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莓苍】静静流淌的挽歌
莓莓中心向,存在私设
时间线为星癌体战争胜利的许多年后
与群友聊天时提到的想法,又名葬送的水濑莓,刀子预警
亚得里亚海岸的小镇近来泛起涟漪。
当海风轻抚过镇子的青石板路时,那间不知何时悄然立在街角的花店已经成为了镇民们谈论的新话题。
门口的风铃总是叮当作响,店铺的布置尽显典雅,奶白色的外墙爬满了淡紫色的藤蔓,橱窗内各色的鲜花在阳光下舒展着,有些品种连最资深的园艺师都叫不出名字。
那位年轻的金发店主来自日本,可她的意大利语却说得相当娴熟。
她总在晨光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修剪花枝,而附近的镇民们也都受了这位热情随和的店主小姐不少关照。
路过的老人会收到免费的长寿花,赶着去约会的少...
莓莓中心向,存在私设
时间线为星癌体战争胜利的许多年后
与群友聊天时提到的想法,又名葬送的水濑莓,刀子预警
亚得里亚海岸的小镇近来泛起涟漪。
当海风轻抚过镇子的青石板路时,那间不知何时悄然立在街角的花店已经成为了镇民们谈论的新话题。
门口的风铃总是叮当作响,店铺的布置尽显典雅,奶白色的外墙爬满了淡紫色的藤蔓,橱窗内各色的鲜花在阳光下舒展着,有些品种连最资深的园艺师都叫不出名字。
那位年轻的金发店主来自日本,可她的意大利语却说得相当娴熟。
她总在晨光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修剪花枝,而附近的镇民们也都受了这位热情随和的店主小姐不少关照。
路过的老人会收到免费的长寿花,赶着去约会的少年少女可以在这里买到最为鲜艳的玫瑰,下午来这边休息的主妇们则会兴致勃勃地谈论哪朵蝴蝶兰开得更加靓丽。
于是不到月余,店门前便挤满了熟客。
而最让孩子们流连忘返的,是那些悬挂在花店后墙的装饰枪,缠着常春藤蔓的银色枪管显得十分漂亮,只不过店主小姐会微笑着提醒他们千万不要去碰。
当暮色逐渐降临,店主便会坐在花店的柜台后,指尖摩挲着枪管讲起故事。
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店主小姐似乎有着极为丰富的经历,她描述的那些残酷又浪漫的故事足以编成好几部长篇小说,连港口的渔夫们都愿意绕远路来听上一段。
而那位来自佛罗伦萨的女画家是在三月初叩响店门的,她沉醉于店主小姐讲述的那些精彩故事,画布上渐渐堆满了持枪少女在战场上奋战的剪影。
两个人很快成为了知己,不久店主小姐也握起画笔开始描摹起小镇郊外的花田。
三个月后,原本摆着几盆鸢尾的角落换成了一幅绚丽的油画。
画家惊叹于那笔触间流淌的浓郁情感,而每当店主小姐握着沾染颜料的画笔时,她的眼中却总会泛起几抹悲伤的神色。
渐渐的,花店内便挂满了店主小姐创作的油画,而那位画家在临行前还将自己最爱的一幅画赠予了店主,因此熟客们在到花店闲聊之余,也会来欣赏那些墙上的画作。
画作中最常出现的。
是一位戴着常春藤发圈的黑发少女的身影。
少女的侧脸浸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嘴角晕开了一抹温柔的浅笑。
那总是在微笑着的面容仿佛能给人带来前进的力量,镇民们始终不知晓她的名字,却仿佛能从那画作中勾勒出这位少女的一生。
以及常常有人觉得少女戴着的那只发圈,似乎与花店柜台后总是蹦蹦跳跳的那个神秘生物头上的发圈十分相像。
与往常没什么不同的一天里,店门在午后两点被人敲响。
金发店主擦拭玻璃瓶的动作顿了顿,听见风铃声便扬起明媚的笑容:「欢迎光——」
话音戛然而止。
门口逆光站着的修女身影让她恍惚了一瞬,随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好久不见啊,玛利亚。」
「来这么久都不打个招呼,宰了你哦?」玛利亚的声音带着令人熟悉的不快。
「哈,看你还是老样子我就放心啦。」水濑莓将手中的花瓶放下,示意玛利亚坐下。
修女的目光被墙上的油画吸引。
画中的黑发少女站在花田中,发间的常春藤在阳光下泛着翡翠般的光泽。
「这些......」玛利亚的指尖悬在画布前,终究没有碰上去。
「要喝红茶吗?」水濑莓的语气似乎没什么特别,「我最近学会了做提拉米苏呢。」
「你来这里多久了?」玛利亚接过红茶,升起的热气模糊了她锐利的眼神。
「四五年了吧,没特意记过。」水濑莓的指尖掠过杯沿,「对我们来说,时间这种东西记得太清楚反而会难过吧。」
「啧。」玛利亚眉头微皱地咂着嘴。
「不过这里待着挺舒服的,我是打算再赖些日子啦。」水濑莓抬眼望去,「只是没想到你会找过来。」
「......不是老娘找到的。」玛利亚突然别过脸去,头巾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不是你?」水濑莓的脑海中掠过某位侦探的影子,不禁低笑出声,「难道是——」
「宰了你啊!」
「喂,我还什么都没说好吧!」
风铃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对话,几位挎着编织篮的女士笑着走了进来:「水濑小姐,上次订的桔梗......」
「稍等啊。」
水濑莓应声而起,转身走进一旁的储藏室。
等她再次出来时怀里抱着牛皮纸包裹着的花束,旁边还系着小布袋装的花种。
「您太客气了。」
「需要帮忙配土的话,随时过来啊。」
水濑莓倚着门口挥挥手,阳光穿过风铃在她的发间碎成光斑。
玛利亚盯着她与镇民们谈笑的模样。
等水濑莓回过头时,正好撞上了那依旧停留在她身上的锐利目光。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水濑莓坐回位子端起红茶。
「多久了?」玛利亚突兀地开口问道,声音显得很是低沉。
「我都说了没特意......」
「老娘是问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茶杯与托盘碰撞出轻微的声响,水濑莓望着茶面中自己晃动的倒影,轻声道:「几十年怎么也有了吧......」
「你和她们,还有联系吗?」玛利亚的指尖顿在桌沿。
「上周李李刚寄来非洲菊的种子。」水濑莓忽然笑了,眼神侧向一旁的柜台,上面摆着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合照,「你们呢?」
「分布在不同的国家,每个人几乎都忙得要死。」玛利亚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地保持平静,「上次见面,还是在两年前吧。」
「没有了军方的联系,这就是所谓普通人的生活吧。」
水濑莓轻声呢喃着,记忆突然回到自己离开日本时,樋口说过的话。
「我们是被抛弃的人,能够一直活下去也不过是一种诅咒罢了。」
人型纳比不会衰老。
但这副身体,终归会迎来机能停摆的时刻。
或许是明天后,或许是百年后。
也有可能还要经历千年万年,无人知晓。
她们被困在时间长河中,她们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见证着所有亲密之物化作尘埃。
过客终究被遗忘。
哪怕是曾经拯救过世界的救世主们,千年百年之后,又有谁会记得呢?
「啪嗒。」
地板传来蹦跳声,戴着发圈的纳比不知何时停在了水濑莓的脚边。
水濑莓轻轻地抱起她,那空洞的目光中倒映着某个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
「一直带着她?」玛利亚的声音放轻。
「她该亲眼去看看这个自己曾经想要守护的世界。」水濑莓把纳比举在阳光下,「我想带着苍井,看遍她没见过的那些风景。」
——我们是被抛弃的人,终究被遗忘。
——但至少现在,我还记得。
在自己的呼吸尚未停止之前,水濑莓是不会让苍井被人遗忘的。
「老娘也该走了。」
「不再多坐一会儿吗?」
「修道院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玛利亚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回过头来,逆光的阴影下水濑莓看不清她的表情。
「多活几年,不然的话老娘就宰了你。」
「这不是无论如何都要死啊喂!」
水濑莓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语气轻松地开口:「下次见面,再一起玩传接球吧。」
「......会的。」
风铃声里混着远处教堂的钟声。
水濑莓望着空荡荡的座椅,杯底的残茶在桌面上洇出了浅褐色的圆斑。
「好苦啊。」
水濑莓轻抿了一口红茶。
她低头凝视着自己正轻微颤抖的指尖,尾音浸着红茶的苦涩。
花店门口的风铃依旧每日轻响着,但推门而入的面孔正悄然更迭。
常来买矢车菊的老婆婆已经三个月未见,那几个总是蹲在花架旁听故事的小鬼头,如今已经能平视她的肩膀。
而虽然自己从未留意过,但水濑莓也渐渐地在镇上听闻了一些议论的风声。
说她数十年容貌未曾变化过啊。
说有人曾在世界的其他地方见过她啊。
水濑莓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但她也瞧见过街角面包店的老板固执地为她去争辩:「水濑小姐才不是坏人!」
某个寻常的午后,几名老顾客抱着相机挤进花店,非要一起合张影。
水濑莓最终只留下了一张:自己坐在花店门前那总是吱呀作响的木台阶上,身后的墙面上爬满了已然褪色的紫藤。
相纸背面的右下角刻上了镇名,旁边标记着年份,中间的钢笔字则洇着些许水渍:
「水濑莓与苍井绘梨花。」
她想自己该离开了。
在收拾好行李的那天,花店门口的信箱里多出了两封信。
一封来自九州,茅森的字迹龙飞凤舞,还附带着印有舞台聚光灯的明信片。
真亏她们这么多年过去还能再开演唱会啊,水濑莓下意识地回想,却已经记不清上次联系时茅森说她们是在哪里巡演来着了。
另一封来自佛罗伦萨,是那位曾教会她绘画的画家妹妹寄来的,上面说那位画家已经在一周前因风寒去世。
在那封工整的附言下压着支早已干涸的油画笔,水濑莓认出这正是在当年,那位画家握着她的手调出第一抹色彩的那支。
水濑莓捏着信纸站在原地。
直到那只纳比撞到自己的脚踝,她这才微微回过神来,俯下身轻抚着对方。
「下一站,要不要去挪威呢?苍井你应该很喜欢极光的吧?」
回应她的只有那一如既往空洞的眼神。
离开是在第二天的清晨,除了开店所必需的花种外,墙上的枪支与画作也被小心包裹起来,佛罗伦萨的旧画笔则被放在口袋里。
最后环顾的时候,晨光恰好掠过照片背面那两个并排的名字。
北欧的雪季比想象中要温柔。
花店内也换上了一批更耐寒的花种。
当窗台上的风信子悄然绽放时,特罗姆瑟的港口正流淌着绿色的光河。
水濑莓裹紧身上的大衣,极光正在头顶流成倒悬的瀑布。
那绚丽璀璨的光景倒映在水濑莓眸中,情不自禁地向天空伸出手去,纳比在她脚边雀跃蹦跳,发圈上的常春藤沾满了星光。
「很美吧,苍井。」
冻得有些泛红的指尖似乎跃过了星河,与某个温暖的手掌紧紧相握。
「我们看见的,是同一片天空啊。」
极光在头顶流转,港口的海风卷起散落的金发,似乎还带着记忆的碎片。
某一瞬间,水濑莓错觉有人正站在身侧,就像在残酷的战场,就像在寂静的深夜,在所有她握紧那只手的时刻。
北欧的极光很美,所以她也会在这里停留得比往常更久些。
冰原上的旅人不像意大利小镇的居民那般热情,但也会有几位熟客在暴风雪的深夜来到店里为她送上一杯温暖的热可可。
不过,有相遇就有离别,无论走到世界的哪个角落,这样的道理都不会改变,而水濑莓也逐渐习惯了这种来来去去。
当然,习惯不代表会接受。
她越发觉得现实正在一步步印证樋口说过的话。
「这是一种诅咒。」
在漫长的记忆里,似乎已经悠悠度过了上百年的时光吧?
