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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破镜重圆/伪现实向

 

三十二

 

故事到了王源所知道的结局，可属于这一世王俊凯的人生，仍在继续。

 

地球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就停止转动，世界也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就覆灭。互联网上的哀悼与讨论持续了半个月，很快又被各种琐事填充上。人们反思过网络上甚嚣尘上的暴力行为，谴责每一片致使雪崩的雪花，但没有谁真的代入这片雪花，他们只是旁观者，生活仍在继续，仍要工作谈天、吃饭睡觉，没有人需要为一件遥远的事付出代价。

时间向前走了，裹挟着一切，新的热点层出不穷，只有逝者的至亲至爱还困在原地，回不到过去，也走不到将来。

 

王源从没想过自己真的能看到他死后王俊凯的样子。

做出选择时，他不是没有期待过，王俊凯到底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会有怎样的反应，会不会后悔，是会痛苦还是觉得解脱，会不会让他感到畅快。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什么都完全不一样了。

 

王俊凯的确后悔。

后悔他那天没有一直守着王源醒来，更后悔自己没听医生嘱托，自私地去见了他；后悔他看遍了与心理和精神相关的书籍，却没有发现王源的情绪亢奋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后悔天台没有锁门、后悔自己折返得太迟……

有无数的理由让他苛责自己、怨恨自己，可没有一个能让他的爱人回来。

 

墓地是王俊凯和王源父母一同挑选的。他尊重对方家人的意见，将爱人带离他们共同生活数年的北京，一把骨灰留在了好山好水的重庆，留在了他们一同长大的地方。小猫也在这里，就葬在主人身边。

地点也挑选得很慎重，园里开满王源喜欢的芍药和茶花，年年月月、长长久久地陪伴着他。

 

只要没有工作，王俊凯就经常重庆北京两地往返，在这里坐上一会儿。

 

……

 

“源源，今天北京下雪了，但我还是回重庆了。以前咱俩最喜欢下雪天了，可是现在的北京太冷了，我一个人待着，更觉得冷，我还是想在暖和一点的地方。”

 

“源源，今天路过一家店的时候听到里面在放《洋葱》，是我们唱的那个版本。真的还挺惊讶的，已经好久都没有听到了……我倒是经常听到有店面在放你写的歌，真好听啊，我每次都会停下来听一会儿再走。”

 

“源源，你还记得赵文吗，以前一起打过游戏的。上周他突然说要送我一只猫，我去看了，那只猫小小的，真的长得很乖，特别像烤肠小时候，你还记得烤肠小时候什么样吗？特别闹腾，但又特别粘人。总之，你要是看到那只小猫，一定也会很喜欢的。但是我想了好久，最后还是没有把它带回家。我想我可能照顾不好它，既然这样，还是不要参与它的一生了吧。”

 

……

 

“源源，生日快乐。今天我在机场看到你的生日应援灯箱了，很大一张，上面是你第一次开演唱会的照片。那真是好久以前了……得超过十年了吧？你看啊，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一直在爱你，一直记得你。”

 

“源源，对不起，昨天飞机晚点了，所以我才来得这么晚。最近在剧组发生了挺多事的，能给你分享的我全部都记下来了，慢慢和你说。最近我们在一间废弃医院里面拍戏，大家都不敢拍到太晚，说那里面怨气重，夜里可能会有鬼，说得像真的似的。所以我就每天最晚一个走，但我还是什么也没有见到。源源，我一点也不怕鬼，如果有鬼存在，是不是你也会来看看我？”

 

“源源，上周跟你说我被提名的那个最佳男演员，真的拿到了。但是这好像才是开始，后面的路还有好远啊……我没想到需要这么久，还让你等等我，真是太蠢了。”

 

“源源，今天助理跟我说他又梦到你了，梦到你在重庆开了家火锅店，请我们大家去吃。真烦，为什么他都能随便梦到你？源源，你是不是在怪我，你已经好久都没有来梦里看我了，我好想你。”

 

“源源，今天下了好大的雨，我又想起那天我对你发脾气的事。对不起，我真的太坏了。明明知道你是控制不了情绪才会把戒指扔到雨里的，可我那天还是对你生气了，你怪我也是应该的。我恨死自己了。源源，你还是不要原谅我了。”

 

“源源，那天我是不是不该来看你？可我又总是会想，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比起不见你让你冷静，我真的更想一辈子面对你糟糕的情绪，我不会逃也不会躲，你讨厌我也可以，恨我也可以，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会二十四小时和你在一起，紧紧地守着你。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源源，前两天我又去蹦极了，可是这次高空坠落的时候我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也一点都不痛苦了，我是不是快要习惯了，这让我感觉离你更远了，我可能不会再去了。”

 

“源源，人离开后会变成什么？”

 

……

 

“源源，最近我都在国外拍戏，辗转了好几个国家，行程真的从来没有这么赶过，有点崩溃。不过我把去到的每个地方能拜的神佛全都为你拜了一遍，他们都笑我这些年越来越迷信。我只是在想，万一有哪个神仙会掌管来世呢，我全都会百分百虔诚许愿的，许愿你健康平安，许愿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源源，回来之后我还是又去了趟大觉寺，总觉得还是那里最好。好像真的去太多次了，也可能是因为捐了太多香火钱？这下连方丈都认识我了。昨天我请到了一串佛珠，还是方丈大师亲自开的光，据说特别灵验。这串佛珠是给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就算不喜欢也要收下，因为是保你下辈子平安的，我给你放在这里了哦。”

 

“源源，方丈总叫我不要执迷旧事，还说我未来前途无量，真有那么好吗？要是真有，用来做筹码是不是很有用？那我就要用我前途无量的后半生，换你下一世平安健康。愿望全都许在这串珠里了。源源，它会成真吧。”

 

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墓碑上，放着一束鲜花和一串沉香佛珠，圆润的珠子发出淡淡的光芒，照着碑上男孩的黑白照片。

照片拍得很温柔，来自爱人的视角。男孩眼睛微微弯曲，淡淡地笑着，一如既往的漂亮。那笑容却有些不同寻常，仿佛超脱世俗，远离红尘，又如菩萨低眉，怜悯世人。

 

 

日子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日升日落，斗转星移，什么也没改变。

 

王俊凯经纪人本来以为，那件事之后他会消沉一阵子——不只是她，连媒体也都是这样以为——昔日队友发生如此变故，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不受到巨大打击根本不可能。工作室甚至已经为此做好了暂停工作的紧急预案，没想到事实却完全相反——

王俊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沉溺于悲伤的情绪，工作没有耽误，他反而更加努力，更加拼命，更加有野心，有时甚至到了旁人不能理解的地步。

 

他接下所有对事业有帮助的通告，连平时最不爱去的酒局也不再排斥。进组就更拼命，什么镜头都敢自己拍，替身也不爱用，硬生生将自己磨砺得一身伤痕。

 

他在自虐般地工作，不知道到底是工作还是修行。

最夸张的一次，助理半夜接到他休克前凭借意志力打来的求救电话，把人送去医院后，才知道已经胃出血，他虚弱地躺在担架上，血就那样从嘴里呕出来。

医生看了都说再晚点来恐怕要没命，把助理吓到腿都软了，半夜进急救室的私生视频在微博挂了小半个月，讨论沸沸扬扬，有人夸他敬业努力，也有声音嘲讽他急功近利，野心昭昭。

 

王俊凯自己没当回事，也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那回稍微养好一点，他又再次进入同样的循环。

 

好在这些努力也给予了他回报。这些年，随着拍摄的作品陆续上映，口碑大爆，票房成功，他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向世界证明了自己，年末奖项拿到手软，终于彻底摆脱“流量明星”这个长久的标签，跻身演技派的行列。

 

业内都说，王俊凯本就年少成名，通常起点太高的人，往后都只有下坡路，何况中间有一段他也确实走得不太顺——但谁知道他后来能那么争气，偏偏又突破重围，杀出一条血路，天梯搭载，直上云霄。

 

王俊凯用工作把自己的人生填满了，似乎已经失去了情绪。

可从后世而来、旁观一切的王源知道，每个寂静深夜，都有一个人正在翻阅少时的相册，回看十多年前的录像，听着过去的老歌。深色的单人沙发是回忆筑成的牢笼。

屏幕中，穿着黑色毛衣的少年安安静静地唱歌，身形单薄，但歌声却有打动人心的力量，字字句句如涟漪荡漾，将心脏淹没，泡得又皱又软。

他轻轻地唱，人们愚蠢鲁莽，而你纤细善良，怎能让你为了我被碰伤。

 

王俊凯看了一遍又一遍。

那时候，我们明明还有一个十年，两个十年，三个十年，讲未来要说的话，可为什么，你走得比时间还要快。

 

王源以前爱读的诗集里写，爱根本不是安慰物，而是头骨中的一枚钉子。

 

那枚钉子生了锈，与血肉不可分离地长在了一起。

 

 

有一年春节前，出了点变故。

王源妈妈踩着凳子拿高柜上的东西时，不小心踩了个空，摔了下来，伤到了腿。

年纪大了，伤筋动骨不是小事，王俊凯得知消息，立刻从正在拍戏的厦门飞回了重庆。

 

他拎着补品和水果进病房时，王源母亲坐在病床上，父亲正在一边削水果，看到他之后两人表情都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这片记忆之海混沌又灰暗，王源在此刻猝然从王俊凯的视角看见自己父母老去的模样，心口酸涨不已。

他确实不孝，确实自私，抽身离去时，竟将这么多的痛苦留给了最爱他的人。

明明没有过去很多年，但他们却已经老了这么多。

 

“小凯……啷个这么忙还过来哟。”王源妈妈顿了一下才开口，“我没得啥子事，电话里讲过的嘛。”

“我不忙。”王俊凯低着头整理带来的东西，“也好久没过来了嘛，本来我就该来的。”

 

自王源走后，他照顾他们比照顾自己爸妈还上心。

王源父母叹了口气，互相对视了一眼。

 

病房里只剩下东西从袋子里拿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王俊凯大大小小拎来了一大堆，但他整理得很麻利，一点一点分门别类放好。

 

“小凯，吃苹果？”片刻后，王源爸爸手里的苹果削好了皮，先朝他递了过来。

“谢谢叔叔。”王俊凯接过来咬了一口，很甜。他刚想说什么，对方又开了口。

 

“小凯，其实我和你阿姨一直想跟你说……”

 

长辈语气有些严肃，王俊凯缓缓放下手里的苹果，一点汁水沾在虎口处，有些粘腻。

 

“我来说吧。”王源妈妈伸手按了一下丈夫的小臂。

 

王俊凯喉结滚动：“阿姨，您说。”

 

“小凯……”对方叹了一口气，才道，“你知道的，最开始你们在一起，我和你叔叔都不接受，但是后来看你们过得好，又知根知底一起长大，心里想着只要你们好，那就好。这么多年，我们把你当半个儿子，你回来看我们，对我们好，我们都接受得心安理得，就当作是儿子孝顺懂事。”

“阿姨……”

“但是，”王源妈妈打断了他，“……但是现在源源已经……已经不在了。”她的声音有片刻哽咽，“我们其实没有理由再接受这些的，你也不用总是挂念着我们。昨天打电话时你还在厦门，说要直接在那过年的，怎么今天就回了重庆，我们真的觉得……”

“阿姨，您怎么说这么生份的话。”王俊凯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您不用在意这些，真的，都是我愿意的。我本来就该替他照顾好……”

 

“小凯。”

再一次被长辈叫到亲切的小名，王俊凯抿了抿唇，突然意识到对方还没有说到她真正想说的地方。

 

“小凯，其实……其实阿姨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和你叔叔，我们现在都不太看电视，也不太上网了。有时候看到你在演戏，看到你唱歌，看到你领奖，我们为你高兴，但是……但是总是更想儿子了，如果源源还在……”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说下去，“……小凯，你有你的人生，你就接着走下去吧，你还这么年轻，还能找个好对象，开始你的新人生。”

 

王俊凯终于听懂了她的意思。

原来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伤害。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弥补，那伤口已经产生，血淋淋的，永远也闭合不了。

 

“你看你现在也过得很好啊，事业有成，什么都好……”

 

什么都好，什么都有，鲜花，掌声，万人簇拥，金字塔尖风光无限，但那些东西，王源都再也不会拥有了。从他一人承担所有，将王俊凯撇得干干净净的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分道扬镳，只是自己一直都没有清醒，顽固地守着一个渺茫的可能。

 

“……我明白了。”王俊凯回答道。

他沉默着，用抽纸擦了擦被苹果汁水沾到的地方，然后继续将没有整理完的东西一一放好，只在手指停顿的某一瞬，肩膀突然轻微耸动，眼泪唰地落了下来，又被飞速抹去。

 

那一点点微弱的连结，他试图想要肩负的责任，都不再属于他。

没有身份，也没有立场。

 

但这条鲜花簇拥的路是王源以生命为代价为他做出的选择，他并没有资格放弃。

 

三十三

 

地球仍在公转自转，潮涨潮落，日升月降。开春入夏，又转秋入冬，大觉寺的太平花盛开又凋谢，银杏从绿到黄，叶片铺满庭院。

 

这些年，很多媒体在采访圈内与王源有关的人时，都会有意无意提到王源，试图挖掘一点逝者不为人知的故事，王俊凯恐怕是被问到最多的那一个——可这么多人里，也只有他，从未回应，只字不提。

从业内到粉圈，大家都默认王俊凯不再念及旧日情谊，他攀着天梯往上爬，再不必在意阴霾密布的过去。

 

一年又一年过去，这个世界终于习惯了没有王源，尘埃落定，喧嚣渐平。

 

这几天王俊凯恰逢空闲，他难得没回重庆，独自前往寺中禅修，每天晨钟暮鼓，诵经静坐，短暂从尘世脱离。

 

日子过得过于清净，以至于最后一天，他从义工师兄手里接过自己带来的行李，一时间怅然若失。

 

傍晚王俊凯独自开车离开西山，刚坐进车里，电话铃突然响了。

他伸手去摸包里的手机，却只看到一片黑屏，愣了片刻才猛然发觉，这铃声来源于自己另一台也一直放在行李之中的备用手机——刚才他一时看错，只给备用机充上了电。

他一时动弹不得。

因为那部型号老旧的备用机里，放的是王源以前使用的电话卡——他没舍得注销，特意办了过户，只为留一个纪念。

但除了最开始那一个月，现在已经没有人给这个号打电话了。

会是谁呢，会说什么内容？

也许只是毫无意义的推销电话，可此时此刻他竟会有些胆怯。

 

王俊凯想了想，终于按了接听。

不远处，古刹内响起浑厚暮钟，僧众齐声念颂，愿此钟声超法界，铁围幽暗悉皆闻，闻尘清净证圆通，一切众生成正觉。

 

电话那头的人询问：“您好，是袁先生吗？”

王俊凯皱了皱眉：“不好意思，是不是打错？”

“抱歉，”对方忙道，“因为您当初只留了一个“圆”字，所以我们只能这样代称。您还记得吗？这里是贵州黎平的希望小学。”

 

五年时光流水般度过，无数场大雨落下，无数次大雪掩埋足迹，城市里万家灯火亮了又灭，香炉旁长明灯整夜未熄，太阳从佛祖金身上一寸寸掠过，白色月光又照亮朱红屋檐。

平平静静的五年以后，一滴穿越时光的水落在泛黄的书页，遗留的字迹被晕开，晚风掀起尘封的往事。

 

那一年，王源在大觉寺请过香，银杏树下，他只觉万事皆空。回家之后，他清点剩余财产，化名为“圆”，悉数捐赠给全国各地数所希望小学，用于盖楼房，建操场，买课桌课椅，书本文具。

其中有一所贵州的小学，校长特意致电，告诉他学校正要组织孩子们种树，询问他种什么好。

 

王源想了想，答道：“快要到中秋了，不如就种桂花树吧，每年月亮圆的时候，学校里就飘香了。”他踟蹰片刻，又道，“等桂花开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我吗？”

“当然是可以的，但学生们种的是小树苗，”校长耐心同他解释，“虽然扦插苗会快一些，但也要好几年，怕是要等很久哦。”

“那么久吗……”王源沉默了片刻，才道，“那我会等等看的。”

终是食言。

 

接过那通始料未及的电话，王俊凯依对方之言，动身去了一趟贵州。

五年了，小树苗终于抽枝长大，迟迟开出了花。

在那里，他替王源看了翻新过的校舍，扩建过的小操场，还有一排排茂盛的桂花树。黄色的小花迎风绽放在枝头，靡靡风还落，菲菲夜未央。

 

