时忙得来不及累，有时累得察觉不到忙。

...

车载音乐还在放着，郭文韬合着眼休息了一会儿，才重新直起身来。

手机就在这时亮了一下。郭文韬眨眨眼，拿起手机一看，是一条好友验证。

Eazin：我是蒲熠星

“...”郭文韬开始对这个名字免疫了，现在再看到只会觉得无可奈何。

他通过了好友之后，对面迅速发来一条质问：“今天下午上你车的那个人就是你老公？”

郭文韬捏着手机咬了半天牙，才回复：“关你什么事？”

“问问，怕你骗我。”蒲熠星回。

郭文韬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对着不远处亮灯的研究所拍了一张，给蒲熠星发了过去。

对面回了一个问号。

“我老公就在里面。”郭文韬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脑子不清醒。他从来没称刘晓禹为自己老公的。

蒲熠星回得很快：“我只能看出来这是一栋很简陋的房子，跟我家楼下的水果摊差不多。”

“那你下楼看你的水果摊去！”

郭文韬发完这句话，就把手机扔在了一旁，转着方向盘开车走了，不再理他。

TBC

无脑乱打

俗套出gui

一点点追夫火葬场

缺德产物禁止上升

故事大概是这样 

在我爱着爱的假面里，你来撕破了我

郭文韬翻了个身，差点把脚边的笔记本踹下床。

最近每天都忙得不行。昨天他回来，第一时间就冲进浴室洗了澡，穿着睡衣出来之后就抱着笔记本坐在了床上。直到哈欠连天，眼前的字都变得模糊，郭文韬才终于受不住，一歪头倒下睡着了。

今早睁眼，起床，又是不得不重复忙碌的一天。

这种生活很枯燥，郭文韬也明白。

可再明白他也过了三年，而且还要继续过下去。

平静一点也没什么不好，郭文韬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刚跟刘晓禹结婚的那段时间，郭文韬甚至来不及对往后的生活做什么反应。纠缠七年，最后能跟刘晓禹结婚，他一边既惊喜又怀疑，一边在面对刘晓禹的时候难免惴惴不安。

好在没几天，刘晓禹就又开始躲着不见他，仿佛跟他结婚只是梦一场。

郭文韬习惯了，不伤心，反而松了一口气。不然如果每天跟刘晓禹共处一室，也挺让人紧张又压抑的。

早在大学时期，刘晓禹就最爱扎在实验室里，吃饭睡觉都守在那堆机器旁。师兄师弟们都在调侃，说刘晓禹以后肯定会跟机器过一辈子。所以谁也没想到刘晓禹最后跟郭文韬结了婚。但这也无所谓，反正他们结没结婚，好像对各自而言也没什么两样。

郭文韬一边站在门口系着领带，一边打量着这个家。里里外外，能证明他们正在拥有一段婚姻的东西，大概只有抽屉里那本没人动过的结婚证了。

...

郭文韬拿上包，手刚搭到门上，门就突然从外面打开了。

刘晓禹看到他，还怔了一下。

“你怎么回来了？”郭文韬问。

这才早上七点，刘晓禹胡子没刮脸也没洗，一双眼下还挂着淡淡的青黑，一看就是刚从实验室熬了一夜出来。

“回来拿点资料，”他走过郭文韬身边，低着头，“你这么早就出门？”

“公司有事，”郭文韬说，“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可以去给你送。”

“不用，”刘晓禹一边脱外套一边看了他一眼，“你也挺忙的。”

那我也可以让李秘书帮你送，郭文韬想。但他没敢说。刘晓禹就是这么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即便他不喜欢郭文韬，但也从来不嫌恶他，只是有什么事情都不会想着他罢了。这一点在刘晓禹身上，是真的十年如一日。

“我要去公司了，你在家睡会吧。”郭文韬重新打开了门。

刘晓禹轻轻应了一声，没说什么。郭文韬估计他不是答应的意思，应该还会要回实验室。

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他，郭文韬没多跟他硬聊天，开上车就走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郭文韬独立创业没几年，公司规模不大，上上下下总是几十个人稳定忙活着，他一个年轻老板，总是放手不管不像样子。更何况，郭文韬一边在路上堵着车一边叹气，更何况他也不愿意总在那个所谓的家里待着。

堵了将近二十分钟，太阳光都从新鲜成长得熟透，公路上才终于重新流动了起来。

八点左右，郭文韬到了公司。

李秘书比他来得更早一些，提前准备好了要签的文件摆在他桌上。郭文韬还是有点困，一边泡着咖啡一边听李秘书跟他汇报。

“还有一件事...”李秘书说得犹犹豫豫的，“前些日子不是来了几个实习生吗，其中有一个能力很强，但是又总犯些低级错误，您看...”

这事本来不归郭文韬管。实习生干活出岔子而已，一般多点指导也就改过来了，即便改不过来也有主管有经理去教训，教训不了就赶人走算了，实在不该拿这点事麻烦大老板。可偏偏这个频繁出错的实习生又不太一样。

李秘书对他也有点头疼。他自打公司成立起就跟着郭文韬，大大小小的内幕也听过不少。据他所知，原本这个实习岗是要留给郭总他家亲戚一个刚毕业的小孩的，人家提前跟郭家打了招呼，郭文韬也在被自己亲妈打了七八个电话叮嘱之后，无可奈何地答应把位置留给他试试。于是当时最后那轮面试本就是走个过场。可万万没想到，他家老板本人在面试结束后改了主意。

这个实习生，就是郭文韬亲自留下的。

...

“叫什么名字？”郭文韬问李秘书。

“蒲熠星，”李秘书说，“您当初亲自挑的，主管不太敢自作主张，还是您亲自决定吧。”

郭文韬让他这句话弄得怪别扭。

这人是他挑的倒也没错，可郭文韬其实有那么一点后悔。

蒲熠星这个人，他可太有印象了。

那天是个下着雨的午后，来面试的人一个一个地进进出出，郭文韬心不在焉地坐在最里面，一直没说话。

他觉得无聊。这个职位早就被自己亲妈内定了，现在坐在这里就是在演戏，浪费时间而已。郭文韬百无聊赖地翻着简历，也不仔细看，反正看了也没用。

翻动间，他就注意到了那个复杂得突出的名字，蒲熠星。

郭文韬第一反应是皱眉。他用手肘拐了拐身边的人，问，这人是用了艺名吗？

旁边的人愣了一下，说谁会用艺名来应聘，真名吧。

真名啊，郭文韬小声念叨着坐了回来，真名也挺奇怪的。

正盯着人家的名字琢磨着，名字的主人就敲了两下门走了进来。郭文韬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当场愣得忘记管理表情，一张嘴张开一道缝，好久都没合上。

好像刘晓禹，好像。

眼睛，鼻子，嘴巴，都好像。

...

