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养父 23
时光如潺潺流水消逝,相安无事的生活被日渐熟络的情感变成互相牵挂的羁绊,花园里艳丽的色彩变淡,花瓣飘落一地,夏的温度从身体抽离。
风一吹,又到秋天。
宋亚轩的法语学得更好,那光盘内的法国电影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偶会坐上阳台,泡壶桂花茶,婉转音乐陪他度过日日夜夜。
父亲不在家的日日夜夜。...
时光如潺潺流水消逝,相安无事的生活被日渐熟络的情感变成互相牵挂的羁绊,花园里艳丽的色彩变淡,花瓣飘落一地,夏的温度从身体抽离。
风一吹,又到秋天。
宋亚轩的法语学得更好,那光盘内的法国电影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偶会坐上阳台,泡壶桂花茶,婉转音乐陪他度过日日夜夜。
父亲不在家的日日夜夜。
在百般无聊的时光里,他会前往阁楼,或碰运气的来到花园,只为能与贺峻霖说说话。
小竹棚下的摇椅变成了两张,虽说初秋没有鲜艳生机,但温度与风都是恰到好处的舒适,宋亚轩总会在摇椅上昏昏欲睡,眨眼时看到那双漂亮桃花眼含笑注视着他。
“哥哥。”
他对贺峻霖的称呼始终没变,撑着扶手起身,待那抹身影入坐才恢复了精神。
摇椅咔嚓作响,贺峻霖目视前方,眼底在光亮处也一片空洞。
“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他语气淡淡,周身是看透世俗的散漫,声音比凋零的花还要轻。
“被困在这小小地方,无法逃脱。”
一片残叶刚好落入宋亚轩的肩头,带着星点沙尘,滑过他浅色外套,桂花茶的气味随风吹起,清冽怡神。
他像发觉了新事物,双眼亮起微光。
“外面的世界很美吗?”
贺峻霖侧头,惊奇却抱有怜悯,他去看高飞的鸟儿,从枝头腾起,消失在一望无际的天空。
多自由,翅膀一展便能离开这深不见底,死气沉沉的牢笼。
“对,外面的高山很美,大海很蓝,沙滩上有你爱的玫瑰和松柏。”
贺峻霖说得像副画,落日余晖,光洒细沙,以语言描绘宋亚轩只在梦中梦过的场景。
他凝视那张陷入向往的脸,将桂花茶的壶口盖好,阻隔它的香气四溢。
“所以,你不应该一辈子呆在这里。”
秋风不凉,卷起落地枯枝,金黄的叶被不偏不倚踩碎,他的话如一颗小石,却激起平静湖水的惊涛骇浪。
没有人天生属于这里。
宋亚轩病倒了,高烧来得猝不及防。
躺入床铺也冷汗潸潸,头疼得灼手,眼皮发沉,只觉有千斤重,高烧让双眼都干烫,躺久了,热汗又糊满全身,冷热交替着,如驶过地狱又踏入魔窟。
随从忙乱了阵脚,在等医生前往的时间里也只能用毛巾浸冰水替宋亚轩降着温。
这一场大病来得毫无征兆,比以往的病魔更加可怕难熬。
宋亚轩意识模糊,病意与困意交缠,他被压在被褥下的手指头动了动,体温高得吓人。
一声呢喃从嘴边泄出,随从听不清,俯身凝神静气,捕捉那重新出现的细语。
“父亲…”
随从听清了,一通报告电话,跨过数百公里,打入陈K的手机。
晚九点,城市中本该热闹喧嚣的夜生活仿佛在这从未出现过,枯枝被乌鸦按得低低,伴随着嘶哑叫声让这月寂寥又冰冷。
洒落的全是寒光。
空气中硝烟弥漫,边境村庄一片残骸,断裂的房檐木板被擦枪燃起的火焚烧,灼灼成灰烬。
“又端了一窝。”
香烟夹在指尖,借着身旁的火势点燃,烟味更加浓烈,几乎熏得人咳嗽,严浩翔站在土石上,垂眼打量瘫软一地,已无气息的躯体。
他长指一弹,烟灰掉地,似想起什么开心事,英朗眉眼有了波澜。
“Ken的表情该有多精彩。”
无人可知,但一定精妙绝伦。
身旁的男人不说话,照例是一身黑衣,帽子压得低低,看不清面貌,他显然没有出手,连衣角都没沾上星点灰尘。
比起刘耀文,严浩翔好像更乐意分析局面,他沉沉吐了口烟,脱下黑色手套。
“所以你说,我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死于二人枪下的,数不胜数,有贪婪的权贵,有罪恶的财阀,有以背景欺压百姓的赌徒,万千罪孽,一枪消除。
是好还是坏。
刘耀文岿然不动,高大身影与枝下黑暗融为一体,残破的半边枯叶落过他的帽檐,停于泥土之上,被一脚踩入死气泥泞。
“为爱改邪归正?”
他深邃瞳孔透过暮色锁定严浩翔神色微变的脸。
为爱奋不顾身,是严浩翔的一贯作风。
他笑笑,不否认,垂头跳下近米高的土石,脚印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严浩翔声音刻意放长,不经意反问。
“那刘老板呢?有比我更容易抽身而退吗?”