水濑莓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就像她对玛利亚说的那样,有些事知道得越清楚,反而越会让自己难过。
然而,现实从不会因某个人的期许而有所改变。
那一天到来时,水濑莓的花店是开在圣地亚哥的一处小镇。
海滨的阳光晒得指尖发烫,她正将一株茉莉的种子埋进湿润的沙砾。
手机上水濑李传来的消息十分简短,却让水濑莓如遭雷击般地呆愣在原地,她马上买了最近的一趟回到日本的航班。
当水濑莓跌撞着推开柊木家的门时。
她看见31B的大家都在。
上一次聚会是三年前,也是在这里。
推着眼镜的研究员嘴上说着「再闹就出去睡大街」,但最终还是让她们留宿了。
那时柊木一边说笑一边帮她们铺着床铺,还在劝说着身旁一脸嫌弃的樋口。
而再次见面时。
她却看见柊木脸色发白地躺在病床上。
「姐姐......」水濑李眼中噙着泪花。
「吼唔唔......」白虎的低吟比北欧港口的寒风还要沉重。
「这是怎么回事?」水濑莓望向了站在病床前的樋口。
「人型纳比的寿命终究不是无限的,梢她这么多年到处封印恶灵使用了太多灵力,身体的损耗要比我们多得多。」
樋口的眼镜反射着冷光,她的语气似乎如往常般平静,但水濑莓依旧感受到了其中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唔......」柊木有些痛苦地睁开眼睛。
「柊木!你感觉怎么样?」水濑莓连忙凑到她的身前。
「莓同学?」柊木勉强牵起微笑,目光掠过门口静立的那只纳比,「苍井同学也......」
「没事喵!柊木一定会被治好喵!」
「吼唔吼唔......」
「没关系的李同学,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啦......」柊木笑了笑,同时轻抚着一旁蹭着她手掌的白虎。
「圣华......」柊木轻唤她的名字。
「我在。」樋口俯身握住她的手,指腹擦过那眼角的泪痕。
「抱歉......」柊木的声音碎在呼吸里,「可能要先离开了......」
「没关系的。」樋口的镜片闪过微光,指尖轻轻覆上她的眼眸,「好好休息吧。」
最后的目光缓缓扫过围在床前的众人。
柊木的嘴角扬起极浅的弧度。
「能遇见大家......真是太好了......」
柊木话语的尾音消散时,樋口感受到自己掌心的温度也随之流逝。
身上的衣物逐渐失去支撑,在压抑的抽噎声中——一只纳比静静地躺在床单中央。
「柊木喵......」
水濑李的指尖攥着衣角,紧咬住下唇。
白虎用鼻尖轻蹭她的掌心,喉间滚出的低吟声中也透着化不开的哀伤。
水濑莓的指甲近乎掐进掌心,泪水模糊了视线,胸口那股翻涌的情绪却仿佛无法宣泄。
「......我会陪着她的。」
樋口的声音划破了凝滞的空气,她将床上的纳比轻轻抱起,视线扫过众人时,在水濑莓身上短暂停留了片刻。
「这种事情,早晚要习惯的。」
「樋口…!」
转身的瞬间水濑莓拉住了她的手臂,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说什么蠢话,我怎么可能像你们一样哭哭啼啼的。」耳边传来熟悉的冷漠语调,可透过布料传来的细微颤抖却是那般清晰。
「我会在这边多停留一阵时间。」水濑莓清楚她才是最伤心的那个人,「有空的话,来找我们说说话也好。」
「怎么,太久没被我骂过不习惯了吗?」樋口依旧是那副刻薄的语气。
「哪怕是这样也好。」水濑莓直视着她,以及在那镜片后微微泛红的眼角。
「......如果我有时间的话。」
樋口别过脸去,镜片上泛起一层水雾,在撂下这句话后她便抱着柊木消失在门外。
「姐姐......」伴随着一阵哽咽,水濑李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
「没事的李李,还有我在......」水濑莓环住她发颤的脊背轻声开口,「回家吧。」
「嗯......」水濑李用袖子抹了把脸,白虎温顺地跟过来,尾巴扫过地板的声音比往常都要轻,她轻蹭着水濑莓脚边的纳比。
往后的日子里,花店的门总会在午后三点被推开,樋口也总会皱眉嫌弃着「廉价的花香味熏得人脑袋疼。」
这边的花店一直由水濑李悉心照料着,水濑莓回来后便不由分说接手了所有工作。
她总是倚在柜台旁,一边和樋口继续着调侃斗嘴,一边熟练地修剪花枝。
花店的风铃总是伴着两只纳比玩耍的声响。
有些事似乎变了,有些事似乎没变。
港口的风仍会吹过街道,小镇郊外的花田依旧盛开,极光会在某个深夜再次漫过天际,茉莉花会在海滨抽枝发芽。
而有些温度,终将永远停留在她们一同望过的某片天空。
「姐姐该出发了喵。」
直到某个樱花纷飞的早晨,水濑李将行李箱塞到水濑莓手里:「姐姐不是说过喵,要带苍井看遍世界的每个角落喵。」
水濑莓注视着坚强地仰起头的妹妹,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李李,要保重啊。」
水濑莓离开时,花店桌上的芍药正怯生生地抽出第一片新芽。
当马尔代夫的骄阳将沙滩烤得泛白时,她赶在雨季到来之前搭好了崭新的店铺。
说起来,她骨子里是不喜欢下雨的。
在她的记忆深处,雨夜总是与离别紧紧捆绑在一起,那些被雨水模糊视线的场景,成为了不愿触碰的隐痛。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她竟慢慢习惯了一个人静静坐在花店的躺椅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窗外的雨滴簌簌落下。
雨声中,一切纷扰都渐渐远去。
在大自然奏响的乐章里,似乎什么都不用去想,思绪也变得澄澈而安宁。
她也曾暗自思忖,这或许算得上是一种逃避吧,但雨季确实能给她带来少有的宁静。
花店的生意一如既往好得出奇。
色彩斑斓的贝壳串,香味清新的手工香皂,气质古朴的木雕摆件。
热带的居民们洋溢着与气候相称的热情,很快花店的窗台便被各种各样的制品摆满。
「请问是水濑小姐吗?」某天,一位女士推开门时这样问道。
「我就是。」水濑莓有些疑惑,只见对方走到橱窗边,神色怀念地拿起一株鸢尾。
「在我小时候,母亲经常会讲些神奇的冒险故事,听说那是在她小时候,镇子上一位花店老板讲给她听的。」女士动作轻柔地拿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递给了她。
水濑莓接过照片,目光不禁定格。
相纸上的自己正荡着秋千,木架上点缀着几株典雅的郁金香,背景是哈尔施塔特小镇的木屋,屋檐上流淌着蜂蜜色的阳光。
她的指尖触碰到相纸微卷的边角,忽然想起了那个总追在她身后要故事听的小女孩。
「母亲在去年过世了。」女士的眼中闪过难掩的悲伤,她的目光扫过花店的橱窗,「她生前常常说,这世上最好的鸢尾只有在水濑小姐的花店才能买到。」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她真诚地笑了笑,「终于可以实现母亲的遗愿了。」
「我会为你挑选几株最好的鸢尾。」水濑莓缓缓站起身,「请代我放在她的墓前。」
买走鸢尾花的女士在离开前将照片塞给她,背面娟秀的字迹洇着岁月的潮气:「致我童年花房的主人——水濑小姐。」
这张照片后来悬在照片墙的角落。
水濑莓常常盯着这些旧物出神,各式各样的画面串起了她漫长而精彩的旅程。
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茅森她们唱过的歌,那也是她现在为数不多能记住的一首。
「鸟儿为迁徙展翅,向星辰不停飞去。」
「我们即是旅人。」
旅程总是伴随着岁月的流逝,周围的一切都会留下被时光打磨的痕迹。
直到苏兹达尔的风雪送来水濑李的信,她才连夜收拾起行李箱。
俄罗斯冬季的天气有些恼人,航班在风雪中不断颠簸,她怀里的发圈纳比轻蹭自己的指尖,沾着尚未融化的雪水。
信的末尾写着:
白虎已经好几天吃不进饭了。
一路走过的景色让她不禁有些恍然,所幸转过街角的那间花店依旧如常。
数百年的光阴化作风铃的一声轻响,她瞧见白虎的毛发像是蒙了尘的雪,却仍准确地将鼻尖凑向戴着发圈的纳比蹦来的位置。
水濑莓轻抚着白虎的头,那双已经有些混浊的眼眸中剩下温柔的倦怠,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已能清楚地读懂白虎的意思。
她累了。
白虎轻嗅着那早已褪色的常春藤发圈。
眼角似乎泛起了几分湿润的色彩。
几天后,花店里蹦跳的纳比变成了三只。
樋口依旧会时不时晃过来,和水濑莓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一些琐事上斗嘴。
只是水濑李的房门却渐渐紧闭,偶尔推开门时,只能看见她望着满墙照片出神的背影。
「我没事喵,姐姐。」
水濑李弯起眼角,笑着说道。
可水濑莓清楚地看见,妹妹眼底的那份疲倦是她从未见过的神色。
她知道李李向来是心思最敏感的那个。
这些年能坚持下来,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白虎的身影总在她身侧。
如今那道影子散了,水濑莓不愿继续去想,但她比任何人都懂那空茫的感受,毕竟这几百年来,她早已尝遍了无数次的失去。
她的旅行开始缩成小小的圈,毕竟世界上大多的风景她都已经领略过。
花店里的照片墙早就满得要溢出来,她将一部分照片放在家里,连同那些油画。
画布上的人来来去去,每个都像从她的灵魂里拓出来的,不过最多的仍是苍井的身影。
有时她半夜醒来,会看见水濑李站在画前,指尖虚抚画中人的轮廓。
水濑李会看向她,笑着说道姐姐真厉害喵,但水濑莓却忍不住避开她的眼神。
暴雨降临的那日,水濑莓在雷声中听见了重物倒地的闷响。
地上蜷缩的身影单薄得像片落叶,咳出的血沫绽开了触目惊心的红。
雨水总是与离别相伴。
水濑莓握住水濑李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正慢慢流走。
樋口倚在身后的门框上用毛巾擦着被雨淋湿的头发,水珠滴在地上砸出细碎的响。
「李李......」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谁。
「姐姐......」水濑李的声音却格外清透,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前几天......李李梦到茉莉了喵......」
「她还是老样子吧。」
「是的喵......还说让李李当她的猫喵......」
「哈,她以前总这么说呢。」
「李李觉得......其实那样似乎也不错喵......」
水濑莓的手指越收越紧,生怕一松,这相伴一生的温度便会彻底消失。
泪珠从水濑李的眼角悄然滑落,滴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谢谢姐姐......成为李李的姐姐喵......」
「我也很感谢......李李能成为我的妹妹......」
那只她一直握着的手。
那只从降生起她一直不曾松开的手,正在一点点变得无力。
当指尖终于垂落的瞬间,水濑莓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是哑在了喉咙里。
「李李的一生......真的很幸福喵......」
「李李......」
水濑莓哽咽得说不出话,身后的樋口缓缓走近,却在看见她捂嘴咳嗽时突然顿住。
那指缝间正渗出猩红的色彩。
「水濑姐!」樋口皱起眉头。
「我、我没事。」水濑莓勉强扯出笑容,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再硬撑下去,会死得很难看的。」樋口冷冷地开口,水濑莓瞥见她的脸色似乎也有些发白,樋口不禁侧过头去。
「你到底,还要坚持多久?」
樋口的话混着走廊的脚步声,那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逐渐在视线中消失。
水濑莓低着头,金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她的神情,只有身旁的纳比们看见,一滴泪水正落在她沾血的手背上。
自那以后,樋口几乎不再踏入花店。
水濑莓也明白其中缘由,每次见面时对方的脊背似乎都要比她记忆中的要佝偻几分。
「还要继续旅行?」樋口的声音比机场的广播更先传入耳中。
「只要我还能走得动。」水濑莓轻拍着纳比头顶上的叶片,「不过,也已经没有多少想去的地方了。」
「可别死在连卫星都拍不到的地方。」樋口的话依旧带着冷硬的刺,水濑莓看见那镜片后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
「会给你发邮件的。」
「我可不保证一定会回复。」
樋口确实不像水濑李会隔三差五地发来问候的信息,但每次水濑莓给她发过邮件后,总能很快收到几条潦草又认真的回复。
新花店落地乌斯怀亚的那日,被称为世界尽头的港口正飘着细雪。
来自世界各地的旅人会在她的花店驻足,对着满墙的照片发出惊叹,猜不透这位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店主究竟收藏了多少个晨昏。
偶尔会有旅人盯着她的侧脸低语,困惑地说着在某座消失的小镇见过类似的花房,或是在褪色的老照片里见过同样抱着一束百合站在樱花树下的身影。
水濑莓只是微笑着将新剪的绣球插入花瓶,她会向旅人们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蒸汽模糊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涟漪。
前往南极的游轮启航那天,极地的海风在铁栏表面结上了一层薄霜。
怀里的纳比有些瑟瑟发抖,水濑莓用围巾轻柔地包裹住她,轻声呢喃着。
「很冷吧,苍井。」
据说宇宙最低的温度能达到绝对零度。
那么她们曾在星际间穿梭了无数光年,跨越万千星河来到这里,是否早就经历了比这更为寒冷的时刻呢?
