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老师和质数都给我坐主桌!!
0223大户人家这一期
注意以下含有混邪内容!不喜勿入!
开场部分,猛猛嗑一口四人家庭(毛绒绒版)
[图片]
[图片]
明明:少爷,又来一个少爷
好好好所以是恩纬双少爷番是吧好好好!两个小少爷一起留洋然后……然后不就是《Melodramma》!!
之后小何出场,小周:
[图片]
《咱们何律》
不儿,咱们是谁们!!怎么就咱们了呢zou峻纬!!说好的我的老公的老公不是我的老公呢?!(不是)
然后狐狐可真是漂亮呀那一抹红真像小狐狸勾人的尾巴!
[图片]
(以及这样看小齐还挺1的)(可能是切号切到红姐了吧咳咳)
后面小周嘴也太损啦,什么叫显得!啧啧啧啧
[图片]
然......
0223大户人家这一期
注意以下含有混邪内容!不喜勿入!
开场部分,猛猛嗑一口四人家庭(毛绒绒版)
明明:少爷,又来一个少爷
好好好所以是恩纬双少爷番是吧好好好!两个小少爷一起留洋然后……然后不就是《Melodramma》!!
之后小何出场,小周:
《咱们何律》
不儿,咱们是谁们!!怎么就咱们了呢zou峻纬!!说好的我的老公的老公不是我的老公呢?!(不是)
然后狐狐可真是漂亮呀那一抹红真像小狐狸勾人的尾巴!
(以及这样看小齐还挺1的)(可能是切号切到红姐了吧咳咳)
后面小周嘴也太损啦,什么叫显得!啧啧啧啧
然后恩何的复读让这件事的好笑(好嗑)程度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笑死这张三人同框总觉得有个人更亮一些!)
之后进屋,man哥开始整理他的,发型
(puppy就紧紧贴在他身边)(接生婆兼老母亲露出慈祥的微笑!)
看到规则后摸箱子这里
截到一张莫名搞笑的南北纬钧图
我:什么两个?什么能干?
以及脑补了一下:南纬不能触摸红色,而小齐又是红色的,所以只能北齐贴贴然后南纬干看着干着急干扯头花(doge)
(srds我很好奇假如分手环分到小齐是蓝手环,那他是不是不能触摸自己的衣服哈哈哈哈哈哈)
之后火树和阿蒲倔强地拿红色药水那段
齐齐:你俩!!
桃桃:(茫然)
(哦其实从全景看桃桃好像盯老公盯了有一会儿了)(但是愣是没反应过来他不能拿红色的,啧,桃啊桃!)
小周:你个神经病!(打)笑死,感觉火老师来了,南纬都不扯头花了呢!(改扯头火了!)(不是)
之后桃和启程这里突然蹲一下真的太抽象了哈哈哈哈哈哈
讲真我第一遍看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这是在干嘛,有一种突发……那啥的美感(x)
这一幕……好唯美(哦被柱子挡住脑袋的那个是zou峻纬)
猫猫故意蹦蹦跳跳地耍宝,桃桃在旁边正正经经地走路,一对璧人(点头)(褒义)
进了宴会厅落座之后
启程你们看看!!你们这是三人桌,坐出了四缺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指指点点)
哎但是不得不说风水轮流转啊桃~今天也轮到你当知名路人的知名路人了!
之后来到展示宝物并胡说八道(划掉)环节
该说不说曹哥这个伞是挺好看的,但是小何笑得更可爱哈哈哈哈哈哈!嘴角都要咧后脑勺去啦!
曹哥:一起打这把伞可以一起结一个桃花
明人不说暗话曹老师请把南北的手!现在!立刻!马上!绑在这个伞上!!!
我要看他俩生桃子!!!!!!
之后小何这个更是重量级
一亿六千七百万年前的,桃花,拿拿,猫????
不是哥们儿咱们现在就……硬嗑是吧??就硬把桃花和猫往一块凑是吧盐都不盐了是吧!!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何律只是想跟老公的桃花伞凑成一对)(但是我不管!!你都桃花拿拿猫了,旁边的那个桃,你不给我们表演一下……拿猫吗!)
哦还有一亿六千七百万年前这个时间节点,是侏罗纪末,嗯应该就是小行星撞地球的那个时间段。所以说,小行星撞出了……桃花拿拿猫!合理。(严肃点头)
之后大家陪九洲演的这一段也是真宠啊!不过……要真是这么安排的话,这也……太抽象了吧!!
后面是峻纬的红手绢,这没有什么;但是明明一上来就,“九洲老家的”
怎么着难道我们魁北克山西浣熊不是东北的吗!明明啊你不能眼里心里都只有jojo啊!(指指点点)
啊以及这个红手绢……他拍之前是不是没过年?是不是拍这个东西的时候大家还不知道今年的春晚上有那个……机器人甩手绢……什么的……
(就是说这你让我旌旗怎么写??我难道要写殷商帝国隆重的新年晚会上是一群光膀子大老爷们儿跟机器狗一起转手绢吗???)
之后蒲哥这个就更……
(讲真他戴上的时候我都有点汗流浃背了,满脑子都是这特么能播吗?咋地呢芒果真就最后一期是吧??)
最后是小齐的宝物,齐老师在那儿尼加拉瓜编花篮的时候,某puppy:
哎!咱就是说,给周峻纬装个防沉迷系统吧!!!
之后吃假点心
那个护院闯进来之后,形成世界名画:
谁懂啊哈哈哈哈哈哈火老师这个表情!明明:尖叫但优雅;火树:一声没吭但面目狰狞!
啊以及我竟然是到这个场景才发现原来小周穿着束腰啊!
(以及npc走了之后曹哥第一时间回头看小周,哎呀~~~)
可爱猫猫:我们都是纸人!
好了然后之后就是我们的重磅!由齐老师一手搓合而成的!南北同队!!
首先是开始数字游戏,然后齐齐抽牌后:
齐齐:狐の疑惑!
然后一把把隔壁的理科状元薅过来了!
(笑死,旁边的启程完全不在意他们的队友被抓走了哈哈哈哈哈!)
桃坐下之后
哎呀呀还迅速地看了老公一眼捏!
可以大方儿看!!别抠抠搜搜的还瞟一眼马上转回来假装没看的样子!(指指点点)
哦~韬韬!哦~可爱!!!
然后二刷看到韬在游戏开始前跟九洲说,我要坑你就故意写大
知道结局的我笑得好大声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游戏开始
南北开始了他们的夫唱夫随!
桃:啥意思你这什么东西!
蒲:啥意思你这什么玩意儿!
……就是说给蒲熠星也装个防沉迷吧!坐老婆身边都被迷成复读猫啦!老婆说啥他说啥!
哦当然了
郭文韬同学在这方面也是……不遑多让!
桃真的是……一看见蒲星搞怪就笑得好灿烂
哎,男人!!!
之后这一幕南北清の凝视真的又差点把我笑撅了
下一个60的,他们真的把这个游戏玩儿得……特别欢乐!
蒲星:写了吗?郭桃:写了。(然后俩人乐得像偷了玉米的老鼠一样)
还有后面这个蒲星学郭桃抖那一下
真的朋友们这段还是看原片!我看这段的时候爆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这玩意儿真的看得我血压太高了……以及看了这个刺激的(其实没有那么刺激但是哥儿几个让这个游戏变得很刺激!),其他两个不太刺激的我已经……淡然处之了!
啊不过数秒那个游戏我自己玩了玩,默数数了个9.97,我真棒.jpg
最后就是,嗯,小周的那个皮鞋尖……咳咳咳咳!dddd
(但你们不能根据这个催addict)(因为addict里轮不到小周用皮鞋尖尖hiahiahiahia~!)
就这样!本期甩下的小尾巴下一期见叭!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再度呐喊一声:南北有齐了不起!!!
【启程CP超话】因为维权我被超管内涵惹
“她可是那边的知名写手”
“致命写手”
“这件事不关她,她非要来插一脚”
“菜比盒宝是谁啊也想搞垮管理组”
“两万多人里她们抱团的也就一百个”
——来自启程CP超话主持团及管理组的原话
启程CP超话管理组,你们要不要看看你们在说什么🥺
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们讲了这话🤧想看的话求锤得锤😉
昨晚的《十问遗世千风》除3-8问外,剩下的四问侵犯的难道不是恩何批一整个团体的权益吗🥺
那我作为恩何批,不能维护自己的权益吗☹️
维权有错吗,怎么还人身攻击了🤧
占tag致歉,解决了立马删👉🏻👈🏻
“她可是那边的知名写手”
“致命写手”
“这件事不关她,她非要来插一脚”
“菜比盒宝是谁啊也想搞垮管理组”
“两万多人里她们抱团的也就一百个”
——来自启程CP超话主持团及管理组的原话
启程CP超话管理组,你们要不要看看你们在说什么🥺
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们讲了这话🤧想看的话求锤得锤😉
昨晚的《十问遗世千风》除3-8问外,剩下的四问侵犯的难道不是恩何批一整个团体的权益吗🥺
那我作为恩何批,不能维护自己的权益吗☹️
维权有错吗,怎么还人身攻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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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余歌|南北】伤心的人来读存档
*715-717【南北/蒲郭】“初遇与重逢”主题联文活动
上一棒 @点犀乔
下一棒 @代号醉人间
*CP:蒲太医 x 韬提司
*私设如山无限魔改,ooc注意
重生到第三次的时候,蒲太医说,这回我们不要兜圈子了,直接点了吧。
七月日头最盛的那天,宫里的内侍在御花园里忙个不停。
几队人马进进出出,只因皇帝晌午前下了旨,要将书阁里的藏书尽数搬出来晒,以防虫蛀。这习俗往年皆有,但今次却不知为何令圣驾亲临。
皇帝原本是前朝太医院的一介太医,五年前发动宫变夺了帝位。
当然也有传言说,在身为太医之前,此人曾...
*715-717【南北/蒲郭】“初遇与重逢”主题联文活动
上一棒 @点犀乔
下一棒 @代号醉人间
*CP:蒲太医 x 韬提司
*私设如山无限魔改,ooc注意
重生到第三次的时候,蒲太医说,这回我们不要兜圈子了,直接点了吧。
七月日头最盛的那天,宫里的内侍在御花园里忙个不停。
几队人马进进出出,只因皇帝晌午前下了旨,要将书阁里的藏书尽数搬出来晒,以防虫蛀。这习俗往年皆有,但今次却不知为何令圣驾亲临。
皇帝原本是前朝太医院的一介太医,五年前发动宫变夺了帝位。
当然也有传言说,在身为太医之前,此人曾是南国的亡国太子。只不过如今旧日王孙皆归新统,而新帝登基朝局不稳,手段不凡,雷霆雨露俱是皇恩,这些要命的舌头根子也就没人敢嚼了。
说来宫中的藏书本就不少,更何况还有皇帝先前做太医时留下的医书,快半个时辰了,眼见着似乎日头都更烈了一些,那些书才晒了不到一半。战战兢兢的内侍在烈日下满身大汗来来回回的不停,可一身金冠华服坐在观荷亭里的皇帝本人却好像感觉不到热一样,白玉般的脸颊额角上都不见一滴汗珠。
有一阵不经意的风来,远处池子里的莲叶也就微动,翻涌上来一点更明显的暑气。抱着一摞书的小太监走得步履虚浮,在路过凉亭的时候一个脚下不稳就扑通摔倒在地。
蒲熠星正盯着那片莲叶田田的水面出神,摔倒的小太监手里的那一摞书摔得四散,甚至有一两本都飞到了他的脚边。
这一下突然的动静打断了御花园里隐秘的安静,原本还在忙忙碌碌的宫人像被按下了某种开关一般,在极短的暂停后一股脑地跪下去一片,倒让这园子里更显得安静了。以至于,好像就连树上那只聒噪的蝉也收了声。
蒲熠星垂下眼,去看那两本落在他脚边的书,书册不厚,都是他先前在太医院就职时留下的医书。不过这一摔,反倒露出了被夹在书页中的信封的一角。
这倒是有些离奇了。蒲熠星从不记得他曾在书中夹存过什么信件,当年他策划宫变的所有书信往来早被销毁的一干二净,以他的行事风格和手段来说是不应该留下什么纰漏的。
而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凝固的视线一般,原本跪在蒲熠星身侧的老太监率先从地上爬起来,绕到凉亭的前方将那册书连带着那封信都捡了起来,然后又恭恭敬敬地跪下去,双手捧着举过了头顶。
将那封信拿在手里,蒲熠星看着信封上的笔迹,才明白这并不是他当年处理信件时有所遗漏,而是这封信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信是郭文韬写的。
信封上端端正正的四个大字“蒲兄亲启”——不是他曾在太医院的官阶或者大名,想来内容应该并非公事。而这信封上更是干干净净,也不像是经由官驿的送达入京的,大概是托熟人之手转送到他的府上。
其实这位监察院的提司从生辰上来说是要比他大上十日的,所以照理说,这声“兄”称的可不算名正言顺。但蒲熠星记起来了,这人每每要拿自己揶揄玩笑的时候,都要这么叫上一叫。
只不过那时候他身负国仇家恨一心谋反,对于经手的书信从来谨慎。而这封信或许就是因为管家的疏忽,混在了案上那些摊开医书里,后来在整理书籍时又未曾留意便夹在书中,到如今才得见天日。
他打开信纸,才想起来那年因为两淮盐税的弊案,监察院奉旨三下江南,这封信就是郭文韬身在江南办案时写给他的。
“展信安:
今日夜深雨急,所幸在山中还找到了一家还未打样的茶铺落脚。店家送了我酒,虽比不上京城王掌柜的佳酿,但也暖胃。不曾想店家也是蜀地人士,因刚刚听他讲了需多趣事,便想到了你。春日江南还是好,你也应该来看看。”
一张信纸展开也不过比手掌略长,跟他那个时候刺进对方心脏的那把短刀的长度差不多。
郭文韬猛地睁开眼睛。
在心脏的剧烈跳动里,视线的焦点从模糊转清晰,急促的呼吸不可避免地带来一些耳膜充血的鼓噪,让周围的一切声响都像隔着水幕,听得都不太真切。
直到三声琵琶传来,音如破竹裂帛,才让郭文韬的听觉又拨云见日一般的灵敏了起来。
然后他听见,原来是有人在唱,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衰看饱*。
更多的丝竹之声让郭文韬缓慢地回神,身段窈窕的舞伎在他面前胡璇而过,白衣水袖云波荡。而等那一片云飘走,月光随着喝彩声落下,郭文韬终于看清,坐在宴席对面的蒲熠星正巧向他投来遥遥一瞥。
立在身侧的侍女躬身添酒,郭文韬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他是正在东宫的春日宴之上,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蒲熠星的时候——而非是在两年后火光冲天的监察院里,对方将那把短刀反手刺进他胸口的时候。
于是郭文韬意识到,命运给他开了个不得了的玩笑,他在经历死亡后获得重生,而且是带着全部的记忆重生回到了他与蒲熠星相识的第一天。
在身旁一众的喝彩欢笑声里,郭文韬努力按下狂跳不止的心脏,他故作镇定地抬起眼去看坐在对面的蒲熠星,一切的一切就跟他们曾经初遇时一模一样。
琵琶女一曲终了退下台来,太子殿下举杯要念一首刚做好的诗,下人们换上了新的酒菜,是上好的桂花酿,还有春秋羊羹和松子鳜鱼,而蒲太医,坐在他两丈开外的蒲太医,侧身在听一旁的吏部侍郎讲小话。
于是乎,在某个风吹云走灯火煌煌的瞬间里,郭文韬觉得自己应该站起来,然后跨过他和蒲熠星这之间这短短的距离,用平时携带袖里的短剑直接去抹了对方脖子。
血溅夜宴,月亮作保,以解他心头之恨。
但又很快,理智比太子殿下的那首七言先落定,郭文韬明白他不能就真么不明不白的上去把人杀了。因为按照他的记忆,监察院第一次缴获疑似通敌的文书也要到来年的冬月初九,眼下自是无凭无据。
现在的时间点远非鱼死网破的那一刻,除了他没人知道这位蒲太医是有狼子野心的反臣,对方还是太医院的太医,郝家的养子,当朝太子的表哥——正人君子金尊玉贵。
更重要的是,郭文韬默默沉下一口气,又回忆起深陷一片火海里的王都——眼下河清海晏,并非内忧外患之际,他是断然不信单凭联络外敌就能搅得天翻地覆。想来这叛军攻城之时,朝中定有内援。
而这个内援也绝非是不掌兵握权的小小太医就能做到的。
不过郭文韬很快发现,就算他带着全部的记忆重生,再走一遍来时路,找出这个内应的差事远没有他想象中的容易。因为就算前番身死之时,他也不曾见过除了蒲熠星之外的其他人,眼下让他毫无头绪地从这朝中百官查起,实在是与大海捞针无异。
于是郭文韬只好先按着原有的记忆与周身众人交好,尤其在面对蒲熠星的时候更是拿出了一百二分的小心,生怕对方察觉出自己有什么异样。
这一次,表面上他们仍是借由太子的宴会而逐渐熟络起来的太医与提司。
暮春杨柳枝头落新燕,初夏游鱼归塘戏莲花,对坐听琴夤夜观星,去东市的王掌柜那喝酒,也去西市吕当家的园子听曲。
轻车熟路重蹈覆辙,好得就跟真的一样。
转眼,皇家的秋猎如期而至。
每年的皇家春猎秋猎监察院都会加派不少人手,就是以防不测,今年自然也不例外。要说唯有的不同,便是这一年的夏末太子殿下初行冠礼,对于此番秋猎更是跃跃欲试。
初秋的太阳虽然不晃眼,但依然燥,而郭文韬更是没有了往年参与围猎的高昂兴致,背着箭筒一共也没射出去几支箭——他在找太子殿下。
大约半炷香之前,下人来报说太子殿下骑快马于林中和随从走散,卫队也正在四处寻找。照理说这里是皇家猎场,出不了什么大事,但是郭文韬却念着朝中内应的潜在危险,深怕一个不留意太子便遭不测。
就在思索之间,便闻马蹄声,郭文韬握紧缰绳策马回身只见原来是太子殿下从林中纵马而来直奔围场。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就意识到不太对劲,烈马的速度过快,待跑近一些才看清,伏于马上的太子似乎已经牵扯不住马缰。
果不其然,不等郭文韬上前相迎,太子殿下就好似因为体力不支直接从马背翻身摔下。郭文韬赶到近前下马查看,只见太子的小腿已经摔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间甚至隐隐能见腿骨,而太子殿下整个人更是因为疼痛难忍而面色惨白,眼见就要落下泪来。
郭文韬蹲下去,一手搀着太子的胳膊,想伸手先把人扶起来,只是没想到因为疼痛难忍的太子殿下见了他就宛如溺水之人见了浮木一般,抱着他的胳膊就不起来,眼泪簌簌而下一个劲的喊疼。
这下郭文韬也没办法了。
他平日里与这位殿下的关系就亲近,知道这个小他几岁的储君其实全然一副小孩脾气,撒娇耍横无所不能,而他还偏就没有办法。于是眼下郭文韬只好先出言安慰,同时试图将人先拉起来——毕竟这里是猎场,箭簇不长眼,若有人稍不注意再添误伤那就更不得了了。
但没等郭文韬将太子从地上扶起来,就听到有人在大喊小心。
原来是那匹烈马刚刚跑走后竟还未被驯服,这时又横冲直撞而来。只是眼下,坐在地上的太子依然攥着他的胳膊不肯起来,郭文韬左右使不上力气,只能下意识地转身将对方护在怀里。
马儿的嘶鸣就在头顶响起,其声穿云破日,震得心脏也跟着狂跳。郭文韬在耳鸣嗡嗡声里转过头,从远处赶来的卫士纷纷下马跪地,急呼殿下安危。
而那匹发狂的马原来是被蒲熠星扯住了一边的缰绳,才蹄止半空,没能踏落下来。
立于马上的蒲熠星一手扯着缰绳,赶来的武官这才见机彻底治住了烈性的马。等到有下人从郭文韬的手里将太子殿下彻底扶起,他才在刚刚的惊魂一刻里彻底回神,秋风一阵更觉身冷,甚至连那太阳都少了些暖意。
郭文韬抬起眼,天高云也淡,而刚救了他和太子两命的蒲太医仍旧坐在他的白马之上,因为逆着光影,面上表情也就看得不太清晰,居高临下地不知是在看他还是看什么。
意外受伤的太子殿下被送去了行营治伤,而蒲熠星不仅是太医还是太子的表哥,这差事自然也不用他人插手。随太子前来围猎的臣子们都等在营帐门口,各个面露担忧之色,郭文韬虽然也在其中,但他的担心却比其他人更深一层。
因为就在刚刚命悬一线的那一刻,郭文韬突然意识到,上一世的秋围并没有发生此等意外。自郭文韬带着记忆重生以来,他所经历的每一步都按照他的回忆在完美复刻,但太子的马匹失控这种事情,若非人为那只能说是天意——他此时已经隐约觉察到,事情总有脱离他掌控那一天,而他此番则绝不可再沦为他人鱼肉。
打断郭文韬思绪的则是突然从帐内传出来的碗碟破碎之声。刚刚太医因要验伤,已经遣走了所有随从侍卫,只留下了太子的贴身侍从,这下传来异动,一时间门口的大臣们也是面面相觑。
郭文韬更是没由来地心弦紧绷,就担心蒲熠星是突然对太子下手,于是没有多加思考他就率先掀帐而入。而其他人眼见提司大人如此,便也纷纷紧跟其后。
只是没想到,等众人进入了行营之中,见到的却是披头散发的太子殿下正抱着太医嚎啕大哭,边哭边喊表哥救命。
而正坐在床侧的蒲太医好像也全然没料到一样,在太子扑过来的一瞬间猛地抬起了手臂,甚至就连那张一向冷冰冰的脸都好像有所裂痕,紧绷着嘴角欲言又止。
这样的场面让冲进来的臣下们相顾无言,就连郭文韬也愣在了原地,只有年纪稍长的太子太傅最先反应过来,衣袖抖抖连连相叹,殿下这般光景实在是,实在是有失体统!
只不过,此刻无比尴尬的众人,太子殿下好像是一点也不在乎,仍旧一边抱着蒲太医不撒手,一边喊着让其他人都出去。
这下众人才如蒙大赦一般,连连行礼告辞。而郭文韬仍旧是不放心,最后一个才退出去,只是他在转身而去的时候,又回头看向了在太子抱住的那个好像个木桩子般的蒲熠星。
营帐中,草药混着已经不太明显的血的味道,像空山雨后深潭特有的腥气,也像夏末最后一场雨里,蒲熠星同他在歌楼听琴时燃的那炉香。
皇家秋猎中这一场不大不小的意外很快过去,太子的腿伤也渐愈,而郭文韬也在一路小心谨慎地收集各种证据线索。只不过这一次,谁也没有料到一场惊天变故随着京城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飘然而至。
冬节时分,圣上突然兴起要去当朝相爷府中的湖心亭赏雪,而这朝中的巨变也是自那一夜始。
宰相遇刺胸口中箭命在旦夕,而因御笔亲批,这件钦案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只不过没想到作为凶手的蒲太医落网后,也牵连出了太医国仇家恨的身世之谜,太子男扮女装的欺君之罪,以及二十多年前未了的皇室私情,一时间东宫易主朝野震动。
一连串的变故让郭文韬也应接不暇,而等这一桩大案彻底结案也已到了来年的元夕。
郭文韬在皇城的西门外送行。
以然恢复了女儿身的“太子”因圣上开恩而免死罪,只是贬为庶人离开皇城。而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在离开皇宫时,除了自己贴身的侍卫更是什么也没有带走。
郭文韬看着这个曾经颇受自己的照顾的小孩,即便是在此离别之时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看着对方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漂亮话来,只是最后叹了一声才问对方是要去哪里。
谁知道,那小姑娘倒是毫无顾忌地笑出声来,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说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去哪里都可以。
这话郭文韬是没想到,他眨了眨眼睛,才缓慢地笑出来,但不等他再多加叮嘱两句,却发现了女孩子的面上已经露出了一些纠结的神色。
“你想问什么?”毕竟是相处过几年,郭文韬对于这孩子的心里一向摸得透彻。
只是即便是听郭文韬这么说了,那女孩子仍旧有些不安的样子,一边观察着他的神情一边试探着问:“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我表哥——”
“你现在还当他是表哥?!”
