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露】男人x冷淡为哪般
WARNING: 有很多很多的黑三角/还有金三角/作精老婆和x冷淡老王/更年期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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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三角】被PUA的露某的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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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RNING: 中露/米露/耀米/苏解后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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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摁下咖啡机的手柄,低频高速的嗡嗡声像电钻一样从神经里钻进去,直达脑髓,震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不定期的心悸、眩晕他已经习惯了,人类的药物对国家意识没多大用处,他们很难经历一场人类认知上的“疾病”,尽管一旦患病就是持续数年的低迷期。咖啡机“滴答”响了一声,他用拇指用力摁住太阳穴,从咖啡机侧面的槽里取出一只纸杯放在出口下。突然之间一阵眩晕迎头一击,他向前一个踉跄,无意识中抓住什么东西稳定自己。等他眼前的黑暗散去后,他才发现他抓住的是滚烫的咖啡机注水管。他猛地倒吸了一口气,一下子缩回手,但是虎口已经被烫红了一片。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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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RNING: 中露/米露/耀米/苏解后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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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摁下咖啡机的手柄,低频高速的嗡嗡声像电钻一样从神经里钻进去,直达脑髓,震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不定期的心悸、眩晕他已经习惯了,人类的药物对国家意识没多大用处,他们很难经历一场人类认知上的“疾病”,尽管一旦患病就是持续数年的低迷期。咖啡机“滴答”响了一声,他用拇指用力摁住太阳穴,从咖啡机侧面的槽里取出一只纸杯放在出口下。突然之间一阵眩晕迎头一击,他向前一个踉跄,无意识中抓住什么东西稳定自己。等他眼前的黑暗散去后,他才发现他抓住的是滚烫的咖啡机注水管。他猛地倒吸了一口气,一下子缩回手,但是虎口已经被烫红了一片。另一只手背上满是咖啡,纸杯不在咖啡出口下,他甩了甩手,低下头,那只杯子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停在一双皮鞋前。
一阵吸空吸管的滋滋声。
他顺着那双笔挺的腿向上看,蓝眼睛透过平光夹鼻眼镜审视着他。阿尔弗雷德嘴里还咬着吸管一头,露出一点点尖尖的小虎牙。“我要用牙齿去咬你的酒窝。”他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话。还有另一句:“酒窝和酒有什么关系吗?”。可乐纸杯一侧瘪下去一点。年轻的国家意识弯下腰,捡起纸杯,做了一个投篮的姿势,抛物线的尽头稳稳落进几步远外的垃圾桶。
“你看起来过得不怎么样。”阿尔弗雷德说。
“拜谁所赐?”他抬了一下眼皮。
“我知道,我知道。”阿尔弗雷德半是遗憾、半是安慰,“戈尔巴乔夫让你很不好过吧。当然了,叶利钦对你也太苛刻了,总是让你满欧洲飞来飞去,一点都不考虑你的身体……”
“给我贷款。”他不耐烦地打断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眨了眨眼睛,他看起来天真而迷茫。
“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又来这一套!和他上司一模一样。
“给、我、贷、款。”他咬着牙重申了一遍。但是他知道这其实不过是徒劳,如果阿尔弗雷德愿意给他早就给了。阿尔弗雷德又恢复了会议上那种双眼放空、魂游天外的表情,无论伊万怎样哀怜恳求,怎样义正言辞,又是怎样怒不可遏,他都一直装傻充愣。“我已经按照你们要求的去做了,改革、裁军、重组……我什么都做了!你和柯克兰许诺过的贷款——”
阿尔弗雷德一下子回过神来。“‘给你贷款?’”他打断伊万的话,“叶利钦没教过你怎么求人吗?至少应该说一句‘请’吧!我可以教给你:‘琼斯先生,请给我贷款,求你,拜托了。’说这样的话很难吗?”
