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角羽||偏我去时春满园-05
*预警见前文
*蹲大家的评论和互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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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太奇怪了。
宫尚角一反常态在角宫闲坐,脑海里还是那孩子带着些为难和歉疚的眼睛。
前世送他东西也这样完璧归赵过吗?
宫尚角手指绞紧香囊,将往事细细回忆一遍,这才恍然间反应过来,他曾经好像也没送过宫子羽什么东西。
说不上此时心里的别扭是个什么情绪,宫尚角只好一遍遍跟自己强调——来日方长。
如今要紧的是这里里外外的隐患,无锋要除,宫唤羽也必须死。
“公子。”金复的声音唤回宫尚角早已飘远的思绪,“人带来了。”
宫尚角闻言敛眉望去,地上果然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丫头。
“......
*预警见前文
*蹲大家的评论和互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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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太奇怪了。
宫尚角一反常态在角宫闲坐,脑海里还是那孩子带着些为难和歉疚的眼睛。
前世送他东西也这样完璧归赵过吗?
宫尚角手指绞紧香囊,将往事细细回忆一遍,这才恍然间反应过来,他曾经好像也没送过宫子羽什么东西。
说不上此时心里的别扭是个什么情绪,宫尚角只好一遍遍跟自己强调——来日方长。
如今要紧的是这里里外外的隐患,无锋要除,宫唤羽也必须死。
“公子。”金复的声音唤回宫尚角早已飘远的思绪,“人带来了。”
宫尚角闻言敛眉望去,地上果然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丫头。
“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带你来问话?”宫尚角收起香囊。
许是看见审问她的不过是个身量不足的少年,那婢女定了定神,干脆地磕了几个响头:“求公子饶命,奴不过是个厨房事洒扫的婢子,实在不知何处得罪了公子,求公子饶命……”
她头磕地用力,不一会头上就鲜红一片,辅以哭声,倒像是宫尚角有意为难。
头被轻轻扶住,婢女难以置信地抬眼看他,见那少年眉目舒朗温和,她便浅浅松了一口气,却不想下一秒就被按着头狠狠砸在地上,几乎是要把人头骨敲碎一般:“这么喜欢磕头?”
“公子!公子饶命!”女子的声音这才真的凄厉起来,直听得身边的金复一阵皱眉——幸好这是角宫审讯专用的密室,否则传出去自家公子岂不是更像变态了。
“说,”宫尚角松了手,面色依旧平淡如水,像是随手按死一只蚂蚁一般稀松平常,“我给你一个全尸。”
“执刃吩咐,在兰夫人饮食的水中加一种可以让人时刻保持愉悦的药,说是这样可以潜移默化的让她喜欢上宫门的日子,喜欢上……执刃和羽公子。”
“只是这样?就能逼得她带着孩子自焚?”宫尚角轻笑出声,“还是不说实话?”
婢女浑身一颤,终于崩溃大哭:“唤羽公子!唤羽公子逼我换了药材,具体有什么用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最近小羽公子忽然开始和兰夫人同吃同住,我便不敢再下药了,这都是唤羽公子喂我吃了毒药逼我做的,求您饶了我吧,我家中还有重病的老娘,求您饶了我吧……”
“这两种药你可有留存?”宫尚角从婢女颤颤巍巍的手里接过了药,“你叫什么名字?”
“挽月。”
“你是来角宫送甜汤,不小心跌坏了头,”宫尚角把吓得站立不稳的人扶起来,“我会替你和雾姬姑姑说情让你休息几天。”
挽月难以置信地抬头。
“之后替我盯着宫唤羽的动向,你的母亲,我便替你照顾。”
重见生天,挽月忙不迭地再次磕头,拜谢宫尚角的饶命之恩,“只是奴婢服了唤羽公子给的毒药……”
“既然不能惊动他,你便还如往常一般与他讨解药就是了,如何与他周转是你的事,要我教你?”
挽月迟疑一瞬,也不敢再求,晃晃悠悠地伏在地上又磕了一个响头站起来,却见宫尚角抛过来一个药丸:“这可要能解百毒,但你要是露出马脚被宫唤羽发现,我也帮不了你了。”
“谢公子厚恩。”挽月千恩万谢地被人搀扶着离开,留下宫尚角看着那药瓶出神,前世兰夫人死后执刃便处死了羽宫整个小厨房的侍从,他当时便有疑心,如今一查果然如此。
即便害死兰夫人不是他本意,但是给爱人下药给别人可乘之机的不正是他吗?
怪不得从那天便对宫子羽一边冷待一边讨好,原来是心虚罢了。
“公子……”金复实在是张不开口,说了他又不高兴,不劝着点到时候真捅出篓子来,他还要跟着吃挂落。
“若你还是要说那些没边的话,劝你趁早闭嘴。”宫尚角侧身看他一眼,“你也想磕头吗?”
“不,不想!公子恕罪。”金复打了两下嘴,鹌鹑似的缩到了他身后。
“我们去徵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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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而复得的喜悦到底要强过断舍离一段还没开始的孽缘,宫子羽端着母亲做的黄豆糕一路分发,到了徵宫正好还剩一块,宫远徵仍是独自一人坐在门槛上玩,宫子羽犹豫一瞬,还是走上前去。
“远徵弟弟在玩什么?”宫子羽凑上前一看,那玉白的小手上爬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蜘蛛,那畜牲两只长满鬃毛的前爪还抱着宫远徵另一只手的食指,往那狰狞的口器里送着。
宫远徵无知无觉一般抽出手,把蜘蛛往宫子羽眼前一送,差点把宫子羽送走。
小时候不知事还没那么怕,现在知道了这东西有多毒,怼到眼前还真是头皮发麻。
“他们说你是野种。”宫远徵看他没被吓哭,困惑的歪头看他,“我不能跟你玩。”
“他们还说你是灾星呢,你是吗?”宫子羽反唇相讥。
“我是。”宫远徵低下头,“我娘是被我克死的,我爹也这么说。”
“什么道理,”宫子羽伸手弹了宫远徵一个脑瓜崩儿,“你娘为了生你那么辛苦,连命都不要了,说明你娘很爱你。”
“如果没有我我娘就不会死。”宫远徵神色微微松动,却还是眉头紧锁的样子。
这群人到底是怎么给孩子洗脑的,怪不得长大了嘴巴那么讨厌。宫子羽伸手把糕点塞进宫远徵嘴里:
“别傻了,你娘体弱却还要生产,这是她和你父亲的选择,你被迫降生在她的肚子里,怎么能说是因为你呢?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别人降生,除非擎徵叔叔去练葵花宝典——”
宫远徵听不明白葵花宝典是什么,只觉得宫子羽说完以后,心里没那么难过了,嘴里都是糕点的甜香味,舒服极了。
“哟,这不是小灾星吗?”宫擎徵常年在徵宫闭关,甚少管事,宫远徵也是寡言少语不爱告状的性子,是以宫内的分家子弟都能随意嘲笑他,却不敢当面喊宫子羽野种。
“远徵弟弟可是徵宫未来的主人,岂容你们放肆?”宫子羽见宫远徵充耳不闻的样子,就知道平时听了多少,心里更是火大。
“羽公子又凭什么管徵宫的事?”胆子大的立时便顶了一句,后面便响起稀稀落落几声哄笑。
“野种一个,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那声音极小,却还是清清楚楚被众人听到了,宫子羽记得他,前世就是他帮自己送了无效的抑泽丸,当即便捏紧了拳头,可惜他现在的身体没有内力,否则——
“你给我住口!”宫远徵把手里的蜘蛛丢到对方脸上,“花将军,你给我毒死他!”
看到毒虫,还在调笑的众人瞬间作鸟兽散。那人没人援救,只捧着脸惨叫连连,他父亲是宫主亲弟弟,执掌徵宫四十九个药库,徵宫上下除了宫主就是他父亲说话最顶用,是以根本不把宫远徵放在眼里,却没想到被他这样捉弄。他忍着脸上钻心般的疼痛把蜘蛛扯下来狠狠踩扁,一拳便打了过来——
宫子羽冷眼看他脚步虚浮,就知道他被毒的不轻,正想就算没了内力,如今掐住他穴位制住他也不难,却见宫尚角带着金复正走过来。
只好低声嘟囔一句“麻烦”,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你们没事吧?”宫尚角疾步上前把这人一掌打晕,这才看到他脸上青紫的瘢痕,“远徵?”
“远徵弟弟是听到我被人叫野种才给我出气的。”宫子羽坐在地上掉眼泪,宫远徵也没理哥哥,默默走过去看着蜘蛛的尸体出神:“花将军死了。”
“我再晚来一会他也死了,你身为徵宫的少主人,怎么能随便毒死同门呢?”宫尚角伸手,“解药。”
“不给。”宫远徵偏头。
“你——”
“远徵,我们去把花将军埋了吧。”宫子羽脸上还挂着眼泪,伸手去牵宫远徵的手。
“为什么。”宫远徵偏头问道。
“把它埋起来,转世投胎,还来做你的好朋友。”宫子羽盯着地上“血溅当场”的蜘蛛,虽然还是看着眼晕,但是好歹是给自己出气才牺牲的,也得有点表示。
“我听说造下杀业的生灵阎王爷不给投胎的,不然你还是把解药给尚角哥哥吧?”宫子羽开始哄小孩。
但所幸宫远徵真的是小孩,还真的乖乖把药递了过去,然后经过那人事不省的人身边时偷偷补了一脚:“讨厌你!”
宫子羽失笑,偷偷说:“下次弄不死人的毒,尚角哥哥也管不了。”
宫远徵眼前一亮,深以为然,像是接收到了什么诺言一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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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忽悠小孩真好玩啊嘿嘿嘿
斩落神明-04
-辰菲友情线,不过想怎么嗑看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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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见到李糯是在某个寻常的夜。
他们当值的地方离昆仑很近,近到可以看到一轮仙气底下,仙娥们列队匆匆而行的样子。
李糯站在那轮仙气形成的光晕前面回头看他,黄铉辰向前走了两步,想去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因为是逆光,所以看不真切。他恍然发现原来脱下甲胄,李糯原来已经变得这样清减单薄,恨不得昆仑掀起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
“铉辰,天人死去后,灵魂该去哪呢?”他笑着问。
“你要去哪啊?”黄铉辰想朝他大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跑过去笑着和他打闹。
那时候想得很简单,李糯不开心的话就想些办法叫他生气,哄着他追着自......
-辰菲友情线,不过想怎么嗑看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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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见到李糯是在某个寻常的夜。
他们当值的地方离昆仑很近,近到可以看到一轮仙气底下,仙娥们列队匆匆而行的样子。
李糯站在那轮仙气形成的光晕前面回头看他,黄铉辰向前走了两步,想去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因为是逆光,所以看不真切。他恍然发现原来脱下甲胄,李糯原来已经变得这样清减单薄,恨不得昆仑掀起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
“铉辰,天人死去后,灵魂该去哪呢?”他笑着问。
“你要去哪啊?”黄铉辰想朝他大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跑过去笑着和他打闹。
那时候想得很简单,李糯不开心的话就想些办法叫他生气,哄着他追着自己四处跑,似乎这样闹一闹,谁都不再有什么愁思。时不时加固阵法,去人间除一些冥界人除不了的邪祟,更多时候就是躺在这玉台上看远远的星河,什么都不会改变。
黄铉辰讨厌改变。
“铉辰,明天见。”
明天昆仑的天女击响天鼓,唤醒太阳,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李糯消失了。
他想要拉住李糯问个清楚,一伸手却只摸到了冰冷的月光。
黄铉辰猛地睁开眼,李龙馥正坐在他旁边专注地看电影,他手里捧着的爆米花桶已经见底了,这是自己今天兴起带回来给他的,作为回来晚了的赔罪。
“这就是人们都喜欢看的电影吗?没什么意思。”李龙馥并没有给过他任何眼神,精致的小脸上映着荧幕明明灭灭的光,似乎并没有怪罪他电影看一半就睡着的意思。
“对不起,我睡着了。我——”
“你做梦了吗?”