当冰川如巨幕般展开的瞬间,游客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水濑莓只是安静地举起相机,将苍井与冰川的合影定格成永恒。
「苍井快看,那是企鹅啊。」
远处的帝企鹅正排着队摇晃前行,那笨拙的身影让水濑莓不禁一笑:「总感觉和纳比的样子有些像呢。」
被调侃的对象只是轻轻蹦起,用圆头顶着她的锁骨,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
迎面拂来的风有些刺骨。
却已无法再让水濑莓感到更加寒冷了。
返回乌斯怀亚后,水濑莓将照片和信寄了给樋口,而回信的缺席比寒风更让人心慌。
她不禁意识到了什么。
再次推开那间小花店的门时,两只纳比正在花架间追逐。
她转身走向樋口的家,房门上的门锁已经形同虚设,楼梯转角的实验室传来了仪器的低鸣,却不见总是坐在对面的那个身影。
顺着楼梯走上去,她一眼看见卧室的门虚掩着,床上的人影在听见脚步声时微微一动。
「回来了?」樋口的眼睛还未睁开,声音便已经在房间响起。
「最后一站,我去了南极。」水濑莓走到她的身前,将照片放在床单上。
「你的拍照技术还是这么烂。」樋口嗤笑一声,手指在照片边缘留下轻微的颤抖。
房间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在水濑莓记忆深处,自己与樋口之间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无言以对的时刻了。
「没想到啊,陪我走到最后的是你。」最终还是樋口率先开口打破了死寂。
「这么不情愿吗?」水濑莓身体向后仰去,无奈地吐槽道。
「如果几百年前有人这么告诉我,我估计会当场吐出来。」樋口偏过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不过现在,勉强能接受吧。」
沉默再次降临,安静得有些压抑。
水濑莓下意识地低着头,樋口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缓缓开口:
「我说水濑姐。」
「怎么了?」
「你身上带着枪吧?」
水濑莓的指尖瞬间绷紧,手不自觉地握住了腿边挂着的枪套。
随身带枪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但此刻被樋口提起,她的思绪只会飘向不好的地方。
「水濑姐......」
樋口的声音还在继续,明明是最后的时刻,水濑莓却突然不想再听下去。
「送我走吧。」
这几个字清晰地传入水濑莓的耳中。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樋口,却只见对方的脸色如往常一般平静。
「你说什么......」水濑莓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或许还有几天活头,但已经够了。」樋口的语气波澜不惊。
「怎么能这样?你明明......」水濑莓猛地站起身,话语却在中途戛然而止。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
水濑莓清楚,这话对普通人来说或许适用,但对于历经了几百年岁月的她们而言,这样的劝说是如此无力。
樋口说得对,这是一种难以摆脱的诅咒,因此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可是......」
水濑莓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有些慌乱地避开樋口的目光,仿佛其中有着某些她无法承受的东西。
她能感受到樋口一直注视着自己,仿佛过了很久,她听见樋口轻笑一声。
「算了,我可不想给你增添新的诅咒了。」
水濑莓惊愕地抬起头,只见樋口从枕底抽出了一支银色的手枪。
随着清脆的上膛声,樋口的指尖搭上扳机,枪口缓缓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樋口!」
「放心,死亡这种事我最熟悉了。」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动作却渐渐停住。
樋口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堪称温柔的、她在百年间都未曾见过的笑容,随即她看见樋口的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
「水濑姐,你还不去找她吗?」
水濑莓听到这句话不禁后退半步,她缓缓转过身去,不敢直视那目光。
不知何时,一只纳比无声地站在房门前,水濑莓知道那是柊木。
虽未回头,但她似乎感受到了樋口那股温柔的目光,轻轻地落在眼前的纳比身上。
「其实我啊,早该去了。」
「砰——!」
枪响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在枪声炸开的瞬间,水濑莓身体猛地一颤,她瘫坐在了地板上。
片刻后,一只纳比蹦跳着从身后跃来,她看见两只纳比在门口轻轻相碰。
不知过了多久,水濑莓缓缓站起身。
她脚步虚浮地走向两只纳比,将她们轻轻抱在怀里,声音沙哑到几不可闻:
「一起回去吧。」
晨光再次照亮了街角那间花店的橱窗。
金发的店主再次推开店门时,风铃的声音惊起了几只麻雀。
即便是行色匆匆的路人都会忍不住在门前驻足,或是被橱窗里形色各异的花卉吸引,或是想多看几眼墙上那些泛黄的旧照片。
邻居们渐渐熟悉了这位有些沉默寡言的店主小姐,可当客人们向她搭话时,那嘴角扬起的笑容依旧如阳光般明媚温柔。
花店里陈设着许多古怪的物件,每一件看起来都饱经风霜,孩子们最爱钻进花店里和那些被称作纳比的生物玩耍。
老人们接过她递来的雏菊时总忍不住多望几眼,那留有薄茧的纤细手指上满是凉意,这位看起来像是被时光遗忘的店主小姐眼中泛起的是历经数百年沉淀的沧桑。
花店虽不如往昔喧嚣,但此刻的水濑莓已经更为偏爱这样的寂静。
多数时候她会闭目倚在藤椅上,直至暮色漫过窗沿,才发觉时光又流走了一日。
深夜的梦总是被回忆浸满。
有时是她旅行各地的风景见闻,有时是她与镇民交谈的欢声笑语。
更多的时刻,她会梦见还在炽天使基地的时候,31B的大家总是吵吵闹闹的。
苍井就坐在她的身旁,嘴角噙着浅笑。
她发梢垂落的弧度刚好能让阳光穿过,她伸出手去,却总在即将触及时被惊醒。
今夜惊醒她的是花盆碎裂的声响。
暴雨拍打着没关紧的窗户,风雨在身后呼啸如旧,地上那盆常春藤已然跌成碎片。
望着那仍在舒展的嫩绿枝叶,她在狼藉中跪坐片刻,微微发抖的指尖掠过潮湿的地面。
清晨的微光映照进来。
枪支被收进木匣,油画的颜料已然褪色,照片墙的旧照被重新固定,那只戴着发圈的纳比正蜷在她的臂弯打盹。
水濑莓走出花店,邻居那总是传来问候的房门却安静得出奇,她这才想起那位会给她送曲奇饼的老婆婆上个月就已经搬走了。
锁门时她回望了一眼。
四只纳比正在蔷薇花架下打滚,她们在争抢着上面掉落的一片花瓣。
她深深地注视着店内的光景,像是要把这一幕烙在心底,转身时门口的风铃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清脆声响。
水濑莓最后一次踏上了旅途。
郊外的巴士摇摇晃晃,潮湿的风里混着铁锈味,眼前的景色陌生得让人心慌。
她抱着纳比走过长满青苔的台阶,炽天使基地的遗址似乎小了许多。
沿着无数次在梦中见过的道路,每一步都碾过了岁月的痕迹,她的步伐已不如以前那般利落,胸口的钝痛像是有刀子在搅,所幸怀里的纳比始终紧贴着她的心跳。
当夕阳将断壁残垣染成血色时,她终于在一处瓦砾堆前驻足。
废墟的轮廓在渐暗的天色下愈发模糊,只有掌心的温度提醒着她:这是曾经,她们一起为苍井寻找常春藤的地方。
她有些支撑不住了。
背抵着半截墙垣缓缓滑坐在地,纳比从怀中跳出,眼中倒映出最后一缕暮光。
「真的走了好远啊......苍井......」
水濑莓勾了勾唇角,声音轻得像是落叶。
数百年的光阴里,她曾经踏过无数的山川河流,此刻却觉得自己耗尽了一生的力气,才堪堪触碰到这片土地的温度。
归鸟的啼鸣掠过耳边,她眸光微怔,似是有某种翠色掠过眼角。
她颤抖着扒开脚边的碎石,看见几株嫩绿的常春藤正从裂缝间昂然挺起。
水濑莓的指尖轻轻摘下一枚叶片,贴在唇边却只余下干燥的触感,吹不出半点曲调。
她忽地笑了。
纳比蹦跳着来到她的身旁,轻蹭她握着叶片的指尖,水濑莓低声呢喃着什么。
虚空裂开的瞬间,一支造型奇特的枪落在了她的手中,那是陪伴她数百年的炽天使。
「果然最后还是要用你呢。」
枪管抵上太阳穴的触感冰冷如初,闭眼前的最后一瞥,是常春藤微微扬起的梢头。
「莓同学......」
水濑莓恍然睁开眼,耳边那声呼唤来得太过真实,连指尖都不禁僵住。
映入眼帘的,是那曾在梦境中无数次被模糊的、近在咫尺的苍井的眼眸。
「苍井。」她的声音碎在喉间。
「谢谢你莓同学。」苍井的嗓音浸着记忆里的温柔,「带苍井看过那么多的风景。」
「啊,我也是。」水濑莓的低垂的眼眸中泛起光亮,「多亏了苍井,我才能做到。」
「莓同学,辛苦了。」
熟悉的怀抱将她拢住,真实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黑发少女的泪水滴落在她的掌心。
那带着鼻音的哽咽让水濑莓心头一颤,指尖轻掠过苍井的发梢,弥漫着温暖的气息。
水濑莓的指尖搭上了扳机。
她瞧见远处的微光中,炽天使部队的战友们并肩而立,31B的大家向她微笑着挥手。
她感受到苍井抱得更紧了,水珠坠落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那灵魂的泪似乎融化了百年间历经的风霜。
「苍井,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寂静的荒野传来倏然的枪响。
在扳机扣下的瞬间,苍井的怀抱收紧成了永远的港湾。
常春藤的叶片乘着气浪飘向远方,像是只历经旅途终于归巢的候鸟。
紧握的温暖掌心不再是虚妄的幻觉。
这一次,自己不会放手了。
夜色弥漫过瓦砾堆时。
两只纳比的影子在月光下重叠在一处。
远方似是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挽歌,在孤寂的荒野中久久回荡。
苍蓝的镇魂曲正静静演奏着。
于温柔的月色中谱写着永不终结的尾章。
然后二人谈起她们的过去,不知是谁先起头。水濑莓总认为绝对不可能是自己,不能让那些沾染血腥气的回忆落入这片蓝色。
苍井说起29A,还有自己与白虎的一些往事。水濑搅起几缕头发,在手指间不断磋磨。苍井的回忆永远不需要他人来补充细节。意识到这一点时,水濑突然有些惆怅。
往日的时光流过她们眼前,因为太过短暂而显得渺小,转瞬即逝。等到无话可说时,苍井比水濑更早意识到,是时候说再见了。
是约稿,水濑莓/苍井绘梨花无差。参考了seabed的某张cg,感谢猫又猫老师。
然后二人谈起她们的过去,不知是谁先起头。水濑莓总认为绝对不可能是自己,不能让那些沾染血腥气的回忆落入这片蓝色。
苍井说起29A,还有自己与白虎的一些往事。水濑搅起几缕头发,在手指间不断磋磨。苍井的回忆永远不需要他人来补充细节。意识到这一点时,水濑突然有些惆怅。
往日的时光流过她们眼前,因为太过短暂而显得渺小,转瞬即逝。等到无话可说时,苍井比水濑更早意识到,是时候说再见了。
是约稿,水濑莓/苍井绘梨花无差。参考了seabed的某张cg,感谢猫又猫老师。
喉咙深处的温度
观前预警:有段时间没有看烧,算是群友点菜,一小时极速码字即兴产物,为红烧天堂的二以奈和浅见的催吐同人
“浅见小姐,你还好吗?”
