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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我妹送走（十三）【完】
52.
高无相紧紧握着方向盘，前额靠在双手上，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他终于向自己的妹妹彻底展示埋藏在他心里腐烂变质的扭曲心路，而高引焰只是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她把一只手放在高无相的肩膀上。
高引焰用温柔的声音低声说：没事了，哥哥，没事了。
你嫉妒我得到了金泰相的爱，我也嫉妒你和高天亮。
他知道你只有他，你也知道他只有你。爸爸和儿子。永远地互相绑定。只有我想要的太多了，所以到最后我什么都没有。
金泰相早就告诉过我，同时做两件事，最后会一无所有，我没有听他的。
这不是你的问题，高无相。
我本来就不应该期待你爱我。
可是我确实爱你啊！！！高无相几近崩溃了，点炮儿，我……我不知道...
52.
高无相紧紧握着方向盘，前额靠在双手上，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他终于向自己的妹妹彻底展示埋藏在他心里腐烂变质的扭曲心路，而高引焰只是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她把一只手放在高无相的肩膀上。
高引焰用温柔的声音低声说：没事了，哥哥，没事了。
你嫉妒我得到了金泰相的爱，我也嫉妒你和高天亮。
他知道你只有他，你也知道他只有你。爸爸和儿子。永远地互相绑定。只有我想要的太多了，所以到最后我什么都没有。
金泰相早就告诉过我，同时做两件事，最后会一无所有，我没有听他的。
这不是你的问题，高无相。
我本来就不应该期待你爱我。
可是我确实爱你啊！！！高无相几近崩溃了，点炮儿，我……我不知道我到底要怎么解释了。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我不希望你跟着金泰相走，不是因为我不要你了，是我知道他的爱不是真的，我怕你最后变成跟我一样啊！
高引焰垂下眼睛。
她轻轻地问：为什么金泰相的爱不是真的呢？
高无相：因为会有“正确”的爱不是真的。会有条件的爱也不是真的。爱就是爱。为了不再痛苦就能避免的爱不是真的。为了获得快乐才去取得的爱也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不是真正的东西是不可靠的。点炮儿。事物只是他的本质的照影。真正的爱就像火，爱的表现是火在外面投射的影子。影子是变换闪烁的，而火焰会一直燃烧下去……金泰相可能会给你爱的投影，但那都是没有热度的，总有一天，它们会消失无踪……炮炮。你一直很聪明。你都知道的，是不是？你其实从小都知道的啊！
点炮儿，你回家来吧。回中国来吧。我不需要你再假装了，我不在乎你像不像金泰相，我也不介意你骗不骗我。
不管你是不是天才，不管你能不能赢比赛，不管你是不是金泰相的女儿，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妹妹啊！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高无相压抑不住的啜泣在回荡。
高引焰轻轻地问：哥，你觉得，你比金泰相更爱我吗？
高无相痛苦地回答：是的。
她笑了：你觉得他给我的是虚假的投影，而你才是那个真正拥有火焰的人，是吗？
可是真实的爱又有什么用呢？高天亮爱金泰相，我们都是知道的。他一直都爱金泰相。
可是爱对他做了什么？爱让他、让我们的家变成了什么样子？
只要是真实的火焰，就有权利摧毁一切、毁灭一切吗？
高无相，你爱我吗？你觉得金泰相是在欺骗我，你就是真正的爱我吗？
但在我的整段人生里，给我带来最大痛苦的人就是你。
爱本身就能解释一切吗？
高无相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的手指徒劳地抓紧了方向盘。
他是那条在点炮儿前面开膛破肚的鱼，躺在砧板上，五脏六腑都坦露在外，还在徒劳地呼吸。
他马上就要呼吸不上来了。
世界一片轰鸣。
他感觉到高引焰靠过来，调整他的座椅，让他向后躺在驾驶位上。
她轻轻俯身过来，像一只小鸟儿那样伏在他耳边，脸上却没有愤怒，也没有控诉，只有一片悲伤。
她说：无相哥哥。我可怜的、可怜的哥哥啊。
只要是出于真正的爱，不管是对你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你都能接受吗？
高无相说：是的。
他徒劳地开合嘴唇，像一台坏掉的复读机那样说。
是的。是的。是的。
高引焰把一只柔软而冰凉的手放在他的脸上。
