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速茶速】报应
-OOC OOC OOC
-以カフェ视角的第一人称讲述,由于作者个人的喜好,文中采用的译名为曼哈顿咖啡。
-参考史实/游戏育成剧情/剧场版的成分大概一半一半,并没有严格考据或者按照剧情来编写剧情。
-速子和咖啡都没有找到训练员的世界线。
-作者认为本文情节简单还有搞笑成份,但是友人认为氛围有些阴暗。
-作者认为是cb向。
-有腿伤刀,对速子的伤情发展的安排是个人解读的产物。
以上都能接受的话,辛苦你阅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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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记得那个傍晚,感觉上已经到了日暮的时刻,拉开窗帘时还是被未燃尽的夕阳刺痛了瞳孔。忍着视...
-OOC OOC OOC
-以カフェ视角的第一人称讲述,由于作者个人的喜好,文中采用的译名为曼哈顿咖啡。
-参考史实/游戏育成剧情/剧场版的成分大概一半一半,并没有严格考据或者按照剧情来编写剧情。
-速子和咖啡都没有找到训练员的世界线。
-作者认为本文情节简单还有搞笑成份,但是友人认为氛围有些阴暗。
-作者认为是cb向。
-有腿伤刀,对速子的伤情发展的安排是个人解读的产物。
以上都能接受的话,辛苦你阅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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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记得那个傍晚,感觉上已经到了日暮的时刻,拉开窗帘时还是被未燃尽的夕阳刺痛了瞳孔。忍着视野的猩红,靠手感将那块积了太多灰尘的布扯回原位,再睁开眼时只见尘埃在从缝隙间漏出的余晖中飞舞。
那道光正落在倚靠着电脑椅睡着的速子的眼睑上,她醒来的一刻是深沉的,暗红色的双眼像是融解在光线中。
已经无法分辨我对那时的印象一直清晰深刻的原因,到底是太喜欢那样的景色、还是太介意那景色中心的怪人破坏了意象,或由于这是在速子同学停赛后,第一次与她交谈。
她摇了摇头,不情愿地撑着身体坐起来,在看见我的那一刻,沉静感像肥皂泡一样破碎得不留痕迹,速子同学一如往常地用高亢到很吵的声音,向我提出了痴人说梦式的邀请。
“呀呀咖啡,今天也很阴沉呢,看起来状态没有改善,也还是没有专任训练员。”
“……”速子驱动座椅的滑轮逼近我,我没有任何回答她的打算,她也毫不在乎我的沉默,抓着椅背俯身观察我的脚。我后退一步,她就抓住我的足腕,毫不客气地硬是把我的鞋拔了下来,又偏头躲过了我没收力的一脚。
“咖啡好凶——但请老实点。”速子同学的语气轻飘飘的,抓着我手的力气却大到我没办法收脚或者重新站好,只能借着她的力为支点勉强不倒下去。
她的手在隔着衣袖握住我的脚趾,我到现在也记得那种刺痒感,她的呼吸喷洒在指甲裂口,使干涸的血痂与伤处的血肉有了意识一般战栗摩擦。
“原来如此。没有方案中设想的下限那么差。”她的尾音上扬,结合内容后令我更加不爽。
速子说着,从袖子中伸出手来,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她脸上无温度的、一切都在她掌握中般的微笑。
“这样的脚能跑出现如今的成绩,可见咖啡的才能远远未被完全开发完毕!你到现在也没有登记专任训练员吧?不如考虑任用我如何?”
……她又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而我因为挣脱不了她的手,只能被迫听完每一个字。
我偶尔会想,如果她没有那份不听人话的顽固,我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好奇心,我和她不会到如今这样彻底无法分开的地步。
“……放开。”
当时直接给她一拳就好了。
“要不要试试这款能有效减轻指甲负担的‘神奇桥型蹄铁君’?我已经亲自试验了其防止损伤的功效,只要用上它,再跟随我的指导稍稍调整步态……”
“…………放开……”
……当时直接给她一拳,再像往常那样走开就好了。
“咖啡就一定能100%、不……!1000%!我可以以名誉和这里全部的使用权担保!视调整的进度,你至少能拿到……一定会捧得菊花赏!”