那个叫蒲熠星的人也在他怔愣的表情里呆住，顺着郭文韬的视线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经人提醒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面试的，拉开椅子坐下。

那时郭文韬还不知道这个人会带来什么，如果他知道，肯定不会让他就这么轻易坐下。

反正他这个位置早就有人占了。

面试官也都是清楚的，所以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些问题，原想跟前几个面试者一样敷衍过去。蒲熠星一边从容答着，一边总在分心看着最后面。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面试官最后问。

蒲熠星突然笑了笑，看着郭文韬，反问道：“这位年轻老板有什么问题吗？”

顿时，一屋子的人都在回头看他，看得郭文韬都忘了蒲熠星刚刚问了什么。

“我看你一直在看我，从我进门到现在。”蒲熠星补充说。

哪有一直，郭文韬心里想。

他清了清嗓子，说：“没什么问题，你答得很好。”

“那你现在怎么又不看我了？”蒲熠星笑着问。

郭文韬拧了下眉，这才感觉到冒犯。

虽然这人长得跟刘晓禹很像，但气质上却完全不一样。郭文韬嫌弃自己被他那张脸骗了第一印象，现在看来，这个叫蒲熠星的滑头得很。

没有人可以在面试现场调戏老板，长得像老板的另一半也不行。

蒲熠星又被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几个面试官就合计着赶人，跟他说回去等通知。

面试过的人都知道这几乎就是没戏的意思。蒲熠星颇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但也没多说什么，顺从地站起身点头示意，转身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又回过头来，向郭文韬看了一眼。

“...”讨人厌的一眼。

等那扇门关上，郭文韬又低下头，视线扫过自己手里还没合上的简历，再次看到了那个名字。这次他就不再控制得住偏见了，他开始觉得蒲熠星这个名字实在花里胡哨，一看就不正经。

原本这就算完了。郭文韬不可能为了一张与刘晓禹相似的脸就背叛他亲妈，虽然不得不承认，见到他的第一眼，心里不由自主地起了波澜，但也仅此而已。

郭文韬没有刻意去想，只是从公司走到楼下再到车库的路程里无事可做。想着想着，他眼前突然又出现了蒲熠星的身影。

蒲熠星看到他，没什么意外地笑了笑，明显是专门在等他。郭文韬只能顿住了脚步。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面试也已经结束了，还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的秘书联系。”郭文韬先发制人地说。

“跟他联系没有用，我只找你。”

郭文韬又皱了眉，尽量保持礼节地问：“那找我有什么事情？”

又开始生分起来了，蒲熠星弄不懂。他歪了歪头打量着郭文韬，诚实地问：“我不太明白，面试的时候你明明看上去挺喜欢我的。”

郭文韬活这么大都没听过这种话，更何况是顶着一张长得极像刘晓禹的脸说出来的。他惊讶地瞪了下眼，撞上蒲熠星的目光之后又心虚地收回，掩饰性地眨了眨。

“面试的结果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他说。

“那也就是说你确实挺喜欢我的？”蒲熠星又笑起来。

郭文韬一时只顾着琢磨他的意思，说不出话来。

他发现眼前这人实在容易令人气恼。蒲熠星会专注地看着别人说话，嘴角微微挂着笑容，既看着真诚，却又仿佛只是在逗弄被他的眼神捕捉到的人。那种总有些戏谑的神色让郭文韬很不舒服。

“没别的意思，”也许是逗弄够了，蒲熠星话锋一转，又把郭文韬的思绪拉了回来，“是说我自己觉得我面试的时候没什么问题，你看上去好像也很满意，所以我不懂贵公司怎么会不要我。”

郭文韬只能说这是大家综合之后的决定。

“是吗，该不会有什么黑幕吧。”蒲熠星赫赫地笑着，听上去像在开玩笑，但说出的话却很要命。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郭文韬都被他气笑了。怎么会有人在车库堵老板，还很没数地说出诋毁公司的话来？

“我知道，”蒲熠星无所谓地晃了晃，“我不管这个，我是一个会主动争取的人，该是我的我一定不让。”

郭文韬眯起眼。

“我相信如果真的按能力，按履历，按成绩，”蒲熠星接着说，“那个位置一定是我的，对吗？”

对，郭文韬心想，太对了。

下午他闲得没事翻简历的时候就疑惑过，这样一个人何必要来他们小公司做个实习生，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了。

郭文韬叹了一口气：“你想怎么样？”

蒲熠星被他的语气笑到：“怎么像我在威胁你一样哦？”

“你都把老板堵在车库里了，还不算威胁？”

“可能有点冒犯了，我只是在把握机会。”蒲熠星看着他说。

...