他紧紧抿着嘴唇,盯着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冲他展颜一笑,露出来的半颗虎牙让他看起来比十九岁还要年轻一些。那是一种从未陨落过的年轻,因此也就显得他愈发残忍。他的眼睛在阿尔弗雷德脸上逡巡,如果还在他是苏维埃的那个时期,他会选择第一拳揍掉阿尔弗雷德的眼镜,第二拳会落在他鼻梁上。阿尔弗雷德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眼神,伸手调整了一下夹鼻眼镜的角度。“还没有从苏维埃的辉煌中走出来?”阿尔弗雷德说,“你让我想起亚瑟来了:不得不接受自己陨落的命运。”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阿尔弗雷德那张惹人生厌的漂亮面孔。走廊尽头的楼梯上走下一个男人。那人一直低着头,一只手握着一只纸杯,另一只手捧着个从中间摊开的文件夹,边走边看。他脑后梳着一个低马尾。“别得意,”那人听到了走廊另一头传来的声音,下意识回过头,隔着一段长长的走廊,他们的目光越过阿尔弗雷德的肩膀交汇了。“你也会有我这么——”
王耀。
王耀疑惑地看着他——他们,向他们的方向迈出一步。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先一步做出反应,本能推着他转身就走。两步之后,他的手腕被箍住了。
“等一下。我改主意了。”阿尔弗雷德说,“我们一向支持保护人权,而俄罗斯经济崩溃对你的家人可没有什么好处。你说得对,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帮助你,帮助你的家人。”
“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还不够,万尼亚,远远不够。”年轻人叹息一般说道。
“你还想做什么?”
“取决于你能做什么。”
“什么意思?”
“讨好我。”
“什么?”
“说‘请给我贷款吧,琼斯先生,求你,拜托了’。我可以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给你贷款。”
他睁大眼睛,脸颊一瞬间涨红,倒给他从今天第一场会议起就如死人一般惨白的面孔添了一点颜色——阿尔弗雷德看到了,他知道王耀就在他身后。而王耀还在楼梯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过来。
“就算我说了,”他抗议道,“你也不可能给我贷款!我求你的次数还不够多吗?”
“是吗?但是我现在想听。”
“放手!”他用力拽回自己的手,但是他根本挣不开阿尔弗雷德。俄罗斯的动荡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放手,琼斯!放开我!”
他挣扎得太过明显,王耀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合上文件夹,向他们快步走来。伊万眼前发黑,心脏因为羞耻和惧怕急速跳动,大量消耗着他吸入的空气。那地方被烧毁过两次,切断过一次血管,居然还能跳动可真是个稀罕事。他微微弯下腰,大口喘气。阿尔弗雷德向他靠近了一步,几乎和他鼻尖对鼻尖,缺氧带来的眩晕让他看不清琼斯近在咫尺的脸。“我一直想知道,”阿尔弗雷德轻声说,“你明明快不行了,还装得这么强硬,有多少是做给他看的,又有多少是做给我看的?”
他强行压下泛出来的反胃感,“你敢说你现在不是做给他的看的?”
“琼斯!”王耀大声叫道。
阿尔弗雷德盯着他,“还记得我们说过的吗?”他说,“无论我们两个谁赢了,都会把对方拥有的一切都抢过来。”
“王耀不是我的。”
“说吧。”阿尔弗雷德说,“说了我就让你走。你也不想让他看到你这样吧。”
“琼斯!”
王耀又喊了一遍,没有人理他,他小步跑过来。伊万从没感谢过走廊这么长。他垂下睫毛,嘴唇动了动,但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向后退了一步,最后一次蓄力抽回手,阿尔弗雷德轻而易举地镇压了他所有的举动,抓住他另一只手把他拽回来,他踉跄了一下。没有用。
“琼斯!伊万!”
那声音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琼斯先生,”他嗓子里好像卡了一把刀,每一个单词都要从刀刃上经过才能说得出来,嗓子里泛出血味。“请……请给我留点尊严。”
事情一旦开了个头,接下来就不算难了。就像苏维埃一路滑入深渊。他没有抬头,而是盯着他和阿尔弗雷德纠缠在一起的四只手腕。他自暴自弃地重复:“求你,拜托了,求你,阿尔弗雷德,求你了,求求你。”
紧紧扣住他手腕的手松开了。同时王耀也赶到他们身旁,啪的一下重重打落阿尔弗雷德的胳膊,伊万转头就走。王耀想去拉他,但是刚刚伸出手就垂了下去。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他转向阿尔弗雷德,“你对他说什么了?”
“好疼!”阿尔弗雷德摸着胳膊叫道,他胳膊上红了一小块,“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欺负他?其实我们在讨论一个很严肃哲学问题。”
“不要转移话题。”
“我没有。我们真的在讨论哲学问题。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王耀怀疑地盯着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什么?太阳不是东升西落吗?”
“……”
王耀把纸杯里的水一饮而尽,伊万已经消失在走廊里。“忘了它吧。这层有盥洗室吗?”
“你不应该先问我我们在讨论什么哲学问题吗?”