看起来已经喝的醉醺醺的浅见小姐对我完全没有任何正常的回应,她像之前的多少次一样抓着我的衣服说着各种不着边际的话,如果是平时的话大概也会这么放任她,但今天有很紧急的事情,没有办法就这样看着她躺在草地上旁若无人发酒疯。
轻叹了一口气,我抓着她的领子,把她拖回了宿舍,只能庆幸大姐和其他妹妹们还没有回来,这幅粗鲁的样子要是让她们看到的话实在是太糟糕了。
虽然也想用更温柔的方式,但现在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让我考虑那些事情,必须先把她转移到不会出什么问......
观前预警:有段时间没有看烧,算是群友点菜,一小时极速码字即兴产物,为红烧天堂的二以奈和浅见的催吐同人
“浅见小姐,你还好吗?”
看起来已经喝的醉醺醺的浅见小姐对我完全没有任何正常的回应,她像之前的多少次一样抓着我的衣服说着各种不着边际的话,如果是平时的话大概也会这么放任她,但今天有很紧急的事情,没有办法就这样看着她躺在草地上旁若无人发酒疯。
轻叹了一口气,我抓着她的领子,把她拖回了宿舍,只能庆幸大姐和其他妹妹们还没有回来,这幅粗鲁的样子要是让她们看到的话实在是太糟糕了。
虽然也想用更温柔的方式,但现在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让我考虑那些事情,必须先把她转移到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地方。
环视着宿舍,我们平时不会喝酒,也不会接触这种东西,所以基本上也不准备类似醒酒汤的东西,这让我一时间有些犯了难。
浅见小姐还在旁边嘿嘿笑着,嘴角的口水伴随着她的呓语流下,我突然想到了自己可以怎么做。
但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看着像自己姐姐一样的浅见小姐,虽然不靠谱,但使用这种方式实在是不得体,不管是她还是我在后面大概都会后悔吧。
这样想着,却没有任何其他的解决办法,我只能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浅见小姐,一边自我说服着把她抱在怀里,一边拉到了宿舍里的卫生间。
浅见小姐身上的酒味在抱起来后因为距离的贴近有些熏人,还好我不讨厌这种气味,胡思乱想的抱着她绕开了卫生间里面的镜子,我考虑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把她放到了马桶旁边。
眼神在她和马桶里反复跳跃,我深吸一口气,简单的清理了手,准备好让她能擦拭的纸巾之后,一只手捧起了浅见小姐的脸。
冰凉的皮肤与手所接触时让我稍微退缩了一下 ,但还是伸出手,试探性的把她的嘴巴捏开,也许是因为喝醉了,并没有任何反抗的就张开了嘴巴,就算是喝了酒,到这种程度也有点太让人随意摆布了。
另一只已经清理好的手,经过了我的一大堆思想准备之后还是伸进了浅见小姐的嘴,两根手指试探着在她的嘴里摸索着深入。
只是,像这种被温热的粘稠液体包裹的感觉让人有些不愉快,但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也只能继续下去了。
我正准备深入到喉咙那里的时候,浅见小姐突然咬住了我的手指,从手指上传来的微微痛感让我有些瑟缩,一咬牙捏着她的嘴巴再次强迫她张开嘴,庆幸着这种时候的浅见小姐不会有更激烈的反抗,慢慢的用尽量不会伤到她的方式去扣着她的喉咙,让她可以吐出来。
嘴中的手指和抓着她的手能清楚的感受到浅见小姐的反抗,还有被异物深入喉咙催吐的不适声音,哪怕抱歉也只能是之后再说的话了。
随着我的动作,浅见小姐不时的会发出一些难受的声音,那痛苦的喘息声混合着不适的干呕,我居然感受到了有些难以言喻的色情。
我们两个的独处在这里干这种事情,也许是周围温度的升高,也许是在突如其来的想法后的负罪感,我才意识到自己脸上不寻常的温度。
在这里做的事情和浅见小姐的样子在我的眼中都变得暧昧了起来,我明明不应该为这种事情而喜悦的,因为她可是浅见小姐。
一定是错觉吧,我自我说服着,只想快速结束掉这一切,为了不让她吐的太难受,我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
伸手把浅见小姐抱在怀里,把她压在身体下面用我的胳膊去支撑着她顶在马桶旁边,左手仍旧像之前那样捏着她的下巴,右手插在她的嘴里扣着嗓子眼,在一番努力下,终于让她清醒了点,成功吐了出来,而她自己也好像是习惯性的用手撑起了马桶边缘呕吐着。
我如释重负的把手从她的嘴中拿出,手上残留的液体所带来的不适感,还是无法接受,转身将那些东西冲洗掉后,才回去重新拍拍浅见的背,让她吐的时候能稍微好受点。
“二以奈……你刚刚在做什么,手怎么会在我的嘴里?!”
她看起来已经意识到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动声色的让自己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回答她的话。
“算了,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吧,不过二以奈,你也喝酒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只是因为要让浅见小姐清醒一点不得已做出的事情,脸上的话是因为有点费力呢。”
我遮掩着自己脸红的真实原因,努力的让自己忽略,浅见小姐因为催吐的不适让眼角所冒出的泪花,干脆与她对视,看着浅见小姐双眼中的所倒映的我。
她看着我这幅有些坦荡的样子,也不再想那么多的事情,只是告诉我这样做很难受,下次再有紧急情况可以直接去食堂拿醒酒汤,我敷衍的回答着她,脑子里却是刚刚对视时所看到的画面。
“真美啊。”我这样感叹着,隐藏着自己的心情。
【司怜】沉溺于你的眸光
时间线在五中后,剧透注意
全文1.7w,存在私设,司怜司无差
重刷了好几遍day12,感觉已经和五中和解了()
夜色降临,温柔而静谧。
病房内的东城正注视着窗外的景色。
本就在战斗中受伤的她,今天又硬是从病房的窗户翻了出去,一路跑到司令部。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未来的几天,她都注定要在病房里度过了。
而且虽然被要求静养,但事实上,整个白天她都没能真正安静下来。
31A的大家回来后就都挤在医务室里。
其他部队的队员也有不少来探望她的。
直到一起享用了已经完全称不上神秘的神秘烘培点心后,这里才逐渐恢复了应有的清静。
「司令官给我们放了段相当长的假期。」和泉临走时的语气很是轻松,「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好好休息吧。」
「对啊......