倏然腾起的风吹散村落的低气压。
陈K匆忙靠近,手机屏幕还未熄灭,他停在刘耀文跟前,一五一十汇报方才从大院传来的消息。
“老板,小少爷发高烧了。”
那身影比划出残边的衣角还要快速撤离,黑暗中是一闪而过的冷风。
“回去。”
毫不犹豫,心急如焚。
车队逐渐驶离,马不停蹄,不带停歇的,日夜颠途向前,几百公里,要在天亮前赶回。
比长夜漫漫更难熬的,是加上身体不适的折磨。
宋亚轩高烧持续不退,药服下后只起了少许作用,医生慌得焦头烂额,药物一瓶接一瓶的输入宋亚轩的身体。
意识轻飘飘,像羽毛浮在半空,踩了一脚棉花,浑身无力疲软。
时间如此漫长,还没熬到天亮。
许是药物作用,眼皮重得撑不住,往下一塌彻底合上,浅浅呼吸变得均匀规律,高烧退了一点,让众人勉强松了口气。
在微光破晓之前,风尘仆仆的男人终于赶到了家。
他并未休息一秒,长腿快步越过车门往二楼而去,行色匆匆停在暖热的房间门口。
熟悉气味扑过,却混杂着浓烈酒精味道,一瞬间百感交集,男人不觉放缓了脚步,轻手关上门,稳步移到床头。
那张小脸被烧得通红。
手指触碰上,滚烫的温度让纹路都颤抖,那一路上担忧紧张的心得到轻微缓解。
男人俯身,指尖拨开宋亚轩被汗水浸湿的额发。
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乖,父亲回来了。”
掌心里的滚烫让周身都融化,绷紧的心扯成了一条线,那刀枪熟络运用的男人,此刻却有点束手无策。
跟前的人,一次又一次让他破例失格。
刘耀文坐在床边,手掌裹住宋亚轩扎有针眼的手,他用指腹细细安抚,沉稳的男人却连气息都紊乱。
被褥里的人有了动静。
那双清澈的眸,却蒙上了水雾,迟缓睁开,如茫茫沧海,遥远又未知。
他吐气都灼热,却一言不发,闷声将头靠入刘耀文的怀抱。
“父亲,抱抱我。”
他说,手从男人外套下穿过,环住他精壮的腰。
僵住的身体顿了几秒,那双大掌,覆上宋亚轩的后腰,刘耀文放松了脊背,他垂头,下颚蹭上宋亚轩的发丝。
“很难受吗?”
他不回答,只默默点点头。
半晌儿,借着药物生效的头脑晕沉,宋亚轩问出他连在梦中都揪着不放的话。
“父亲,我们的未来该是怎样?”
东方露出微光,白了一片山崖,坡上的杂草风吹又长,生生不息,与时光抗衡。
他凝视宋亚轩眼底的光。
“你的未来会平安,顺遂。”
窗外的景色抹上了亮,宋亚轩气息薄弱。
“那你呢?”
男人仿佛又置身于枪林弹雨之中,耳旁的子弹比呼啸风声更加猛烈,他笑笑,指腹轻按压宋亚轩的眉心。
“与你相关。”
……
十八年前,这薄凉的大院被婴孩儿哭声唤醒一点生机,断断续续的抽泣被手忙脚乱的人群安抚。
杂乱脚步声中,众人诧异惊奇却仍将奶瓶晃到常温,那日起,大院里的生活翻开了新的一页。
他咿呀学语,步履踉跄,小短腿无规律的跑动,摔了,撇撇嘴又爬起,红着眼眶继续跑向沙发上正襟端坐的男人。
那双小手,抓着裤脚,流出的口水浸湿男人西装裤的一片,他如小小袋鼠般手脚并用爬上男人大腿,苹果肌哭得通红。
“父亲,抱~”
孩童不懂事,不会被这低压气场所震慑,哪怕跟前的脸已冷漠到极致,也吸着鼻子,去玩他系着工整的领带。
他早已记不清,那不耐的表情,却仍然黑着脸,逐渐熟练的将他抱起,手掌哄睡的轻拍,轻手轻脚放入那小小摇篮。
这就是宋亚轩的父亲,没有血缘却堪比至亲。
直到这尘封多年的秘密被落锁的声响揭开,亲情的压抑被扭曲生长,悖论的道德扯着底线试探,宋亚轩爱上了他的父亲,爱上他疏离的清冷,爱上他克制的欲望。
连他坐着时的周身薄凉,宋亚轩也想用体温感化。
这蠢蠢欲动的欲望,叫嚣着,挣扎着,在无数个黑夜,在数不清的凌晨,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这难以抑制的情感,爆发在成年夜。
在宋亚轩的十八岁。
蜡烛的烛光无人吹灭,摇曳着在墙壁印出倒影,点点蜡迹滴上纯白奶油蛋糕,如绽放的寒冬腊梅,探出羞涩的枝头。
窝在沙发上的少年,也羞涩的,却尝试大胆如初梅,先是红了脸。
“父亲…”
宋亚轩喝了酒,以成年的名义,饮了男人酒柜中价值不菲的烈酒,一口入喉如火灼烧,酒精牵着神经共舞。
他没喝过酒,首次便晕了头。
微醺的感觉先从脸颊开始,再蔓延上了耳廓,逐渐发酵,从微醺遁入轻飘飘的世界。
那小小的房间,烟味散尽,又溢满酒气,封闭着酝酿,与暖热湿气混成一团,烛光将白炽灯取代,朦胧感若隐若现。
男人手捧一束红玫瑰,身形大半敛在昏暗之中,只有那双眸,深沉的,幽光熠熠。
他沉默注视沙发上将衣服扯落的身影,兴许是热了,宋亚轩胡乱解开毛衣扣子,那白皙胸膛逐渐露现,在最后一步,他的动作被男人掌心按住。
“好了。”
刘耀文不多言语,目不斜视将扣子系好,在这一步,男人依旧保持着内心克制守德的底线。
可宋亚轩不会,长年压抑的情感被酒精催发,无限放大。
他的媚与生俱来,他的傲骨彻底粉碎,那双清纯杏眼,波光潋滟,勾着水雾盘旋,与唇峰的樱红汇出别样色彩。
一步,接一步,他赤着脚,如藕白嫩的双足踩上柔软毛毯,带着白茶花香与撩人酒精,靠近驻守紧绷防线的男人。
宋亚轩轻吐气,男人险些一起醉了。
“先生。”
他换了称呼,陌生又犹如似曾相识,刘耀文愣了一瞬。
“你叫我什么?”