“我对哲学不感兴趣。”
“那你急着赶过来是为什么?难道是对我感兴趣?”
“……什么哲学问题?”
阿尔弗雷德认真地说:“如果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不要尊严,只为了保留他在第三个人面前的尊严,你觉得这是什么?”
王耀没有立刻回答,他转着手里的纸杯,阿尔弗雷德牢牢盯着他,试图从那张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可以为他所用的情绪波动。王耀抬起眼睛,平静地看着他。“我认为这是绕口令。”
“你真无聊。”他泄气般松下双肩,“来点咖啡?”
“不了,谢谢。盥洗室在哪里?”
阿尔弗雷德指指走廊另一头,“直走左拐。”
……
在盥洗室外他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他最好离开,但是阿尔弗雷德还在外面。他走进盥洗室,把纸杯扔进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里。伊万正抱着最尽头的那个盥洗池呕吐。“你还好吗?”他问,“需要喝点水吗?”
伊万缓慢地摇了摇头,他没有看王耀,“不用,谢谢。”
他去上了厕所,出来时伊万正在洗脸,水声中夹杂着一两声咳嗽。他选了和伊万离得最远的那只洗手台洗手。镜子中的伊万转过了头。
“看着我向他们摇尾乞怜你觉得丢人吗?”
他洗手的动作僵硬了一下,“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哈,我自己的选择!说的就好像我真的有选择一样。难道我能选你吗?”
“的确。我给不了你三百亿的贷款。”
伊万深吸了一口气,他紧紧攥住冰凉的大理石台面的边缘,水珠沿着他因迅速消瘦下去而显得轮廓格外锐利的脸上滑进围巾里。“没关系,继续说吧。我以俄罗斯的身份回来,就已经做好了接受你们所有羞辱的准备。”
王耀皱了皱眉,他关上水龙头,从纸箱里抽了一张纸擦手。“我不想羞辱你,我也没有羞辱过你。你在自取其辱。从一开始你就对西方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已经学到教训了。”
“送给美国一船蜂蜜的人没资格说我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王耀也抬起头,直视着镜子中的他。他眼睛突然睁大,猛地扭头,盯着真实的伊万,“你的脸——”
伊万一怔。在王耀惊奇怜悯的目光下,他先是一把捂住脸,紧接着又放下手,大大方方地展示左脸颊上那块深色的不规则伤疤。“吓到了?”
王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切尔诺贝利?”他问道,“怎么过了这么久……”
他从大衣上兜里掏出手帕擦脸,从盥洗台前略微后退了一点,向前倾身,对着镜子检查伤疤。“六年了。”他拨开大衣,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圆盒打开,指腹挖出一小块遮瑕膏,粗暴地往脸上摁了几下,那块伤疤很快就消失了。要找到贴合他肤色的色号并不容易。“如果不是琼斯,现在早就好了。”
王耀一直在盯着他的脸。
“我身上还有很多,”他说,“你想看吗?”
他作势扯了扯围巾。
“不。”
“真可惜。琼斯还很喜欢呢。”
王耀脸上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您令人恶心。”
“您听听!”他忍不住大笑,“您好像不比我干净到哪里去吧!”
大笑剧烈牵动了他的肺腑,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他连着匀了几口气,等新一轮眩晕散去。镜子里的他面容惨淡,仿若尸首。王耀站在门口和盥洗台之间,他的眉头紧紧蹙起,表情又厌恶又冷淡。“看着你曾经的北极星*变成现在这种黯淡无光的样子,”他低声道,“爱这样的我令你痛苦吗?还是耻辱?”
“你不是。”王耀尖锐道,“你根本不是。北极星、北极星从来就不是——”
王耀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猛地顿住了。他们的目光在镜子里相撞,一秒钟后,王耀先移开视线,侧过头。
“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你好点了吗?”
镜子中他只能看到王耀柔和的侧脸和紧紧抿在一起的薄薄的嘴唇。“你好点了吗?”王耀重复,“去喝点水吧。”
他比他以为的要平静。“因为苏维埃是苏维埃,伊万·布拉金斯基是伊万·布拉金斯基,对吗?”
王耀没有说话。“对啊!苏维埃是高尚的,纯洁的,你最耀眼的北极星,”他胸口发闷,手指紧紧绞了一下又脱力般松开,“伊万·布拉金斯基不过是个自甘堕落、不知廉耻、为了三百亿贷款就把自己卖给美国人的婊子。”
“你一定要作践自己吗?”
他朝王耀的方向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作践我的不是你们吗?”
