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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淮

【闲泽】骗局(14)

🌿出来啦!下次什么时候更就还是不确定啦!

🌿吵架正反双方见面了,正方在下一章很有可能吵着吵着就动手


范思辙倚在门边,唯唯诺诺地垂着个脑袋,身子也不自觉地侧向门外,一副要随时出逃的模样。范闲坐在屋内椅上,先是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自己这个便宜弟弟,随后重重一拍桌子,惊得范思辙浑身一个哆嗦,赶紧扒拉住门框才堪堪稳住身形。

“过来。”范闲喊他。

范思辙不情不愿地往前扭捏了两步,鞋底在地上拼命剐蹭,脑袋就和落枕了似的,僵直着撇向左边,眼睛四处滴溜,就是不敢往右瞧瞧。

“我叫你过来。”范闲最看不得这副磨磨蹭蹭的模样,心里又正窝着火,看范思辙是百般不顺眼,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催他。范思辙显...

🌿出来啦!下次什么时候更就还是不确定啦!

🌿吵架正反双方见面了,正方在下一章很有可能吵着吵着就动手


范思辙倚在门边,唯唯诺诺地垂着个脑袋,身子也不自觉地侧向门外,一副要随时出逃的模样。范闲坐在屋内椅上,先是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自己这个便宜弟弟,随后重重一拍桌子,惊得范思辙浑身一个哆嗦,赶紧扒拉住门框才堪堪稳住身形。

“过来。”范闲喊他。

范思辙不情不愿地往前扭捏了两步,鞋底在地上拼命剐蹭,脑袋就和落枕了似的,僵直着撇向左边,眼睛四处滴溜,就是不敢往右瞧瞧。

“我叫你过来。”范闲最看不得这副磨磨蹭蹭的模样,心里又正窝着火,看范思辙是百般不顺眼,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催他。范思辙显然也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左右为难后眼睛一闭,心下一横,直挺挺地对着范闲跪了下去。

“你跪什么呢?”范闲皱着眉头。

“长兄如父。”范思辙对答如流。

“说说吧。”范闲眉头越发紧锁。

“万两银票已经送回王启年手上了。”范思辙磕巴都不打一个。

“混账东西!”范闲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就起身踹了范思辙肩膀一脚,“我叫你说抱月楼!”


抱月楼一早就在范思辙的谋划里了。他起初是得了范闲的支持做书局生意,靠着灵活的经商头脑累积起了第一笔资金,这个时候他就已经把目光投向了娱乐行业。书局毕竟是做读书人的生意,读书人除了一身傲骨就是两袖清风,可范思辙不爱墨香爱铜臭,他开书局也不是爱书,只是看中书能带来的利润。当书局不再有能力彻底满足他的胃口之后,他就开始思考该发展其他什么变现产业。选择项不少,范思辙挑挑拣拣,最后选定了开青楼。


青楼这个主意还是李承平给他出的。宜贵嫔和柳如玉感情非常,她俩的儿子自然也熟识,李承平见识过范思辙的赚钱手段后,就提议两人合伙做生意。宫里来钱的门路又多又杂,李承平虽在庆帝的授意下不参与皇位的争夺,但平日里耳濡目染,知道得不少,自然也清楚二哥李承泽的银子是怎么来的。若说天底下有什么比皮肉生意来钱更快更安稳的,怕是再也寻不出来了。于是两兄弟一拍即合,抱月楼的雏形就是在他们嘴里慢慢商讨出来的。


范思辙可怜巴巴地跪坐在地上,低着头揉自己酸痛的肩膀。他撅着嘴,等了半天也不见范闲发话,便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发现对方正若有所思地拿指节敲着桌面:“你们启动资金怎么来的?”