那天的谈话是如何结束的，郭文韬已经记不太清了。总之蒲熠星终于把他放走之后，郭文韬从车库出来，外面天都黑了。

他开着车，一路都在想着怎么跟家里人交代。出于良心也好，出于私心也罢，这个原本安排好走后门的实习机会，他最终还是选择还给蒲熠星。

所以郭文韬也不太理解，蒲熠星明明是个有经验有能力的，看上去也十分珍惜在这里的实习岗位，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

“叫他来我办公室。”郭文韬跟李秘书说。

李秘书应了声‘好’就出去了。

郭文韬端着咖啡坐回椅子上，才看见刘晓禹七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

“明天我妈过生日，你有空吗，我们回去一趟。”

刘晓禹很少会主动找他，除了这种在两家人面前维持和平的必要时候。早年间，郭文韬对他这种偶然的示好还有一丝喜悦，但三番五次之后郭文韬就明白了，刘晓禹是彻底把这些事当任务来做的，没有一丁点儿可能敞开心门的成分在。

郭文韬伸手够过自己桌上的日程表，仔细看了看，才给刘晓禹回消息：“下午四点之后可以吗？”

刘晓禹回得很快：“可以。”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不用买礼物，我准备了。”

郭文韬顿了一下，回了个好。

刘晓禹虽然不爱他，但总是一如既往地体贴和细致，对郭文韬或者对任何人。这大概也是郭文韬为他着迷的地方之一。

刚把手机放回桌上，门就被敲了三下。郭文韬抬起头来，喊了声请进。

蒲熠星打开门走进来，看见他后笑了笑，第一句话竟然不是郭总好，而是：“郭总终于愿意见我了。”

TBC

【不日更，随缘看，学习令我羊尾，缺德需要酝酿】

【不知道刘晓禹是谁的自行补课，你会收获一只呆萌猫猫【我瞎说的】

他那温顺的心，曾经受过爱情的摆布。他那饱经创伤的心灵里，爱的波澜几经反复。

郭文韬跟刘晓禹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穿着校服的孩子。

郭文韬跟刘晓禹结婚的时候，他连戒指都没有。

他不配拥有属于他们的一对戒指，刘晓禹亲口说的。尽管他们的婚姻跌跌撞撞地进行了三年。

但不管是结婚的三年里，还是相识的十年里，郭文韬都是爱着他的。

直到蒲熠星出现之后，郭文韬依旧是爱着他的。

爱他的冷静甚至疏离，爱他的认真甚至刻板。郭文韬厌恶一切圆滑风流，偏偏蒲熠星撞上了枪口，却锲而不舍地缠绕着他。

像刘晓禹，是蒲熠星身上唯一的优点，也是郭文韬的心魔。

被心魔彻底吞噬的那一天，郭文韬在别人的怀里，感到了此生前所未有的快乐，和痛苦。

清醒后，他要求蒲熠星彻底做个复刻品，眼镜，头发，穿着，称谓，连微笑的弧度，否则即便只是床上，也不允许再相见。

蒲熠星不憧憬，不认命，不管是非。婚姻是狗屁，罪名是调味，不爱的人总有分别的一天。

被刘晓禹发现与蒲熠星在一起的瞬间，郭文韬竟有一点点报复的快感。

而下一秒，刘晓禹的目光平静地移开，仿佛看到的不是自己的伴侣在偷欢，仿佛他怎样都无所谓。

郭文韬的心在那冷漠的眼神里彻底碎成了两半。

于是蒲熠星终于等到了郭文韬向刘晓禹提出离婚的那一天。

那一天，下着小雨，蒲熠星等在车前，等着里面的人办离婚手续。

蒲熠星等着，从白昼等到天黑，从雨水倾落等到雨水停歇。

等到星光辗转又黯淡，等到指尖颤抖又冷冰。

却没等到那个人再出现。

“蒲熠星，”郭文韬留给他的声音也像被雨淋过，“可是他说他爱我。”

...

【不一定写【怎么总在道德边缘试探，我也很想写点主旋律的东西【？

*715-717【南北/蒲郭】“初遇与重逢”主题联文活动

上一棒@Elizabeth不能E 

下一棒@我就是喜欢小甜饼怎么了 

无脑乱打

站街攻

“我就这一个生日愿望。”郭文韬眨巴眨巴眼。

蒲熠星有些头疼，抱着臂倚在电线杆上，良久不说话。

他但凡早就知道郭文韬是京城闻名的郭家人，但凡能预见到日后这一连串跟郭文韬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蒲熠星怎么也不会在七年前回头看那一眼。

第一次见到郭文韬的时候，蒲熠星刚下了班。京城被过度污染的夜空里看不见繁星，他只头顶着稀疏的霓虹灯走在街道，各种意义上的身心疲惫。

走过一盏苟延残喘的路灯下时，他看到了一个身穿校服蹲在地上的小孩。

这很诡异。蒲熠星下班的时间通常都在后半夜，如果人家点了他，还得忙活到天亮。今天算他下班早，但也已经凌晨快三点。哪怕是跟父母吵架离家出走的孩子，这个点也应该老老实实地被找回去了。

蒲熠星本不想多管闲事，昂着头就往前继续走，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一声不大不小的抽泣。他狠心继续往前走，结果刚动了动脚又听见一声。蒲熠星咬了咬牙，退了回去。

他站在那小孩的对面，以防他害怕没敢靠他太近，说道：“太晚了，别哭了，回家吧。”

蜷在地上的小男孩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我没哭，想打喷嚏。”

“...”蒲熠星顿了顿，“那也回家吧，晚上凉。”

小男孩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突然说：“我饿了。”

“...”

蒲熠星劝了他半天回家，最后却把人带回了自己家。

掏钥匙开门的时候，他还叮嘱着身后那人，说你要是觉得我是坏人，现在跑还来得及。男孩小声地笑着说反正你肯定打不过我，蒲熠星开门的手都因他这话犹疑了一下。

把人引进门，蒲熠星从冰箱里扒翻出一包速冻馄饨，没解冻，但下锅之后还是破了两个。蒲熠星把那两个留在了锅里，给他端出去一碗完整的，自己回厨房抱着锅喝了几口掺馅的面汤。

他这儿就一张床。男孩裹着被子睡了床，蒲熠星裹着衣服挤在沙发上，凑合了一觉。

两人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午后，蒲熠星正收拾着自己准备去上班，那小孩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站在他面前，说了一句我叫郭文韬，就开门走了。

...