……我就应该一个字也不听,就应该直接给她一拳,反正把她被丢下也不会放在心上。考虑了她的心情、被勾起了兴趣,这都是我的错。
“……不……是什么比赛都不重要……”
靠得太近了,我感到她干燥起皮的嘴唇随着说话的动作划过我的脸颊。那只被速子抓住的脚被搭在她的手肘,我彻底失去平衡,害怕跌倒的紧张和只能靠在她手臂上的愤怒让我无法冷静。速子的声音则适时地,让我更加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下一句话上。
“……登记为你的训练员的事,就当个玩笑忘了它吧。咖啡想要的,只有追上‘朋友’吧?”
“我会帮你……”
她是一个正贴在我耳边的恶魔。
……我应该毫无芥蒂地拒绝她,但是我没做到,就像接受了蛇的蛊惑,去吃了禁果的夏娃,复盘一万次也不能改变已发生的现实。
当时我只答应试一次,可恶的是那东西比我以为的有效太多。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那种蹄铁,但自己买来的并不如速子提供的那样轻便和好用,配合有针对性的步态调整,试跑时我从未觉得脚步如此轻快过,与朋友的距离也前所未有的接近了,我也并未感到筋疲力尽。只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认真时,可以周全且可靠到令人反感的地步。
要说后悔也不至于,我只是太容易被过去困扰,于是越是反复回忆,我越是确信,毕竟我不是速子同学那样道德感低下的家伙,所以,只要开了“接受了她的帮助”的头,会不会好奇这套材质特殊的蹄铁以及训练方法的来源都没有区别。
在速子所说的“基础调教“结束后,我发觉只要不是对脚部冲击强烈训练,她会像在役时一样作为陪练辅助我完成,再加上结果良好,看到了切实的“追上朋友的希望”令人雀跃,我的心情像沉入了影子中般轻盈,几乎忘记了她已经不在参赛的现实。
那时我是真心感谢她的。我稍微放下了对速子的戒心,甚至有心情好奇,我自己在朋友引导下所做的类似的尝试为何相较之下收效欠佳,于是我向她提问,速子用理所应当的语气回答我。
“啊那个,基本的原理相信咖啡也很清楚,我只是按实际可能的情况进行了模拟,结合体验感和对实物进行了调整。“
“……体验调整?“
“是呢,虽然依据的理论和你的朋友的说法大差不差,但是朋友毕竟没有实体,太过轻灵也是没办法体会脚步沉重的苦恼呢。“
“……我也没办法理解……皋月赏赛马娘……是如何体会得到脚步沉重的苦恼的……“
“啊哈哈哈哈!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咖啡对我速度的肯定吗?“速子笑得像是发自内心,但我能分辨她的眼中是否真实存在笑意,因此不禁竖起了耳朵,”没什么,不过是照着你的状况拔掉了几个趾甲而已,至于桡骨的部分,则是借助了家里传过来的方法。“
……我不太能记得清速子之后说了什么,清醒过来时她被我按在地上,正以比她提出协助请求时观察我的脚时粗暴得多的动作钳着她的脚腕,如她所说,三个愈合得很勉强、还没有长出趾甲的脚趾证实了她疯狂的傻话。
“有点痛啊,咖啡。“速子说,声音平静的像她和我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只有手还努力地扣着被我按倒时险些飞走的记录和笔,我在从那双眼中看到了自己狰狞的倒影。