“我俩凑的。我占大头,用的书局的钱;承平自己也有些零花。”

这话听起来没有毛病,但范闲立即意识到不正常的地方。书局他也有份,虽放手让范思辙全权打理,但这不代表范闲不会过目书局的账本,更何况鉴查院八处知道这是提司大人手底下的产业,四舍五入也算是鉴查院的资产,自然时时注目着。范思辙有经商头脑不假,书局是在盈利也不错,可是再怎么划拉算盘,范闲也想不出该是赚了多少钱能让两个小孩儿托底去筑成一个抱月楼——倘若书局真能开到这个程度,也不至于让范思辙这么早就打起开青楼的主意。此处必有古怪,范思辙肯定藏了些什么没说。范闲指节磕在桌面上脆声一响,继续盘问:“就书局的钱?”


当然不止书局的钱。


倒霉弟弟左思右想,他一方面觉得似乎不该说出启动资金的来源,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不说下场会更严重。范思辙爱钱更爱命,他实在拿不准范闲这个哥哥能对自己管教到什么程度——现在整个范府都得看范闲眼色,范建知道了抱月楼的事后只会让范闲这个当哥哥的作主,范若若向来是范闲说什么就是什么,亲娘柳如玉哭天抢地都不见得能保住自己。范思辙拿捏再三还是决定老实交代,况且范闲可是鉴查院提司,就算范思辙嘴上封了条子,他自己也有办法打听出来,还是别做追悔莫及的傻事——退一万步说,当初送钱的时候也没嘱咐他别往外秃噜呀!范思辙拿定主意后嘴皮子就叭叭得开了匣,他表现得越乖巧越听话越有反省的意味,范闲能放过自己的可能性就越大:“还有二皇子的钱。”

“二皇子?”范闲抬起眼皮,“你是说你还拿了李承泽的钱?”

“是拿了——可那是他塞给我的,不拿白不拿嘛……”范思辙先梗着脖子试图解释拿这钱不是自己乐意的,但慢了半拍后他总算反应过来范闲语气有异,又缩了脖子弱了语气,鹌鹑似的垂着脑袋不动了,“人家是皇子,能跟咱们一块儿做买卖那是多好的事啊,别人求都求不得呢……”

尽管他后半句小声嘀咕,活像是要把话含含糊糊咬回肚子里去,范闲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皇子怎么了,范思辙你就这么喜欢赶趟?就这么稀罕钱?他给你就拿?”

我当然是想做个推脱戏码的,可架不住他给得多呀!范思辙暗自腹诽,他趁低着头范闲看不拎清的机会悄悄撇了撇嘴,心道就算是你范闲本人在那里站着,瞧见李承泽温言软语好商好量地说话,边上谢必安递来一盒子的银票,怕也遭不住,嘴上还是回道:“是我见钱眼开……可拿了他好处的又不止我一个。”


这话可就说得有意思了,范闲立刻听出了言外之意:范思辙同李承泽见面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场,也就是说李承泽并不避讳告诉别人他在和范思辙做交易,他甚至不屑于为此遮遮掩掩;这蠢蛋弟弟如今有胆子扯这些人出来一起背锅,想必这些拿了好处的人都和范闲有密切关系。李承泽居然真就胆大包天地敢从范闲身边下手动作,他明知道范闲最恨别人避开他这个目标,反而冲着他周围人去。范闲好不容易平静一点的心绪霎时又激荡开来,他牵起嘴角冷冷一笑,接着范思辙的话柄问:“什么时候的事?他还找了哪些人?”

他和李承泽之间的事儿太多太杂,丝丝缕缕桩桩件件扯在一起,就算有心要摆脱干净,老天也似乎不乐意,总得寻个由头又将两人捆在一起互相折磨。范闲这边已经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恨起了李承泽,范思辙却浑然不觉,他不爱官场往来,当然不知道自己哥哥和皇子有什么龃龉,他甚至没听出来范闲的问话有问题——他应该问“还有哪些人也拿了好处”,而不是“他还找了哪些人”,这不是直接把帽子扣在了二皇子头上吗!倒霉蛋范思辙压根不关心这些藏在底下的莫名心思,只是顺着范闲的接茬一吐为快:“你那个护卫,叫什么滕,哦对滕梓荆,他儿子也在。小孩儿搁那儿玩木马呢,摇得可开心。还有一个老头儿,胡子乱蓬蓬的,似乎,似乎是你老师费介是不是?他和二皇子也在那儿说话。什么时候嘛,就你去北齐没几天。”他挠了挠头,又在心里仔细回想了一遍当日油菜地里的场景:“没错,就这样。”