第二次见郭文韬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三年，蒲熠星差点都没认出来。

那会儿他听老板说郭家的小公子正跟一帮朋友在这儿过十八岁生日趴，不敢去那几家高端的会所，怕一在那儿消费就被家里大人发现，所以才来了他们这儿。老板不敢怠慢，叫了他们这儿所有好看的去撑场面，蒲熠星当然也在其中。

他们这帮人做的本来就是皮肉生意，要往上爬就得攀资源，跟娱乐圈的规矩差不多。但蒲熠星没那份心。不是对这行有什么意见，他都做了好几年了，哪怕再有什么意见都早磨没了。只是他一直做上面的，虽然男女不忌，但跟人家的业务对象范畴完全不挨边，于是这种场合他去了也只是站在最角落里，卖个皮相就算完了。

但今天感觉实在不一样。蒲熠星自打进门就发现沙发中央有道目光在追着他。他一开始没在意，毕竟他工作的一部分内容就是供人打量的。可等人都分配完了，一轮酒都喝过去了，那束目光还在他身上。蒲熠星壮着胆子顺着看过去，正是坐在沙发正中间，今天过成人礼的那位。

职业习惯告诉他，对视之后要微笑。可蒲熠星刚提起嘴角，就在对方如同蛰伏中的猎豹一般的目光里认了出来，这不就是三年前他在路口捡回家过夜的小孩吗。

郭文韬看着他那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抿着唇笑了笑。

...

蒲熠星被郭文韬喊去作陪。他平稳地走过去坐下，心里却不情不愿。曾经亲手帮助过的孩子，转眼间长到这么大，还成了他客人，任谁都会觉得别扭。何况，蒲熠星瞄了一眼，郭文韬看他的那种眼神，很明显是误会了什么。

果然，刚坐下郭文韬就问：“你什么价？”

蒲熠星再别扭也不敢惹他生气，郭家的小公子，他惹不起。“郭少，我是上面的，只是跟过来一块祝您生日快乐而已。”他毕恭毕敬地说。

可郭文韬还是皱了眉：“你别这样说话，我听着难受。”

蒲熠星比他更难受，于是干脆不说话了。

郭文韬不肯放过他，执意要买他一晚上。老板知道蒲熠星是做上的，但又不敢拂了郭小公子的面子，把脸拧成了包子褶似的解释着我们这儿还有好的您再挑挑。郭文韬比驴都倔地摇头，说我就要他。

蒲熠星不能让老板为难，乖乖地跟着人走了。一路上他都在跟郭文韬掰扯，自己真的没办法躺着任人上，让郭少在底下又怕您心里又过不去，这笔买卖还是算了吧。

郭文韬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这么麻烦啊。”

可不是麻烦吗，蒲熠星想。不光郭文韬这个身份他开罪不起，单说他三年前见过他的时候，对面这位还是个老老实实穿着校服的小孩，眨眼间竟打起了他后面的主意。还有，一定是当时的路灯太昏暗，蒲熠星愣没注意到郭文韬身上穿的是贵族高中的校服。要是早注意到了，根本不会回那次头，也不至于惹上了惹不起的人。

而现在他看着郭文韬，每一眨眼的瞬间脑海里都能出现他穿着校服的画面，这让他怎么搞？

...

到最后也没搞。

郭文韬也不肯放他走，两个人就开着跑车到处晃，晃到了天亮才罢休。

“蒲熠星，”郭文韬把天窗关上，车里终于没了轰隆风声，一片寂静的密闭空间里，只有郭文韬自己的声音，“今天我生日。”

蒲熠星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手表，卡着点开门下车。

“到点了，我该走了，最后代表蓝夜全体祝郭少生日快乐。”他关上车门，把这句话也关了进去。

那天郭文韬倒是没再为难他，也没回来找事。蓝夜老板跟蒲熠星熟，一早就等在了店里，见蒲熠星准时回来立马迎上去问。蒲熠星知道他也不容易，连忙安慰着自己没什么事，完完整整，哪都健康。

蒲熠星打那之后一连好几个月没再见过郭文韬。刚要把这茬忘干净了，结果他又冒了出来。三天两头的，执着于在他们这儿喝酒点蒲熠星作陪。

不用陪别的客人过夜，蒲熠星倒是省了事。但郭文韬霸占着他的工时，又没有人敢跟郭家小公子抢人，蒲熠星整天除了郭文韬之外根本接不到别的客。他愁眉苦脸地跟郭文韬求情，说自己丢了好多老主顾了，再这么下去生意就做不了了。郭文韬正巴不得呢，小手一挥给他加了一倍钱，说我养着你。

蒲熠星哪敢收。

“看见了吗，这条街对面那座楼，”蒲熠星手指着远处那座金碧辉煌的建筑说，“那里的人最贵的一次十二万，都是下面的，那才是您这种身份的人想找乐子该去的地方。”

其实蓝夜在京城里也算排得上号，但跟人家比起来还是没那么高级和专业，否则也容不下蒲熠星这样卖前不卖后的特例。

郭文韬开着车，目不斜视也知道蒲熠星说的哪里。“那边我去过几次，不太有意思，”他顿了顿说，“要是你在那儿干我就到那边去。”

“...”蒲熠星当下甚至有点想从良。

从此郭文韬就成了蒲熠星的最大雇主，即便分明谁都不退步，怎么也做不成，郭文韬也没少骚扰他。贴一贴，碰一碰，倒也常常把蒲熠星惹出火来，但又该死的发泄不得。

这行也有自己的职业素养，也得严于律己，为了保证服务质量，没有客人的时候他们万不能随便自己接活，说白了就是不能约。自从郭文韬缠上他后，经常一连好几个月蒲熠星都没办法发泄一下，身上憋得慌，心里也憋得慌。而等他有机会照顾照顾别的客人了，郭文韬一旦闻到味儿就会过来搅和。

有次他陪着个女客去了酒店，走到楼下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后面一直跟着一辆车。蒲熠星大概猜到了是他，但没理，依旧伸手搂着客人上了楼。

郭文韬亲眼看着他们走进去的。蒲熠星的手揽在她的腰上，在别人眼里兴许还稍微有点情侣的意思，在郭文韬眼里，那是大写的庸俗，恶心，愤怒，嫉妒。

他坐在车里，眼睛一直盯着酒店楼外亮着的一小格一小格的窗户，猜测哪一扇里面能有蒲熠星和那个女人的身影。他自虐般想象蒲熠星在床上会怎么样，那个女人会不会像他这样对蒲熠星那么容忍，蒲熠星又会不会像对他这样对那个女的爱搭不理。应该不会，郭文韬想，蒲熠星对待自己客人一向温柔体贴极了，唯独对郭文韬除外。

...

