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甜】《赦恶》—性侵(二)
——性侵给男孩带来的身体和心灵创伤,都是“核爆”般的摧毁。
——真正的恶魔从不会在地狱销声匿迹,恰恰相反,他正在人间混的风生水起。
如果不是因为要创作《赦恶》这部作品,我永远不会刻意去翻找这个世界上的另一黑暗面。
我永远不会去了解LT癖那些令人作呕的手法与行径。
我一直觉得自己的文字虽然平凡,但还算丰盈,直到在写这几章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文字有多么的贫瘠与苍白无力。
《赦恶》里的樊霄堂被侵害时的那种绝望与恐惧,我竟然书写不出十万分之一毫。
实在是,惭愧,惭愧。
——性侵给男孩带来的身体和心灵创伤,都是“核爆”般的摧毁。
——真正的恶魔从不会在地狱销声匿迹,恰恰相反,他正在人间混的风生水起。
如果不是因为要创作《赦恶》这部作品,我永远不会刻意去翻找这个世界上的另一黑暗面。
我永远不会去了解LT癖那些令人作呕的手法与行径。
我一直觉得自己的文字虽然平凡,但还算丰盈,直到在写这几章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文字有多么的贫瘠与苍白无力。
《赦恶》里的樊霄堂被侵害时的那种绝望与恐惧,我竟然书写不出十万分之一毫。
实在是,惭愧,惭愧。
【南甜】《赦恶》六—叫爹
——“怎么睡?会杀人呐,大叔!”
张九南没估错樊霄堂,樊霄堂确实不可能老老实实的上完这一上午的课,他甚至连一节课都没上他就跑了。
起先他是烦教室里充斥的各种早饭的味道,韭菜味的大包子从塑料袋里一拿出来,整个教室里都泛着一股子冲鼻子的香,这还不算,最绝的是那个叫三旺的,从桌洞里顺理成章拿出一个碗来盛豆腐脑不算,没等樊霄堂把活久见的小心思收一收,三旺又从桌洞里摸出把不锈钢的小铁勺。稀里呼噜的声音一出来,樊霄堂立刻不忍直视的撇开了眼睛。
这些樊霄堂暂时还都能忍受,最让他忍不了的,是来自自己左边与后边的几道视线。
赤裸裸的,带着一丝打量,一丝探究,与一丝不怀好意。
樊霄堂...
——“怎么睡?会杀人呐,大叔!”
张九南没估错樊霄堂,樊霄堂确实不可能老老实实的上完这一上午的课,他甚至连一节课都没上他就跑了。
起先他是烦教室里充斥的各种早饭的味道,韭菜味的大包子从塑料袋里一拿出来,整个教室里都泛着一股子冲鼻子的香,这还不算,最绝的是那个叫三旺的,从桌洞里顺理成章拿出一个碗来盛豆腐脑不算,没等樊霄堂把活久见的小心思收一收,三旺又从桌洞里摸出把不锈钢的小铁勺。稀里呼噜的声音一出来,樊霄堂立刻不忍直视的撇开了眼睛。
这些樊霄堂暂时还都能忍受,最让他忍不了的,是来自自己左边与后边的几道视线。
赤裸裸的,带着一丝打量,一丝探究,与一丝不怀好意。
樊霄堂认识他们两个,一个叫贺骁,一个叫林季阳,跟老师对着干的常年选手,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犯罪分子,被这样几个人盯着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一个没脾气的被他们这么盯着,都容易盯出脾气,何况是樊霄堂这种本身就带着刺的。
“看你妈啊?”终于,樊霄堂在低下头忍了几忍,确定终于忍不下后,他往前踹了一脚课桌,转头毫不客气的骂了林季阳一句。
林季阳一直在盯着他,他没料到樊霄堂能突然发难,又刚巧樊霄堂的这声挑衅淹没在了预备铃的铃声里,林季阳并没听清楚他骂的是什么。