“那当然!”
看到郭文韬一脸震惊的表情,女孩子又笑了笑,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去年秋猎我意外摔伤,蒲太医在帮我治腿的时候就发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
“……所以,你那个时候——”郭文韬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圈,“摔碗碟是想——”
“对啊!那个时候,我抱着蒲太医是真的有想过就这么同归于尽算了,如果他要把我这个秘密说出去的话。”只有说到这里时,女孩的脸上才很难得的出现了一些凛冽神情,只不过转瞬间又被一个小而释然的笑代替了,“但最后,你也都看到了。”
元夕的风仍旧冷硬,可是女孩子的那一双杏眼却好像在吐息间就要落下一场温吞的雨来。她伸出手去拉郭文韬的袖口,小心地如同要牵住一片冬日云霞一样,问,你能不能想办法救救表哥啊。
而因为郭文韬半天都没有说话,女孩子才又把手讪讪地收了回去,心口那半池子开化的春水让适才的冷风一吹就又冻了回去。她低下头自觉失言,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匆匆向郭文韬行了礼,就随着侍卫驾乘马车而去。
一晃眼便是春分,郭文韬接到圣旨,原来日前圣上感染风寒龙体欠安,今次的南巡便拟旨令太子代为前去,所到之处如圣亲躬。
于是郭文韬就带着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在最明媚的春光里顺着运河水波飘然南下。
两淮两浙一带着大小官员早已等候多时,浙江总督更是将家中的宅院特意收拾一新,以迎圣驾。江南园林向来名动四方,更何况是这等封疆大吏的居所,自然是废了无数能工巧匠的心血,缓步于其中,一步一景,自成趣味。
只不过,如今郭文韬在这些精雕细琢暖风沉醉的亭台水榭间,却很突然地想起了曾经一个有些狼狈雨夜里的潮与湿。
盐税弊案牵扯朝野众多官员,龙颜震怒下旨彻查。一时间六部三法司二十四道衙门人人自危,监察院更是先后连密诏都接了不下五六道,奉旨三下江南。
钦案如利剑悬头,韬提司还有他的同僚们整日风里来雨里去,不敢有办点闪失,就算江南春晓风光无限,可谁也没有游山玩水的兴致。
那天晚上的雨来的实在是急,郭文韬也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的还能找到一间茶铺。而那店家原本也已经准备打烊,只是老板看他孤身一人,又淋了不少雨,才留了半扇门招呼他进来坐。
雨声敲敲绕过山腰,郭文韬坐在窗前,灯火如豆。
他放下手里的酒碗,这乡野间的酒铺自然比不上京城的陈酿,一口下去辣得他舌根也发麻,半天才能回味出一点粮食的香。但这酒本就是店家好意送他的,所以郭文韬也就不再挑。
草木和泥土的腥气在雨水里泡胀,风声萧萧,满山绿树在夜里宛如一片沉默着的墨海。
店家见郭文韬看窗外看得出神,便主动讲起来,说那山里有一座千年古刹,求姻缘最灵,天气好的时候在这里也能得见寺庙的金顶闪光。
郭文韬是由此才和店家攀谈起来。
只是如今再让郭文韬回想,他自己或许也无法确定是那暖了半身的酒还是缠缠绵绵的雨或雾,驱使他去问店家要来纸笔,说我想给我的朋友写封信。
断断续续的乐声打断了郭文韬的回忆,他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总督府的庭院深处,而顺着那轻快的乐声,只见小桥流水边有个人正背对他而站。
但没等郭文韬靠近,那人好像是听见了他的脚步,猛地回过身来,见是太子才躬身行礼。而郭文韬也想起来了,难怪他觉得这人面熟——是这府上的书童, 刚刚总督大人设宴时,此人曾在席间与几位大人吟诗几首。
“先生刚刚吹的什么?”郭文韬走近了才发现这人手里并没有乐器,可他却是又是顺着乐声而来的。
“啊,树叶而已,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先生大才。刚刚在席间听先生作诗便觉不凡,没想到还通晓音律。”
“哎呀,不敢,殿下过誉了。不过是,消遣消遣。”
几番客套话,说来说去的也没意思,郭文韬正觉无趣转身欲走,却没想到被那书童叫住了。
“太子殿下如果是问我刚刚吹的是何曲,乃是小人家乡的童谣。唱得都是那些庙堂蝇营者,营营终究反误卿卿。六朝旧事随水去,公忠体国上达天听,皆为名缰利锁门户私计。”
郭文韬在极度的震惊里缓慢回头,只听见那书童面有不屑地又笑着说,衮衮诸公,不废江河。
南巡的队伍离京的第四天,蒲熠星在牢里等来了甄相。
“蒲大人,几日不见,不知道这天字号的大牢可还住得惯?”甄相再次见到蒲熠星,只觉得是恨得牙根都痒,但面上却仍旧一副滴水不漏的笑脸迎人。
“习惯,当然习惯。这里遮风挡雨,比我幼时流落街头住的地方可强上百倍,更不要说还有人管饭。”
“哼,独逞一时口舌之快!”
“那又如何?倒是看甄大人重伤未愈,却屈尊降贵特来此处,该不会是来找我号脉的吧?”
“你——”
“我?我怎样?我这几年也算是读了些医书,看大人面容憔悴脸色苍白,可是双颊却有红晕,按医理是精血羸弱虚火上浮的不详征兆。说来实在惭愧,也怪我,那天夜深雪冷,我这手指是冻得有些发麻了,弓箭的准头是有点偏,不然怎么还让大人活到了现在呢。”
话音未落,甄相一时间便心火上涌,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晕更盛,险些步履不稳。但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只是一双眼睛冷得吓人,袖袍一挥便有人端了酒上来。
“好好好,论说,我自是不及你蒲大人。但论命,我可比你要活得长。”
蒲熠星垂下眼睛去盯面前的那杯酒,这样的结局他早已料到,只不过眼下他好像仍旧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牢壁上的白蜡烛又滚下两颗泪来,蒲熠星才又开口问,是皇帝要杀我还是太子要杀我。
只是没料到,听见蒲熠星的问题后,甄相却不受控制一般大笑出声:“哎呀,我说蒲大人啊蒲大人,人人都夸你心细如发明若观火,怎么如今死到临头反而猪油蒙心。”
半晌等甄相似是笑够了,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问我是谁要杀你?那我来反问,你要夺的又是谁的天下?”
一时间,监牢里安静的只有炭火烧裂的一声闷响。
只见甄相边说边举手冲天作揖:“坐上那张龙椅,太子便是皇帝,而皇帝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太子。杀你,是谁又有什么分别。”
一番高论好似意犹未尽,甄相转过身,对上蒲熠星一双如狼如鹰的眼睛,嘴边冷笑更深:“说到太子,蒲大人你在这牢中大约不知年岁,前几日正是春分,太子殿下替着圣上南巡去了。江南好啊,听说江南有燕子杨柳,有金鱼桃花,只可惜你是不得一见了。”
蒲熠星端起酒杯,杯中的液体微漾,而他在其中的倒影里看见了一点不明显的月光。
月光?这不见天日的监牢之中如何有月光?
蒲熠星心下起疑,却突然听见了如同穿林打叶一般的琵琶声。三声琵琶后,从胸腹中腾起的灼烧痛感返至喉头,坐在身侧的吏部侍郎俯身正同他讲,这酒甜菜也甜,太子殿下的口味真是难琢磨。
端着酒杯的手控制不住地在抖,蒲熠星屏息凝神,顿了顿才举杯将酒饮尽。甜,是真的甜,金桂挂霜芙蓉濯蜜,一口入喉却是将整条舌头都裹缠去了。蒲熠星放下酒杯,在心中叹道,确实是女儿家的口味。
盛装的舞姬翩若惊鸿比凤凰,琴声渐退酒盅又满,太子殿下举起酒杯要念那月亮,蒲熠星闭上眼睛又睁开,看见端坐于对面的郭文韬,心里算着,这是第二次了。
是的,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经历死亡,然后重生回到这一场春日宴会之上了。
第一次是在他夺了帝位的第七年或者第八年。
策划宫变并不容易,十几年的苦心经营忍辱负重让蒲熠星的身体本就操劳过度,更不要说他还在最后那场攻城之战中受了伤。死在他手上的提司同样给他留下了刀伤,虽未致命,但也落下了病根,每年入秋便最是难熬。
到最后缠绵病榻那几年,蒲熠星也自觉是咽不下这口气,冬去春来乍暖还寒,也一样恨得辗转难眠。只不过没想到,等他终究命尽于天,睁眼一瞧,便又是在歌舞升平的宴会之上,时间拨回到初遇的那一刻。
方才那台上的戏子在唱金陵玉殿碧瓦青苔,将五十年兴衰看饱。而蒲熠星在那一唱三叹的咿咿呀呀里,看着对面的郭文韬在想,真是可惜,上一次他们不看兴衰看彼此,只是谁也没有活够五十岁。
只不过,倘若让蒲太医自己来说,在他曾经手刃亲者擒王破城立冠登位的每一时每一刻里,都不曾后悔过。因为是那每每午夜梦回中,破旧的南国的故都在提醒着他,王业欲还必将踏尸山过血海。甚至是在第一次重生回到这一场春日宴的那刻,心魂皆惊杯酒微凉,他想的仍旧是——就算是重来一次,也要再夺回那帝位。
他带着前番的所有记忆,一步一步地演好了每一出熟记于心的戏,直到夏末的那最后一场雨。
夏末的雨已经不那么急,点点滴滴落在歌楼朱檐,弦歌雅意也缠缠绵绵。蒲熠星带去了太子殿下赏赐的香,说是藩王进贡的新鲜玩意,是用西域的独有草药制成的。
而那香点在这阴沉的雨天里,闻来是有一些不同的意味,好像玉门关外点点飘去的雪,也像边城上潇潇吹来的风,以至于恍惚间还能再听见一曲羌笛胡琴悠悠的歌。
就是那琴音阵阵炉香袅袅里,郭文韬很突然地说,想不到这北地也有雨水延绵的时候,倒颇有些像江南旧风景。
蒲熠星闭着眼在听琴,只是按照曾有的记忆下意识地接话,如今已是夏末初秋,怕是江南也无好春光。
哎,郭文韬叹着气说,是啊,不知道来年春晓有没有机会去江南赏景。
一道闷雷落下来,盖住琴音三两声。
蒲熠星猛地记起来了,是来年初春盐税弊案告发,然后监察院要奉旨下江南查案,再然后,郭文韬会在狼狈的江南春雨夜里给他写一封多年后才会被看见的信。
很难得的,在一向游刃有余地角色扮演中,蒲熠星感觉到了一些难以言说的僵硬。他很缓慢地睁开眼,然后转过头,发现郭文韬正闭着眼睛,手臂搭在桌案上,指尖点在桌面上打着拍子,琴台唱晚夏雨不歇。
于是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刻里,蒲太医很突然的想,他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秋猎的意外让蒲熠星知晓了太子殿下的秘密,但他并未张扬,而是决定改变曾经的计划,在雪夜中上演一出天衣无缝的谋杀——甄相本就该死,他曾夺了帝位后第一个杀的也是这人。只不过没想到的是百密一疏,最终身陷囹圄换来的只有鸩酒一杯。
而在经历了两次死亡又重生回到初遇的起点后,蒲熠星敏锐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是陷入某种诡异的循环之中。并且更重要的,眼下死亡并不代表着终结,反而是又一轮的新的开始。于是蒲熠星便很自然地想,如若要跳出其中,改动已有的行动线是否才会藏着一线生机?
面前舞姬裙摆飞扬好似艳艳宫花,蒲熠星的眼神穿过这些盛放的花,看向对面正端起酒杯向他看过来的郭文韬,几乎是福至心灵一般,他又想,难道只有我一个人陷在这一场死局一般的轮回中吗?
所以这一次,蒲熠星决定改变上一次谋杀的计划,不再贸然行动而是留下更多的时间在暗中观察。于是在原有的动线上,他额外又花了很多的时间去城郊的兰业寺。
蒲太医自觉礼佛诵经这种事情并不适合他,他是那千山飞鸟冻绝后钓起的半江孤雪,手上血债累累,脸面却依旧光彩灼灼。但他依旧能够假装,恭恭敬敬地坐在蒲团上,听年迈的住持讲佛,低眉又顺眼,看上去是端着一张悲天悯人的脸。
老和尚声低语沉,念起经来一字一句像后院那棵古槐树一圈圈缓慢生长的年轮。蒲熠星半闭着眼睛听,听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听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听梦幻泡影如露如电,然后禅房的木门就被不客气的撞开了。
慌慌张张的小沙弥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师父不好了,传闻王都暴乱好多逃命的百姓涌进寺中来了。
是住持的一句阿弥陀佛才唤回了蒲熠星的意识,心脏在不可置信的震惊中快要撞破胸腔而出,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记起如今正直盛夏时节尚未入秋,不论是按照先前的哪一次的时间线也不该在此时经历宫廷政变。
住持起身要去照顾流民,这时蒲熠星才反应过来,叫住神情慌张的小沙弥问道,可知是谁人在宫中作乱举事。而那小和尚似乎是猛地被问住,半晌才回话,听刚刚逃入寺内的百姓说好像是有相府的刀兵。
逆着汹涌出城的人流实在是难走,但蒲熠星还是在一片火光里跑回了宫门,重兵把守的正殿他靠近不得,只好绕道城门而走。事实脱离既定路线的惊恐令蒲熠星久违地感觉到慌乱,眼前烽烟茫茫耳边杀伐渐重,他堪堪躲过迎面劈来的短刀,却被横躺的尸体绊倒在地。
箭矢横飞如寒芒一点,射中了他的心口。
痛感猛地来袭,蒲太医在恍惚间咬着牙将那利箭拔了出来,然后他踉跄摔倒的那一念之间猛地抬头,看见了正横刀与执剑的甄相一起立于城上的韬提司。只见往日里意气风发的提司大人以然浑身浴血,刀锋所向剑刃蒙霜,两个下坠的身影太渺小,生死一念都成过场。
邪云风烟里余烬烽火不歇,蒲太医在喊韬提司的名字,只是霎那间风疏雨骤,殷雷惊动,一场皇城的夏季雷雨不期而至。
取代坠落痛感的是不合理的晕眩,嘈嘈切切的琵琶声里郭文韬才将视线重新聚焦,琴音里正在唱着秦淮水榭残山旧境。这下郭文韬回过神来,他迎来的第三次的死后重生。
事情的发展却是是超出郭文韬的预料之外。
他身为太子代圣南巡未归,就听到了甄相趁皇帝染疾在军中发动哗变,弑君篡位。而他这个远在南方的孤身太子自然身陷倒悬之急。只不过郭文韬没想到的是,在逃避追杀失败之后,他又一次地回到了这一场春日宴上。
明月深深侵王都宫阙,郭文韬在那凤凰台栖枭鸟的婉转唱调里,下定决心这一次要赶在甄相之前先下手为强。
但没有想到的却仍旧晚了一步。
韬提司的短刀上还有未干的血迹,脸上还有身上沾了不知道是谁的血。他越过绰绰的人影,挥刀砍向朝他蜂拥而来的士兵,后背靠上了粗糙的砖墙。他轻轻喘着气,将短刀横在身前,这一次他终于与那位相爷刀锋相对。
下坠的时候耳畔有风声。还有什么,天宽地广,好像有风雷惊动,好像也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提司大人。”
熟悉的声音在近距离响起,郭文韬从回忆里猛地抬头,才发现蒲熠星已经走过了两人宴席之间的短短距离,此刻正垂手站在他的面前,一双眼睛里不见晴雨。
于是郭文韬没由来地就神经紧绷了起来,尤其是他听见蒲熠星用那种听不出情绪的语调说,你过来一下。
甚至是直到郭文韬跟着对方走到的宫殿后围的花园处,才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啊,这理应是他们两人的初次见面,远没有相熟到如此的份儿上。
而几乎是为了印证他所想一般,郭文韬在心脏毫无章法的狂跳里,看见走在他前方两步远的蒲熠星突然止步,而后回身问他,这是第几次了。
眼看着愣在原地不做答复的韬提司,印证了心中所想的蒲太医悠悠长叹一口气,最终自问自答道,是第三次了吧。
“你骗我?!”
“你没骗我?!”
郭文韬挥拳过来的那一刻蒲熠星毫无防备,只是出于自保反应而伸手捉住了对方手腕,手肘下意识地回击撞上了对方侧脸。而郭文韬的那一拳头也因为蒲熠星躲闪不及,直接招呼上了他的嘴角。
上下牙齿相撞,酸痛里还有些心猿意马的痒,直到血腥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蒲熠星才松开手。
郭文韬气得呼哧呼哧地站在那,刚刚对方肘击的力度也不小,侧脸这时火辣辣地疼。
怀揣的秘密与重担毫无防备的坦诚相见,韬提司觉得他应该是要恨死对方了,他藏在袖口的利刃蠢蠢欲动,不是应该趁这个时候血溅三尺以解心头之恨吗。可是在此刻四下无声的花园一角,月亮做媒芍药蹙眉海棠翘首,所有的往事呼啸而过,一瞬间的百转千回,好像他们自己也都预料不到。
毕竟谁让他们也都曾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上临渊履薄,浮沉生涯二十春,吃过苦也享过福,工于心计锦衣夜行,朱门映柳艳艳桃花几多,金殿高墙片片雪花飞纵,九天星罗在沉默里又为谁复计西东。
浮云遮冷月,雾蒙蒙的黑暗就落下来。最后还是蒲太医就着满嘴的血味,含糊着先开口。他说这一次我不能再死了,我还没在春天里下过江南。
“大人?”
太子近侍的声音在花丛之外响起。年纪不大的小侍卫奉命前来寻人,没想到就看到蒲太医嘴角挂着血从拐角里走出来,而跟在他身后的韬提司,右侧的脸颊上也蹭着一道不正常的红。
“二位大人这是?”小侍卫不明就里,一张脸都困惑地皱城一团。
倒是蒲熠星跟没事人一样,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们刚刚打了一架。
“……”小侍卫欲言又止,半天才接上话,“那个……宴舞结束了,殿下要作诗,席间不见二位大人的踪影,差我来寻。”
“我们这就去。”这次是郭文韬率先接上了话。而注视着侍卫行礼走远后,他才又转头看向蒲熠星,想起了一般似的问道,“所以你发动宫变的那一次,朝中内应是谁?”
蒲熠星转过头,不自觉地想笑,但又牵动了嘴角的伤口,于是面上只摆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道:“你上一次想杀的人是谁?”
两个人看向对方,月亮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来的。
四目相对里只有皎皎月光晶莹似雪,雪啊雪啊雪,无情亦动人也。
END
*出自《桃花扇》的结尾《哀江南》
*危,甄相这次真的是危。
【南北】门牌号301 07
蒲熠星和郭文韬进入了一扇门。
食用预警:
*一些不■■就会死的无限流房间设定
*开局清水,循序渐进逐渐脱敏版
*很流水很ooc,推理部分逻辑纯靠编
滚动屏停下来,底部一个暗格同时弹出,木质的盒子里盛着两样东西,大概就是所谓的“工具”。郭文韬伸手拿起来打量,其中一个很明显是■■■,仿真的,从外形到颜色都显得花哨的那种,但另一个……他仔细瞧了瞧那对中间穿上细链的小夹子,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没忍住一声“我靠”。
他回头看向身后,蒲熠星盯着这些东西也在沉默,两个人匆匆对视一眼,目光又如流星般飞快地划过去。
“这两个都要用吗?”郭......
蒲熠星和郭文韬进入了一扇门。
食用预警:
*一些不■■就会死的无限流房间设定
*开局清水,循序渐进逐渐脱敏版
*很流水很ooc,推理部分逻辑纯靠编
滚动屏停下来,底部一个暗格同时弹出,木质的盒子里盛着两样东西,大概就是所谓的“工具”。郭文韬伸手拿起来打量,其中一个很明显是■■■,仿真的,从外形到颜色都显得花哨的那种,但另一个……他仔细瞧了瞧那对中间穿上细链的小夹子,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没忍住一声“我靠”。
他回头看向身后,蒲熠星盯着这些东西也在沉默,两个人匆匆对视一眼,目光又如流星般飞快地划过去。
“这两个都要用吗?”郭文韬还有点不死心地问。
蒲熠星缓缓答:“大概是这样。”他看见郭文韬皱着眉,神色里有种不同于往常的情绪——暴躁,他想是的。面前的是以往只有在卡关很久的密室里他才能见到的郭文韬,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对别人发脾气,相反地,他是在暗中同自己生气,憋起一股仿佛攒了很久的劲儿,垮起脸开启暴走模式。这种情况下他往往能很快通关。
——但现在,他还是在同他自己生气吗?
这不应该,毕竟通关的主动权在蒲熠星手上。
那么,他也是在为这样任人摆布的现状而不满?蒲熠星没察觉自己已经用上“也”这个字,很自然地将郭文韬归成同自己一类的想法。
他一面暗中揣测,一面自动跟着郭文韬走向后台。那里的休息间有相对软和的沙发椅,两个人都记得很清楚。
休息间当然没有门。郭文韬扶住门框,转过身。他注视着蒲熠星,一步步地朝后退,走得很稳很慢,直到向后抵上沙发扶手才踉跄似地一顿,目光依旧不曾有游移和躲闪。
他对着朝他走过来的蒲熠星,有些突兀地开口:“这次结束以后,我们……”
“你想说,我们该好好谈谈吗。”蒲熠星像是早预料到郭文韬要说什么,接得很快,说话时黑眼珠里有一种难测的郑重,随即笑了,“这是当然了,我还怕你……怕你不这么想呢。”
两个人离得很近了,呼吸交融在一起。蒲熠星的目光自上而下,从郭文韬的鼻尖滑到眼睛,又从眼睛滑到嘴唇。
郭文韬忖着他的目光:“……怎么,想亲一个?”
“嗯,亲一个,可以吗?”
TBC
【纬钧】你爸说的都队
*圈地自萌
*勿上升 OOC
*哨向 私设一大堆,如果看到跟典型哨向不一样的,那就是私设
——
01
“周峻纬!”蒲熠星怒气冲冲一脚踹开圣所宿舍楼某间屋子的门。
被叫到名字的人一拳狠狠挥在沙袋上,被汗水打湿的刘海撩起在额前,身上原本白色的背心变得透明,勾勒出优美的肌肉线条。周峻纬抹了把唇角慢悠悠解开手上的绷带,转转手腕扭过头,“怎么?”
“这是什么意思?”蒲熠星从袖子里抽出一卷报名表,竖到这人眼前,“都快毕业了你把我们打包送去参加圣所今年第一届举办的荒岛游戏...
*圈地自萌
*勿上升 OOC
*哨向 私设一大堆,如果看到跟典型哨向不一样的,那就是私设
——
01
“周峻纬!”蒲熠星怒气冲冲一脚踹开圣所宿舍楼某间屋子的门。
被叫到名字的人一拳狠狠挥在沙袋上,被汗水打湿的刘海撩起在额前,身上原本白色的背心变得透明,勾勒出优美的肌肉线条。周峻纬抹了把唇角慢悠悠解开手上的绷带,转转手腕扭过头,“怎么?”
“这是什么意思?”蒲熠星从袖子里抽出一卷报名表,竖到这人眼前,“都快毕业了你把我们打包送去参加圣所今年第一届举办的荒岛游戏?”
“不关我事啊我先说明,上头想把我们整个第一小队分配去东部,但你也知道东部是块多抢手的肉,所以他们怕其他人有意见,决定以比赛的形式选择最终任命队伍,换言之,如果我们输了,大家就失去了编制资格,收拾收拾准备拆队各自美丽。”周峻纬抽了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糊到眼睛的汗,“我唯一做的,就是起了个队名。”
蒲熠星咬牙切齿,“可以请问一下,你是从哪里来的灵感起了这个阴间名字?”