时间线在五中后,剧透注意
全文1.7w,存在私设,司怜司无差
重刷了好几遍day12,感觉已经和五中和解了()
夜色降临,温柔而静谧。
病房内的东城正注视着窗外的景色。
本就在战斗中受伤的她,今天又硬是从病房的窗户翻了出去,一路跑到司令部。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未来的几天,她都注定要在病房里度过了。
而且虽然被要求静养,但事实上,整个白天她都没能真正安静下来。
31A的大家回来后就都挤在医务室里。
其他部队的队员也有不少来探望她的。
直到一起享用了已经完全称不上神秘的神秘烘培点心后,这里才逐渐恢复了应有的清静。
「司令官给我们放了段相当长的假期。」和泉临走时的语气很是轻松,「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好好休息吧。」
「对啊司仔,我们每天都会来看你的喔!」从门缝探出半个身子的茅森像是要出远门一般夸张地挥着手。
「下次我们会带不同口味的点心来的。」逢川在一旁补充着说道。
「好耶!This is dessert!」走廊里回荡着国见开心的呼喊声。
这帮家伙一如既往的吵闹。
不过拜她们所赐,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应该也不至于太过无聊了。
东城倚在床头,仍然能感受到肋骨处传来的阵阵钝痛,她不由得呼了口气。
真是安静啊。
——安静到她能清晰地听见身旁那个人轻缓的呼吸声。
视线微微偏离,透过玻璃的反光,朝仓可怜的脸映照在东城的瞳孔中,她正和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对视。
没有特意说起,也没人提出质疑。
自然而然的,朝仓可怜就留在了这里。
所有的一切都太过理所应当,仿佛从最开始就说好一般。
「很喜欢看吗?」
转过头去,她与朝仓四目相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上扬。
「嗯,因为司同学的脸很漂亮啊。」
「是啊,容貌如此标致的我还有着独一无二的聪明头脑,不久前还拯救了世界,想必在下次的人气投票中取得第一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诶?!会举办那种活动吗?!如果真存在的话,我可能也会投给司同学吧。」
「呵,你对我还真是着迷啊。」
东城的目光在朝仓身上流连,最终停留在她再熟悉不过的那张脸上。
看似腼腆的少女没有躲避她的视线,也没有如她料想般脸红局促。
对于大部分事情都在掌握之中的精英情报员来说,超出自己的料想是难得的意外之事。
所幸,自己一生中少有的料想之外,都只与朝仓可怜有关。
「漂亮吗?」她的尾音突然放轻。
「嗯,很漂亮!」朝仓也重复着刚才的回答。
东城自认不是一个坏心眼的人,但明显感受到有什么正在松动的她,也不会放过此刻绝好的兴致与氛围。
「漂亮到让有着这样可爱脸蛋的你都羡慕的程度?」
「……突然说这种话很犯规啊,司同学。」
「犯规的是朝仓同学吧?被你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着,哪怕是我也会心动的哦?」
「诶?!这、这是因为……」
兜帽少女的脸上终于如东城所愿般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朝仓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也能感觉到东城的气息似乎正离自己越来越近,温热而轻柔,将她逐渐笼罩其中。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我情难自抑做出什么事的话……可是很不利于恢复的喔?」
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像是夜风轻轻扫过自己的耳垂,带来一阵微妙的酥麻感。
当朝仓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和东城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一个有些不妙的境地。
此时的自己与东城近在咫尺。
她看到对方的睫毛轻轻颤动,直至瞥见那双好看的眸子中那抹显而易见的戏谑后,朝仓才放松般地吐了一口气。
「原来是开玩笑啊……」
「啊啦,失望了?」
「没、没有啦,司同学要好好躺着才行。」
「好、好。」
刚才的调侃似乎让东城心情不错,而朝仓脸上的温度也褪去了些许,只是她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对方的身上。
「是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显然,朝仓的神情被天才情报员尽收眼底。
她的样子有些迟疑,像是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只是有些好奇,司同学为什么还维持着觉醒的状态呢?恢复后会很头疼吧?」
「喔?难道比起现在的样子,朝仓同学要更喜欢那个笨蛋的我吗?」
东城挑了挑眉,轻佻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像是要认真询问的样子。
「诶?我不是那个意思……」
「毕竟那个笨蛋的我要更有人气吧?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之前声优活动的观众投票里也是输给她了呢。」
「——声优?这个世界是游戏吗?!」
「这样残酷的末世,就把它当成一款需要攻略的游戏也不错吧?」
轻描淡写地带过自己有些超出的发言后,东城的目光重新回到朝仓的脸上,「我刚才可是认真的,朝仓同学。」
朝仓轻轻地攥着双手,脊背不由自主地挺直起来,「我只是担心司同学的身体。」
「这样避重就轻的发言可说服不了我。」
「……就像双重人格一样,无论觉醒与否,司同学都是司同学吧?」
朝仓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袖口,认真向东城问道,而东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得到了确定的回复,朝仓才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肩膀也松弛下来,随即她抬起头正视着东城。
「对我来说,无论怎样的司同学都是司同学。」
「司同学很可靠、也很厉害,但我也不希望司同学一直勉强自己。」
「因为承受了不少司同学的关照,所以我也想努力,成为能够被司同学依靠的对象。」
朝仓低声诉说着,轻柔的话语在静静流淌。
她眼角轻弯,绽放了笑容。
「因为从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将自己托付给司同学了。」
这份笑容映入眼帘。
迎上朝仓的目光,东城竟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或许是由于受伤和长时间觉醒带来的疲惫,此刻她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头脑似乎失去了它本该发挥的作用。
沉默的气氛笼罩在病房内。
大脑在以远超计算陨石落地的轨迹的速度飞快运转着。
她甚至看见朝仓的眼中逐渐泛起几分疑惑。
……真是太蠢了,这样岂不是连那个笨蛋的自己都不如了吗?
所幸天才情报员对于自己的情绪把握能力很有自信,于是她轻吸一口气。
「——这是告白?」
开口时是一如往常的镇定语气。
「——诶?」
回应她的是朝仓不知所措的疑问。
随后,绯色从耳尖开始蔓延。
朝仓可怜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潮红起来。
「不、不是的…!只是……」
对方一脸慌乱的样子反而让东城重新找回了呼吸的节奏。
看来没有整理好自己情绪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这也意味着她再次取得了主动权。
「这样的告白很难说是满分呢。」
「唔……那,要是司同学的话会怎么做?」
「啊啦,所以对告白这件事情已经默认了吗?」
天才情报员向来擅长引导对话,她看见朝仓微抿着嘴,背后那仿佛身体一部分的尾巴正晃来晃去。
「——如果在这个前提之下。」
将先前的慌乱藏至心底,朝仓轻声开口。
东城竟难得地在兜帽少女的眼中瞥见一抹堪称捉摸不透的神色。
「我想听一下司同学的想法。」
视线交织。
东城正在观察着朝仓。
而即便被那锐利而孤傲的眼神注视着,朝仓也没有丝毫闪躲。
东城的嘴角泛起一道不易察觉的笑意。
果然,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如果是我的话——」东城拉长尾音,声音刻意放缓着,「首先会安排餐厅摆上一桌正宗的法式料理。」
「挑选一个靠窗的角落,只有我们两个人。」指尖轻叩着床头的栏杆,仿佛在勾勒银质烛台的轮廓,「当然,红酒会换成葡萄汁。」
「用完餐后就到练团室外的那条小径去散步。」月光洒在东城金色的发丝上,倒映在朝仓眼中,「路灯会像烛光一样暗,我们会牵起彼此的指尖。」
「然后,来到宿舍的天台。」
倏然,东城倾身靠近,似是要埋入朝仓发间的柑橘香中。
朝仓的喉间溢出小动物般的呜咽,耳边响彻着不知道是谁的心跳。
「在繁星的见证下,最后当然是以法兰西式的热吻收尾——就像这样。」
东城的气息悬停在她的唇瓣前。
朝仓发觉自己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东城的脸,微妙的距离间弥漫开温热的气息。
「——感想如何?」
「……司同学,对这种流程真是熟悉呢。」
「嘛,毕竟我算是理论派。」
好整以暇地坐回病床上,东城用手撩起散落在肩头的发丝,「而且朝仓同学是那种浪漫主义的类型吧?」
「是这样没错……」
「怎么,不喜欢吗?」
「啊、不是,不如说司同学描述的场景确实很让人心动呢。」
朝仓顿了顿,缓缓抬起头,窗间溢出的月光在她的睫毛上轻轻跳跃。
「但如果是那种场景,我大概……反而说不出真正想说的话了。」
「哦?」东城眉毛一挑,「难道刚才那些不是你想说的?」
「是真心话,但不止这些。」朝仓向东城投去一个似是在确认的目光,「而且,司同学应该也有话想要说吧?」
东城闻言指尖一顿,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浓了,「怎么得出的结论?」
「因为从刚才开始,司同学其实就一直在回避我的问题。」
东城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看见朝仓站起身,自己正直视着她的双眸。
以及其中那一抹勇猛的、炙热的,甚至堪称有些疯狂的底色。
那些她熟悉无比的色彩。
那些本不应属于眼前的朝仓可怜的色彩。
应是她的继承而来,或者说、是她自己本就拥有的另一面。
「司同学之所以一直维持觉醒的状态——」
朝仓的目光带着几分试探,只可惜东城作为精英情报员有着绝佳的表情管理能力,从中看不出丝毫破绽。
「——是因为要以最理性的样子面对我,对吗?」
朝仓的声音终于落地,脸上浮现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放松。
东城则依旧保持着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色彩。
「为什么?是因为……」
朝仓的视线游移不定,语气中透着犹豫。
「……可可怜吗?」
「啊啦,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朝仓坐到了东城的床边,「比起我,觉醒后的司同学,与可可怜相处的时间要更长吧。」
东城的语气显得很是平静,「说的没错,不过,那也是你。」
朝仓的指尖轻轻拂过床单,「可可怜的消失,司同学果然也很在意的吧?毕竟平常状态下的你说出了那样的话。」
东城的声音则保持着轻松,「笨蛋的那个我比较麻烦啦,毕竟那么重视和同伴之间的感情。」
「那现在的司同学呢?」
没有放过这个话题,朝仓继续追问着,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定。
东城注视着眼前的少女,月光从她的肩头滑落,在墙壁上投下两道摇曳的阴影。
「我已经说过了,那都是你。」
朝仓眨着眼,泛起几分狡黠的神色,「司同学,你也在避重就轻呢。」
东城微眯的双眸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赞许,「你果然成长了不少,朝仓同学。」
「在司令部的时候我说过,你已经追上她了。」东城有些疲惫地向后仰去,「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你也正在成为她。你们本就是一体的,不是吗?」
「成为吗……」朝仓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我成为不了可可怜。」
「虽然那都是我,但可可怜也是独一无二、无法替代的存在。」
「但你现在就是在用那个杀人魔的思维和方式与觉醒的我对话,对吧?」
东城如确信般地指出这一点。
朝仓的神情不由一怔。
似是有某种光景浮现在她的眼前。
巨大的黑洞、破碎的教室、消失在虚空中的琴音。
以及在那之中绽放的,盛开的疯狂。
「……因为我说过,会成为坚持自己美学的存在。」良久后她再次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我也会带着可可怜的那一份活下去。」
「呵,这也是那家伙所期望的吧。」
「果然……司同学还是更在意可可怜吧?」
朝仓的语气中透出轻微的不安,察觉到的东城不禁笑了出来,「你这是在吃醋吗,朝仓同学?」
「诶?!不、不是!」
「也不用这么着急否认吧,你的语气越来越像和泉同学了呢。」
「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吃自己的醋吧!」朝仓感觉自己的耳根似乎又泛起了发烫的温度,「是因为司同学说——」
「嘛,准确的讲,我不是说你会成为她。」
东城恰到好处地接过话茬,她的嘴角在朝仓眼中再次扬起一个上升的弧度。
「我是说,你会超越她。」
「……超越可可怜?」朝仓微微愣住。
「或者说,超越过去的你自己。」东城的指尖轻轻抵住下巴,「既然要保持自己的美学,既然要在这样的末世生存下去,不这么做是不行的吧?」
抬眸望去,兜帽下的阴影遮住了那副她本该看清的面容,不过东城也不急于听到回复,反而更专注地注视着朝仓。
「……司同学,真是严苛呢。」
「毕竟你已经和那个笨蛋的我约好了吧?」
「——但那也是司同学。」朝仓倏地抬起头,「现在这个完美到有些犯规的,也是司同学,那是我们两个人之间许下的约定。」
轻轻地握住东城的手腕。
正如她将自己托付给东城的那一天。
「所以,我希望司同学能相信我。」
「是关于作战?」东城侧着头看向她,「还是关于未完成的告白?」
「唔……两边我都会努力的!」朝仓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羞涩,却依旧坦率。
「这就是你想说的全部吗?」
「……当、当然,我会选择一个更好的场所!」
东城呵的一笑,再也难掩眼中的疲态,同时朝仓也紧握住了她掌心的温度。
「司同学的身边有我在,有同伴们在。」耳畔是朝仓温柔的话语,「所以,没关系的。」
「嘛,我会好好期待的。」东城回握住朝仓的手,眼角溢出温柔的笑意。
连月光都仿若暗了一瞬。
「唔——」
轻声的低吟后,东城捂着头痛哼起来。
朝仓连忙扶住了倒向自己的东城,对方顺势投入自己的怀中,呼吸间的热气透过衣料,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东城的气息。
「好累……」金发少女的语气中透着疲惫。
「没事了司同学,好好休息吧。」朝仓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声音轻的像是夜风。
「朝仓同学……」东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觉醒解除后的疲倦与伤势未愈的虚弱。
「我在,司同学。」
朝仓回应着她,东城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整个人倚在朝仓的身上。
用手指掠过那如瀑的金色发丝,指尖传来淡淡的冰凉,她听见怀中的人轻轻地笑着。
「司同学?」
「是朝仓同学在身边……好开心……」
心底的某处仿佛被牵起,滚烫的感觉蔓延到了耳根。
片刻后,怀中传来了安稳的呼吸声。
于是朝仓轻扶着东城躺下,她看见对方微蹙的眉逐渐舒展。
月光下的睡颜让朝仓望得有些出神。
某种蛰伏已久的情绪正侵蚀着理性的茧,她这才意识到那些能被称之为萌芽的东西,早已悄无声息地扎根在她的心底。
伴随着身周的安宁与静谧,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作为在生死边缘战斗的军人,也作为处于青春期的女高中生。
她感谢着、依赖着、贪恋着。
——亦或是在此之上?