他双手伸进大衣兜里胡乱摸索着。一个方形的金属盒子硌到了他的手指。烟盒。但是他掏出来后才发现那是打火机。他把兜里的东西一股脑都拿出来扔进洗手池里,一块湿了的手帕,一盒烟,一板空了大半的吗啡。王耀似乎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哆哆嗦嗦地把烟送进嘴里。他的牙齿一直在打战,点火时没能咬住烟头,烟卷掉在满是水渍的台面上,他捡起来,烟尾已经湿了。王耀又叫了他一声。他后退半步,离开洗手台,换了一只烟。这次烟掉在地上。他第二次弯腰捡起烟,脊椎将他的大衣撑出一个嶙峋弧度。但是他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他半蹲在地上,干拿着烟卷,茫然地看着地面。世界在他眼前突然变得朦朦胧胧,仿佛隔了一层水雾,他用力眨了一下眼后才恢复正常。又过了几秒了他试着站起来,谢天谢地成功了。他双手扣着台面撑住自己。
“想笑吗?”他声音喑哑,“笑吧。”
“对不起。”
他们都没有说话。又过了一会儿王耀说:“我试过了。”
“什么?”
“试过忘掉一些事。”
总是有水雾一样的东西遮住他的眼,因此他不得不一直眨眼。他脸上很凉,他不知道为什么。“我有时希望国家意识可以可以死亡。”王耀低声道,“随着政权的更迭,国家意识也可以重生。如果那时候,一个崭新的我遇到一个崭新的你,事情或许会不一样。”
他感到迷惑。“崭新的王耀”指哪个王耀?“崭新的伊万”又指哪个伊万?“哪个时候”指的又是什么时候?苏维埃解体?新中国成立?还是更早?早到什么时候?是四十年代,三十年代,二十年代?王耀到底在讲什么?那么多崭新的王耀,王耀是什么意思?
“我听不懂。”他小声说,“耀,我听不懂。你在、你在讲什么啊?”
他的神经突突发痛,嗓子干得发痛,手腕上阿尔弗雷德捏出来的淤青隐隐作痛,皮肤下的骨骼和血肉都在痛。他和他的子民一起痛哭、哀嚎、却无路可走。他扑在洗手台前,从池子里翻出吗啡,抠出一片塞进嘴里嚼碎。苦味从他嘴里爆开。不够,还不够。他又抠了一片。他嘴里太干了,粉末黏在他的口腔上壁,堵住他的喉咙,让他几乎窒息。胃酸和血腥味涌上来,他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逼自己把药咽下去。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他双手撑住洗手池台面,茫然无措地眨着眼,台面上不断出现大滴大滴、呈喷溅形的水滴。他不知道这些水滴从哪里来,可能是天花板上。这里太潮湿了,“你忘不掉涅尔琴斯克,忘不掉瑷珲城,忘不掉在北京我强迫你签下的那些条约,你忘不掉台湾、蒙古、新疆、朝鲜、越南——”他张大嘴,像被扔在岸上濒死的鳟鱼一样绝望又饥渴地喘息,“但是你记不住莫斯科,记不住我给你的贷款、我给你的技术、我给你的专家,记不住是在我的帮助下你才站起来你才完成了第一个五年计划,记不住——”
“我没有忘。”王耀打断他,“这些我都没有忘。”
他转过头,王耀在他眼中晕染成奇异的图形,又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变得清晰。“你没有忘,”他说,“但是你不肯承认——不能承认我——承认伊万·布拉金斯基就是沙俄、就是苏俄、就是苏维埃、也是俄罗斯。你不敢承认自己先恨上我又爱上我。爱我令你痛苦吗,王耀?”他重复着这个问题,“爱我令你耻辱吗?”