他站在树旁，站在陌生的土地，站在人间共赏的一轮明月之下，突然失声痛哭。

旧事在身上揭起经年累月的暗痂，血流不止。平静的海面被暗流撕裂，早已告别少年时代的男人，在秋日晚风中，哭得如同一个孩子。

 

 

从贵州回到北京，王俊凯突然没来由地发起高烧，多日未退，几乎陷入昏迷。

那样混沌的日子里，他在梦境里游走，无数次噩梦闪回，都是当初整理王源遗物的时刻。

那天王源遗留在卧室的手机是他拾起来的。没有删掉的浏览记录里，赫然印着他和宋望之的名字，视频被完整观看了一遍又一遍。

那些他以为很快就会平息的捕风捉影的绯闻，原来是刺向他脆弱爱人的致命一击。

 

如果要为王源的离去找一个元凶，那个人从始至终，就是他自己。

等不到的月圆，等不到的丹桂飘香，都是因为他。

 

 

北京连着下了一个月的雨，万物都湿淋淋的，街道像一张被泡皱的纸条，发出腐朽的气味。

大病初愈后，王俊凯又消瘦许多，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时，平时合身的裤腿都显得空空荡荡。但瘦削让他的轮廓更加锋利，也帅得更有锋芒，媒体都说：“这是他状态最好的一年。”

 

的确，那一年事业进展飞速。

第二年年初的颁奖典礼，王俊凯凭借新电影在国内和海外市场都获得口碑票房双丰收，斩获最佳男演员，终于实现了他最大的梦想，完成了他年轻时立志要达到的、看似根本遥不可及的目标。

他站在那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领奖台，第一次发现梦境如此真实。手心沁出冷汗，聚光灯炙烤得人睁不开眼。台下的人多是金发碧瞳，王俊凯一身黄皮肤，发色瞳色都如墨般漆黑，他站在那里，高高举起了属于他的奖杯。

 

从今以后，王俊凯的价值有了新的评定，捆在身上那么多年的束缚已经解开，天高海阔任他飞。

这是许多从业人终其一生的梦想，他在三十五岁就做到——这是中彩票一般的幸运，也是他拼尽全力、用命换来的荣耀。

 

异国他乡，一切都陌生，而鲜花簇拥的领奖台外，熟悉的明月长久高悬。

说完惯常的获奖感言，掌声雷鸣后，王俊凯对着话筒再次缓缓开口。

 

“……非常感谢大家，但在这里我最想感谢一个人。”他顿了顿，“这些话我准备了很多年，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我一直告诉自己，还没有到那个时机……但现在，我想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了。”

他眼中隐隐有泪光，却又像镜头的倒影，看不真切。

 

“在我心里，他是这个世界最美好、最善良、最勇敢的人。

“在我们还十几岁的时候，他问过我，有没有想过世界上如果没有我会怎样。我当时不愿做这种假设，没有正面回答。他却告诉我，他想过，而且经常那样想。他说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他，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地球还是会转，太阳还是会升起，人们工作、生活，不会因为世界上少了几十亿分之一而受到任何影响。

“所以他喜欢艺术，喜欢创作，因为那是‘为了忘却的纪念’。他说，人会离去，骨骼血肉都会化成灰，但唯有创作能够对抗消亡，留下痕迹。所以从那最后，他步履不停。

“他的确做到了，这个世界在失去他之后，街上仍然放着他的音乐，人们依然重温他的电影，一年两年、五年十年过去，依旧有人会被他写过的字句遥遥击中，与千万里之外的灵魂共鸣。

“他勇敢，坚韧，善良，他从未做错任何事。他被世界伤害后，依旧留给世界最大的温柔。他甚至不需要别人知道这些，可是我小气，我想让世界知道——他留下的东西，无论是精神财富还是物质财富，都去向了最需要它们的地方。受伤的心灵获得安慰，贫瘠的土地上鲜花盛开，孩童的读书声响彻山谷，那都是他想要看见的事。

“我希望全世界都记得他，都知道他有多么的好。希望这些想念照亮他，让他在另一个世界有一盏常伴身侧的灯。他影响了我的一生，如果没有他，不会有今天站在这里的我。

“其实，胆小的那个人一直是我。但站在这里，在全球转播的镜头前，我终于可以说了。

“他是我曾经的队友，我的挚友，我的知己。他是我一生的爱人。

“他叫王源。”

 

王俊凯一字一句，将这个很久没有被提起的名字念出。两个字在他喉舌间翻滚沸腾，已有数年之久。

 

“台下的记者朋友，如果要为我得奖撰写一份新闻稿，就请把他的名字和我的写在一起。多谢诸位。”

 

当晚，热搜上都是同一个话题，后面紧跟着血红的“爆”的字样。但是与多年前不同，这次主流的声音里没有咒骂，没有怨怼，一切都不再一样了。

王俊凯没有食言，没有冲动，没有让王源当年的付出白费。他站在了更高处，浮云只在脚边翻滚。一切都很好——

只是他做到得太晚了。

 

这一次，就连王俊凯的经纪团队也没有责怪他这石破天惊、肆意妄为的感言，只是催促他来参加庆功宴。

一切都要推后，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

但王俊凯推辞了，他当晚就乘红眼航班，飞回北京。

他好期待这一天，从五年前就开始期待，一分一秒也等不了了。

起飞前，同事发来庆功宴的视频，香槟杯堆叠成塔，酒水流淌，灯球闪耀，人群欢呼，酒店露台外，古老的河流之上烟花盛放，今夜星光璀璨。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王俊凯没有看电影，也没有听歌或是其他休闲，只闭起眼睛休息。

王源就坐在王俊凯身侧的空位上看着他，哪怕对方并不知晓他的存在。

王俊凯这么好，他释然地想，这个人理应值得最好的、最耀眼的人生。如果自己的结局已经注定，那王俊凯就要带着他的那一份，幸福地活下去，直到有一天老去——他要幸福到将自己忘记，王源一点也不会介意。

并排书写的名字，就到今夜为止就好。

 

他用眼神描摹王俊凯的眉眼，看他沉睡时轻微抽动的鼻翼，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地靠着他的肩膀，一齐睡去，一如少年时共同飞过的数万公里。两颗脑袋紧紧依偎在一起，如拥挤的机场中伸手就能抓住的书包带一样安心，滔天的洪水猛兽都能抵挡。

他在梦里轻轻扣住了王俊凯温热的手。

 

舷窗外，闪烁着红灯的机翼穿越昼夜，带他们回家。

……

 

等王源再次睁开眼，看见的已是北京灰蒙蒙的天。

风很大，吹得人头疼。王源心下一沉，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竟是他家楼顶的天台，是上辈子他与这个世界告别的地方。

王源心中突然有极坏的预感，心脏和右眼皮同时跳个不停。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却惊觉一个熟悉的身影与他擦肩，正一步一步走向天台的边缘。

“王俊凯！”

他大喊一声，而那个熟悉的背影毫无反应，像要融入这片阴霾的天。

“王俊凯！你要干什么！你回来！”

“王俊凯！你不能再往前了！王俊凯！”

他歇斯底里地嘶吼，也阻止不了一分一毫，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刚刚才拿到奖、本该意气风发的人迈向天台之外。

北京的风声与异国酒店的交响乐呼应，灰蒙蒙的阴天另一面，烟花还在不眠不休地绽放。

赞歌还未唱够三遍，悼亡曲便在耳边回荡。

 

王俊凯一刻也没有犹豫，迈出脚步的瞬间如踩下自己家的台阶一样娴熟而自然。

 

“王俊凯——”

 

十几岁的时候，他们总爱在重庆的大街小巷奔跑玩闹。地上有许多石阶，长满绿色青苔，黄桷树的影子在石板路上摇晃。王源跑得飞快，常常会不注意脚下，总是一不留神踩空，但每回要跌倒时，王俊凯都会一把拉住他。

 

“王俊凯！！！”

可这一回，他没有抓住王俊凯的手，一切美梦都如泡影，顷刻粉碎。

 

这一切太过突然，像一把锋利的斧头，毫无预兆地劈向照映未来的镜面。

没有青云直上，没有前途似锦，没有一片坦途。曾想象过的一切，都在王源面前被狠狠砸碎。聚光灯熄灭了，欢呼与掌声戛然而止，一切憧憬都分裂成无数锋利的碎片，在平行时空之外划出血色的伤口。

 

为什么，一切美好明明才刚刚开始，新的人生已经在面前徐徐展开，你还没有走到白发苍苍啊，为什么，为什么你的上辈子竟然会突然转折向这样惨烈的结局——

 

重重从高空跌落的躯体旁，王源伸手去擦从爱人口鼻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但擦不掉，太多了，怎么也擦不干净。

“看看我，王俊凯，你看看我啊，王俊凯……”

可任凭他心疼到何种程度，一切都只是徒劳。

 

“来人啊，有没有人啊，谁能打一下120……”他在这个世界无能为力，束手无策，只能看着爱人痛苦地抽搐，与这世界诀别。

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懂这种疼痛，骨头穿破肺腑，细胞支离破碎，他回忆起那无法忍受的痛楚，心疼到整个人都颤抖。

“王俊凯……王俊凯……”王源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泪水模糊双眼。

为什么这么傻。

 

可下一秒，他看见，强忍剧痛之下，王俊凯的唇角对着他轻轻扬起——他如释重负地笑了。

他的心早在五年之前就死了，只是世界以为他安然无恙。而现在，他终于能真的安心。

这是孤独而漫长的五年以来，最快乐、最轻松的一天。

 

源源，我无数次怀疑过自己。

我们的爱也许不光明，不无畏，很弱小，很自私，有过很多次想要放弃的念头，也有很多只能逃避的懦弱，但我们也这样走到最后了。所以这样的爱也还是爱吧，渺小，平凡，不伟大，不值得歌颂，却依然是真实存在的爱。

我爱你啊。

我真的很爱你。

我想要这世界不为我们的爱不齿，只为我们的爱惋惜。

 

王俊凯伸出手，像是要碰一碰遥远的天。片刻后，那只手无力地落下，被伴于身侧的人握在了掌心。

 

原来你从未视我为你人生的污点。王源痛苦地想。

他一直信奉“存在先于本质”，生命的存在本身没有意义，每个人为它填上本质后才具有了意义。

在这一刻，他再一次遇到自己，再一次与灵魂交锋。再一次明白了他是怎样的人，他的生命之于世界、之于他的爱人，有怎样的意义。

 

王俊凯的手在自己掌心逐渐失去温度。王源颤抖着将自己手上那串破损沾血的佛珠摘下，哆哆嗦嗦地戴上对方骨骼嶙峋的手腕。

“王俊凯，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泪眼朦胧，浑身震颤，“你跟佛祖许下的那些愿望会成真，你为我求来的佛珠真的有用，我们会有下辈子，平安健康的下辈子，我还可以再次见到你。”

“不要忘了我。”他轻轻说了一遍又一遍，“不要忘了我，带着它来找我，王俊凯。”

 

腕间的佛珠发出微光。

 

世界骤然陷入一片漆黑，高楼不见了，雾霾的天不见了，王俊凯也不见了。王源猛然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又黑又长、深不见底的路上，这条路是如此可怕，却又莫名的熟悉。

一片荒芜之中，有小猫的叫声，有力而绵长。

那是烤肠的声音。

 

王源用力将小猫抱进怀中，突然惊觉，这是他在后世第一次睁开眼之前走过的那一条怎么也走不完的长路，是他死后经过的黄泉路。

 

不知走了多久，眼缝间透出一丝光亮，道路的尽头出现一个影影约约的影子，朝他伸出手。

但这一次，王源看清了他的模样。

 

那是三十五岁的王俊凯。他还穿着为颁奖典礼准备的高定西服，身形挺拔，耀眼依旧。

他看着王源，一双桃花眼温柔地弯了弯，轻轻开口。

“我们走吧。”

 

于是他奔跑上前，牵住了他向自己伸出的手。

  

TBC

 Alpha总裁凯X Omega学生源

一个老总泡乖软甜学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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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王俊凯是B市一个身家还算清白的知名Alpha总裁，钻石王老五的存在。

 

他爷爷白手起家传下来的产业，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涉过|黑洗过白，反而近些年到他父亲那儿走起了下坡路。于是自打王俊凯五年前接手了公司，他父亲就迫不及待地把公司的大小事项赶鸭子似的交给儿子处理，美其名曰‘锻炼儿子’，其实是给自己讨个清闲，只愿往妻子的温柔乡里待着。

 

他母亲程晓云是个大家闺秀，自小受宠，性格有些泼辣，不太管教儿子。年纪大了之后喜欢上了旅游，于是夫妻俩常常环游世界，带着几个Alpha保镖，大半年都不回一次B市。

 

反倒是王俊凯从小和爷爷长大，把王古成年轻时的衣钵继承了个七七八八，加上自小沉稳的性格，眼界谋略，手段强硬，公司稳步回升，这才依稀又回了当年鼎盛的时候。

 

五年前王俊凯接手凌时的时候，在离公司不太远的一个高档小区里买了一套别墅，带个小院子，每月只有半数时间会回这里歇脚，其余时间都宿在公司，颇有些工作狂的样子。

小区环境清雅，房子里面却装潢有些单调。王俊凯只是要了一个休息的地方，自然不会太上心装修。屋内平时没人，有人会来做饭，定时有人打扫，偶尔他的助理于封会给他来送文件，顺带帮他整理书房。

 

如今五月，王俊凯这几天正在周旋一笔和外企的生意资金，于封白天去帮他交涉了一笔小生意，晚上来小区给他送文件，顺带吃了口梁妈来做的晚饭，直道美味。

 

饭后八点多，于封帮着自家总裁整理过一遍书房，王俊凯就让他回去，吩咐明早九点多来接他去公司。于封临走前问他要不要叫一杯牛奶来，王俊凯说不用。结果于封前脚刚走，王俊凯伸了个懒腰，看到客厅桌上一张印着小区高级奶站的电话名片，片刻，还是用座机叫了一杯鲜牛奶来。

 

 

王俊凯血糖低，从小喝牛奶便喜欢加些糖，然身为处|女座的挑剔因子多了太甜少了太淡，小时候老宅里给他调牛奶的阿姨辞职后便没再喝过。他们小区有一家高级的奶站，像奶茶店，新鲜的牛奶可以加配料，还有各种奶制小食。进口的鲜牛奶进口的高级配料，配送到家，24小时营业，很是受小区里的富人们喜欢。

 

于封前些日子忽然受王俊凯母亲程晓云所迫，非要帮她奔三的宝贝儿子订牛奶喝，里面事无巨细的询问各种配料事项，王俊凯拗不过她母亲，随口说加糖。本没期待着有多满意，结果那次牛奶送过来，甜度和奶味都是他儿时的味道，让他十分喜欢。

 

于封见他喜欢喝，在旁边说笑，说送牛奶来的是个Omega，长得挺乖，还是个学生。

王俊凯平生最讨厌从于封嘴里听到’Omega’这个词，登时面无表情。于封见他不言，神色更得意，便继续道，——不仅乖，身上还干净没带着标记，若是拐到黄老板的夜宴，怕是很受欢迎的那种小少爷。

 

话落王俊凯的脸色便更黑了一个度，Alpha信息素冲着撞去，于封才笑嘻嘻的闭了嘴。

 

 

这话是于封故意说的，抱怨王俊凯让他一个Alpha老爷们收拾书房。

 

夜宴顾名思义，深夜的盛宴。是王俊凯少年时期一个狐朋狗友家里开的私|人|会|所，见不得人的生意，所以很捞|钱。

当时王俊凯刚接手凌时，为了给凌时的资金周转，于是半推半就的也投了点资。 那个黄老板因着少年的交情和投|资相帮，总请着一众好友去玩。

王俊凯家教良好，并不太喜欢那个地方，由是跟着去，也只是吃喝玩些游戏，等他人都成群结双的上去过夜，才让于封接他回去，直到有一次差点在夜宴失了身，才彻底厌恶了那个地方。

 

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于封是他们老管家的儿子，从小跟他长大，是助理也是兄弟，当时便笑了他几天。后来王俊凯让他做事，他就喜欢拿夜宴和Omega出来取笑他。

 

这事儿当时不了了之，王俊凯把于封赶出了家门。后来有一次王俊凯自己去拿了牛奶，见到了那个小孩儿，也就是上个月，晚上还很凉，那个Omega穿的单薄，带着工作帽子和工作看见，土灰色的，头顶到他鼻尖，衬得他脸又小又白，手里托着一杯热呼呼的鲜牛奶，乖乖巧巧的模样。

 