一整夜过去，郭文韬支着手靠在车窗上，几乎没睡，胃里犯开了恶心。真实的恶心。

从一开始看见蒲熠星搂着女人进了酒店的心理恶心，到一夜通宵之后困意上头的生理恶心，郭文韬渐渐接受了蒲熠星的确一夜都在别人身上耕耘，现在只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滚下来。

也许想得太热切，郭文韬就要熬不住了，刚打开车门想四处走走醒醒神，蒲熠星就穿着一身新衣服从酒店里走了出来。

他站在车前，正对着蒲熠星，目光不可避免地对接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蒲熠星有预料，但也没想到郭文韬真能在这儿等上一整夜。他公事公办地冲郭文韬点了点头，喊了句郭少早上好，就被那人一个箭步冲过来拉到了一边。

郭文韬质问他，怎么跟别人能待上一整夜，跟自己待上一会儿就开始不耐烦。

这是我的工作，蒲熠星说，但陪您本来就不在我的工作范围里。

本以为他态度这么差，郭文韬会被他刺得生气，可郭文韬只是继续拉着他不让他走。

蒲熠星叹了口气：“郭少，我俩连撞号这种基本问题都解决不了，我既不能让您屈尊，又不能说服我自己下水，您再勉强我们都不好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郭文韬还不撒手。他看着蒲熠星：“又不用你怎么样，躺着就行。”

“...”蒲熠星敛起表情，模样冷漠，“郭少，请放手。”

郭文韬还是不放：“昨天我生日我才来找你，可今天已经晚了。”

蒲熠星皱了皱眉，说：“那祝您生日快乐，放手吧。”

...

那还不算他们关系里最恶劣的一段。

又过了半个月后，蒲熠星听说那晚他陪的那个女客公司破产了，离婚了，养过的几个宠都被她前夫找了出来，但像蒲熠星这样过夜生意的没跟着遭殃。尽管郭文韬死也不肯承认这里面有他的挑拨，但蒲熠星默认这就是郭文韬做的。

郭文韬快气笑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使阴招？难不成我得把你睡过的都找出来挨个收拾一顿？”

“郭少，”蒲熠星也在笑，笑得比他还假，“我没说您会做这种事儿，您要给我客人使绊子，那一定会摆在明面上。”

蒲熠星这么讨人喜欢的一张脸，此刻却看得郭文韬想一把给他撕烂。

他知道蒲熠星拐弯抹角的根本原因就是不想惹他，要不然早就出口让他滚了。但蒲熠星越是这样恭敬着，郭文韬越是觉得无趣。恭敬就是疏离，就是怎么也不肯接近，就是藏着真心不屑给他。

郭文韬总被他气到，总吃了瘪又毫无办法，也总当着他的面说什么我想要谁要不到，怎么就你蒲熠星这么高贵？

高贵的蒲熠星这时并不答话。他早就跟郭文韬说过他不愿在下面的道理，没必要一直解释下去。其实只看脸的话，蒲熠星是很愿意的，但凡他和郭文韬俩人有一个本来就是下面的，这笔买卖也许早就成了。

郭文韬忍不住去找蒲熠星，找了蒲熠星又注定被他气一通，气到回来之后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惯着他，在脑海里把威逼利诱让蒲熠星就范的法子过上一边，又觉得既不像他的做派，又没意思。想到最后，思绪总停留在继续再找蒲熠星拉扯上。

...

于是那四年间，郭文韬每年消失几个月忙正事，其余时间几乎都用来跟蒲熠星拉扯个没完。京城都传开了，说郭少为了个牛.郎几乎要疯疯癫癫的，每天到处堵人，郭文韬并不气恼。蒲熠星照样对他能躲就躲，不能躲就绷着脸陪着他喝酒玩车乱逛，郭文韬也不气恼。

直到现在，他又一年过生日，又站在蒲熠星面前提出要至少买他一次，蒲熠星感觉这人是真的绕不出去了。

“四年了，郭少，”蒲熠星都忍不住苦笑，“四年了，您何必呢？”

“我就这一个生日愿望。”郭文韬眨巴眨巴眼。

蒲熠星有些头疼，抱着臂倚在电线杆上，良久不说话。

郭文韬现在出落得一表人才，可蒲熠星都长出两条鱼尾纹了，再过几年估计都要遭人嫌弃然后被迫失业，再磨下去真的没意思。

蒲熠星叹了口气，两只手搭上郭文韬的肩，认真地摩挲着他的颈侧说：“郭少，我真的做不了，对不起您的赏识。”

郭文韬耷拉着眼角和嘴角，不是失落，是又要生气的前兆。蒲熠星看把他惹急了，刚想放开手，就被郭文韬扣住了腰，冷淡地问：“不做到最后的话，你能干吗？”

蒲熠星又叹了口气，看着他看了半天，最后说，郭少您定个价吧。

的确没做到最后，但也很危险。郭文韬本来想耍心眼子，趁他不备直接进去，没料到蒲熠星防备得很，他刚一动就被按了下去，自己反倒成了躺在下面的。“郭少，”蒲熠星的声音还哑着，听上去足够有威慑力，“我劝你别动这种念头。”

颇有威胁的意思。郭文韬也不想自己位置不保，后来就老实了。

...

结果这一次蹭完，没解谗却更加想。类似减肥的人舔了一口肉，刚尝出味儿就不得不吐了出来，看上去过了瘾，但饥饿感丝毫没法缓解。郭文韬又开始三天两头地来蓝夜找茬，甚至直接找到了老板头上问，我给他赎.身要多少钱。

老板根本不好意思说，哪里是钱的问题，问题是蒲熠星他自己不愿意。倒不是有意偏袒蒲熠星，只是老板救济过蒲熠星，蒲熠星也识相地帮衬了他不少，早就有了感情。

郭文韬一连难为了老板好几天，也没见有什么动摇，渐渐地放弃了这个念头，琢磨着还有没有别的主意。

琢磨了几天也没什么成果，郭文韬又陷入那种熟悉的挫败感中，几日下来都没去蓝夜。那天下午，他正坐在自家花园秋千上晒太阳，就有人给他打电话报信说蓝夜被人砸了，还放了火。