报名表最上面六个大字——你爸说的都队。
“你不觉得很有气势吗?”周峻纬用两根手指夹了报名表,伸手在薄薄的纸上弹弹,“以后别人问我是谁,我就说我是你爸的队长。”
蒲熠星:“……”
“你怎么不干脆叫你妈说的都队,这样自我介绍可以说你是你妈的队长。”
“文明点,别骂人。”
“……”
“不过,我们没有向导,在荒岛待那么久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未知状况,只有向导素肯定是不行的。”收起满身的不正经,周峻纬摸着下巴蹙起眉。
第一行动小队,圣所历届唯一一支全哨兵队伍,其实圣所原本有意向给他们分一个向导,毕竟小队序号是按能力排的,结果遭到队员集体拒绝,准确说是周峻纬一个人的极力拒绝。
“我想自己来挑选最适合我们的人。”周峻纬说。
“我没意见。”郭文韬第一个表态,“我不需要向导。”
“我也不需要,反正可以注射向导素。”蒲熠星紧跟其后,肩膀上的猫头鹰“咕咕”两声,像是附和似的。
“额,我的话…”唐九洲分别跟三个人对视一眼,然后默默将自己缩进角落,“…我的意见重要吗?”
“可以说说看,但我不一定会听。”周峻纬直截了当。
唐九洲:“……”
那没事了。
“这时候才想到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晚了?”蒲熠星指指报名表上的日期,“开始时间三天后,同届向导早就有各自的所属队了。”
“谁说的?”周峻纬摸摸翘起的唇角,“不是还有一个吗?”
蒲熠星愣了愣,片刻后震惊地瞪大眼,“你不会想去找齐思钧吧?”
周峻纬挑挑眉,意思很明显——你猜对了。
“你疯了吧周峻纬,谁不知道齐思钧对哨兵过敏?如果不是因为看他当初入学排名第一的精神力还愿意抢救一下,塔早就把他放弃了。”蒲熠星扒着周峻纬的胳膊使劲摇几下,就差直接喊出来“你清醒一点”,后者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过敏?”
“?”
“帮我个忙。”周峻纬按住肩上的手,表情凝重。
02
打开门看到高大帅气的男人,齐思钧觉得一阵头大。
“我上次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周峻纬侧着身子挤进屋内,手从向导没什么肉的腰后兜过顺势关了门。
“不怎么样,我不参与任何组织活动。”齐思钧无语地看着周峻纬无比自来熟径直从一旁的桌上拿起自己的眼镜戴上,然后扶了扶镜腿问道:“帅吗?”
齐思钧:“……”
这就是首席哨兵的候选者?
“上次就说过了,我对哨兵过敏,做不了精神疏导,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一个…”齐思钧顿了顿,缓缓吐出最后两个字,“…废物。”
“可是你拥有这里最强大的精神力,我扫过一眼你的入学测试报告,共感能力和精神攻击都是S,向导大多体能在C或D级,你可以达到A,理论上来讲甚至是可以跟上前线的向导,而且过敏情况是来这里的第二年出现的,只有第一次并发红疹和伤热,后续几次都没有过显症状。”记忆力极好的哨兵抬了抬眼,唇角逐渐上扬,“所以第一年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为什么要假装过敏逃避任务?”
齐思钧僵着身子,嘴角不自然地扯了扯,而后自嘲般轻笑一声,“没有假装,我就是废物。”
周峻纬看了这人好一会儿,轻轻叹口气,“塔最开始是把你当首席向导培养的,他们不可能养废物。”
齐思钧有点惊讶,皱了皱眉,“你从哪儿知道的?”
“猜的,向导稀缺,大家都知道入学后一段时间他们就带你上过战场,我知道得更多一点,你去了北部战场,那里是重战区,第一次出现过敏症状也是在那里”周峻纬眨眨眼,漆黑的瞳仁看不到底。
“你入侵过圣所的资料系统。”齐思钧迎上那人的目光,语气笃定。
“当然,不然怎么选最合适的人。”周峻纬捉了齐思钧的手腕猛地将人拉近,“不管你信不信,从一开始我就给你留了一个位置。”
“被人知道你会受处罚的。”齐思钧抽抽手,感觉手腕上劲又大了点,“你不怕我告发你?”
“你会吗?”周峻纬低了低头,距离近到齐思钧可以闻到这人呼吸间的清爽薄荷味,“帮我摘个眼镜谢谢。”
虽然不知道这人想做什么,齐思钧还是伸手轻轻将金边眼镜摘下。下一秒,柔软的触感覆上唇角,齐思钧一怔。
“我不可能看走眼的,拜托你稍微自信一点。”周峻纬贴着这人的唇角轻声道。
“啊喂!”被推出去的周峻纬一个踉跄,身后的门被大力关上,连带着墙壁都抖了几下。
门内的齐思钧涨红了一张脸,摸着唇角头顶直冒热气,又羞又恼到浑身颤抖。
长得帅就可以随便耍流氓了?!
“哎,到底行不行啊?”周峻纬拔高声音,“你相信我,我真的很需要你。”
屋子里一片寂静,片刻后,响起两声敲门的“咚咚”声。
“帮你可以,最后分配我不会跟队的。”
周峻纬咧开嘴,屈起食指用指节敲了敲当做回应,“那说好了,明天记得来。”
03
海边码头,一艘黑色的大船靠岸停着,黑金的配色显得气势非凡,哨兵与向导按分组在船下等待号令,只有四个人的一队格外显眼,时不时就要成为各队话题中心者。
“啧。”蒲熠星掏了掏耳朵,满脸不悦。
“怎么了?”郭文韬转头看他。
“他们太吵了。”猫头鹰过人的听力让四周变得更为嘈杂,蒲熠星伸手从郭文韬口袋里掏出一副耳塞戴上,脸上表情才有所好转。
周峻纬不停看着手腕上的表,面无表情抱着胳膊,手指随着秒针跳动轻点肘部。
“他不会放我们鸽子吧?”唐九洲担忧道。
没有回答唐九洲的问题,周峻纬盯着表直到指针跳动至整点,然后视线移动至远方展颜,“来了。”
周围一瞬间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盯着突然出现的人,眼神紧紧跟随着他的走向,看到人停在周峻纬面前时,一片哗然。
蒲熠星轻轻摘下一边耳塞。
“他怎么来了?”
“这不是齐思钧吗?他来干什么?”
“看这样子像是来找周峻纬的,入队了?”
“怎么可能,一队带一个没用的向导干什么?”
“八卦一波,我那天看到周峻纬去找他了,还被赶了出来。”
“这次要是一队赢了他岂不是也可以跟着编制?”
“啧啧啧,真羡慕啊,再废物只要长得不错,靠脸也可以混一个好分配。”
……
议论声越来越大,周峻纬黑着脸捏了捏身侧的拳,指节“噼啪”响,转身之际腕上被一阵温暖包裹,齐思钧拉住这人微微扬起下巴,用极小的声音制止:“别管。”
周峻纬深呼吸几下,压下心底的火,转了转手腕握紧齐思钧那只手,给予一个让人无比安心的眼神。后者心里一动,缓缓垂下眼躲开,“没事的,我习惯了。”
张了张嘴,周峻纬还想说什么,人群中突然一声惨叫,伴随着鸟类的振翅声。黄白色的玄凤鹦鹉嗓子里呦鸣几声,在被啄的那人头顶盘旋一圈飞回主人身边。
“抱歉,没有管好它,受伤了吗?”温温柔柔的向导微笑着表达自己的歉意,见那人捂着嘴角面色铁青,又补充一句,“不好意思,它听到不喜欢的话就会想去攻击别人,实在抱歉。”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玄凤主人身边的高大男人气场过于强大,被明晃晃内涵一波爱嚼舌根的哨兵顶着满头的火气没处撒,最后只能重重“哼”一声作罢。
周峻纬忍不住看了正在用脸颊蹭自己玄凤精神体的向导好几眼。
“二队的王春彧。”蒲熠星提醒,“旁边是他的哨兵郎东哲。”
“看看人家,年少有为有向导,你们呢?”周峻纬扫一眼自己身边三个顶级哨兵。
“你自己不是也一条单身狗。”唐九洲小声反驳。
“我这不是正在努力中?”周峻纬揽了齐思钧的腰调笑道。
“别瞎说,少拿我开玩笑。”齐思钧拍开这人的手,后者笑吟吟看着他耸耸肩。
眼神在这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郭文韬咬了咬大拇指指尖,“你说周峻纬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居多,他这人什么样你第一天认识?”蒲熠星答道。
“说不准。”郭文韬凝起眉,若有所思。
“我们可以自己坐船去吗?”财大气粗周老板向上头申请。
“为什么?”负责人一愣,没想过还有这一茬。
“我觉得跟他们一起太掉价了,他们的呼吸会打扰我休息,这个理由怎么样?”周峻纬眨眨一只眼睛。
负责人:“……”
04
在海上漂泊三天,终于到达指定岛屿,唐九洲下船第一时间先跑到一边去吐了个痛快。
“没事吧?”郭文韬拍着他的背帮忙顺顺。
“没事,晕船而已。”唐九洲蹲下身用海水漱了漱口,咸得龇牙咧嘴。
“真没事?”郭文韬皱起脸。
“害,能有啥事啊,这点都忍不了以后怎么上战场?”缓过来的唐九洲拍拍胸脯。
路过的周峻纬:“回去还得坐三天船。”
唐九洲:“呕!!!”
郭文韬:“……”
圣所能找到这么大一座荒岛也挺厉害,中心是一片丛林,一眼望不到边,装下他们几十个人绰绰有余。齐思钧眯起眼朝岛中心眺望,指尖轻敲太阳穴不知道在想什么,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精神体偷偷跑了出来。
小小一只赤狐甩着大尾巴用前爪攀上周峻纬的裤腿,后者蹲下身饶有兴趣地挠挠赤狐毛茸茸的小下巴,惹得小家伙躺在地上直打滚,露出白花花的肚皮求摸摸似的。
“起司!”听到主人的呼唤,赤狐团成团滚到齐思钧身边。
“你这精神体比你本人好相处多了。”周峻纬跟过去。
齐思钧似乎是觉得有点丢人,面上红了红,将赤狐关回自己的精神海。
“别关啊,再玩会儿。”周峻纬热情邀请。
齐思钧瞪他一眼,“你正经点,别掉以轻心,这地方我感觉不太舒服。”
“让人舒服了还比什么赛?”没有狐狸rua,周峻纬突发奇想伸手摸了摸眼前向导的头发,软绵绵的。
齐思钧梗着脖子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能听着耳旁的低笑僵硬地缩了缩。
周峻纬好烦,齐思钧想。
上了岛,连安营扎寨都各凭本事。周峻纬从包里拿出折叠帐篷,能带的东西有限,所以只有三顶帐篷,分组情况一目了然。
“我可以跟文韬阿蒲挤一挤!”唐九洲立马举手,对着周峻纬讨好道:“你是队长一个人住一顶不为过。”
“我不同意你的挤一挤。”郭文韬反驳。
唐九洲可怜巴巴地冲他眨眨眼——拜托了我不想跟周峻纬住。
郭文韬不为所动,一脚将唐九洲踹进周峻纬刚搭好的帐篷,然后钻进去怜爱地拍拍唐九洲的屁股,“对不起,哥哥们也不想跟他住,只能委屈你了。”
唐九洲:“……”
年纪小简直没有人权!
05
“按照圣所的指示,这就是一个抢金币游戏,一共五十枚,分散在岛屿各处,到达规定日期比谁获得的金币更多。”郭文韬铺开一张图纸,是整个岛屿的平面地形图。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能勘测完?”齐思钧有点惊讶,凑过去看了眼地图,连哪些区域可能会出现什么也标记得清清楚楚。
“文韬的精神体干这些比较方便。”周峻纬解释道。
郭文韬打个响指,指尖缓缓出现一只银蝶,扑闪着亮荧荧的翅膀最后停在食指指节,“它们可以无限复刻,飞到任何角落同时进行探查。”
说着银蝶陡然变成两只,不断分裂最后变成蝴蝶群,萤火虫似的飞在众人头顶。齐思钧伸手想摸摸这些美丽的小精灵,被一旁的周峻纬猛地拦住,“别摸,有毒。”
齐思钧赶紧缩回手,听郭文韬继续分析,“好消息是,接下来可以吃顿海鲜大餐,坏消息是,可能只有海鲜,最多抬高一点逼格用椰子汁煮,岛上奇怪的浆果倒是不少,不确定能不能吃,南边有一片柑橘林,淡水水源也靠近那里,建议明天朝柑橘林的方向移动。”
“等会儿…”听了半天的周峻纬终于忍不住打断,“你就只研究了吃的喝的?”
“荒岛求生不把食物解决你怎么求生?”郭文韬头头是道。
周峻纬:“……”
“我们不是来旅游的这位朋友,不是要你写旅游指南。”周峻纬简直恨铁不成钢。
郭文韬摊摊手——好嘛。
“已知的金币位置有这些。”郭文韬在地图上用笔圈出几个地方,“剩下的就跟打游戏一样看脸刷…”
话还没说完,齐思钧突然出声打断,“那个…那我脸还挺红。”
赤狐颠颠从一旁跑过来,嘴里叼着一枚金币,放到齐思钧手里邀功似的扬起下巴求夸,后者摸摸它的头,将金币递给周峻纬。
“哪儿来的?”周峻纬一愣。
“就在我的帐篷旁边,起司刨出来的。”赤狐配合地咬着尾巴转一圈,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满是得意。
众人震惊地抬头看他,看得齐思钧有点不好意思。
下一秒,凭空蹿出来几只精神体,雪豹、雪貂、猫头鹰纷纷开始刨土,连银蝶也在帮忙加油似的扑棱翅膀,一时间周围尘土飞扬。
齐思钧:“……”
你们也太见风就是雨了吧!
同一个地方当然不会有很多金币,雪豹抖抖身上的泥土,在自己的主人和齐思钧之间看了几眼,毅然决然选择了后者,将人扑倒在地对着脸一顿舔舐。
“哎!”向导当然敌不过哨兵强大的精神体,齐思钧只能一边躲一边向周峻纬求救,“周峻纬!”
周峻纬憋住笑拎着雪豹尾巴拽回来,“小虎对待喜欢的人就是这样。”
齐思钧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嫌弃地抹到周峻纬衣服上,“你给一只雪豹起名叫小虎?”
“你看看我们这个一枝独秀的队名,还不懂他的起名方式吗?”蒲熠星插一句。
雪豹又凑上去,绕着齐思钧转了一圈,在人身后趴下,后者歪着头想了想,往后舒舒服服靠上雪豹暖烘烘的身子,被一片毛绒绒包裹,缓解了腰部的酸胀感,笑着伸手拍了拍雪豹的头,“谢谢。”
“旧伤?”周峻纬抬起眼。
“不算太严重,你们继续。”齐思钧摆摆手。
“对了,三队驻扎柑橘林那边了貌似。”郭文韬在地图上打个星,“大概这个位置,他们可能想独占淡水区。”
“他们队长连王春彧那鹦鹉都不敢报复,占就占吧,到时候揍一顿就安分了。”周峻纬不以为意,点点被涂黑的一块区域,“这里是什么?”
“这个也是我最疑惑的,最开始我以为这一片有人类活动,后来发现,是毒人。”郭文韬顿了顿,“但他们似乎出不去这片区域,只能在这一带活动,我怀疑是人为控制,再深入银蝶进不去了…顺便,圣所给的手册写着这里有五枚金币。”
齐思钧脸色白了白,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摸着雪豹的爪子。
“这么多?”周峻纬转头和蒲熠星对视一眼,两个人不知道交换了什么信息。
“不管了,明天先去柑橘林。”最后周峻纬说。
06
淡水区在柑橘林内,踏进这片区域时周峻纬就感觉到了一阵巨大的敌意,耳尖动了动,一把扯过身边的齐思钧,“小心!”
几枚精巧的袖箭几乎是贴着后脑勺飞过,齐思钧趴伏在这人胸前心脏怦怦直跳,“怎么回事?”
体内血液翻涌,哨兵天生的杀戮因子躁动着,周峻纬颈间青筋暴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又是平日里的温和,搂着人安抚几下,“没事,有点不干净的东西。”
说话间,“不干净的东西”从林内走出,周峻纬扫了眼袖箭,判断箭来自对面那个精神体为猎鹰的哨兵。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他们关系确实不一般。”哨兵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
“三队队长甄行。”蒲熠星从脑子里庞大的资料库里调出来一个名字。
“他爸妈是不是缺心眼儿,起个这么名不副实的名字。”周峻纬问道。
“我,听,得,见。”甄行咬牙切齿,眼神移向齐思钧讥笑道:“哎,你是怎么勾引周峻纬带你躺的,不如看看我怎么样,三队好歹也是夺冠热门。”
周峻纬将齐思钧拉到自己身后,“夺冠热门不是二队吗?什么时候轮到你了?你把郎东哲干掉了?”
“先把你们解决,下一个就轮到他。”甄行大笑几声,眼底精光一闪。
猎鹰低空急速飞翔,脚下挂着什么,雪貂灵活地攀上猎鹰的爪子,对着翅膀狠狠咬一口。唐九洲从中间截断这人的攻势,近乎相等的力量碰撞,两人均被震得后腿几步,郭文韬伸手扶了把,踉跄几下稳住脚。
“太不要脸了,居然搞偷袭。”唐九洲“呸”一口骂道。
“兵不厌诈,小朋友。”对面另一个哨兵笑道。
周峻纬动动脖子,眼里全是兴奋,前天没上船就想揍这人,终于逮到机会了。郭文韬上前将齐思钧拉到后排,慢悠悠在地上铺了块毯子,友好地分出一半给齐思钧,顺手还摘了个橘子,俨然一副看戏的样子,“吃吗?”
齐思钧:“……”
“你不用去帮忙吗?”齐思钧接了橘子席地坐下。
“他们三个就行了,一般这时候用不到我。”郭文韬往嘴里塞一瓣橘子,咂咂嘴,“还挺甜你尝尝。”
“你不是哨兵吗?”齐思钧狐疑地将郭文韬上下打量了个遍。
“懒得。”郭文韬的理由也很简单。
齐思钧只好撇撇嘴,然后尝了尝手里的柑橘。
“嘶——好酸!”
骗到人的郭文韬笑得前仰后合。
林间突然起了一阵风,吹得跟人差不多高的柑橘树东倒西歪。甄行朝前跨出一大步,狠狠架起拳,周峻纬闪身躲过,一把抓住这人的拳头向外甩出,猎鹰速度极快,在地上翻滚一圈,又重新张开翅膀炮弹似的飞来。
“朝他脸打周峻纬!”郭文韬用手在唇前卷起一个小喇叭。
“还用你说?!”周峻纬按着人的肩膀抬起膝盖在甄行下巴上狠狠来一下,后者翻身顾不上捂着满嘴的血,又轰出一拳。
周峻纬抬起双臂挡了,眉头一皱,一把推开缠上来的人,闪电般抬起脚,对准肋下踢出。
“小心啊他准备抱你大腿!”郭文韬又喊道。
周峻纬猛地收回脚,抓着这人在空中旋身,用过肩摔的姿势将人狠狠砸在地上,带起一片尘土。
蒲熠星在林间迂回飞奔着,躲开背后凌冽的拳风,突然定住脚,转身推了推眼镜冲那哨兵笑笑,然后突兀地消失,哨兵瞪大了眼,下一秒颈后一痛,蒲熠星扣着哨兵的脖子顺势丢出,直直飞去唐九洲的方向。
“哎唐九洲!”郭文韬又唤了声,唐九洲头都没回赶紧躲开。
“你是不是故意的?回回都这样?”带着对队友的愤怒,唐九洲一使劲,“咔嚓”一声,折了手中人的胳膊。
“你就不能离我远点?”蒲熠星拍拍手上的泥尘。
齐思钧突然懂了。
郭文韬就是个人体雷达。
07
武力值上没有可比性,甄行眼神一暗,手腕一翻从袖子里甩出一把刀,锋利的刀刃寒光一闪,齐思钧还没来得及提醒周峻纬,甄行突然抱着胳膊跪下了,刀颤抖着脱手,右手的乌青一路蔓延至小臂,并且还有继续向上的趋势。
齐思钧惊讶地转头看郭文韬,后者还在优哉游哉剥橘子,意料之中似的。
银蝶在空中碎成一片晶莹,对面的向导迅速架起屏障,试图控制毒性蔓延。
周峻纬居高临下看着人,“这才叫兵不厌诈,认识几个字就敢扯《孙子兵法》了。”
看了看身后的齐思钧,周峻纬拎着甄行的后领一路拖到齐思钧面前。
“道歉。”周峻纬说。
齐思钧一愣。
“快点别浪费时间,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周峻纬抬脚踹了踹。
闷哼一声,甄行低着头不情不愿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又被周峻纬抓着头发被迫仰起头,“大点声,看着人说。”
“对不起!”
“算了算了…”齐思钧赶紧制止,周峻纬这才作罢,力气大到差点薅下来一撮头发,“麻烦你去通知一下其他人,这一片我们占了,水源随意取用,有不服的欢迎来干架。”
“周峻纬。”放走三队一行人,齐思钧叫住这人,“你们根本不需要向导。”
“你也说了,这里让你不太舒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周峻纬双手枕在脑后挑挑眉,“再说了,最危险的又不是同类。”
“为什么非要我跟来?”齐思钧不理会他这一通解释。
周峻纬叹口气,“还是那句话,因为我需要你。”
齐思钧一哽,摸不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齐,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一样的。”周峻纬伸手将小狐狸耳边的乱发别到后面,“该说的我一句不会瞒,现在能对我说实话了吗?”
齐思钧咬咬牙,内心无比纠结,抬起头突然被一片闪亮晃了眼,伸手拨开柑橘叶,一枚金币挂在树上闪闪发光。
“哇,小齐哥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唐九洲眼尖地凑过来。
“也没什么…”齐思钧摩挲几下手中的金币,丢下周峻纬与唐九洲聊起来,逃避意味极其明显。
周峻纬看着人的后脑勺抿了抿唇,一声不吭跟上去。
算了,以后再找机会。
帐篷被搭在了柑橘林里。夜深,齐思钧睡得迷迷糊糊,皱着眉下意识揉揉腰。
雪豹拱开帐篷的帘子钻进来,毛茸茸的大爪子轻轻帮人推着背,然后贴着人趴下,将人拨进怀里。齐思钧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去,整个人团成一团被雪豹护在厚厚的毛下,赤狐打着哈欠滚出来,雪豹扬扬下巴给小赤狐也留个空间可以钻进来,赤狐大着胆子用爪子拍拍雪豹的脑袋,后者也不恼,安静地闭上眼睛。
距离帐篷不远的一块大石头上,周峻纬用手电照着郭文韬画的地图沉思什么。
“你想去毒人区是吗?”蒲熠星倚着石头问道。
“还不到时候。”周峻纬摇摇头,“去肯定是要去,不过我希望你跟文韬九洲一起回去。”
“你做梦呢?”蒲熠星笑出声,“资料系统是我入侵的,你以为回去了塔会放过我?”
“本来也没想把你扯进来,我只是没想到老齐的资料被上了那么多道密码。”周峻纬懊恼似的,叹自己能力有限。
“对了,你现在对齐思钧是个什么想法?”蒲熠星突然想到什么。
“拉他入伙,他手里的东西比我多,我很需要。”周峻纬答道。
“没了?”
“没了。”周峻纬挠挠下巴。
蒲熠星满脸不信,“你知道你自己说谎的时候爱挠下巴这事吗?”
周峻纬愣了愣,“这么关注我,你不会暗恋我吧?”
蒲熠星:“……”
“这话你敢当着韬韬的面说吗?”
“……”
08
在丛林碰到二队一行人完全是在计划外。
“这里有多少金币?”进入丛林前,周峻纬问道。
“两枚。”郭文韬翻了翻手册。
“一人一枚?”周峻纬询问郎东哲的意见。
男人彬彬有礼,做出一个礼让的动作,“都给你们,我们去别处。”
这倒是让周峻纬没有想到,脱口而出,“别去西边。”
“那里…很危险,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周峻纬继续道。
“谢谢。”郎东哲微微欠身,待这群人走进丛林,石凯好奇地问道:“西边有一块区域有五枚金币,为什么不去?你就不怕他们想独吞?”
郎东哲没有回答,向一旁的王春彧征求意见,“你相信他吗?”