“可以放开我了吧?喏,用那个蹄铁和发力方法的话,这样的脚也能轻松跑个一千米呢。“
“……疯子……“
“嘛,应该做的罢了,毕竟我退役后就是个闲马娘,除了研究你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要做。“
她推开我,跪在地上慢慢捡起来散落的纸张,悠哉地整理整齐,就像在说的是另一个人的事。
“没了太大用处的东西就不必注意保养了,毕竟只要不碍事就行。这双脚也算是得到了废物利用,结果非常令人满意吧?……呀,你把我的鞋丢到哪去了……“
……当时的我头痛欲裂,以至于第二天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抠进掌心、食指指甲的其中一角都折断在伤口里;我明明记得她并未回头看向我,那令人作呕的、余裕的微笑却清晰无比的映在胸中,心仿佛是被浸泡在机油中跳动的、粘稠的恶感,使我在能将肺腑都被焚烧的愠怒中清晰地意识到,她和我之间的恩怨正逐渐走向无法清算的地步。
从夏季合宿前一周起,我不再使用和速子共用的空间,加上在班级中刻意的回避,到重新回到学院为止,我与她有两个月的时间没联系过。
但我并不感到放松和平静,我以为我还很能撑,我以为我可以自己做到。可每每参加集体训练,或者钉蹄铁时,以及在夏夜的星空下,独自追着朋友去她为我找到的宁静之处的路上,月亮会变成暗红的、却没有温度的冷漠的血月,一切都令我意识到现实已如此可憎。
……没办法丢掉速子对着我穿坏的跑鞋打造的蹄铁;我的脚也已经忘了被那个人训练前跑步的方式,一旦试着改变跑法,脚步就会比以前更沉重到如在沼泽中前行,并因此自我厌恶到呕吐不止;我的每一片趾甲都光洁完整,它们依旧软弱得稍加施力就可以被弯折,但也再不曾开裂。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以为不再见她就不会再被速子的阴影所遮蔽,想要否定她做过的一切,理智上却太清楚造成如今火山喷发般进步的基础来源何处。像是即将被冻死的人感到的温暖般想要抵触又无法抗拒,至于那是生的温度还是回光返照的幻象,没人在乎,面前的黑色的温暖太过温柔迷人。
……我永远不会开口承认其对我的吸引力,但我会不顾一切地试图抓住它。
快驹应该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问我,我知道她很体贴,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话,是不会在独处时提到关于速子同学的事情的。
——她见过速子为了让我试药而自己含了一大口、硬是按住我对嘴灌进去的场景。我和速子的对抗弄塌了一个文件柜,快驹进门时,她和我都磕得满嘴是血,并且被味道诡异的药物呛住,正以唇齿紧贴的形式对着对方咳血;快驹同学费了些功夫才把我和速子都送到保健室,还辛苦地收拾了现场。
那一次我口腔溃疡了一周,速子的嘴则缝了两针。等我们都好不容易能开口清楚地说话时,那个人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指责我:“咖啡真是坏啊,连我爱丽速子的吻!都不能让你开口答应配合实验!吗!”