郭文韬第一反应是问蒲熠星没事吧，人家说没事，他顿时放下了心。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郭文韬坐在秋千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上钥匙开去了蓝夜。

还没拐进那条街，郭文韬就老远地看到了一团没散尽的浓烟，他这才有了些灾祸发生的实感，一边把车拐到路角停好，一边忐忑地想，蒲熠星人是没事，可别有什么心理创伤。

他惴惴不安地顺着马路往那边走，刚一拐弯就撞见了低着头靠在墙上若有所思的蒲熠星。郭文韬被他吓了一跳，刚吸了一口气准备问他怎么样，蒲熠星就抬起了头来，锐利的目光又把郭文韬吓了一跳。

“郭少怎么过来了，”蒲熠星的语气里连恭敬都没了，“是亲自过来看看我们被你折腾得有多惨吗？”

一句话砸在郭文韬头上，让人都没反应过来。他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蒲熠星冷笑了一下，“郭少做的好事，问我什么意思？郭少跟蓝夜结了什么仇要这么做，问我什么意思？”

郭文韬使劲闭了闭眼：“蒲熠星，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是我老板，也是我救命恩人，”蒲熠星还是那么冷漠地盯着他，“你敢这么针对他。”

“又怀疑我是吗，”郭文韬也气急了，咬了咬嘴唇笑了一下，“上次那个女的，这次你恩人，你觉得他们凭什么让我使手段？你又凭什么为了他们这么跟我说话？”

蒲熠星神色越来越阴沉，一双剑眉真变成了剑一样刺着人。他咬着牙，咬得腮边暴筋，猛地直起身拉住郭文韬，任他怎么挣都不放手。

“干什么！”郭文韬一边被他拽着一边喊。

“干什么？”蒲熠星头也不回，用了极大的手劲，“给你过生日。”

蒲熠星把他带到了他自己的出租屋。房子一直没换过，还是当年他照顾离家出走的郭文韬的那间。

他把他贴在窗前。窗不大，但楼距很近，很容易就看得到窗边发生了什么。蒲熠星黑着脸，一言不发，愤怒到极点之后反而表面平静，耳中只有一阵嗡鸣声，郭文韬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他站着进入，郭文韬痛呼一声，又被蒲熠星钳住了嘴。

“生日过完了没关系，我补给你，”蒲熠星气得嘴唇都在抖，“郭少觉得怎么样？嗯？让人看到你这样会怎么样？”

郭文韬只在他掌心里唔唔地挣，疼得用手肘一直往后打他。

蒲熠星已经完全丧失了痛觉。郭文韬越是打他，试图撑开一点缝隙，他越是紧紧地箍住他。

...

郭文韬再醒来的时候，人正躺在蒲熠星那张单人都伸不开腿的床上。一开始他没认出来，直到左右看了看，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七年前见过的蒲熠星的破窝。

认出房子之后就得想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可郭文韬甚至还没来得及想，坐起身的动作就顿了一下。

身体要撕开的痛感让他记得清楚，蒲熠星那个狗发了疯，昨天逮住他往死里折腾了一通。

郭文韬闭着眼睛，气得咬牙。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尝试坐起来，动作像开了慢放。等他终于龇牙咧嘴地达成了侧坐，郭文韬一边锤着蒲熠星的床一边骂：“蒲熠星你不得好死！...”

...

气也撒完了，也该办正事了。郭文韬掏出手机，给人发了消息：“给我查两件事，速度！”

郭文韬躺到了下午才下床。蒲熠星一直没回来，郭文韬知道大概是等不到他，于是又给人发了个找蒲熠星的任务。那人也怪靠谱，没过两分钟就回了信，说他正在附近一家网吧里打游戏。

他还有心打游戏，郭文韬现在都想打人。

距离不远，他定了定神，拖着不利落的腿脚走了过去。

...

网吧不算大，烟味泡面味倒是一应俱全。郭文韬扫了一眼，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看见了那个很显眼的男人。

他慢慢地走到了他身后，看着屏幕里一大片花花绿绿他看不懂的东西。蒲熠星神色专注地动着鼠标，左手灵活地按着快捷键，手腕上还有郭文韬留下的牙印。

郭文韬没打过游戏，不知道这种打枪打炮的游戏有什么好玩。但蒲熠星玩得很入迷，一双眼紧盯着屏幕，目光锋利，看上去还在生气，让郭文韬都觉得自己好像成了电脑里蒲熠星正瞄准的小人，被他一枪枪毫不留情地打得千疮百孔。

又一个人倒在蒲熠星的狙下时，郭文韬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蒲熠星早就透过屏幕的反光看到了郭文韬过来，他等着他再说出什么花言巧语，可郭文韬就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明明看不懂也不感兴趣，但也不肯说话。直到时间用完，蒲熠星摘了耳机，郭文韬还在原地站着。

“打完了？”他终于开了口。

蒲熠星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勉强嗯了一声。

“那走吧。”郭文韬说。

蒲熠星不理他。

“我查到了，上次那个女人是被她曾经养过的一个模特给曝了光，蓝夜这件事，是前两天你们这儿一个小孩儿得罪了人，你们老板想拿钱搞定没成功，这才被报复。”

郭文韬一口气说完，蒲熠星依旧低着头，忙着挂耳机关电脑，不肯答话。

他在想，想郭文韬解释的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

忽然，蒲熠星站了起来，抿着嘴往外走。郭文韬没拉他，但紧紧地跟了上去。

见他跟着，蒲熠星也没发火，郭文韬就更大胆地跟在了他身旁。

蒲熠星没去哪里，只是回了家。掏出钥匙开了门，蒲熠星先进了屋，郭文韬站在门口，不知道蒲熠星这不关门的行为是不是默许他进来的意思。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再厚着脸皮跟进去，蒲熠星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过了头去。郭文韬得了意，立马迈进门把门带上了。

蒲熠星坐在了餐桌旁，还是不说话。

“你不该对我道歉吗？”郭文韬抱着臂看他。

蒲熠星过了好久才抬起眼瞥了他一下，说：“对不起。”

说得很快，但好歹语气没那么不耐烦了。

郭文韬有一丝丝被安抚到，却万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坐到了蒲熠星对面，一件一件地跟他掰扯起来：“你先是怀疑我，然后冤枉我，不听我解释，最后还，还，还那个我。”