满身温柔气的向导想了想,点点头。
“那就不去了。”
一望无垠的林海,郁郁葱葱,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钻进来,落在地上变成一个个光点。森林一向是清新的标志,这里似乎没有清新,只有若隐若现的腐味。
“大海捞针。”唐九洲感慨,伸手在齐思钧后背搓搓,“沾沾幸运,能找的快点。”
周峻纬伸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别在这儿摸摸搜搜耍流氓,你蹭多久都没用的,认命吧。”
“小气吧啦的,摸一下都不行,人家又不是你的向导,没链接之前向导是共有财产。”唐九洲小声逼逼赖赖。
郭文韬一把捂住唐九洲的嘴,“你可别乱说话,想想我们的队名叫什么。”
你爸说的都队,你爸说的都对。
周峻纬指指自己,“你爸。”
唐九洲:“……”
腐味越来越浓,周峻纬忍不住捂了捂鼻子,齐思钧眉头紧皱,这阵熟悉又难闻的味道勾起脑子里无数不美妙的回忆。
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腐味一下子扑面而来,那人猛地将齐思钧撞到一边的树上,掐着锁骨处按在树干上。骨头像要断裂似的,齐思钧痛得呻吟几声,周峻纬从后面扯了那人按在地上,想要看清面容时愣住。
“离西边…远点…”面上血肉模糊的甄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周峻纬放手!他已经感染了!”捂着隐隐作痛的肩膀,齐思钧瞳孔骤缩,脑袋里“嗡”一声。
周峻纬闻言立马撒手,却被一下拉住胳膊,感染面逐渐扩大的人张了张嘴,“我们都被骗了,塔想利用我们…”
赶在完全感染前,甄行将一把刀塞进周峻纬手里,“…帮个忙。”
红色渗进林里的土地,周峻纬咽了口口水,丢了刀。
“他应该是从毒人区爬出来的,想通知别人。”蒲熠星闭了闭眼,不忍去看那散发阵阵难闻气味的尸体。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郭文韬想起进入丛林前周峻纬对郎东哲说的话。
“我说不知道你信吗?”周峻纬扶了扶额,自己原本的计划完全被打乱。
“你要我跟来,是不是为了这个?”齐思钧扶着肩膀走近问道,“原本我以为你只是想用过敏的事要挟我帮你拿第一,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查到的东西更多。”
“你是不是也知道?”郭文韬看向蒲熠星眼神动了动,“为什么瞒着我?”
四个人就像打哑谜似的,气氛越来越僵,到现在没听明白的唐九洲弱弱举起手,“那个…我能不能问问具体是什么事?不然我不知道到底该谴责谁,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失了。”
周峻纬:“……”
09
确定周围没有别人,五个人围着坐了一个圈。
“我先坦白,我是前几天才知道的。”蒲熠星瞥了眼郭文韬,说卖队友就卖,“周峻纬托我黑了圣所的系统。”
“……”周峻纬鼻子里重重出一口气,“我有一个朋友,比我大几届,被分去了北部,后来就消失了,完全联系不上,我以为他牺牲了,查了牺牲者名单,没有找到他的名字,但是在另一份名单上意外看到了老齐的名字,当时没有在意,但你们也知道我记忆力很好,顺着再往下查,从退役老兵那里偶然得知了一些关于毒人计划的消息,圣所办这个活动只是为了在荒岛上神不知鬼不觉将我们感染,谁都想拿第一,五枚金币就是明晃晃的诱饵。”
“毒人计划?”郭文韬颦眉。
“这个我来说吧。”齐思钧接过话头,握了握自己的手腕,“塔想造出一批完美的士兵,研制出了一种药,注射进人体后会让人战斗力增强,并且不累不死,就像丧尸那样,除非大脑受损,否则可以一直战斗下去。”
“那样还能被称为人吗?”唐九洲皱起脸。
“不能,他们没有思想,跟死人其实没什么区别。”齐思钧咬咬唇,手腕被握到泛起一大片红痕,“后来出了点意外,毒人暴动,他们看上了我的入学数据,急匆匆送去阻止暴动,S级向导确实有这个能力,但我救不了他们,安抚下来也只是继续当塔的工具。”
“每天都有人在死亡,于是我自己吃了药,假装过敏的样子,才被送了回来。”齐思钧顿了顿,撩起自己的衣摆转过身,腰后几道弯弯曲曲的浅色刀疤,“送回来之前他们在我身上植入了控制芯片,有定位功能,一旦计划走漏风声,芯片会自我引爆,圣所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软禁地点。”
周峻纬伸手摸了摸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齐思钧缩了缩,“那你现在…”
“哦,没事。”齐思钧放下衣服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片亮着光的芯片,“我自己挖出来了,芯片会游动,具体位置不知道在哪儿,所以才有那么多疤。”
周峻纬手一抖,想到齐思钧自己对着镜子在身上划下一刀又一刀,心里泛上一点酸楚。
“你们别这个表情…”齐思钧握紧手中的芯片,卷起自己的袖子,胳膊上一排针孔,回忆道:“我也被注射过那种药,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被身体排斥了,到最后也没有变异,所以后来我说过敏时他们丝毫没有怀疑,也因为S级向导难遇,他们留了我一条命,希望可以调理好再送回去。”
淡绿色的液体被推进体内,铁锈味溢满唇腔,齐思钧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条鱼,浑身湿透,时不时因为身体里的排斥反应抽动一下,汗水模糊了视线,只能听到身边有人在交谈。
“这是第几次?”
“第五次,还是不能和血液融合。”
“再试一次,实在不行就直接上,不能再等了。”
被人用脚翻个身,齐思钧眨了眨眼,小向导浑身上下能动的只有手指,尖针再次刺入大动脉,齐思钧痛得使劲抓了抓地,留下几道血痕,新一轮的排斥反应充盈全身,齐思钧生理性蜷成一团,嗓子里泛上一阵涩意,干呕几下只能吐出来点酸水。
“算了,他要是说出去就直接灭口。”那人不耐烦地踢了踢。
腰部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被塞进皮肉里,齐思钧咬了咬牙,不至于晕过去。
被人掐着脖子扔到满是毒人的屋子里,齐思钧缩在角落里,尽力凝起精神屏障,暴动的毒人哨兵逐渐平静,实验室外,研究员眼睛亮起。
接下来就是被人拖出来,扔进一个又一个屋子。
夜晚,齐思钧握紧手中来之不易的药,眼睛一闭塞进嘴里,没有水,喉咙里只能艰难地吞咽几下。
片刻后,连接在身上的仪器亮起红灯,警报声响起。
10
听完整个故事,所有人心里都像压上一块大石头,阴霾久久挥散不去,唐九洲第一个吸着鼻子拉起齐思钧的手眼泪汪汪的。
周峻纬张着嘴,心对着这个坚韧又温柔的向导软到极点,“对不起,我之前以为过你跟塔是一伙的,想策反你,来了岛上才发现不对。”
“我比谁都希望能够终止这个计划。”齐思钧摸了摸手臂上那些针孔,还未被完全感染的哨兵的求救声仿佛就在耳边,忍不住闭上眼睛。
突然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齐思钧猛地睁大眼睛,手中的芯片被人夺去丢远,周峻纬贴着小狐狸的耳朵沉下声音,“不用再带着这个了,你相信我吗?”
齐思钧愣愣地攀上这人的肩,点了点头。
看着面前拦路的一行人,郎东哲歪着头不解,你们怎么又从丛林出来了?
“聊聊?”周峻纬挥挥手,“有点事想要你们帮忙。”
帐篷里钻进来一个人,齐思钧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握了握搭在自己腰上的手,“今天怎么不让你的精神体来了?”
“因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得寸进尺了。”周峻纬从后面将人拥进怀里,鼻尖贴着后颈轻嗅。
齐思钧的向导素味道很好闻,说不上是什么味道,有点甜,又不会觉得腻。
“芯片爆炸了。”齐思钧转过身,枕着周峻纬一边胳膊。
“那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周峻纬下巴抵在小狐狸头顶摩挲几下。
“真的行吗?”齐思钧心里还有点担忧。
“你不信我?”
声音从胸口处直接传到齐思钧耳朵里,酥酥麻麻的。
“不是,我不相信我自己。”这件事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突然要有个结果,齐思钧心里有种不真实感。
“这事干起来又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后续处理上麻烦点。”周峻纬亲了亲小狐狸颤动的眼睫,“以后我们就得相依为命了。”
“说得跟我们要链接了一样。”齐思钧仰仰头,闭上眼睛迎合着。
“不跟我你还想跟谁?”周峻纬稍稍分开点距离,“文韬阿蒲你别想了,他俩肯定有点什么,说不定早就暗度陈仓…九洲就更不行了,选他你就比我矮一辈,以后要叫我爸爸…”
齐思钧实在听不下去,抬头封住这人喋喋不休的嘴。
周峻纬轻柔地吻回去,伸手捂住小狐狸的眼睛。
“辛苦了。”
11
二队在荒岛东部架了个擂台。
谁都想来凑个热闹,几乎所有队伍都集中在了东部。
“还有没有人了?赢了我们所有金币都归你。”石凯撸起袖子踢开脚边的哨兵。
“你下手轻点啊,这都是祖国的花朵。”邵明明在一边提醒道。
石凯挠挠头,看了眼郎东哲,“太嗨了,忘了。”
同一时间,西部发生巨大的爆炸,整个毒人区被炸毁,荒岛差点被炸沉。
毒人计划外泄,曾经的受害者以第一人称的口吻洋洋洒洒写下塔的所有罪行,整个世界大乱,计划被迫中断,上头亲自出面承诺不再启动计划才换来安宁。
塔对一队所有人发布了追捕令,理由是叛变。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执意要自己再开个船了。”郭文韬拍拍半个身子挂在外边快把胃吐出来的唐九洲。
周峻纬刚洗完脸,愤怒地揪住蒲熠星的领子,“我让你搞点炸药把他们研究院炸了不是把整个岛炸了!”
“拜托,我现学的,能给你做出来就不错了。”蒲熠星抹了把脸上的黑污,“你怎么不怪火树提供的材料配比不对?”
“我…”周峻纬松开手,“算了你先去洗脸吧,看着你我只想笑,影响我的吵架水平发挥。”
蒲熠星冲人竖了竖中指。
齐思钧趴在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海风吹在脸上,轻盈又惬意,虽然是狼狈逃亡,心情却比以前任何一天都要好。
“怎么了?”周峻纬趴到一边,揽着人送出肩膀给个依靠。
“没什么,这下真相依为命了。”齐思钧抱着这人一只胳膊靠上去。
“准备好了吗少年,我们要做一对亡命鸳鸯了。”周峻纬开玩笑道。
齐思钧转头看了看后面三个人,“你确定是鸳鸯?”
周峻纬:“……”
“带崽的鸳鸯。”周峻纬面无表情。
“噗…”齐思钧笑出声,小赤狐跑到雪豹身边蹦蹦跳跳。
齐思钧思考着要不要告诉周峻纬,鸳鸯都是公的生不出崽。
00
再见到郎东哲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你们好呀。”王春彧打着招呼。
“你们没去东部?”周峻纬疑惑,照理说二队应该赢了比赛。
“我们接了你们的追捕令。”
身后邵明明探出脑袋补充,“拼命争取来的呢。”
周峻纬:“?”
“现在可以发布死亡令了。”郎东哲看了看表,“记一下时间,回去好上报。”
齐思钧瞬间懂了,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他们几个人的存在。
“不过,我必须要揍你们一顿。”石凯撸起袖子,“老子差点淹死在海里!”
周峻纬默默将蒲熠星推了出去。
蒲熠星:“……”
————FIN————
感谢叶老师提供的队名和哨兵过敏梗
【全员】道士下山指南
cp及人物:南北纬钧洲 @0420&0410 宝贝的点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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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蒲熠星本来以为他捉了一只鬼,没有想到他捉到了自己的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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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事情会变成这样,是蒲熠星和唐九洲万万没有想到的。
是时,他正蹲在师门宿舍的床边上,跟旁边飘着的郭文韬大眼瞪大眼。
郭文韬的大眼眨巴眨巴,颇为无辜地说:“这我也没想到呀,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cp及人物:南北纬钧洲 @0420&0410 宝贝的点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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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蒲熠星本来以为他捉了一只鬼,没有想到他捉到了自己的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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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事情会变成这样,是蒲熠星和唐九洲万万没有想到的。
是时,他正蹲在师门宿舍的床边上,跟旁边飘着的郭文韬大眼瞪大眼。
郭文韬的大眼眨巴眨巴,颇为无辜地说:“这我也没想到呀,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蒲熠星无语:“回来几千里路,你光记着要吃要喝,这个好吃那个好吃,就是想不起来你是哪的人在哪修炼,你脑子有洞吧!”
郭文韬沉吟片刻,颇为惊喜地感谢他:“你说的对!我好像确实是被一剑穿脑死的!”
蒲熠星:......
“还算个体面的死法。”蒲熠星评价道。
郭文韬震惊地看着蒲熠星,显然是不理解这离谱的现代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你说穿脑而死是体面?你们现代人好残卝暴。”
“不不不我们可是文明和谐的社会,”蒲熠星赶紧找补,“只是作为一个大魔头来说,比起剥皮抽筋粉身碎骨之类,一剑被捅死算是比较体面的。”
郭文韬更震惊了:“你看着这些个牌位组织一下语言行吗?你三分钟前还痛哭流涕地跟我认亲,这会就又说我是大魔头了?”
毕竟你已经不是个活人了,一个法力高强的死鬼,不是大魔头是啥。蒲熠星在心里暗暗腹诽,不过终究是没在门派各位先祖面前大放厥词,只是给了郭文韬一个勉强的微笑。
就算他蒲熠星占卜课满绩了他也算不到会这样,下山捉个鬼捉到了自己师叔,多荒唐的世界才能发生这种事情。
更别提他还跟老鬼师叔谈恋爱了!!
2.
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蒲熠星的英雄病作祟。
他今日跟小师弟唐九洲去降妖捉鬼,看到有个村镇方圆百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邪祟的痕迹,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
邪祟一事可以类比养蛊,方圆百里一干二净只能说明一件事:这边有个蛊王,有个大魔头。
虽然村镇里发展良好全员小康,大家安居乐业其乐融融,但是蒲熠星和唐九洲还是认定这是个隐患,于是决定拼尽全力去逮这个魔头。
俩人搞到昂贵的做法材料,鸡血黄豆撒了一地,然后蒲熠星一剑划开自己的手取出点精血——这剑还是个管制武器,蒲熠星使了好几个障眼法才带上了地铁——然后双手结印开始默念急急如律令。
没有阴风袭来,没有天地变色,唐九洲和蒲熠星都没有察觉到邪祟的气息,法器也没有报警,但是郭文韬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飘到了蒲熠星旁边。
现代社会的五月已经热的很了,蒲熠星唐九洲都是球鞋短裤大T恤的打扮,但是这冒出来的大魔头披着长发,身上一层叠一层,穿了好几层飘逸的古装,看着是个仙风道骨的坏蛋,唐九洲还隐约闻到一点很不符合物理定律的香味香味,觉得这魔头挺gаy的。
他跟师兄蒲熠星一起低头去看检查邪祟的法器,发现法器大约是被过高的法力撑爆了阈值,直接停摆了。
大魔头扫了他俩一眼,开始细细地沉吟,大概是在琢磨怎么吃更好。
蒲熠星趁机打量此人,发现他长得还怪好看,眉眼修长轮廓锋利,挺合他的审美。
——打住,你的性取向已经是小众了,不能在小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蒲熠星在脑海中循环播放聊斋志异里的悲惨故事,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下未遂,他看着大魔头苍白的脸和墨黑的长发,心里晕晕乎乎地想到:这怕不是个艳鬼。
艳鬼冷飕飕地睨了蒲熠星一眼,把他睨清醒了。
没见过世面的唐九洲已经在大魔头的眼神下瑟瑟发抖,蒲熠星只能担起扯皮的重任:“这位,呃,前辈,你看,我跟我师弟我们都是有师门有编制考了从业资格证的合法道士,你要是失手宰了我俩肯定会惹祸上身......”
大魔头跟没听见蒲熠星说话一样,低头凑到蒲熠星的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蒲熠星顿时僵住了,一半是吓得一半是震惊,看过的八百篇颜色小说和爱情电影在他的脑袋里呼啸而过,刚才还滔滔不绝的嘴顿时一个字也憋不出来了。他满脸惊悚地低头去看,只看得见郭文韬乌黑柔顺的发顶。
虽然蒲熠星丰富的物理和玄学知识储备都告诉他灵体是没有味道的,但是他还是错觉自己闻到了唐九洲说的那种冷调的香味。
然后冷香的艳鬼砸吧砸吧嘴,若有所思地说:“这味道好熟悉。”
蒲熠星大惊失色,赶紧去捂脖子,结果发现他上过保险的天鹅颈上平平整整,连个屁的伤口都没有。
“既然没咬我,那您砸吧个什么劲呢?”蒲熠星说。
郭文韬:“你挺好闻,我要跟着你。”
唐九洲惊呆:“师兄,你这是霸道魔头爱上你了吗?”
蒲熠星冷静地说:“好弟弟,剧本过时了,现在应该是我被大魔头包养,但是不重要——”
话没说完,他一把拽住唐九洲,脚底抹油缩地成寸地溜了,剩下的半句话散在风里。
“——赶紧跑路吧。”
3.
蒲熠星拉着唐九洲精疲力尽地瘫在一旁,感觉自己要变成一条死狗。
毕竟是现代社会了,他们现代社会的道士一般都不会学习这种位移法术,耗体力,难结印,还没交通工具快,任何一个人类都知道应该去坐地铁和公交车,蒲熠星刚才用的那个法术还是他选修课学的。
唐九洲在一边结巴:“哥那那那个......”
蒲熠星:“我知道我刚才很帅,想学等你把那个符咒练会了就教你。”
唐九洲:“不不不不是......”
蒲熠星:“你必须先练会符咒,没得商量。”
唐九洲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后后后后面......”
蒲熠星缓缓地僵住了,以十秒一帧的速度把自己的脖子扭了过去。
仙风道骨的老鬼在他后面冲他摆手:“嗨。”
唐九洲的结巴神乎其技地恢复了:“你看,我说啥,这就是霸道老鬼爱上你,你跑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4.
郭文韬再三卝保证自己清清白白没有犯罪历史,做鬼的时候杀的人没有做人的时候杀的十分之一——听上去更像大魔头了——总之他只是睡了太久,生前的事都记不得了,觉得跟在蒲熠星身边能想起来些事情,于是决定做一个兢兢业业的免费保卝镖。
蒲熠星觉得有保镖不符合他当代最强道士的人设,想要拒绝,但是他的好弟弟唐九洲已经先一步替他眼泪汪汪地谢过前辈了。
然而霸道总裁文学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一方的拒绝并不作数,尽管蒲熠星明确表示了自己一拳一个恶鬼还是被郭文韬强行地保护了起来,比如现在。
他们现在在一家上市公司,因为蒲熠星路过的时候他手里那个测妖怪的法器有动静了,证明这边有个大妖,法器上闪着一股子粉红的光芒,说明是讲究精神攻击的妖怪,八成是狐狸精。
虽然现在在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已经成为老梗的时代背景下动物成精少之又少,但是妖怪们也顺应时代搞了一套详尽的登记系统,妖怪成精后必须修过《人类肉体驾驶》科目一二三四考到驾照再笔试面试确定此妖没有反社会妖格和其他犯罪倾向才能被允许以人形进入人类社会,且有不能参加体育竞赛等一箩筐限制。
但是还是有很多动物在人间无照活动,帮忙把它们缉拿归案也是蒲熠星的工作内容。
这个上市公司的总裁年轻有为英俊潇洒,怎么看都像是闹狐狸精的优秀人选。
于是蒲熠星带着唐九洲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被恭恭敬敬地请到了总裁办公室呼吸资本家生活空间的腐朽气息。
总裁还在开会,红西装的秘书给蒲熠星和唐九洲一人倒了一杯茶。
蒲熠星无语,他觉得这是职业刻板印象,毕竟他其实是咖啡党,但是每一个看到他证件的人都自主自动地让他喝茶,整的他很痛苦。
“哎,”路人看不见的郭文韬在他耳边说,“你不是要抓妖怪吗,刚才那个一身红的就是。”
唐九洲:“不会吧,我罗盘又没动。”
郭文韬嗤之以鼻:“零件老化了吧。”
唐九洲跟蒲熠星咬耳朵:“文韬是不是刚才说了一句崩人设的话。”
蒲熠星:“少想想人设多想想咒语!”
好像是烦了蒲熠星和唐九洲叽叽歪歪,郭文韬直接显形了,伸手在虚空中一抓一捞,等蒲熠星回过神来的时候,郭文韬已经薅出来一只皮毛鲜红的狐狸。
狐狸迷茫地挣扎了一瞬,随即瞪大了眼珠子做出了一个极其拟人的表情:“郭文韬,你不是死了?”
郭文韬:“盼我点好吧,我没死透!”
狐狸挣脱郭文韬的手,落地又成了那个一身显眼红西装的俊秀青年,“你们道士有什么毛病?自卝由恋爱也要管?”
蒲熠星:“首先你得证明你没有通过法术控制周先生,是真的自卝由恋爱。”
唐九洲:“周总青年才俊,按照数据来说是你们族无照狐狸的高危目标。”
齐思钧大受震撼,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指着自己说:“我,甄红,你抬头看看对面甄氏集团的logo,这都是我家产业好吧,我犯得着勾引周峻纬?”
蒲熠星明白了,齐思钧可以接受自己狐狸精的尊严被污蔑,但是接受不了有人看不起他天文数字的资产。
郭文韬大受震撼,虽然作为一个失忆老鬼还没想起来他跟齐思钧是不是认识,但是已经发现自己死了的几百年里有些人已经从穷困潦倒的狐狸混成了花天酒地的资本家,他任何意义上地错过了不止一个亿。
唐九洲怜悯地看了郭文韬一眼,发自内心地觉得他真是个可怜的孤寡老鬼。
郭文韬心碎地趴在蒲熠星脖子旁边吸了一口气,蒲熠星鬼神使差地摸了一下郭文韬的头。
唐九洲收回视线,并收回刚刚的怜悯。
狗情侣!
5.
他们扯皮半天,日理万机的周总回来了,正在为自己总裁办公室里多出来的三个人惊讶。
蒲熠星深吸一口气,跟周峻纬讲了前因后果。
周峻纬:“老齐你是狐狸精?”
他的眼神太过于炙热以至于齐思钧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是的,我不该瞒你但是——”
周峻纬:“可以让我看看耳朵和尾巴吗!”
唐九洲小声说:“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了?”
郭文韬捂脸:“非礼勿视。”
蒲熠星:“不,留在这,只要我们仨不尴尬,尴尬地就是他俩。”
齐思钧红着脸变出了毛茸茸暖烘烘的耳朵和尾巴,尖尖上有一撮白毛,随着他的尾巴晃来晃去。
周峻纬没说话,努力管理自己的表情,但是还是没忍住咽了口口水。
齐思钧顿时看到了结局,他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对蒲熠星说道:“我还没有考《好狐狸资格证》,你还是把我抓回去接受审判吧。”
蒲熠星露出为难的表情:“不好意思,很难哦,毕竟我们主要还是要考虑受害者意愿的。”
受害者周峻纬:“没错,对于这种恶劣的欺骗行径,我已经想好了解决方式,我将会和齐思钧私下里解决。”
唐九洲:“不私下那还了得?”
郭文韬: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6.
在郭文韬吃遍了所有他想吃到的网红食品之后,蒲熠星终于成功地把他忽悠回了师门。
郭文韬实在是比较难搞——唐九洲不这么想,但是蒲熠星对此深信不疑。
“我觉得郭文韬夸一句这个蛋糕长得怪好看不是真的想要跨越大半个中国去吃的意思。”唐九洲说。
不知道为何自己在蒲熠星眼里成为作精的郭文韬:“你说得对。 ”
蒲熠星看向郭文韬:“但你不得不承认,你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想吃的。”
郭文韬:“......确实。”
蒲熠星说:“想吃就吃!你都几百年没吃东西了,想吃啥我就带你吃啥,就当让唐九洲练习你教的传送阵法了。”
OK, fine.
唐九洲麻木地开始画郭文韬教授的效率很高的阵法,心里只想给蒲熠星一刀——他捅不到郭文韬的灵体,这个天杀的老鬼只有在面对蒲熠星的时候会化出实体让蒲熠星摸卝他。
在唐九洲怒而欺师灭祖之前,他们仨终于回到师门了。
蒲熠星的老师撒贝宁是一个修道快一千年的半仙,看蒲熠星天资卓绝才破例收的这个徒弟,这会正看着蒲熠星眼泪汪汪。
蒲熠星被师父充满怜爱且热泪盈眶的双眼盯地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师父,也不用这么肉麻——”
“——师弟!我竟然还能再看到你!”撒贝宁说。
蒲熠星:啊?我升辈分了?