似乎连心脏都停了半拍。
朝仓对着月光无声地翕动着嘴唇。
她喜欢东城。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起来,就无法熄灭。
甚至连对方轻颤的呼吸都能让其眷恋无比。
——朝仓可怜喜欢东城司。
这是她无法回避的心意。
也是她必须要传达给东城的话语。
轻轻掖好东城的被角,指尖无意识地缠绕起那金色的发丝。
「合适的场合……」
朝仓低声呢喃着,无数设想的场景在她的脑海中飞掠,每一个都因为她想象中东城的反应而染上了粉色的光晕。
当困意像温水般漫上来时,她正盯着东城随呼吸起伏的发梢出神。
只记着最后残存的意识是东城翻身时的轻响。
以及那只覆在自己手背上温暖的掌心。
→DAY02
翌日的阳光透过窗间的缝隙。
当朝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她才发觉自己正歪倒在床边的陪护椅上。
以前熬夜打游戏时自己也有过不少次直接趴在桌上睡着的经历,此刻的姿势让她脖颈有些发酸,可胸口却莫名轻快。
抻着腰站起身来,朝仓不禁侧头望去。
哪怕在过度的疲劳下,东城依旧保持着最为规整的睡姿。
晨光为东城镀上了毛茸茸的金边,朝仓想若不是已经接近早餐的时间,眼前的光景值得她再多停留几刻钟。
「朝仓同学……」
带着鼻音的轻唤让朝仓停住了脚步,睡梦中软糯的嗓音挠的人心尖有些发痒。
太犯规了吧……
「唔……焦糖布丁……」
听见那有些撒娇的嘟囔声,朝仓咬着下唇忍住笑意,轻手轻脚地折返到床边,「会给司同学搭配超苦的咖啡哦。」
走出医务室的朝仓轻哼着歌曲。
连步伐都不由得轻快起来。
在一系列高强度的作战终于结束之后,基地内也洋溢着久违的轻松氛围。
迎面拂来的微风掠过她的耳际。
昨夜的话语仍在回荡着。
「告白……」
她不得不承认昨晚的氛围确实好得有些不像话。
感觉……自己说了很多不妙的话呢……
虽然,并不是糟糕的意味上。
理性像是被猫爪抓乱的毛线团,最柔软的内里早就被那人看得通透。
而在那之后要对她说出口的。
是比焦糖更甜腻的秘密。
「该怎么做好呢……」
驻足在食堂前,朝仓不禁思考起来。
→食堂
「啊!是可怜怜!」
当朝仓从窗口取出自己的早餐与烤好的焦糖布丁时,正好听见了茅森元气十足的声音。
顺着声音望去,茅森月歌与和泉由希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月歌同学,由希同学,早上好!」朝仓快步走过去,坐在了茅森的身旁,「惠同学和玉同学呢?」
「国见似乎很在意昨天神秘点心作战的失败。」和泉推了推眼镜,「一大早就拉着逢川跑去特色街了,说是要好好挑选。」
「嘛……司同学会很开心吧。」
接受了精英教育的情报员似乎对甜点的品质也十分挑剔。
朝仓想起昨天东城评价点心时微扬的眉梢,那已经是觉醒状态下的她最接近满意的表情了。
「说起来司仔怎么样了?」茅森的嘴角还沾着几粒金黄的面包屑。
「刚才我离开的时候还在睡,但看样子恢复得不错。」朝仓举起手里的布丁,「我想司同学应该多补充一些糖分。」
「毕竟之前一直维持觉醒状态,一定很辛苦吧。」和泉抿了口牛奶,镜片蒙上一层薄雾。
「所以说,昨晚可怜怜是在司仔那里留宿了吧?」茅森凑到她的身前,语气带着几分轻快。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呢。」被调侃的对象只是低头戳着盘里的煎蛋。
「诶——没有什么让人心跳加速的展开吗?!」茅森的叉子哐当敲在餐盘上。
「月歌同学是指?」
「比如拥抱的时候在耳边说些让人害羞的话之类的啊……」
「那是月歌同学对由希同学做过的事情吧?」
「啊啊——!」和泉过激的大喊引来了周围几桌的注目,「为什么朝仓会知道这个啊?!」
「原来真的有啊。」朝仓无辜地眨眨眼。
「那只是睡不着的时候随便说说的啊!」和泉脸颊泛红地指正着,「是闲聊啦闲聊!」
「诶,原来小希觉得那只是随便说说的啊……」茅森露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明明我说得那么认真……」
「怎么连你也这样——」和泉扶着额表示心累,「这是什么见鬼的早晨啊!」
「两位果然让人安心呢。」
「这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啊!」
「毕竟我和小希再过一百年也不会变得哦。」
「不要一脸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啊!」
如往常般安定的二人让朝仓欣慰地笑了笑,随即一道念头掠过脑海。
「这么说来,感觉可以请教一下月歌同学和由希同学。」朝仓换上了一副认真求教的语气。
「嚯?难不成是恋爱咨询?交给我吧。」茅森瞬间正坐,用成熟的嗓音说道。
「为什么摆出一副经验人士的派头啊。」和泉幽幽地吐槽着。
「如果要选择告白场所的话——」
……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三人之间定格成了默剧一般的画面。
「——真的是恋爱咨询啊?!」茅森拍案而起,旁边的果酱瓶应声翻倒。
「明明是你提起的话头吧!」和泉用餐巾纸手忙脚乱地抢救着,随即微微愣住,「等等,难道说朝仓你和东城已经……」
「果然昨天在医务室——!」茅森用手比成相框对准朝仓,「可怜怜和司仔啾——」
「倒也没有进展到月歌同学和由希同学那个地步啦……」
「那只是人工呼吸啊!」这次拍案而起的换成了和泉,「虽然形式上很像但绝对不是接吻!」
「总而言之,可怜怜是想找一个能坦诚地向司仔告白的场所吧。」茅森双手交叠支着下巴,「果然是青涩的恋爱啊……」
「居然是被你拉回了话题总感觉很有挫败感啊。」和泉扶了扶眼镜,「以及到底为什么要摆出一副经验人士的派头啊。」
「比起告白……」朝仓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胸前散落的几缕发丝,「更多的,是想找一个能直面内心的场所吧。」
「这样的话,最好还是去那些承载了你们两个人回忆的地方吧。」和泉有些正色地说道。
「……回忆?」朝仓若有所思。
「嘛,就像练团室一样。」茅森微笑着转头看向和泉,「对于我和小希来说,最重要的果然就是那里了吧。」
「诶、诶?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啊!」和泉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耳尖也微微泛红,「不过……确实呢……」
「总之就像音乐一样,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旋律嘛,可怜怜只要找到能够与司仔合奏的那一拍就好啦!」
「还真是有月歌风格的比喻啊。」
朝仓一边思索着一边将盘里剩余的煎蛋送入口中,「好像找到一点灵感了。」
「随时欢迎来咨询哦!」
「不要擅自开恋爱事务所啊!」
吃完饭后三人便从食堂分开。
茅森说是要给东城带点水果,就拉着和泉跑去了商店,而朝仓则漫步走向了医务室。
「充满回忆的场所么……」
朝仓低声低喃着,脚步也不觉放缓。
微微仰起头,视野里湛蓝的天幕中飘着几缕卷云,像是被风揉散的棉絮。
举起手去,阳光穿透指缝,在她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亮。
触碰不到。
朝仓微微一怔。
似是有什么东西掠过星河、掠过云端,在天际之上划过一道弧线,投入了她的脑海。
她眼中的云不该是这样的。
而是应该像地毯一样铺展开来,环绕在身周。
——在7000公尺之上的高空。
「对啊……」
→医务室
推开门时,消毒水的气味被焦糖的甜香冲淡。
东城正倚在床头摆弄着手里的电子手册,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平日被打理得极为整洁的金发此刻却显得有些凌乱。
「啊!是朝仓同学!」东城的声音突然雀跃,翘起的呆毛随着转头的动作轻轻摇晃。
「早上好,司同学。」朝仓强忍住揉乱那撮呆毛的冲动,将布丁放在床头柜上,「感觉怎么样?」
「医护人员刚刚来过,说是五天内就能出院了呢。」东城眨着眼看向布丁,「这是?」
「给司同学的早餐。」
「是焦糖布丁!好开心——!」
戳破焦糖脆壳的声音清脆悦耳,朝仓看着东城一脸幸福地鼓起脸颊,回想起清晨时那带着几分稚气的呓语,不由得笑了笑。
「司同学喜欢就好,之后大家也会来哦。」
「太好了呢。」
东城的声音裹着糖浆的粘稠感,享受食物的样子很是治愈,朝仓的目光也变得柔和。
「朝仓同学?」察觉到这股目光的东城歪头看向朝仓,「我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啊!难道是沾到了焦糖……」
「不,只是觉得司同学的脸果然很漂亮啊。」朝仓说着与昨夜同样的话。
与觉醒状态不同,平常状态下的东城会将自己的心情全部反映在脸上。
很快她便在朝仓目光的注视下红透了脸庞。
「用、用蜂蜜涂抹脸颊的话会有滋润保湿的作用哦!」回应朝仓的是久违的生活小妙招。
「司同学什么都知道呢。」
「嘛、嘛……毕竟是精英情报员嘛!」
好不容易稳住情绪的东城又挖了一大勺焦糖布丁。
当绵密而甜腻的口感在舌尖散开,她总感觉自己内心的某处也随之融化了一样。
东城知道,比起现在的自己,觉醒后的东城司才更有资格被称为精英情报员。
实际上,觉醒只是一个状态的切换。
像是打开某种开关,那些平日里沉睡的知识与思维便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填满了她的每处神经末梢。
觉醒时的记忆与现在也并无隔阂,只是若不去刻意回想,这些记忆便安静地躺在意识的角落。
然而,即便如此。
东城也能感受到,有什么正在悄然改变,甚至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因为每当她注视朝仓的目光,那抹温柔的光晕便会让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这种感受并不陌生,早在朝仓说出“将自己托付给你”的时候,她的心底便泛起过类似的涟漪。
可如今,这份感受愈发频繁,也愈发强烈。
只要朝仓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只要那熟悉的声音轻轻响起……
或许,她该试着去回想,之前尚处于觉醒状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可每当她想去触碰那些记忆时,自己的内心却仿佛在无声地抗拒着。
这种抗拒,并非来源于恐惧。
更像是某种由自己亲手设下的……保护?
仿佛一旦揭开那层薄纱,某种微妙而珍贵的平衡便会被打破。
所以保持现状,或许也不错?