说话的人说得爽快直白又简单,听的人却仿佛耳朵里炸了个响雷,范闲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响,全身的血液一瞬冲上了天灵盖,他霎时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心头只盘旋着滕梓荆和费介的名字,还有那个想象出来的在他面前讥讽一笑的李承泽。他先是一惊,随后就是恼怒,接着是愤恨,范闲简直恨得牙痒痒。李承泽早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一开始就冲范闲放下了鱼钩,发现二人有摩擦时又甘心放这条肥美的大鱼曳尾游走,范闲以为自己和李承泽之间最大的绳结已经解开,李承泽也做出一副缘聚缘散皆由天的模样,谁能想到他其实根本没放手,那枚鱼钩钓不起鱼也无所谓,毕竟李承泽还有一张埋在水下的大网,他很笃定范闲逃不出自己的数罟,才会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可是李承泽不该如此头脑发昏,范闲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后槽牙,他不该和滕梓荆的家人再有牵扯,不该把主意打到费介和范思辙的头上,李承泽对着他们这些人扮乖讨巧,反而让范闲觉得他面目可憎,连带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点信任也轰然坍塌,一石居里辛辛苦苦费的唾沫顷刻白搭。


他像块冷铁似的坐在椅子上,整张脸凝在一起,似乎旁人摸上一摸都会冻掉手指头。范思辙惯会察言观色,此刻也瞧出来自己这个哥哥有些不对劲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喊了一声——他一身娇肉贵的小少爷在地板上跪了半晌,实在是撑不住了,左右事情都交代完了,趁早告饶先回屋里坐一坐也好。范闲终于被他叫得回过神来,但也没看他,只是让他滚出去找范若若领罚,剩下的事再论。范思辙实在很想弄清楚自己到底会落个什么下场,毕竟范若若的惩罚和范闲拍案做主的惩罚是两码事,但他不敢再多嘴,撑着地面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身形还没稳呢就支着两条又软又麻的腿一骨碌踉跄着跑出去了。


范闲用过午膳才去的抱月楼。他腹中气饱,但想及事情还没结束,留着一场硬仗要打,只能不甘不愿地先去填两口肚子。饭桌上分外沉默,闹了一上午,范建已经知道了整件事,只告诉范闲此事全由他做主,便闷声不响地埋头干饭;而最让范闲纳闷的是柳如玉,她一向爱儿子胜过爱自己,范思辙磕着碰着她都得叫人上药的角色,居然也毫不声响,除了面上稍欠血色,瞧起来憔悴不少之外,并无别的不同。范闲很是纳罕地多看了两眼柳姨娘,才等到她微微抬起头来,冲自己点了点脑袋。