他笑笑,醉酒的身躯站不稳,软软倒入刘耀文的怀抱,又像是刻意为之,无骨般攀紧男人的肩头。
“先生,刘先生。”
狐狸成精了,一举一动皆摄人心魄。
宋亚轩终于抚摸上他胸膛的领带,纤细指尖勾住,毫无章法的扯住半解,解不下时,他又吸吸鼻子,脾气往上跑。
“解不开…”
小声嘟囔,似有挫败感,宋亚轩干脆放弃,长睫遮住水波眼眸,他去亲吻男人的喉结。
沉沉叹息在这夜清晰又绵长。
亲情的伦理道德被这深夜腾起的雾深深掩盖,竹林间的溪水不比这清澈嗓音好听,一字一字如细电窜过男人脊背。
“先生…先生亲亲我。”
如雷贯耳,天崩地裂。
那突兀喉结,被生疏吻得黏滋,毛衣下的体温骤然攀升。
失去理智的,快要不止宋亚轩一个。
如果要问刘耀文最煎熬,最痛苦的挑战是什么,不是抚刀时的失手,不是长枪走火的意外,而是此刻。
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孩儿,倒在自己怀中,亲吻着自己,唤自己先生的此刻。
动心了吗?
刘耀文不敢去寻答案,耳旁仿佛有魔鬼在催促,诱他失控,诱他放弃可笑的关系悖论。
一个吻,天晕地暗,天地似乎都为之颠倒。
更难割舍的,是这柔软的唇,湿润温热,如受惊小白兔,闪躲着,却又大着胆子去迎合。
男人一把逮住,揪着不放,狠狠惩罚。
“先生…先生…”
他还在唤他,气息杂乱,是窒息前的求饶,也是不太满意的谓叹。
酒气被剥夺大半,意识迷糊间些许清醒,宋亚轩胸口起伏不定,他微启红艳的双唇。
“我以后能不能唤你先生?”
他不语,但这沉默在宋亚轩看来,是妥协的默许。
都说酒后吐露的是真言,那醺人酒精,久久不散,持续发酵,顺着血管流淌,根根筋络都为之震撼。
“先生,我好爱你。”
这埋藏数年的话,在困意袭击眼皮的瞬间,意识千钧一发消失时,被宋亚轩全盘托出。
他眼一闭,身体彻底软在刘耀文怀中。
睡眠来得猝不及防,嘴角的银丝还未干涸,浅均呼吸喷洒上颈侧,刘耀文不费吹灰之力将人抱起,脖颈青筋却暴起狰狞。
他在忍耐,忍耐难熬的夜,忍耐心底魔鬼与欲望之间的纠缠。
他快失控,失于坚守多年,数次催眠自我的亲情道德。
还能怎样?他只能往后退一步。
为他的名声,为他的前程,为他不成为被控制的软肋,为他能相安无事走完一生。
将宋亚轩放入床铺时,秋风终于吹起了枝头落叶,彻彻底底进入深秋。
替他盖被子的手如触电般松开,刘耀文深呼吸,沉稳持重三十多年的男人,未错乱过,未心慌过,却在这难以割舍的情感之上,陷入挣扎,无法逃脱。
他站上阳台,点了一根烟。
烟雾在黑夜中消散,不可触碰,环环绕绕如批判的束缚。
刘耀文仰头抽了一口,心脏似被掏空,全身感受到的,只有疲倦呼吸。
就在方才,欲望将他伪装撕裂,他愧欠的猩红眼,亲吻了他名义上的儿子。
烟灰被奋力弹落,长夜漫漫,耳旁只有呼啸风声,风静止后,严浩翔受伤流血,却依然坚定爱意的模样浮现他眼前。
“你的爱,会将他推入万劫不复。”
刘耀文是何许人也,高高在上,一方之王,窥探他,仇恨他的人又岂在少数。
他的爱,会将所有世仇所转换的恨意和死亡,如把把利剑刀锋,将宋亚轩打入万丈深渊,钉上赎罪的十字架。
他不能让世人知晓,这是他的软肋。
嘴角还残留着清甜气息,如甜牛奶冲淡苦涩咖啡,这个吻在刘耀文的人生中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管未来如何,他的人生从此有了意义。
未完…
【文轩】雪莲花
*军婚/先婚后爱
*5k/一发完
*请勿上升
00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01
“军婚?能靠谱吗?”
宋亚轩在超市里推着购物车,一手接电话一手挑了两个新鲜的卷心菜,“应该靠谱吧。”
蔬菜打称的地方还在排队,宋亚轩回想一下刘耀文那张脸,肯定地点点头,“他长得很帅。”
魏女士在电话另一头无语着,“你找对象只看这一条的吗?”
宋亚轩腾出手来把篮子里的水果蔬菜一股脑放在桌上,手忙脚乱只能把手机放回兜里,“先不说了啊妈,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你早点休息。”
小区周围的超市就这么一个,因为东西便宜还新鲜...
*军婚/先婚后爱
*5k/一发完
*请勿上升
00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01
“军婚?能靠谱吗?”
宋亚轩在超市里推着购物车,一手接电话一手挑了两个新鲜的卷心菜,“应该靠谱吧。”
蔬菜打称的地方还在排队,宋亚轩回想一下刘耀文那张脸,肯定地点点头,“他长得很帅。”
魏女士在电话另一头无语着,“你找对象只看这一条的吗?”