她笑了。是她今晚露出的最美丽的笑容，衬着她被冻红的脸颊和鼻尖，像个天使。
她说：我知道你会接受。
她伸手捂住高无相的眼睛。
在黑暗中，像雪花一样冰凉柔软的东西落在他干裂破口的嘴唇上。
一个吻。
高无相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只愣了一瞬，立刻挣扎起来：点炮儿，你疯了？你……
但他的胳膊根本抬不起来。
四肢一阵无力，脑海中不受控制的睡意一阵阵袭来，叫嚣着要将他吞入黑暗。
高引焰从副驾驶座爬过来，坐在他的膝盖上，用双手环抱他的脖子。
她说：嘘，哥哥，没事的没事的。
她说：唉，奶茶里放了我的安定片呀。我本来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慢慢地全都喝完的。
高无相觉得全身一片冰凉。
奶茶。
安定片。
输掉的比赛。
我操……金泰相说的是真的。
你……真的要自杀。
是呀。我把安定都带走了，所以他怀疑了吧。早知道应该留个瓶子骗骗他的。我没想到他让你来找我，我看你特别慌张的表情，你应该已经在怀疑我要干什么啦。所以我想的是，先给你喝两口，然后慢慢跟你聊天转移话题，等药起效了，你睡着了，我再自己偷偷溜走的。
所以你一上车……就给我喝了奶茶。
嗯。你太心慌了，也没喝出来什么不对。其实还是有点药味的吧？我还怕你喝多了，不过还好，你一向不爱喝这些东西。
点炮儿，你……给我下药……就是……是为了……
困意越来越多地弥漫上来，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舌头了。
高引焰温柔地小声说：嘘。别担心，哥，你睡吧。别硬撑了。我不会自杀的。
你今天能来找我，我非常、非常、非常高兴。
她依偎在高无相身边，就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挽着他的一边胳膊。
高无相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试图清醒，但是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下去，大脑一片迟缓。不行，不能睡觉，得醒过来……在安静的雪夜，在只有他和高引焰两个人的车里，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无比恐慌。这好像一部六十年代拍的黑白默剧，他不理解发生了什么，现实在他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显得无比怪异。但他却觉得车在移动。往前，往前，越来越快，越来越疯，在这个雪夜中一路往前，向着深渊一路坠落。
他口齿不清地说：炮炮……炮炮……
高引焰亲亲他的脸。
哥，我知道你是爱我的，点炮儿现在知道了。
你别哭了。
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爱。痛苦不是爱造成的，是不知道如何去爱造成的。我可以教你，哥，我都可以教你。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如果你不喜欢我演，我就不演；如果你想让我做原来的乖乖点炮儿，我也能做到。
金泰相是清醒的，高天亮是软弱的。他们只不过一对可怜的脆弱的夫妻，但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我们是他们的后代，但不是他们的复刻。
让我们来纠正他们的错误，把一切从头来过。我们都长大了。让我们帮彼此解脱，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我们从此都再也不用羡慕旁人。
她再次用手蒙住了高无相的眼睛。
在黑暗彻底到来之前，他听见妹妹的声音在耳边，像在吟唱一首睡前的歌。
因为我爱你。点炮儿永远爱你。永永远远地爱你。
53.
金泰相在清晨的机场落地，看见了等待在出口的高引焰。
他立刻跑上去：炮炮！你怎么……
高引焰笑吟吟地说：妈妈，新年好呀。
她踮起脚亲了亲金泰相的脸。
金泰相心里松了口气。两个星期了，高引焰终于恢复如常。
他说：回国玩得开心吗？要不要妈妈跟你一起玩两天再走？
高引焰摇摇头：不玩了。我们买第一班飞机回去吧。
下个赛季开始前，还有很多录像要看。
高天亮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揉揉睡肿的眼睛，家里空无一人。
他拖着脚步巡视到外面，发现雪已经积满了院子。
在车库前面，有两道明显的车辙。
他那辆奔驰车顶，还带着尚未融化的雪水。
高天亮挠挠脑袋。女儿不在，估计在金泰相那里。高无相不在家也不是稀奇事，大年初一，估计是被别人叫到家里吃饭去了。
他决定不予深究，打着哈欠走回沙发，心里盘算让高无相晚上回来的时候从金贡家帮他带点吃的。
他裹着毯子，沉沉睡着了。
54.