那孩子递过牛奶后又拿出一份宣传单，跟王俊凯说奶站又有新的服务，像健身卡，一次性交钱，每送一杯牛奶打一个勾勾，就不用每次买都要交钱这么麻烦。

 

他说话声音好听，是薄荷音，信息素也好闻，是薄荷味，整个人站在那里就让人十分喜欢。

给他描述的时候有时会用手比划，很孩子气，却不让人反感。王俊凯难得有耐心，站在门口看着他说。见他用手扶了扶下落的帽檐，露出一双大杏仁眼，唇红，说话时能看见两颗门牙，像小兔牙，很讨喜。

 

于是了然于封那天对他的调侃。

 

又于是买了奶站的送奶卡，那孩子很高兴，拿出一份登记表让王俊凯登记。王俊凯见上面已经有很多居民登了记，随口问他是不是每次都来送牛奶，然后翻到第一页，见第一行写着两个秀气的字：王源。

 

王源摇摇头，说不是所有时间都他送，大概只有晚上和周末，剩下时间他要回学校上课。

 

王俊凯点头，忽然看到他舔舔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偏过头看他一眼，那双杏仁眼便转移视线。收回目光后，余光里又见王源偷偷瞧了他两眼，王俊凯便觉得好笑，这孩子杏仁眼很大，转来转去的不让人发现都难。

 

片刻，王源支支吾吾开口问他——先生，您是不是曾经在X X私立学院高中部读书的王俊凯学长啊？

王俊凯一愣，点头，问他怎么知道。

王源脸上一下子带了很多崇拜的神色，眼睛更亮了，说学长您好，我也是从那里毕业的，在学校的名人榜上见过您，您推荐的书我都读完……

 

他有点滔滔不绝的架势，王俊凯有些警惕，还未等他说完便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那里的学费昂贵，你读得起？

这话问的不假，那个学校本来就是个富家子弟的学校，学费昂贵，都是有钱人家孩子读的。

 

王源让他这忽然一盯吓得瑟缩了一下，噤了声，脸上的崇拜之色也没了，换上满脸的尴尬。

Alpha信息素在空气里蔓延开，王俊凯的信息素是酒味，霎时有点吓人。

王源紧张的眨眼睛，沉默了一下，过会儿昂起小下巴，小声解释他是特优生进来的，不用交学费，反而还有奖金。

 

他话说的认真，颇有点小骄傲，讲完最后一个字才把头低下，舒了几口气像是解脱，帽檐儿挡着看不见他的小脸，有点可怜巴巴。

 

王俊凯看着他头顶，才想起来高中时的确有那么几个特优生存在，不过都是些书呆子那种，自命清高的Beta，见过几次，令人生厌。如果王源说的不假，那他这种乖巧听话还相貌好看的Omega小孩儿，估计很讨学校里的Alpha喜欢。

 

他这才收敛了信息素，登记完信息写了房子的电话，刷卡付了钱，然后递给王源。王源给他拿了一张奶卡，找出笔划了今天的勾勾，期间偶尔抬头，也没有再看王俊凯一眼。

 

王俊凯歪头，只能看见他一直抿着的嘴巴，莫名觉得自己有点欺负小孩。

他平日里谈合同强硬惯了，Alpha之间的较量从未落过下风，然而用信息素来吓唬一个Omega，这的确是不应该的。

他以为王源不敢再和他说话了，没想到临走时王源抬头冲他笑了笑，摆摆手，礼貌道——学长再见。

 

王俊凯早就不是他学长了，但王源的声音和信息素都得他心，这一声学长喊得软乎乎的，一直软乎到人心里头。刚才用信息素欺负了这孩子王俊凯心理生出一点愧疚来，便也点头跟他道了别。

 

 

也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王源调的牛奶实在是好喝。那之后王俊凯叫牛奶的次数就勤了很多，他原本每周只有一半时间会回这里，因为牛奶的味道勾心，反而勤回了不少。有时候一连叫好几天，而且只挑了王源能送牛奶的时候才叫。有时候是于封出去拿，有时候是他自己出去拿。王源特别有礼貌，都会打招呼，说再见，乖悄悄的，从不多话。

于封也很喜欢他，总和王俊凯夸他好看，乖巧，懂事儿，也不再提他像夜宴里的小|少爷了。

 

王俊凯也知道他乖，不过后来他见王源，经常发现王源耳朵红红，有时候看他两秒连脸都红到耳根。之前晚上时看不到他的脸色，周末有一次让他送牛奶来，上午的太阳晒着他的小脸，王俊凯出去拿牛奶，白天比晚上看得更清楚，那张脸真是生的又白净又好看，身上的味道干净又温暖，没有欢场上的那些风尘气，多看了几眼，耳朵就红彤彤的一片。

 

都是Alpha，王源对着于封就从不脸红，交谈自然又有礼。

于是第一次，王俊凯从心里生出几分优质Alpha被Omega欣赏的得意姿态——王源不光是温和，还应该是喜欢他的。

 

被一个送牛奶的卑微小Omega喜欢的确没什么可值得欣喜，论身家阅历，王源在他的一众追求者中根本排不上名号，然而王俊凯就是有点觉得高兴。

 

可能是王源的做的牛奶好喝，他喜欢那牛奶，所以也有点喜欢这小孩。

 

 

 

02.

 

话筒嘟嘟了两声，隔会儿才有人接起。

王源官腔念了奶站的服务词，而后听出是王俊凯的声音，软乎乎的喊了声学长好。

王俊凯说想喝牛奶，让他送来。

 

这次王源来的很快，似乎是跑来的，五月已经热了，他鼻尖上都是汗，亮晶晶的一层，但是并没怎么喘，熟稔的按了门铃。

“晚上好，学长。 ”

俩人隔着一个半人高的木围栏，王俊凯穿着家居服出来，捏着那张奶卡，上面还差一个勾勾就能画满。

 

王源字很好看，有体，一看就是优等生的字，画的勾勾也都整整齐齐，看的王俊凯这个处女座很舒服。添上今天这一个勾勾，这一张卡就算用完了。王俊凯说明天是周末，早上八点前再来送一杯，他再买一张卡。

 

他挺喜欢早上能看见王源。

 

王源把牛奶递到他手里，安静的听他讲完，隔了有两秒才说好。

他回答时依然很有礼貌，会看着王俊凯的眼睛，略抬着头，于是王俊凯才看见他鼻尖上的细汗。

 

“跑过来的？”王俊凯问他。

“嗯”王源点了两下头，然后抬头说，“学长你今天叫的有点晚，我们奶站换老板了，以后歇业早，十点关门。”

 

“公告贴在门口，您一定没看。”

 

王俊凯的确不知道这事儿，看向王源的腕表，十点半多，反而低头凑近了点，问道

“是吗，那怎么还有牛奶？”

王源往后缩了半步，嘿嘿笑了两声，弯起亮亮的眼睛，得意的说是傍晚时看见于先生开着车子进来，直觉学长可能会叫牛奶，就私藏了一份牛奶，放在保温箱里。

顿了顿，“学长你再晚一会儿打电话，我就自己喝啦。”

王俊凯笑了一声，王源一副沾沾自喜小聪明的样子，还讲什么直觉。

 

他们现在早已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王源不那么太害怕王俊凯了，偶尔还像这样说笑。

王俊凯看不清王源的面色，不过肯定那张白嫩的面皮上泛红色。王源害羞，晚上会比白天话多一点，于是又问了他几句关于高中的老师，才让他走。

 

王源眼睛很亮，似乎想说什么，站在门口看了两秒王俊凯。

王俊凯问他是不是有事，伸手捏了一下他脸颊，软软的，手感很好。王源脸刷的就红了，同手同脚倒退三步，一只手在背后，捏着个什么东西。

 

Alpha眼尖，觉得今晚心情佳，愿意和王源费些功夫，便问他手里是什么。

王源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把手拿出来，往前伸了伸，小声说

“我……给您的。”

“给我？”王俊凯觉得好笑又奇怪，“怎么给我？”

 

王源脸更红了，说这个布丁很好吃。

 

“嗯？——好吃怎么不自己吃呢？”

“因为、因为明天就不卖了…………可您还没吃过。”王源又把手往前伸了伸，看着他。

 

王俊凯这下倒是愣了，他从小到大宴会酒席走了那么多遭，布丁这东西不新鲜，总是在甜品区摆着满满的几层，受些女性和小孩子喜欢。他虽吃过，也不算爱吃。

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给他塞这小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过？”他无意一问。

 

王源却听的一怔，然后立刻把胳膊垂下来了，好像明白是王俊凯不缺这种东西。

“您不要算了。”

 

王俊凯不是那种不知冷暖的人，明白王源这是喜欢他，但不像其他追求者那么张扬，幼稚又胆怯，送个自己爱吃小布丁给他，当是宝贝，让他尝尝。

 

他的确有点喜欢这小孩，觉得要了也无妨，但王源嘴快，赌气似的补了一句

“我给别人。”

他瘪着嘴，低头，王俊凯看他表情，觉得自己好像又欺负他了。

 

王源忽然跟他闹脾气，王俊凯却不懂为什么在今天闹，无心追究，便说让他回去。

“……好。”

王源点头，然后礼貌地道了别，转身往回走，捏着那颗布丁，步子却比平常缓了很多，慢慢消失在拐角。

 

 

 

第二天一早，于封早早开车过来，路过奶站门口，看见王源在那儿站着，背着一个书包，手里提着一杯牛奶，面无表情。

他模样好看，平常笑起来暖乎乎的，压平了嘴角却显得有些冷意，他觉得王源心情不是太好，见他挥手，便停了车。

王源颠颠的跑了过来，把手里的牛奶从车窗里递了进去，嘴角扯开一个笑。

“于先生好，这是学长的牛奶和新的奶卡，您帮我带过去吧，谢谢。”

他语气很淡，有些客套和疏离，于封接了，觉得他笑得勉强，连信息素都不如往常活泼了，便问他。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自己给你学长送去？”

 

王源一听，眼睛向下看，这才有点真实的表情，解释道

“我……我今天起不在这里工作了。”

 

于封一皱眉，他看见奶站的新公告，也知道换了老板，顿了顿，一联系就懂了。

“怎么了，新老板不要你了吗？”

“是的。”王源点点头，“夜里不营业，就没有用我的地方了。”

 

他顶多算个学生兼职，住在这里也就几件衣服，于是只有一个书包的家当，其他就没了。

 

脱离了王俊凯的话题，王源脸又冷漠了下来，这是于封第一次在没有王俊凯的地方见他，忽然觉得王源性格也许并非他原来想的那么温暖乖顺。

“哦——这样。”

于封点点头，倒是觉得他冷脸也无所谓，似笑非笑，片刻，从口袋里掏了张王俊凯的私人名片给他。

深蓝色，烫着真金。

“你学长喜欢你做的牛奶，我替他谢谢你。”

 

王源不出他所料，见到名片上的名字后又开始脸红，接了，手都在抖，然后说谢谢于先生，声音很小，又害羞，说了好几次。

于封觉得他反应可爱，让他自己去和学长告别，王源坚持不去，又逗他两句，这才离开。

 

 

 

几分钟后于封拿着新的奶卡和牛奶进了屋，坐在沙发上，王俊凯从楼上下来，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王源儿来了？”

他叫的熟稔，在源字后面加了儿化音，显得亲切，却又觉得没见到他，少了点什么。

 

于封点头，神色戏谑，“是啊，在门口碰见了，让我给他的学长带过来。”

顿了顿，“我让他自己来，他还不来。”

“……你有事？”

王俊凯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审视了他一会儿，挑眉问他。

他一眼看出于封话里有话，直觉告诉他有关王源，顿时有些不太高兴。

啧，他也讲起了直觉。

 

于封一咧嘴，把王源被解雇的事情讲了，包括自己给他名片的事情。

 

他没瞒王俊凯，也没添油加醋的说些别的，王源喜欢王俊凯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而王俊凯有多喜欢王源，于封也只能看出来一点。

不过一点儿喜欢也是喜欢，王俊凯二十八年单身的‘一点儿’喜欢来之不易，于封八卦了，他觉得王源是好孩子，自家总裁也不赖，就想帮帮忙。

 

王俊凯却是一愣，脑子飞快闪过昨晚王源给他布丁时的表情，瞬间明白了昨天他为什么忽然闹脾气。

 

 

原来布丁是王源的那份喜欢，他想临走前把喜欢留给王俊凯，胆怯不敢明说，就拿了块布丁代替。

可王俊凯没要。

 

他顿时觉得手里的牛奶失了滋味，因为那颗布丁他没拿到，王源却走了。

还说要给别人。

 

 

 

3.

 

后面几日王俊凯心里莫名不痛快，像堵了块石头在心口，接连在公司过夜，家也不愿回了。

于封偶尔回去帮他拿东西，想起那张奶卡，用过一次。送到家里后觉得无论是牛奶还是糖量都和王源做的相差甚远，顾自喝完，然后把奶卡一并扔进了垃圾桶里。

 

王俊凯又成了工作狂，休息间隙，偶尔还会想喝牛奶，让秘书帮他下楼买过一次。然而高级咖啡厅的特调也不如王源做的好喝，他嘴刁了，尝了两口，撇在了一边。

 

那天于封说给王源留了张他的私人名片，王俊凯没说不好，知道王源离开奶站后，甚至有点庆幸，想着他的私人名片在王源那里留了小小的一张，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鼓起勇气加一个微信，或者发个短信给他。

 

王源这么礼貌的孩子，一定不会发那些乱七八糟的暧昧短信，所以内容很有可能是节日的祝福问好。王俊凯无所事事，嘴里是牛奶的古怪味道，心被王源牵动了又牵，翻出日历，结果发现最近也没有什么合适祝福的节日，只有一个儿童节，而他早就不是小孩子，王源大概也不会祝他节日快乐。

 

扔了日历，忽然又觉得暧昧短信也好。

 

他原来不是很爱鼓捣手机的人，知道自己的号码在王源那里后就总有想摸手机的想法，被于封发现后还免不了一番调侃，王俊凯不置可否，放任自然，索性在上面下了些游戏。

 

 

于封看着自家总裁拿着手机玩消消乐，觉得王源还挺神奇。

 

抓着王俊凯的电话号码就能牵动他两分心的人还从来没有过，而王俊凯的态度竟然是顺其自然，放任自己玩起了游戏。

 

他觉得王源就像只小猫咪，叼着牛奶，温顺的踩进了王俊凯的私人领地里，没被赶出来，反而得了主人一点儿喜欢。 这回忽然跑走了，王俊凯知道他口袋里有张地图，就总想着他能回来。

 

 

 

这一等就一直到将近一个月过去，到了端午，王源才终于鼓起勇气似的给他发了一个短信，内容是简简单单的——‘祝学长端午安康’，配了一个笑脸和一个小粽子图案。

 

这个月凌时旗下的一所酒店出了点儿丑|闻，被有心人有意闹大，于是股|票跌了几个点，王源短信来的时候部门经理正在下面战战兢兢的做提议和对策。

 

王俊凯不算太满意，扫了眼手机，一看见‘学长’两个字，忽的平息了浑身乱放的Alpha信息素，放过了经理不说，还提早散了会。

 

因为一个短信，王俊凯这一天心情很好，却还是故作矜持，直到晚上才回了王源一句平淡的祝福。又想着借此一来二去聊几句，弥补一下布丁的事情，便在最后补了句问话

——吃粽子了吗？

 

没想到石沉大海。

 

 

已经是月底，大学生已经进了暑假，王俊凯浴室冲了澡后出来也没见到王源的回复，当他睡了。第二天一早也没收到，于是昨日的好心情一扫而光，频频看了几次手机，被女秘书调侃了一句，便觉得自己有些热脸贴了冷屁股。

 

不是王源的屁股冷，是他的脸太热。

 

或者是王源的布丁已经给别人了，这更让他难受。

 

于是下午心情不佳，经理昨天的提议又被他驳了回去，在会议室里放着Alpha信息素发了顿火，吓得经理差点儿站不住。于封小出了趟差帮他谈生意，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从别人口中听说了王俊凯今天的火气很大，思来想去，倒是猜了个大概。

 

他跟着王俊凯蹭了一个月甜乎乎的牛奶，又喝了一个月白开水，天上地下，此时在客厅里干坐着等梁妈煮饭，嘴里闲的，端了碗熬好的肉粥出来小口酌着喝。

 

王俊凯又看了几次手机，上面的游戏被他卸空了，王源不回他短信，火也发过了，莫名的便觉得有些蹊跷。

王源就算不喜欢他了，也该是懂礼貌的。

 

于是他让于封去查一查王源在哪儿，做什么，于封端着粥打了一个电话，吩咐给下头的人，见梁妈端了菜，屁颠屁颠儿的又去了。

 