“...”蒲熠星没想到还有郭文韬说不出口的事。

“郭少，我错了，对不起，”蒲熠星这次看着他的眼睛说，“您要我怎么跟您道歉，您说。”

郭文韬在怀疑自己这时候提出来要睡他会不会被同意。

他看着蒲熠星，对面那人显然也想到了他会琢磨起这个，正一脸提防地看回来。

郭文韬泄了气，四处看了看，最后指着蒲熠星那间挤不开两个人的厨房说：“我想吃你做的饭。”

蒲熠星说我不会做饭。

郭文韬倒是不挑，只说不用你多会做，下碗馄饨就行。

听到‘馄饨’两个字，蒲熠星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干嘛，一碗馄饨都舍不得给我？”

蒲熠星沉默了一会儿，双眼一眨不眨地看向郭文韬：“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个？”

郭文韬闭了闭嘴，既不承认，也难否认。

那副模样让蒲熠星心慌了一下。他站起身来，作势要走，郭文韬下意识伸手拉住他。

“放手。”蒲熠星声音冷得像寒冬腊月天。

郭文韬咬了咬牙：“那天也是我生日。”

蒲熠星的心彻底被剥开了一层，怪疼的。七年了，郭文韬竟然还惦记着那天。蒲熠星不得不怀疑他活了二十多岁从来没有好好过过生日，但这不是蒲熠星关心得了的事。郭文韬就算一辈子过不了生日他也是郭文韬，不是该跟他这种人缠个没完的角色。

蒲熠星最后还是给他下了碗馄饨，这次一个都没破。他把馄饨端到郭文韬面前，自己拿上了外套。

郭文韬刚想问他要去哪儿，蒲熠星就开了口：“郭文韬，我受不起。”

他走了出去，动作轻缓地关上了门。

蒲熠星叫了车，车载广播在放一首死气沉沉的歌：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歌词贴切得让他险些要怀疑这是郭文韬点给他的。

窗外街灯一盏一盏地向后流动着，蒲熠星将窗开了一道缝，任由晚风把他额前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

他无端地想起第一次在路灯下看到郭文韬的时候，那人额前的头发也被他自己蹭得乱七八糟的。那时郭文韬抬起头看他，明明说着自己没哭，眼睛里却还是亮晶晶的。

做蒲熠星这行的人对纯洁的东西太敏锐。蒲熠星当下就断定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误打误撞蹲在了那盏昏暗邪恶的路灯下。路灯对他们来说是邪恶的，底下总发生一些低廉的交易。蒲熠星入行时被老板照顾，没沦落到站路灯的处境，但他也完全知道路灯下的一切常常多么不堪入目。

他那时兴许是觉得，那样的郭文韬不适合被那样的路灯照着，于是才将人领回了家。

...

蒲熠星把车窗按了上来。晚风吹得他有些头疼。

想到那天他就会头疼。蒲熠星曾不愿再用‘纯洁’去形容郭文韬，毕竟只是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就相遇在一个不纯洁的场合。他是知道郭文韬去哪里玩过的，也知道他的作风，更知道他说的‘我一直在上面’不是在骗人。但越是这样，蒲熠星就越是知道郭文韬与他做的那一次有多破例，更知道他这么贴着他有多不顾面子不要脸皮。做他们这一行的没那么多道德感，可蒲熠星被他的无德折磨得心里由内而外地疼。郭文韬那里明明曾是纯洁的，就像他曾经望着他的那双眼睛。蒲熠星觉得很头疼。

郭文韬这个人太执拗，磨了他这么多年，又被他百般折辱，事到如今竟然还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讲话。如果蒲熠星是他的话，一定不会把自己委屈成这样。蒲熠星恨他能这样忍气吞声，怎么不干脆爆发脾气跟他打一架？...

“师傅，掉头回去吧。”蒲熠星突然跟司机说。

“怎么，不去...”

“不去了。”蒲熠星已经忘了自己刚刚随手选的地址是哪里了，他现在只想跟郭文韬打一架，打到他生气，愤怒，失望，打到他终于愿意看清楚，他惦记了这么多年的蒲熠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

蒲熠星气势汹汹地打开门，却撞进满屋的黑暗里。

在外面积攒了全身的怒气顿时被空荡的黑暗冲刷得冷静了下来。他在门口傻站了十几秒，才急匆匆地进屋关上了门。

出租屋太破了，连个小夜灯都没有。蒲熠星开着手机的灯走进卧室，终于发现了单人床上缩成一团的郭文韬。

松了口气的同时，他皱了皱眉，那种气愤的感觉又回来了。郭文韬干什么不走，干什么非要挤在他这张破床上，床板那么硬，被褥不够软，干什么委屈成这样？

蒲熠星咬咬牙，走过去站在了床边，伸手推了他一把。

郭文韬看上去还很累，被推了两三下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了床边站着的人之后又歪过了头去，嘴上含糊地说着：“别赶我走，好困...”

蒲熠星的气顿时又漏了个干净。

他今天晚上像只被反复充气抽气的皮球一样，刚攒住的一肚子气还没释放就被挤了出去，再折腾下去就要爆炸了。蒲熠星站在床边看了郭文韬一会儿，那人睡得死沉。

他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说：“睡吧。”

郭文韬第二天醒来，身上舒爽多了。他四处环视着，不见蒲熠星的身影，失望中正以为昨晚看到的蒲熠星是他的梦境，揉着眼睛走出卧室的时候，却发现了桌上放着的两只扣在一起的碗。

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字迹飞舞着：“我去趟蓝夜看看，起床之后吃点东西。”

郭文韬掀开上面盖着的碗一看，又是馄饨。

“...”既感动又尴尬，再有情结也不至于每顿都吃馄饨吧。

但最后郭文韬还是吃了。没别的原因，累了一天，他真的很饿。

吃完之后他就打车去了蓝夜，他的车还在那儿，蒲熠星也在那儿。

郭文韬的车并不难找，全城也就这一辆，可郭文韬看到了自己车，却没第一时间过去。车旁正站着一个人，出神地盯着他的车看。

郭文韬疑惑了一会儿，心想这要么是认出了他的车，要么是打算偷他的车。正琢磨要不要报个警，那人突然动了动脑袋，远远地看到了郭文韬，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那一笑终于让郭文韬想起来了，这是他曾经约过很多次的一个男生。

...