无视她并离开前,我有听到快驹同学无奈到极点,仍尽力保持和婉温柔的声音。
“速子……那个要称之为吻实在是有点……”
自从皋月赏后,宝穴和快驹都和那个莫名其妙的人生过很大的气。其中的细节我并不知晓,朋友告诉我她们之间已经和解。
避而不见的一方反而是速子。快驹同学问了我速子的近况,她说无论是当面质问还是发邮件,速子都只会回复“有事要忙,暂不待客”,然后毫不留情地走掉或者不再回复。
从发生的时间段上,我知道那是在速子试图说服我将她登记为训练员的时期,这时我才知道她连训练员执照都考了下来,还在学院中成功的登记入档。那时我刚不得已地接受自己正受惠于这个奇怪的人,再怎么不情愿,实在得到的益处和我的良知都存在且运转良好,这两者那时都尚不存在和我曼哈顿咖啡剥离的可能。
……听完快驹的话,我为速子在这一切背后付出的工作量感到羞愧,怀疑她或许真的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才不得不走上放弃现役的天才明星马娘的身份、转而向训练方向发展的道路。也许她并不是一个对奔跑的本能毫无敬畏、对他人的愿景不屑一顾、只会为了填补她无底洞般的探求心、不惜毁掉包括她自身在内的一切的,那样一个由自私构成的魔鬼。
现在只要想到这件事我就想笑,那时我应该对自己的识人之明深信不疑才对,而不是感到羞愧和更加多余的感动……前者的可取之处也只不过在于,我确实应当为我的愚蠢而羞愧罢了。
在乘坐返校的大巴,回到学院的当时,我第一时间、接近急切地回到了和速子的共用空间。那里的状态并不比我预估得更好,但也没更差,有用的东西和垃圾一起叠高到接近吊顶,难为她还记得避开属于我的空间来乱丢杂物。
从鳞次栉比的纸箱缝隙中,只有电脑屏幕的荧光能影影绰绰地悄声漫过来,我知道她大概正全身贯注于什么,很不习惯于主动开口叫她,属于“速子同学”这几个字地音节在舌尖转了好几圈,我才顺利地将它们吐了出来。
“……”没有回答,现在想来,即便再清楚她那糟糕的性格,我也不该因体谅她而再度呼唤她,我错过了和将她和我的纠葛完全切断的最后一个好机会。
……弥生赏。也许那时起,也许更早,那肮脏的脚步不止污染了朋友的身影,也悄无声息地啃噬了我的灵魂,交易早已成立。我真是蠢透了,居然同情一个贪得无厌的恶魔。
明明我的视线并不能穿过占满了整个房间的杂物,可我就是能看到她在我的呼唤中坐直了身体、放下装着红茶糖水试管,笑着用“咖啡~你终于回来了~”回应我的样子,并记住了那由衷地,为了她的回应而轻松下来的感觉。
此后我和速子度过了一生中也许是她和我之间最平和的半年,虽然没有正式做训练员登记,但她冷静而有效的指导和朋友带来的灵感结合完美。
我以万全的状态参加了富良野特别赛,并以两身位的优势取胜。赛后速子用她那令人恼火的挑衅语气在记者会宣布,我会赢得菊花赏。
我并不在乎记者的逼问和攻讦,这是我和速子少有的共同点。
事实也证明了她的理论比她给人的印象要可靠许多。我在那场比赛中倾尽所能去接近朋友,也确实将我和那孩子的距离缩短到了几乎触手可及的地步,痛快奔跑后的畅快也没有被任何后遗症打扰。
之后的有马纪念也比想象顺利许多,即将追上朋友的轻快心态将良好的状态延续到了冬季。很难说清速子到底是不是个负责的顾问——我大多时间都是和朋友自主训练,她也并不再像最开始陪我调整步态时那样,尽可能陪我完成每一项训练。
只是在直到冲线后很久,我都在怀疑菊花赏是否是一个梦——朋友的身影再度领先到比第一次追着她奔跑时更远。与那孩子的差距令我沮丧,不再能抱着轻松的心态进行适度的训练,压力和过度训练让我的趾甲不堪重负,结果就是输掉了以第一人气参赛的日经赏。
在雨中走出地下通道的那一刻,速子的身影却等在那里,只是如正融化在狂风骤雨般虚幻,我只能看见她正披着白衣。