宋亚轩腾出手来把篮子里的水果蔬菜一股脑放在桌上,手忙脚乱只能把手机放回兜里,“先不说了啊妈,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你早点休息。”
小区周围的超市就这么一个,因为东西便宜还新鲜每次都是爆满,结账之后宋亚轩提着两大袋的生活用品又折返回来,有点心虚地从货架上顺走两盒买了单。
十分钟之后刘耀文赶到了,马路对面停好车向宋亚轩信步走来,身姿挺拔,正气凛然,他心想果然军人都长着一张国泰民安的脸。
宋亚轩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过来,心里有点可惜,相亲当天得知对方身份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有点庆幸他是个军人,又有点想要叹气,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眼缘的竟然是个军人。
跟军人结婚需要很强的心理素质,宋亚轩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婚后相处的时间也会大大缩减,他们见不到面的话跟单身也没什么区别。
刚开始确实是想要郑重考虑一下的,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宋亚轩相了这么多回头一次见到有礼貌还绅士的男人,重点是这长相属实是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了。
宋亚轩从小到大作为外貌协会的会长,没少被身边的朋友吐槽,上学那会儿追他的人那么多,他不是嫌眼睛不好看就是嫌鼻梁不高挑,披着一副好皮囊混到现在需要每天去见一个相亲猥琐男的地步,实在是不争气。
本来也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那天正好是第二十次,宜城的太阳晒得人头疼,宋亚轩出门前纠结了大半天要不直接放人鸽子好了,后来还是于心不忍顶着大太阳赶了过来。
咖啡厅里坐了好几个男的,一开始他还认错了人,被刘耀文拉着手腕问这位先生,您是宋亚轩吗。
宋亚轩转头看的时候迟疑着点了点头,刘耀文领着他在角落里坐下了,没有开门见山地说有房有车,也没有不怀好意让人恼火的打量。
宋亚轩在安静的几分钟里吹了一会儿空调,突然感觉前面遇见了太多奇葩,偶尔来一个正常的他反而还有点不太习惯。
后来他们约过几次,一起散步,看电影,逛街,蹲景点听讲解,一个月后宋亚轩实在憋不住了自己提的结婚,刘耀文当时只是愣了愣,“我们还没有见过对方爸妈,而且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宋先生,我的情况你可能还不太清楚,我是个军人,我……”
又来了,宋亚轩扶着额头无奈,“叫我亚轩。”
刘耀文犹豫了一会儿,“亚轩,我们可能对彼此的职业还不太熟悉,我担心你会后悔。”
宋亚轩那天实在累得不行了,逛了一天还陪着刘耀文挤在大爷堆里听了俩小时的伟人故居讲解,提着东西绕到他身后拍了拍后背,“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刘耀文把他背起来的时候还想要开口说什么,宋亚轩把脑袋一埋,问他,“你跟我结婚还是跟我爸妈结婚?”
“跟你。”
“那不用见面了,这门亲事我同意了,明天上午九点带好户口本,民政局门口见。”
“可是宋先生……”
宋亚轩用力掐他一下,咬牙切齿,“叫我亚轩。”
刘耀文点头,“亚轩……”
他当时头脑发热什么也不想顾了,双手用力揽住刘耀文的脖子,后背真宽,好有安全感。
宋亚轩头一次觉得闪婚也不错。
02
刘耀文的脚步都是通过常年训练出来的,就算在日常生活中也依旧铿锵有力,两只手伸出来弯腰提东西,要直起身体的那一秒被对面的人往前一步抱住了。
宋亚轩的手臂环在刘耀文的腰上,咬着下嘴唇被自己的幻想幸福到,他仰着脸夸刘耀文,“你好帅啊。”
刘耀文低着头嗯了一声,脸红得不太明显,站了好半天都没什么动静,只是一脸认真地说,“走吧,站在这里可能会挡住后面的车辆,影响交通运行。”
“哦。”宋亚轩站在原地等了两秒,看着那人竟然真的就这么提着东西头也不回地走远了,一下子有点幽怨。
帅是真的,不解风情也是真的。
03
晚上是刘耀文下厨,他们结婚已经三天了,宋亚轩除了平时赶一下画稿几乎整天下来无所事事,每次都坐在地毯上撑着脑袋看那人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他只知道刘耀文最近在休假,好不容易才攒来的假期,加上婚假所以一直在家里待着,但是自身的训练没有停,好几次甚至想要劝说宋亚轩跟着一起去健身。
宋亚轩现在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插画师,属于工作室里普通的一名社畜,不爱上班,每天混混日子,生活还算清闲。
他看着刘耀文做饭,洗碗,拖地,浇花,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只是想不通,上了点年纪的男人禁欲久了是不是真就变成了唐僧。
刘耀文比宋亚轩大那么几岁,这个年纪已经算是晚婚的男人,竟然真的盖着棉被纯聊天,三天了连抱一下都会脸红。
宋亚轩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苦大仇深地想,或许是他太着急了,他们认识才一个多月,刘耀文这样的木头也没法指望他主动对自己干点什么。
主要是他们每天睡在同一张床上,宋亚轩难免想入非非,每一次趴在被子上偷听刘耀文洗澡的水声,脸红心跳地幻想许多不太纯洁的画面。
可是等他红着脸躺好,刘耀文吹完头发小声地说晚安,然后就真的关了灯睡觉,还是躺在床边坚决不越界的那种。
好吧,宋亚轩大晚上气愤得不行,穿得严实就算了,还离他那么远,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他,看来这年头太绅士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04
宋亚轩把傍晚在超市里买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以备不时之需,趴在床上玩手机刷剧,玩了半天才等到刘耀文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光着脚跑下去,“我来我来,我帮你吹头发。”
宋亚轩笑咪咪地举着吹风机靠近,手指轻轻拨弄了两下,两分钟之后慢慢坐在刘耀文的腿上,面对着面故意不看他的反应,其实心里紧张又兴奋。
刘耀文看着他,双手握住宋亚轩的细腰,力度很轻地按了一下,笑着问,“要干嘛?”
宋亚轩无辜地眨眨眼睛,“我干嘛了,我在帮你吹头发啊。”说着还故意靠近他的身体贴了贴,放低了声音。
“给你个机会,亲我好不好。”
刘耀文装听不见,“嗯?”