对金泰相和高天亮来说，生活一切如旧。
金泰相根据高引焰的意愿帮她完成了转会。她换了一个关注度较低的相对弱队，从积分榜的最后几位一步步开始攀爬。
训练赛结束后，其他队员开始rank，高引焰自己一个人回到房间打开录像。
论坛嘲她是冥想训练，她毫不在意。
一个一个队伍，一盘一盘比赛。
金泰相来找她，他们就会一起玩一个游戏，叫“然后呢”。
在两方队伍集结准备团战，完成站位的时候，他们就会按下暂停键。
金泰相就问：“炮炮，然后呢？”
他们根据双方装备、站位、风格习惯，分析团战结果，打个小赌。一开始是他们两个人，后来路过的分析师很感兴趣，也来参与赌局。分析师和他们争论不休引来了教练，后来又招来了其他在rank的队友。每天半夜，基地大厅比赌场还热闹，买定离手，准备开盘。输了的请吃夜宵，没来得及兑现的写在小黑板上，先欠着。
在全队人加起来欠ignite选手夜宵的数量达到200顿的那个月，他们攀上了常规赛积分榜的榜首。
高天亮仍然是死宅二次元，单亲老父亲，每天缩在空巢等待被关爱。听说高无相的论文顺利结项了，博士答辩也完成了，他问高无相有没有什么毕业照片，他打算拿去羞辱林炜翔家的智商，被高无相打了三个问号。
高天亮：毕业了以后想干什么？
高无相：上天。
高天亮：啊？
不久以后，还真听说了高无相参加了某航空保密项目。说是项目组新改进的推进系统不再对宇航员身体素质有苛刻的要求，可以向空间站输送科学家进行地外实验。
高无相是最年轻的入选者。
那个从小沉默寡言，夜晚总是独自坐在院子里抬头仰望的孩子，现在正在飞往群星。
56.
又过年了。
高无相拖着行李箱回到家。打车到门口，他站定，看了一眼，往后退了两步，打电话给高天亮：喂？你又发病把房子给点了吗？
高天亮如梦初醒：哦！忘跟你说了，咱家搬家了。
高无相：……
高天亮：不是忘记跟你说，是想着你那个在天上没信号吗！本来是等你下来的，然后就忘记了……
高无相：……
高天亮：你回来了？今天我不在，你自己回家吧。密码是跟以前的一样。
高天亮：[位置]
高无相：高天亮，你为什么抽了疯又买房子？国家终于开始给你发养老金了是吗？还是你的残障补贴啊？
高天亮：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房子是你妹妹买的。
高无相：啊？？？？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和高引焰的聊天记录已经沉寂了一年，他们自从分开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导致他认为那个怪诞的雪夜只是一场幻梦。
高天亮：啊什么啊？你妹要回来了。
高无相：为什么？
高天亮：什么为什么？你妹转会了。联赛fmvp合同老贵了，买个房子住得离基地近点，平时还能回家。什么时候能看见你像你妹这么想着孝顺？
高无相：……她回来的意思是以后不走了吗？
高天亮：你自己没长嘴吗？我游戏开了。你自己问吧。
高天亮：哦对，回来的时候带两瓶酒。你妹还在俱乐部签合同，明天才会回家，到时候庆祝一下。还顺便庆祝一下你活着回来。
话毕，他就挂了电话。
高无相提着行李箱跌跌撞撞来到高天亮发的地址。是独栋别墅，面积不大，围绕着一圈可爱的花园。
在看见房子的大门时，一阵古怪的熟稔油然而生。
房屋的大门上的花纹映入眼前。
他按照高天亮所说输入密码，房子带着童年的秘密向他悄然洞开。
这所房子的格局和高天亮烧毁的那座完全一致，家具也保留了类似的风格。他走入房子，宛如一个失足踏入过去的幽灵。
他慢慢走上二楼，在原来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直达屋顶的书柜和原来别无二致，只是书架上空空如也。他小时候的参考书没有再被找回。逝去的时间已经逝去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再次重演，房子的主人搭建了这个舞台，但并没有用过去的东西重新塞满这里，也不打算复刻昔日的回忆。
空空如也的书架是一个邀请。
邀请他重新填充完毕，邀请他回到这里，从一切的原点，共同重塑他们的生活。
高无相忽然单膝跪地，犹疑地把手往床下伸去。
他拖出了一箱崭新的礼物。
END.