电影里至尊宝已经戴上了金箍,李龙馥目不转睛的盯着看,脸上却没有什么动容的神色,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爆米花,黄铉辰知道他在等自己回答,默默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做了鬼差就不会做梦了,这是你说的。”
“这不是梦,是你有执念。”李龙馥晃了晃筒里的爆米花残渣,悻悻丢开,“真是个无聊的故事。”
“是我有执念。”黄铉辰咧开嘴。
“所以,李糯放出混沌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娃娃脸的冥王大人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你以前从来不和我提他,我以为是因为你恨他害你丢工作呢。”
那天混沌冲破封印,黄铉辰重伤,李糯凭空消失,其余三凶兽也循着封印的缺口逃了出去。李糯成了天人的罪人,黄铉辰作为仅剩可以追责的人被判定失职,贬到冥界做最基础的摆渡工作。
向往自由的冥王那时候偷偷上了船,顺着冥河到了奈何桥时船被冥警追上,把黄铉辰吓了一跳。
李龙馥带着他甩掉冥警,央他给自己引路,却不知黄铉辰不是那些隔三差五就能到人间去的“老员工”,两个人在人界险些被人贩子卖了,幸好撞见附近有鬼差办事,这才能平安把冥王大人送回来。不过两人也就算认识了,李龙馥知道了一些他的事情后,还顺便提了黄铉辰的职级,方便他各处找那四头凶兽的下落,只要偶尔能给他带点好玩的就可以。
“天人死后灵魂也会入轮回吗?”黄铉辰没头没尾地一问,李龙馥听了一愣。
“冥河的渡船可载不动天人的灵魂……何况李糯是被混沌反噬,灵魂应该也一并被吞噬了,”李龙馥瞥见黄铉辰的神色,“别这样看我,你们天人给的公示就是这么说的,我只是如实解答你。”
“那哥为了封印四凶兽可以说是在用全部的神骨拼命,我绝不相信他会为了得到力量做那些事。”黄铉辰放低声音,“我只是想知道那天他还想和我说什么,我如果当时发现他不对劲,是不是不会变成这样。”
“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李龙馥拧眉,“你觉得他入轮回了?”
“很像……几乎感觉就是……”黄铉辰摇摇头,想把今天那些事全部甩到脑后,“但是想想也不可能吧,那就是个普通人。”
电影此时早已放完了,只有主题曲还在唱着苍凉的调子,黄铉辰长叹一声,大喊:“烦死了!不想了!”李龙馥看着他的样子沉默一阵,从身边拿出一份皱巴巴的文件递给他:
“前阵子有人报上来的,你带回来的那几个也招了一些,有东西在驱使恶鬼害人,猜测很有可能是凶兽作祟。”
黄铉辰愣住了,他知道虽然面上李龙馥不拦着他做这些,但其实不太希望他能找到混沌的下落。
“本来想当垃圾扔了,但是他们说好朋友不应该这样,所以还是给你吧。”
“谢谢你……”黄铉辰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能感受到自己脉搏重新沸腾的声音,自己曾经拼尽全力压制住的恨意。
“谢谢就不用了,你先把这几个作乱的厉鬼抓了才能去查,少一个扣你一个月绩效。”
“不是……”
斩落神明-03
推开门的时候鸡汤的香味果然传了出来,梁精寅抽了抽鼻子,心情不错的喊了声“哥”。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李旻浩循声走出来时被浑身湿透的梁精寅吓了一跳,不顾梁精寅不情愿的嘟哝,李旻浩乐呵呵地拎着他的衣领就要往浴室带,“赶紧去洗个澡……”
正说着话,手腕冷不防被旁边的人死死扣住,李旻浩吃痛回头:“你是——?”
黄铉辰眼眶赤红,他几乎是立刻偏过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只摆摆手,就又变成了刚见面时调笑自如的样子:“我叫黄铉辰,刚和您通过话,哥哥好啊!”
虽然是个怪人,不过好歹帮了梁精寅一把,李旻浩也没在意什么:“我姓李,叫旻浩哥就行,拖鞋在这里,不介意的话在客厅......
推开门的时候鸡汤的香味果然传了出来,梁精寅抽了抽鼻子,心情不错的喊了声“哥”。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李旻浩循声走出来时被浑身湿透的梁精寅吓了一跳,不顾梁精寅不情愿的嘟哝,李旻浩乐呵呵地拎着他的衣领就要往浴室带,“赶紧去洗个澡……”
正说着话,手腕冷不防被旁边的人死死扣住,李旻浩吃痛回头:“你是——?”
黄铉辰眼眶赤红,他几乎是立刻偏过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只摆摆手,就又变成了刚见面时调笑自如的样子:“我叫黄铉辰,刚和您通过话,哥哥好啊!”
虽然是个怪人,不过好歹帮了梁精寅一把,李旻浩也没在意什么:“我姓李,叫旻浩哥就行,拖鞋在这里,不介意的话在客厅坐一下吧——你别碰到墙了,赶紧给我去浴室洗澡顺便把你这身衣服洗了,我再去给你找一身。”
后半句话是在训斥梁精寅,但又说不出的熟稔亲昵,和当年一般无二。
“你小子再鲁莽行事我就把你打包丢进知城的药炉里,炼化了给他那个菜园子当肥料。什么时候能学会听我安排行事,我来的不及时你怎么办?”
这时候韩知城大概会小声抗议一句:“哥,药炉炼不化神仙的,而且是药田不是菜园子……”然后会被掐住脸颊肉教训:“哥哥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
黄铉辰不由被回忆逗笑,兜里手机震了两下,他偷偷摸出刚买的地府新款爱疯14,按了伪装模式才敢拿出来回消息——老乔到了那边的设计越发放飞自我,他不想被当成拿玩具当手机的疯子。
老板快乐的表情包刷了他满屏,黄铉辰翻到上面才看到他是问那几个逃犯的抓捕进度。
【最后一只害人被我遇见,就地正法了,其他的之前都已经抓捕归档。】
消息刚回,老板的语音电话就弹了过来,连装死的机会都没有,黄铉辰摸了个结界符出来,赶紧做了个狗腿笑容接通电话:“老板~”
“你这是在哪?”李龙馥打量了一下黄铉辰背后的陈设,“在谁家里吗?”
“得到了一些关于混沌的消息,还在查。”
李龙馥闻言轻笑了一声,轻蔑的神色出现在他极具迷惑性的可爱小脸上,显得十分割裂:“天人都不查了,你一个冥界的人这么积极做什么?——你就这么想回去呀?在冥界陪我玩不好吗?”
黄铉辰被他忽闪着的大眼睛晃得心尖一颤,强笑道:“不是想回去。”
“是想李糯,那个叛徒?”
“他不是叛徒。”
黄铉辰沉下脸。他从来没有如此带着情绪忤逆过上司的话,对天人是对冥王是,但是在李糯的问题上他一贯是寸土不让。
被抢白了也不恼,李龙馥撑着下巴开他玩笑:“我就说你有故事。”
“哈,我也没别的意思啦。不过既然这个还在我的任务范围里,我就是合理外勤,记得审批通过一下啦。”
“看你本月的kpi表现。”李龙馥飞快挂断了电话。
真是,说到这些走得比谁都快。
黄铉辰腹诽着解除了结界,李旻浩把衣服递进浴室,端了碗筷出来:“刚才听你在电话里和人吵架,还好吗?先吃点东西吧。”
“你——”黄铉辰第一反应是结界符失灵,放到眼前仔细检查再三也没发现哪里不妥。
黄铉辰两眼一亮。
席间黄铉辰一再试探,虽然看脸一模一样,但是对方除了不受低阶结界的干扰以外,似乎真的就只是个肉眼凡胎的普通人。黄铉辰一颗心渐渐沉下来,只好闷头吃东西。
吃好饭梁精寅很自觉地收了碗筷去厨房,黄铉辰满腹疑问,也跟过去说要帮忙。
“喀嚓——”刚接手就摔了只碗。
“你还是离远点吧。”梁精寅翻了个白眼,认命地把碗捡到垃圾桶里,“饭也蹭完了,你什么时候走啊?”
“好干脆的逐客令啊……喂,他是你亲哥哥吗?”黄铉辰听话地站到后面。
“不是怎么了?”梁精寅张牙舞爪地回怼。
“给我讲讲你跟你哥的事吧。”黄铉辰低头微笑。
斩落神明-02
-预警看前文,浅摸个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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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是阴……阴……”
“是鬼差——”
青年又大力在梁精寅身上拍了一下,梁精寅腹内翻江倒海,“哇”地吐出一摊黑水,这才缓上一口气来,抬头看这个看上去就来路诡异的青年——一副风流狐狸相,黑衣黑裤裹着纤细颀长的身子,只露一张白得发青的脸,还真像是画里的妖孽。
“吐干净就好了,来。”青年一手抄他起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铉辰,既然捡回一条命来,那就答答我的问题吧。”
“眼睛是谁给你的?
“眼……眼睛……”梁精寅愣了半晌,思绪忽然飘到半年前。
梁精寅的爷爷老梁在镇上有个门脸不小的纸钱铺子,他们那边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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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是阴……阴……”
“是鬼差——”
青年又大力在梁精寅身上拍了一下,梁精寅腹内翻江倒海,“哇”地吐出一摊黑水,这才缓上一口气来,抬头看这个看上去就来路诡异的青年——一副风流狐狸相,黑衣黑裤裹着纤细颀长的身子,只露一张白得发青的脸,还真像是画里的妖孽。
“吐干净就好了,来。”青年一手抄他起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铉辰,既然捡回一条命来,那就答答我的问题吧。”
“眼睛是谁给你的?
“眼……眼睛……”梁精寅愣了半晌,思绪忽然飘到半年前。
梁精寅的爷爷老梁在镇上有个门脸不小的纸钱铺子,他们那边有条街专做白事,老梁的铺子是最光鲜的,不光因为他们店里的纸人纸钱花样多,还因为老梁有个极为挣钱的副业——通灵。
老梁通灵不跳大神不作怪,只靠一双眼睛看,偏生就是看得准,手段灵,所以十里八乡的人适逢什么怪病背运,都慕名找老梁帮自己看一看,尊称一声“天眼梁”。
半年前,老梁去帮一户人家“除祟”,那户人三个兄弟都先后浑身湿漉漉的吊死在房顶上,邪祟恶得很。老梁本想敬而远之,可那户人家给的酬金是真不少,想起孙子刚上大学正是用钱的时候,老梁还是硬着头皮想去看看。结果邪祟未除,老梁回来却一病不起。
病房里梁精寅伏在病床边哭,老梁笑着拍拍他的脑袋:“你爸走了,不想要我这双眼,只好留给你了。”
当时梁精寅哭得直抽抽,根本就没听懂,但是现在他好像明白一些了——
“爷爷。”梁精寅撑住护城河的围栏,“但是之前我没看见过那些……东西……”
“他估计是怕你吓着,给你设了一层禁制,所以你平时看不到什么东西。但是这个厉鬼怨气太重,把这层禁制冲开了——话说回来,你爷爷没给你留下什么护身的东西吗?你这双眼睛,对于他们那些东西来说可是好东西。”
黄铉辰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来,拿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比划一下。
“对了,我哥哥——”梁精寅爬起来就想往医院跑,手机却接到了李旻浩的来电。
“怎么生病了还出去乱跑,烧退了吗?”李旻浩略带埋怨的声音清晰的出现在电话那头。
“哥……?”梁精寅愣了一下,随即手机就被黄铉辰毫不客气的拿了过来,“您好,你弟弟不小心摔到小区锦鲤池里了,我刚把他捞上来,对,啊我是他同学,嗯……怎么好意思去您家吃饭呢,您家有清炖鸡吗?——好的!那我们这就回家了,回见哦。”
“你怎么随便接我电话!你才摔锦鲤池呢!不是,你凭什么来我家吃饭——”
梁精寅很费解,非常非常费解——
“不说你不小心摔进去,难道我说你自己去投河?”黄铉辰葱白的指尖捏着梁精寅湿透的外套,“好歹哥哥也救你一命,怎么这么不近人情?真叛逆啊你小子。”
好像确实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托词。梁精寅认命,领着对方回家。
“喂,你不是鬼差吗,就不能弄个障眼法吗……”落汤鸡似的走在马路上,谁经过都得看一眼,实在是有点丢人。
“没那么大权限,忍忍吧,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什么啊你!”
斩落神明-01
*想到哪写到哪,年纪大了灵感时断时续,社畜空闲时间也少,更新不定
*本人杂食,cp洁癖请绕行,主cp24/82/72,主视角是有阴/阳/眼的小羊,还有其他的什么84、46、26都有可能有,乱嗑就完事,tag就是第一章先都打一下后续此章有哪对打哪对,亲情爱情随便你理解,饭圈小警察道德标兵远离我
*我流“类灵摆”东方幻想,私设全员都是中国人,有轻微恐/怖/血/腥成分,接受能力不强的孩子可以做好心理准备。
*ooc是肯定的,请勿上升,不然就当哥几个有影视资源了剧本抢先看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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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擦黑,道路尽头最后一缕夕照褪去,今天天气算不上好,天际泛着不寻常的惨红,平...