“真是拿咖啡没办法。”温柔。速子的语气可以用这个与她极度不相称的词语形容,她在雨中向我伸出手,雨点打在衣料上的声音比我脑中的懊丧更吵。
她的声音像在玻璃罩外,却又如此清晰尖锐地敲打着我的鼓膜,“还以为凭你平时教训我的样子,会很清楚什么叫劳逸结合呢。”
……闭嘴。
“怎么,我才不在一下下,就成了这么个丢人的样子。”
……闭嘴啊……你根本……
“我也是会无奈的,但是谁让咖啡就是这么离不开我呢。”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累吗?悔恨吗?痛苦吗?身为我选中的实行PLAN B的对象,这样实在是有点太让我丢脸了吧。”
她又在说些听不懂的话了,而自我怀疑、不甘、愤怒正像我沐浴的这场雨一样冲刷我的全身。已经没办法像往常一样,把她读不懂空气又或是另有所图的话语当作空气。她接住了我没收力的膝击,同样冷透的掌心隔着布料将寒冷和痛楚推回给我。
赛后筋疲力尽的我就这样倒在雨里,从未看清过的、朋友的样子,与速子凑近的,无表情的脸重叠,一同如那天的雨滴一样激烈地溅入我的眼中。
据雪之同学说后来我失温了,速子背着我回了我的宿舍,雪之同学正巧不在,没力气的我只有被速子剥光了扔在浴缸里的份。
明明是被浸泡在热水中,我仍感觉浑身冰冷。速子通过不知什么时候装在我身上的小型设备监控着我的体温,后来她说她是见迟迟没有起色,才想到挤进来抱住我。
这个办法的效果还算是好,我恢复意识时,头顶的花洒正均匀而持续地将有些热过头了的水喷洒在她背上,再流到我身上时就只是暖融融的,只有偶尔从她颈侧空隙直接落在我肩头的温度,能让我意识到实际的水温。
为了防止我像她平时那样在浴缸中溺水,速子托着我的下颌,她的指尖透过皮肤传来不正常的热度,那个怀抱在氤氲的水汽中温暖得有些恶心,但想要热源的本能让我想再靠近她一些,速子也握住了我的手。
“呵……这样真是傻透了。”她说, “如果被眼里废物一样的家伙教训,能激发你正确的斗争心,那么我来的这一趟就也不算浪费时间。”
……再怎么头晕脑胀,我也实在是没法接受我会做出来这样的梦,等我彻底清醒过来,地毯上明显被踩凹下去的杂乱鞋印,和速子丢在地上,还没干透的白衣终止了我对“梦境“的恶寒感。
头很痛,似乎和速子扯上关系就总是会这样。雪之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她说她和黄金城同学被大雨困在了药妆店才没赶回来,并且从来没见过我脸色这么差的样子、再加上我的头发和房间都被速子搞得乱得惊人,浴室里还一直传来风的声音。
……速子可能都不知道头发应该擦干再吹,没关的吹风机证明,她应该是把这可怜的小电器用到了过热保护,还是没能达到想要的效果,只能把它丢在一旁,再给我随便穿上睡衣再搬回床上,结果五个扣子扣错了三个,还有一个没能扣上。
……就算她成功吹好了我的头发,醒来想起这地狱景象后,我肯定难免还是会头痛。
而过于无奈后,可能是因为注意力转移,又或者是大脑出于自我保护,已将糟糕的记忆解离,我和雪之同学打扫好房间后,体会到了有马纪念后难得的轻松。
除去背后一直有滑腻的触感挥之不去,那天我睡得很好。
速子也重新主持了对我的训练工作,像最开始时那样尽可能的作为陪练陪伴我,区别是使用电动滑板车代步的时间更长了。我提出不满,速子就做出一副夸张的吃惊样子:“咖啡的眼神怎么这么炽热,就一定要我用双脚陪跑才愿意乖乖训练吗?这一轮结束后我们不如到天台去吧,我会认真考虑咖啡爱的告白……”
她连人带车一起被我踢翻了,但爱丽速子学会老实应该要等下辈子。除此之外她对我的指导连朋友都挑不出什么毛病,那孩子对我说,这不是实验,速子是“好朋友”。
可笑吧,她们都在欺骗我。
一直到春季天皇赏开始前,速子和我就这么维持了一阵子勉强算是欢快的生活。比赛开始的前一天,速子丢掉了我的浮板,还把用品室反锁了起来,我半被迫地学会了不借助浮板的高速狗刨式。速子坐在泳池边,用湿透的白大褂袖子沉闷地鼓掌。