这是这周第一次回家里吃饭，梁妈开心他们回来吃饭，做了不少，晚饭还问王俊凯要不要喝牛奶，王俊凯笑了笑，说不用。

晚上九点多王俊凯开了个视频会议，于封没走，等着梁妈的宵夜，一直坐在旁边处理一部分私人资金的账目。

 

一个多小时，王俊凯那里还没散会，于封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王俊凯盯着电脑里的经理和部长们汇报，抽空瞥了一眼，看于封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出去接了，然后又耳尖，隐约听见他喊了一声‘黄哥’。

说了半天，才挂掉，于封似乎是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才又进了书房。王俊凯不一会儿散了会，关了视频，把身上的症状外套脱掉，剩一个黑色的衬衣。

 

他扯松了领带，挑眉示意于封告诉他什么事情。

 

夜宴老板黄子城，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关于投资就是关于聚会，王俊凯量他没胆子再请他去玩儿，还以为是他投的那部分资金出了什么问题。

 

“呃，就，呃——”

哪知于封开口，吞吞吐吐。说一句断三句，王俊凯十分诧异。

最后才明白，是有掮|客往夜宴介绍了几个Omega。

“——所以呢？”

 

于封往后退了一步，才说

 

“是王源让人给骗过去了。…………拿身份|证的时候，经理看见了你的名片，在身份证的卡包里，吓一跳，就给黄老板了，……但昨天黄老板回家过端午，人不在，所以今天才知道。”

 

“……然后黄老板就给我打了个电话，问问这孩子你认不认识，他昨天打了一架，已经一天不吃不喝了，说想走。”

 

王源宝贝他那张名片，昨晚以为经理要拿走，便和经理发生了争执，说要报警，惊动了那儿的保安，打了一架，当然没打过，还不小心磕着头了。

 

他说想走，其实经理直接放了人走了就行了，可他又怕王源这一脸狠劲儿的小屁孩儿记仇，万一真的和王俊凯有一腿，添油加醋说一番，那他这工作也别想要了

所以直到今天晚上黄子城回来夜宴，知道了事情，才给火急火燎打电话问人。

 

于封说的艰难，愈发觉得这事儿屎，到后面几乎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

 

王俊凯脸色难看。

 

 

“……黄老板怕饿坏了，想你劝劝。”

于封没说透，见王俊凯不说话，咳了一声，

“……或者……去接……接一下人…… 也行……”

 

话落黄子城又发来了消息，一堆照片，都是王源，还挑了角度。，

他在沙发角落坐着，脸让灯照的有点苍白，但是竟然好看。

 

王俊凯许久没见他，看见照片里委屈巴巴的小孩儿瞬间没了脾气，然后电话就进来了。

他沉着脸，终于接下。

 

黄子城人精，一听是他，没急着给自己开脱，怕挨骂，没等王俊凯张嘴，电话直接给了王源，做了口型让他喊人。

“学长好。”  王源倒是听话，直接喊了。

 

“你……先吃点东西，让经理照顾你。”王俊凯面冷，声音却不强硬，“一会儿去接你，好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再开口王源带上了鼻音，说

“好，我等着您。”

 

 

倦鸟知返  25

.

肖战艰难地睁开眼睛，眼球干涩，艰难地转了几圈，入目便是天花板一片的纯白。

这一觉仿佛睡了很久，连四肢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他勉强转了转脖子，右手边趴着王一博，头发乱糟糟，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谁薅过。

左边椅子上懒洋洋地坐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咬着烟在刷手机，一点也没注意到他这里的动静，肖战无奈，手臂往外挪了挪，曲起手指敲了敲病床的金属扶手，徐律才懒洋洋抬起眼看他，“呦，醒了？”

肖战瞪他，眼睛朝王一博那边瞥了眼。

徐律自觉放轻声音，嘴上却说，“放心吧，他都一夜没闭眼了，估计这会儿就算你叫他也不会醒。”

“早跟你说医生这行干着没意思，你不听，不然这时候做个画师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赚钱，哪用受这罪？认识你好几年，还第一次见你这么狼狈。”

他咬着那根烟，说话时轻飘飘地上下晃，肖战看得碍眼，哑着嗓子说，“有本事你一辈子别生病，别来医院。”

趴在旁边补觉的王一博一听见肖战的声音，蹭的坐直了身体，脸有点水肿，看起来肉嘟嘟，整个人都是懵的，像是还未分清现实和梦境，可当视线一落到肖战身上，眼睛也睁大了，上半身凑过来，“你醒了？疼不疼？要喝水吗？饿了吗？”

徐律：…… 

肖战勉强笑了下，唇色面色都很苍白，跟徐律说话时截然不同的语气，有点略沙的温柔感，“吵醒你了？”

王一博摇头，因为睡眠不足而反应迟钝，又问了一遍，“疼不疼……？”

“不疼。”肖战笑着说。

麻药劲刚过，伤口又刺又痒，一抽一抽的疼。

还好那人先拽了自己一下，后来拿着刀凑上来的时候肖战一边往后撤一边推了一把，所以只是看着恐怖，实际伤口并不严重，但还是疼，特别是在度过了一段王一博没让他痛过的日子之后，肖战又觉得不太能忍受了。

徐律烟瘾老早就犯了，见到病房里这个场景，顿时觉得呆不下去，起身告辞说，“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肖战没理他。

他对上王一博红肿的双眼，心底软了一片，慢吞吞地往旁边挪了挪，“上来补会儿觉，我分一半床给你。”

王一博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他小心翼翼帮肖战整理好输液管，侧身躺了下来，手臂垫着脑袋，眼不敢眨地盯着肖战。

他们都侧躺着，小腿贴在一起，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扣住，王一博摩挲着那枚戒指，什么都没说。

肖战按住他不安分的手指，主动打破沉默，随便找了个话题调动王一博的情绪，“不是说有东西落在我办公室了吗？是什么？”

“对不起。”王一博却忽然道歉，他没有回答肖战的问题，语气满是自责，“如果不是我给你发消息说我已经到了的话，或许你就不会出门来接我……就不会受伤了。”

肖战微微一怔，没想到王一博会这么说。

他们有的时候真的很像，很少会去主动怪别人什么，要知道现在这个时代让人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有多难，所有人都习惯性地嘴硬和推卸责任。

而王一博从来就不是。

打从肖战第一眼见到这小孩儿的时候，他就知道在聚会上那么多人里，就他不一样。

“就算我不出门的话，那人也有可能会找到我办公室来的，到时候说不定连助手都会被波及。”他轻声说，“而且是我想要去接你的，不是你的错。”

当日答应帮他太太做手术的也是自己。

若真要追究源头，恐怕还是他的心软。

但或许其他人不会信，直到此时此刻，肖战也没有后悔那天答应帮那位女士做手术。

这时候不该说这些，劫后余生，应当有许多心里话要讲，他在被划了那么一刀之后见到王一博的那一眼时，心底更多的却是后悔。

后悔经常对王一博的态度都不是很好，吵架，闹脾气，瞒着事情不肯说。

肖战甚至没对王一博说过完整的我爱你三个字。

他觉得俗，觉得肉麻，觉得自己落了下风，所以不愿意说。

但爱情本就是两个人的认输。

妥协，互相退让，彼此包容。

肖战想了许久，终于主动开口向他提起，“王一博，我的这个病……估计是不会好了，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可能脾气会更差，会阴晴不定，极度没有安全感，会忽然控制欲变得很强，我……”

伤口火辣辣的疼，肖战实在撑不住，话头截在这里，咬着唇想要挨过这一阵抽疼再说，却没想到王一博把手指抵在了他唇边，轻声说，“疼就咬住。”

肖战抬眼看他，年轻人的眼下一片浅浅的青色，明明是要让自己咬他，可他脸上的表情却委屈极了。

肖战张嘴咬住了他的手指，齿尖微微用力陷在手指的皮肤里，压着骨头用力。

王一博倾身过来，嘴唇贴上肖战的额头。

“我不同情你。”

“我爱你。”

他说。

肖战忽然就红了眼眶。

其实他心里明白，只要王一博在自己身边，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样说，只不过是最后还想嘴硬，想让王一博知道自己并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么好，毕竟人无完人，他也会生气闹脾气，心情糟糕不想理人，跟对方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他们都是凡人，都会犯错。

无论是王一博还是肖战，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都有千万种选择。

可偏偏他们只选择了对方。

“好……”肖战闭上眼，睫毛贴在皮肤上不停地颤，被王一博温润的嘴唇贴了贴，逐渐变得湿润，“那我什么都不管了。”

“我等你，把一切都解决好。”

他曾经在准备那一份合同的时候就猜想过，万一有一天他不得不将王一博从自己身边撵走，自己会不会因为再度的失去而自暴自弃。

那时他是个极端的悲观主义者，刚从漫长的四年中再次见到曙光，却也时刻担心着这光再次消失，世界重回黑暗的那一日。

可当他伸手去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看着飞扑过来扶住自己，膝盖重重的砸在地上的王一博时，又恐慌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

没再陪王一博过一个生日，没见到他而立之年，开自己的律所，慢慢变成一个眼角长出皱纹，又瘦又调皮的小老头。

“如果你解决不了，那就我来。我这回可以把你绑去国外，扣下你的护照，我养着你，谁也别想找到你，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好。”王一博低下头去吻他手指上的那枚戒指，“谁也别想。”

“再让我们分开。”

肖战动了动手指，依旧没有任何想要松开的想法，指腹贴在王一博的手背按了下，“我的裤子口袋里……你帮我拿个东西。”

王一博依言照做，修长的手指一勾，银色的小圈便套在他的指尖，闪闪发亮。

戒盒里的另一枚戒指也被他带来了。

肖战哑声说，“谢谢，我很喜欢。”

如果不是保安拦着的话，王一博说不定真的会对那个男人动手。

第二天晚上从病房睡醒出来之后，他就立即联系了男人的家属，言简意骇，说明自己是肖战的代理律师，不接受和解，私下赔偿也拒绝，走正规渠道上法院，精神损失和医药费都得赔，不仅如此，他还会争取让法院以杀人未遂判刑，他不商量，只是通知。

而因为这是他第二次出手伤人——第一次肖战没跟他计较，所以情节更为严重。

他气势汹汹，恨不得第二天就上法庭，看得徐律连连咂舌，前两天还是一脸颓相，说是分手了，这会儿又精神起来了。

肖战得了假安心在家修养，王一博从家里带了王妈妈做的菜过来，本以为肖战会不知道，但没想到他刚尝了一口熏鱼就放下筷子，“……这是哪家外卖？”

王一博避开他的目光，“一家上海菜的餐馆，随便点的。”

他那天从医院回去后把事情跟王妈妈一说，她还没说什么，劲还在头上的王一博就放话说如果王妈妈再不同意的话，自己就辞职跟肖战搬去国外，气得王妈妈当场撵他滚。

滚之前，从冰箱里搜刮了她做的熏鱼和炸肉丸子。

肖战面不改色，又夹了一只肉丸咬了口。

王一博心虚地抬眼看他。

肖战说，“……阿姨做的吧？”

王一博的‘嗯’说的几乎快要听不见。

肖战平静问，“她怎么说？”

王一博如实说，“她什么也没说。”

那天他跟王妈妈谈过之后，对方一声不吭地回了自己房间，没有给王一博任何回复。

但王一博心里清楚，她不发表意见，就已经是松动了。

肖战沉默不语。

自己当年，其实也有存着逃避的想法，自认为人格上的缺陷会让王一博难以接受，而尊严作怪，不愿意让对方知道真实的自己，又因为太过敏感介意王一博的无心之语，最终造成了那样一个结果。

解释再多也没意义了，道歉也不能改变什么，从今往后，从前既往不咎，那天在医院把狠话放下了，哪怕他以后真的会变成自己形容的那样难以让人忍受，肖战也绝对不会再放手。

王一博提起筷子，夹了别的不是王妈妈做的菜放在肖战的碗里，“不用担心，我答应你会处理好。”

王妈妈说的道理他都懂，正因为懂，所以才更不愿意妥协。

比起流言蜚语，他更害怕失去肖战。

“再有下次，我就真的……”王一博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狠话，但说到一半，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无论再有多少个下次，王一博也仍旧会为肖战打破自己的原则的。

这只狮子，只臣服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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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王俊凯手底下的公司有一半都是燕俞的，燕家和姜家本就是B市出名的商贾之家，王家的产业本没这么大，是他父亲结了婚这才慢慢做大的，又因为燕家的缘故，如今凌时才在B市混的很是如鱼得水。

 

郑森则是王俊凯刚接手公司时燕俞给他的人，表面上说让他当王俊凯的助理，实则是让郑森盯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不出去鬼混用的。

 

后来王俊凯没被狐朋狗友们带歪，郑森也用的顺手，就一直跟着王俊凯了。

 

 

十几年前B市黑白通吃顶了半边天的唐安如今重心早已移到国外，王兴文十六年一场海难没了自己的独子独孙，元气大伤，没再生其他的继承人，也没个私生子。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兴文身体硬朗尚还健在，管着公司的几个他的手下仍然得力，唐安仍在B市是个有分量的，能压着王俊凯的公司一小头。

 

今天这个谈下来的项目便是和唐安有关，涉及到的多方利益有唐安一份，王俊凯把利润点压得很低，以免唐安那边要的过高。

 

稀奇的是唐安竟直接签了字，也没再提利润点的事情。

 

这才有了王俊凯最近的清闲。

 

 

他和王源留了私人联系方式，王源这一周里主动和他说过三次话，两次都是为了酒，剩下一次是问他回不回来。王俊凯故意急他，一会儿说酒还没买到，一会儿又说不一定回去，反正没给过他一个准消息。

 

因为这酒的确难买，是A国一个小城市本地产的，运来就要好几天。

 

 

但下个周末的时候，王俊凯没什么大事，真的又回了家里。

 

 

王源在沙发上看电视玩手机，边上放了一本书，王俊凯手里提着两瓶梅子酒，一进门就看见他在沙发上探头探脑的巴望门口，待王俊凯和他眼睛对上，立刻喊了声——‘先生’好。

 

 

王俊凯本想拿酒逗逗他，一听这声先生，觉得别扭，直接把酒给了管家。

 

王源眼尖，一路盯进了厨房，这才回头和王俊凯说谢谢。

 

“嗯，怎么谢我？”

王俊凯许久不见有些想他，随口逗他，嗅着屋里清甜的红茶香味儿，觉得好闻又舒心。路过沙发时看见王源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像小动物，心里一动，过去伸手揉了揉王源的头发。

 

“又睡午觉了？“

“……嗯。“

 

王源不躲，脸上很懵，说话黏糊，歪着头道：
“还要谢啊……我还没想好——”

 

Omega头发又软又多，手感极佳，王源一动不动的昂着下巴，眯着眼睛让他揉。

 

王俊凯居高临下，这个角度看着他的脸十分乖巧好看，信息素透也露着讨好，又撩人又好闻。

Alpha虽觉得这行为不应该，但还是没忍住掌心沿着Omega的耳后和脸颊，一路抚到了下巴，用指节蹭了蹭。

 

“不急，那慢慢想。”

 

王源很瘦，下巴也没什么肉，但是挺软，也好摸，似乎是被摸得舒服，还用脸颊去蹭他手掌。

 

王俊凯让他乖的有点膨胀，差点再用信息素去欺负他。

 

 

但王源没什么被Alpha抚摸的自觉，等揉完了，小狐狸似的眯着眼睛，耳根带着一点粉色，屁颠屁颠去厨房看酒了。

 

王俊凯在后面看他的背影，啧了一声，觉得指尖有点麻，因为刚才碰到了Omega嘴唇，软软的。

 

 

 

6.