*想到哪写到哪,年纪大了灵感时断时续,社畜空闲时间也少,更新不定
*本人杂食,cp洁癖请绕行,主cp24/82/72,主视角是有阴/阳/眼的小羊,还有其他的什么84、46、26都有可能有,乱嗑就完事,tag就是第一章先都打一下后续此章有哪对打哪对,亲情爱情随便你理解,饭圈小警察道德标兵远离我
*我流“类灵摆”东方幻想,私设全员都是中国人,有轻微恐/怖/血/腥成分,接受能力不强的孩子可以做好心理准备。
*ooc是肯定的,请勿上升,不然就当哥几个有影视资源了剧本抢先看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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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擦黑,道路尽头最后一缕夕照褪去,今天天气算不上好,天际泛着不寻常的惨红,平日人声鼎沸的龙泉路此时也安静的出奇。刚入秋天气转凉,阴恻恻的寒风一阵阵从远处送过来,梁精寅赶忙捏紧袖口,向前紧走了两步。
“滴答,滴答——”
脖颈湿漉漉的,有水滴滴答答落下来,是下雨了吗?梁精寅环顾四周,地上并没有雨滴落的痕迹,只有不远处护城河延伸过来一条淅淅沥沥的水迹——那条护城河不算深,可是每年都有淹死在这里的人,有人自杀,也有意外。老人家常说这条河里不干净,所以才常常出事——
直觉告诉梁精寅不要抬头,听爷爷说过,人身上有三把火,只要不回头,脑门的火不灭,就不会有事。
他埋头向前疾走,身后远远传来爷爷唤他名字的声音——
爷爷在上个月就去世了!他身上汗毛乍起,不管身后的“爷爷”呼喊咒骂,只顾捂着耳朵撒腿就跑。
龙泉路比往日长得多,平时走路一刻钟就到的路程,梁精寅跑的精疲力竭也没见到熟悉的小区门口,脚步渐沉,梁精寅心里一片绝望,只感觉后颈越来越冷——
梁精寅满头大汗的醒来,李旻浩正托着他的后脑试图给他喂点药,或许是对方的手泡过冷水的缘故,附在脖颈上凉津津的。
见梁精寅醒来,李旻浩紧缩的眉头才算舒展一些:“刚才怎么叫都叫不醒,正打算背你去医院呢。”
“我没事。”梁精寅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也吓了一跳。
“39度了还没事,乖乖把药喝了,吃点东西吧。”
接过碗拧着眉头把药一口干完,李旻浩立刻接过碗递给他一条拧干的热毛巾。自从独自来到荣兰市上大学,梁精寅已经很久不曾体会过这样悉心的照料,他忽然有点想念爷爷,想念那个七尺见方的小院落,想念老头子的柳条子和干干瘪瘪的怀抱。
很小的时候父母外出打工,不久后就传来两个人离婚的消息,且两人都不打算回家接这个年幼的拖油瓶,除了时多时少的汇款,再无半点音讯。从此他便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初中的时候奶奶走了,一个月前爷爷走了,世上就只剩他一个人。
李旻浩是前阵子刚联系到他的,妈妈二婚的对象,就是李旻浩的父亲,在荣兰做一些小生意,起初生活不稳定,她没有条件把梁精寅待在身边,直到近年生意越做越大,这才提出把梁精寅接到荣兰生活。
“他们是在去榕镇的路上出事的,晴姨临走托付我照顾你,所以——我也是打听了镇子上很多人才知道你考来了荣兰。”李旻浩看上去似乎没比他大多少,脸上有些憔悴,胸前还别着黑色的胸针。他看着李旻浩的眼睛,心里某处忽然被牵扯了一下,阳光洒在胸膛上,亮堂堂的。
李旻浩也在R大读历史系,那时候正是爷爷重病,在镇上的医院治疗,梁精寅没有时间去学校附近奶茶店打工以后啃了好一阵子馒头咸菜,李旻浩知道后便拉他来和自己住,事无巨细地关照,还给爷爷转进了市中心的三甲医院。后来爷爷去世,更是李旻浩替他联系奔走,好几天没有合眼。
有时梁精寅会有些疑惑,那女人魅力很大吗?只是一句话也值得他这样掏心掏肺?还是说他手握巨额遗产,必须要等他25岁以后才能拿到之类的?
不然他真想晃晃李旻浩脑子里有没有水。我算你哪门子弟弟?
“怎么了?想爷爷了吗?”李旻浩柔声问。
“有点吧。”梁精寅倒也不想嘴硬,毕竟李旻浩不是一句两句就能糊弄过去的人。
“自己一个人可以吗?我上午有课。”李旻浩摸了一把床上毛茸茸的脑袋,抽空看了看手机。
“。”梁精寅牵住了李旻浩的手臂。方才的梦还如在眼前,他莫名不想一个人独处。
“怎么了?平时不是很不喜欢我管你太多?”
“哥,你见过/鬼/吗?”梁精寅抬眼看李旻浩。
李旻浩愣了一下,随后便笑着把他塞进被窝里:“睡傻了?说什么呢?”
“没什么,你还是去上课吧——最近不要靠近水。”
虽然有些不放心,不过毕竟对方是个大学生了,总不至于自己玩火拆家,李旻浩嘱咐了一下别忘了趁热喝粥以后便带着书包离开了。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阵,梁精寅醒来时已经基本退烧了,吃了些东西垫肚子以后恢复了些气力,没那么难受了。
只不过人走背运的时候总是无比倒霉,梁精寅正打算打开电脑找来个电影看,窗外本一派晴朗的天色骤然生变,云层迅速滚出层层的墨色,显然是暴雨的征兆,手机不恰当地响起来,梁精寅心里不祥的预感更强,迅速接起来放到耳边——
“你是李旻浩的弟弟吧?你哥哥溺水了,在第三医院。”
“溺水?”
梁精寅心里漏了两拍,也顾不得什么忌讳,叫了车以后带着一把伞就冲出了家门。
“师傅,不要走龙泉路,绕一下没关系。”梁精寅心里直觉那里有些不妙,叮嘱道。
雨骤然大了起来,现在才下午三点,天上却透不出一丝亮光,泛着猩红色,沉沉的压下来。
“师傅,这是哪?”梁精寅心里觉得不妙,坐在前面的司机却一言不发,梁精寅盯着车前的反光镜,只觉得司机那双眼底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我要下车!”梁精寅慌忙去摸车门,却只摸到一手粘腻的水草和藤壶,他这才发现车子早不知在何时只剩了一副壳子,一副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壳子。司机死气沉沉的脸此刻仿佛遇水即发一般胀大泛白,他腥红的眼球和泡白发胀的烂肉挤在一起,仍直勾勾地盯着他,没等他叫出声,车子便一头扎进了
水中,水争先恐后地灌了进来,无数双手攀扯着他,要把他拖进这河底,给他们做替身!
“不伏刑罚,戕害生魂,诛——”
梁精寅只听耳边一声尖厉啸叫,溺水的窒息感顷刻间烟消云散,再抬眼时天光大亮,别说大雨,连云彩也不见一朵。
“小朋友,你没事吧?”梁精寅瘫坐在地上,只见一个金色长发的青年长身玉立站在一边,跟他笑着比了个耶,“捡回一条命的感觉怎么样?”
[旻辰]血与玫瑰的辩证关系
*老规矩ooc归我爱情归旻辰
*冷冻人情报人员旻x小少爷辰,未来设定,时间线2044年
*才知道铉辰好像不会开车()不过这个铉辰设定上是25,我们就当他会开吧()
*1v1双向救赎,先做后爱
*be预警 很刀!!!
*有一方死亡⚠️
*我不了解hg的文化背景,背景设定很中式,别管我了,问就是架空,再问自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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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st.
黄铉辰放下酒杯,托词说想透透气离开了饭桌。
餐厅的走廊有木质的装饰,吊窗两侧还挂了镂花的桃木灯笼,明红色的,和脚下酒红的地毯相得益彰。包厢的隔音很...
*老规矩ooc归我爱情归旻辰
*冷冻人情报人员旻x小少爷辰,未来设定,时间线2044年
*才知道铉辰好像不会开车()不过这个铉辰设定上是25,我们就当他会开吧()
*1v1双向救赎,先做后爱
*be预警 很刀!!!
*有一方死亡⚠️
*我不了解hg的文化背景,背景设定很中式,别管我了,问就是架空,再问自爆
*都ok?那就↓↓↓↓↓
1st.
黄铉辰放下酒杯,托词说想透透气离开了饭桌。
餐厅的走廊有木质的装饰,吊窗两侧还挂了镂花的桃木灯笼,明红色的,和脚下酒红的地毯相得益彰。包厢的隔音很好,关上门后便只剩下身后隐隐的人声和碰杯声,时有服务员经过,步子匆匆,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倒也落得清静。
Lee know在两个包厢门之间的墙壁上靠着,两指间夹着一支未燃的烟。深棕色的短发垂在两侧,在暖红的灯光下显得相当温柔。
“哥……你还抽烟?”黄铉辰微怔。
“问一个过路人讨的,”Lee know冲着一个方向一扬下巴,“刚想抽,记起我戒了。”
“戒了对身体好。”黄铉辰小声道,“哥在这里做什么?”
“出来透透气。”Lee know扬手扔掉手中的香烟。香烟在空中划出一模糊的抛物线,准确的落进了垃圾篓里。
一个侍应生端着一碟菜品从两人面前快步经过,Lee know眯了眯眼,目送着她远去。
黄铉辰似乎找不出话了,Lee know便自己起了话茬:“刚刚那个姑娘,家境一定很好……或者说,原来家境很好。”
黄铉辰抿了抿唇:“哥倒是会看人。”
“是。”Lee know道,“从步态,潜意识表情,微动作之类的看出来并不难。”
“你要不是……我倒想把你挖进我公司来了。”黄铉辰半开玩笑的道。
Lee know笑了笑,站直身子,身上的懒散褪去,一举一动尽显干净利落。
“Weht zu viel Wind wird sich erkälten.”他说。
依旧是他熟悉的冷冷淡淡的声音,浪子似的扔下一句德语。
他又说:“透气透够了就进去吧,我出去打个电话。”
Lee know没再看他,举步离开。
黄铉辰看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明红的灯笼在他的身上留下阴影,有时经过的侍应生会挡住他的视线,黄铉辰的目光便落在装饰用的绿植上,看上面的叶片青翠欲滴。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黄铉辰收回了目光。
黄铉辰在语言上算不上有天赋,公司办成之后倒因出差去过几次德国,尚能听出先前那句是德语,却是不解其意,但他记性是极好的,于是掏出手机,对着翻译软件有些生硬的念初了刚刚那句话。
“吹太多的风会着凉的。”
黄铉辰看着屏幕上的字,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收回手机,转身走回包厢。
他不会告诉Lee know他是特地出来寻他的;也只有Lee know可以轻轻巧巧的结束这一段偷来的时光。
从一开始,黄铉辰和Lee know,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连Lee know的名字都不知道;而Lee know也只会告诉他,“吹太多的风会着凉的。”
聚餐结束后,黄铉辰走得不算早,但lee know更晚;他的朋友金昇玟为了照顾赖在他们车上的徐彰彬去坐了后排,黄铉辰于是只好担起开车回去的大任。Lee know在他拉开车门时也出现在了停车场,黄铉辰略一迟疑。
金昇玟瞧他:“要和他告别就快去。”
黄铉辰觉得他或许有些酒精上头,但他明明没喝几口酒;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充当了酒精的效用,他顶着夜风往Lee know那里走。
只想讨一句告别,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停车场时不时车灯的光芒扫到他身上,有时有些刺眼。lee know把喝醉了的同伴搬进车里,关好车门后看见了黄铉辰。
夜风挺大,黄铉辰的身影在风中看着有些单薄,Lee know顺手帮他掖了掖外套,半开玩笑的道:“铉辰是打算让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有车,哥。”黄铉辰道,“你——之后我还可以联系你吗?”