然后他师父就张开双臂扑了过来。
并且越过他抱住了后面的郭文韬。
他身后飘着的郭文韬也似乎突然想起来点什么:“几百年没见,师兄还好吗?”
撒贝宁:“自从听闻你剿灭魔修的时候被那魔头一剑穿脑而亡,我一度很是悲痛,师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
俩师兄弟已经走到一边叙旧了,唯有蒲熠星和唐九洲傻在了原地。
蒲熠星:????啥?
男朋友突然跟我差辈了,这出大问题啊。
唐九洲:集霸道魔头包养你,啃你脖子的吸血鬼,人鬼情未了等时髦梗后,他竟然还是你师叔,我竟能见到如此新潮的设定,你俩的文会爆的。
他俩统一地发出一句感叹:“怎会如此。”
——————fin——————
【南北】系得安全带
杀手蒲 x 韬保镖的Vegas一夜
是《行车要规范 》无关紧要的后续,可以单独看
Warning: 一次ρ□ρ尝试…没什么剧情,也不怎么刺激。
⚠️仅供娱乐,不提倡一切飞蛾行为
01
兢兢业业的打工人韬保镖今天也过得不太容易。
他左手边坐着自己的客户郝歮,一个新加坡开发商。花花中年钟情于各式年轻美好的肉ㄟ体,和郭文韬沟通时总对他挤眉弄眼。三句话不离调情,潜ㄟ他的心思十分明显。
紧挨着的右手边,是他调查得出对郝歮威胁最大的贾征,一条长疤张扬地劈开半张脸,臭名昭著的东南亚枭雄。
于是郭文...
杀手蒲 x 韬保镖的Vegas一夜
是《行车要规范 》无关紧要的后续,可以单独看
Warning: 一次ρ□ρ尝试…没什么剧情,也不怎么刺激。
⚠️仅供娱乐,不提倡一切飞蛾行为
01
兢兢业业的打工人韬保镖今天也过得不太容易。
他左手边坐着自己的客户郝歮,一个新加坡开发商。花花中年钟情于各式年轻美好的肉ㄟ体,和郭文韬沟通时总对他挤眉弄眼。三句话不离调情,潜ㄟ他的心思十分明显。
紧挨着的右手边,是他调查得出对郝歮威胁最大的贾征,一条长疤张扬地劈开半张脸,臭名昭著的东南亚枭雄。
于是郭文韬时刻提防着甲方对他的咸ㄟ猪ㄟ手行为,时刻提防着狠骨头明枪暗箭的威胁,在夹缝中还须谨记自己今晚的任务
……发牌
今晚他是一位荷官。
VIP赌厅一大桌三小桌,大桌上每个有点来头的老板背后都站着自家面无表情的保镖。使出点手段替换掉今晚的发牌员,混在人群里降低贾征对他的警惕心,是郭文韬主动向郝歮提出的。
剑走偏锋,伏于暗处。
可能是他从蒲熠星那里学来的坏习惯。
郭文韬先是用左手单切了几次,紧接着行云流水地玩了会拉牌,最后利落地以一个deck flip收尾。手指轻松一捻,两张底牌精准地飞到每个人的面前。
说到底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游刃有余,最多只需调动他30%的注意力。
剩下的70%,此刻全部集中在他的偷师对象身上。
他有好一阵没有见到蒲熠星了,没想到今天这人会坐在他正对面。
UTG (Under the Gun) 堪称整张桌上最差劲的位置。是翻牌之前第一个决定是否自愿下注的,却在翻牌之后只能第三个下注,很容易就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纸牌在空中被随意地接住,在那人中指的指尖潇洒地旋转了几圈。蒲熠星抬起头,不加掩饰的目光就这么落在他身上。
看我做什么,郭文韬腹诽,抿人环节快观察对手啊。
那天在海牙,郭文韬站在最后一排听完了整场冗长的审讯。蒲熠星破天荒地收起了他不着调的那一面,声线低沉,条理清晰地完成了指证。离席前Interpol的人还对他颇有忌惮,犹豫了半天不敢上前。蒲熠星倒是无所谓地伸出双手,面无表情地望着镣铐落在自己手腕上。被带走的时候,他还深深地回望了郭文韬一眼。
那一眼是什么意思。郭文韬好像知道,又好像不那么确定。
他没想到的是三个月后这个人这么轻轻巧巧就越狱了,更没想到今天会在这张桌上遇见。
郭文韬自诩是此刻在场最了解蒲熠星的人,总想着去从微表情猜测对方的诈唬是真是假。猜对了,仿佛自己就又胜过他一局。但今天的蒲熠星似乎带着角色而来。他贴着可笑的八字胡,戴着显憨的圆片眼镜,称职敬业地扮演一把好割的韭菜。
迫于位置的原因,他的弃牌总是显得真实合理,一晚上下了输多赢少,基本陪跑。
酒保依次挨个来为他们点单,贾征要了杯最基础的金汤力,而郝歮则对尼格罗尼有花里胡哨的要求。转到蒲熠星的位置,郭文韬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又开始暗搓搓地核对自己的数据库。
结果那人字正腔圆地要了一杯长岛冰茶。
怪俗气的,猜错答案的郭文韬想,不过也算符合蒲熠星今天的人设。
新的一轮开始,郭文韬从牌堆里掀开一张方片A置于绿色的桌绒布上。
“我加注。”
贾征一言既出,底池的金额立刻飙到了 3000多万美金。郭文韬起身去拢他扔在桌上的那些筹码,一边计算着蒲熠星跟牌的可能性。思考间一不留神就被郝歮得了手,后崾以下被狠狠地ㄟ揉了一把。
老色ㄟ鬼惯来是这个作风,四周看客都会意地笑了起来。只有素来阴沉着脸的贾征没有,而扮演着唯唯诺诺甄老板的蒲熠星竟也没有附和。
“甄先生的脸色不太好啊?” 有人在一旁调笑。可不是么,蒲熠星未免挂相得太过明显,下垂的嘴角绷得紧紧的。
但他很快又挤出了个尴尬的笑容,一边掏出根烟给自己点上:“好不容易坚持到第三轮,这不是紧张么…紧张嘿嘿。”
过牌的过,弃牌的弃。蒲熠星低着脑袋,将一身锋芒被刻意地收敛了起来,不动声色地藏在镜片后面。他垂落在桌边修长的中指和无名指间夹着烟,神情就这么淡隐在呼出口的烟雾后面。
郭文韬藉由注视正前方的机会看他,手里不紧不慢地翻出了最后一张公共牌,红桃A。
第四轮只剩两人了,单挑局。
蒲熠星上道地向贾征遥遥举起了杯子,对方也二话不说一饮而尽。而他似乎终于没耐心扮演一只打瞌睡的狮子了,起身向前一推,整齐堆叠的筹码撒了满桌。
“我全压。”
摊牌环节,贾征冷笑着甩出一对黑色的A。有幸在今晚看见4A这样的大牌,四座皆是一片惊呼。
郭文韬抬起眼,刚好迎上了蒲熠星的目光。对方垂下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容。又促狭,又跋扈。只一瞬,又变回自己熟悉的那个蒲熠星了。
他握住两张牌的底部一摊,翻转的掌心上赫然躺着一张红桃J和一张红桃K。
一片抽气声中,郭文韬听见自己平稳的声音。是那个人的话,他甚至没有觉得意外。
“皇家同花顺对四条,是甄先生赢了。”
……
贾征突发心梗死于房内的消息传来时,郭文韬还在认真汇报为明天制定的安保计划。
职场上最不缺的就是辛苦付出最后变成无用功。不管怎么说,针对郝歮的危机基本解除。
大概是郭文韬油盐不进的冷硬态度终于让郝老板死了心,他大手一挥放人去休息,自己带着亲信跑去Sapphire纵情于酒池肉林了。
走出那间顶级套房,郭文韬摊开手心,一截树枝静静地躺在那里。被捏皱的花摇摇欲坠地挂在枝上,是刚才蒲熠星离席时偷偷塞给他的。
内华达州是全美国最干旱的地方,沙漠型的气候出产不了这样的桃花枝条。他想起方才蒲熠星在他手心比划的1010,干燥的指节沿着他的生命线滑下去,又打个了转。又轻又快,在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时从头到尾,又来了一遍。
他转身向酒店客梯走去。
来拉斯维加斯游玩的人都想要视野高阔、远离电梯噪音的房间,甚至不惜在入住时往护照里夹个几张小费买通前台人员。非旺季几乎不会有人住进1010这样不受宠的低层房。
1010可能是别的什么暗号。Unicode映射的摩斯电码、ASCII转为了十进制、甚至可能回到家郭文韬就会收到他寄给自己的手机,是个简单的开屏。蒲熠星总是有那么多出人意料而他来不及捕捉的念头。
可郭文韬没来由得就是感觉,这是一个邀请。
赌场酒店的体量惊人,长廊两头密布着棕色的门,一眼望过去每一扇都相同。可只有其中的某扇门,能够开启一个未知的夜晚。
他停留在1010的门前,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几秒整理心绪的时间,门倏地打开了。
一只苍白的手攫住了他,虬ㄟ结突起的青ㄟ筋从手背一路爬到小臂。郭文韬熟悉那手臂上每一条纹路的走向,于是他任由那双手把自己拽进了房里。
房门短促地合上了,嘎吱声回响在空荡的十楼走廊里。
努力过了,但写得磨磨唧唧的=_= 技术有待精进
唉 三个月前我第一次开始写文的时候,光是打下他们的名字都尬得手脚蜷缩
没想到现在都会开五菱宏光了。。。
看到最后有没有发现这其实是《迟到》的售后,选D的朋友们…嘿嘿
【纬钧】小乳猪历险记
小蝌蚪找妈妈,周峻纬找小乳猪。
✔哨向 全是私设
✔新生哨兵泡队长
✔几句话南北九明,不打tag
✔沙雕甜 HE OOC 勿上升
全文1w6,我真的越来越长了
00
周峻纬一直觉得让组织匹配向导就像包办婚姻。
很封建,特别封建,极其之封建。
所以当塔下发通知说要匹配哨兵和向导的时候,周峻纬特别贞烈地大手一挥。
“我不要!”
01
耍帅过程很爽快,结果很惨烈...
小蝌蚪找妈妈,周峻纬找小乳猪。
✔哨向 全是私设
✔新生哨兵泡队长
✔几句话南北九明,不打tag
✔沙雕甜 HE OOC 勿上升
全文1w6,我真的越来越长了
00
周峻纬一直觉得让组织匹配向导就像包办婚姻。
很封建,特别封建,极其之封建。
所以当塔下发通知说要匹配哨兵和向导的时候,周峻纬特别贞烈地大手一挥。
“我不要!”
01
耍帅过程很爽快,结果很惨烈。
十七中队一共七个人,三个哨兵四个向导。
经过契合度默契度身体素质生育可能合葬选址等重重选拔,哨兵郭文韬配上了向导蒲熠星,哨兵唐九洲配上了向导邵明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然后就剩下石凯和齐思钧两个向导,还有一个死活都不肯嫁人的哨兵周峻纬。
石凯是个特别像哨兵的向导,长得像哨兵、性格像哨兵、精神体像哨兵、打架像哨兵,连干起饭来都像哨兵。
齐思钧是个特别像向导的向导,性格温和做事稳重,图景稳定能力强大,更重要的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精神体。
起初,周峻纬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没见过。
因为他是新来的。
十七中队原来只有六个人,两个一对一,留下齐思钧和石凯两个向导相看两厌,然后上头为了让两个顶级向导有正当的吵架理由,决定分发一个新生哨兵到队里让他们抢一抢。
周峻纬来到十七中队那天特别混乱。
他混乱,场面也混乱。
进门的时候,邵明明的鸵鸟迈着维密猫步从他面前走过,蒲扇一样的睫毛在他脸上扫了一下,给他抛了个媚眼,然后一个猛子咔嚓一声把地板凿了个洞把脑袋扎了进去;然后唐九洲的狐獴迅速撑着鸵鸟的背来了个跳马表演,两条短腿翘的老高;郭文韬的英短从左边飞了出来,蒲熠星的布偶猫从右边砸在了周峻纬的脚边;石凯的哈士奇像门神一样盘腿坐在路中间,对着走来的周峻纬狂吠。
在这样一片猫毛狗毛鸵鸟毛狐獴毛乱飞的场景里,站在正中间的齐思钧面对着周峻纬,和煦的笑容像初春第一缕清风,温柔的声音像夏日第一股清泉。
“进门拖鞋。”
那天其实是周峻纬成为哨兵的第五天。
忽然之间变成一个哨兵是种什么感觉呢?
就像是前一天晚上你还在想第二天去什么游乐园坐什么摩天轮晚上吃什么口味的战斧牛排,隔天早上一睁眼,你自己就变成了一块战斧牛排,五分熟,里面血肉模糊外面滋滋冒油。
刚变成哨兵的那天,周峻纬很想自杀。
脑子告诉他要理智,世界很美好,还有父母兄弟朋友和梦想,但身体告诉他,只有自杀才能解决现在的情况。
全世界的信息和感官在一瞬间涌入一个只占地一平米的身体时,脑子会一下子跑出去很远,逃得比任何一个身体结构都快,然后就瞬间失去了思考、整理,甚至记忆的能力,所以周峻纬根本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会儿他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觉得自己多半是变成了僵尸,等天等地等个林正英。
还好塔及时感应到了他,不然周峻纬一定会出于人道主义和世界和平毫不留情地把自己解决掉。
然后经过四天的基础治疗和精神控制,并且用很简短又精要的语言跟周峻纬解释清楚了他现在是个什么东西,然后周峻纬就被送进了十七队。
周峻纬进门的时候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小乳猪。
然后一屋子人看了看周峻纬,又看了看他的猪,再看看周峻纬,再看看他的猪。
那眼神让周峻纬觉得他没冖穿衣服。
后来周峻纬才知道,让精神体满地乱跑跟没冖穿衣服没什么两样。
然后周峻纬还问蒲熠星那我们见面那天,基地里不全是精神体吗?蒲熠星一脸理所当然。是啊,你没去过澡堂子吗?
新生的哨兵还不会控制自己的精神体,周峻纬只能放任他的小乳猪到处乱窜。
其实当周峻纬知道自己的精神体是一只还没他一根小臂长的小乳猪之后,觉得挺不酷的。但当他看到首席哨兵郭文韬那一摊子大猫的时候,他就释然了。
我以为我的猪已经够猪了,你的猫比我的猪还猪。
周峻纬的小乳猪晶莹剔透的,粉里透白,干干净净,猪没个猪的样子,长得特别机灵,行动起来也灵活,拱白菜的技术那叫一个绝。小乳猪特别可爱,可爱到什么程度呢?十七中队两只猫一只狗在周峻纬进门之后瞬间失宠,所有人天天排着队rua猪。
而且小乳猪跟周峻纬长得很像,大眼珠子都噼里啪啦闪,看人的时候无辜又狡猾。像到什么程度呢?邵明明每次叫周峻纬都是“那个小猪头,你过来”。
然后周峻纬抱着小乳猪颠颠儿就过去了。
前辈是得罪不起的。
至少在他泡到队长之前。
第一次进门,刚脱完鞋,周峻纬就知道了,站在中间笑得一脸“他好,你也好”的就是他们的队长,齐思钧。
然后周峻纬的人生目标一下子从维护世界和平变成了怎么泡到十七中队的队长。
这不是周峻纬的思想问题,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人正是需要情感滋润的年纪,碰上他的选择又不多。
蒲熠星和郭文韬还有他们的两个精神体加起来一共四只猫,人家生冖殖隔离都没有;唐九洲的狐獴把邵明明的鸵鸟当房子住,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关系不一般;石凯的哈士奇刚一进门一通狂吠直接把周峻纬吼出了PTSD。
那就剩下了齐思钧。
所以周峻纬对齐思钧产生想法单纯是因为没得选了,跟齐思钧笑得多好看一点关系都没有。
比周峻纬诚实的是他的精神体。
当所有的精神体都被安安稳稳地收回去,所有的队员都整整齐齐地坐成一排了之后,整个大厅里活动的就剩下站着的齐思钧和叼着他的裤脚使劲拱的小乳猪。
哼哧哼哧的。
大厅太安静了。
为了保证哨兵的稳定,整个屋子都是用的特殊材质,外头的声音进不来,里头的人要是不说话,场面就是传说中的完全寂静。
他的小乳猪就是在这样的完全寂静里,独自哼哧哼哧,把场面变得特别农耕文明的。
刚分化的精神体哪里听主人的。
周峻纬蹲在地上冲着小乳猪摇头摆尾,“过来,你过来,快点!”
换来的就是一屋子人憋笑里带着一丝怜悯的眼神。
然后他的队长慢慢俯下身,把手放在了小乳猪的头顶上。
暴躁的精神体瞬间就安静了。
周峻纬眨巴着眼睛,“它为什么听你的?”
然后齐思钧对他说出了他职业生涯里听到的第一句人话。
“因为我是向导。”
这个世界上没有向导安抚不了的东西。
这是石凯的官方解释,还加了一句。丧尸来了都一样。
“跟我和这个向导的缘分有什么关系吗?”周峻纬很认真地问。
石凯慢慢把脸转过来,“缘分?”他重复周峻纬的用词,“你进来之前是学周易的吗?”
进来。
周峻纬特别不喜欢这个词。
这让他觉得这个地方像个监狱,或者精神病院。
事实是确实如此。
蒲熠星很认真地跟他说。看见那道门了没有,没锁,但你千万不能出去。
周峻纬跟每个好学的孩子一样问。为什么。
因为你会死在外面。蒲熠星抱着他的布偶猫。毫不夸张,你会死在外面。
然后现在石凯问他你进来之前学的是不是周易。
“不是。”周峻纬摇头,“心理学。”
石凯特别认真地看着他,“有区别吗?”
“……”
“一个学心理学的人,怎么会觉醒成哨兵呢?”石凯摸着下巴。
“那你是怎么分化成向导的?”
石凯继续摸下巴,“在理。”
十七中队的大本营是个特别特别安静的地方,到处都是适合新生哨兵的特殊材质物品,使劲扔到地上都没声儿,用尽全力捏都没有物理感觉,是个很不适合生气的地方。
但周峻纬现在稍微有点生气。
因为石凯跟他说,“这和你跟那个向导的缘分没有关系。”顿了顿,“任何一个向导都可以。”伸出手,“不信你把你的猪叫过来我现在给你试试?”
周峻纬更生气了,“我找不到它。”
“你要学会控制你的精神体。”石凯说话的时候有点严肃,“这可能关乎你的性命。”
“会怎么样?”周峻纬问。
石凯吐出一口气,像要说一件大事,“你的猪要是一不小心拱了后院郭文韬种的菜,他可能会把你打死。”
“……”
“齐思钧的精神体是什么?”周峻纬又问。
石凯啪一下在周峻纬眼前比了个耶,“两点。第一,别直呼他的名字,叫队长,他对权利有瘾。第二,新来的不要问这么多问题,言多必失。”
周峻纬把话吞进肚子里。
“齐思钧的精神体谁都没见过。”
“你刚才说不能叫他的名……”
“我比你早来很多,”石凯打断他,“老兵不用守规矩,这是规矩。”
周峻纬耷拉了肩膀,“你们这群人真不正常。”
石凯瞥了他一眼。
“你很正常吗?正常人能打这儿一路听到五角大楼的声音吗?正常人能安抚丧尸吗?”
周峻纬咬着手指。
在理。他想。
02
周峻纬刚训练半天就被停了课。
原因是他差点一枪崩了郭文韬。
石凯手里的计分板上抬头写了“打靶训练”两个字,底下是整整齐齐的一排脱靶。最后一枪的命中得分一栏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郭文韬。
当周峻纬第五十七次被后坐力弹出去几米、齐思钧叹出今天第四十一口气的时候,郭文韬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抓周峻纬的手,“来,眼睛看前面。”
后来郭文韬深刻反思了,是他的不对,是他没有意识到刚开化的哨兵能敏冖感到这种程度。
郭文韬甚至没碰到周峻纬,哨兵忽然一个突起,像受了惊的河豚一样,瞬间弹出去几米,手比脑子快,枪口对着郭文韬的脑门子手里一慌张就扣下了扳机。
根据邵明明事后的描述,他看见蒲熠星用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嗖一下窜过去一脚揣在了周峻纬手臂上。
最后子弹贴着郭文韬的耳朵飞了过去,当场把身经百战的中心塔第一哨兵吓得眼眶通红。
唐九洲眼睁睁看着蒲熠星跟道光一样飞了过来,神舟五号发射都要个加速,这边瞬间达到用光年计算的时速。
使劲鼓掌。
可以啊周峻纬,直接把一个向导逼出了哨兵的速度。
齐思钧赶紧安排郭文韬去做心理疏导。
对一个精神不太稳定的哨兵来说,差点被自己的队友在靶场上开颅,足够他抑郁一年。
然后转过身来面对周峻纬。
这会儿小孩已经进入状态了。
歪眼撇嘴耷拉肩,三二一准备开始……
“不许哭。”齐思钧指着他的肩膀,“你刚刚把队友弄哭了。”
“他没哭!”周峻纬的声音小下去,“我也没哭……”
齐思钧这会儿气压不高,蒲熠星跟着郭文韬走了,剩下的队友都站在一丈开外,看着周峻纬蹲在地上假装自己是个不会说话的蘑菇。
唐九洲叹着气摇头。还是个孩子啊。
邵明明转过头。你很大吗?
唐九洲一脸意味深长。哦,那我可老大了。
齐思钧蹲下身。
然后周峻纬把脸埋得更深了。
齐思钧低下声,“我知道你害怕。”
周峻纬的声音蚊子一样,“我不怕。”
“那你大点声儿。”
“我不怕!”
周峻纬忽然一个抬头,大眼睛罕见地瞪出了一个正圆,包着一汪泪水,眼神却凶得要死要活。
齐思钧盯着周峻纬,看了很久。
眼睁睁看着一股清鼻涕流下来,然后那边一扭鼻子又很倔强地吸了回去。
“好。”齐思钧柔下声,“你不怕。”
“你别哄我。”
“我没哄你。”
“你跟我说话像小孩子。”
“我没有。”
“你就有。”
“那你要我怎么样?”
周峻纬沉默了。
“我刚才叫你收紧虎口,握紧枪把,为什么不照着我说的做?”齐思钧盯着周峻纬的眼睛。
“我做了。”
“你没有。”
“我做……”
“别跟我做毫无意义的争吵。你没有。”齐思钧的声音坚定,“你以为你做了,但是你没有。”
“你没有,因为子弹射出去的时候,枪把打在手上很疼;你没有,因为你以为这一枪射出去之后,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周峻纬看着齐思钧。
“子弹还在膛里的时候,你做得很好,就像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但子弹出膛的那一刻,你就瞬间放松了自己,像个在玩气弹枪的孩子。”
齐思钧死死地盯着周峻纬的眼睛。
“你要记住,真正需要你紧紧握住枪把的,不是子弹出膛之前,而是子弹出膛之后。”
“当子弹从手中射出的瞬间,放松是人的本能。但真正的勇士就是要在最该放松的时候比谁都紧张。”
“这一枪结束的瞬间就是下一枪的开始,你现在面对的是冷冰冰的靶子,当你面对活生生的人时,一切都会不一样。你是个冲锋在前的哨兵,你手中的枪可能会决定背后所有队友的命。”齐思钧顿了顿,“可能会决定我的命。”
“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不管有多疼,你都要紧紧握住手里的枪。”
齐思钧从地上捡起被蒲熠星踢飞的枪,慢慢地放进周峻纬手心里,抓住他的双手贴紧冰冷的枪柄,枪口直直地对着自己的心口。
周峻纬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齐思钧死死地抓着他的手,直到青筋暴起。
颤抖的手枪在两人中间晃动着,直到慢慢冷静下来。枪把安安稳稳地握在周峻纬手里,枪口一动不动地抵着齐思钧的心脏。
“这样子你会开枪吗?”齐思钧的声音很轻。
周峻纬犹豫着摇了摇头。
“别犹豫,说话,大声点。”齐思钧提高了音量,“大声点告诉我,这样,你会不会开枪?!”