被骨科创飞的朋友们………sry啊！
这个文从诞生之初计划就一直是这样。不如说，是骨科驱动下我才写下了这四万字。
如果接受不了……也请不要举报我。
后记我再解释吧！
快把我妹送走（三）
ooc警告
15.
高无相冲出家门的时候没想太多。
回过神来，他已经在街上一边走一边抹眼泪，手机不断弹响，是队友发来的消息，问他人去哪儿了，庆功宴为什么不来。
他恨金泰相，他也恨高天亮。
他恨金泰相抛弃了他。他恨高天亮侮辱了他。
十五岁的少年，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呜咽。
他不想去少年班，是真的。他不想一个人去到谁也不认识的地方，他其实是个懦夫，他害怕在那里自己所谓的“天才”会变得不名一文，他听说那些最终入选少年班的人，可能父母都早就是教授，已经学完了大学一年级的理论物理。
他怕到最后，被誉为天才的自己，只是个有点聪明的普通人而已。
而高天亮打了他一耳光。
那一瞬...
ooc警告
15.
高无相冲出家门的时候没想太多。
回过神来，他已经在街上一边走一边抹眼泪，手机不断弹响，是队友发来的消息，问他人去哪儿了，庆功宴为什么不来。
他恨金泰相，他也恨高天亮。
他恨金泰相抛弃了他。他恨高天亮侮辱了他。
十五岁的少年，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呜咽。
他不想去少年班，是真的。他不想一个人去到谁也不认识的地方，他其实是个懦夫，他害怕在那里自己所谓的“天才”会变得不名一文，他听说那些最终入选少年班的人，可能父母都早就是教授，已经学完了大学一年级的理论物理。
他怕到最后，被誉为天才的自己，只是个有点聪明的普通人而已。
而高天亮打了他一耳光。
那一瞬间，他觉得既委屈又痛苦。
他故意错过了少年班考试，也已经拒绝了队友一起去试训的邀请。
他无处可去。
也无路可走。
他站在街头，忽然希望自己有个妈妈。
妈妈应该是这样的。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扇人耳光。他听说别人家的妈妈都既爱操心又爱唠叨，不可能放心自己十五岁的儿子背井离乡。
但下一个瞬间，他又痛恨自己有这么软弱的念头，恨不得马上死了，让高天亮后悔一辈子。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看见牵着金泰相的高引焰的。
16.
这次是一个不同的男人，和金泰相并肩坐在海底捞门口等位。高引焰坐在他们对面。
高无相没来得及躲，视线和高引焰对上了。
他一下子慌了。高引焰肯定看见他了。也看见了他那张狼狈不堪的脸。
她没有开口叫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把目光移开了，连表情都没有变过。
高无相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仅剩的尊严，就是不让金泰相看见他这副样子了。
他实在也是走累了，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桌子上悄悄坐了下来，开始倒海底捞的免费茶水喝。
金泰相背对着他，举着手机，好像在户外直播，声音远远传过来：“哈喽哈喽大家好！好久不见了呀！嗯，今天和老朋友一起出来吃饭，好久好久没见了。正好在等位呢，就也和大家聊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是谁吗？你们猜？你们猜一猜？啊啊不用猜是吧，那肯定不用猜，这么可爱的肯定是我的宝贝啊！长得和我很像是吧。我也觉得很像。是的是的。是我最——最喜欢的宝贝啊。”
“叫什么名字吗？叫炮炮。来炮炮，跟大家打个招呼。”
他看见高引焰举起手，笑得眼睛弯弯的。
她今天穿了一条紫色的很可爱的裙子，和金泰相是明显的亲子装，衬得两个人又活泼又明亮。
“炮炮是我跟谁生的吗？哎哟大哥，你们不是都知道嘛！知道还问，你们故意恶心我是吧！别搞我了别搞我了。你们就说炮炮可不可爱就完事了！”
“可爱吧？啊？替你儿子预定？玩不玩！房管把这个封一下！我女儿才十一岁啊大哥！”
“炮炮肯定是我亲爱的宝贝啊。哎哟，决裂归决裂嘛，对不对，但是我跟那个人决裂，小孩也没做错什么，小孩肯定是无辜的。各论各的。毕竟是我自己生的你们说是不是。再说了，炮炮这么可爱，要是这也让给他了，那我可舍不得。”
鬼使神差地，高无相打开了金泰相的直播间。
他发了一条弹幕：那你儿子呢？
这条弹幕平凡无奇，立刻混进一堆花花绿绿的弹幕和礼物中间，一下就找不到了。
17.