“可能不行。”Lee know道,“我明天就要出任务了。”
黄铉辰点头:“好。再见了。”
黄铉辰知道他该和Lee know分开了。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Lee know盯着他看了一会,像是确认了什么,心情看上去很不错,轻轻地笑了一下,“我送个礼物给铉辰吧。”
Lee know从自己手腕上取下一条手链,上面带了几个小小的黑色立方体,看上去有些旧了,他把手链套在黄铉辰手上。手链上还有Lee know残留的体温,松松的挂在黄铉辰的手腕上,微微反光。
“给你留个纪念。”lee know笑了笑,“不要忘了我哦,铉辰。”
“也算是我存在过的证明。”Lee know拉开车门,“再见了。”
黄铉辰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昇玟。”他低声冲金昇玟道,“找个代驾吧,我可能......是醉了。”
去奔赴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讨一句告别,送走一个和自己不同世界的人。
他倒希望,他是真的醉了。
2nd
黄铉辰和Lee know是在他出国留学时认识的。
第一次见到Lee know是在酒吧,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吧台边穿着黑色长风衣的Lee know,当时就好像心里被什么碰了一下,然后黄铉辰就偷偷的向酒保打听lee know的消息。
韩知城和梁精寅当时也在他身边,韩知城还在笑嘻嘻的起哄让黄铉辰去跟Lee know搭讪。
也许是酒精上头,黄铉辰真的去了。
“你好。”黄铉辰努力装出一副情场老手的样子,笑着拿着酒杯在Lee know身边坐下,“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Lee know看向他,片刻后嘴角提了一下:“好啊。”
黄铉辰努力的找话题和他聊了好久,Lee know脸上带着笑看着他听他说一些无聊的话,也没有显出不耐烦,显得相当的温和有礼。
韩知城见他俩聊上了,冲他挤挤眼睛,拉着梁精寅提前走了。
又聊了一会,黄铉辰觉得他是真的找不出话来尬聊了,所幸lee know低头看了看时间,道:“时候不早了,一起走吗?”
黄铉辰就跟他一起走了。
只是他没想到Lee know一出酒吧就语出惊人:“做吗?”
黄铉辰茫然:“什么?”
“我问你要不要和我上床。”lee know淡定的道,“你看起来像看上我了。”
他语气正常得像在问黄铉辰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
黄铉辰大脑一片空白。
……总之黄铉辰最后还是同意了,稀里糊涂的和lee know去开了房,然后做了。
lee know没告诉他真名,只说可以叫他Lee。
Lee know把黄铉辰照顾得很舒服,虽然黄铉辰也觉得看Lee know这架势也不像是第一次,像那种浪迹情场的渣男,但Lee know有些细节上对他的照顾又给黄铉辰一种这个男人好像是爱他的错觉。
Lee know自然没说爱他,只是在做完后,压着他吻了好一会。
之后又陆陆续续有几次,Lee know和他发展成了像炮友又像情人的奇怪关系,Lee know从不说爱他,黄铉辰有时觉得自己和他就像普通的床伴,但不经意间Lee know对他的照顾又让他觉得,他是lee know的情人。
Lee know是个温柔又有点独裁的人,他不允许的情况下,黄铉辰是不能去找他的。
他对Lee know几乎一无所知,他留学的两年一直和lee know待在一起,对lee know的一切都不了解,只隐隐约约感觉到,lee know做的应该不是什么安全的工作,黄铉辰估计是像情报人员一类的工作。
他不问,Lee know也不说,但两个人都心里清楚,他们不可能是长久的关系。
黄铉辰回国前和朋友们找了个传统餐厅聚餐,Lee know和他一个朋友也来了,他没打算回国,黄铉辰知道,他俩的关系就要结束了。
总是要散的。黄铉辰心里有些难过,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3rd
刺鼻的酒精味唤醒了Lee know,病房里的空调嗡嗡作响,暖气没给他带来舒适,只叫他头昏;脑袋也正在一抽一抽的疼。刺眼的灯光晃得他一时睁不开眼,Lee know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总算是成功睁开了眼。
身上的伤口躺着都是疼的,叫他清醒了不少。
国家安全部的人告诉他他被批了伤假,让他安心养伤。医生见他醒了,便来问他后续的治疗方案,一个是保守治疗一个是利用最新的技术进行封闭治疗。他于是问医生哪个法子好得快,医生便告诉他,是封闭治疗,可这会很疼。
Lee know压根不在乎这个,只问术后康复多久后他可以接触电子产品。
医生似乎惊讶他会问这个,但还是告诉他,一周。
Lee know看了看窗外的雪,心想至少可以赶上除夕,倒也还不错。
大雪压弯了医院外的常青树,纷纷扬扬的像酒了漫天的柳絮,Lee know自认没什么艺术细胞,想不出什么漂亮的词句,只能想起和黄铉辰一起看过的那场雪,晃晃荡荡的,落了黄铉辰满身,黄铉辰那天穿的衣服是白色的,雪落上去,看不出来。
Lee know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享受片刻的宁静。
他住的是特殊病房,一般这个楼层都没什么人,走廊上也少有医护人员经过,明明身在医院却有了些而无车马暄的意味。
电视上播着无趣的新闻,成了最好的助眠品;但很快播完了民生新闻,很快便换成了近一次S国的恐袭、Lee know知道这个,他就是在这次行动中受的伤。
新闻上当然没有他的名字,也不会有他战友的名字,他们唯有在死后,才会被铭记。
国泰民安的背后,是一群无名英雄。
2047年,国际局势动荡,新的疮痍烧去旧的疮痍。
医院楼外的树木上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往来的医护人员也被这过节的气氛弄的面带喜色,节日的气氛冲淡了生死,连带着医院都活络了过来;楼下的梅花也开了,开的不多却个个精精神神的绽开了花瓣,和着那小雪,像火焰也像血。
Lee know已经被允许出病房溜达溜达了,这会儿倒也想瞧瞧外边的年味儿,却又不急着下去,就徒然的站那窗边,往那窗外观赏。
下面也有不少快要出院的病人闲不住的在那溜达,有老有小,一个老人推着自己的老伴儿在那儿赏梅,有个扎两羊角辫的小姑娘在堆雪人,雪人的头顶上有朵梅花。
他看见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诊部走出,身边还小心的扶着一位妇人,那人说说笑笑,逗得妇人也笑。
黄铉辰和他的母亲。Lee know的目光落在了黄铉辰身上。
黄铉辰看上去过得很好,脸上没有什么阴霾,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大衣,围了一条火红的围巾,衬得他白得更加细腻,面上还带着和熙的笑。lee know垂眸看着他,目光深邃,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不知名的远方。
仿佛似有所感,黄铉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抬起了头,看见了窗边的熟悉的人影。
Lee know与他遥遥相望相望。片刻后,Lee know抬了手,轻轻地,有节奏的在窗户上敲了几下,脸上带了点笑意,有些消瘦手指像是在玻璃上弹钢琴,优美至极。
指尖流淌出的,是无法言说的爱意。
放下手,Lee know离开了窗口。
他没看见的是,黄铉辰似乎同母亲说了些什么,转身进了住院大楼里。
Lee know躺在病床上,一条腿还吊在外边晃晃荡荡,手里捏着个果篮里的小橘子,抛到空中,又接住,百无聊赖的看着它起起落落,饱满金黄的橘子在空中翻滚,此刻Lee know就是掌握它命运的主人。电视已经播起了庸俗的乡村爱情剧,这种古早的节目就在如今仍有一席之地,也不知是不是寄托了人们的乡愁,女人在屏幕里头哭哭啼啼,男人在沉默,小孩缩在被子里,听母亲抱怨家长里短。
而他自己,早在进入国安部那一刻,就已经在父母那里死去。
他的父母在如今也都已经去世,连同他的2024。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冬日的阳光洒进来,Lee know抬手挡住了日光。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护士敲响他病房的门,在得到他的允许后开门进来,将一个纸袋和一个护身符递给他。
“一个自称黄铉辰的先生让我给您的。”小护士道,“您的情况特殊,不准许未预约的人探望,他就请我带给您。”
Lee know打开纸袋,里也是一小袋糖瓜。
“他让我带句话给您,”护士道,“他说,小年要吃糖瓜。”
4th.
农历十二月二十九,Lee know终于被放出了医院。
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了红灯笼;街边枫数叶子早落了,枝桠干枯、寥落,显得街道很空旷,视移所及都没什么遮蔽物。Lee know紧了紧自己身上黑色长款大衣,冬风萧索,他有意想寻个店买件厚点的衣服,但街上的店都已经关门,于是只能一个人慢慢住前走。
他费了点功夫才找到了24小时自动贩卖店,这种无人小店通常是固定的进货渠道,里面的衣服没有什么看头,但胜在便宜而且不会关店,Lee know推开门走了进去,店内的暖气驱走了他身上的寒意令他舒服了不少。
挑了件同样是黑色的棉衣,lee know又买了些速食食品,想了想,又顺带买了一瓶酒,想着大过年的,喝一点给终究没关系吧。
结账时又下意识的想找收银包,片刻后才又让起自己只要经过门口的扫描仪,就可以完成付款了。
他终究是对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归属感。
Lee know走出小店,明明换上了更厚实的衣物,北风吹来时,他却打了个哆嗦。
Lee know早给自己找好了住处,这会便预约了无人摆渡车,这街上实在无趣,他无心独自漫步。想起在国外住的那个小公寓倒是愉快,他猜想他其实是个擅长怀旧的人,可情他已经没有可以怀念的过去,他从小长大的那个小公寓,早在他父母去世时就因没有直系亲属继承而被判定由一位实在很远后远亲继承,去年拆迁,远亲拿到了一笔钱,这也是他后来自己请人了解到的。
不知远亲有没有在拿到钱之后的清明替他父母扫扫墓,理智告诉Lee know他们或许都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墓在哪里。
他现在用的是个新手机,通讯录里都空荡荡的,他习惯把重要的电话记在脑子里。
上一部手机里也只有一个电话,是黄铉辰的,他没怎么打过,但他记得那串数字。
Lee know在候车亭的长椅上坐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了黄铉辰给他的平安符。它看上去很旧了,不知是不是黄铉辰自己随身携带过的。
他记得他以前的战友说过他薄情。而他也精于玩弄人心。
Lee know以前也这么觉得过;但现在他倒希望自己真的薄情:对黄铉辰的感情,转头忘了便罢了,反正也不会给黄铉辰造成多大影响,黄铉辰总可以找到下一个人的。
可是他把他的东西给了黄铉辰,不想让黄铉辰忘记他。
黄铉辰是他的。
街上太安静了,Lee know选择带上了耳机,让ai助手帮自己随便找了个电台。
电台在放复古节目,放着他那个年代的歌。
5th.
回到租的公寓后,李旻浩自己下厨做了顿晚饭。其实这个年代早没什么自己下厨做饭了,但Lee know还是吃不惯机器做的东西,有时间就会自己下厨。
李旻浩吃完晚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
等到大年三十,李旻浩在手机上按下一串号码,却不知怎的有了些近乡情怯的意味,片刻之后才选择拨通。
电话那头很快便接了起来:“你好?”
“铉辰。”李旻浩眼睛不自觉的带了点笑意,喊他的名字,“除夕了。”
“……哥?”黄铉辰愣了片刻才开口,“啊,除夕快乐。”
“电话别挂,陪我跨年吧。”李旻浩道。
“噢,好的。”黄铉辰在电话另一边应下,他那边很吵,像是有很多人在,Lee know还听到了他朋友大喊大叫黄铉辰的名字的声音,但很快就没有了,黄铉辰应该是走到屋外了,“哥回来了吗?”
“嗯。”Lee know倒到床上,“不过过完年又要走。这个电话别打,反正过一阵子又要换的。”
窗外已经有人放烟花了,Lee know看着窗外的烟花,黄铉辰在他耳边说话,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像是当初黄铉辰来找他搭讪时说的一样,Lee know时不时问几句,就好像他们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让话题进行了下去。
“啊,到倒计时了。”黄铉辰开心的喊道,“哥,看烟花!”
随着倒计时结束,窗外,整个城市的上空都是璀璨的烟花,黄铉辰大概又回到人群里了,背景又吵了起来,还夹杂着欢呼声和许愿声,不像lee know这边安安静静。
“希望世界和平。”Lee know难得幼稚了一回,跟着低声许愿道。
“那我希望在乎的人都平安。”黄铉辰跟着道。
“包括我吗?”Lee know笑着问。
“当然啊!”黄铉辰知道自己这边吵,怕Lee know听不到,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包括的!”