 

 

晚饭的时候，王源看起来挺开心，帮着李叔去叫他吃饭，王先生王先生的喊了几句，听得王俊凯直觉得自己得年纪翻了一个辈分。他刚才和王源那点互动意犹未尽，吃饭时和他说，也不要叫先生了。

 

王源刚塞了一口饭进嘴巴里，听见他的话一愣，像只小仓鼠似的看着他。

 

王俊凯瞥了他一眼，看见他腮帮鼓鼓的一团，眼睛盯着一处咀嚼的很慢，似是被这个称呼的问题苦恼住了。

 

于是没再说话，安心吃饭，偶尔和管家聊天。

 

他俩没有让别人伺候吃饭的少爷毛病，李叔每日都住在这里，像长辈，所以向来都是和他们一起吃饭的。

 

过了会儿，王源才小声问他

 

“那叫哥哥行不行？”

 

王俊凯点头，说可以。

 

他本就想让他叫哥哥，但觉得王源那个模样很可爱，所以就没开口。

 

王源松了口气，又补了一声哥哥好。

 

 

其实按着两家的关系王源本就该叫他哥哥，但他平常说话时总带着些小小的鼻音，字之间粘连着些尾音，像黏糊的撒娇，王俊凯被叫的心头一软，心里莫名的想再跟他亲近点。正好猫从地上窜上王源膝头，往他的碗里嗅了嗅，王源笑着逗它，小声的从喉咙里软出一声——‘阿薮’。

 

王俊凯本以为他在说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流行用语，过了会儿才听出来王源是在叫猫的名字。默念了一遍，觉得这名字也挺顺耳。

 

“你给它起名字了？”

 

“是我起的。……之前李叔说它没有名字，我就随便叫了。” 

 

王源挺有礼貌，跟他点头，看着王俊凯的眼睛和他说话，杏仁眼很大，瞳仁黑亮，吃的辣椒嘴唇红红，唇形也优美。

 

王俊凯看着又想起来他嘴唇的软度，捻了捻指尖。

 

“您再给它起个新名字也行。”

 

王俊凯一摇头，说不用了，这名字挺好，猫以前又凶又不听话，王俊凯没给它起过名字，因为也叫不来，也不会回应。

现在倒是真的乖了，小豹子看着Omega喵了一声，舔他嘴角的肉汁，随即把整个身子靠在了王源怀里撒娇讨食。

 

王俊凯看着这一幕，感觉有点眼热，问道：

“它平常就这么黏你？“

 

王源低头亲猫，柔软亲着毛茸茸，说是，然后又弯着眼睛面上得意的说道：“我喜欢阿薮，阿薮也喜欢我。”

 

王俊凯被逗笑，知道他是跟自己熟了，小尾巴有点翘了。

 

“嗯？”他夹了一块小排骨，在阿薮眼前晃了晃，逗它：“我也喜欢它，它怎么不黏我？”

 

王源杏仁眼骨碌转了一圈：“那是哥哥喜欢的不够。”

 

“那要多够才行？”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也得看缘分吧……”王源开始明显的胡侃了。

 

王俊凯的确没喜欢的那么够，也不生气，把骨头剔出来放在王源碗边，小豹子嗅了嗅，叼走去吃了。

 

王俊凯勾着嘴角，心情愉悦，看王源没了猫嘟着嘴巴。忽然才又想起桌上还有管家，不经意的一瞥，看见李叔在笑，于是难得有些窘迫，敲敲桌面，让王源好好吃饭了。

 

 

他喜欢听王源讲话的尾音，又喜欢猫，晚上和王源一起喂了猫，然后让王源抱着猫的爪子摸了两下皮毛，才心满意足的上了楼。

 

待他从洗手间出来，王源已经钻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王俊凯听见猫叫，才记起王源的卧室就在他隔壁，他睡的主卧，王源睡的两间次卧里最靠近他的那一间，一墙之隔，是整栋房子红茶香最浓的地方，让人很是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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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别看王总现在正经......

-

其实是初吻。

但Karry好像什么事情都拥有让人难以比拟的天赋，从邀请到行动，他看上去熟练到游刃有余。

这一刻的他太迷人。他靠在墙上，眼神没有青涩少年的羞赧或局促，游刃有余的轻点着自己的嘴唇，一句“过来”像是命令，配上前面的那句“哭什么”，霸道里柔和了点暧昧的勾人挑意，温柔地野蛮侵略。

王源不敢过去，愣在原地，整个人好像被冰封住了一样，连简简单单眨眼都做不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王俊凯的吻已经快要让他透不过气。

“哥……”他眼眶都红了，难以置信的大口喘着气，退后了一步，手腕毫无防备的敲在门把手上。

“不可以太贪心。”眼前的男人盯着他沉默了一会，突然轻轻地笑起来，说话的语气像是对待五岁孩子。他抬手轻轻拿手指拍了拍王源的脸，突然又凑近过去，却没有如预料之内的在落下一个吻，而是在距离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住，告诫似的：“已经做了这样的事，怎么可以还叫哥哥。”

他的话让王源难堪起来，甚至很快恢复理智的状态。可是他难堪的抬不起头来，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哥，我……我们……这样不对。”他说，语无伦次起来，试图用拉开距离的方式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各种价值观这时候才复苏过来，一道一道的缠上他。

“为什么不对？”Karry眯了眯眼睛，“我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什么不对。”

他的世界没有那么多的规则，他早就看倦了曾经王俊凯被条条框框束缚的模样。从他掌控这具身体以来，现实世界里的那些繁文缛节从来让他嗤之以鼻。

迟到旷课又怎么样？学校一等奖学金依然是他的，评选标准第一条就是出勤情况，可那怎么也抵不上学术突出。那些看上去雷厉风行的校领导，还不是对他永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主动社交又怎么样？主动靠近他的人依然不会因此变少，他依然是辩论社的主心骨。这个世界自始至终都信奉的是个人能力而已。

他并不觉得侥幸或者是骄傲，大多时候总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冷漠的觉得可笑。

王源什么话都没有说，Karry于是又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又觉得不行？”

“哥……”

“小源一直喜欢我吗？”他的手指突然用力起来，眼神温柔，“有多喜欢我，这些年有喜欢过别人吗？”Karry问话的语气带着压迫感，极大的占有欲控制不住的冒出来，连同他本身看上去都深不可测。

看着眼前人摇头，他才笑起来，温暖又容易被满足的样子，像得到表扬了的小孩。

他好像再说什么，太阳穴突然传来难以控制的疼痛。意识在几秒钟内急速下褪，好像缺氧一般透不过气来。

耳边是王源惊恐的喊声，但他听不清楚。

他只听得见王俊凯的声音。

他从来没见过王俊凯这副样子，不知道是谁说过的一句话，脾气越好的人生气起来越让人胆战心惊，那现在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形。以至于Karry的神智重新恢复正常后，他虚脱般的清醒坐在地上，慢慢露出几分遇见什么有趣事情的古怪笑容。

王俊凯让他不要碰他的弟弟。

这是这些年Karry第一次这样失控，身体里不听使唤起来，一阵阵的虚软麻痹。他的眼神突然就黯了黯。

这时候，Karry才听见耳边王源的声音，他才发现王源跪在地上，跪在自己的身边，颤抖着手，惊慌失措的拿纸巾摁着自己的额头。

“哥，你怎么样？你这是怎么了？”王源焦急地询问着，Karry却什么都没有回答他。他抬手握住了王源的手，“小源。”Karry喊，没有回答他，却一字一句地：“你不要离开我。”

“我不离开你……哥，我能去哪里啊。”王源愣了愣，好像是不明白为什么王俊凯会说这样的话。

“我陪你去医院，到底怎么会这样啊？”他担心的说话声音都变了调。

Karry就看着他笑，不合时宜地。

他一把把王源搂住，强硬的摁在自己的肩膀处。王源整个人都明显的僵了僵，听见他说，“小源，为什么会喜欢我。”

“哥……”他嗫嚅似的喊了一声。

按照常理来说，被喜欢的人喜欢，总是全世界最值得窃喜的事。可是王源其实并没有做好暴露秘密的心理准备，从没有想过事情会发生如今天这样。

“回答我。”他听见王俊凯又问一遍。

王源看不见他的脸，却觉得他的语气陌生到让人透不过气来。

“因为你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Karry就那么松开了他。眼里从没有感情的平静，到一点点泛起反差巨大的温柔。最后他低下头笑了笑，语气难得出现试探，“这样啊。那以后……我成为一个比最好，更好的人，好不好？”

Karry额前的纸巾被染红了，额角上被门把手磕出来一道不浅的伤痕，有点狰狞可怖。

他接下来没有再多和王源说什么，借口说自己是因为最近熬夜熬多了太累了才会突然头晕。然后站起身来，直径进了浴室。

他总是习惯在浴室里都是水蒸气的时候再抹开镜子，通过方式注视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然后和王俊凯对话。

大多时候王俊凯并不会回应他，或者说，Karry也很少会去和他说些什么，偶尔无意义的几句抱怨，也就得过且过。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这样的矛盾，王俊凯在这三年从来没有表现出过这样强大的精神力量，能让他失去意识，直接一头磕在门把手上。

额发被他撩了起来，英挺的五官在朦胧的水汽里更出类拔萃，额头那道血痕毫无违和的让他显得更加迷人。

“王俊凯，你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可能让我们都毁了吗？”他说，不紧不慢的拿着剃须刀，往下巴上涂抹泡沫。

Karry的手又一次不受控制起来，颤抖的厉害，锋利的刀片险些划伤他的下巴。

“你疯了？”他刚才还平静的情绪突然爆发起来，像一只恶狼一样，猛然抬头，冷漠又凶狠地盯着自己的眼睛。

“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让你，不要碰我的弟弟。”王俊凯终于开了口，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在karry眼中更倾向于好脾气惯了的那种底气不足。

Karry说，慢条斯理的抬手用掌心抹了抹镜子，“他没有把你当哥哥看。”

“你做所有的事情，哪怕和我的本意大相径庭，我都可以无所谓，也从来没有干涉过你什么。除了王源不行。”

“三年前的你不也什么都放弃了吗？”Karry说，这话如冰凌般锐利，“不过今天一个吻就忘了？”

“不过一个吻”，轻飘飘的，好像怜悯里夹着炫耀。

王俊凯什么都说不出来。Karry没有说错什么，三年前的他的确是一败涂地。在得知王源来过医院，为自己缴了所有医疗费后，少年就彻彻底底的崩溃了。

那种心痛感让他记忆犹新，好像要把他的灵魂都从身体里驱逐出去。

“如果你要对他干什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Karry轻笑了一声，“玉石俱焚，是你想说的吗？”

“我三年前能把身体让给你，现在也……”

王俊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Karry漠然打断，他很快的拉开了浴室里的一个抽屉。

“知道是什么吗，这个药，如果我吃下去，我们都不会好过。”铝板的声音刺耳又清脆，“所以王俊凯，不要威胁我。”

“你……”王俊凯的话音收了住，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源源只有二十岁，你不要伤害他。他以后要谈恋爱要结婚生子，不要伤害他，他现在一时不清醒，他明白以后，他会受伤的。”

“为什么一定要谈恋爱结婚生子？”Karry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那些别的女人不会伤害他。”

王俊凯的担忧越来越甚，这种情绪也让他变得烦躁到难以控制。“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王俊凯。我根本就不会伤害他什么。你这些顾虑，难道是因为……你早就心术不正地抛弃了哥哥的身份爱他。”他恶劣的揣测着，让对方说不出话来，“所以你才难受，你嫉妒那一刻吻他的人是我，你才现在要和我说这些。”

王俊凯却没有回答他，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心中的声音就好像突然是被浸入了深海里，变得空寂一片。

大概是厌恶自己的样子吧，懒得再和自己说下去吧。那家伙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说出来的话也都是这些文邹邹的大道理。

所以你才会痛苦啊。

Karry想着，懒得再费神。刚才报复性的恶意揣测让他变得无端痛快。躺在床上之后吃了一粒带安眠作用的止痛药，额头的疼痛缓解下来，就很快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里。

-

我是爱他。

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对我最重要的人。

我没有别的亲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去爱别人，这些感情被我统称为爱，全部只给他一个人。你以为自己爱他是因为情感转换的失败？其实只是因为，我的爱本就如此而已。

他重要到我必须亲眼看见他过得好，重要到我要保证他能一直做最幸福的小孩。

当年的我才愿意把身体交给你，也是因为我相信你比那时候的我，更能拥有让他过得好的能力。

我当然爱他，我比谁都爱他。

我的这种爱可以是亲情，如果王源愿意，我可以一辈子当他的哥哥，亲情自然没有什么不好，我陪他走过生命的每一个重要阶段。我愿意永远用这种身份在他身边保护他。

如果他不愿意，他如果想换一种方式……接受我的爱。那我又怎么会怪他。我会做他全世界最好的爱人。可是这是我的从不敢想的事情，那些沉默也只是因为我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的来临。

病态吗？会让人害怕吗？我自然了解你的那些占有欲和控制欲。我这样的感情，可能比你更加病态。但如果不病态的话……就也没有你了不是吗？

Karry。

“大家好，我是帝国阿俊。”

“各位下午好，我是小圆！我们回国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阿俊小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生之年！！！！！】

【回国啦！！！！！！！！！！！】

【王俊凯！！！！！！！！】

【俊圆第一甜我的妈呀！！！！！】

【我的蓝绿终于来了！！！！！！】

【情侣睡衣吗❤️❤️❤️❤️】

“情侣睡衣哦。”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圆太甜了！！！！】

【歪头造成致命一击啊啊啊啊啊啊】

【我爱俊圆！！！！！！】

【不知道第几了先占个位置！！！！】

“首先不好意思，很久没有更新了，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原谅我？”

“原谅打1，不原谅打2。”

【1111111111111111111111】

【大猪蹄子2222222222222222！！！！】

【永远都是1！！！！！！！！】

【呜呜呜竟然还有道歉原谅你了啦1111111】

【要不要直播也是你说了算的呀，没有必要给我们道歉啦，好好生活好好学习就很棒啦！不过还是1111111】

“大家都选1，不错不错。”

“这里有个2好吗！”

“我没看见，不存在。”

【啊啊啊啊阿俊好傲娇！！！！！！】

【哈哈哈哈哈哈哈为选2的姐妹默哀一秒钟】

【谁选2了！！！！出去！！！！】

“也不至于出去，确实有些大猪蹄子了。”

“所以呢，现在来弥补一下，我们手上有一些之前评论区的问题，以及弹幕上可以打出一些你们想问的问题，择优录取回答。”

“该问不该问的，要清楚哦。”

【你不是大猪蹄子我不管！！！！】

【终于有夫夫应答时间了！！！！！】

【怎么认识的！！！！！！】

【阿俊在威胁我们233333333】

【福利太棒了！！！！！】

“第一个问题，怎么认识的，已经看到无数遍了。”

“哎，所以要回答嘛。”

“你来讲。”

“啊？我，就是留学过来找房子嘛，一直找不到，就在华人的网络社区发求助，最后被阿俊的朋友看到了，他也在找室友，所以就不小心住在一起了。”

“不小心？”

“呃…注定？”

“嗯。”

【注定！！！！！！！啊啊啊啊啊啊我好了！！！！！】

【好甜啊！！！！！！！】

【阿俊简直了！！！！！！猛攻！！！！】

【好猛啊！！！！！我还要！！！！！】

“第二个问题，喜欢对方哪里。你喜欢哪里？”

“我…喜欢你认真的样子，搞笑的样子…”

【歪头看阿俊啦！！！小圆满分甜啊！！！！！】

【身高差撩爆我的少女心了！！！！！】

【阿俊什么时候有搞笑啦哭哭我们也想看👀】

“没了？”

“我说不出来啊…那你呢！”

“这个样子。”

“我这什么样子啊！你说清楚！”

“小狮子。”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俊俊大手！！！！！！】

【就是炸毛的样子吗？？？？？】

【我好了好了好了缺糖症痊愈了！！！！！！】

【我也喜欢小圆这个样子啊！！】

“你喜欢不管用。”

“喂，你别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得了了，up又吐槽粉丝了！！！！】

【三连没了！我也喜欢小圆！！！】

【举手！想知道出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相处模式？】

“这个问题不错。”

“相处模式…就是两个人的话，会走一排，然后我话多，会一直讲讲讲，他就听，如果人多的话，会一前一后地走。”

“嗯。”

“但是！手机上就不一样了，他会发语音打语音电话，很长很长的那种。”

“异地恋不都这样。”

“我很崩溃的好吗！”

“很崩溃？”

“哈…也没有啦…挺好的，您继续…”

【异地恋也甜甜甜！！！！】

【秒怂小圆好可爱呀呜呜呜】

【我们阿俊对小圆太不放心了！】

【这么可爱怎么放心！！！你告诉我！！！！我也想要这个小圆好吗！！！】

“第三，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希望对方改过。他不喜欢吃饭，太爱吃零食，太瘦，你呢？”

“我敢有吗…我敢！”

“说吧。”

“处女座综合征，什么都要摆得很整齐，有时候会很烦。”

“什么时候？”

“啊？这个待会儿跟你讲…”

“为什么要待会儿？”

【这个啊也太可爱了吧(シ_ _)シ】

【强烈要求回答是什么时候！！！！】

【请问是什么时候？？？】

【有没有人听见笑声？？？？？？】

【我已经开始浮想联翩…😳】

【俊俊一定在盯着小圆笑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圆砸了阿俊一个玩偶2333333】