王耀看着他,他动了动嘴唇,一阵长久的沉默后,他听到一阵类似于抽噎的哭泣声。他不知道谁在哭。“你太残忍了——你太残忍了!你把我撕成两半。你爱我的时候,你抹杀了我作为个人的一部分;你恨我的时候,你又不承认我作为国家的一部分——”
他想再抠一片吗啡。药板在他手下咯咯作响,但是没有药片跳进他手心。他丢下空了的药板,捡起他刚刚扔进水池里、已经完全湿掉的烟卷撕开,把烟丝塞进嘴里。
王耀在他身后轻轻说:“在历史面前,我们都没有选择。”
“我们都没有选择。”他无意识地重复,“我们都没有选择。”吗啡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起效?更有可能的是不等他感受到止痛的效果吗啡早已失效。他咬住一根手指,“哪怕国家意识也不例外。我知道,”他自顾自地说,“我不喜欢他,但是我们当时都想保住苏维埃*。他想继续在他那个位置上坐下去,哪怕只有一个形式,而我……我不能让她们离开我。我们必须要生活在一起。”
他含着手指,语速快且含混,神情却愈发空白呆滞,仿佛陷入了一阵与外界隔绝的癔症中。“但是我们失败了。从那之后我被软禁在克里姆林宫,叶利钦对外声称我的身体垮掉了,但他私下里告诉娜塔莎我去了美国,而冬妮娅配合他瞒住了娜塔莎。冬妮娅早就想走了。她恨我——她太恨我了。她连名义上的苏维埃都不愿意维持。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我、我那时身体的确很差……后来他们允许我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我打给了琼斯,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说……他说见鬼,你问我发生了什么,我还想问你呢!我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写了一半*,现在得重新写了!哈,我被囚禁的时候,他居然还想着自己的报告!”他停下来,把没嚼烂的烟丝硬生生咽下去,“后来……四个月后,你知道了,叶利钦来见我,他告知我苏维埃已经不存在了,从今往后希望我要以俄罗斯的身份继续为国家效力。我是被告知的,我没有拒绝的权力。”
血腥味和烟味盖过了吗啡的苦味。他迟钝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摸到满手的水。一开始他以为是他先前洗脸的时候留下的,当他意识到这是什么时,比他先前被阿尔弗雷德羞辱时更强烈的耻辱感席卷了他全身。他才从镜子中看到王耀手里攥着一块手帕——王耀自己的手帕——帕子上满是攥出来指痕。他早就想把手帕给伊万,却没有找到时机,而伊万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注意到他了。
“您看够了吗?!”突然之间他怒不可遏,“您高兴了吗?如果您满意了,滚吧!滚出去!”
王耀立在原地没有动。他一个激灵,扶着洗手台边缘向王耀大步走去,尖锐的边缘划破他手心。他没有看王耀的脸,因为他知道他无法容忍王耀脸上出现一丝一毫的怜悯之情。他抓着王耀的肩膀,粗暴地把他向外推。“伊万,”王耀说,“伊万——”他象征性地挡了几下就被推出门外,盥洗室的大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万——”
“万尼亚?”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万尼亚在哪里?”
王耀几乎跳起来。他一回头,阿尔弗雷德正站在他身后,歪着头,手里拿着一杯新可乐,嘴里不知道塞了什么,两边脸颊都鼓起来,一嚼一嚼的,就像一只拼命往嘴里塞坚果的仓鼠。国内经济的平稳增长、世界范围内威望的提升反映在国家意识身上便是类似于人类生长期时的食欲增长,或者个头窜高。阿尔弗雷德的生长期缓慢又稳定地持续了近一百年。
“不,”王耀立刻说,“万尼亚不在这里。”
“哦,好吧。那你看见他了吗?”
“没有……等一下,我看到了。他回会议室了。你找他有事吗?”
“你看到他了。”阿尔弗雷德向上推了推眼镜,“你有没有问他我们讨论的哲学问题?”
“没有。他走了。我没来得及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和你一样啊。”
他越过王耀,伸手去拉盥洗室的门把手,王耀挡了他一下,“盥洗室堵了。”
“噫。”阿尔弗雷德皱了皱眉,一张脸皱成一团,他捂了捂嘴,“都堵了吗?”
“都堵了。”王耀说,“很脏。你还是不要进去比较好。楼下也有盥洗室。”
“一起走吧。”
“啊?去哪里?”
“盥洗室啊。你不也是来,嗯……”
“我——”王耀截住话头,“你先去吧。我突然不想去了。”
阿尔弗雷德在镜片后眨了眨眼睛。他脸上浮现出一个促狭的笑。“耀,”他大声道,“今天晚上我能去找你吗?”
王耀睁大眼睛,“今天——”
阿尔弗雷德打断他的话,“那就这么说定了!”他没给王耀说话的机会。将手指摁在嘴唇上,对王耀一扬,“老时间,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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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星:耀家人曾经把苏联红军称为“辰兄”
“我们”指戈尔巴乔夫,试图以邦联制维系一个更加松散的苏联,此举直接引发819事件
国家战略安全报告:因为露家形式变化太快,老布什任职期间四份报告只写了两份,因为实在摸不清发生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