如果说那是觉醒时的自己做下的决定,那么一定是最好的选择的吧。
东城垂眸看向盛着布丁的盒子,里头已然见底,只剩下些许残渍附着在盒壁。
「好吃吗?」
朝仓的声音将东城拉回了现实。
那种微妙的、逐渐被浸染的感觉,甚至让她有些不敢直视朝仓的目光。
「嗯、嗯!谢谢朝仓同学。」
终于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对温柔的琥铂色眼眸。
让人有些不安,却又无法抗拒地沉溺其中。
她确信,这种感觉并不糟糕。
→DAY06
「司同学,明天就可以离开医务室了呢。」
朝仓看着东城晃动的脚尖,她正坐在床边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轻小说。
她们的假期已经结束,不过这些天的自由时间朝仓都会来看东城,带着她从图书馆借来的一大堆异世界穿越类轻小说。
「其实现在就能参加训练啦。」东城高兴地举起那本书,「多亏了这些异世界冒险故事,感觉大脑都放松了呢。」
「或许这就是这类书的作用吧。」朝仓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司同学能够恢复得这么快真是太好了。」
「朝仓同学也在看这个系列吧?」东城望向了朝仓,「怎么样?有体会到乐趣所在吗?」
「嗯……果然很让人放松呢……」朝仓不动声色地将背后的参考书又向下藏了半寸。
「好想现在就出去啊——」
东城翻身趴在床沿,金发如瀑垂落,像极了许久不出去活动的某种大型犬。
「那……司同学明天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掌心有些发烫。
连消毒水的味道都变得稀薄。
当朝仓试探地抬起头时,她正好瞥见晨光掠过那碧色的眼眸。
「当然可以!」东城撑起身时带起一阵柑橘香的风,那是之前朝仓给她带来的洗发水的味道,「不过是要去哪里呢?」
朝仓的神情逐渐舒缓,自然而然地露出轻松的笑容,「秘密,等明天会告诉司同学的。」
「那我就好好期待啦!」
「嘛,我会好好期待的。」
恍然间,似是有两道声音在交织。
此刻那晨光中跃动的金发,与那夜自己手中缠绕的金色发丝,正在记忆中悄然重叠。
「我会联系司同学的。」
将书页翻到最后,指尖在纸页边缘停留片刻,朝仓想着快到训练的时间了。
抬起头去,她的目光与东城的视线相遇。
她看见东城的嘴唇微动。
那声音虽然近在咫尺,却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谁,不过她依旧能清晰地听见东城的言语。
「朝仓同学,谢谢你陪着我。」
东城的微笑像是某种无声的期许,落在她的心底。
指尖攥着衣角,朝仓轻轻地点了点头。
→DAY07
当东城推开医务室大门的时候,便被微风裹着草木清香撞了个满怀。
终于告别消毒水气味的东城心情不错,对着湛蓝的天空大大地抻了个懒腰。
「真是好天气呢——」
她微眯双眼注视着天空,阳光像猫咪的尾巴扫过后颈。
31A的大家,应该刚刚结束训练吧?
自己也要快点跟上大家才行。
如此想着,东城拿起了电子军人手册。
用手轻拂着冰凉的通讯界面,东城猛地甩甩头,发梢扫过发烫的脖颈——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七次查看消息了。
「——司同学明天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下意识地就答应下来了呢……
东城望着天空微微发愣,觉醒状态下的自己连陨石下落的轨迹都能运算出来,而此刻的她却连朝仓约见的意图都参不透。
她总觉得这几天的朝仓有些不一样。
整理书页时格外认真的神情。
时不时向自己投来的温柔的目光。
以及每次当东城想要探究时,朝仓都会巧妙地转移话题。
情报员最擅长是观察与分析。
所以东城也试着去仔细观察朝仓的一举一动。
结果就是每当她的目光停留得稍久一些,自己的脸颊便会不受控制地发烫,心跳也会不争气地加快。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神经系统是不是被植入了某种特殊的程序,专门为朝仓的每个动作都预设了应激反应。
东城深吸了一口气。
即便没有觉醒状态下庞大的知识库和超群的分析能力,她也能从这样的一点一滴中稍微拼凑出那个想象中的结果。
自己对于朝仓同学……
果然……
「叮——」
电子手册的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东城手忙脚乱地拿起手册,屏幕上跳出了朝仓的头像。
「这里是……」
→停机坪
东城远远地就看见了朝仓的身影。
戴着兜帽的少女站立在直升机下,她正仰望着旋翼,发梢在气流卷起的风中轻轻晃动。
「朝仓同学,久等了!」
东城快步走近,呼吸微促地说道。
「没关系的,我也是刚到不久。」
朝仓闻声转身,目光与她对视,那副神情与东城熟悉的样子别无二致。
虽然眼前的场景让东城有些云里雾里。
「朝仓同学,这是……?」东城仰望舱门,困惑爬上眉梢,「我们要去哪里?」
「废域。」朝仓的语气依旧平静,「已经向军方报备过啦。」
「诶?是有任务吗?」东城的视线在朝仓和直升机之间来回游移,试图找到一点线索。
「嘛,算是吧。」朝仓眨了眨眼,眼角微挑起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
「大家呢?」
「只有我们哦。」朝仓凑近到东城的身前,眸中的狡黠一闪而过,「司同学是觉得我们两个没法完成任务吗?」
「不、不是的……」东城被那束目光盯得喉咙发紧,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了衣角。
「那我们就走吧。」
朝仓转身走向了直升机。
东城跟在身后,总觉得某处有些说不上来的违和。
直至她看见朝仓径直登上驾驶舱的舷梯。
「——朝仓同学!」东城有些慌乱地惊呼着,「那是驾驶舱啊!」
「诶?是这样没错。」朝仓的声音透着无辜,仿佛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没有驾驶员吗?」东城不禁怀疑这是不是31X卡罗尔同学新电影的拍摄现场。
「就在司同学的眼前哦。」
朝仓侧身回望,逆光中的笑容带着恶作剧般的明朗,「简单的飞行是完全可以用基地研发的智能系统自动操作的,我只是备用驾驶员啦。」
「诶?!可朝仓同学什么时候学会的?」
「姑且也是努力了一段时间呢,在司同学沉迷轻小说的时候。」
东城神情一滞,「原来那个时候,朝仓同学是在看……驾驶手册吗?」
朝仓用手轻轻地敲着驾驶舱的门,「基础操作还是能应付的。」
「——朝仓同学好厉害!」
听见东城赞叹的声音,朝仓垂眸轻笑,尾音消失在螺旋桨的轰鸣里。
「和司同学比还差得远呢……」
→驾驶舱
登上直升机的朝仓摆弄着身前的仪器,坐在副驾驶座的东城则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好厉害——」东城凑近仪表盘,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这些按钮和操纵杆,看起来好复杂!」
「司同学……第一次见到这些吗?」朝仓的手指抚过操纵杆的纹路,试探地问道。
「头一回坐进驾驶室呢——」东城晃着双腿,语气轻快得不像是在说谎。
有些不太对。
朝仓不禁沉思起来。
对司同学来说,觉醒时的记忆是不去刻意回想就不会意识到的存在。
但即便记忆不会完全继承下来,也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才对。
「但总感觉,有些熟悉呢……」
那轻轻的低语让朝仓的心跳突然加快,侧目望去,阳光透过舷窗在东城的发间流淌,那张精致的侧脸上正流露出深深的困惑。
「……司同学?」
呼唤声里,东城如梦初醒般地眨了眨眼。
「没、没什么。」东城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去,「真期待它飞起来的时候呢!」
「……是啊。」朝仓收回目光,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指尖按下了启动键。
窗外的尖啸声愈发清晰。
仪表的指针也开始跳动。
朝仓推动着操纵杆,直升机在引擎的轰鸣中平稳上升,挣脱了地面的束缚。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仿佛连心跳都被拋向了云端。
她听见东城兴奋的叫喊声。
「好厉害——!」东城趴在窗户上,声音满是雀跃,「真的飞起来了!」
「明明看过很多次了吧。」朝仓忍不住地轻笑,专注着抬升操纵杆的动作。
「但这次是朝仓同学让她飞起来,总感觉很不一样呢!」东城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向朝仓,「朝仓同学,真的成功了呢!」
「嗯,真是太好了。」
朝仓的眼中也浸满了笑意。
直升机伴随着气流的声音继续上升,云层在窗外缓缓流动,东城兴奋的声音近在咫尺。
「云好像棉花糖一样呢!」
「是啊,软乎乎的。」
「大家都变成蚂蚁了……啊!纳比广场上的是茅森同学她们!」
「司同学,隔着这么远都能认出来啊。」
「这里感受到的阳光像是泡过蜂蜜,好温暖。」
「毕竟离天空更近了呢。」
螺旋桨的轰鸣与心跳声在耳膜共振。
兴奋与轻松的话语交织在一处。
连彼此间的呼吸都清晰无比。
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们两人。
明明是不久前才体会过的感觉,此刻却令朝仓无比怀念。
如果要寻找一个承载她和东城满满回忆的场所。
如果要寻找一个能让她毫无顾忌直面内心的场所。
如果要寻找一个——
——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东城的场所。
朝仓的指尖轻颤,答案不言而喻。
只有这个地方。
只有这个东城曾带着她一同抵达的地方。
只有这个她们一同领略了无人见过的景色的地方。
「只有这里……」
朝仓低声地呢喃着。
「……朝仓同学!」望向窗外的东城突然显得有些慌乱,「这好像不是去废域的方向!」
「不这么说的话,是不会被批准的吧。」朝仓嘴角一弯,忍不住笑了出来。
「诶?!被司令官知道了绝对会很可怕的!」东城夸张地悲鸣着。
「这么说来之前作战的时候也被说了要接受惩罚呢。」罪魁祸首正微笑着表示无奈。
「而且——!」东城抓住扶手,「总感觉越来越高了!」
「还没有到极限呢。」朝仓坚定地说道,「要到达7000公尺的高空才行!」
「诶诶!要飞到那么高的地方吗?!」
「……因为司同学,曾经带着我去过那里。」
云影掠过东城怔住的侧脸。
她注视着那正泛起光芒的琥铂色眼眸。
「司同学,不会想起觉醒时的事情吗?」朝仓的声音混在引擎声里。
「嗯……只是比较模糊啦,不过最近的几次确实有些……」东城微微皱眉,努力地回想着。
「这样吗?」朝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那我说要对司同学告白的事情,司同学也不记得了吗?」
「诶、诶——!」东城感觉自己的大脑被螺旋桨卷成了浆糊。
「之前的作战里,司同学带我来到了这里。」朝仓的声音低沉而轻柔,「你说你选择了我,对吧?」
「好、好像是这么说过来着……」东城的脸颊被阳光映照成了珊瑚色,连声音也不自觉地微弱了下去。
「而现在,我也选择了司同学。」
云层在她们的脚下舒展成绒毯,闭塞的空间内只剩下朝仓的声音轻轻流淌。
「我说过,无论觉醒与否,这都是我和司同学的约定。」
「在司同学战胜可可怜的那一天,我将自己托付给了你,因为我相信,司同学是能够带着我前进的存在。」
「在那之后,司同学一直在我的身旁支撑着我,而现在……」
「这份心情,终于追上你了。」
与东城四目相对,朝仓发现她们的耳尖都红得像是警报灯,她的声音不禁顿了顿,「这份心情不单单是感谢……」
耳边的轰鸣被云海吞没。
云层漏下的光柱将两人笼罩。
朝仓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前所未有得剧烈、清晰,她几乎屏住了呼吸。
「……也是,恋爱。」
那声音轻得像是云絮。