Lee know看着窗外的烟花:“我知道。”
他们两个都不说爱,但彼此心知肚明。
6th.
2048年,s市的春天。
自除夕一别后,Lee know再次失去音讯。
黄铉辰坐在办公桌后,手上把玩着一支钢笔,支着头看桌上的电子日历。
已经2048年了啊。
2047年除夕之后整整两年,Lee know都没再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身边的人也换了一茬,在国外认识的朋友也联系渐少,渐渐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之前还有个小姑娘喜欢Lee know,那会儿黄铉辰不好说自己和Lee know的关系,每次她打听Lee know他都是含糊的带过去,Lee know失联后,小姑娘起初还会问问Lee know去哪了,后来就不问了,去年年底就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了。
所以你看,爱情就是这么脆弱又易变的东西。黄铉辰心想。
Lee know在他生活中留下的痕迹也在逐渐被去,身边开始少有人提及Lee know,就连他与Lee know的回忆,都像泛了黄的旧照片,有些不真切了。
Lee know身份特殊,他们不曾合影,除了一个通讯记录,他在黄铉辰的生活中什么也没剩下。
唯有手腕上的手链提醒着他,Lee know并不是一个梦。手链在他手腕上晃晃荡荡,像一个若即若离的吻。
黄铉辰看着外面并不炎热的春阳。
外边的京华大道两侧的玉兰花开了,像一片粉白的云压在枝头,人行道上有不少小情侣在压马路,连走个路都要黏黏糊糊的牵牵绊绊。
黄铉辰把桌子上的文件收了一下,叫来助理把签好字的文件拿走,然后走到窗边向外张望。
放松心情也是很有必要的。黄铉辰心想,反正也没人会管老板偷懒。
低头往楼下看时,却在一棵玉兰树下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挑、瘦削却不显单薄,挺拔又锋利,像一把出鞘的刀。
男人低着头,短发暂时性的指住了他的眉眼,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休闲外套,下半身是工装裤和靴子子,一只手背在身后似乎拿着什么,右手则拿着手机,像是在拨号,却并没有立刻按下呼叫。
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男人敏锐地抬起了头。
——Lee know.
黄铉辰一愣,傻傻地和低头头看向窗口的Lee know对视了好几秒。
最后Lee know先笑了起来,收回手机,冲他招了招手,张口说了什么。
下来。
Lee know看见他时,周身的防备与戾气崩解,笑起来有如冰雪消融。
黄铉辰留经想过该用什么词语去描绘Lee know,却从未想过Lee know如此适合站立于春天,他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而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他快步走进电梯下到一楼还依旧觉得不可思议,生怕自己看到的只是一场幻觉。
Lee know还在外面,他是真实存在的,就像黄铉辰手腕上的手链一样真实。
黄铉辰快步到他面前,又在离他两三米远的地方就堪堪停下,反是Lee know主动朝他跨了一步,轻轻的抱了一下他,很快又松手。
“你怎么来了?”黄铉辰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查觉的愉快。
“来找你出去玩。”Lee know笑,“我有一个月的假,跟我走吧?铉辰。”
Lee know的眉字间带着一点点放松后的倦怠,目光落在沈逸身上,微蜷的手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试探和不安。
Lee know的状态显然有些不正常,他对待感情总是放纵却又清醒的,很少会像今天这样——冲动的跑到公司来找他,却又站在公司外的街道踌躇着迟迟未拨通早已按好的号码,还主动拥抱他。
“我给你带了花。”Lee know道。
罢了,大不了就陪他疯一场。黄铉辰心想。
“好啊。”黄铉辰笑着接过他的玫瑰花,“我们去哪?”
“不知道。”Lee know道,“走到哪算哪吧一边走一边想。”
“行,我回办公室交接工作,然后回家收拾东西。”黄铉辰道,“可以吧?”
“刚好彰彬哥出差要回来了,公司他也该管管了。”黄铉辰笑得眯起了眼,“嗯……哥?”
“好像也没有别的称呼可以喊了。”
“……Lee know。”Lee know开口道,“我英文名。”
“嗯。”黄铉辰低头嗅了嗅半开的玫瑰,“Lee know哥。”
7th.
在黄铉辰二十多年近乎完美的人生轨迹中,只有过两次小小的偏差:一是爱上了他身边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冷冻人,二是扔下一切不管不顾的要跟着这个冷冻人去浪迹天涯。
连行李都一切从简:只用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装了几身衣物,就扔在Lee know的越野车的后备箱上。反正他并不差钱,他的脸就是银行卡,缺什么再买就是了。黄铉辰给徐彰彬发了句想出门散心的消息,并叮嘱他不用找自己后便把手机开了免打扰模式,就扔在座位旁不管了,那枝玫瑰被他插在副驾驶座的座位旁的缝细里。
没有瓶子,黄铉辰不无遗憾地想,会枯萎得很快。
Lee know看出了他的想法,便说,枯了就扔掉,我继续给你买。
饶是如此,黄铉辰也不愿糟蹋他的心意,玫瑰在夜风中看上去实在是脆弱易折,黄铉辰有意想找个收纳箱把它放进去,Lee know的车上的收纳箱拉下隔板后黄铉辰看见里面有一把枪,半自动式手枪,但不是最新式的,这种枪早在一年前就成为警察的配枪了。
黄铉辰把枪拿起掂了掂,是有重量的。
“那是真枪。”Lee know伸手拽过他手里的枪扔了回去,“小心伤到自己。”
Lee know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我有持枪许可,没违法乱纪。”
黄铉辰的皮肤很白,拿着枪时和黑色的枪形成了极大的对比,Lee know私心里认为,那样的一双手是不应该拿枪的,他也不希望看见黄铉辰拿枪。
那样的手应该拿玫瑰花,拿一支线条优美的钢笔,或是别的随便什么美好的东西。
仿佛不拿枪,就不会招致祸患,就会永远平安,不沾上任何不安定因素。
Lee know想要他的黄铉辰一切都好。
黄铉辰有些好笑:“我知道。”
他最后还是把那支玫瑰放了进去,连同那支枪一起,合上了隔板。
黄铉辰看着有零散的几颗星的天空,夜幕如黑布,掩盖了所有的恣意与轻狂。
Lee know把车开进了一个加油站,下车帮黄铉辰拉开车门,黄铉辰也毫不见外的跳下来扑进他怀里。
“先在汽车旅馆将就一晚。”Lee know捏了捏他的耳朵,“明天就能到乌木镇了。我以前很喜欢那里。”
“周边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Lee know放开他,“到时候我带铉辰去。”
Lee know一路都没什么笑,但黄铉辰能看出他是开心的,只是Lee know依旧在不安。
他不知道Lee know在过去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也没法问,只能主动去牵Lee know的手,希望他能放下顾虑,安下心来。
“哥。”黄铉辰轻声道,“我还陪着你呢。”
“我知道。”Lee know把他往身边拉了拉。
仿佛是为了确认黄铉辰的确是真实存在的一般,Lee know一进房间便把黄铉辰按在墙上吻上了他的唇,舌尖不容拒绝的掩开他的唇缝,在他的口腔流连。
黄铉辰被他的突然袭击搞得懵了一下才开始回应,渐渐也尝到了甜头,勾着Lee know的脖子和他接吻。
Lee know总是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他的攻击性,这个吻给了他一种Lee know想把他拆吃入腹的感觉,让黄铉辰有些害怕却又难以自控的沉迷。
他想,他爱他。
真的很爱他。
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份痴迷从何而来,只知道,他大抵等的就是这么个人。
Lee know其实不喜欢汽车旅馆,他总觉得旅馆很脏,但是他把黄铉辰压倒在旅馆的床上时,看着黄铉辰,却又觉得干净起来。
我的玫瑰花。Lee know心想。
8th.
Lee know的确是喜欢乌木镇,在乌木镇的老城区甚至还有一套公寓,不大,几十平方米,但住两个人绰绰有余;住处早被Lee know提前叫家政机器人打扫过了,于是两个人一起添置新的家具。
刚住进去时,黄铉辰以为自己闯入了尘封的时间——这个小公寓与外面格格不入。
但两个人一起做窝也的确是件愉快的事情,因此黄铉辰相当积极的对Lee know的房子进行改造。
Lee know是实用主义者,买回来的家具自然也以实用为主,而黄铉辰买回来的东西总是把家装饰的更漂亮,这个房子变得相当温馨。
Lee know还会给他做饭,厨艺是黄铉辰没想到的好。
但Lee know对黄铉辰的独占癖很强,黄铉辰出门他总是会跟着他一起出去,就好像不一起黄铉辰就会丢了似的。
黄铉辰理解Lee know的独占癖,也很迁就他,直到有一次黄铉辰出门遇见个认识的人,两个人一起聊了几句,回家晚了点,结果一进门就被Lee know按着差点咬破嘴唇,黄铉辰意识到Lee know生气了,就问他怎么了。
Lee know没有说话,把黄铉辰按到自己腿上坐着,又咬上了他的嘴唇。
片刻后他才放过了黄铉辰,哑声道:
“他们都死了。”
“又只有我活了下来。”
“20年前是这样,这一次又是这样。”
Lee know道:“我好像总是留不住人。”
“哪怕我们已经牺牲了那么多人,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我这次休假是因为我体检不合格,医生说我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再出任务。”Lee know的拇指扫过黄铉辰眼尾,“人真的是很脆弱的东西。我偶尔会想,活着的为什么会是我。”
“休假结束后我还会继续出任务。”Lee know道,“抱歉,铉辰,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来。我知道我根本……但我还是想拉你下来和我一起沉沦。”
“我爱你,黄铉辰。”Lee know语气很淡,“所以你不许走,至少我在这里时,你不许走。”
黄铉辰沉默的看着他,最后只是喊了一声,“哥”。
那晚Lee know和他疯得很过,黄铉辰却一直在走神,如果非要折磨一个人,这个人为什么一定是他的爱人。
黄铉辰感受着Lee know在他身上留下的吻,喃喃道:“今天是第23天了。”
9th.
剩下的一个星期,两人没再出门玩,多数时候是在家里腻在一起。
黄铉辰以为他可以平静的面对离别,但等离别的日期越来越近,他发现他很难冷静的看待这件事。
就像他无法放心Lee know。
两个人共同打造的家在这一个月里已经有了烟火气,处处都是两人共同生活过的证明。
但梦终究是要醒的,就像两条相交线短暂相交后又要各奔一方。
Lee know把他送回了S市,黄铉辰在自己家公司附近买了一套单人公寓方便上班,到黄铉辰住的小区门口时已是夜晚十一点,路上并没有太多的人,两人在路灯下抱了很久,黑色的影子落在地上,各指一方,暮春玉兰花也残败,枝头上的花稀稀拉拉,不少都落到了地上。
最后是Lee know主动松开了他,道:“回去吧,我的kleine Rosen.”
黄铉辰被他惹得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你又这样。又说我听不懂的话。直接点用英语或者母语不行么?”
“我的小玫瑰花。”Lee know便应下来。
“那,我回去了,哥。”黄铉辰垂眸道。
Lee know:“……好。”
黄铉辰抬头,勉强笑了笑:“我们还会再见,对吧?”