这脑袋并不是为了给范思辙求情而点的。柳如玉并不是个傻女人,恰恰相反,她既聪明又有主意,听闻此事后,她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抱月楼兹事体大,小小一个范思辙虽然身份显贵,但若真论起来,也实在算不得什么。范闲如今是颗冉冉上升的巨星,他的身上断不能出问题,范思辙是他弟弟,行差踏错那都是算在范闲头上的,指不定有心人一竿子抡来,把整个范家能成事的人都打下马去。更何况此事还和三皇子以及国公府的少爷们有牵扯,柳家也根本讨不到好,范思辙必须得到应有的处罚,不然牵一发而动全身,范柳两大家都会被他扯下泥潭。往小了说,范思辙有今日的遭遇,全是她这个当娘的太过放纵、当爹的又不上心管教的结果,范若若尽管时时耳提面命,但毕竟是个阁中小姐,也不是全知全能,所以才会酿成大祸。如果她腆着一张老脸求范闲手下留情,反而是在害人害己,范思辙吃不着教训,以后或许还会作奸犯科,自己的母家和夫家更是会被牵连着伤了元气;此时只有狠着心肠,叫范思辙这个败家孽子好好吃足苦头,才有可能换回一条活路来——且范闲重感情,虽然范思辙不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但左右还剩点血脉亲情,他也不会真要范思辙的命,既然自己的儿子死不了,那就没有什么旁的担忧了。所以柳如玉也不急着去见范思辙,只是先去范建的书房里请了个教子无方的罪,言明败家子可以随意处置,才步至被关禁闭的范思辙处,二话不说狠狠甩了两个大嘴巴上去,叫他好好反省等候发落,又警告他别再耍滑头,乖乖受罚补过,不然没人保得住他。

范闲读懂了柳如玉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抱月楼后院二楼已经重新收拾了一番,熏了香扫了尘,连茶水也算着时间给沏好了,里里外外安排得妥帖又周到,一路上遇见的小厮清倌个个低着脑袋,毕恭毕敬地给范闲引路。范闲拾级而上,挑了个靠窗的好位子坐下,端起杯子闻了闻茶香,又不紧不慢地拿盖子撇了撇面上的茶叶,这才抿下一口。

楼梯口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年轻小伙子们脸上身上还挂着彩,但神情全无昨夜的傲慢和骄纵了,像是一批霜打的茄子,蔫乎乎地挤做一团,互相推搡着让上前去。范闲也不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茶,时不时拿眼睛觑一觑这群小崽子,心里半是好笑半是气。总算有一个被人赶出来的,踉跄着登了两步台阶,前后不是人,只好硬着头皮又往前走,隔着远远地给范闲行礼,细若蚊喃地叫了句表叔好。范闲挥了挥手,他便懂眼色地立刻闪到边上了。瞧见范闲似乎并没有真要拉他们去苍山挖坑的意思,后边识相地就紧跟着上来攀亲带故认关系了,喊堂哥表哥的都有,还有辈分小的叫叔和爷爷的。范闲没兴趣认识自己的破烂亲戚,他们也乐得对方不抬头细看脸,匆匆叫过就又聚到边上了。只有最末的那个与众不同,清凌凌一声“大表哥”是中气十足,还颇有些惊喜讶异之情,又夹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甜蜜讨好,一听就是老艺术家了。范闲懒懒抬眼,果然站着的那个就是三皇子李承平,李家一以贯之的好相貌在他脸上还没彻底长开,仍旧带着少年气的稚嫩,因此做出这种装乖卖傻的表情倒也不很违和,只是范闲自己从小惯用这招,又想到这小子和自己关系匪浅,也是个便宜弟弟,气便不打一处来,此刻开口更是夹枪带棒阴阳怪气:“表弟,既然知道表哥是谁了,就别在我跟前装人小鬼大猴机灵了。你表哥我,还没功夫跟你这小屁孩儿说话。”


此言一出,满座俱惊。整个南庆,还从没人敢这么和皇子说话,即便范闲受皇帝青眼,再怎么说也是个臣子,竟然如此以下犯上!李承平面上一下子维持不住,笑意僵在嘴角片刻,就变成了肌肉的抽动,他恶狠狠地盯着范闲,却不敢说话,因为他很清楚,这件事就算说破天去,也是他李承平不占理,而自己的父皇,是绝对不会替他顾及什么天家颜面的。

范闲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李承平的双眼,脸上露出一个堪称春风和煦的微笑,声音也越发轻缓温柔:“瞧瞧这面部肌肉控制,再看看这眼睛,表弟啊,你不去唱戏当真可惜了。”

李承平哪里受过这等气,竟把一个皇子和戏子相提并论!他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但被范闲注目着,又觉得自己浑身直冒冷汗,活像被猎人盯上了的柔弱白兔,最后还是紧闭双唇,敛了眼睫,憋憋屈屈地退下了。