扶着扶手上岸时,速子正边借助垫板在报告上做着记录边踢水玩,说是踢水不是很恰当,她只是把脚腕浸泡在水中小幅度的划动。但除了水被拨弄的声音,我还听到了有节奏的,清脆的弹响。
在我坐到她身边不远后,速子将完成的报告递给我。
“咖啡计划的下一场比赛是什么?春季天皇赏之后。”
参赛计划一向是我跟着朋友的指引决定的,速子从未干涉过这些,除了她的技术和头脑,这也是我们总能维持最低限度的合作的关键。但同样的,她在之前只是接受我的通知,从未提前询问过我。
这类抉择上我一向只是跟着朋友的脚步而已,于是我看向永远陪在我身边的那孩子,她正缓缓向西方走去,我看到城堡、看到河水、看到古老的欧洲城镇,最后看到只在电视转播中见过的,凯旋门赛场中那一片茂盛的树林。
“……凯旋门……”
我的心绪被朋友带走,脱口而出时才发觉那孩子已不见踪影,她不在我身边的寂寞比任何鬼怪都可怕。
“……朋友……去了隆尚,她……在那里等我……”我握紧了拳头,和往常一样告诉了速子那孩子对我的指引,速子念叨着“凯旋门赏啊……”,尔后将手中刚刚还小心保护着不被弄湿的报告扔到一边。
“不好意思,容我请辞。”速子又不加掩饰地露出我最反感的,实验人员不带感情的眼神,就像只是在看一只无关紧要的实验用豚鼠。
“……!!”
我从未想过会面临如此果决的、由她来发起的离别。我哑口无言,只能看着速子慢慢站起来,说不出任何话、也抬不起脚去阻拦,但第一次注意到了她脚腕上缠着的防水绷带
……我想起宝穴曾经想要和我说到速子停赛的原因,但是被那家伙用眼神制止后就不再提起了,那是我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的问题:爱丽速子做什么决定都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她就是那样一个不着边际的怪人。
曾经我真的以为有了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而付出的信任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被放弃,我很想听一个合理的借口,仿佛这样就能证明我对她的轻信是正当的……
“……为什么……”开口的同时,我看到了她蹒跚的步态,那一瞬的踉跄才让我发现她一边明显肿胀的脚腕,好不容易挤出三个字,想说的话就又被哽在喉咙中。
“……嗯?问我吗?”速子刚扶起了她常用的电动滑板车,像是为了证实其话语,她又推倒了它,接着慢慢走向我,以不明显但标准的跛行步态。
“就是这样,我走不了,国内比赛还能凑合跟着,出国还是免谈吧。”
“……不用你做什么……只要陪着我……”
“啊,没那种必要了,我曾经考察过全球各地的赛场,所以很清楚,你去隆尚之后就算侥幸能完赛,状态也不会比我现在好多少。”
速子说着重新扶起了她的电动滑板车,在安静的游泳馆中,她一字一句都十分清晰。
“嘛,本来以为PLAN A已经不可能推进下去后,无论如何也要完成PLAN B来着,结果你就这么轻易地要自取灭亡了,既然知道再投入下去也只是沉没成本,那也就没有必要再浪费资源了。”
“哦,明天的天皇赏加油,也许赢下来,你的朋友就回来了也说不定。”她背对着我摆了摆手,“之后改变主意的话可以再联系我。”
……就这样走开了。
…………就这样都走开了。
直到我站在京都赛马场上,直到我冲过终点……直到优胜舞台结束……
无论是朋友,还是速子,她们没有任何一个出现在我面前。而我像是愚不可及的,被扼住脖颈的鹈鹕,徒劳地、徒劳地、徒劳而拼尽全力地去捕捉和吞咽,除了祈求她们的垂怜,再无填满空虚的可能。
春之盾被我捧在手中,而胸中那种,心脏被机油浸泡、肺腑被烈焰灼烧的恶感,前所未有的在膛内激烈的鼓动。