宋亚轩把吹风机放下,双手伸直了搭在刘耀文的肩膀上,他很喜欢这样面对面抱着,有一种亲密无间的味道。
“想接吻。”
刘耀文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手指一点点地交扣,宋亚轩闭着眼睛在迎合,松开换气的时候有点忍不住哼哼唧唧。
后脑被手掌揉了一会儿,刘耀文抱着他的肩膀吻了几分钟,两人不小心睁开眼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抿着嘴唇笑了起来。
宋亚轩看了看窗外,对嘛,夜晚就应该这样度过才对。
正面靠在对方颈窝里温存着,宋亚轩的手指沿着纹路往上摩挲,床头柜的角落里堆了点东西,他现在才有点害羞起来,笑得眼睛都弯着,“我有话要说。”
刘耀文一只手肘撑在他身边,另一只手轻轻摸了一下宋亚轩的眉毛和眼睛,“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宋亚轩腰腹用力往前送了一下,贴到刘耀文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有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牙齿,“东西买好了。”
“什么东西?”
刘耀文反应了半天,抱着他无奈地笑,“部队下达任务了,凌晨要赶飞机,这次还是西藏那边,没法继续陪你了,我先去收拾行李,你睡觉吧。”
宋亚轩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放开了,一个人坐在床上想了半天才懂了他的意思。
刘耀文半夜里要出发,推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到卧室看了看,在宋亚轩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脸颊相互贴了贴,小声说,“晚安。”
宋亚轩憋着气没理他,莫名其妙想要耍点小性子。
等到房门真正合上他才茫然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皱着脸想要叹气又觉得自己太矫情了。
才三天,竟然对另一个人有依赖感了。
05
之后的一个月里,宋亚轩又恢复到以往的生活。
部队很少允许拿手机,一群糙汉也没有恋家一说,宋亚轩每天上班打卡,手机二十四小时都开着机,看着看着就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么久见不到面,离开的时候肯定要好好亲亲刘耀文。
宋亚轩觉得这不对,他作为新婚燕尔的当事人,竟然用短短的几天就习惯了刘耀文的存在,他离开之后,自己睡觉也不习惯,吃饭也只能点外卖。
魏女士打电话来笑话他,“不是说军婚靠谱的吗,自己学呗。”
宋亚轩学做饭的第五天,宜城下了一场大雨,是午后猛烈的一场雨,落地窗外能清楚地看见雨点肆无忌惮打在梧桐树叶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人群就像是一出哑剧,无声寂静中进行着。
他切胡萝卜,刚把一半切完就扔进油锅里,刺啦刺啦的声音把人吓得够呛,宋亚轩手忙脚乱,跟着教程也会出错,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的手指给割伤了。
鲜血流了一条蜿蜒的曲线下来,宋亚轩用水冲干净之后下意识转身想要求安慰,室内空荡荡,只有窗外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雾蒙蒙的一片。
他心里有点闷,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多,心里那点不起眼的想念被压得很深,宋亚轩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爱上了刘耀文。
晚上听着雷声睡不着觉,宋亚轩摸到手指上的创口贴没了粘性,下楼在小区便利店买了两盒。
夜色寂寥,雨还在下,人迹罕至。
宋亚轩看了一会儿,胸口之中的那股冲动越发明显起来,呼吸渐渐急促,立刻翻身上楼胡乱收拾起来。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要去西藏,他要去找刘耀文。
06
天色渐亮,宋亚轩下飞机后打开手机编辑短信,抠着指甲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用最简单的四个字表述,“老板,我要辞职。”
那边问理由,他拖着行李箱往外走,眼神飘忽想了一下,“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上了车却又在心里吐槽自己,什么嘛,明明就是想对象了,还整那么文艺范儿。
宋亚轩笑着,路过的每一帧都想要拍照记录下来,手机快没电的时候整车的欢声笑语都停滞下来,说着一口藏语的大叔用力拍着方向盘说了一句什么,骂骂咧咧往下走。
宋亚轩侧头去看,西藏的天空是一望无际,西藏的草原同样望不到尽头,他低头发现按不亮手机屏幕,这才从心底涌出一阵恐慌来。
晚上九点,太阳慢慢下山,宋亚轩被挤在人群里临时安顿在路边的一个小旅馆。
小旅馆里没有单独的休息室,他抱着氧气瓶勉强跟另外几个人沟通,手舞足蹈地告诉他们,这边有一个部队,我是来找我对象的。
凌晨三点宋亚轩被同行的摄影师叫醒,黑暗中他一身脏兮兮地走出来,盯着门口冲自己张开双臂的刘耀文看个不停,委屈的感觉突然就爆发了。
刘耀文还笑着,有点无奈地抱紧了拍拍他的脑袋,“现在知道哭了,在家多好,跑来这里受罪。”
宋亚轩小声地呜咽,用他的衣服擦眼泪,张着嘴往他身上跳,脑袋里还涌现着源源不断的委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后只是带着哭腔埋了埋头,闷闷的,“你是不是给我下蛊了,为什么我会这么想你。”
刘耀文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把他抱上回程的大货车。
“我没有不懂事,我就是太想见你了。”
“嗯。”刘耀文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哄他,“我知道,没关系的,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07
宋亚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临时的家属宿舍里,因为没开灯房间里是黑暗的,他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是凉的。
从接受这段婚姻开始,他好像就已经做好了常常见不到刘耀文的心理准备。
一大早就站在隔栏外守着开门,门口的大爷也说的藏语,宋亚轩听不懂,才发现在这地方手机信号也是时断时续。
他在树荫处坐了一会儿,抬头的时候见刘耀文刚结束晨间训练一身热汗地看着自己。
宋亚轩撇着嘴朝他伸手,“拉我起来。”
刘耀文才用了点力气又被人抱住了,推了一下没推开,听宋亚轩又要难受了,说他,“你给我抱一下会死啊,不要乱动,不然我哭给你看。”
他的双手从那人肩胛骨环抱过去,闭着眼睛无奈地叹气,“我一身风尘,你等下回去还得再洗澡,多麻烦。”
宋亚轩抽抽鼻子,“我不嫌麻烦。”
“你还能休息多久?”