小兔崽子们全都塞在一个角落里,明明这处小楼建得宽敞,但他们非得摩肩接踵地挨在一块儿,全都畏畏缩缩地侧着身子或是低着头,多的一眼也不敢看。李承平是皇子,好歹又清贵一些,虽然挺着腰背一个人站着,但看起来也难免外强中干,有些虚张声势的样子了。范闲喝完了一杯茶,靠在椅背上打量这群年轻人,越看越觉得闹心。他本来是为了查案子,没成想最后查到了自己的脑袋上。眼前这些尊贵的皇亲国戚们,就像一个又一个的巴掌落在了范闲的脸上,他们背靠大树而肆无忌惮,为自己的不学无术而骄傲,为自己的胡作非为而喝彩,就是这样一群所谓的天之骄子,享用着南庆的供奉,做着最卑劣最下作的事,可他范闲,自以为正义和公平的范闲,反倒成了他们倚靠的其中一棵树。这是何等的荒唐又何等的可笑!即便范闲不想承认,但人情、权力和血脉就是这样不由分说地交织起来,眼前的一个个纨绔都是能和他绑上亲缘关系的“一家人”,他越努力,越耀眼,被攀附的可能性就越大,尽管他本人可能毫不知情,但说出去就是范闲的某某做了什么破事儿。大家不会关心那位无名无姓的某某,大家只看范闲,就像抱月楼的事,这才短短多半天的功夫,城里的谣言就已经编排得满天飞了。

他想得心烦,闭上眼睛仍能听见衣料摩擦的簌簌声响,又被这些锦绣华服堵得胸闷,只能睁开眼睛叫这群草包们都滚下去。


楼梯上踢踏作响的脚步声渐弱,院子里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也终于消失了,抱月楼门口守着的人自会把犯了错的小东西们安顿好,起码这件事不用范闲再操心了。他独自坐在二楼,觉得世界总算清净了一些。窗外吹来丝丝缕缕的风,叫人舒坦不少,小范大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等着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访客。


上一世是李承泽自己紧赶慢赶坐着马车去抱月楼见范闲的,还匆匆地拉了李弘成做中间人,毕竟当时是他在背后一手策划,出了岔子自然也得自己亲自去解决。这一辈子的抱月楼与他没有分毫关系,所以他压根不着急,尽管李承泽已经清楚事态会怎么发展了,抱月楼的事儿也闹得满城风雨,但他仍旧安稳地坐在府中摹字帖,等着一个送上门的合适时机。

时机很快就到了。谢必安叩开了书房的门,捻着一纸信说三殿下请二殿下去抱月楼,信上字迹草草,显然写信之人颇有些手忙脚乱,连措辞也没功夫想,只有四个大字横亘其间:二哥救我。李承泽面上波澜不惊,早有所料,从善如流地搁下笔又站起身来,出门赴约。


范闲是被王启年叫醒的,今日太阳暖融融的,晒得人眼皮滚烫,他等着等着便小小地睡了一觉。

老王看着范闲迷迷糊糊地揉眼睛,又帮他捶了捶睡得僵直的腰背,说话也跟老妈子似的苦口婆心:“二殿下等在院里呢……小范大人,您气归气,可别再跟人吵起来了,人怎么说也是个皇子……若是真吵起来,那也万万不可动手!”

小范大人借着打了个盹的瞌睡劲儿,哪里肯听王启年在唠叨些什么,他满耳朵只听进一句“二殿下等在院里”,便匆匆从窗里探出头去瞧。

院里寻不见谢必安的身影,却果然站了一个李承泽。


他今日穿了一件素白的衫子,冠子是暗色的,全然不是送行北齐那日的隆重打扮,就像是为了赴一个简单的约而随意从府中出来了一样。李承泽窈窕着一个瘦高的背影站在院里往外眺,院外就是那湾被圈拢的瘦湖。

似乎感应到了楼上灼灼的目光,他微微回过头来,眼神对上范闲。那双眼睛极为平静,仿佛装了院外的瘦湖在里面,无风无浪的眸子里映着一点纯粹的完满的日光,他定定地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范闲的眼睛,范闲看见他动了动两片嘴唇:

“小范大人,好久不见。”

一只蝎子

顶流的烦恼

宋老师又上头条了。


1.