向导对哨兵的精神压制是绝对的,特别是这样的新生哨兵。周峻纬几乎能物理化地感受到齐思钧在对他施压,从声音到动作,从眼神到呼吸,面前这个向导的精神图景像黑云压城一样让他无法呼吸。
周峻纬委屈了半天的泪水终于从眼眶里滑了下来,对着齐思钧大吼,“不会!”
齐思钧唰地松开了手。
手枪脱手,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齐思钧的眼神阴沉,“为什么掉了?”
周峻纬已经哭得要喘不上气了。
齐思钧的声音始终平静又威严,“为什么掉了?我刚才有没有告诉过你,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紧紧握住手里的枪。”
对周峻纬来说,进队多年的齐思钧给的精神压力绝对超出了他的阙值,但对面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甚至还在一点点收紧压迫,几乎像要把周峻纬掐死一样。
“捡起来。”齐思钧的声音一点都不凶,甚至还有些温柔。
周峻纬颤抖着手去够那把枪,指尖在水泥地板上蹭了好几下,才够到枪把。
齐思钧的精神图景就像塌下来的天,已经压在了他的脊梁骨上。
紧紧地握住枪把,周峻纬抬起眼。
眼泪水糊得视线一塌糊涂,但齐思钧却清楚得像个假人,周峻纬知道这是向导的本事。
“再握紧一点。”齐思钧说。
周峻纬收紧手指。
“再紧一点。”
周峻纬用尽了全力,虎口撕裂一样地痛。
“在战场上,你会受到各种各样的向导花样百出的刁难,他们能让你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忘记你是谁,忘记你的敌人是谁,忘记自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齐思钧的手心温热,慢慢攀上周峻纬的手背,一个收紧,把枪口带到自己的胸前,“就算是这种时候,你也不能对队友开枪。”
“你要把绝对不向队友开枪变成一种本能,就算再混乱,你的手会为你做出解答。”
齐思钧的手指引导着周峻纬扣上扳机。
“你把眼睛闭上。”
周峻纬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上眼睑合上、面前的一切都消失的一瞬间,世界忽然就嘈杂起来了。
周峻纬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反应这是向导的杰作,之后全世界的一切都涌进了他的感官。就像他刚刚成为哨兵醒来的那个早晨,能听到看到摸到太多的东西,以至于什么都感觉不到,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任何一寸存在任何一个细胞,就像好端端一个人给碎纸机切成了上万个碎片,每一个都给一股风吹向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这会儿是感受不到理智的,但周峻纬却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指尖一寸肌肤间已经全是汗水的扳机。
剧烈颤抖的指尖一次次擦过扳机,贴上又放开贴上又放开。
每一秒钟的清醒之后都是漫长的失神,但周峻纬就像给撒旦吊着锁链一样,在短暂的清醒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手指上直径一厘米的感官,直到浑身的其他器官都像要衰竭。
他是真的快崩溃了。
电视机里的雪花片飘在身体的四周,像给人塞进一个二维世界,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但他却更坚定地控制着手指,直到连颤抖都不再有,整个世界静止在指尖,只剩下他的心跳和扳机微颤的声音。
啪。
他听见什么破裂的声音。
“啊!”
失声叫了出来。
他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齐思钧像被弹出去一样离他很远,自己也坐在地上,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齐思钧已经收了精神图景,世界一片祥和。
周峻纬手里还握着枪,手指像定住了一样停在扳机面前。
齐思钧先一步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轻轻地把枪从他手里解出来,整个手后知后觉地一阵剧痛。
“对不起。”齐思钧说。
然后他把一张纸巾塞在周峻纬手里。
“谢谢。”他又说。
然后队长站起了身,走出了训练场。
周峻纬转过头看那边的一排人。
石凯事不关己,唐九洲一脸呆滞,邵明明怀里抱着他的小乳猪饶有兴趣。
“我刚才,”周峻纬的声音颤抖,脸上全是泪痕,“没有开枪吗?”
“没有。”石凯的语气平淡。
“如果我开枪了会怎么样?”
邵明明走过来,把猪扔到周峻纬怀里,伸手捡起地上的枪,手里耍个枪花直直地顶上周峻纬的脑门摁下了扳机。
咔哒一声。
“空膛。”邵明明把枪摔出去老远,“我们队长就喜欢玩这套。”
“不过你很厉害。”邵明明蹲下身,“唐九洲第一次接受这个训练的时候把扳机摁得像打点计时器,少说开了两百枪。”
周峻纬垂下头,“我怕他死。”
邵明明轻轻笑一声,站起身,“你有多怕他死,你就会有多强大。”
胶鞋声啪嗒啪嗒走远了。
走两步又停住了,邵明明回过头。
“对了。你的猪吃了我两包薯片半盒橄榄半罐肉松,合计三十七块八毛六。支付宝微信都行。”
03
周峻纬至少有个一礼拜没怎么跟齐思钧说话。
不是生气,不是害怕,就是单纯地没话说。
坐在一个屋子里绝对寂静的那种没话说。
人与人的相识是要循序渐进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第一次相处的模式会影响一辈子的关系。考虑到和齐思钧的第一次长时间相处时的模式,周峻纬非常合理地认为,他和队长能进步到的最深层的关系就是军部精英和他养的一条好狗。
这事儿全然不是周峻纬的风格,不做就是不做。
所以很理所当然地,周峻纬在队里处成了一个寡王。
郭文韬对他PTSD,跟着蒲熠星也不爱理他,和队长气氛尴尬,唐九洲和邵明明卿卿我我,石凯的哈士奇太吵。
周峻纬就只能一个人,每天跟自己的猪聊天。
人寡久了,看个小乳猪都眉清目秀的。
最不幸的是,小乳猪还不爱搭理他。
猪天天跟个皇帝似的,挨个宠冖幸队里的向导们,第一天睡在邵明明屋里,第二天睡在石凯屋里,第三天睡在齐思钧屋里,第四天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周峻纬天天挨家挨户找自己的精神体。
小蝌蚪找妈妈,周峻纬找小乳猪。
所以,一个礼拜之后,齐思钧跟周峻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来,我教你怎么管管精神体。”
周峻纬抱着小乳猪不说话。
小乳猪不乐意,使劲在怀里扑腾,俩蹄子打外招呼着,啪嗒一下啪嗒一下打周峻纬的小臂,两腿在周峻纬裤子上蹬着要去找齐思钧。
周峻纬死死搂住。
不许去。
我不去,你也休想去。
两米长的长沙发,周峻纬坐这头,齐思钧坐那头。
“收回去过吗?”齐思钧问。
“没有。”周峻纬回答。
“试过吗?”
“试过。”
“失败了?”
“失败了。”
齐思钧远远地看了周峻纬一眼,“没有向导帮忙,你是管不住精神体的。”
周峻纬啪一下把头转过去,“为什么?”
语气挺冲,一听就带情绪。
齐思钧慢慢地眨了眨眼,“你不喜欢向导?”
“没有。”周峻纬回答得很快。
“那你不喜欢我。”
周峻纬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那更没有了。
但这话不能说,太军部精英和他养的一条好狗了,周峻纬发过誓的,宁死不当好狗。
“精神体是会表达你的情绪的。”齐思钧交叉着双手,“你要是不喜欢我,它就不会天天来找我。”
周峻纬抿着嘴,“它还去找邵明明和石凯的。”
“但它找我最多。”
“它没有。”
“它有。”
周峻纬闭嘴了。
它确实有。
“它不喜欢呆在你身边,说明你还没有接受自己。”齐思钧语调平平。
“哦。”周峻纬哼哼了一声。
“当哨兵不好吗?”齐思钧问。
“好吗?”周峻纬反问。
这下齐思钧没话说了。
“你分化的时候什么感觉?”周峻纬问。
两个人刻意地搁了这么远,说话声儿传到那边耳朵眼里已经不带什么情绪了,跟个电报一样。
齐思钧很认真地想了想,“没什么感觉。”
周峻纬扁了扁嘴。
无聊。
“向导大多数是天生的,从小就会跟别人有点不一样,随着年龄增长越发明显,然后自己走着去塔登记。”齐思钧靠在沙发上,“跟哨兵不一样,大多数哨兵都是让救护车拖进来的。”
“我呢?”
“你更不一样。症状过于严重,都等不及救护车了,你是让咱首领蹬着收破烂的小三轮蹬进来的。”
“……”
周峻纬蜷着身子,呼噜着小乳猪的脑袋。
这会儿小乳猪安静多了,但还是扒着周峻纬的手肘看着齐思钧的方向。
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周峻纬在心里暗骂。
齐思钧忽然站了起来。
周峻纬和小乳猪一并抖了一下。
齐思钧面上看不出表情,步子还是原来那股子坚毅的味道,但是走过来的速度慢了些,走到周峻纬面前的时候顿了一下。
然后俯身抱住了他。
齐思钧是不喷香水的,身上有股洗发水的味道,像是用的姜味,古法又不陈旧,打鼻翼前头滑过去也就一瞬间的事情,立刻那味儿就散开了,深了像是体香,清清淡淡的。
齐思钧松开了手。
周峻纬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怀里空了。
低头的时候小猪已经没了。
周峻纬抬起头。
“收回去了。”齐思钧回答得比他问得还快,“但是我帮你的。”
“是你抱我一下就能收回去吗?”周峻纬问。
“不是。”齐思钧看他的表情有点复杂,“是你觉得当哨兵这事儿还不错的时候,你就能自主收放精神体。”
周峻纬不说话了。
“好了,收回去了就行。”齐思钧拍了拍手,“走了。”
都没多看一眼,转身就走,拽得不行。
周峻纬半张着嘴,跟个痴呆一样坐在沙发上,一条腿隔着一条腿垂着,看着队长双手插着口袋打走廊回去。
“怎么放出来?”周峻纬后知后觉地问。
声音很轻,但那个向导还是听见了,停了脚步转过身。
“来找我。”
当这天周峻纬第五次跟个壁虎一样啪嗒一声黏在齐思钧身上的时候,蒲熠星终于忍不住了,问出了十七中队众人的心声。
“你们是在谈吗?”
“没有。”周峻纬一脸无辜,“我在训练。”
“训练什么?”蒲熠星皱着眉头,“母胎solo恋爱复健吗?”
“我还不能自己收放精神体,需要向导的安抚。”周峻纬在齐思钧脖子上蹭了蹭。
蒲熠星张开双手,“我也是向导,那我抱你也一样吗?”
周峻纬看了看蒲熠星,又看了看蹲在角落里啃胡萝卜的郭文韬。
向导身体消耗大,每天需要补充维生素c,郭文韬蹲在木箱子上,两手捧着个胡萝卜,咔哧咔哧啃过去,转个向,咔哧咔哧再啃回来。
周峻纬觉得郭文韬这会儿特别像那种巨型安哥拉兔,他敢碰蒲熠星一下,他就是那边嘴里的下一根胡萝卜。
“不一样。”周峻纬笑得甜甜的。
齐思钧一句话都不说,站在桌子面前整理文件,任由周峻纬跟个婴儿背囊一样挂在身上。
安哥拉巨兔从箱子上嗖一下蹿下来,走到周峻纬眼跟前,直接伸手把人从齐思钧身上拽了下来,“起开。”
伸手扒拉了两下齐思钧面前的文件,郭文韬把胡萝卜蒂头扔进垃圾桶里,“去不了。”
周峻纬就站在后面,怀里抱着小乳猪,看着首席哨兵和队长两双桃花眼对着看。
“为什么?”齐思钧问。
“塔说了,一个月连出五次,下个月可以合法休息。”郭文韬眨巴眼。
“非要趁这个时候吗?”
“什么时候?”
“唐九洲上次受伤了,咱没哨兵了。”
周峻纬正看到津津有味的时候,就看见那个漂亮哨兵眼头一跳,落在了他身上,“这不是还有这个小猪头吗?”
周峻纬眯起眼睛。
你才是小猪头,你全家都是小猪头。
齐思钧转过脸看了看摊在桌上零散的资料,又看了看郭文韬,最后眼神落在周峻纬身上。
周峻纬抱紧了小乳猪。
“你能行吗?”齐思钧问。
周峻纬缩起肩膀,“不知道啊……什么任务?有向导吗?”
“我陪你去。”齐思钧说。
周峻纬瞬间梗直了脖子。
“我行!要我干什么?我已经学会开枪了,跑得贼快,跳得贼高,绝对不会对队友开枪。是不是只要打架就好了?要一个打几个?我都能打,我什么都会。”
“太好了。”齐思钧笑得一脸和善,转过身。
“那你会开直升机吗?”
04
邻座的哨兵递过来一支烟,“抽吗?”
周峻纬刚要摆手拒绝,被齐思钧一把接过来,点火弹烟动作熟练,然后伸手插在了周峻纬手间。
那边哨兵按了按帽子示意之后转身走出了机舱。
门一关,齐思钧伸手抽出了周峻纬指间的烟,隔着手套掐灭,扔进了垃圾桶里。
周峻纬看着齐思钧。
“别拒绝前辈的任何邀请。”齐思钧拍了拍周峻纬的肩膀,“职场生存守则。”
周峻纬坐在直升机口上。
直升机正在缓缓落地,打口子里灌进来的风已经小很多了,周峻纬一手把着门,一手托着枪,整个人靠在门上,半仰着看外面灰沉沉的天。
机身落地,齐思钧翻身从直升机上跳下来。
没说话,从周峻纬手里把枪拿出来,从弹夹到枪口通通检查了一遍,数了一下余弹,顺手补上两串。
“就在这里别动。”齐思钧把枪塞到他手里,交接的时候,周峻纬在齐思钧的袖口摸到一把汗,“就呆在飞机上别动,有事叫我,我要是发警报了就赶紧叫救援,没事别出来,如果受到攻击第一时间叫我,看见衣服上还有蓝色光标的就开枪。”
齐思钧转身要走。
被周峻纬一把拉住,“你不是向导吗?”
齐思钧回过头,“你不是哨兵吗?”
当时直升机的发动机声太大,加上第一次坐直升机,周峻纬全神贯注在让自己不要当着齐思钧的面吐出来,便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句话的重音在哨兵上。
在回到基地,进门脱鞋,坐在门口卸下枪的时候,周峻纬才意识到。
那句话的重音在“你”字上。
“听说有人让向导亲自上战场杀人去了?”蒲熠星靠在门廊上问他,眼里似笑非笑。
周峻纬很认真地抱着猪,“很丢人吗?”
蒲熠星很诚实地回答他,“还好。”
周峻纬看着他。
蒲熠星解释,“哪个向导还没为自己的哨兵杀过几个人呢?很正常。”
“他不是我的向导。”周峻纬说。
蒲熠星挑了挑眉毛,“是吗?”
然后转身走了。
周峻纬坐在小板凳上呼噜小乳猪的脸。
“你说,这个队伍的人,说话为什么都这么难懂?”
05
“他怎么了?”
石凯从郭文韬手里的薯片袋子里抢薯片。
美式原味,永远的经典。
“我不知道。”郭文韬满嘴都是东西。
现在是北京时间二十三点四十七分,训练场里空无一人。
底下是靶场,上头环着一圈是各种模拟训练的单间。靶场里开了两盏灯方便郭文韬和石凯看清薯片渣滓在哪里,楼上的房间灯都关着,就正对着郭文韬和石凯这块儿的一个屋子亮着。
亮了一天了。
周峻纬打早上六点多进去的,到现在都没出来。
郭文韬问,“他一个人训练这么久,没有向导行吗?”
石凯交叉着双手,“可能行,可能不行。”
“那你要上去帮帮他吗?”
石凯很认真地想了想,伸出手探进薯片袋子里,“还有大片的吗?”
“他要是死在里面了,我们现在叫救护车还来得及吗?”郭文韬真心发问。
“人都硬冖了。”石凯如实回答。
打上次出任务回来之后,周峻纬先是趴在门廊里很有骨气地吐完了整个客厅的垃圾袋,然后神清气爽地洗脸刷牙,一头扎进训练室里起早贪黑,拿出了居里夫人炼镭的精神开始发掘自己的哨兵潜质。
邵明明趁着早饭问齐思钧。我们的小乳猪是受什么刺激了?
齐思钧一边往面包上刮黄油,一边若有所思地回答。它好几天没来找我了。
他?邵明明问。哪个他?
齐思钧把面包塞进邵明明嘴里。
宝盖头的它。
邵明明被噎了个好歹,拿下面包还追着齐思钧问。你说周峻纬的猪啊,那它最近也没来找我们啊。
齐思钧在门口停住。谁。
我、石凯和蒲熠星。邵明明傻乎乎地回答。
队长扶着门,慢慢地转过头。他的猪,原来经常去找你们吗?
邵明明刚要开口说话,又被蒲熠星塞了一嘴的面包。
年长一点的向导一脸怜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明明。
十二点的时候,楼上的灯熄了。
过了一会儿,周峻纬在黑暗里关门,然后慢慢地顺着铁皮楼梯走下来,步伐疲惫又沉重。
他也就是看了一眼那边定睛看他的两个人,然后转身就往门走。
“喂。”郭文韬在背后叫住他,“干嘛这样训练?”
周峻纬给了他一个很花泽类的转身,“因为不想让我的向导替我去打架。”
脚步声远了。
郭文韬和石凯齐刷刷地转过头。
“我的向导?他什么时候有的向导?”
“是啊。”石凯抓走了袋子里最后一个大块薯片,“谁是他的向导?”
蒲熠星觉得新来的这个哨兵脑子多半有点毛病。
二十一世纪是个和平的年代,安定造就利己,这年头真的上赶着去为国捐躯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大多数分化的都恨不得自己是个普通人。向导稍微好些,真刀实枪走在送命第一线的哨兵大多数看见任务都绕着道走,关系到自己和队友的时候,才会愿意红眼厮杀。
成为哨兵这事儿很突然,本来是个杀鸡都不敢的人,忽然端上枪让他杀人,是个人都要犹豫个一年半载。
一般情况下,大多数哨兵都需要一场极端条件下的试炼,一次迫不得已的任务,一场危急性命的搏杀之后,才会明白自己生活在多凶险的一个世界里,要多强大才可以自保,之后才会成为一个视任务为生命的哨兵。
周峻纬刚来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
每天抱着个猪到处蹭蹭,一双葡萄眼睛瞪得老大,看队友训练忙碌偶尔出任务,回来的时候有时候没伤有时候有伤,有时候伤得很重还要先送到塔里去一趟。对一切都是懵懵懂懂的,也没觉得自己有必要知道更多。
但自从去了一趟塔里之后,周峻纬就变了。
塔是很重视新生哨兵的,隔一段时间会叫到塔里去进行思想教育和体能测试。
周峻纬也不是第一次去了,但这一次不知道是去的路上还是回来的路上给哪来的一块石头敲坏了脑子,回到基地之后,进门第一句就是。最近有任务吗?
唐九洲很顺手地就把马桶栓塞进周峻纬手里。
二楼的马桶堵了,去通一下。
之后周峻纬就跟个年底冲KPI的社畜一样,但凡十七队有任务单子送进来,第一个冲上去就是我要,一夜之间就让唐九洲和郭文韬提前进入了退休状态。
接了任务也不是用来玩的,他眼里的标的物能挡住一切子弹,勇猛程度让著名人型坦克郭文韬都大呼救命。
好好一个精神体都不知道怎么收的哨兵,天天从地上抄起还在啃土的小乳猪就往上冲。
经常郭文韬和唐九洲还躲在掩体后面埋伏,队长在耳机里下着口令,三,二,一。
一字音刚落下,速度第一的郭文韬还没站起身,旁边一个娃娃脸的小男孩一手猪一手枪嗖地就冲出来了,怀里小乳猪两条小短腿使劲踹空气,外边两条大长腿使劲蹬地,猪嘴里哼哧哼哧,人嘴里喊着,杀呀!!
看着监视器的蒲熠星使劲鼓掌。
当年水泊梁山有他一半的气势,北宋早亡了。
最后解决问题的是邵明明。
打塔进修回来的邵明明往沙发上一瘫,手里的资料往茶几上一甩,“破案了!”
旁边给美人蕉浇水的齐思钧抬头,“什么?”
“周峻纬。”
齐思钧放下水壶走过来,“什么?”
邵明明指着纸上的字儿,“你看啊,塔说了,如果想自由匹配向导,要门当户对。”
对面的石凯抬头,“什么叫门当户对?”
“就是说,多少资历的哨兵配多少资历的向导。”
邵明明换了张纸,“到目前为止,齐思钧出了将近五百次任务。”手指在纸上敲了敲,“咱小乳猪搁这儿使劲追呢。”
齐思钧一动不动地看着桌上自己的资料和塔出的新规定。
石凯疑惑地抬头,“我也快四百多了啊?为什么不能是在追我呢?”
邵明明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你有事吗?”
于是,这天,周三,晴。
齐思钧一脚踹开周峻纬房间的门,没管一脸惊恐的两只猪猪,伸手把两叠任务书拍在了周峻纬的海绵宝宝被套上。
“走,带你干票大的。”
06
“这任务是怎么落到我们手里的?”
郭文韬真心发问。
十七中队从成立至今,业绩平平贡献少少,队长带头就佛,底下全部秉承保命要紧的核心思想,能力到位但思想滑坡,但凡大点的单队任务一般都让队长跟玩儿躲避球一样让开了。别的队伍每年总要牺牲个至少一半,更新换代比苹果手机还快,十七中队愣是六个人撑到了现在,活得一个顶一个活蹦乱跳,每年圣诞新年过得开开心心,举杯歌唱生命,落杯感叹光阴。
周峻纬刚加进来半年不到,队长给了一人一打比脸厚的资料。
干这个。齐思钧说。带我们的猪猪一起干。
然后整个十七中队现在看着一个抬头都看不到顶的大楼听齐思钧说。拆个炸弹杀个人就行了。
邵明明脖子都仰断了。
“队长,你知道我们只有七个人吗?”
哨兵自带一目十行的技能,有哨兵的向导自带步步高点读机。
全队只有石凯一个人是谷歌翻译有道翻译加上百度翻译,全方位阅读了解任务对象的。
最后提炼出几个关键字。
炸弹。恐冖袭。顶级向导。
一个有点社会人格障碍但是又会幻术又会精神压迫的顶级向导,准备了一个群人和一个炸弹,要炸市里最高的大楼。里面有经济命脉有外来游客,还有市长的老婆孩子。
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用了好几千张A4纸。
就是在整幢楼里找到个炸弹拆了,再找到个人杀了。齐思钧解释。简单得要死。
普通人都不一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哨兵和向导的存在,不能打草惊蛇,惊动了目标,所以不能撤离楼里的市民。楼有七十八层,人手只有无数张那个顶级向导的长相,每一个都不一样,因为人家会幻术,连肉眼看见的炸弹都很难说是不是真的。
简单得要死。蒲熠星重复齐思钧的话。
齐思钧没理他,“七个人,五个去找炸弹,按照任务书上写的坐,哨兵注意分辨幻象和精神控制,向导注意攻击方向,所有情况及时联系。”队长转过身,“随机抽取一个哨兵陪我找老大。”
唐九洲没说话,郭文韬也没说话。
人该懂事的时候要懂事。
齐思钧看着周峻纬,“来吗?”
周峻纬微笑。
“别拒绝前辈的任何邀请,职场生存守则。”
看着齐思钧大摇大摆的背影和周峻纬颠颠儿的步伐,蒲熠星一脸怀疑,“他俩行吗?”
“要相信爱情的力量。”郭文韬拍了拍蒲熠星的肩膀,“我要是死了,别忘了以后帮我催齐思钧,他还欠我两个月的月钱。”
07
高层的电梯迅速上升的时候,耳朵会有些胀痛。
大厦的电梯是透明的,算是特色之一,低头就是城市的夜景,车流灯火和明明暗暗。
周峻纬扶着栏杆往外看,齐思钧靠在墙上看着周峻纬。
外头暗,里面亮,玻璃上的齐思钧很清楚,像个VR,夜色全映在这样一张脸上,随着电梯晃动着。
周峻纬就这样和玻璃上的齐思钧对视着,从1层到50层没有一句话,只有电梯运行的沙沙声。
叮一声。
电子女声用中英双语报出51层。
外面进来一个男人,伸手摁了按钮,背对着齐思钧和周峻纬站着。
周峻纬看着玻璃上齐思钧的眼睛。
齐思钧开口,“你的猪呢?”