刘耀文探头向里看了一眼,“十分钟。”
宋亚轩拽着他往旁边角落里走,用力推他进去,反手锁了门。
08
是一间杂物室,东西乱七八糟放在一边,沙发上全是灰尘,只有一角干净着。
宋亚轩把刘耀文推着坐在沙发上,长腿一迈跨坐在他的大腿,两只手捧住朝思暮想的那张脸,咽了咽口水,“抓紧时间。”
刘耀文的腿往前微微一抬,宋亚轩的腰循着惯性倒向自己。
布满老茧的手掌从衣服下摆滑了进去,宋亚轩嫌痒有点忍不住想躲开,口腔里空气被迅速掠夺还不够,刘耀文的另一只手掌撑在他的身上,游刃有余地警告,“别躲。”
宋亚轩被吻到有点晕头转向,听到这话突然又兴奋起来。
原来不是个百分百的呆木头。
他被抱的很紧,后背的细嫩肌肤被揉得有些发红,难舍难分的境地里宋亚轩感觉自己上了头,时不时哼哼几声,手指分开轻轻抓在刘耀文的手臂上。
嘴唇终于分开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感觉有些飘飘然,刘耀文推着宋亚轩的后背往自己怀里送,缓了缓呼吸,笑他,“小猫挠痒痒。”
宋亚轩确实没什么力气,被人握着腰亲一亲就软了,浑身都软软的,加上那张脸像是随时会哭出来,更加惹人怜爱,有些愤愤不平地咬了一口刘耀文的肩膀,“你再说。”
09
刘耀文听见训练的哨声迅速起身整理服装,要走的时候低头凑到宋亚轩耳边用哑掉了的嗓子说,“东西旅馆有,晚上十点是吃饭时间,我去找你。”
宋亚轩红了脸,故意撇开头,“找我干嘛?”
刘耀文的笑意比身后那座雪山还纯洁,眼神却不怀好意,“找你。”
“吃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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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结局
【文轩】杀手与娇气包
*年上
*5k/一发完
*请勿上升
“代号0923,新的任务已下达。”
耳返里沙沙的声响过后回归平静,刘耀文沉默地看着面前脸蛋白净的小孩,脑海中快速计算逃跑成功的可能性。
十四岁的小孩笑起来五官皱在一起,身高才到他的肩膀,一双杏眼无辜又单纯,眨眨眼探头往里看了看,娇纵地开口,“给我准备的房间在哪儿?”
“没有。”他冷着脸说,“你从哪儿来给我回哪儿去。”
宋亚轩叹了一口气,“好吧,那就只能跟你挤一挤了。” ......
*年上
*5k/一发完
*请勿上升
“代号0923,新的任务已下达。”
耳返里沙沙的声响过后回归平静,刘耀文沉默地看着面前脸蛋白净的小孩,脑海中快速计算逃跑成功的可能性。
十四岁的小孩笑起来五官皱在一起,身高才到他的肩膀,一双杏眼无辜又单纯,眨眨眼探头往里看了看,娇纵地开口,“给我准备的房间在哪儿?”
“没有。”他冷着脸说,“你从哪儿来给我回哪儿去。”
宋亚轩叹了一口气,“好吧,那就只能跟你挤一挤了。”
刘耀文下意识偏了偏身体躲开小孩伸过来的手意外让了路,站在原地有些发愣地看着宋亚轩脚步轻盈一边用手背揉眼睛一边往楼梯上走去。
末了还要在楼梯口探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问他,“可以帮我热杯牛奶上来吗。”
刘耀文才要开口拒绝,那边立刻勾起嘴角甜甜发笑,“谢谢哥哥。”
哥哥?
刘耀文神情复杂地扯了扯嘴角,他跟雇主的儿子只见过两次,印象不算太好。
宋亚轩小时候在房间里捣鼓东西把他的枪给砸得稀烂反倒自己先委屈上了,坐在地上像颗圆滚滚的鸡蛋,头发软软往自己怀里钻,一边钻还一边用手扒拉捂他的眼,“看到的都忘掉,快忘掉。”
这么一想小孩子确实长得快,上一次见面的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不清,刘耀文上一秒才绷直了身体打算接任务,下一秒就听见雇主有些尴尬的笑声,“代号0923,我给你一个附加任务怎么样,三倍酬金。”
刘耀文沉默两秒,有些难以置信,“让我……带孩子?”
这边还在头疼着,楼上蹦蹦跶跶跑下来一个人,宋亚轩跟他对视,眨眨眼,“我不要喝纯牛奶,一点也不甜。”
刘耀文看着手里戳了个孔出来还在往杯子里滴水的纯牛奶盒子,忍了忍,“喝纯牛奶,对身体好。”
宋亚轩撅了噘嘴,“好吧。”
刘耀文的房间里全是灰白黑,衣柜拉开随便扯了一条短裤递给宋亚轩,面无表情地推他去浴室,“自己去洗澡。”
宋亚轩看了看,秀气的眉头蹙起,“这是什么,我要衣服,我不要这个,你洗干净了吗就给我穿。”
刘耀文转身往客厅走,“你想怎么折腾都行,别碰枪和刀。”
“你去哪儿。”宋亚轩跑出来扒着栏杆回头看了看房间,“我一个人睡,我害怕。”
刘耀文把灰色卫衣的帽子戴上,低下头干净利落地开始整理装备,这两天的进度实在有点耽误不得,已经刺探过两次,再不下手事情会变得更加棘手。
宋亚轩看他不理自己,趿拉着拖鞋又跑下来了,细白的手指攥住刘耀文的衣摆,怯生生,“那,那我等你回来。”
他当然知道像刘耀文这样的人出门是什么样的目的,宋亚轩爸爸是这一带颇有名气的黑帮大佬,明面上混在商界,其实靠的就是手下带了十几年的这帮杀手。
刘耀文就是其中一个。
他抬起头看了宋亚轩一眼,那张脸蛋上还残留着软软糯糯的脸颊肉,视线微微放低暼见小孩勾住衣服布料的指尖上。
刘耀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嗯”了一声。
“自己待在这里,不许乱跑。”
黑夜中一声一息都显得尤为明显,刘耀文从酒店杂物间拆了管道一路匍匐向前,皱紧了眉头屏声静气。
上一次的任务被搁置了几天,这次的目标人物安保做得太好,刘耀文跟踪了许多天竟然一点头绪也没有。
还好那天走漏了风声,他偶然间发现了这人在有家室的情况下还发展了多个不同的情人女友,固定的时间会来到随机的场所开房。
房间里一片哼哧哼哧的喘气声,刘耀文蒙着脸在等待时机,管道口里被堵塞了完全不通风,没等几分钟开始汗如雨下。
眼睛紧紧盯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他眯着眼睛从身后拿出手枪对准了目标的心脏。
回到住所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刘耀文把衣服处理干净之后戴着帽子在街角便利店里买了几个即将过期的面包卷,掏出手机来扫码付了款。
“你……”店员举着机器有点迟疑地开口,“你是这儿附近的住户吗?”