“是。”Lee know点头,“再见,铉辰。”
黄铉辰点点头,转身往小区里走,大概是怕自己再说几句就会哭出来。Lee know看着他走远。
黄铉辰很难过。
他自打认识黄铉辰那天起,黄铉辰就是个自在的小少爷,家里有钱,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徐彰彬一起接下了家族企业,却也不用太操心公司里的事,每天还有闲心画个画。他很少见到黄铉辰难过或者窘迫,黄铉辰一直是自在的。
但他让黄铉辰难过了。
Lee know心想,也许一开始自己接近黄铉辰就是个错误,他注定会给黄铉辰带来痛苦。
Lee know把车开了他在s市的住处,拉开隔板从里面取出自己的配枪,却看见了一枝干枯的花枝。
那是他送给黄铉辰的第一朵玫瑰花,黄铉辰将它放进了隔板,便一直留到了现在。
Lee know没把它拿出来,让它留在了里面。
黄铉辰回了自己住的公寓,把行李扔在门边,关掉了自己手机的勿扰模式,才看见一个月前自己有整整二十个未接来电,人多都是亲戚打来的;但很快便没人再打,想也知道是他哥出面帮他挡了;至于徐彰彬,对于黄铉辰这种任性行为,只在微信上包容回了一句“知道了”。
他的家人一惯对他这个小儿子分外包容,他也一贯让人省心,这还是他头一次一声不吭玩消失,也难怪家里人反应那么大。
黄铉辰给徐彰彬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回来了后,便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东西。他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拿出来挂好,里面有几件是Lee know买给他的;还有一个射击游戏的联动立牌,Lee know和他一起去玩时遇上了线下活动,他想要联动的立牌,但奈何他射击游戏玩得实在不怎么样,Lee know看他频频空枪,在旁边一边看一边笑,最后黄铉辰把枪塞给他,要他打个一等奖出来看看。然后Lee know也确实打了个一等奖,帮他把立牌赢了回来。之后又帮他装进了行李箱。
还有一袋用密封袋装的曲奇饼干,也是Lee know做的,就因为他说想吃,Lee know就给自己又点亮了几样奇奇怪怪的技能。
黄铉辰又想起了每次Lee know在厨房里弄吃的,他把下巴挂在他肩上看他做饭时,Lee know嘴上嫌他实际却又不会拿他怎么样的态度。
他的Lee know,不轻易言爱,却又处处言爱。
黄铉辰怔了怔,打开袋子拿了一块叼在嘴里,剩下的放进了冰箱里。
黄铉辰的生活又步入了正轨,他回了公司,按时上下班,认真的处理自己负责的事。
徐彰彬到底是没问他那一个月跟谁走了,只和他说了一句铉辰,你自己心里有分寸。
唯一不同的是他每周都会收到一支花店送来的玫瑰花,花店的人说是一个自称“Lee Johnson”的先生给他订的。
“Lee Johnson”是Lee know在和他相处的那段时间里用的假身份。黄铉辰一听就知道是谁。
每周不间断的玫瑰,就好像Lee know还在他身边一样。
黄铉辰专门去买了个花瓶,花瓶里每周都会有一枝玫瑰。
时间何其快,这一年的除夕,Lee know又一次没有出现。
徐彰彬反倒有点在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弟弟黄铉辰。
黄铉辰心理上早有准备,倒也谈不上失望,神色如常的冲徐彰彬笑了笑。
他名下的集团的分公司的业务已经做到了m国,比以前忙多了,黄铉辰也乐得忙工作上的事,毕竟人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
10th.
一阵刺骨的冰冷把黄铉辰的意识唤醒。
黄铉辰打了个寒噤,抬起头,意识渐渐回笼,手腕上冰凉的手拷和脖子上栓着他的铁环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里是m国。他是来出差的。结果好巧不巧撞上恐怖装击,看现在的情况.......他大概率是被当人质绑走了,黄铉辰的眼睛被蒙上了,看不见四周的人,也不知道跟着自己的那几个保镖是不是也在这里。
“醒了?”一道充满恶意的男声响起,用得是口音有些明显的英语,“hwang hunjin?”
黄铉辰微愣:认得他?不是随机绑架?
见他不应,那人短促的笑了一声,又是一盆冰水浇下来:“我想,或许这样可以帮你清醒。”
时值三月,天气绝对算不上暖和,被连倒两次冰水,黄铉辰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为什么......要抓我?”黄铉辰咬着牙用英语反问道。
“看样子的确是意外之喜。”那人轻笑,似乎是转头冲另一个人道,“盖纳生命科技的执行董事,是吧?”
另一个人没有出声。
有脚步声响起,大抵是又有人进来了。
“哇哦。”这次是一道低哑的男声,“一个漂亮的东方娃娃,不是么?”
黄铉辰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直觉告诉他有人在自己面前站定了。一双布满茧子的粗糙低手粗鲁的拍着他的下把把他的脸抬了起来,称赞道:“so beautiful.”
黄铉辰心里涌上一阵厌恶,但理智告诉他,在恶徒的地盘,最好不要反抗他们。
“听我说,安东尼,”那道低哑的男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黄铉辰知道对方正蹲在自己面前,贪婪的打量着自己,“这个给我看着吧?我很喜欢他这样的。”
被称为安东尼的是一开始出声的那个男人,那人促狭的笑着用不知什么语言骂了一句,然后才用英语道:“可是北川,你不能把人玩死。还有,你得告诉安德蒙先生。”
“我知道,只要人是活的,盖纳就得来要吧?”面前的人低低的笑了一声,“放心吧,安德蒙先生不会介意的。”
一阵衣料摩擦声,那男人站了起来,不知捣鼓了些什么,锁链的另一端开了。
“走吧,黄先生。”北川把锁链另一端抓在手里,轻挑的笑了一声,“跟我走吧。”
黄铉辰被他抓着栓在脖子上的铁环一拽,不得不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被那人相当相暴的拖出了房间,铁环勒得他脖子生疼,他咬牙忍耐着,不想对歹徒服软,后背又出了些冷汗;他本就浑身湿透了,这下更冷了。
黄铉辰跟在那人走面,也不知自己踉踉跄跄的走了多远,地面算不上平整,他的脚晚上也有镣铐,走着走着就往前一栽差点摔倒,但很快又稳住了身形,似乎是北川有意无意的伸手扶了一下。
但北川一动手他的脖子上的铁环就会被拽一下,很疼。
黄铉辰觉得自己的脖子大概是被磨破皮了。
再次被男人拖进另一间屋子,黄铉辰差点在门口摔倒,北川出手扶了他一下,关上房门,松了锁链似乎想碰他的脸,却被黄铉辰忍无可忍的一般避开了他的手。
黄铉辰只是条件反射性的自卫,很快他便生了些害怕,怕自己激怒了北川,脸色发白。
但那“北川”没有生气,伸手帮他解开脸上的蒙眼带,在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轻声道:“别怕,是我。”
用的是韩文,是黄铉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Lee know。
黄铉辰瞪大了眼,眼前是一张陌生的亚洲男人脸——想必是作了伪装。
Lee know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别出声,拉着他让他到沙发上坐下,脱了自己的外套廉裹住他,扯了几张纸在他面前半蹲下来小心地擦他脖子上的血。
“很疼?”Lee know道,“不是故意要拖着你走的。”
黄铉辰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但伤口被碰到时还是疼得皱起了脸。
Lee know的手一顿,动作轻了些。
扔掉带血的纸巾,Lee know帮黄铉辰弄开了手腕上的手错,替他揉了抹发红的手腕。一年多没见Lee know面上看不出什么波澜,但微微发抖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他在后怕。
他跟本不敢想像如果他没有多事去人质那转一圈,黄铉辰会被怎么对待。
“只能帮你解了手铐,我不可能对你偏护得太明显。”Lee know低声道,“有人的时候我会能你栓在床头,只有我在时我不会栓着你,明白吧?”
黄铉辰轻轻地“嗯”了一声,主动张开手臂抱住了Lee know。
Lee know抱着他,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没事,我会救你的。”
“铉辰一定要平安回去。”
11th.
在恐怖分子的基地的日子相当难熬。
白天Lee know外出时会把黄铉辰脖子上的项环栓在床头并帮他绑上蒙眼带,黄铉辰只能枯坐着等他回来;晚上黄铉辰则是自由的,Lee know总是在试图联系国安部,但也总是皱着眉头,时不时的看看黄铉辰。
“还是让我拖延时间。”Lee know皱眉,“一直拖下去......安德蒙可不是有耐性的人啊。”
他知道国安部会想办法营救公民,但时间越长,变故越多。
“他们想要我家做什么……这个我可以知道么?”黄铉辰问。
“钱和技术。”Lee know迟疑了一下,道,“他们在做一种……生化武器。”
黄铉辰心下一惊。
“放心。”Lee know道,“你们家那边没松口,他们知道你没事。”
Lee know把黄铉辰搂到怀里抱着,盯着他脖颈上结疤的伤,心中的烦躁和不安更盛,他不知道他在心慌什么;但想也是,自己的爱人身陷囹圄而自己能做的却能力有限,没有人会不心慌。
Lee know想,他大概是内心深处在害怕,害怕这一次又只有他自己活下来。
又过了两天,Lee know说,他要送黄铉辰走。
他会想办法把黄铉辰送去大使馆,哪怕这一路上风险再大。上级警告他,如果潜伏事情败露,那份责任他跟本承担不起;可是Lee know心想,他也是人啊,他也有私心,他就是想让黄铉辰平安回去。
冒一次险又怎么样啊。Lee know心想。
他算计了大半生,倒头来,连自己的恋人都保护不了。
Lee know在某个深夜带着黄铉辰离开了基地;那本是他规划好留给他自己的逃生路线,现被他毫不犹豫的用在了黄铉辰身上;夜色是他们最好的掩护,基地建在深山中,山林是很好的遮蔽物。
Lee know的步子又快又轻,像小型的野兽经过丛林。
出逃是他难以想象的顺利,直到他离开山林来到山脚的小路,被一盏刺目的、突然亮起的照明灯刺到眼睛。
“哇哦。”安德蒙笑了,“看看这是谁?”
高大的中年男人身边跟了数量众多的恐怖分子,数十盏灯光照在两人身上。
Lee know心脏骤然一惊,下意识的把黄铉辰往身后一拉,摸上了自己的佩枪。
“别轻举妄动哦。”安德蒙轻轻的笑了一声,“不然......那个年轻人,可躲不掉十几支木仓哦?”
Lee know的手一顿。
“其实你在把这个东方人带走时我在我怀疑你了,‘北川’。”安德蒙扬了扬下巴,让人生生的下了Lee know脸上的伪装。
“质量很好。”安德蒙捻了捻那张拟真皮,漫不经心的看向Lee know,嘴角上扬,“北川一直是很谨慎的人,对吧?又怎么会不经我的允许就不由分说的要带走一个人质呢?”
“——该说好久不见么,‘Lee know’?”
“我这个伤痕还留着呢。”安德蒙侧了侧脖颈,露出一块被纹身美化了的烧伤,“这可二十多年前拜你所赐......还记得我么?”
“亚斯密安。”Lee know的目光沉了下来,手微微发抖,“果然还活着么。”
“没错,”安德蒙的声音很轻,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恶意,“——当幸存者的滋味好受么,Lee?”
Lee know脸色白的就像月光,嘴唇微颤,却什么也没说。
“来看看我还揪出了谁吧。”安德蒙微微一欠身,露出身后被绑住的亚洲男人,看看,这是你的同伴,对吧?”
“Lee。”
“三十年前我能让你活下来,三十年后也能。”安德蒙的嘴角高高想起,他的食指在手上的枪柄上轻轻摩挲,眼睛微眯,“所以……来做个选择,好么?”
“你身后那个人质,和我身后这个,你只能带走一个,如何?”
Lee know知道安德蒙的恶趣味,他以玩弄折磨人心为乐——他知道,有时活着对一个人来说比死更痛苦。
但是……他别无选择了。他不可能一个人带着两个人质杀出去,因为现实并不是英雄题材电影。而那个男人的确是他们的情报人员。他不可能让john落在安德蒙手里,那样所有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john的腹腔里藏有芯片,他们的情报。
一边是国家,一边是爱人。
Lee know抓着黄铉辰的手微微用力,而黄铉辰在他身后低着头,沉默着。
黄铉辰知道哪边分量更重,也知道了Lee know为了送他出来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又承担了多少重责。
Lee know最终把他拉到了身前,慢慢松了手。
“我会来救你的。”他轻声道。
黄铉辰微微点了一下头。
Lee know看着安德蒙,艰难地开口:“我带你身后的人走。”
12th.
你的爱人,和一群与你无关的人,你会选择让那一方活下来?
黄铉辰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明白,选那边都是痛苦。
他并不觉得Lee know是错了;也并没有难过,他知道自己对这帮人而言尚有价值不会被杀掉:他理解Lee know的选择,Lee know是军人,在军人的心里,忠诚永远是第一位,不论是对祖国,还是对恋人。
黄铉辰被再一次套上镣铐,跌跌撞撞的被拖回了基地。
他又一次被栓在了屋子里,不过这一次他有了特别优待,他被单独安排了一间,由几个人专门盯着。
安德蒙在他面前蹲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了转,像是摆弄一件物品。
“精致的东方娃娃。”安德蒙微笑,“被Lee照料得很好嘛。”
“让我来猜猜,你们是什么关系?”安德蒙道,“肯定不会是单纯的救助者与人质吧?”
“让我想想......你是Lee的情人,对不对?”