邵明明一边在人群里穿梭一边摁着耳机骂娘。
“电梯里有人你放精神体?!周峻纬你吃什么不消化的东西了?”
一边石凯蹲在隔壁楼顶上,拿个高精尖扫描仪,一层层找疑似炸弹的器械,溜得唐九洲满大楼蹿,踩了人家的狗又踢翻了人家的婴儿车,赔了少说一个月的饭钱。一边郭文韬钻在下水道里一边哗啦啦划水一边说这么富的地方阴沟里为什么还有老鼠?这头周峻纬在路过53层的时候噗地一下弹出了精神体,吓得通讯里的向导全体一个激灵。
“不是说好不打草惊蛇吗?”蒲熠星在耳机里也很暴躁,“你这一放精神体,方圆百里的向导可都知道,市中心来了个可爱的小哨兵,精神体有四个鲜嫩多汁的蹄子!”
齐思钧往前走了一步,伸手罩住了周峻纬耳朵上的通讯器。
外头风大,进来也不久,周峻纬的耳廓冰凉。
齐思钧比周峻纬矮一些,平视正在鼻尖,呼吸就吐在脸上。
“我在60层下,你到顶楼。”
周峻纬呼吸有点困难,“我去顶楼干什么?”
齐思钧放下手,整了整周峻纬的领子,“邵明明在那里接应你。”
齐思钧越凑越近,周峻纬憋住了冖息。
“你可别忘了。”齐思钧用上目线看他,“你答应过要保护我的。”
话音落了,电梯停了在60层,齐思钧转身走出了电梯。
周峻纬整个人神情恍惚,心跳加快,满脸通红,扶着栏杆平复呼吸,没忍住自言自语出声,“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么恶心的话?”
通讯器里的邵明明那边人声嘈杂,“什么话?”
“没事。”周峻纬看着电梯到达顶层,“明明你在哪儿,我到顶楼了。”
踏出电梯的一瞬间,哨兵刚刚训练成的灵敏就让他感受到了脑后来的邪风,但回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最后只听到通讯器里邵明明突然尖利的声音。
“我没有在顶楼啊……峻纬!!!!”
醒过来第一张看到的脸是郭文韬,这是周峻纬没想到的。
脸对他来说太大了,吓得周峻纬往后一激灵邦一声撞在墙上。
郭文韬也一愣,“这么大动静。”
周峻纬直起身。
身上还穿着执行任务去的衣服,靴子外套都齐全,腰间武器也在身,人却躺在基地的门廊,小乳猪缩在旁边,储物柜里还放着五六卷垃圾袋,自从他上次打直升机下来吐得天昏地暗之后,这就是家里的常备数量。
“什么情况?”周峻纬看着郭文韬。
哨兵皱着眉头,“任务失败了呗,还能有什么情况。你在电梯里忽然放了个精神体,惊动了人,把你打晕了就跑了。”
“炸弹呢?”
“拆了。”郭文韬把他扶起来,“唐九洲拆的。”
“齐思钧呢?”
“在里面。”郭文韬指了指大厅里头,“他没受伤。”
周峻纬头还有点昏沉,晃了晃,拉开了大厅的门。
齐思钧就站在沙发前面,像在收拾着什么。
基地的卫生一般都是队长打扫的,周一一次周三一次,星期天大扫除。
周峻纬一脚踩在地板上。
齐思钧瞬间回过了头,“醒了?”
周峻纬没动。
齐思钧笑着,“过来啊。”
周峻纬低下头。
出过任务的靴子上全是泥,踩在实木地板上,一步一个泥印。周峻纬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脚步和留下的鞋印,一步步走向了齐思钧。
在面前站定,齐思钧伸手整了整周峻纬的衣服,“没事就好。”
“为什么我会倒在门廊里?”周峻纬问。
“精神不稳。”齐思钧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你啊。”
周峻纬微微一笑,“那作为我的向导,队长不负责帮我稳精神吗?”
齐思钧面颊一红,“怎么个稳法?”
周峻纬迅速掏出了背后的手枪,握把上膛,咔嚓一声对准了齐思钧的头顶,“这样。”
齐思钧后退了一步。
脸上的惊恐停了一秒又迅速被笑容代替,“峻纬,还记得我说过的吗?”
周峻纬一动不动。
齐思钧盯着周峻纬的眼睛,“绝对不可以对队友开枪。”
周峻纬回头看了一眼,他打门厅走来的路上全是脚印,带着飞溅的泥点。
转过头,他冷笑了一声。
“去你妈的。”
“砰!”
枪响的一瞬间,周峻纬眼前闪过一片绚烂的金白色,像换了页一样,再睁开眼的时候基地的沙发和窗户都消失了,面前像个仓库,不远处的铁皮柱子生了锈。
头上多了个洞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子弹太近,面容都炸得血肉模糊了,眉眼看不清明,但绝对不是齐思钧。
呼出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血,周峻纬蹲下身。
“你知不知道我们队长在跟我说绝对不可以对队友开枪之前还说过什么?”
死人当然不能回答他,周峻纬自问自答。
“他说呀,进门脱鞋。”
一行人找到周峻纬的时候,那边跟个得道高僧一样在尸体旁边打坐,半个人都有血迹。
齐思钧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下室门口。
“祖宗,你去哪儿了?”蒲熠星舒出一口气,“我们以为你死了。”
周峻纬睁开眼的时候,石凯一度以为他开口要说善哉善哉。
那边伸手一指,“别动,都给我站那儿。”
不知道哪来的威慑力,一群人除了齐思钧还都站住了。
齐思钧没管,队长有队长的权,迎着周峻纬的手指头就走过去了,“怎么回事?这谁啊?你刚才……”
“队长。”周峻纬忽然出声打断,“我的精神体收不回去了。”
齐思钧低头,底下的小孩扬着一张小圆脸,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旁边的小乳猪跟着哼哧哼哧。
“少来。”齐思钧话里带气,“你刚才一个人在电梯里放精神体不是放得好好的吗?”
“你没跟我进电梯吗?”
齐思钧眯起眼睛,“你没事吧。”
“那没事了。”周峻纬哗啦一下垮下身子,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尸体,“喏,干掉了。”
齐思钧一愣,蹲下身,“谁?你把谁干掉了?”
“那个顶级向导。”
齐思钧停了检查尸体的手,慢慢转过了头,“你怎么做到的?”
周峻纬抱着小乳猪笑着,“他以为你是我的向导。”
他凑近齐思钧的耳畔。
“队长是吗?”
08
齐思钧把车使劲往大山里开的时候,周峻纬报警的心思都有了。
从高楼大厦到矮平房,再到木板搭的山路厕所,再到丛林再到草地,再到一毛不拔的山头。齐思钧这是要把他卖了或者杀人灭口,都不足为奇。
周峻纬坐在吉普车的后座,紧紧地攥紧怀里的小乳猪,要哭哭不出来,要喊不敢大声。
他只是在齐思钧微笑着问任务有功要什么奖励的时候说了一句我想看你的精神体。
罪不至此。真的。
他眼看着齐思钧的笑容消失了,然后勾手让他出门,当周峻纬以为齐思钧要在院子里给他看精神体的时候,齐思钧拉开了车门。上车。
然后周峻纬绻在车上思考了一路,理论上一个半年的哨兵和一个五年的向导哪个胜算大一点。
如果这个半年的哨兵喜欢这个五年的向导的话,胜算又是哪个大一点。
如果这个五年的向导也有一点点喜欢这个半年的哨兵的话,他们的胜算又有几个点。
开到山头上,齐思钧下了车,雷厉风行地拉开周峻纬的车门。
“下来。”
语气梆硬。
周峻纬摸着小乳猪的脑袋,“没事的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齐思钧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峻纬走下车。
山头上是很大的一块平地,像个停机坪这么大。
“离我远一点。”齐思钧说。
周峻纬后退了一步。
“再远一点。”齐思钧挥手,“到那头去。”
周峻纬一路跑到山头边缘上。
这时候齐思钧给他一脚,他和他一点都不盛大的暗恋一起都没个全尸。
“准备好了吗?”向导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落到他的耳朵里。
“什么?”
向导的声音温柔,“看我的精神体。”
周峻纬咽了一口口水,“准备好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峻纬还没做好看到二十一世纪返祖奇迹的准备。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齐思钧双手插兜,背后像吹气球一样忽然鼓出来一个巨大的东西。
巨大到什么程度呢。
周峻纬感觉自己要被它的毛淹没了。
那个东西至少有个两三层楼这么高,周峻纬眨一下眼的功夫,那边的鼻子从他面前像条巨蟒一样扫过,两根獠牙直接刺到了他的面前。
他听见了呼啸,是巨象的呼喊,像三月第一声惊雷,等万物的回应。
“这、这是什么?”
齐思钧一脸淡然地交叉着双手走到他面前,“猛犸象。”
“这、这不是灭绝了吗?”
齐思钧耸耸肩,“所以只是个精神体。”
“所以你从来不在基地里放?”
“嗯,怕把咱房子撑坏,公家的,要赔的。”
周峻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猪。
瞬间觉得天天抱着小乳猪蹬着蹄子冲锋陷阵的自己很好笑。
这还打什么仗?你让你的精神体上去踩两脚不就好了吗??!
“你是怎么变成一个向导的?”
齐思钧伸手摸了摸小乳猪的脑袋,“那你是怎么成为一个哨兵的?”
周峻纬快哭了,“那你还愿意做我的向导吗?”
“如果我说不愿意呢?”齐思钧笑着看他,“你要放你的猪咬我的象吗?”
“可是我都接了这么多任务了。”
“跟塔商量好了的。”齐思钧还是心软,“搞定了上次那个顶级向导之后,咱十七队就可以自由恋爱了。”
周峻纬眼里一亮,“真的?”
“嗯。”齐思钧点头。
“我可答应了要保护你的。”
齐思钧皱起眉头,“你什么时候说过这么恶心的话?”
周峻纬吸了一口鼻涕,展开了笑容。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话还是你先跟我说的。”
FIN.
人间不值得
男朋友摔坏脑袋该怎么办
——
01
周峻纬觉得今天的齐思钧非常不对劲。
从早上起床开始,只要他出现在齐思钧的视线范围里,这人就会立马盯过来,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眼神还非常复杂。
周峻纬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总之其中包含了忐忑不安、黯然神伤、怨气冲天以及痛心疾首等完全不知道是怎么融合到一起的情绪。
终于,周峻纬忍不住了,走近了靠着小狐狸坐下,满目担忧,“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齐思钧咬了咬唇,然后看着他点点头。...
男朋友摔坏脑袋该怎么办
——
01
周峻纬觉得今天的齐思钧非常不对劲。
从早上起床开始,只要他出现在齐思钧的视线范围里,这人就会立马盯过来,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眼神还非常复杂。
周峻纬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总之其中包含了忐忑不安、黯然神伤、怨气冲天以及痛心疾首等完全不知道是怎么融合到一起的情绪。
终于,周峻纬忍不住了,走近了靠着小狐狸坐下,满目担忧,“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齐思钧咬了咬唇,然后看着他点点头。
“说吧,出什么事了?”周峻纬伸手摸摸这人的小卷毛,“是不是闯什么祸了?”
闻言,齐思钧又使劲摇摇头,欲言又止,像是有些畏惧。
这下周峻纬更好奇了,轻轻拍了下小狐狸的脑袋,笑道:“怕成这样还不是闯祸了?”
“我要是说了,你不准生气…”齐思钧瘪瘪嘴,抓起周峻纬一只手把玩他细长的手指。
“好——”周峻纬无奈,“我不生气。”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小狐狸犹豫几秒,“我…”
“你…?”周峻纬歪歪头。
又安静了好一会儿,齐思钧一咬牙,大声吼出来:“我都知道了!你那个白月光就要从国外回来了!你是不是准备给我一笔钱然后让我滚蛋!”
周峻纬:“???”
周峻纬对天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迷茫过。
什么白月光?
给谁钱让谁滚蛋?
02
吼完这句话的齐思钧委屈极了,抱着怀里毛绒绒的抱枕开始低声抽泣,嘤嘤嘤的。
“不是,你等会儿…”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周峻纬下意识先把人搂进怀里拍拍,“别哭别哭,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狐狸哭得梨花带雨,小拳头砸在周峻纬肩上,“还能怎么回事,我只是你心里的一个替身罢了,现在正主要回来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嘶…”周峻纬被砸得龇牙咧嘴,在心里感慨——手劲儿真大啊,我的男朋友。
“你说话啊!”齐思钧眼睛红通通的,还蓄着一层泪花。
“等等等等等…”周峻纬心疼地给人擦擦眼泪,“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齐思钧吸了吸鼻子,“你昨天亲口对我说的,说你根本就不爱我,跟我在一起只是图我的身子!”
周峻纬:“……”
周峻纬陷入了沉思。
最近有玩过这种剧情向的play吗?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周峻纬一边安抚着埋在自己怀里抽噎的人一边努力思考一个问题——在一起这么久齐思钧什么时候像这样撒过泼?不会被夺舍了吧?
想到这儿,周峻纬低下头,亲亲小狐狸头顶的发旋,顺着这人往下演,“老齐,我是谁?”
“周峻纬。”齐思钧声音瓮瓮。
“那你呢?”
“我是你捡回来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不过是沾了你那白月光的一点光才留到现在。”
“?”
怎么还带着个人情绪回答问题呢?
03
“你是不是最近给他看什么奇怪的小说了?”听完整件事的郭文韬满脸诧异,“这怎么听都是什么替身情人那一卦的吧?”
“这意思我得带他去看看脑子。”周峻纬扬眉。
“差不多。”郭文韬思考几秒,“话说他最近脑袋有磕着碰着吗?”
“没有吧,这几天休假都待在家里还能怎么…”周峻纬停了停,突然想起什么,一下站起来,“卧槽,我知道了。”
昨天晚上。
睡得迷迷糊糊的周峻纬被一声清脆的“咚”惊醒,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身边的人不知道哪儿去了。
“老齐?”周峻纬喊一声。
“这儿呢。”一只手扒上床沿,紧接着齐思钧揉着脑袋从地上坐起来,“痛死了。”
“滚下去了?”周峻纬哭笑不得,赶紧把人拉起来重新塞进被窝,然后按在怀里低声哄道:“摔到哪儿了?”
“这里。”齐思钧指指自己的后脑勺,撅起嘴,“床头柜怎么这么硬?”
“我看看肿没肿。”周峻纬小心地在人脑后揉揉,“这样痛不痛?”
小狐狸摇摇头,往周峻纬怀里了钻了钻,轻轻抓了这人的衣服,防止自己再睡着睡着滚下去。
04
“一定就是那个时候!”周峻纬扼腕,“我一会儿就带他去医院!”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摔碎的声音,周峻纬立马回头,就见齐思钧光着脚站在一堆碎玻璃渣子中间,捂着嘴肩膀微微颤抖。
“别动!”眼看着这人想跑,周峻纬赶紧叫住他,走过去用脚扫开四散的玻璃渣,“怎么这么不小心?”
齐思钧没有回答,只是红着眼睛不断朝郭文韬的方向瞥。
“一直看文韬干什么?”周峻纬避开玻璃渣拦腰把人抱起来,小心翼翼放到沙发上。
“原来他叫文韬吗?”齐思钧咬咬唇,泫然欲泣。
周峻纬愣了一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试探性开口:“白月光?”
“果然就是他…”齐思钧一把推开周峻纬,委屈巴巴,“既然正主在这里了,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不然文韬会吃醋的。”
周峻纬:“……”
郭文韬:“??!?!!?”
我他妈听到了什么东西?
05
被迫当了周峻纬心里白月光的郭文韬满脸生无可恋,扶着额摇摇头。
然而还有人比他更加生无可恋。
“阿蒲,虽然你没有峻纬高,但是你和他帅得旗鼓相当啊!”齐思钧非常善良地拉起蒲熠星一只手,“天涯何处无芳草,总会遇上属于你的那个人的。”
蒲熠星:“……”
得知自己是追求白月光十年未果一直求而不得的苦逼男二的蒲熠星愤怒地咬着怀里抱枕的一个角。
“凭什么?”蒲熠星满头问号,“我怎么就是苦逼男二了?”
“想开点,他是按先来后到分的角色,没给你分个恶毒反派就不错了。”郭文韬撇撇嘴角。
“我不同意,我明明一求就得了。”蒲熠星蹙起眉头。
“那给你来当这个傻逼白月光好不好啊?!”郭文韬火冒三丈。
蒲熠星:“……”
那没事了。
06
“宝贝儿你听我说,你现在可能生病了,我得带你去医院你明白吗?”周峻纬抓起小狐狸一只手亲亲。
“我不要!我不去医院!”齐思钧瞪大眼睛,眼里恐惧满满。
见状,周峻纬放柔声音,“听话,就去做个检查,不打针不吃药。”
“你休想!”齐思钧一把甩开手,“你带我去医院就是为了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周峻纬:“哈?”
又有新剧情了?
蒲熠星:“牛逼啊卧槽,还能怀呢?”
郭文韬:“这居然是个生子文?”
“不打不打,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宝宝。”周峻纬干脆换了个办法,顺着这人演。
“真的吗?”齐思钧眨眨眼。
“当然是真的。”周峻纬松了口气,“赶紧去换衣服好不好?”
齐思钧想了想,摇摇头,“我不信。”
“为什么?”周峻纬不解。
“因为你就是个大骗子。”齐思钧垂下眼,“之前明明就是相亲去了,还骗我在加班。”
听了这话,周峻纬结结实实愣住,这已经是好几年之前的事了,他没想到齐思钧一直记到现在。
“那只是吃个饭把话说清楚,不是相亲。”周峻纬柔下眼神,“本来就是怕你乱想,结果还是没瞒住。”
“我不管,你当时骗我了。”齐思钧别过脸,“所以我现在也可以不相信你。”
有那么一瞬间,周峻纬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已经恢复正常了,结果下一秒齐思钧指了指郭文韬,“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比不上他,所以我不奢求你给我同等的爱,一点点就行,至少让我把孩子留住。”
郭文韬:“……”
够了,非主流子。
我走还不行吗?
07
最后周峻纬还是没能带齐思钧去医院,主要这人抗拒情绪太强,来硬的他又舍不得。
“找个医生来吧。”蒲熠星说着掏出手机。
周峻纬点点头,继续和齐思钧周旋,“宝贝儿,你再仔细回忆回忆,我真的没有白月光,我们是初恋,从高中一直到现在。”
“时间都对上了你还说没有!”齐思钧睁大眼睛,“他就是高中去的国外!”
周峻纬:“……”
周峻纬痛苦地捂住了脸。
比医生先来的是听说齐思钧生病了来看看的唐九洲。
“我的宝贝…”齐思钧眼睛一亮。
唐九洲大惊失色,瞥了眼周峻纬连连摇手,“小齐哥别乱说啊,你的宝贝在你身边坐…”
“…儿子!”齐思钧继续道。
唐九洲:“?”
“宝贝什么玩意儿?”周峻纬愣了愣。
“你连我们俩的儿子都不认了?”齐思钧震惊,“你好狠的心,对一个两岁的孩子说这样的话。”
“两岁?”周峻纬看了看唐九洲,“已经不是逻辑问题了亲爱的,这哪里看着像两岁?”
“他都已经两岁了一米八有错吗!”齐思钧吼出来。
周峻纬:“……”
周峻纬:“是,没错,那他会说话吗?”
齐思钧:“还不太连贯。”
闻言,周峻纬抬起眼,冲唐九洲微笑一下。
唐九洲:“……”
唐九洲:“啊吧啊吧啊吧…”
08
“等等,你们俩的儿子为什么不跟周峻纬姓?”郭文韬疑惑。
“对哦,为什么不跟我姓?”周峻纬突然觉得头顶绿绿的。
“因为你不愿意,说永远不会对外承认他,让我去百家姓里抓阄。”齐思钧又开始委屈了。
“周峻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说这种话?”蒲熠星“啧”一声,“渣男。”
周峻纬:“……”
禁止夹带私货。
有了人给他撑腰,齐思钧瞬间来劲了,开始大倒苦水。
“他说文韬喜欢吃胡萝卜,所以我也要喜欢,每次做饭都放很多,还不准我挑出来,一定要用和文韬相似的姿势吃饭,不然不想看到我!”
郭文韬了然,“你最近逼他吃胡萝卜了是吗?”
周峻纬:“……”
“他经常给我买一些我根本不喜欢的衣服,逼着我穿,虽然不说,但我知道,只有穿了这些才像他心里那个人,才能得到他一点温柔。”
郭文韬再次了然,“早说让你提高提高自己的审美了。”
周峻纬:“……”
“还有,家里的猫,他说这是文韬最喜欢的猫,让我好好养,养不好就把我赶出去,我只好每天小心翼翼伺候它。”
郭文韬哽了哽,“这我真猜不到了,你解释一下?”
周峻纬:“卧槽当初买这猫的时候他求了我三天,保证自己能养好,怎么就是你最喜欢的了?!”
郭文韬:“……”
09
忍无可忍将还在喋喋不休的小狐狸一把扛起来,周峻纬回过头,“让医生不用来了,晚点我亲自送他去医院。”
“放开我!”齐思钧挣扎着。
“对了,你们要是有空帮我把玻璃渣子收拾一下。”周峻纬一拍这人的屁股,“没空就算了,拜拜,不送。”
然后抬脚踹开卧室门,片刻后又“砰”一声关上了,只留下齐思钧一声“救命”。
“我们要救一救吗?”唐九洲眨巴眨巴眼睛。
“要去你去,我们俩不太适合掺合这种事。”郭文韬努努嘴。
“毕竟你们有血缘关系,虎毒不食子。”蒲熠星接道。
唐九洲:“……”
10
“我我我我…我还揣着呢!”被丢到床上的齐思钧抱紧自己。
“没事,我会小心的。”周峻纬压上来。
“我…”齐思钧眼珠子转转,“我还没到发罒情期!”
周峻纬动作一顿,“这又是什么?”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齐思钧歪歪头,“omega每个月都有的那几天啊。”然后扯了扯衣领,“你以前还说我的信息素味道很好闻呢,像山间的野玫瑰。”
周峻纬俯下身在人颈侧嗅了嗅,表情复杂。
这他妈不是蓝月亮的味道吗?
“周峻纬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了?”齐思钧小心地问。
“嗯。”周峻纬随口答道。
“我觉得这样不行,难道你想同时拥有白月光和我这朵野玫瑰?”
周峻纬:“……”
现在是我该喊“救命”了。
————FIN————
【南北/纬钧】 蒲熠星:小人竟是我自己
* 惊蛰快乐!(?)习俗都是瞎掰的别信……
正文:
01
郭文韬是被齐思钧拉到门前大桥下的时候,才被科普了“惊蛰打小人”这种他以前闻所未闻的民间习俗的。
“就是说,惊蛰这一天啊,害虫们都哞哞哞地爬出来了,在这一天打小人——”齐思钧说着激动地“啪”地拿手里的黄纸往手心抽了一下:“最有效!!!”
郭文韬听得云里雾里的“啊啊啊”地点头一通答应,最后为难地挠着腮帮子道:“不是,小齐,道理我都懂……但我jio得我自己也没犯小人啊……”
“瞎说!”齐思钧狐狸眼一瞪,“啪”地拿黄纸又打他一下:“你不犯小人?那你...
* 惊蛰快乐!(?)习俗都是瞎掰的别信……
正文:
01
郭文韬是被齐思钧拉到门前大桥下的时候,才被科普了“惊蛰打小人”这种他以前闻所未闻的民间习俗的。
“就是说,惊蛰这一天啊,害虫们都哞哞哞地爬出来了,在这一天打小人——”齐思钧说着激动地“啪”地拿手里的黄纸往手心抽了一下:“最有效!!!”
郭文韬听得云里雾里的“啊啊啊”地点头一通答应,最后为难地挠着腮帮子道:“不是,小齐,道理我都懂……但我jio得我自己也没犯小人啊……”
“瞎说!”齐思钧狐狸眼一瞪,“啪”地拿黄纸又打他一下:“你不犯小人?那你的年级第一、奖学金名额和市五好青/年/模/范是谁抢走的?!我跟你说,一年就这么一次机会,错过了就不灵了!我可是请跟那个小白脸关系最好的小黑脸吃了好几顿饭才套出那个小白脸的生辰八字的,你快拿去排队吧,让神仙好好教训教训他!!!”