刘耀文把帽子压低一点,抬头的一瞬间眼神有些控制不住的凶狠,淡淡开口。“有事吗?”
“没有。”店员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能加个微信吗,帅哥。”
刘耀文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把东西塞进口袋里转身就走,“不了。”
前几天下过一场大雨,宜城的枫树红红火火,在凌晨四点的天光下倒是中和出现一点棕色,刘耀文把卫衣拉紧了手指攥住,突然想到十几年这样的字眼。
当初母亲病重迫不得已才投入雇主门下,被训练,被鞭策,被惩罚,被毒打。
刀口舔血的日子,一晃就是十多年。
刘耀文想起后来母亲还是离开了人世,临走前雇主安排了一场善意的谎言让人安心闭了眼,这是恩情他没法不报。
再说就算是无拘无束,刘耀文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他的杀手身份早就注定了一辈子都没法过正常人的生活。
房子里一片寂静,刘耀文推开门的一瞬间跟宋亚轩对视一眼,小孩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像只小狗一样回过头看他,认出人之后嘴巴一撇像是要哭了,“你怎么才回来啊。”
刘耀文看了一眼楼上咋舌道,“不是让你自己在房间里睡觉吗。”
宋亚轩把毯子打开站在沙发上生气,“你还说,你知不知道你家楼下有只猫发情啦,叫了一整晚,像小宝宝哭的声音,吓死人了。”
家?刘耀文愣了愣,这个字眼已经很久没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他走到沙发边上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小孩贪凉就穿了一件自己的衬衫,亮白色的衬衫套在身上显得意外宽大,刚从毯子里爬起来连衣领都是歪的,一大片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
刘耀文看见地上乱七八糟放着一堆东西,额角跳了跳,各种杂物各种危险的东西。
抬起头还没开始质问,宋亚轩两条腿光溜溜地并着坐在他面前有点心虚还有点嘴硬,“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我肯定要找点东西保护自己的啊,你凶什么……”
刘耀文快气笑了,“我怎么凶你了,你搞清楚小屁孩,我还没开口呢。”
“眼神啊。”宋亚轩张开手臂要他抱,小声嘟囔。“眼神凶死了。”
刘耀文被揽住脖子的时候脑袋闪过一瞬间的空白,下意识抬手回抱住身前那人。
宋亚轩的后背很薄,身上有点凉,感冒了还抽了一下鼻子,拍拍他的背问,“任务完成了是吗,夸夸你。”
刘耀文从喉咙里笑出声来,一个人站在地面上,另一个人站在沙发上才能齐平的身高,小孩装模作样给他一个拥抱。
宋亚轩说好困,拽着刘耀文的胳膊一定要让他陪着自己睡觉,盖好毯子眼睛一闭又往怀里钻,嘴里还要抱怨他身上一股发霉的味道。
刘耀文的两只手被迫环在宋亚轩身上,有点尴尬地看着天花板。
怀里抱着一只软绵绵的小动物,每动一下都让人忍不住心猿意马。
刘耀文按住宋亚轩的肩膀忍无可忍,“再动你就别睡了,起来写作业!”
宋亚轩闭着眼哼哼唧唧,似乎又在抱怨他太凶了。
十点之后宋亚轩才醒过来,窄小的沙发上睡着两个男的当然很挤,刚伸了个懒腰就被掐住下巴,宋亚轩蹙着眉头又委屈上了,“痛。”
刘耀文立马放轻了力道,咬牙切齿数落他,“你重死了,我胳膊都麻了,快点起来。”
宋亚轩抱着毯子上楼放好,下来的时候看见刘耀文已经系上围裙垂头在看冰箱里速冻饺子的保质期。
“我这儿只有速食,你有什么忌口的没有?”
刘耀文问了两遍都没回复,转头见宋亚轩捧着他的手机在看些什么。
他大步走上前把手机拿回手里,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晚上留证据的血腥场面。
每一次执行任务之后要确保目标死亡,拍一张照片存在手机里用来交差。
两个人面面相觑,宋亚轩缩着脖子,“我不是故意要看,你自己没锁屏的……”
刘耀文一脸噎住的表情,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自己去选,要吃什么口味的饺子。”
宋亚轩站在厨台前挑了半天每种口味都捞了一个,乖乖地捧着瓷碗把碗口处沾到的汁水舔干净了,抬起眼睛一脸无辜地看他。
“照片里……他们在做///嗳吗?”
刘耀文仰头灌下的汤水被猛地呛了出来,弯着腰咳了半天,宋亚轩“哎呀”一声拍拍他的后背,“你干什么啊毛毛躁躁的。”
他一脸理所应当地开口,“我都十四岁了,谈论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宋亚轩绕开刘耀文坐在餐桌前自顾自用勺子舀饺子吃,腮帮子鼓起来像只仓鼠,回头看他一眼,“你大惊小怪。”
周末两天一晃就过去了,周一学校有升旗仪式,早上六点刘耀文被哐哐当当的声音吵醒,一双长腿在沙发上只能屈起来侧躺,抬头看了一眼,宋亚轩套着宽大的衬衫在厨柜上站着翻东西。
“干什么?”