黄铉辰恨恨的看着他,咬着牙,不说话。
安德蒙的手慢慢往下,指住了黄铉辰的脖子。
“如果我现在就掐死你。”他轻笑道,“Lee会不会更加绝望?”
他的手慢慢用力,牢窒息感加同蟒蛇爬遍了黄铉辰全身,他的呼吸愈发不顺。
“但你还有用,还是算了。”安德蒙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松了手。
室息感消失,黄铉辰重获新生般的大口大口的喘气,宛如脱水的鱼。
“让我再猜猜看,”安德蒙摸了摸下巴,“依Lee那个性子......那你一定是被操的那一个,对么?”
旁边的人发出粗野又下流的嗤笑。
“你们两个出来吧。”安德蒙起身离开,“门关上。”
另外两人很快应下,房间里很快只剩下黄铉辰一个人。四周的窗户也都封死,黄铉辰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房间完全封死后,安德蒙的声音响起:“杀又不能杀……折磨一下总没关系吧。”
黄铉辰听见了什么东西打开的声音,然后水漫过他的脚踝。
水很快就淹没了整个房间,黄铉辰却被栓着连上浮都不行。
窒息感又一次淹没了他。
在他快要溺水死掉时安德蒙又放掉水,然后让他喘口气,之后又抽掉了房间里的氧气。
黄铉辰低下头,依旧不想示弱。
13th.
Lee know再闯入基地是在两天后的一个深夜,只来了他一个人,一个人又疯狂又冷静的用消音狙击木仓杀掉了基地看守黄铉辰的四名看守,想办法进了关着黄铉辰的房间。
巡逻的机器人警卫被技术人员花了两天时间终于黑进了系统,暂时关闭了黄铉辰周围的巡逻机器人。
黄铉辰当时倒在墙角奄奄一息,双手都被很短的链子吊着栓在了墙上。
Lee know走近了他都没有察觉。
Lee know眼睛上贴了种辅助装置,在晚上可以靠热成像视物,所以他在走近了才发现黄铉辰身上的皮肤干裂脱落,而且虚弱得像一朵枯萎的玫瑰。
黄铉辰的睡眠其实很轻,他只是有些迟钝,但不至于这么近还感觉不到,睁眼醒了过来看着人影的身型就知道是Lee know。
于是用极低的声音轻声道:疼。
Lee know的心脏很狠的一疼,手几乎是颤抖的去开黄铉辰手腕上的锁链,一碰到他的皮肤却又脱落下更多皮肤,黄铉辰疼的嘶了一声。
Lee know想抱他,但黄铉辰摇了摇头,示意他可以走。
“避开我。”黄铉辰道,“不知道是什么病毒,可能会传染。”
Lee know用自己的外套把他裹住,没有在意会不会碰到黄铉辰的皮肤。
Lee know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握住了,连跳动都显得艰难,他揽着黄铉辰站起身,沿着计划好的路线逃出基地。
他让人入侵了几个报警器,但在路上还是遇见了一个守夜的恐怖分子,尽管Lee know第一时间杀了他,但依旧引起了响动,Lee know不敢耽搁,带着黄铉辰飞快的出了基地。
身后很快响起了喊声与追捕声,Lee know干脆不再遮掩,带着黄铉辰飞快的往山下逃,之后没多久就响起了枪声,他们已经在追赶两个逃离的异类,并朝这边开枪,Lee know边还击一边往山下逃,但也难免受伤。
Lee know身上的伤势渐渐增多,他动作不再敏捷。
到后来,Lee know的手臂中弹,肩上中弹,气息已经相当不稳,他脸色喘白,喘气着把枪塞进黄铉辰手里,笑:“开枪会吧?”
“沿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前跑。”Lee know指了指前方,“越快越好。我拖住他们。”
“你现在这样怎么拖?”黄铉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绕圈子。”Lee know故做轻松的拉了扯嘴角,从腰后拔出一把黑色的刀,深深地看了一眼黄铉辰,最后猛的推了他一把:
“跑——听话!”
黄铉辰知道他们俩已经别无选择,只能立马转头,咬着牙往山下飞快的逃。
Lee know则一撑手臂翻过了一根横倒的树于,向另一个方向线去。
黄铉辰不知道他是如何逃下山的,只记得他跑了很久很久,久到精疲力尽,而腿只是麻木的跑着。
月色照在密林上。
14th.
黄铉辰在山下找到了Lee know的摩托车,Lee know连车钥匙和木仓一起了塞给了他,黄铉辰毫不犹豫的骑上车向前逃,他身上也有伤,被折磨的地方也依旧在生生的疼,但他却恍若未觉。
要逃,要找人帮忙,要联系大使馆让他们救人。
经过一段土路他便开上了公路,夜色已深,公路上没什么人,他还着孤独的明月一骑绝尘;他不知道他开了多久,他只知道,他一直向前向前,直到遇上另一波人,看见了车队上熟悉的国旗。
“救救他。”他只会这么开口道。
他紧崩的精神终于有了一刻松懈,情绪奔涌而出。
不知什么滑过了他的脸颊,他道:“求求你们…回去救救,那个军人。”
Lee know被找到时浑身是血的倒在一颗巨石后,已经只有一丝微弱的呼吸,染血的军刀掉在一边,除了军刀,还有一个被鲜血染红的旧的护身符,就掉在Lee know的身旁。
黄铉辰认得那个护身符,那是他之前戴在身上,之后又送给Lee know的。
他本来也受了不轻的伤,在得知Lee know还活着后,一直强撑着的紧绷的精神终于松懈了少许,直接倒了下去。
黄铉辰再醒来时,入目便是一片刺目的白,身边有晃晃忽忽不真切的人声,仪器的滴答声,身下则是柔软的床单。
“铉辰?醒了?”有女人略带焦急的声音响起,“感觉还好么?”
黄铉辰侧了侧头,入目就是母亲担忧又焦虑的脸。
他的脸上戴了呼吸罩,说话很不方便,但他还是主动开口安抚母亲,“我没事,感觉还好,妈。”
担心儿子身体不适的黄妈妈还是立马叫来了医生给黄铉辰检查身体,而医生确认黄铉辰呼吸平稳后,便帮他撤掉了呼吸机。
“你爸去处理这件事了。”黄妈妈安抚他,“公司那边你哥撑着呢,好好休息,妈妈陪着你,别怕啊。”
黄铉辰点点头。
他现在浑身都是疼的,安德蒙用在他身上的病毒弄的他身上几乎没一块好肉。
“啊,对了,妈,”黄铉辰想起Lee know,顿了一下开口道,“Lee know哥……还好么?”
“什么Lee know?”黄妈妈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就是救我的那个军人。”黄铉辰虚弱的补充道。
“啊,他在特殊病房的重症监护室,他身上的伤太多了,这三天一直在抢救.......在还没出来......”黄妈妈忧心忡忡,“他可是你的大恩人呐,等人醒了,铉辰你得好好谢谢人家,真没想到他会为了救人这么拼命,真是个好孩子。”
“妈,”黄铉辰小声的唤了这也一声,轻声开口道,“他是我的恋人。”
“那难怪——等等,是你什么?”黄妈妈一时没反应过来,微讶,“……恋人?都没听你说过。”
“其实本来也没在一起过。”黄铉辰轻声道,“跟他认识很久了,他因他工作的特殊性一直没和我表白,之前我消失的那个月,就是去陪他了。”
“我清楚我们两个没有未来,怕您担心,就没跟您说,抱歉。”黄铉辰道。
黄妈妈的神色有些复杂,欲言又止,“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俩的事,长辈也不好多说什么——既然知道聚少离多,为什么还……?”
“就是喜欢上了,”黄铉辰垂眸,“这也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我的运气其实很好。”黄铉辰道,“如果不是刚好是他,也不会有人拼了命救我出去了。”
黄妈妈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也是。”
她是知道Lee know受了多重的伤的,也听人说了,Lee know当时选择自己留下来和恐怖分子周旋,找到时身边除了一把军刀以外连木仓都没有——他把自己的佩木仓给了黄铉辰。
听国安部的人说,Lee know这次还是单人营救——他不接受上面提出的拖延战,最后一人担全责,单枪匹马闯进其他——人多会打草惊蛇,他们只在最近的镇上设了接应的士兵。Lee know是在赌命。
只为了救黄铉辰出来。
黄妈妈心里明白,这个Lee know对她的儿子也最用情至深。
黄妈妈想,他们年轻人自己的事,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她没法,也不忍心告诉黄铉辰,Lee know的抢救结果并不乐观。
15th.
Lee know在经过整整五天的抢救之后,勉强算是保下了一条命。
黄铉辰没法去看他,他伤到了内脏,医生不让他乱动;黄铉辰只能够在床上发呆,记忆中不断浮现那个染血的平安符。他终日惶惶不安,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Lee know无数次能死里进生,这次他一定能大难不死。
黄妈妈确定儿子情况稳定后便帮他请了个护工,又给他重新买了一部手机,然后去和黄爸爸一起处理后续的事。
黄铉辰也不知道他在医院待了几天,但回忆起之前的一系列事情,浑浑噩噩的感觉像是重活了一次似的。
他的母亲也不肯和他多说Lee know的事。
黄铉辰只能天天盯着天花板发呆,有时候上网看看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某天病房里的座机电话响了。黄铉辰便让护工帮他接了,并把电话递给他。
“喂?”黄铉辰问了一句,“你好?”
“铉辰。”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里问起,是Lee know——黄铉辰一下子开心起来:“哥?”
“嗯,”Lee Know的声音很温柔,但听上去很虚弱,没什么力气,他轻声道,“我醒了。”
“感觉还好么?”黄铉辰小心问。
“还好。”Lee know在电话里笑了一下,“至少这次不是我一个人活下来了。”
黄铉辰知道Lee know是在庆幸自己也活下来了,联想到Lee know之前的遭遇,黄铉辰的心里有些疼,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铉辰。”最后是Lee know打破了宁静,“……我活不长了。”
“伤的太重了...医生说我的多种器官都在衰竭。”Lee know淡淡地道,“每天我清醒的时间也很少,多数时候都醒不过来。”
“所以,”Lee know道,“照顾好自己。”
黄铉辰的心像是被锥子狠狠的扎了一般,鼻子一酸就难以自控的哭了出来,偏不肯相信一样语无伦次的崩溃道:“为什么会治不好?可以用人造器官啊,可以用最好的,就算一直要换也没关系,我,我有好多的钱,医疗费你不用担心的……”
黄铉辰情绪失控的在病房里哭了很久,护工都自觉出去避嫌了。
Lee know安静的等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后,温声道:“铉辰。”
“我是冷冻人。是距现在大概有半个世纪前出生的人。”
“我的身体和人造器官无法适配,”Lee know慢慢地道,“研究所也说,我的身体承受不了那种级别的手术。”
黄铉辰压抑着心里的绝望,小声地重复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我......我让盖纳现在开始着手研究新的人造器官不行吗……为什么……会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也许可以有办法。”Lee know难得耐心道,“但是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听话。”Lee know轻声道,“别哭了。以后我每天只要醒了就会给你打电话的。
黄铉辰抽咽了好一会,才小小的“嗯”了一声。
之后的两周,两人经常连着通话。
有时其实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但只是听着对方的呼吸,黄铉辰都会觉得十分安心,Lee know的精神的确很差,有时和黄铉辰说着话都会迷迷糊糊的话睡过去,时清醒时昏沉。
而到了第二周时,Lee know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显然是身体越来越差了。
“死”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终极话题,没人敢去触碰它。黄铉辰一直想方设法的给Lee know讲他经历的有趣的事,有次提到他和徐彰彬去h市玩,吃了那里有名的大闸蟹道很好,之后一直都没和会再去——因为忙起来了。
Lee know安静的听着他说,末了开口道:“早知道就在之前放假时做给你吃了。”
然后后两人皆是沉默。
悲伤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再次蔓延。
“什么呀。”黄铉辰故作轻松的打破了沉默,“我现在没有想吃那个了。”
“你给我做的曲奇很好吃,连我哥都同我讨了两个呢,”黄铉辰抿了抿唇,补充到。
Lee know笑了一下,便轻轻的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黄铉辰能清楚的感知道,Lee know在一天一天的接近死亡。
而他什么也做不到。
16th.