02
蒲熠星是一个,白虎。
不是普通动物园里表演上树的那种白虎,是天上的星宿西方分区负责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里的那个,白虎。
要说他们四方神兽平常其实也不干啥,在天上时就是聚一块儿打打麻将喝酒聊天,平时跟人类也没什么交集——所以闲得他们一个一个地轮流化形下凡找乐子。
——什么你问他们为什么要轮流下凡?那自然是要留三个神在天上凑一局斗地主啊,要不俩人只能下象棋!
话说回来,蒲白虎的特殊性在于,他占了西方这么一个掌管刑杀的位置,所以呢,事儿多。
古代,刽/子/手杀人磨刀之前要祭一祭白虎,那意思是把犯人送入虎口有去无回,魂魄别回来祸害人。
好不容易到现代,这个事儿终于跟他没关系了吧,人类又搞出来个习俗,打小人。
每到惊蛰,成千上万的神婆把带有“小人”生辰八字的符纸烧到他的神殿,弄得他回家时推门都得小心,一个不经意堂堂白虎大神就能被稀里哗啦涌出来的符纸给埋了。
惊蛰这一天,长记性的蒲熠星白天在学校上学,晚上回到天上,小心翼翼地一推开门——
“啪”地就是一张符纸很有灵性地糊过来,蒲虎虎一个皱眉反手撕下来一看——
……ze个生辰八字怎么有点眼熟?
再一看下面赫然三个大字:
蒲熠星。
03
蒲白虎:小人竟是我自己?!
04
可怜的蒲蒲子自从收到这张打小人的小纸条后就忧郁得托着嘴巴子看着近在咫尺的月亮,思来想去半宿没睡着觉。
——我才到人间几天,人缘就这么差了吗?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同样是神仙下凡那个zou峻纬就天天有人请吃饭?!
……这一切一定都是周峻纬的错!!!
想到这儿蒲熠星气汹汹地一拍大腿,出门踩着朵云就忽忽悠悠去找周某了。
是的,周峻纬也是个神仙,而且本质跟蒲熠星还是相似的,也是个星君。
他是太白金星。
蒲熠星第一次见他就把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着脖领子打量了一遍。
“你哪里白?”
周峻纬狠狠甩他一眼。
“眼白,看见了吗?”
05
意料之中的,周峻纬听说他被人家当小人打了,那当场就是一个捧腹大笑笑口常开开花结果果不其然。
蒲熠星满脸脏话在旁边咬牙切齿地等他笑完,形同自闭。
“不会吧不会吧蒲熠星,不会你就刚下凡半个学期就有人这么恨你吧?”
蒲熠星俩手托着腮帮子,幽幽地横他一眼。
“哦我的老天鹅啊那你可真是太惨了呢~”干啥啥都行但是阴阳怪气依旧第一名的周峻纬充满“同情”地拍着他的小肩膀子道:“更惨的是你还不知道这是谁写的呢哈哈哈哈哈哈!”
06
神仙,说起来神通广大,但实际上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这个打小人啊,说穿了就是个匿巜名巜举巜抱,蒲白虎能收到这个条子,但是不能知道是谁写的。
不过这玩意儿其实对他也没什么实际的损害,就是让人心里有点别扭,所以蒲熠星纠结了一半天,也就渐渐忘了这事儿,平常还该干嘛干嘛。
却不想三天之后,一个跟他长得有点像的、耳朵红红的男生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拦住了他。
“那个,你……你,还好吗?”
06
郭文韬,是一个善良、单纯、从不害人的好孩子。
那天之所以下定决心把蒲熠星的生辰八字交到了神婆手里,是因为齐思钧最后在他耳边煽/风/点/火的那句“他抢了你那么多东西你就不怕他把推理社的推理大赛冠军也抢走吗那个冠军的奖品可是五星酒店的高级自助餐啊!!!”
郭文韬一听这个瞬间就他慌了他慌了他急了他急了满脑子都是五星酒店的生蚝龙虾甲鱼汤,没过脑子就把黄纸递给了神婆。
但是郭文韬心里是很愧疚的,尤其是看着那个神婆一边唠唠叨叨地念咒语一边用鞋底子扇呼纸上的生辰八字和底下那个他也不是很熟的名字。
——人家不过是个刚来的转校生,所谓“抢”了他的荣誉,也只是因为人家优秀而已嘛,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呢?
郭文韬为此深觉不妥,寝食难安了两天。虽然齐思钧说打小人对那个人其实没有害处,只是不让他再来妨碍你,但郭文韬还是忐忑不安地决定亲自去问候一下那位无辜的“小人”。
07
蒲熠星瞬间就明白是什么事儿了。
第一反应:原来是你!!!
下一秒眨巴眨巴眼:……还有这等好事。
“哦,我最近啊,也……不算好吧。有点……头疼,睡不好觉。”蒲熠星一秒入戏,眯起眼,懒洋洋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
“真,真的吗?”郭文韬双手绞在一起,表面看似淡定心里慌得一批,“啊,那个,我……要不我带你去驱个邪吧!”
蒲熠星:……?
“哎呀我跟你说实话吧,那个,我就是……不小心,啊,真的是不小心,可能,对你进行一些,不友好的,封巜建巜迷巜信活动……”
蒲熠星: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就是封巜建巜迷巜信本信。
郭文韬在那里焦头烂额逻辑崩盘地继续解释:“我不是要害你,真不是,然后反正就是,现在这个事儿,我,我我我……”
“你的意思就是要驱邪呗?”蒲熠星实在看着眼前的凡人可怜,终于决心出声配合他一下,轻咳一声道:“那,这样吧……我有个朋友,是个……半仙儿吧?我们去找他看看。”
郭文韬满口答应,跟着蒲熠星,一路找到了正在参加社团活动、挤在齐思钧身边学习包饺子的周峻纬。
“老齐~你帮我看看这个。”
“老齐~~你看它往下掉~~~”
“老齐老齐老齐你过来帮我捏一下嘛~~~~~~”
郭文韬:………………
“这就是你的半仙儿朋友?”
蒲熠星抬头看看天花板。
“ze怎么硕呢……”他艰难地咳嗽一声:
“仙儿……也有ze种厚脸皮的。”
08
现在四个人一见面,已知:
齐思钧知道郭文韬打了蒲熠星小人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怪周峻纬泄露了他的生辰八字。
蒲熠星知道郭文韬打了他小人但不知道是齐思钧指使的只知道周峻纬想追齐思钧。
郭文韬知道齐思钧让他打了蒲熠星小人但不知道是周峻纬和蒲熠星的关系以为他是个不靠谱的半仙。
周峻纬啥都懒得知道满心满眼只有齐思钧沾着面粉的手在一下一下地捏白白胖胖的饺子。
求:除了8和9之外没有两个连续整数都是正整数的幂。
09
简而言之,说时迟那时快,就是一瞬间的功夫齐思钧左手周峻纬右手擀面杖挺身而出顺手把郭文韬也小鸡崽子似的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护着:“姓蒲的有种冲我来!!!”
蒲熠星看周峻纬。
周峻纬瞪郭文韬。
郭文韬瞄齐思钧。
蒲熠星孤零零地一个,看着这莫名其妙就三打一了的阵容,有点恍惚。
周峻纬咳嗽一声,礼貌又不失优雅地打开了当下的尴尬局面:
“你俩……是来包饺子的吗?”
10
“那个,同,同学……”
趁着齐思钧去煮饺子、蒲熠星在旁边玩锅盖子的时候,郭文韬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凑到嫂……啊不,凑到周峻纬身边悄悄问:“你知道怎么解除诅咒吗?”
周峻纬想都没想:“真爱之吻!”
两秒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直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蒲熠星。
蒲虎虎微微一笑,朝他挤了挤眼。
——兄弟,仗义!!!!
11
“小齐,怎么办。”回寝室的路上,郭文韬忧心忡忡满怀心事地发愁道:“周峻纬让我亲他……”
齐思钧:????谁?!让你干啥?!?!?!?!
“哦,不……他是说……诶?小齐?不是小齐你先别……你等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12
“姓周的你个花心大萝卜杀千刀的陈世美跟我这儿又写诗又画画的现在竟然还敢调戏别的男人我他妈腌了你啊啊啊啊啊!!!!”
在后面一边大喊“不是不是不是”一边追着齐思钧的郭文韬被这一句差点绊了个大跟头。
等会儿。又写诗?又画画???
……这啥剧情?
我错过了什么???
13
但是,半仙写诗画画勾巜搭汉子,这都不足以说明半仙的话不可靠。
换句话说。
可能……还是得亲。
“那,你那个朋友就是这么说的。”郭文韬小猫似的用上目线委屈巴巴地看着蒲熠星,不安地捻着手指头小声道:“所以,你……你要是觉得,真的很困扰的话……”
蒲熠星头一沉眉一皱,以手托额痛苦地摇摇头:“头疼,头疼得不行……”
郭文韬一看把人家害成这样,眼圈都急红了,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揪起蒲虎虎的小脸蛋子,“吧唧”就是一口。
蒲熠星:………………!!!
“还疼吗?”小猫咪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问。
小老虎舔舔嘴唇。
“好一点了。”咳嗽一声,“但!还是,有点,晕……”
郭文韬一听那来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唧又是一口。
蒲虎虎又是深吸一口气,鬼鬼祟祟地伸出虎爪子把人圈到自己怀里。
“让我头疼了ze么久,你得补偿我哦……”
“怎……怎么补偿……”
蒲白虎眨眨眼睛,无辜地扁扁嘴看着他:“至少……给口肉吃嘛。”
14
深夜。操场一隅。
不重要的同学甲:话说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西边的星星都暗了许多?
不重要的同学乙:可说是呢,金星好像也是,一天天的爱亮不亮的。
不重要的同学甲:啊……夜空黯淡,星月无光,不祥,不祥啊!
自带顺风耳各自瘫在床上回血的蒲熠星&周峻纬:
我祥你奶奶个头。
- END -
热知识:太白金星=金星=Venus=维纳斯。
所以在这个故事里四舍五入周某=维纳斯
以及fjmx还是不可取滴大家不要模仿哈(不过好像只有广东一带有ze类习俗……)
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hin久没有写过如此老实好骗清纯可爱的韬韬了……
- 硬广位 -
贺岁大片不看后悔:《后宫峻纬传》
新一期的老铯批快乐集:二月轮子集
【南北】月弯弯
* 阿蒲视角。无结局向,就是不算BE也不算HE。
* 现实向,而且是真 · 现实向,要多真有多真的那种,俩人都各自有主。南北无差。带纬钧且戏份不少。
* 片段式灭文,时间线乱,啥都别当真。
* 哦,投稿 @名学24小时 关键词【月亮】
正文:
00
“其实游戏中喜欢豪赌的人,现实中往往比想象中要谨慎得多。”
“因为如果生活经得起孤注一掷的话,又何必在游戏中找刺激呢?”
01...
* 阿蒲视角。无结局向,就是不算BE也不算HE。
* 现实向,而且是真 · 现实向,要多真有多真的那种,俩人都各自有主。南北无差。带纬钧且戏份不少。
* 片段式灭文,时间线乱,啥都别当真。
* 哦,投稿 @名学24小时 关键词【月亮】
正文:
00
“其实游戏中喜欢豪赌的人,现实中往往比想象中要谨慎得多。”
“因为如果生活经得起孤注一掷的话,又何必在游戏中找刺激呢?”
01
郭文韬在火树被淘汰的时候不安地看过去的那一眼,没有瞒过蒲熠星的眼睛。
最终经过计算,在蒲熠星一举定输赢的押宝下,他们的队伍输掉了这场游戏。火树心直口快地埋怨郭文韬,还是你演技不行。
当时蒲熠星站在那里垂着眼睛盯着桌子,背着手,一副轻松的胜利者姿态。然而没人知道,那一刻他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是我在他身旁,他必不至于如此慌张。
02
蒲熠星之前听过一首歌叫《月弯弯》,也曾为其中流淌中的遗憾和悲伤而唏嘘良久。
歌词里说,等不到圆满,都怪我们不勇敢。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听到这首歌,忽然开始抗拒这样的叙事。
什么叫“都怪我们不勇敢”——要怎么勇敢呢?怎么才算勇敢呢?又或者,勇敢了,又能落得多圆满的结局?
在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曲折里,退一步及时止损,进一步鱼死网破。有些故事,原本就注定了无论如何都没有好结局。
所有可能性殊途同归,不会因为人的选择而有所逆转的。惟其如此,才被称为悲剧。
03
郭文韬生病时是瞒着他们这帮人的,因此住了院他们也不知道,事后问起来,他只说不是什么大毛病,更何况现在进医院也挺麻烦的,所以没声张。
蒲熠星是从石凯那儿知道的这个事儿。小孩儿没那么多顾忌,知道他韬哥身体不好,平时问候得频繁,因此略早他们一步问出了不对来。然而他自己在拍戏,所以告诉了蒲熠星,让他代表大家去看看。
蒲熠星沉默了很久,起身找到那家医院的电话,打了一个过去。
“到住院部探视或陪床需要先在我院进行核酸检测……您是病人家属吗?”
“……朋友。”
“那没有特殊情况我们是不建议探视的,疫情期间少外出少聚集,医院是最容易交叉感染的地方,请您理解我们的……”
后面的话蒲熠星没再听了。
他放下电话,拿起手机点开郭文韬的对话框,打了删删了打,最终一个字都没能发送出去。
04
蒲熠星后来接受采访时被问,有人说听说你强调过玩家要尊重游戏底牌,尤其在狼人杀或阿瓦隆这种游戏中,你具体的看法是什么呢?
他沉吟片刻,说,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你拿到这张身份牌,就要去做这个身份应该做的工作,要不然你的队友压力就会很大。
“而且。”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笑了一下,补了一句:“你要知道,很多人是想做一些事的,但从始至终……都缺乏那样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05
有人说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蒲熠星觉得这话用在自己和周峻纬身上不能说完全契合,只能说无比贴切。
猫科和犬科性格之间存在着种种巨大的不同之处,这于是也导致了他们两人从各自的视角出发,看对方的强项和弱点都看得无比清楚。
无论体型多么巨大、多占优势的猫科动物,捕猎时也一律只在猎物背后进行扑杀。如果你死死凝视着他的双眼,多勇猛的虎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点跟狼不一样,狼会毫无畏惧地正面迎敌扑杀,即便知道力所不敌。
所以有时蒲熠星会偶尔地,对周峻纬生出一点点的羡慕来。羡慕他的炽烈无畏,羡慕他能说得出“对抗全世界把你留下”这种话。
他和郭文韬是永远做不出这种事的。猫是最懂得趋利避害的生物,他太了解郭文韬了,像了解他自己一样——他们都不会有对抗全世界的想法和勇气。
可是又一想,那人有勇气又如何呢?偏偏他早已用尽一生的勇气为自己套上银色的戒律,后来的深情,统统成了背叛和笑话。
这么一想,命运可真是恶毒,恶毒得让人发笑。
善泳者溺,善骑者堕,虔诚的信巜徒被神背叛,天使堕入地狱。
蒲熠星庆幸这一切在自己身上未曾发生。
也悲哀于此。
06
周峻纬从海南回来之后在蒲熠星家借住,有事没事喝点小酒。
“跨年之旅怎么样?”
“我是去找凯的。”
“做贼心虚哦,谁问你去找谁了?”
“……那你呢?在北京跟韬约跨年了没啊?”
“你想什么呢,我跟……我们三个人跨年啊?”
周峻纬抬头,目光灼灼地看了一眼蒲熠星。
“听说文韬病了,你去看过他吗?”
蒲熠星被他看住,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他……挺好的。”
07
去看郭文韬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好很多了。
蒲熠星是故意的。故意在他出院后又等了一阵,才去看他。
郭文韬是骄傲的人,既然什么都做不了,又何必在他狼狈的时候偏要去撕开他所维持的体面外衣。
“好点了吗?”
“好多了。”
蒲熠星坐在沙发上,两只猫围着陌生的客人打转,新鲜了一阵,很快对这人失去了兴致,跳下沙发,一前一后地走了。
蒲熠星还是坐在那儿,想不出该说什么,就索性坐着,也不走。
郭文韬也坐着,看向窗外:“今天天气好。”
蒲熠星说,是啊。
目光却在看他。
冬日浅淡的阳光从外面低低地照进来,温柔而苍白的日光,温柔而苍白的人。
蒲熠星忽然想到一个说法,月球其实也只是个普通的球,因为反射了日光,所以成为了月亮。
所以其实每个人,从某种角度来讲,都可以成为月亮。
而郭文韬此时就像月亮。
蒲熠星于是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又响起了那首《月弯弯》。
——那一些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以为时间会抚平伤
08
“你后悔结婚吗?”某次微醺之后,蒲熠星借醉,托着脑袋,眯着眼问周峻纬。
周峻纬瞥他一眼:“你喝多了。”
“说说嘛,又没有别人……”蒲熠星东倒西歪地拿起酒瓶子又给他斟了点,“说点真心话。”
“当然不后悔,这有什么好说的。”周峻纬笑。
蒲熠星懒洋洋地盯着他:“你不老实。”
周峻纬拿过他手中的酒瓶子,脸上浮上丝温柔又骄傲的笑意:“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她,见过你就知道你的问题有多无聊。”
蒲熠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顿了片刻忽然问了句:“小齐的女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瞬间咬紧的颌骨没能逃过蒲熠星锐利的眼睛——猫咪是多么阴险的动物,总挑人最痛处下手,致命一击,无可逃脱。
“很好啊,怎么了?”周峻纬迅速恢复了平静轻松的语气,满不在乎地笑道:“没事儿评论人家女朋友干嘛,你是不是闲的?”
“没有,就是在想……”蒲熠星歪着头停了一下,很是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还是加拿大好,只要到了十八岁,爱上谁就结婚……多好。”
他们三个今年都已经要27岁。有些事情是经不起蹉跎的。
周峻纬笑笑,拿起酒瓶子,又给两人一人斟了一杯酒。
蒲熠星垂眼盯着自己的杯子,摇晃的水面上映着明晃晃的灯。
“那年我也是十八岁。”他忽然说。
“哪年?”周峻纬问。
蒲熠星沉默地盯着那杯酒里晃晃悠悠的月亮。
——我们班有个大神,青海省的状元,跟蒲熠星长得还有点像!
——有机会约你们见见!
他忽然端起酒杯,一仰脖来了个酒到杯干。
酒杯重重顿在桌上,他脸又红了一层。他忽然又笑了,笑得浑身都在打颤,说——
那年我应该来趟北京啊。
09
很久以后蒲熠星才知道,有件事,周峻纬和齐思钧早就知道,却有意无意地瞒了他好一阵子。
那个四人约酒的晚上,对面那两个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一直尴尴尬尬地不肯多说话,只落得他一个人一边喝酒一边一起等彼时还在加班的郭文韬,喝高了之后胡言乱语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自己后来都忘了。
周峻纬后来告诉他,你一直在说,别等了,不想再等了。
而更为心细的齐思钧后来则在推算中发现,那一阵,大概是郭文韬开始生病的时候。
那天晚上他匆匆而来,眼睛有些泛红——当时他们只以为是累的。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周峻纬和齐思钧自然是连连摆手说没事,蒲熠星却闹酒似的,就差把不高兴三个大字写在脸上。
“还以为等不到你了呢,搞什么哦。”
郭文韬还是那样抱歉地笑,手小心地搭上他的肩膀,结结巴巴地又赔了一遍罪。
以至于他到很后来才知道,你以为等不到的那个人,其实只是在奔向你的途中耗尽了所有力气。
10
有人说其实猫咪发出“喵喵”声是为了跟人类沟通,平常猫与猫的交流是不需要声音的。对视,气味,沉默的对峙和骤然爆发的打斗……总之是人类不懂的,心照不宣般的交流方式。
蒲熠星和郭文韬也是一样。
郭文韬是爱他的吗?当然。他无比确信这不是他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的眼神,动作,多思多疑的人对他下意识的依赖,被他冷落后的慌乱和不知所措……这一切根本不用他说出口,就像他对他的一切也从不会宣之于口一样,如果他们还要那明明白白的三个字才能确认心意,那他们也就不是蒲熠星和郭文韬。
他们之间就是有这样令人羡慕也令人痛恨的默契,不说不动,不生不死。就像薛定谔的猫,只要不去揭开盖子,就永远能维持着那个超脱生死之外的第三种状态,玄妙又荒谬。
“你说怎么才能判断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到什么程度?是牵手,拥抱这些,还是……为这个人做过什么?”有一次,他们又讨论起合宿的那道辩题,蒲熠星突发奇想地问。
“痛苦。”周峻纬斩钉截铁地答。
“友情只会在失去时痛苦,爱情在得到时就开始痛苦。痛却仍不放手,这就是区别于其他感情的界限。”恋爱心理学高材生苦笑了一下,又摇摇头摆摆手道:“算了,当我没说,我这有点儿PUA的嫌疑。”
11
蒲熠星也知道一个周峻纬的秘密,是个连周峻纬本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住在他家的那几天,有一天晚上周峻纬出去跟朋友聚会,喝多了酒,回来虽然还清醒着,但坐在沙发上,也不知不觉就打了个盹。
然后他说了句梦话。
很轻,但是很清楚。
他说,带我走吧。
蒲熠星一开始没意识到这人在梦呓,还顺口搭腔问了句去哪儿。
几秒钟后他反应过来,回过头看着沙发上沉睡的人,那一刻满屋寂静,只有钟表走针的声音。
半晌,他缓缓转过了身,朝着沙发的方向走了两步,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住。
“他走不了啊。”他轻声说了那么一句。不知是对沉睡的人,还是他自己。
“别等啦。”
12
就是那天晚上,蒲熠星做了个梦。梦见他拉着郭文韬私奔了。
真正意义上的私奔。一直在跑,一直在跑,也不知道后面有什么在追他们,但始终不敢停下来。
蒲熠星是那种常做梦但记不住梦的人,或许梦里还有别的情节,可醒来时唯记得这奔跑的残影。
历史上最有名的私奔大概当属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作为四川人,他自是从小就听过这故事。可这故事最终也是潦草收场。认真想来,梁祝化蝶,尾生抱柱,中巜国的爱情故事实在没几个圆满的,到头来要么荒草丛生,要么鲜血淋漓,难怪连祝福也多是“家庭美满”而无关爱情。“爱”之一字,在这片土地上更像一个凄美的诅咒,越求圆满越是不得圆满,越求长久越是晓风残月。
所以,还是那个问题,要怎么勇敢,就算勇敢了……又能落得个什么结局?
他自嘲地笑笑,从床上坐起身来,像往常一样拿起床边的眼镜戴上,却忽然不知怎的,本该清晰的视野一片模糊。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用力闭了闭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多大的人了,竟然为一个梦流眼泪,说来都荒唐。
然后,那眼眶就像跟他作对似的,越是这样想,便越是酸苦发痛。
命运之恶毒,让你无论如何奔跑都逃不出这浩大无边的命运,到头来,竟还要怪自己太过怯懦。
蒲熠星想到这儿又想笑了,坐在床上,一边哭一边笑,形如疯魅。
13
“做一只……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家养宠物猫。”
“多出来的24小时,就当一只……宠物猫。”
两题他们都互相选错了对方。郭文韬以为蒲熠星想当导演,蒲熠星以为郭文韬想瞬间移动。
然而其实所有宏大的成就新奇的能力,都比不过能安安静静、不受非议地,名正言顺地待在你身边。
14
奥黛丽赫本说,我不会试图摘月亮,我要月亮奔我而来。
然而事实是,奔你而来的月亮只是一块巨大陨石,你与他都将玉石俱焚,无一幸免。
更何况,又有谁会忍心,万人仰望的明珠玉盘真的为你坠落,在大气中燃烧,消耗了所有热和光明。
所以,阴晴圆缺也好,良宵苦短也罢。月亮就是月亮,相望不相亲,即使明知有再多的遗憾、悲伤,经不起孤注一掷,也只能是这样了。
15
就这样吧。
- END -
南北的现实向太难写了(瘫倒)以至于我写着写着就忍不住刀一下zou峻纬(不是,周老师听我解释……)
我自己心中,南北不会像纬钧那么抵死纠缠,反而像两条松松系在一起的丝线,在风中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能散去,却反而能就这样维持很久很久
(哦不是说那两只不持巜久,没有这个意思!)
咳,明天会有个印调,感兴趣的朋友们记得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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