他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还是大方地走了过去。

“郭少，您，您还记得我吗？”男孩还挺激动。

“记得，”郭文韬笑不出来，“不是说不见了吗？”

男孩连连摆手：“我不是有意跟着您的，就是偶然看到您的车停在这儿...”

“对，”郭文韬绕过他打开了车门，“我是来取车的，没什么事的话，就走吧。”

“郭少，”男孩还不死心地扒了下车门，“您不肯见我，是换口味了吗？”

“...”郭文韬哪敢说自己不是换口味了，是换地位了。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郭文韬转过身一看，完蛋，夺了他地位的人这不就来了。

蒲熠星老远就看见一个人跟郭文韬拉拉扯扯，没完没了。他皱了皱眉，当下反应过来，这人兴许跟他一样是郭文韬床上的人之一。但也不太一样，蒲熠星冷笑了一下，起码上下都不一样。

他恶意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话，这是以前绝不会有的。这行的规矩是客人跟别人聊天的时候，他们这种人绝不可以插话。

蒲熠星拿余光看着郭文韬，那人见到他过来，眼睛都瞪大了，像只受惊的兔子。

那男孩扭头看见蒲熠星，吓了一跳。蒲熠星看上去没他这么纤弱，也没他这么乖顺，盯着人的时候那眉眼一收甚至还有些阴翳。那看来郭少的口味确实是变了。男孩还没等反应过来说句话圆场，就看到眼前两人咬着耳朵说了什么，然后双双钻进了车里，一溜烟儿跑掉了。

...

窜出去好几百米之后，郭文韬的耳朵还是红红的。

他没话找话地问蒲熠星回蓝夜干什么来了，蒲熠星看了看他，说回来看看收拾得怎么样了。

郭文韬一边开车一边用指尖点着方向盘，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口：“等蓝夜收拾好了，你还回去吗？”

“回，”蒲熠星说，“老板对我有恩。”

郭文韬只想破口大骂：“我还对你有恩呢！”

“什么恩？”蒲熠星瞥了他一眼。

“不杀之恩！”

“...”

蒲熠星余光看到郭文韬深吸了几口气，一点点平复下来，心里渐渐考虑起，郭文韬的‘不杀之恩’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换作是他的话，把这样折腾他的人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他又扭过头去，认真地对着郭文韬的侧脸说了句对不起。

郭文韬愣了愣，然后抿了抿嘴。“别总跟我说对不起，”他说，“我不喜欢听。”

“可我确实对不起你。”蒲熠星又说。

郭文韬看了他一眼：“你如果是因为上了我才觉得对不起，那就省了吧，我都不计较了。”

蒲熠星怔了怔：“你适应得倒是挺快。”

“...”郭文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半天没说话，“反正如果是你的话，我想了想，还能接受。”

蒲熠星当下很庆幸正在开车的人不是他自己，否则他能把车开进沟里去。

...

郭文韬见他又不说话了，心里默默翻起了白眼。

“蒲熠星，”他语速很慢地说，“四年了，我跟你耗了四年了，现在连最大的问题我都妥协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蒲熠星垂着眼睛不说话。

四年了，俗话说的，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蒲熠星不是没有心的人，不然根本不会容许郭文韬缠了他四年之久。许多次跟郭文韬玩闹之后的夜里，蒲熠星也会恍惚，也会记起他的笑，他的委屈，他的愤怒。可郭文韬还是他的客人的时候，蒲熠星是无论如何不会对客人动心的。只有当郭文韬耍赖撒泼一样跟他索要些情绪的共鸣时，蒲熠星心底深处才是喜欢的。

越是那样，越要将郭文韬架在他的边界上试探，饮鸩止渴，依依不舍。

七年前纯洁无知的郭文韬和现在跋扈狂野的郭文韬总是交替在蒲熠星脑海里出现，让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哪一个才受了这么多折磨。如今还是分不清，蒲熠星倒是明白了自己也在折磨郭文韬，几天前刚折磨了他的身体，却早在七年前就折磨了他的心。

郭文韬看蒲熠星一直不说话，正要叹气，那人却突然开了口：“你这么贴我，你家里人知道吗？”

都四年了这才想起来问了，郭文韬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觉得呢？我家里人会管我的话，当初是怎么大晚上被你捡到的？”

“...”别说了，怪可怜的。蒲熠星想捂住他的嘴巴。

“没人管我，”郭文韬还在说，“原来我还伤心过，还离家出走，现在不会了，没人管还自在呢。”

“别这样想，”蒲熠星说，“这个世界上的善意有很多。”

郭文韬看着前方的路面：“可我只见过你一个。”

“...”

蒲熠星又低下眼想了一会儿：“你原来那些小男生，还联系吗？”

这话题是不是太跳脱了一点。郭文韬皱了皱眉：“没啊，今天只是撞见了。”

蒲熠星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神神叨叨的，郭文韬想。

“咱去哪儿啊，”郭文韬问，“带你游泳去？”

蒲熠星舔了舔牙：“掉头吧。”

“掉头？”郭文韬声音都高了八度。

“掉头，”蒲熠星笃定地说，“回蓝夜。”

...

郭文韬倒是听他的把车开了回去，却不知道蒲熠星要干什么。

他趴在车窗上，远远地看见蒲熠星进了蓝夜，过了得有十几分钟才走出来，面色冷静，看不出个什么。

蒲熠星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对上郭文韬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笑了一下：“老板救过我，这种事我得跟他当面说。”

郭文韬怔住了：“哪种事？说什么？”

傻乎乎的，蒲熠星捂着嘴笑。

“你不是一直想买我吗？”蒲熠星盯着他说，“从今往后我就卖给郭少一个人了。”

“...”郭文韬张着嘴，半天没说话。

蒲熠星伸出手来回摸着他的唇瓣，又捏住他的下巴探了过去，亲了一会儿才退开，用手把他惊讶的小嘴合上。

“郭文韬，生日快乐。”他说。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