他赶紧起身大步走过去把人抱住,宋亚轩扭头看了看还在挣扎,“你醒了啊。”
“我想给你做早餐。”
刘耀文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双手握住宋亚轩的腋下把人稳稳当当抱着放下来,深呼吸,“您是我祖宗还不行吗,做什么早餐啊,学校门口没有卖吗?”
宋亚轩的脑袋圆圆,脸也圆圆,不满地看他,“我当然有早餐吃,我怕你没有。”
他身上那件衬衫是昨晚上从衣柜最下面翻出来的,刘耀文大学毕业那一年的校服,本来自己穿就已经有点宽松,套在小孩身上更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刘耀文说给你找件合身的,小祖宗站在床上蹦跶,回头看了一眼说不要,天气好热,套一件大码的衣服正好不用穿裤子了。
宋亚轩光着脚走来走去,一会儿看看锅炉一会儿看看粘板,最后发现刘耀文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冰箱里空荡荡只剩下冰水,早餐计划只能被迫放弃。
出门的时候一再问他课本作业都带上了没有,宋亚轩大大咧咧在前面跑,怨刘耀文好啰嗦,跟他爸似的。
刘耀文提着小孩书包走了没多远又跟着折返回来,宋亚轩红着脸求他开门,可怜巴巴的眼睛抬起看他,“卷子忘记拿了,今天要交的。”
路上确实耽误了一点功夫,刘耀文把车停好之后被宋亚轩拽到校门口的早点摊上选东西,看着小孩一脸开心地抓了一大把还在下单,侧了侧身靠近他眯起眼睛问,“你爸是不是不让你吃这些来着?”
宋亚轩书包里有便利店买来的面包牛奶,点点头说是啊,熟练地把东西装袋之后一把塞进他的怀里,扬起笑脸,“我请客,请你开心。”
刘耀文愣了愣,抱着东西往校门口看,小孩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冲他挥手。
“回去吧哥哥。”
刘耀文的时间一向以年为单位计算,也许与职业有关,成年之后他几乎丧失了所有的感官,四季更替,昼夜颠倒,迟钝的大脑只有执行任务时才能敏捷一回。
住所的窗帘整日整夜都关着,家里没有光线,平时休息的时候刘耀文没有别的事情做,把电视机打开随机播放一个频道然后低下头放空自己。
他恋旧,一年四季都穿同一个款式的卫衣,脏了就洗,坏了就买,总给人一种时间在他身上失去效力的感觉。
刘耀文就像行走人间的阴间使者。
再见面是冬天,雇主来不及给去学校只能再次滥用私权给代号0923下达了任务,给宋亚轩开家长会。
刘耀文走进班级的时候被告知要填表,学生一栏家长一栏,两个名字用细细的铅笔线条隔开一点,他垂着视线看了两秒,小孩的字就像他的五官一般慢慢长开了。
宋亚轩上高二那一年十七岁,站在窗户外头偷偷敲了敲玻璃,把刘耀文的视线吸引过来之后才靠近哈了一口气用指尖轻轻勾写。
“L、Y、W。”
讲台上还在絮絮叨叨地分析每一科的成绩,班主任低头弹起手指震了震报告单,刘耀文逆着光线看见宋亚轩在门口猫着腰偷偷发笑,眉眼柔和,笑容灿烂。
晚自习的时候被小孩拽着手腕跑到学校后门小吃街去吃炸串,刘耀文跟在后面一脸无奈,手里拿着的东西越来越多,宋亚轩什么都要尝一尝,但却只乐意吃一口,剩下的都会塞到他嘴里消化。
这种坏蛋的行径干得心安理得,还要笑得眯眯眼警告,“你要是敢告诉我爸,我就说是你带我逃的课。”
刘耀文想叫小屁孩的时候才发现宋亚轩已经长大了,身高只比自己矮那么一点点,脸上的婴儿肥在慢慢褪掉,身上永远是干净阳光的味道,裹着黑色棉袄雀跃地奔跑在巷子里。
把人送回去的时候宋亚轩爬墙摔进刘耀文怀里,埋着脸深呼吸,他碰到他手臂上的刀疤,过了很久才放开那个人。
初冬的风声混着鼻头的红,宋亚轩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地靠近用嘴唇贴了贴。
“不要受伤,刘耀文。”
刘耀文往回走的瞬间像是踩在松软的白雪上,他还是套着那件看起来很脏的卫衣,发丝凌乱,整颗心也乱糟糟。
楼道装的是声控灯,寂静无声的黑暗里他突然回过神来,呼吸一滞。
后知后觉,小孩亲了他。
刘耀文第三次接到举足轻重的任务是在第二年的夏天,雇主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说认命了,你去帮我把人给哄回来。
半夜十二点的城市多了一丝萧条,宋亚轩蹲在角落里背对着路灯用随手捡来的棍子划划写写。
一直到第四千三百个数才停下来,男人的影子被灯光拉长从背后沉默地笼罩住自己,宋亚轩转头之前就已经做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你怎么老是迟到啊。”
刘耀文无奈地笑了笑,“有吗?”
宋亚轩正面把人撞得往后踉跄好几步,手臂用力搂紧刘耀文的脖子把脸蛋埋进去,接过那人手里的伞撑了起来,雨声沙沙。
“刘耀文。”他的声音翁翁,整个人懒散地挂在刘耀文身上抱着。 “祝我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
“加上称呼。”宋亚轩瞪着眼睛,又重复一遍,“快点,祝我毕业快乐。”
“好,小祖宗,宋亚轩,毕业快乐。”
宋亚轩哼了两声,低下头抱着刘耀文的脸用力吻了下去。
“那我要许愿。”
“我要我们在一起。”
刘耀文沉默两秒闭上眼睛搂住他的后腰压向自己。
风声很大,半夜的马路上无人在意。
“那哥哥帮你实现愿望。”
“小娇气包,毕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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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