樊霄堂却突然烦躁起来,他讨厌这个拘束的环境,讨厌这群拿他当新怪物看的人,这里的人,看他的眼光中都带着钩子,樊霄堂待不下去了,他觉得还不如去找那个大叔,跟他守店都比这里自在,要不然就回家睡觉,反正不在这里待着就行。
他这么想,就这么干,樊霄堂一把拽出他桌洞里的小蓝书包,他踏着上课铃声在班里同学纳罕的眼光中走到班级门口,刚好遇到来给他们上课的任课老师,樊霄堂连看也没看她,他擦着任课老师的肩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逃了课。
事发突然,任课老师不敢阻拦,但是也不敢放行,她站在楼梯口盯着樊霄堂下楼的身影,给樊霄堂班主任打了个电话。接到电话的张倚梅正要赶七班的课,听到任课老师汇报的情况,她心生烦躁的把书啪叽一声扔到讲台上,这个樊霄堂,打进了她的班,就没有一天安生时候。
“没事儿陈老师,不用管他,您上您的就行。”张倚梅说。
“哎,贺骁,张倚梅都不管他啊?”林季阳趁着他们都低头拿书的功夫,用后背倚了倚贺骁的桌子,有些惊讶的小声跟贺骁说着。
“越来越有意思了啊。”贺骁小声的附和着,他从桌子上拿起课本,手一拧,课本就在他的食指上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哎,”收起书的贺骁趴在桌子上,示意林季阳离他再近点儿,贺骁冲樊霄堂桌子上那些新书扬了扬脑袋,“他那些书,反正也没用,拿来撕了垫桌角吧。”
“逃课”成功且堂而皇之从校门口走出来的樊霄堂并不知道贺骁他们在背后密谋着什么,他背着他的小书包,在校门口站定了片刻,确认了一遍自己是想回家补觉,而不是想去跟小卖部里的大叔打嘴仗后,樊霄堂甩着小辫子,在张九南意想不到的时间里,回家补觉去了。
樊霄堂回到家,用家里的座机给陈师傅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天不用过来了,他不想吃饭。
家里给他雇的那位厨师,手艺不错,樊霄堂吃他做的菜也吃的惯,可就是因为樊霄堂不想让他跟自己住在一个房子里,父亲只能在离樊霄堂不远的房子里,又给厨师租了一套别院,只为照顾他一个人饮食起居。
打完电话的樊霄堂,躺在松软宽敞的沙发里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困意袭来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樊霄堂轻轻的闭上眼睛,他告诉自己要慢慢的,慢慢的放松下来,放松…
他也是需要补觉的,没有人成宿成宿的不睡觉,到了白天仍然像没事人一样精神抖擞,偶尔一两次还行,时间长了他也吃不消。
于是夜晚里那些不敢入睡的眠,通通都被他补在明日晃晃的白昼。
一记无所事事的觉睡到下午,樊霄堂懒洋洋的拿过手边的手机看了一眼,两点多,他揉着额前的软发,收回横在沙发上的腿,坐在沙发上缓了缓,肚子有点饿,但是不想吃。
坐在那里的樊霄堂想了想自己的去留,下午两点,还真是一个比较尴尬的时间段啊,去学校吗?这时候人家保不齐都上完了第一节课了。去大叔那儿吗?那个大叔肯定又会叨念他,怎么不去学校啦,逃课不好喔。
樊霄堂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拽过他的小蓝书包,锁好大门,自己悠哉悠哉的去上学了。
那时的张九南正在店里,扯着嗓子教阿公怎么开视频电话,如果那时他往店外看一眼,肯定能看到那个背着小书包的身影从校门口一闪而过,说不定看到他时,还会跳着脚跟他打招呼,隔的挺远的会喊他一声“大叔!”