直播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关掉摄像头，金泰相就好像卸下来了一口气，显得有点疲倦。
他旁边的人问了他一句：“你儿子，怎么不带着一起来呀？”
金泰相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啊，无相不喜欢我。送给他的礼物都被他扔了。”
金泰相摇摇头：“说到底，他还是跟着那个人太久了。”
“他这个性格，绝对是有问题的，以后要吃大亏。又倔了，又要面子，自尊心太强了。有话也不知道好好说。”
“我介入得太晚，已经没办法改过来了。他现在非常抗拒我。”
男人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我们中国说‘缘分’这个词吧。没有缘分的小孩就是没有缘分。”
男人说：想开点吧。
金泰相说：也行吧，想开点吧。
金泰相：当我没生过他一样。
金泰相：还好炮炮像我，炮炮又听话又可爱。
金泰相：是不是，炮炮？
那一瞬间，高无相忽然捏紧了手里的纸杯。
隔着五米左右的距离，他和高引焰隔着金泰相的肩膀，明确无误地相对了，高引焰的目光停留在他满是泪痕的脸上。
只是一个瞬间就挪开了。
她没有说话。
18.
高无相到家的时候下了很大的雨，他和一个落汤鸡一样走到小区门口，发现花坛边上蹲着一模一样的另一只落汤鸡，嘴里叼着湿透的烟头。
高天亮看见他，眼神很惊讶：我操，你这兔崽子，你还知道回家？
高天亮脚边放着两把伞，但雨太大，他全身也湿透了，应该是在外面找了好久。
高无相忽然冲上去抱住了他。
在他的人生里，他极少有和高天亮如此亲近的时候。
他感到高天亮在震动，也紧紧回抱着他，好像要把他的骨头勒断那样。
他哭着说：高天亮，我不想去少年班，只是因为我不想离开你。
他说：高天亮，我也不去打职业。我会好好上学。
过了好久，高天亮才说：上去吧，等下感冒了。
他们一大一小，湿淋淋地走上楼梯。
高天亮说：他妈的小兔崽子，不上少年班就不上吧。等会你自己跟你班主任老师解释去。那个废物点心就指望着你考上给他脸上增光，你把他的奖金整没咯。
高天亮：等会洗完澡把你的狗窝收拾一下，客厅里那堆破烂也收收，点炮儿最近快回家了，给她腾点地方。
高天亮忽然觉得手里牵着的孩子抖了一下。
高无相慢慢地说：高天亮，你还要她干嘛呢。
高无相眼睛亮得可怕，脸颊湿淋淋的，抬起头对高天亮说：我只有你，你只有我，我们这样不就够了吗高天亮。
高无相：还要她干什么呢？
高天亮愣住了：你说什么胡话，淋雨脑子进水了？你妹那傻子挺喜欢你啊！天天哥哥宝贝我爱你的，听了还挺恶心的。
高无相笑了：是啊，爸爸，她多么爱我啊。
高无相：就和妈妈当年多么爱你一样。
高无相：高天亮，你难道从来没有发现过，她和那个人长得多么像吗？
19.
高天亮握紧拳头，又放下。
他说：别弱智。你恨金泰相我不管，你连妹妹也不要了？
高无相：我要我妹妹点炮儿，不要金泰相的女儿高引焰。
高无相：不然，我可以当点炮儿已经死了。
高无相：就和你当时曾经告诉我，我妈妈死了一样！
寂静的夜色里遥遥传来清脆的碎裂声，好像玻璃酒瓶从高楼摔到了地上。
高天亮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父子四目相对，寂静无声。
忽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高天亮走到门口，把门拉开。
高引焰站在外面，还穿着那条很可爱的紫色蓬蓬裙，一手拿着伞，一手提着一个海底捞的塑料袋。
爸爸，哥哥。她面色如常，笑着说，我提前回家啦，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我打包了夜宵，你们饿不饿呀？
说完，她把东西放下，一蹦一跳地进房间去了。
高天亮和高无相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进入房间的身影。
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