“还有，脾气不太好，你们看起来他温温柔柔，其实特别不好哄。”

“我哪儿有！”

“而且吃软不吃硬，哎…”

【哪里脾气不好了！！！！！他这么软乎乎！！！！】

【啊啊啊啊啊啊啊胰岛素在哪儿！！！！】

【继社畜x大学生后出现了！父系攻！！！】

【哄过多少次！！！！！！想知道！！！】

“第四个，怎么称呼对方。全名。”

“全名。”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别的情侣都黏黏糊糊，哎，我们…”

“之前有叫过小圆。”

“哦对啊，叫过你名字后面两个字。”

【正经人👍🏻👍🏻】

【俊凯，小圆】

【第一次什么感觉！！！！看我！！！】

【你们也挺黏黏糊糊的好吗！——来自单身狗的怒吼！】

【确实是正经人了。】

“也叫过傻子。”

“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反转猝不及防！阿俊果然会搞笑！！！】

【举报up🐷虐待小圆，封号，把小圆带走！】

“想得美，下一个问题，认为对方的性格，你认为我什么性格？”

“怼天怼地怼空气，虽然很多时候大大咧咧，不好惹的样子，但其实心思很细腻。”

“说得不错，冰淇淋可以多吃一点。”

【甜了甜了甜了！！！！！！！！】

【阿俊在干嘛！！！！！！】

【喂110吗这里有人虐狗了！！！！】

【我们小圆也太温柔了吧……】

【俊俊是不是在摸头！！！！！】

“他很活泼开朗，很有趣，很会逗人开心，但是很多事喜欢憋在心里，这让我很担心。”

“哎呀，哪有，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对，都告诉我了。”

【这种性格和我好像…姐姐好心疼我们小圆啊…】

【感觉没有说完吧…】

【第一次什么感觉！！！看我！！！】

【一生那么长，要好好的啊你们！】

【阿俊也好温柔啊，明明知道，但是装作不知道。】

【哭了😭😭😭😭】

“人品，性格，才华，颜值，对方是被你的哪一点吸引的。

钱财。”

“年轻。”

“可以哦，跟得上。”

“还行吧。”

【什么鬼啊刚出来的眼泪又跑回去了！！！】

【不愧是凯圆，牛批👍🏻】

【第一次什么感觉！！！！看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厉害厉害】

【B站相声第一名🥇】

“最常送对方的礼物，这个就很有灵性了。”

“有什么灵性？”

“我除了投喂甜点之外，会送配套的袜子内衣给他，不过只要一旅游或者回国，这些东西都会莫名其妙不见。”

“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有意的？”

“也不是！对不起嘛！”

“哼。”

“我会送亲手做的小东西给他。”

“然后自己弄丢。”

“啊啊啊这个就不要讲了！”

【我又可以了！！！！！！！】

【撒娇小圆最牛批！】

【站了站了这对太甜了吧！！！！】

【小圆捂住他的嘴！麻麻支持你！！！】

【第一次什么感觉！！！！看我！！！！】

“那个刷屏第一次的，我看见了…”

“真是敢问啊…”

“还行吧。”

“就是起不来床，请了两天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绝了！！！！】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

【好猛！】

【666666666666666】

【车速过快666666666】

【帝国第一猛男🏆】

“平时经常和对方做什么运动。你们是不是想开车？”

“跑步，骑自行车啊，开什么车？”

“没事，下一个。”

【这问题神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敢说不敢说66666666】

【初次h后早晨第一句话！！！】

【我们小圆对这邪恶的世界一无所知】

【到底是问题有问题呢还是答题人思想跑偏呢23333】

“早晨的第一句话？”

“啧啧，虎狼之词。”

“他说，好饿啊。”

“还痛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痛吗！！！！！！！】

【还痛吗？？？？？？？？？？】

【这个问题也可以吗！！！！！！？】

【帝国猛攻帝国猛攻】

“有想过反攻吗，这个问题问得太好了！”

【小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期待已久的小圆抢答了！！】

【必然是想的对不对！！！】

【反攻！！！！！！！！压他！！！！！】

【虽然我爱小圆但是攻受不可以反！🙅🏻‍♀️】

“当然想了！”

“我不想。”

“你也可以想一想，让我一次，说不定会看到新天地？”

“呵，不想。”

【哈哈哈哈哈哈俊圆大法好！！！】

【阿俊咬牙切齿了！】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yooooooooooooooo】

“和对方说一句情话。你想说什么？”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是情话？”

【小圆疑惑脸哈哈哈哈哈哈】

【这哪门子情话！！！差评！！！！】

【小圆明明好期待的！！！】

【阿俊典型口是心非66666】

“这个世界约好一起逛。”

“啊？”

“该你了。”

“自从遇见你，一切就注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服了这对了！！！！！！！！】

【干！！！！！！太甜了吧！！！！！！】

【什么绝美爱情！！！！！！！！】

【牛批牛批牛批牛批牛批！！！！！！！！！】

【我们阿俊要和注定的小圆一起逛整个世界啊！！】

【555555555给我甜哭了！！！】

【园游会的歌词！！！！！阿俊小圆啊！！！】

【好爱好爱你们啊！！！】

【一定要和彼此逛整个世界啊！！！！！】

“时间不早，我得做饭了。”

“直播到此结束，请大家有序退场，记得一键三连哦谢谢！”

【居家男友x巨有趣小可爱我又发掘了什么神奇cp！】

【太快了太少了！！！！！】

【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

【留着下次，一定要有下次！】

【我爱俊圆！！！！！！】

【我的俊圆世界第一甜！！！！！！！！】

★甜向 不正经伪现实搞笑文学

★脑洞产物 谢绝转载 禁二改二传

★前提：bjyxszd

★别问为什么dd要磕战山为王，孩子小喜欢吃糖罢了，他乐意，来，给我磕！陪他一起磕！

 

 

 

     “你出去。”

      肖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推着就把王一博往客厅赶：“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下软件自己申请账号看，我账号没了！”

     “真没了？”王一博笑得灿烂，嘴角的小括号都在闪光。

     “没了！我说没了就是没了！”肖战斩钉截铁，边说边去拿夹子捞锅里的醋瓶子，两个腮帮子气鼓鼓的，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粉红色。

      真像一只眼神亮晶晶的小兔子。

      好想吃啊。

      王一博咽了一下口水，打算低头来转移注意力。

 

 

      靠，战哥露腰了。

      肖战把他赶走之后，转身背对着他在灶台前忙碌，衬衫的衣摆因为刚刚急着挽袖子，也稍微捋上去一点，露出了小片肌肤，白瓷一般，有着好看弧度的腰线。

      王一博深吸一口气。

      随着做饭的手臂的移动，肖战腰窝也来回移动。 

      冷静，王一博。

     “怎么还不去？你地还没清扫干净呢！”肖战捞出醋之后正准备想办法拯救那锅底料，一瞥眼就看见王一博一脸痴汉的样子站在他后面，立刻便装出一副凶凶的样子。

      肖战这一转身一说话，露出的肌肤更多了。

 

 

      战哥你别说话了。

      王一博闭了闭眼睛，一个跨步上前，直接抬手扯了肖战的衣角，把那片令他思想沸腾的部位盖上了。 

      反正克制这种事，他习惯了，手到擒来。 

      上次独自看战哥的舞台上就是。

      唱歌就唱歌，顶胯算什么英雄好汉！

      不知道他们是异地吗！让他看见了之后晚上回去自己一个人怎么办？

      王一博委屈地撇了撇嘴。

      要不是因为第二天有一个很重要的行程要赶，他当晚一定买飞机票用最快速度飞到战哥下榻的酒店去。

      告诉他在舞台上顶跨的后果。

 

 

      王一博委屈巴巴地回了客厅。

      刚刚围裙的带子松了，他重新系了一下，一个没留神就打了个死结。然后继续拿着吸尘器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清理着，顺便也下载了lofter这个APP，并且成功找到了他刚刚追的那篇小说。

      小说很奇怪，就两个字，“链接”。

      王一博皱了皱眉，这怎么看？

      对着大片的空白界面盯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一条特别不起眼的横线。

      要点进去吗？

      当手指触碰到横线，看见界面瞬间变成小说内容的时候，王一博骄傲地昂了昂头，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帅气到人见人爱的无师自通复合型天才。

      不愧是我。

 

 

      不得不说，肖战做饭的手艺是真的绝。

      但是这锅火锅底料是真的毁了。

      肖战叹了口气，下了两碗面条，又摆好了碗筷。这才喊还在客厅疯狂磕糖的王一博来餐厅吃饭，反正他买的好多蔬菜都可以直接生吃，不怕。

      第一锅很快就煮开了。

      肖战拿漏勺给他从锅里舀了一点点。

     “好吃！”王一博惊呼。

     “真的吗？”肖战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摸着良心说真的好吃？”

     “宝宝，超级好吃。”王一博闪着星星眼。

     “笨蛋。”肖战笑骂一句，“那你多吃，这一锅我一口都不吃了，全部留给你。”

      王一博呛了一口。

      他现在收回那句话还来得及吗？

      战哥刚刚去厨房换了个更大的漏勺，直接给他舀了满满两大碗出来。

 

 

     “来，你吃。”肖战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挺恶趣味的。

      酱油、醋、麻酱。

      真的好吃吗？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出是个什么可怕的味道。

      可王一博是真的挺有诚意的，不但没再哀嚎，反而规规矩矩地端着碗坐在那里，脸上一副吃了米其林餐厅星级大厨招牌菜的享受感。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吃了一会儿。

     “战哥，你吃的太少了。”王一博指了指他碗里的面条，他不能再让肖战这么盯着他了。

      从刚刚开始吃饭，战哥就一直含情脉脉地盯着他，好像自己吃不吃一点都不重要。

      王一博内心的磕糖小人简直要晕过去了。

      温润如玉的大哥哥，即使自己不肯吃东西，也要一直坐在一旁守护着自己的小朋友。

      心里的粉红泡泡都要溢出来了。

      战山为王真的好甜啊！！！

 

 

     “想什么呢你？”肖战举起手在王一博眼前晃了晃。明明在吃饭，怎么自家狗崽崽的脸色突然就慢慢变红了呢？

     “想你。”王一博张口就是一句土味情话。

     “瞎胡闹。”肖战又吃了口面条，他最近的口味是越来越贴合北方了，也不知道过年回家还能不能跟亲戚朋友一起好好玩耍。

     “说起来，战哥你上次的舞蹈没跳好。“王一博也吃了口面条。

     “哪里没跳好？”

     “你太硬了。”

     “......”

      肖战一筷子敲到王一博头上。

     “好好说话！”

     “真的，”王一博笑，搬着椅子就坐到肖战身边去，“性格硬，脾气也硬，有什么事情都想自己抗，特别倔，做什么都想尽力做到最好。”

      肖战一怔。

      果然还是他的狗崽崽啊。

     “王老师果然最了解我。”肖战伸手就要去推他的椅子，语气也调侃的称呼他为王老师。

      王一博借势拉住他的手。

      嘿嘿，抓到战哥的手了。

 

 

     “知道怎么跳舞不显得硬吗？”王一博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样子。

      肖战把手抽回来，笑着说：“洗耳恭听。”

     “肖老师，我都要教给你我压箱底的本事了，还不让我摸一摸。”王一博撅起嘴，直接伸手就把肖战整个人拦腰抱住，眼底里带了一丝攻略性的意味。

     “王老师，”肖战语气特别诚恳：“我是正统偶像，不卖艺，也不卖身的。”

     “不行。”王一博在他额头亲了一口。

     “还没刷碗呢。”肖战笑。

     “别乱动，我还没教完，很难的，要慢慢学。”王一博搂着他，两个人亲了一会儿，开始跌跌撞撞地往床边走。

     “面条等一下要坨掉了。”肖战嘴里虽然还念叨着，但手下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没事，不重要。”

      桌上的火锅还在咕嘟咕嘟冒泡。

 

 

 

      屋里气温开始渐渐升高。

      至于火锅什么的，害，谁管它呢。

      因为位置的关系，倒下的时候，肖战欺身压到了王一博身上去，王一博一愣，干脆卸了力气，由着肖战亲他，他只管伸手顺着衬衫的褶皱慢慢向上，一点一点把褶皱舒展开。

      王一博挺放松地躺着，甚至开始学着小说链接里写的那样，伸手去勾肖战的脖子，还拿指尖摩挲着。

      咳咳。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靠。”王一博低声骂了一句。

      他磕糖差点把脑子磕没了。

      肖战抬眼看他，有点不舒服，怪怪的。

      王一博重新换了手的位置，一个用力，两人就瞬间调换了位置。后背抵着柔软的床，肖战晃了晃脖子，这样舒服多了。

     “等一下。”王一博神色凝重。

      他重新捋了捋现在的情况，突然就把不安分的手收回来了，特别清醒地再次开口：“战哥。”

     “你停下来干什么？”肖战一边回应着他刚刚的深吻，一边伸手主动去扯自己的腰带。

     “战哥，你听我说，先别解了。”王一博看起来很急，直接就用手捂住肖战的嘴，还顺便把手也按住了。

     “到底怎么了？”肖战看着他。

      王一博清了清嗓子，声音一本正经。

     “我们得走链接了。”

 

 

      肖战脸刷的一下子红透了。

      他呛了一秒，抬起脚对准王一博的腰腹，一个蹬腿就把他直接踹下了床，咬牙切齿地。

     “做就做，你他妈非得说这么多屁话！”

 

 

 

 

王一宝：新学的知识点，我还不能用一下吗？

要评论（昂首~）

 

.

肖战被王一博的话给惊了下，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人在因为什么了不得的话题吵架，霎时间整张脸都蒸腾起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拿着小电风扇挡住了自己的脸，转口假装若无其事说，“那个什么……晚上也这么热啊。”

王一博嗯了声，也把视线给移开了。

俩男主角沉默的看了一会儿道具组的工作人员忙上忙下，快要开工实拍的时候，王一博才突然伸手拽住了准备往前走的肖战。

肖战疑惑看了他一眼，说，“怎么了？”

王一博张了张嘴，似乎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合适，又默默的松开了手，摇头说，“没什么，是我想多了。”

肖战：？

这么含蓄似乎不是王一博的风格。

他还没来得及和王一博刨根问底下去，导演那边就喊了起来，跟妆的化妆助理停止在不远的地方看热闹，上前来整理妆发，肖战便闭了嘴，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晚要拍摄的内容，全剧的重头戏，没精力分心太多给对现阶段的自己而言子虚乌有的东西。

天初明，灰蒙蒙的云压下来，手机顶端的数字调到八点半，导演坐在监视器后面，终于喊出了让所有人都放松下来的一声卡，肖战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眼药水，不知道第多少遍仰起头用液体浸了浸发干的眼睛，声音也没什么精神，说，“回酒店吧。”

王一博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是仗着年轻，看不出来多疲累，眼圈下也没有明显的乌青，还是清爽的一张脸，在肖战身后沉默的踏着大步，跟着一起上了房车，看着肖战麻利的解了腰带，把外衫甩甩甩的给丢到了座位上，侧过身对王一博说，“困不困？换了衣服卸妆，等会回酒店就洗洗睡吧。”

王一博慢悠悠的在空调底下摘护腕和发冠，说，“吃饭吗？”

肖战点开外卖APP乱刷了一通，忽然想起自己房间里某个小鬼，来了点精神，说，“早饭要吃的，估计王甜甜也该起床了，带他的份一起叫外卖吧，你也过来，吃完了再回去。”

……再回去？

王一博的脸一瞬间僵了下。

他沉默着换了衣服，坐到肖战对面，伸手拿过他透绿色的水杯仰头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才开口说，“我想吃面。”

肖战嗯嗯嗯，说，“好啊，我给你点一个，要醋吗？”

王一博说，“要。”

肖战说，“好。那给甜甜多点几样吧，不知道他爱吃什么。”

王一博抬眼看他，说，“……你可以问我。”

肖战的视线胶在屏幕上，说，“他才从2026回来，万一口味变了呢，多点几样没关系，喜欢吃哪个就吃哪个。”

王一博：……就一个星期能变什么啊？？？

肖战察觉到他目光不对，扫了他一眼，找补说，“你要是想吃也可以吃嘛，那么多，反正也吃不完。”

王一博：……

肖战看着对面的人脸色过于臭了，这才清了下嗓子，坐直了点，说，“嗯……你看，我对他好不就是对你好么，性质是一样的，对吧。”

王一博磨了下后槽牙，冷笑说，“对，挺对的。”

肖战和王一博到酒店的时候，王甜甜缩在沙发里拿着平板脑袋一点一点的在看电影，看上去像撑不住要睡了一样，肖战有些诧异，说，“你晚上没睡啊？”