Lee know离开得很突然。
那是两周后的一个晚上,Lee know在黄铉辰说着话时突然没了声音。黄铉辰知道他精神不好,也明白Lee know也许只是睡着了,但不知怎的心中的不安愈甚——Lee know那边是不是太安静了?安静得就像,没有活人一样。
黄铉辰不断的安慰自己Lee know没事,并拨通了护士站的电话,请她们去看看Lee know的情况。
之后的事,黄铉辰就不知道了。
黄铉辰心定不下来,翻来覆去的一晚上没睡。
连着两天都没人来告诉他Lee know的消息。
第三天时黄妈妈来了,黄铉辰请她帮忙问Lee know的情况,黄妈妈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告诉他:“Lee know牺牲了。”
“他在你打电话给护士站后,又被送进了急救室。”
“抢救了两天,他最后还是没能被救回来。”
黄妈妈轻声道。
黄铉辰瞳孔骤缩,巨大的室息感淹没了他,四周的景色飞快的崩碎、消散,化为灰白。
他颓然的倒回了病床。
绝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黄铉辰没能见到Lee know最后一面,因为他的伤尚未愈合,不能出院。
黄妈妈原以为黄铉辰会生气,会闹着要出院,但黄铉辰没有,他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平静得可怕。
医院外的玉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满了一树,密匝匝的压在枝头,粉里溢着白,含蓄的吐露了花瓣。
春天还是来了,一如两年前黄铉辰在玉兰树下看见Lee know的那个春天。
万物复苏,它以生机拥护一切,而有人终是埋载在了春天。
Lee know的死让他的世界染成灰白,今年独他一人不曾经历春天。
黄铉辰的目光温随着落在树枝上的鸟,一路望向很远的地方,他有时会觉得一切像是一个梦,而平静的生活恍如隔世,唯有手腕的手链又时时提醒他,这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真实。
金属的小方块早让他的体温暖得温凉。
17th.
黄铉辰出院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了s市的公墓,他的爱人就长眠在那里,在那块冰冷的石碑下。
黄铉辰直到Lee know死去都没能得知Lee know的真实名字,因此没办法问守墓人具体位置,只能在公墓的东边区域一块一块的找——这边是烈士区。墓园里没什么人,黄铉辰难得的感觉到了宁静,拘着臂弯里的一大束白玫瑰,一个一个耐心的察看。
在公墓的最里面有一座新墓,墓前已摆了一束略有枯萎的菊花,石碑上正是Lee know的照片。
那显然是一张旧照了,上面的了Lee know还有些稚嫩,有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岁数,穿着一身军装,像是他刚入伍时照的。
上面用寥寥数语记录了他的生平。
李旻浩,生于1998,2016年毕业于某军校,后入伍,25岁假死进入特殊部队,成为国安部情报人员,26岁时于任务时受重伤,自愿进行“冷冻人体”实验,于2044年被唤醒。于2050年执行任务过程中为救人质而牺牲。
原来他叫李旻浩么,黄铉辰垂眸。倒是个好名字。
可惜他的一生,是战火与鲜血、虚伪与算计交织的一生,他从不曾以真实的自己行于世上。
黄铉辰慢慢的在墓碑前跪坐下来,将那束白玫瑰Lee know的墓前,脸上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旻浩哥,亚斯密安死了,他的生化武器也被摧毁了,你爱的土地国泰民安。
黄铉辰在墓园待了一下午,在傍晚时回了自己的公寓。
时隔许久再现回到自己的住处,黄铉辰走在小区里,一时竟有点迷茫。
搭乘电梯回了自己住的楼层,黄铉辰穿过走廊往自己的住处走,远远的看见自己的公寓门口似乎有什么。
——那是花店摆在那的一个小花篓,虽然黄铉辰不在家,但每周一支的玫瑰依旧送到了他这里来。
花篓里已经有几十枝玫瑰了,大部分已经干枯,落在地上的花瓣也早被物业清理掉,只有花篓里还有些干枯的玫瑰花瓣。
一派萧索。
黄铉辰从花篓里抱起了那几十枝玫瑰的枯枝,开门进了公寓。
关上门,黄铉辰浑浑噩噩想找瓶子装那些玫瑰花,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人摔了一下,手里的枯枝也散落一地。
黄铉辰躺在柔软的地毯上,身边散落着干枯的玫瑰花。
Lee know给他订的花枯死了,就如同Lee know一样,消逝在了这场必处经受的春风中①。
黄铉辰抬手挡住了眼睛,他没有开灯,空荡荡的家里一片死寂,只有残红的夕阳,遍地的花枝,以及一个孤零零的人,就像一幅怪诞又荒谬的画。
黄铉辰感觉到又有什么滑过了自己的脸颊。
门铃被人按响,黄铉辰擦了擦眼角,起身去开门。
是小区的门卫,说有他的信,已经在门卫室放了一周了,见他回来,就帮他送了过来。
黄铉辰向他道了谢,回了家里,关上门拆开信。
里面是一张薄薄的明信片,是当初他们去的那家乌木镇时光邮局寄来的。
明信片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别难过,我一直都在。
我只是变成了泥土,化为了山川草木虫鱼,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陪着你。
落款处的名字,是他熟悉的字迹,也是熟悉的名字,李旻浩。
定是李旻浩当初在时光邮局写给他的,定的期限是死亡。
在李旻浩死后,邮局会寄出这封信。
黄铉辰眼角带着泪,嘴角却微微上扬着,将明信片珍重的收进了抽屉里。
19th.他和他的世界
黄铉辰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
每天按时上班,认认真真的处理公司的事,下班后回家,待人也依旧像以前一样,温和有礼,进退有度,一切都像是以前的他一样,是个完美的小少爷。
他的办公室永远井井有条,没有人能窥见他真实的生活状态。
他在认真且严格的对待他的生活,就像完成任务一样。
家里人担心了他一阵子,但见他一切如常,便也稍稍放了心。
徐彰彬倒觉得一切如常才是反常,毕竟黄铉辰有多喜欢李旻浩他也知道,只是又怕会碰及弟弟的伤心处,也不便多问。
黄铉辰唯一反常的地方只有,他不再允许家人进他住的公寓。
他的作息也极为规律,一下班便会直接回公寓。
徐彰彬到底是有些担心他,他是有黄铉辰公寓的钥匙的,于是在黄铉辰去上班后,去了黄铉辰的公寓——确认黄铉辰没有在家里干危险的事情。
黄铉辰的公寓里的确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只有花,全是干枯的玫瑰花,每一枝都被他留了下来,装在花瓶里,放在各种地方;花瓶不够用就再买,架子上放不下就放地上。
铺天盖地的枯枝仿佛是什么虔诚又诡异的仪式,交错的枯枝交织成密不透风的林。
黄铉辰根本没有放下过去。
公寓外是李旻浩期望的生活,公寓内是他和他的过去。
也是他和他的旧世界,从李旻浩逝去开始的新世纪。
他用无数花枝编织出爱意的坟墓,固执的将自己困在了过去。
这里早就不是他的家,而是他亲手为自己打造的坟墓。
徐彰彬安静的关上了门,将那蔓延的枯枝关回了门后。
那是春风也不会造访的国度。
end
①“一场必然经受的春风”出自哪首诗我记不清名字了()记得首诗最后一小节就叫《一场必然经受的春风》
【性转】真不熟-05
*预警看前文
*肖姐是侄女哦,小曾是被姐掰弯的基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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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状况稳定,且作为公众人物在医院有诸多不便,医院早早便允许肖雨凉出院静养,只要每天按要求卧床理疗就可以。肖雨凉没办法跟着团体活动,但是该有的曝光还要保持,刘语宁和刘毓含被发配去参加各种综艺。不过只要曾瞬溪不乐意,阿宁这个打工人也拿她没办法,是以肖雨凉休息了多久,曾瞬溪也就陪着她放了多久的假。
只不过说是照顾,但是肖雨凉是真的闲不住。
“小溪,吃不吃苹果?”
曾瞬溪一回头,这个本该好好躺着的人果然倚着枕头坐了起来,试图去...
*预警看前文
*肖姐是侄女哦,小曾是被姐掰弯的基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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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状况稳定,且作为公众人物在医院有诸多不便,医院早早便允许肖雨凉出院静养,只要每天按要求卧床理疗就可以。肖雨凉没办法跟着团体活动,但是该有的曝光还要保持,刘语宁和刘毓含被发配去参加各种综艺。不过只要曾瞬溪不乐意,阿宁这个打工人也拿她没办法,是以肖雨凉休息了多久,曾瞬溪也就陪着她放了多久的假。
只不过说是照顾,但是肖雨凉是真的闲不住。
“小溪,吃不吃苹果?”
曾瞬溪一回头,这个本该好好躺着的人果然倚着枕头坐了起来,试图去拿床头柜的水果刀,吓得她赶紧劈手夺过来,扶着对方躺回床上。
“原形毕露啊你,躺好!”要不是她之前乖乖配合治疗,医院也不会放心她这么早出院,谁知出院没几天就又不听医嘱,说了不要坐非要坐,说了要静养非要下床溜达,一天能逮到七八回。
肖雨凉讪讪笑着:“真的不疼了。”
“别废话,苹果拿来。”曾瞬溪板着小脸,根本不给通融肖雨凉只好把苹果乖乖递了回去,小声问道:“你会削苹果?”
……不会,但是这有什么难的?
五分钟后,肖雨凉哭笑不得地看着曾瞬溪和“月球表面”相面:“还是我来吧,你别切到手了。”
曾瞬溪忽然有些懊恼,以前一直都是肖雨凉在照顾她,她是不懂事的“小姑娘”,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小孩子,她因为这个身份感到不甘,却没有办法。
似乎在肖雨凉身边,她永远没办法做个大人。
不知道在和谁较劲,这一个下午曾瞬溪把买来的苹果全部削了一个遍,还真就给她练出来了。
满意地端着削好皮切了块的苹果回到卧室,肖雨凉正在床上阖着眼假寐。
“呐,你不是要吃苹果?”她用牙签叉起一块苹果递到肖雨凉的唇边。
肖雨凉乖乖吃苹果,两腮鼓鼓,多了一些平日少有的可爱。
“反正都要切块,你纠结削的好不好看干嘛?”
——妈的,可爱个屁。
曾瞬溪涨红了脸,用力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吃你的苹果!”
满足了逗人生气的恶趣味,肖雨凉笑着给人顺毛:“没有啦,切的挺好,大小刚合适,记得把吃不完的盖上保鲜膜放冰箱,不然都变色了。”
“早放好了。”曾瞬溪得意地甩甩头发。
“该搓药膏了。”肖雨凉道。
曾瞬溪闻言看向窗外,竟然已经傍晚了,刘语宁和刘毓含还在外面跑综艺,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没来由地,曾瞬溪有些脸热。
她从床头的柜子里找出药膏,轻车熟路地解开肖雨凉松松垮垮的睡衣,虽然入秋了,但是空调打着暖风,并没有很冷。
肖雨凉的腰只有薄薄的一层,曾瞬溪把睡衣向上拉,露出简单的内衣背带,因为是在家里图方便,她并没有穿夸张的款式,可是曾瞬溪还是迟疑了一瞬,才伸手缓缓解开背带。
她的手掌下是姐姐光裸的身体。
她屏住呼吸。
药膏挤在手里,曾瞬溪涂着药膏的手掌附上肖雨凉腰窝的时候,身下纤细的腰轻微战栗了一下,她意识到药膏有点凉,在手里搓了几下才下手把药膏推开。
虽然痛,但是很舒服。肖雨凉皱着眉轻哼出声。
“痛吗?我要轻一点吗?”曾瞬溪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不疼,你可以再用力一些。”肖雨凉趴在床上,声音闷闷的。
曾瞬溪沉默着继续手上的动作,良久,肖雨凉头顶响起来小姑娘软软的声音:“姐姐,”
肖雨凉一愣,曾瞬溪很少叫她姐姐,冷不丁听到还有些不习惯,还没等她疑问,曾瞬溪接着说,“就不能照顾好自己吗?”
“小屁孩……”肖雨凉失笑。
“你是大人,但是每天都在想方设法把自己搞坏。”
“我没……”肖雨凉想反驳,但是对方又一次沉默下去,不作声地涂药膏,她也只好作罢。
沉默着涂完药膏,曾瞬溪帮她穿好衣服,肖雨凉伸手摸了摸曾瞬溪的发顶,想说什么——
“嘀嗒。”肖雨凉手机消息弹出来,备注只有一个字母“L”。
她想去接,曾瞬溪却先一步夺过手机,质问她——
“你还在和他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