时差的原因那天何故起了个大早和E国分公司的同事开视频会议,为了不打扰宋居寒休息,他轻手轻脚走进距离主卧最远的客房并关上了门。

当时是E国时间晚上11点,北京时间早上6点,这个时候开会多少有点违背人体生物钟,几名员工被哈欠憋的满眼泪花,不过他们很快就不困了,因为会议进行到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时候,宋居寒推开了客房的门。


宋老师穿一件睡袍,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露出结实的八块腹肌。

何故朝宋居寒使眼色,彼时宋居寒还没睡醒,他眯着眼睛看向何故,一头卷毛摆脱了重力束缚,这让他看起来十分茫然,脸上仿佛写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何故只好尝试用口型告诉宋居寒他正在开会。

可...

宋老师又上头条了。


1.

时差的原因那天何故起了个大早和E国分公司的同事开视频会议,为了不打扰宋居寒休息,他轻手轻脚走进距离主卧最远的客房并关上了门。

当时是E国时间晚上11点,北京时间早上6点,这个时候开会多少有点违背人体生物钟,几名员工被哈欠憋的满眼泪花,不过他们很快就不困了,因为会议进行到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时候,宋居寒推开了客房的门。


宋老师穿一件睡袍,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露出结实的八块腹肌。

何故朝宋居寒使眼色,彼时宋居寒还没睡醒,他眯着眼睛看向何故,一头卷毛摆脱了重力束缚,这让他看起来十分茫然,脸上仿佛写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何故只好尝试用口型告诉宋居寒他正在开会。

可惜宋大明星没有读懂何故的唇语,为了听的清楚些,他径自绕到何故身后,不等何故作出反应,他已经把下巴搭在人肩膀上并闭着眼睛朝何故脸颊一顿乱蹭。


“老婆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找了你半天。”


何故眼疾手快的拔了网线,然而这段视频还是被传到网上,点击量瞬间飙到大几千万。


“宋老师私底下好奶。”

“为什么何故的脸被打了马赛克?#宋居寒 小气#”

“不懂就问,胸口那几块是小草莓吗?”

“啊啊啊啊啊何工人生赢家...”

“#宋居寒 粘人#”


此时距离宋居寒公开出柜已经过去三年,娱乐圈更新换代快,但宋老师隔一阵儿就会因为发行新曲或不俗的秀恩爱方式上头条,至今热度仍然不输顶流。

有人想蹭宋天王的热度,但碍于难以近宋少爷的身,于是把算盘打到了何故身上。


2.

何故不爱应酬,他一直学不会那种藏一半儿的讲话方式,酒桌上觥筹交错,有借酒装疯者,有侃侃而谈者,何故自成一派,他板正的坐在椅子上看一桌子生意人斗了十几个回合还没进正题,于是寻了个由头出去抽烟。


餐厅在某五星级酒店十一层,夜幕降临,透过落地窗,京城繁华的夜景尽收眼底。

何故想起出门前宋居寒深深皱着眉:“和你们对接的是小周?我打个电话就可以,你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和他吃饭?”

宋居寒一直称对方为“小周”,导致何故以为“小周”很年轻,直到刚才,何故才发现“小周”已经年近四十了。

何故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何总怎么一个人?”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长的不高,但五官端正且皮肤很白,一双眼睛闪着精光。

何故确定他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往,是雁行传媒的艺人,交个朋友?”