王甜甜说，“嗯……感觉作息跟你不一样不太好，就熬了一下夜。”

肖战叹了口气，略微心疼的摸了下他的脑袋，说，“洗过澡了对不对？等会外卖来了你吃一点然后去睡觉。”

王甜甜乖乖点头，仰着脑袋看他，说，“那你跟我一起睡吗？”

肖战笑着反问他说，“那不然呢？”

王甜甜抿起嘴唇，脸颊边露出一个小括号来，看的肖战忍不住去捏他的脸颊，对方也不生气，就跟着笑，肖战被萌的不行，又上手去揉他脸蛋上的肉，挤出个包子脸来。

王一博：……

他深吸了口气，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肖战沉浸于逗孩子的乐趣中，直到外卖送上来才发现屋里少了个生闷气的人，给王一博发了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王甜甜坐在地毯上，面前小桌摆了热腾腾的粥和小笼包，说，“他不来了吗？”

肖战看着手机皱眉，说，“应该是，等晚上我找他谈谈。”

王甜甜扁了下嘴，说，“有什么好谈的，反正我们以后还是会在一起的。”

可能他年纪小的缘故，说这话肖战倒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或者尴尬，反而觉得特别有趣，在他对面坐下来，说，“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不怕我故意远离你啊？”

王甜甜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肖战的意思。

肖战忍笑说，“未来是可以改变的你知不知道？”

王甜甜：？！

肖战看着小孩儿一脸被打击到的表情，因为过于入戏带来的沉重感稍微缓解了点，眼睛弯起来，笑眯眯说，“你看嘛，你几年后就这个样子，跟我生气就不理我了，还不和我一起吃早饭，不接我电话还不回我信息，我干嘛非要跟你在一起啊，我提前知道了未来的事情，就可以轻轻松松的避开咯。”

王甜甜一副被打击到的表情，面前的早饭也不香了，急急忙忙说，“不是，我，我很喜欢你的，我以后没有这样，我不是，我不是对你发脾气，我去我真的无语，他干嘛这样，你是认真的吗？你别……”

肖战忍了半天，终于扑哧笑了出来，把小孩儿肉嘟嘟的脸又是一顿揉搓，说，“好了好了，我逗你的，你看你那样，好像要哭出来了一样，我不会刻意的去改变什么的，你放心。”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王甜甜就扑了过来，把肖战压在柔软的地毯上，脑袋埋在了颈窝，用力的蹭了蹭，嗓音特别委屈的叫了声肖战。

肖战摸了摸他圆圆的后脑勺，说，“要叫肖战哥哥。”

王甜甜说，“叫什么哥哥，你以后是我男朋友。”

肖战去拧他耳朵，说，“叫不叫？”

王甜甜嘶的捂住了耳朵，明明肖战没用什么劲，他也像模像样的喊疼起来，鼓着一张包子脸威胁肖战说，“我跟你说，你现在这样，迟早要还的。”

肖战哼了声，推了下他的肩膀，说，“我才不信。起来，把早饭给吃了。”

王甜甜哼哼唧唧的爬起来，重新坐回去，夹了一个小笼包塞到嘴里，肖战忍了一下，差点没笑出来。

好像蜡笔小新的小圆脸啊，太可爱了。

他们俩吃完了饭，肖战又收拾了一下才去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王甜甜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一头金发散在枕头上，嘴唇还微微嘟着，看的肖战忍不住笑起来，他顺了下头发，刚准备躺到王甜甜身边去，房门就被敲响了。

肖战心中疑惑，下床去到开了门，王一博脸上没什么表情，发还有微微的湿，撞开肖战的肩膀就往屋里走，拉开运动外套的拉链，里面已经换上了睡衣。

肖战说，“……你干嘛？”

王一博说，“来睡觉。”

肖战：……

他关上了门，转身看着已经半跪在床边的王一博，说，“你认真的？”

王一博嗯了声，在床的另一侧躺了下来，拍了拍中间的位置，说，“来，睡觉。”

肖战说，“怎么，不生气了？”

王一博嘴硬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肖战趿着拖鞋走到床边，抱着胸看床上的一大一小，还有中间给自己留下来的空位，说，“为什么跑过来睡？”

王一博压低了声音，说，“他能跟你睡我就不能跟你睡了啊？”

肖战说，“他是小孩子你是吗？他还未成年呢。”

王一博理直气壮，说，“他是王一博我也是王一博啊。”

肖战：……

肖战说，“行，那为什么要让我睡中间？”

王一博皱了下眉，说，“我不想睡在他旁边。”

肖战：……自己嫌弃自己，真够行的。

他也的确困了，懒得再和王一博纠缠下去，直接爬上了床，享受了下前辈帮忙扯被子来盖的待遇，屋里空调温度打的低，没有什么热不热的避讳，王甜甜翻了个身，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钻到了肖战的怀里，还抬手搂住了他的腰。

目睹了全程的王一博像赌气似的，从背后拥住了肖战，贴的紧了些，说，“睡觉。”

肖战无语说，“你干嘛？”

王一博闭着眼睛，说，“要么你把他推开，要么就这么睡。”

肖战说，“……行，那就这么睡吧。”

他被一大一小夹击着，居然也没什么太多的不适感，小的是个软团子，当然只限于脸，腹肌有，身上漂亮的线条也有。大的连气味都跟小的不一样，沐浴液的香气接近于某个牌子的香水，不算太浓郁，也挺好闻。王一博肩膀宽阔，刚刚好可以把肖战搂在怀里，浅浅的呼吸贴着他颈侧，懒洋洋的说，“还不睡？”

肖战啧了声，轻声感慨说，“没有，就是觉得，王甜甜像我儿子似的。”

王一博说，“……你在占谁便宜？”

肖战：？？？？

你们一大一小又是在占谁的便宜？？？？

/

②④

　　

　　次日王一博先醒。

　　王一博喜欢侧着睡，肖战则喜欢仰面，他一睁眼，入目的就是肖战的侧脸，极其优越。王一博忍不住凑过去亲他，亲眉眼，亲鼻梁，亲脸颊……哪里都想亲一下……哪里都亲过了，却又好像哪里都没有亲够。

　　最后果不其然被还在睡的肖战凶了：“哎呀，王一博……你烦不烦啊你！”

　　

　　肖战在外人面前，脾气很好，其实私下有点起床气。当初在剧组时，某日晚上他去找肖战开黑，那是王一博第一次“不小心”在肖战床上睡着了，睡醒时，他叫肖战，就发现了这个小秘密。

　　那时，他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完了完了完了……因为自己被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肖战发脾气的样子好可爱啊！

　　

　　床头的手机亮了起来，王一博迅速接起，赤着脚跑进了卫生间，轻轻关上门接电话。

　　是经纪人打来的，单刀直入就是一句：“你昨晚和肖战在一块儿？”

　　

　　“……？”王一博眨眨圆溜溜的眼睛，老实交代，“是啊，怎么了？”

　　

　　经纪人说：“倒也不是很严重……就是……你俩被拍了。”

　　

　　昨晚有狗仔在酒店外面蹲点，蹲得倒不是王一博，而是和他同家经纪公司的另一位艺人。拍到肖战和王一博一前一后进酒店，也是凑巧。

　　至于那名艺人，出酒店时，被拍到了和异性的亲密照。好在经纪公司和他们私下有联系，第一时间买下了这组照片……至于王一博和肖战，两人都是男的，又是同剧组的工作关系，之前也拍到一起吃饭，狗仔也没当回事。

　　虽然很重要的一点是，肖战挺糊。

　　所以这些没什么价值的照片，既然公司买了，就当赠品送了。

　　

　　王一博听了后，下意识问：“那照片删了吗？”

　　毕竟小孩儿谈一次恋爱不容易，而且对象挺不错，于是经纪人耐心安抚他：“放心，我待会儿就处理掉，保证不会泄露出去的。”

　　“倒不是这个——”

　　王一博微微笑着乖巧的说，“您做事我当然放心。只不过……您能发先我一份再删吗？”

　　“……我想珍惜和战哥的每一次合照。”

　　“……”

　　

　　“喂？”

　　

　　“喂？”

　　

　　……挂了。

　　

　　虽然被经纪人挂了电话，但是王一博大一早心情挺不错，洗漱完，飞奔着拱上床去叫醒肖战：“起床啦，小懒猪，太阳晒屁股了。”

　　声线温柔到一塌糊涂，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肖战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先沉静个几分钟，再跑去洗漱。

　　这次两人还是没有一起吃早饭的机会。

　　

　　王一博要去赶飞机。分开前，王一博倚在门框，望着肖战的脸，疯狂暗示：“我要走了。”

　　肖战揉着头发，打了个哈欠，表情平淡的点头：“嗯。”

　　王一博小幅度的往前伸了下脖子，微微抬眼挑了下眉，表情不可置信：“就‘嗯’？”

　　

　　肖战无奈的笑了笑，凑过去，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然后低声说：“去吧。”

　　王一博这才露出笑容，沉默了一会儿，却又迅速抵上去衔住了肖战的唇，重重把人抵到了门板。

　　

　　“喂，你……唔！”

　　

　　摁着亲了足足五分钟，王一博才依依不舍的把人放开。

　　

　　喘息着、用一种要吃人的眼神，深深的盯着肖战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抬手，用拇指替他擦了下湿润的唇角。

　　又在他上唇啄了一下，才嗓音干涩却又十分干脆的说了句：“走了。”

　　最后口罩帽子一戴，挥手转身，酷酷拽拽的出去。

　　双手插兜，谁也不爱。

　　

　　……

　　

　　再次见面已经是在半个月后。期间，王一博在剧组拍剧，而肖战忙着准备演唱会，结束后，也要进剧组拍戏。虽然处于热恋状态，但两个人见面的机会真的不多。不过，真要和那些很火的艺人比起来，他俩的时间相对还算宽裕。

　　

　　今天没什么戏份，王一博正好可以回趟家，顺便带点衣服。

　　就在门口，低着头翻着包包里的钥匙，翻了半天没找着……然后就听到旁边有脚步声，接着是插钥匙的声音，“咔哒”一声，门开了……

　　

　　王一博愣愣抬起头，看到肖战站在他的面前，冲着自己挑了下眉。一瞬间心脏狂跳，心里高兴的要死，却疯狂压抑着上扬的嘴角，轻哼着嘀咕了一句：“不是不搬吗？”

　　上次要他搬过来和自己住，没答应呢。

　　

　　肖战完全是居家的打扮，没戴隐形眼镜，戴了副棕色边框的近视眼镜，看上去俨然是个白白净净、温柔阳光的邻家学长。

　　

　　肖战一直觉得，恋人之间应该适当的留一些空间。但是，如果那个人是王一博的话，再亲近一点，似乎也不错……再说，即使住在一起，他俩相处的时间也是有限，于是在王一博把自家钥匙塞给他之后，犹豫了一下，趁着还没进组，搬了过来。

　　

　　“嗯……就当节省房租呗。”

　　

　　“屁嘞！”

　　王一博笑开了花。他注意到了肖战手里的袋子，问了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猫粮。肖战搬过来第一天，就发现小区楼下有很多流浪猫。于是从网上买了点猫粮，今天刚到，就拿了点去楼下喂猫。想到这个，肖战吐槽了一句：“你们小区的猫都胖成猪了。”

　　一看就挺多人喂的。

　　

　　肖战摸索着塑料袋子里的猫粮，取出一颗，嘴上“啧啧啧”，用唤狗的姿态，把猫粮丢了过去。

　　

　　哪知道王一博真的张嘴接住了。

　　

　　“不是……”

　　肖战睁大眼睛，又好笑又郁闷：“我说，你怎么给什么就吃什么啊？”

　　

　　王一博细细咀嚼，点评了一句：“没什么味道，有点像小饼干。”

　　

　　“你还真是不挑食……”肖战嘀咕了一句，之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

　　

　　似乎是在魏无羡的躯壳里住了太久，肖战莫名又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王一博不挑食，给他方便面就能活。

　　过得简单又纯粹，招人心疼，自己却半点不觉得。

　　但是，如果回到家的时候，有人能煮好一桌热腾腾的菜饭等着他，就再好不过了。

　

　　肖战放下猫粮，挑了下眉，问：“今天想吃什么？哥哥都可以给你做哦。”

　　

　　王一博眯了下眼，做思考状：“什么都行？”

　　

　　肖战抬了抬下巴，自信满满：“……sure。”

　　

　　王一博抿唇，往前走了一步，笑容越来越荡漾，拉长语调慢悠悠的说：“那——我~想~吃……”

　　弯腰，抱腿，把人扛到肩上，一气呵成。

　　

　　肖战愣了下：“喂！”

　　那硬邦邦的肩头顶着他的肚子，硌得慌。肖战下意识就想到自己的眼镜，还挺贵的，怕摔坏了，赶紧取下、折起来收好。

　　

　　王一博吹着口哨扛起肖战就跑，进屋，一脚把门踢上：“哟呼，走咯~”

　　

　　火急火燎的直奔卧室，然后一转身准备关卧室门，就听到“咚”的一声巨响。

　　

　　王一博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急急忙把人放下来，慌里慌张的询问：“哥！怎么了哥？撞门框了吗？撞到哪儿了！很疼吗哥！战哥？说话啊你！这儿吗？还是这儿？战哥？战哥！战哥？”

　　“嘶……”

　　这会儿肖战被门框撞的头昏眼花、眼冒金星，任由王一博替他揉着后脑勺。

　　接着抬眼“呼……”的吹了下额头乱糟糟的碎发，望着眼前直接怼上来的王一博的脸，深深吸了两口气，却还是控制不住一脚踹了过去，咬牙切齿：

　　“王一博！你丫的！滚去吃泡面吧你！！！”

　　

　　

　　

………………………………………………

　　周末愉快~考研的姐妹们，冲鸭——

　　

　　感谢@可可@kiwi peach @红红滴 HH@燦爛头仔@正在输入…@苏筱@欢喜儿222  @梅@贺琴的打赏，

　　太适合用来给王一博买泡面了。

　　

　　下章会有你们喜欢的“有事没事”，

　　至于详略程度呢，就看姐妹们评论多少啦，嘿嘿。

上两章

13

 

让人失去理智的不一定是酒精，或许是星月交辉下壮丽的湖光山色，或许是劫后余生后的心有余悸，或许是心头一把将燃未燃的火，或许是将计就计的假痴不癫。

（略）

 

王源皱了皱眉，一时竟有些思维迟缓，好半天也没去接。

“等什么？接啊。”王俊凯冷冷道，浓黑的眉毛仍因痛楚而纠结着。

帐篷内的温度好像因为他一句话，瞬间就降了下去。

“……哦。”

 

王源脑中一团浆糊，机械地把电话接了起来，还做了几个深呼吸，像是要平复醉意和紊乱的气息。

是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发现什么吗？王俊凯想。

现在看上去，王源确实是有些狼狈——头发凌乱，甚至衣衫不整。王俊凯死死盯着他发红的耳垂和锁骨上一道红色的痕迹，咬紧了后槽牙。

这些都是他弄的。是他。

可即便这样想，也完全不能安抚他此刻的情绪。

虽然今晚他因为那人的种种态度而感到惊喜和心动，可就在前几分钟，他分明感觉到了王源的迷茫、慌乱和逃避。

因为对方对亲密举动的抗拒，王俊凯的伤处已然火烧火燎，这通电话更是让他酒醒不少，绷起的唇线随时酝酿着风暴。

就算没有那条意义深重的项链，王俊凯也能明白自己这个弟弟在王源心中的分量。

中学时他们俩就是形影不离的好友，都说学生时代的友谊才是真正情比金坚，这一点他就已经输了。虽说那时自己与王源也是校友，但王文楷显然不愿意好友同他这个“大哥”有过多的交流和接触。

 

王俊凯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回在学校布告栏和王源偶遇，那里有个很长的长廊，挂满了垂坠的紫藤花，摇摇曳曳，如同浅紫色的瀑布。

王俊凯物理竞赛得奖的通知被挂在布告栏最显眼的位置，而他本人吃完午饭经过那面墙时却直接忽略了自己，目光落在旁边初中部的光荣榜。期中考到前五十的学生姓名在布告栏中排了两列，王源的名字和分数遥遥领先，在最顶上俯瞰众生。因为是榜首，还附了张照片，并不是什么正经证件照，上面的男孩像是在和朋友玩闹时被抓拍下来的，眼睛如弯月，大笑时露出的牙齿整齐洁白。照片下方有一行他留的座右铭。

“事不能拖，话不能多。”

 