进去教学楼里的樊霄堂上个台阶,自己也能跟自己玩起来,三十秒就能上去的活,他边玩边上,愣是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反正无所事事,左不过就是消磨时光。樊霄堂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过了转角,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走廊里晒太阳的林季阳他们。
无所事事的林季阳与贺骁,坐在走廊的窗台上,两个人各自抵着身后的一点墙,有一搭没一搭的晒着懒洋洋的太阳聊着天。
樊霄堂见到他们两个先是一愣,贺骁背对着他,他没有看到樊霄堂,他是看到林季阳盯着一个地方突然坐直了身子后,贺骁这才动了动,把头扭了过来,三个人,在走廊里猝不及防的大眼瞪了小眼。
樊霄堂不想惹事,起码不想在这个时间段惹事,现在下了课,走廊里来来去去的有许多学生,他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贴着走廊的另一边,朝教室走了过去。
“哎。”林季阳从窗台上蹦下来,两步朝樊霄堂走过去,他伸出胳膊一拳怼到墙上,堵住了樊霄堂的去路,樊霄堂抬起脑袋来看着他,并未开口说话。
教室里,三旺听到了林季阳刚才那一声呼喊,探出来一颗光溜溜的脑袋打量走廊里的动静,当看到林季阳把那个新来的插班生堵住后,三旺有些兴奋的站到班级门口,随时准备待命。
贺骁伸腿从窗台上下来,他并未出声,只是悄悄的绕到了樊霄堂的后面,那时樊霄堂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出现,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前面的林季阳身上。
他知道他们几个一直想要找他的事,或早或晚,他都跑不了。既然跑不了,那还不如痛快点,想干什么快点干完算了。
“你叫声哥,我让你过去,怎么样?”林季阳看着眼前比他矮一头的樊霄堂,伸出拳头翘着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身后,示意只要樊霄堂叫一声,就放他过去。
樊霄堂并没有依他所说乖乖开口,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叫林季阳的少年。林季阳的皮肤被小镇上的太阳晒成健康的古铜色,也许是今年的夏天太热了,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自己理了个寸头,现在头发已经长出来一些,有了些黑颜色,头皮终于不再是泛着倔强的青色。
林季阳眼睛里黑色的眸子很亮,大约是被他的肤色衬的,林季阳并不像贺骁一样,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凌厉的喧宾夺主的气势,相反,黑色的肌肤衬的他的长相都温和了一些。
可是樊霄堂知道,这个人,并不像他外表所表现的那样温厚,相反,他集这个小镇上所有青年的刁钻与坏气于一身,与沉稳内敛相比,林季阳更是个嚣张跋扈的存在。
“叫也行。”被群狼环伺的樊霄堂低下头思考了半晌,终于开口吐出这样一句话,说出来的樊霄堂放松下来,靠着身边的墙壁,像是要与林季阳做一笔交易。
“这么着,你叫我声爹,我听听行不行,要是行我再叫。”
樊霄堂此话一出,林季阳想也没想,抬手就抄他的脸扇了过去,“撩交打吗?”林季阳骂了一句樊霄堂听不懂的方言,他手上的气力憋的很大,樊霄堂说完那一刻就料到他能出手,他稍微歪了歪身子,脸虽然幸免于难躲过了林季阳的一巴掌,可是那一巴掌却实实在在的扇在了他的脖颈里。
“啪”的一声,非常清脆的一声响,没等樊霄堂反应过来,他的后腰突然被人从后面用膝盖狠狠的顶了一记,樊霄堂完全没有防备,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身后还有人。樊霄堂被那人顶的,踉跄着就朝林季阳扑了过去,借着冲力,慌乱中的林季阳一把拽住他的两条胳膊,随后他抬起了膝盖,被压着的樊霄堂立刻感觉到有一坚硬的物体抵到了自己柔软的胃部。
樊霄堂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抗,压制着他的林季阳已经抬起膝盖,一膝盖狠厉的颠在了樊霄堂的前胸处,樊霄堂被他压着,大脑本就充血,林季阳这突如其来狠厉的一顶,樊霄堂的胃里立刻翻江倒海起来,疼得他的目光都有了一瞬间的涣散,樊霄堂涨红着脸,奋力的挣扎起来。
“三旺。”林季阳拽着他扭头叫了一声,好像是在叮嘱他做好准备。
樊霄堂用了百分百的气力从林季阳的桎梏中挣扎出来,他没有想到林季阳这么容易就能放开他,樊霄堂用大了气力,挣扎出来的他倒退了两步,还没等他喘两口气,站在门口等待多时的三旺已经动身。