我凝视铜色的奖盾,脑中萦绕着朋友引领我去看过的风景,那些曾给我带来无限的平静的夜景,空中都挂着一轮血色的、幽暗的、冷漠的月亮。
……与梦中的月亮对视的瞬间,过于炽热的温暖包裹了我的手背,刺骨严寒的森冷缠上我的膝盖,滑腻感油脂一般漫过我的背部……
一阵风吹起了我的头发,打了个寒颤后,覆盖视野的幻象和真实过头的触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是太可笑了……
今天是我在半年的休学后第一次登校。
又是秋天了,空气有些冷,路过坂道时我还能回忆起去年这时候在这里训练时的情景,但是这都已经和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回到宿舍时雪之同学用烤好的饼干招待了我,作为回报我也为她制作了好入口的咖啡饮品。
由于休学期间我只是不登校,并未落下功课的进度,在通过水平测验后,我被允许回到原来的班级继续学习。
宝穴和快驹都热情地和我问好,我和她们说了一些休学期间的趣事,她们见我状态不错,看上去放心了很多。
没看到速子同学,但骏川小姐告诉我她是在校的。
……我想要见到她,我一定要见到她……我就是为了见到她,为此才结束休学回到学校……
于是我在下课后来到了与速子同学共用的旧理科室。只是推开门,灰尘就铺面而来,堆积的杂物数量看起来没有上次夏季合宿结束时那么多。
属于我的区域没怎么落灰,我猜快驹同学她们应该经常有来帮忙打扫,她们一直都是温柔体贴的好孩子。否则这个地方估计早就被学生会要求收回了。
打开存放咖啡豆和摩卡壶的柜子,里面的豆子看上去状态很好,这让我感到幸福。拿起磨豆机和布粉器,我哼着歌将它们清洗又擦干,准备久违地为自己冲一泡咖啡。
“……谁来了啊,好苦的气味……别动那些东西,咖啡回来就要凶我了。”
一堆纸箱的后面传来了声音,因为太久没听过,而使记忆中的声音纤毫毕现地清晰起来。
我端着杯子,向声音的源头走去,推开挡路的障碍,除了椅背只能看见一个毛发蓬乱的背影。
“……我会怎么样凶你呢,速子同学。”
“……咖啡……?”
速子同学露出了,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傻得可以的呆愣表情,那反应实在是太普通了,令我不禁想,那个爱丽速子居然也会露出好像是正常人一样的表情。
……真是好笑。
“是我,速子同学。”
“……你没有去法国啊。”
这次她愣神的时间实在是太长,我都忍不住笑了。对着镜子花费很长时间练习的,平静的表情,在她的瞳孔中破裂。那种有些狰狞的样子,在速子眼中并不陌生。
我凑近她的脸,直到她的眼中倒映出一片模糊的金色。
“别说傻话了,你在看我的退役报道呢。”
速子的桌面、房间的地面,都散落了实在是太多了的纸张,每一页的题头都是鲜明的PLAN B,此外更同样的显眼的是其上或多或少的涂改痕迹。
……都没必要再在乎了。
“……因为速子是如此的无能,所以被你指导训练的我也非常的没有骨气。”
我干燥的唇瓣似乎感觉到了她脸颊的绒毛,喉头也变得麻痒。
“……随随便便把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眼看着它破灭,和亲眼看着自己逐渐不能再跑了的感觉……会有区别吗?”
“……都是你任性妄为的报应,速子同学。”
我的手从速子的背后抚上她的下颏,手指捏合时,她的皮肤透过指腹传来和其他女孩子没什么区别的,柔软感和微凉的温度,很细腻的触感,并不是炽热的、冰冷的、或是滑腻的。
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柔嫩的脸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