王俊凯忍不住轻轻笑了声，小孩儿还挺有意思。

“笑什么呢。”

他一回头，看见照片上的男孩出现在了自己身边，正睁大眼睛瞅着自己物理竞赛拿奖的那块儿消息，上面还有校报记者对他的采访和描述，总之是天花乱坠一通吹。

“挺行啊。”王源转头对他挑起眉，眼睛亮亮的，像有星辰闪烁，看上去没记那回被锁在实验室的仇。

 

这本该是个挺愉快的开始，可惜事实上，两人的对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王文楷手里拿着两瓶冰可乐跟着王源走了过来。

在看到王俊凯的瞬间，他脸色立马就黑了，不由分说拽着王源往外走。王俊凯耸耸肩，听见弟弟骂骂咧咧地对王源说，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很熟吗，王俊凯自嘲地笑了笑，他怎么不这么觉得。

王源一共才说了七个字，而他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回应。

 

那现在呢，就算全世界都以为他们是恋人，他在王源心中，又能有多少分量？要是感情也能被量化多好，他简直想从王源心里取个数，仔细看看他的地位在这几个月提高了还是降低了，环比同比涨跌多少。

 

王源就在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接电话，双眸很亮，一点都不输给帐篷外的那片星空。

 

“喂，文楷？”王源清了清嗓子。

王文楷声音挺急躁：“王源儿，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手机也打不通。”

王源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估计是山里信号不太好，接不到电话。

“我和俊凯在……在外面有点事。来得急，没顾上和你说一声。怎么了，有事找我吗？”

听闻此言，王文楷顿了顿，突然怪异道：“王源，你真的和我大哥在一起吗？”

这一问像是双关了，王源看了一眼身侧衣衫单薄的男人，把垫在身下的羽绒外套抽了出来：“是啊，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王文楷很快调整了语气，“对了，你们下周能回来么，爸说想一家人去郊外放松一下，你知道，我妈刚搬进来没多久，也顺便庆祝一下家人团聚。你帮忙转告给大哥吧。”

“……”王源喉结动了动，才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家人团聚——这样“感人肺腑”的家庭聚会，对王俊凯来说显然是不公平的。挂掉电话，王源抖了抖手中的羽绒外套，展开，刚想往王俊凯身上披，突然发现对方脸色的异常。

 

那人低着头，黑色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嘴唇紧抿，鼻尖渗着冷汗。王源蹙起眉，张口道：“你转过去我看一下。”

王俊凯一动不动。

王源顿了一下，干脆抓住王俊凯的手，探头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果然，白色绷带上已经隐隐渗出了血迹。

 

“你流血了！”他立刻捏紧了王俊凯的手心，“走，我们先回医院，估计是伤口裂开了，需要重新包扎。”

“我没事。”王俊凯淡淡道，而后从边上拿了枕头，“睡觉吧，我困了。”

王源皱眉：“你这样不行，可能会感染……”

“我说了没事！”

王俊凯突然提高了音量，语气也显得相当不耐烦，仿佛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你……”

“别烦我了。”

 

王源望着那人侧躺下去的背影，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这人本来就这么喜怒无常，上一秒还温柔似海，这一刻就冷得像块冰，王源也早就习惯了，不会再徒劳地去探寻那些似有若无的温柔是真是假，出自何意。仔细想想，学生时代王俊凯就因为王文楷而没怎么给过自己好脸色，虽然之后有所缓和，但最近秦雨雯被王致辉接到家里，现在还要搞什么家庭聚会，王俊凯必然不会好受。王源本就从不会同他的怒气计较，更何况他对自己还有大恩。

实话说的话——他除了心疼，根本顾不上别的。

 

王源把枕头放在王俊凯身边，也躺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在他身后温声说：“那不回医院，你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一下你的背好不好？”

王俊凯仍旧不吭声，呼吸十分轻缓，却不规律。王源心急如焚，要是伤口红肿流脓，再感染了，会危及生命也不一定，王俊凯这时候还发什么脾气。

他拗不过王俊凯，于是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帐篷。

 

14

 

雪越下越大了，落进脖子里刺骨的冷。

 

医生大老远地被王源请过来，王俊凯也不好再继续坚持了，只神情复杂地看了王源一眼，便乖乖趴好，让人清了创口，换了药，又重新包扎，还吞了两片阿莫西林。医生说最好能再去挂个抗生素以防万一，王俊凯点点头说知道了，王源却明白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在纳木错的这一晚格外漫长，两人久违地睡在一起，而且是在亲昵的拥抱与接吻之后，可两心之间的距离却并未缩短，甚至仿佛更远了。

王源睡得很浅，王俊凯翻个身他都能惊慌得立刻睁眼，去检查一下伤口还有没有再开裂。就这么浑浑噩噩到了清晨，王源统共也没睡几小时，却做了个梦。

 

梦里他和王俊凯从没有过这种荒唐可笑的“恋人”关系，没有意味不明的亲密，也从不是谁醉酒后的替代。他们同样是在公司重逢，王俊凯当他是直系学弟，凡事都多有照料，两人就这么保持着上下级的关系，最亲密的接触就是去办公室递文件时指尖刹那的触碰。

王源心里还是喜欢，但却清醒地知道自己不能多想，不该多想。

因为清醒，因为距离，要做到克制也就并不那么艰难。他在公司一路高升，顺风顺水，渐渐迈过人生一个个重要门槛，理所当然地谈了女朋友，买了房，开始筹划自己未来的小生活。然后在有一天早上上班时，收到了放在桌上包装精美的喜糖。

Boss结婚了，大家都在调侃，就连王源也连说了好几句恭喜。王俊凯桃花眼弯弯，笑得很幸福，还专门和王源说，你也快了吧，抓紧啊。王源笑着点点头，说借您吉言。众人散了，他便打开电脑开始新一天的工作，顺手把喜糖拆开来吃了。巧克力糖看上去挺高级，吃起来却不甜也不苦，没有什么味道——

 

王源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帐篷白色的顶，空间狭小又压抑。他摸了把脖子上的冷汗，转过头去，另一侧空空如也，好像从来没有人在那里出现过。

 

王源坐起身，用力抓了抓凌乱的头发，闻到自己衣领上还残留着啤酒味，也不知道昨晚喝了多少，外面的易拉罐清理掉没。他揉着太阳穴摸出手机，发现王俊凯的短信。

他居然已经离开西藏了。

王俊凯说香港那边有个项目要跟进，之前拖了太久，所以这回走得急，早上看王源还在睡，就没吵醒他。

 

王源知道自己睡得不深，却完全没发现王俊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想来他必定轻手轻脚，怕打扰自己睡眠。王源放下手机，冷不丁又想起方才那个真实到可怕的梦，一时竟说不出梦与现实这两种境地，哪样更好一些。

离得远了是旷日持久的钝痛，离得近了却是尝着蜜糖享受锥心的刺痛，哪一种都不让人好过。

 

 

王源仍在西藏多待了两天，直到父母二人出院。

两位老人先前已经在医院当面向王俊凯道过谢，但当时身体状况不好，王俊凯又一直让他们先回去好好休息，便没能过久逗留。之后夫妇二人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始终觉得救命之恩不能这么潦草谢过，最起码也得先请人吃顿饭再议。

王教授问王源平安夜安排一起吃顿饭行不行，虽然圣诞节是洋人节日，不放假，但好歹是过节，比较热闹，也图个喜庆。

王源苦笑，他还记得王俊凯在病床上和于婧婧约定的平安夜约会呢。他只好摇摇头，安抚父亲说王总很忙，这样的日子自然已经有约，不过自己会再重新安排时间，一定不会误了这件事。

 

王源回到S市时正好是周五，没想到王俊凯也跟他前后脚到了家。香港的事务虽然紧急，但并不复杂，王俊凯雷厉风行，处理得很迅速。

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洗个澡，他就被王源拉着去私家医院看了伤势，又更仔细地重新包扎了伤口。因为创口比较深，之后又没太注意，还一路舟车劳顿，愈合得不算很好，但好在没有发生感染。

全都处理完，王源才松了一口气，背靠在医院的长廊上。

“你的手臂和腿呢，没事了？”王俊凯拿了两盒药出来，王源顺手就接了过去，替他拎着。

“都是皮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嗯。”

 

那晚酒醒之后，两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现在彼此都是清醒状态，因旧伤悬着的心又已经放下，走在一块儿，难免生出些尴尬。

明明说好了假装恋人，怎么没外人在也能啃到一块儿去。王源知道自己是因为冲动的爱情，那对方是因为什么呢，认错了人，还是无处发泄的欲望，又或者……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

他很快把最后一个假设给划掉了，要真是喜欢，最后睡觉时怎么会是那种冷冰冰的局面。

 

两人心照不宣地不提那一晚，但要装作没发生过，显然也是一千一万个不可能。哽在心头的何止千言万语，可每一句都不知该从何说起，盘旋在脑海的问题也没有办法轻易地问出口。

 

“这件事不要在家里提起了。”王俊凯冷不丁开口。

王源知道他说的是关于受伤的事，便点了点头：“好。”

 

“……对了，”王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王俊凯一眼，又很快移开了视线,“你爸说，周末全家一起去郊外。”

“哦，家庭聚会。”王俊凯轻蔑地提起一边嘴角，“好，我知道了。”

 

周末两天都是冬日里难得的温暖天气，阳光很灿烂，连带着花草树木都不显得萧瑟了。大家都忙，抽不出时间专程度假，王致辉在郊区有栋别墅，本来说是要野餐，想来想去还是在自家庭院里BBQ。

 

一大早秦雨雯就在厨房带着阿姨弄食材，俨然已经是女主人的模样。王文楷时不时去偷吃几片熟食，被秦雨雯笑着骂两句，便脚底抹油地捧着一堆刚刚串好的新鲜食物出来，顺便给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的王致辉带杯茶。

一家三口看上去其乐融融。

 

王俊凯也不去看那一边的情形，没泄露什么情绪，仿佛真的对此无所谓。他戴着手套，有板有眼地在烤架上烤一整块牛排，动作娴熟，火候掌握得很精准，牛肉变了色，油滋滋地冒，散发着阵阵香味，勾人馋虫。王源就在旁边帮他打下手。

 

里里外外跑了几趟，王文楷不知道从哪里顺出两支钓鱼竿，兴致勃勃地从后面拍了拍王源的肩膀，挑眉道：“王源，咱俩去钓鱼吧，以前你不是最喜欢钓鱼了？还能弄回来加餐吃烤鱼。”

 

他说的声音很大，话音一落，王俊凯手上的动作没停，余光却分了一点去给身边那人。

 

王源愣了愣，想了一会儿后笑着摆了摆手：“你先去吧，我过会儿再来。”说着他又摸摸自己平坦的肚子：“太饿了，我先在这儿吃一会儿。”

王文楷看了他和站在他身边的王俊凯一眼，才点点头：“行吧，那我等你。”

 

“文楷。”

小少爷才刚转身，突然便被冷冰冰的声音喊住了。这样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不是他大哥王俊凯的又会是谁的。

“怎么，大哥，有事？”王文楷重新转过头，勉强挂上笑脸。

“上次说过实习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王俊凯眼睛眯了眯，给手中的香菇刷了一层酱，下巴的轮廓如同刀削斧凿，“下周一早上八点过来办理入职，不要迟到。”

“……”王文楷憋了一口气，才闷头道，“知道了。”

 

等他走远，王俊凯又转向王源：“你上次说青园那个项目交接给冯豪了是不是？”

王源反应了一下，才答：“对，进行得差不多了，后面还有个会展，正好趁着圣诞节人流量大。冯部长之前负责过很多次类似活动。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这已经是王俊凯第二次询问青园的进度了，不过这个项目是公司年底的重头戏，老板多多关心也并不奇怪。

“没什么问题，”王俊凯挑了挑眉，“周一回去之后会很忙，你要有准备。”

“我明白。”王源点头。毕竟请了这么久的假，可想而知，工作一定早就堆成山了。他叹口气，而后举起孜然粉往食物上撒了撒，把几串和青椒葱段串在一起的里脊肉递到王俊凯面前，道：“这几串应该烤好了，你尝尝。”

 

王俊凯侧头看了一眼，表情挺无奈：“哪儿好了？这儿还是生的。”

“……诶？”王源瞅了下，缩回手腕，“那我再烤一下——”

“等等。”王俊凯点了点下巴，王源不明所以地将胳膊重新伸过去后，他便低下头，咬住了其中一串里脊肉。

“喂……”

“我看这一串儿好像熟了，味道还不错。”王俊凯舔了舔嘴唇，又亲昵地凑过来，干脆把那一整串都就着王源的手吃完了。估计味道确实是尚可，他桃花眼都微微弯起来，显得比平时温和很多。

 

“咳。”

两人抬头，看见王致辉正站在面前，手中捏着刚刚合上的报纸，表情稍微有点不自然：“烤得差不多了就过来一起吃吧，大家也都饿了。”

 

王源略略低头。

大概是看到王致辉走近，王俊凯才会故意同自己亲密吧。自己倒是认真，耳廓的热度到现在还没散去。

 

王俊凯和王源把烤好的东西端上桌时，秦雨雯也恰好从厨房端了几盘菜出来，还煲了一锅汤，食物霎时间摆了满桌，丰盛至极，远远超过五个人的饭量。

 

全家人这时聚在一起，反倒不像先前“分工合作”时这么温馨了，即便是在鸟语花香的环境中，晒着冬日暖阳，气氛仍旧尴尬，并不比以往在家中餐厅好多少。只有秦雨雯面色红润，气色极佳。

 

众人静默着吃到一半，王致辉擦了擦嘴，突然朝王俊凯开口道：“小凯，下周能抽出空么。”

王俊凯闻言抬头，淡淡道：“可以。”

“嗯，”王致辉点点头，“那到我公司来一趟吧，有事情和你说。最好是早上，早点过来。”

王俊凯愣了愣，才“嗯”了一声，心里大概知道父亲的意思——又要旧事重提。这回还要在公司谈，有些着急似的。

他态度一向很明确，去一趟也无妨，正好正式说清楚。

 

秦雨雯和王文楷母子二人对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吃这顿饭仿佛就是为了跟王俊凯说那句话，说完后，王致辉便站起了身。

“爸，这就吃饱了？您还没吃几口呢。”王文楷道。

王致辉摆摆手，踩着石子路往别墅门口走。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他步伐似乎越来越蹒跚，才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竟然已经有些年迈了。

父亲这几年老得这么快么？王俊凯皱起眉，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觉得对方步伐有些虚浮不稳，而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他的错觉。刚刚走到门口，王致辉突然头晕似的扶了扶额头，而后脚下一软，用手扶住门框才勉强没有摔倒。

 

“爸！”

 

众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一向身体硬朗的人是怎么了。王源离得最近，理所当然第一个到他身边，将王致辉扶了起来，眉宇间有些担忧。

“您还好吗？要不要请医生来看一下。”

“不用，”王致辉皱起眉，嗓音显出疲态，“没什么事。我进去歇一下就好。”说完，他把手放在王源手背上拍了拍，“王源，你扶我进去吧。”

王源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还是让老何过来一趟，”王俊凯却不问意见，掏出手机来打算拨电话，“医生看过之后，心里也能放心点。”

“不需要。”王致辉转过头，扶着他的王源便跟着也转过半个身子，老人动作缓慢地朝儿子招了招手，“小凯，你也过来。”

王俊凯迟疑了一下，才走过去。

 

“爸，你——”

王致辉看了眼一同跟上来的王文楷，缓缓道：“有你哥和王源暂时就行了，我哪儿需要那么多人搀着，又不是残废了。你们继续去吃饭，别饿肚子。”

这话听着是关心人，王文楷却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他已经算是心大了，对秦雨雯来说，这番话简直比拿刀往她母子二人身上捅还要狠心无情。

女人的眼神暗了暗，长长的睫毛遮掩了情绪。

 

 

王致辉现在不适合爬楼梯去卧房，于是直接在一楼休息室的沙发上躺下了。两个人搀扶绰绰有余，王源给他盖了条毛毯，王俊凯则吩咐阿姨去倒点热水来。

 

王致辉闭目养神几秒，嘴唇渐渐有了血色。

“那您先休息，我们——”

 

“你们俩坐会儿。”王致辉开口打断。

 

王俊凯皱了皱眉，但还是坐了下来，与王源两人肩膀靠着肩膀，看着挺亲密。王致辉眯起眼睛端详了二人一会儿，才沉沉道——

“你们俩这出戏，打算演到什么时候？”

TBC

为了能发出来折腾了好久……

大半夜脑子不清醒，有bug等我醒了再说。

很快会修成正果，别着急了，我也很急的（哭

下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