何故直觉这个人野心比较重,自己应付不过来,于是拒绝的很干脆:“你有事可以直接联系居寒,我不懂这些。”

李往慢慢靠近,近距离的接触会让何故感觉不舒服,他皱起眉正准备离开,李往拉住了他的衣袖。


“我知道点内幕,是关于宋居寒的,何总不关心吗?”

何故知道对方没安好心,却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如果被宋居寒知道是我说的,我会有麻烦。”李往凑近何故,音量也降低了,似乎是真的想讲一个秘密。


一颗心渐渐下沉。


“我有个朋友,以前跟过宋居寒,那时候你还不认识他吧,宋居寒爱他爱的不行,送他好多礼物,百依百顺的...”


何故转身欲走,自青春懵懂以来他为一个人画地为牢,那个人在他心上插满了刀子,又仔细呵护那些伤口,让它们一点点结痂。

刚才李往用短短几句话就撕开了那些结痂,血水汩汩往外流,他才知道伤口并不曾愈合。


李往拉住何故,手指有意无意的触碰着何故的手背,他继续说:“可是没到半年宋居寒就把他甩了,我朋友伤心欲绝,去找宋居寒理论,你猜他说什么?”

“与我无关。”

“他说感觉没了就是没了,他也没办法,何总,你跟他两三年了吧,你一点都不怕吗?”

“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何故不再理会李往,他挣开李往的手,大步走回包厢。


李往看着何故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摄影师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怎么样?”

“有几个借位拍的不错,不过你确定要这样做?这几年宋居寒的态度不像是玩玩的,我怕他找你麻烦。”

李往轻蔑的笑笑:“得了吧,作秀而已。这就怕了?他都退出娱乐圈这么久了,能掀出什么浪花来。你把照片发给我,剩下的我来。”


3.

两天后国内多家媒体收到名为“天王嫂出轨雁行传媒艺人”的稿件,稿件中煞有介事的描述了二人相知相许的过程,似乎是为了证明事情的真实性,稿件末尾还附上数张模糊的照片,有牵手的有接吻的,地点在某五星级酒店,时间是深夜。

几个小时之后这些稿件全部出现在宋居寒办公桌上。


宋居寒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酝酿的全是疯狂,搭在桌沿的手过于用力,指节有些发白。

小松快哭出来了,因为这个气氛像极了那段兜里常年揣着辞职信的日子:“寒哥,你冷静点,照片明显是借位,我已经让人去找摄影师了。”

宋居寒几乎是咬牙切齿:“我有什么不冷静的,一个十八线艺人,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何故要是...要是...”

宋居寒突然红了眼眶。

小松赶紧劝:“寒哥你别这样,何故哥肯定是被人算计了。”

宋居寒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你把这个人叫来。”

“好的寒哥。”

“等等,你在附近找个酒店把他带过去吧。”


4.

雁行传媒是一家中等规模的传媒公司,旗下最出名的艺人就是庄婕予,八月气候多变,突如其来一场暴雨使庄婕予下午的拍摄计划泡了汤,不得已只好先回公司避雨。

谁知刚走到公司楼下就看到宋居寒的豪车和穿着一身镂空舞蹈服的李往以及把李往推上宋居寒豪车的工作室老板。

距离太远他只听到几个关键词:“寒哥找你,去酒店,把握机会。”

庄婕予沉默的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被气的全身发抖,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何故的号码。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怪异的音节,用鬼哭狼嚎来形容也不过分。

几十米的距离几乎要用尽何故所有的力气,接到庄婕予电话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昨天晚上宋居寒还埋在他身上撒娇:“我最喜欢你了,再来一次好不好,求你了。”

宋居寒一个劲儿蹭他,声音里还夹杂着疑似奶猫踩奶时才会发出的“呼呼”声,那时宋居寒看向他的眼神十分专注,微微上翘的嘴角也满是笑意。

何故根本拒绝不了。

他时刻准备着为宋居寒奉献一切,也正因为如此,庄婕予口中的“事实”才越发让他痛苦。


何故推开走廊尽头那扇门。

套房里有两个人,左侧靠墙鬼哭狼嚎唱歌的是李往,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的液体不住从他额头滴落,里面的舞蹈服已经湿透了,外面则套了一件酒店提供的白色睡衣,一身穿搭显的不伦不类。