却在东城的脑海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朝仓的话语直白易懂,无需任何抽丝剥茧的细致分析。
但此刻,它却让这位天才情报员的思维像是脱轨的列车一般,瞬间陷入了宕机状态。
那一天许下的承诺。
那一天定下的约定。
以及那一天,于云海之端共同见证的绮丽景色。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东城的脑海。
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清晰得令人有些心悸。
「……」
「……司同学?」
「……这就是朝仓同学想到的告白场所吗?」
那道声音突然染上了一层冷冽的淡然,其中还带着几分调笑的上扬。
「——!这个时候觉醒也太狡猾了!」朝仓的脸色瞬间涨红。
「反正没有差别的吧?」东城微微挑眉,玩味地看向朝仓。
「……平常状态下的司同学,是没见过这些的吧?」朝仓突然开口,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
「哦?」东城闻言有些好奇地侧向她。
「司同学把这些记忆封存在意识的深处。」朝仓的声音似是混在风声里,「是想……独占这份回忆吗?」
「呵,朝仓同学是说,我在和自己争风吃醋吗?」
「倒也、不是那个意思啦……」
「嘛,或许确实有这方面的意思呢?」
「诶?!」
朝仓有些惊讶地看向旁边,东城却语气慵懒,神色平常,是她熟悉的那副从容模样。
「当初是我带你来到这里的,那么当时的景色与回忆自然是属于我们的。」东城的声音轻了下来,指尖轻轻触碰着身旁的玻璃。
「而如今,是朝仓同学带着那个笨蛋的我来到这里,正如你所说,是你选择了我。」她的目光落在朝仓的侧脸上。「所以,这是朝仓同学创造的新的回忆。」
「……但那都是司同学。」
「是这样没错,所以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东城突然凑近,温柔的气息轻轻扫过朝仓的耳畔。
「我想,留给自己的一个惊喜。」
东城依旧用那从容的语气说着令人心跳的话。
朝仓只感觉自己脸颊愈发滚烫。
「朝仓同学也是这么想的吧?」
「……司同学是指?」
「想看平常状态下的我亲自体验被击坠的瞬间?」
「唔……」
一瞬间涌上的羞涩与紧张让朝仓不禁有些语塞,东城的声音却认真地仿若要直入她的灵魂。
「所以能再说一遍吗?朝仓同学。」
「司同学真的好狡猾……」
「顺带一提,想要再次达到7000公尺的高度是不可能的。」东城的身体微微后仰,「没有进行减重的话,6000公尺已经是这种直升机能到达的极限了。」
「……这一点,我已经考虑到了。」朝仓稳了稳心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
「哦?」东城饶有兴致地歪着头,「那朝仓同学打算怎么做?」
此时,仪表盘的指针已经缓缓爬到了尽头。
直升机马上就要到达高度的极限。
朝仓全神贯注地仪表盘上操作着,修长的手指飞速跃动,一个个按钮依次亮起。
「自动返航吗?」坐在旁边的东城自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微微眯起双眸。
「之后的降落都交给自动系统操作,应该不会有问题。」朝仓语气笃定。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东城的兴致愈发高涨,「不过朝仓同学,你该不会打算就这么回到基地吧?」
「当然不会!」朝仓完成了最后的操作,直升机的速度正逐渐放缓。
片刻后,它便会依照程序自动返航。
东城感觉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十分寂静,时间都仿若凝固,只有眼前的那道身影依旧清晰。
「司同学!」
朝仓猛地抓住了她的手掌。
那一抹熟悉的疯狂色彩,再次在她的眼中亮起。
东城的嘴角不禁上扬,勾勒出一抹了然的浅笑,她已经知道朝仓会怎么做了。
「一起飞吧!」
伴随着那雀跃的喊声,朝仓打开了身旁的舱门。
刹那间,气流裹挟着高空那冰冷刺骨的空气迅速灌入,整个直升机都颠簸起来,朝仓紧紧地握住操纵杆,此刻自动返航的程序也已然启动。
她没有丝毫犹豫,再次牵起东城的手。
朝仓的目光撞入自己的视线,东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从心底蔓延开的笑意。
「呵,亏你想的出来啊!」
「这也是多亏了司同学给我的灵感!」
两人心意相通,话音未落,便借着偏移力场瞬间传送出了驾驶舱。
此刻,她们正置身于6000公尺的高空中。
翻涌的云海与湛蓝的天幕瞬时映入眼帘,直升机缓缓调转方向,螺旋桨带起的上升气流将她们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
朝仓紧紧地拉着东城的手,借着这股气流,再次开启了传送。
「要借着传送飞升上去吗?」东城笑着说道,「只靠朝仓同学自己是做不到的吧?」
「我相信司同学!」朝仓坚定的声音穿透风声,「一定要到达那里才行!」
东城心中一动,毫不犹豫地开启了传送。
配合默契的两人如同两只灵动的飞鸟,接力着不断向上方飞升。
偏移力场的飞跃声与气流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正奏响着一曲空中乐章。
东城能清晰地感受到。
在紧握的手中,朝仓的手正微微发抖。
是紧张、是激动,亦是不顾一切的决绝。
跃过飘渺的云层。
跃过呼啸的乱流。
她们在高空中攀升,每一次传送都伴随着心跳的加速。
东城的视线被朝仓牢牢地吸引。
那道坚定的身影是她眼中唯一的色彩。
「要到了!」
朝仓的喊声裹着风声涌入耳膜。
虽然所处的并不是与上次相同的地方,可天空之上的景色大抵没什么不同。
湛蓝、辽阔、仿佛无边无际的梦境。
朝仓的手似乎攥得更紧了。
那微微发凉的指尖似是在向她传递着什么急切又热烈的情绪。
她看见朝仓忽然伸出手去,纤细的手指穿过云层,轻轻地划过空气,像是在触摸风的形状。
「司同学——」
是风在低语,是云在呢喃。
气流卷着轻唤掠过耳垂,朝仓转头的动作带起几缕发丝蹭过她的鼻尖。
目光交汇的瞬间,她便已经能从朝仓微微颤动的唇间,清晰地读出她的话语——
「——喜欢。」
此刻,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只有天空依旧广袤无垠。
东城静静地注视着朝仓。
空气也被染上了甜腻的气味。
两人间的距离不自觉地拉近,然后相拥。
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心头,伴随着身体陡然下坠。
她们从7000公尺的高空跌落。
先前跃过的云层在身旁飞速掠过,不过此刻的经历远不如上次惊险。
更何况偏移力场也在逐渐恢复,两人都知道自己终将安全着陆。
如今,她们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彼此。
「——司同学,你的感想呢?」
「嘛,还不赖吧。」
「那司同学的答复是?」
「明明朝仓同学还没有提出请求?」
在朝仓期待的目光中,东城故意拖长着语调,眼中满是轻柔的笑意。
朝仓鼓起嘴,脸颊微微泛红。
在这风和云都眷恋的温柔气流中,朝仓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般地开口:
「我想,和司同学交往——」
话音未落,下坠的速度骤然加快。
在这般近乎能听见彼此心跳的距离间,朝仓紧紧地盯着东城的脸庞,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转瞬即逝的表情。
倏然,唇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唔——」
东城的吻来得猝不及防,却又温柔得让人心颤。
极速流动的气流裹挟着那股她熟悉的温暖的气息,一同涌入朝仓的口中。
朝仓真切地感受到那柔软的触碰,以及从唇间传来的炽热温度。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冲得烟消云散。
——是东城在吻自己。
好温暖……好舒服……
原来接吻是这样的感觉。
还是说,是因为对方是东城,自己才会有如此心动的感受?
朝仓的心中满是困惑和甜蜜。
但身体却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她下意识地回应着东城。
唇瓣轻轻地摩挲。
像是坠入了一片柔软的云海。
那个人的气息清晰的印在自己的感官里,她们正交换着独属于彼此的温度。
突然,朝仓感受到一抹比唇瓣更柔软的触感,闯入她的唇齿之间。
那柔软正撬开她的牙关。
待她回过神来时,两人的舌尖已然交织在一起,电流般的酥麻感传遍全身。
舌尖上传来的温度让朝仓的脸瞬间烧得通红,仿佛连耳根都要融化,而东城还在专注地加深这个吻。
「——司同学!」分开时两个人急促的喘息声都无比清晰。
「怎么了?」东城的尾音带着些许不满的意味,指尖轻抚着朝仓发烫的耳垂。
「哪有……第一次就……」朝仓的话语断断续续,难掩眼中的慌乱。
「啊啦,我还以为朝仓同学会很喜欢这样的。」东城的语气很是一本正经。
「毕竟能做出从7000公尺的高空一跃而下的壮举,这样的亲吻才与此刻更为相配吧?」
「……这是两回事!」
「还记得我说过要以法兰西式的热吻收尾吗?」
东城那温热的气息再次靠近。
「朝仓同学,迁就我一下吧?」
那开口的语气中透着引诱人心的诱惑,朝仓发觉东城似乎很擅长用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语气说话。
而不知为何,在东城话音落下的时刻,朝仓的心底也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她不由得害羞地别过头去。
而这样的动作却让她突然意识到。
云端早已在她们的身后,地面的景色也愈发清晰了。
「似乎快要落地了呢。」
「要传送了!」
偏移力场已经恢复,伴随着一连串飞跃的声响,她们的声音在空中迅速辗转着。
终于,在最后一声的轻响过后,她们稳稳地落在了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着陆了。」
朝仓晃了晃沉重的脑袋,缓缓睁开双眼。
环顾四周,她们所处的地方应该距离基地不远,直升机想必也早已返航了吧。
「这下回去,要接受司令官的双倍惩罚了……」
「呵,没什么不好吧。」
两人的掌心相贴,十指紧扣,阳光映照下的影子在草地上交织出暧昧的形状。
最重要的那个人就在身旁。
刚才的那种感觉……
在高空的坠落中,互相缠绵的窒息感……
朝仓不禁回味起来,舌尖仿佛还残留着东城的温度。
「果然,朝仓同学也很喜欢的吧?」
东城敏锐地捕捉到朝仓表情的变化,嘴角勾起了得意的轻笑。
被看穿心思的朝仓发出小猫般的呜咽,身后的尾巴在草叶间扫出细碎的响动。
「要再来一次吗?」
东城的嗓音染上了危险的甜腻,她突然翻身跨坐在了朝仓的腰间。
柔顺的金发顺着东城的肩头自然垂下,悄然落在了朝仓微微扬起的下颌上。
「这就是司同学的答复?」这过于不妙的距离让朝仓的呼吸一滞,她伸手抚上东城的脸颊。
「早在刚才我就已经给出答案了。」东城将手掌覆在朝仓的手背上,缓缓贴近。
「是觉醒状态下的司同学?」朝仓声音格外轻快,「还是平常的司同学?」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东城一愣,随即低笑出声。
「嘛,谁知道呢……唔——」
话音未落,朝仓突然起身封住了那抹轻笑。
没有高空处的狂风呼啸,没有坠落时的心跳加速,这个吻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热。
东城紧扣着朝仓的双手将她压回草坪,发丝间飘散着青草和少女特有的芬芳,她们在唇间感受着对方滚烫的呼吸。
东城早已清楚。
无论是处于何种状态的自己。
——都早已沉溺在那清澈而温暖的琥铂色眸光中。
而朝仓也早已知晓。
——此刻,她正心甘情愿地沉入那深邃的碧色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