右侧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听歌的是宋居寒,他穿的还是早上出门时穿的那件宫廷风外套,卷发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左手无名指上戴的婚戒平添了几分庄重,整个人看起来像中世纪欧洲的小王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何故可以感觉到空气中的火药味。


“怎么回事?”何故问。


宋居寒抬手,一叠文件飞了出去。

何故捡起文件翻开,在看到末尾的几张照片时,他惊讶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李往。

李往咧着嘴,眼睛里早没了上次见面的精光,他几乎是哀求似的对何故说:“哥,你就承认了吧,是我的错,我不敢了,你让寒哥放过我...”

宋居寒一点一点逼近何故。

不得不承认,何故害怕犯浑的宋居寒,他不明白李往为什么要颠倒黑白,只好尽力解释:“居寒我没有...”

“你是不是早就烦透我了?”

何故摇头:“没有...”

宋居寒俯下身,轻轻嗅着何故的颈窝,熟悉的味道使他一阵委屈:“那你为什么和他靠这么近?”

“......”

“解释啊!!”


面对沉默的何故宋居寒几乎要失控,好在小松的短信把他拉回现实。


“寒哥,找到摄影师了,是李往为了炒作,再说那天何故哥有应酬...他还嘴硬想甩锅给何故哥,这个人也太坏了,寒哥你千万不能放过他。”


何故此时紧贴着墙壁,手指指甲插进手心,身体微微颤抖。

五感伴随着理智一起回归本体,宋居寒突然就感觉一阵心疼:“你,你紧张什么,我又舍得把你怎么样,再说我敢吗?”他语气缓和下来:“当时到底在做什么...?”

何故张了张嘴,依旧不知道怎么开口,宋居寒只好问李往:“你跟他说什么了?”

李往此时就是一个绝望的灵长类动物,咧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宋居寒正好一肚子火:“操,我怎么着你了?别他妈装了,傻逼白莲花。”


“居寒你先冷静...”


宋居寒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帮他说话?我怎么着他了?上赶着送上门淋了雨,给他机会让他试音嚎的跟鬼一样,操,就我一个坏人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聊的...说出来你别生气...”

“那你是什么意思?”生气的人通常越哄越来劲儿,宋居寒声调又搞了两个度:“我不管了行吧?”

说完进了卧室,还“啪”一声甩上了门。


5.

等到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宋居寒才知道自己做的太过了,他咬着下唇,心里无比委屈,想和何故道歉又觉得没有面子,毕竟两个人都有错,何故明显对他有所隐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折腾了一个下午天色渐晚,透过卧室的窗户可以看到街道上已经亮起了灯,行人三三两两结伴回家,宋居寒腹中空空,他想起早上出门前何故腌好了牛小排,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宋居寒扁扁嘴,打开手机拍了一张自拍,借着落日的余晖可以看出他光洁的额头上散落了几缕碎发,,长长的睫毛也被度上了一层金边,照片上宋居寒闭着眼睛趴在枕头上,看起来不怎么舒服,即便如此,他还是给人一种慵懒,颓废的美感。


宋居寒把自拍发到微博,并简单配文:“头疼发作,难受。”

三分钟之后这条微博又上了热搜,五分钟之后何故拉开了卧室的门。

宋居寒好像一个早就守在门边的猎手,在何故推门的瞬间一把把他抱住,然后一个轻柔的吻落了下来。

何故歪头看他:“你头不疼了?”

宋居寒蹭着何故的脸颊,理直气壮的说:“你在就不疼,你不在就很疼,老婆我饿了,想回家吃饭。”

“他和我说起你读书时候的事情。”

宋居寒咬咬牙:“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十几岁的时候我懂什么呀,反正我只喜欢你...”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