“我打!”三旺飞起一记,一脚踹在樊霄堂的肚子上,七荤八素的樊霄堂顿时被他踹的噔噔噔后退几步,一屁股严严实实的拍到了地上。
坐在地上的樊霄堂的脑子里顿时一阵嗡嗡乱响,他瞪着懵然的眼睛看着他眼前站着的那几个人,他们显然都是打仗打习惯的惯犯,配合起来严丝合缝,没有一丝让他逃脱的意外。
“还叫,叫你你爹,你他,他妈,你你也,也配!”三旺看着樊霄堂坐在地上那狼狈样,知道这个新来的绝对被他们打懵了,他与林季阳飞快的击了一下掌,站在那儿居高临下的看着樊霄堂说道。
林季阳并没有解气,这只是给樊霄堂的见面礼,他与樊霄堂的帐,还没来得及好好算一算,就冲刚刚樊霄堂那句叫他爹,他也不可能就此放过樊霄堂。
林季阳活动了活动手腕,抬脚朝樊霄堂走了过去。
樊霄堂忌惮的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形,他顾不上自己胸口处传来的一阵阵的钝痛,一骨碌爬起来,翻身就朝楼梯跑了过去。
“他要跑!”三旺急得话说的都利索了。
他话音未落林季阳已经冲了出去,可是等他追下楼去时,樊霄堂早已经跑出了教学楼。
几个人站在楼洞子里,看着樊霄堂直冲冲的就朝校门口跑了过去,“怎,怎么,办?”气喘吁吁的三旺掐着腰问贺骁,他们几个肯定不能从校门口追出去,看大门的老张早就认识他们几个了。
“翻墙。”林季阳说着就朝南边的操场跑了过去,他们经常从那里翻墙出去。
“啊?还,去,去啊?别追,追了,老累了…”这一通跑下来可苦了三旺,本来就跟不上,但是他俩已经朝操场跑过去,三旺只能拖着身子跟上。
“然后,你就知道了,我就跑到你这里来了。”樊霄堂讲完一摊手,他现在缓过来一些,坐在那里喘气也顺了,通红的脸色慢慢恢复如常。
“啊~”张九南听完了然的答应了一声,这就纯粹是因为嘴贱而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怎么办?张九南心想,他现在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想笑。
“你还敢骂他爹,我都不敢骂。”张九南随口跟樊霄堂聊着,“骂他爹怎么了?”放松下来的樊霄堂,接过了他的话茬,随口问道。
“他爹没怎么啊,他爹在他心里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张九南笑了一下。
张九南忽然想起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力量完全与父亲抗衡,但也是吵,三天两头的吵,爷俩儿吵起来摔杯子扔碗是常有的事儿,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那时候对父亲,仍然存了一份尊敬在心里。
只是随着年纪增长,那份尊敬就被埋进心底最深深深深处,尤其是进入叛逆期,他更羞于把那些情感拿出来示人,他的父亲也少言寡语,大道理更不会说,他一不听话,父亲就生气,动辄就棍棒伺候,慢慢的,恶性循环,他与父亲顶撞的次数就越来越多…
“大叔,大叔?”樊霄堂唤了他一声。
张九南晃了晃脑袋,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想起父亲在世的时候。
“阳子他爸妈常年不在家,他爸在码头上,他一年也见不了他爸几次,所以一听你说他爹,他可能就急眼了吧。”反应过来的张九南跟樊霄堂解释着其中的原委。
“留守儿童啊?”樊霄堂想了想,用儿童好像不太合适吧?
“嗯,他,贺骁,三旺,他们都是,都跟着爷爷奶奶。”张九南往前递了递身子,从桌上的牙签包里拿了根牙签,放到嘴里慢慢的咬着,樊霄堂一来,他倒精神了。
“哦。”樊霄堂的脚尖不晃了,他转回脑袋,不说话了。
“哎,大叔。刚刚陈家阿公来找你,干什么?”不等消停一会,樊霄堂坐在地上又翘起脑袋,与他说起话来,他刚刚慌不择路的冲进来的时候,回头瞥了一眼,刚好看见拄着拐杖的陈阿公一瘸一拐的离去。
“按理说,老陈还是你东家呢,他来找我让我给他鼓捣手机来着,你看见他了啊?”
“嗯。”樊霄堂答应着,又坐了回去,等了一会他像想起什么一样,自己拧着身子,转过头在自己的小蓝包里翻找起来。
“找什么呢?”张九南翘着脑袋,看他一双小手在里边扒翻着,也不知道他找的是什么。
“这个!”樊霄堂举着他找到的手机给张九南看,“啊,手机啊,我以为什么好玩意儿呢。”张九南说着又坐了回去。
“加个微信吧,大叔。”樊霄堂扒着一点桌边看着他,只露出一双有灵气的眼睛,与一对小巧的鼻子,鼻翼一呼一呼的吸着气。
张九南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樊霄堂等了他一会,他终于肯从摇椅里动身,从裤衩兜儿里掏出手机,打开屏幕点了半天,最后把他的微信好友码调出来,放到了樊霄堂面前。
叮的一声,好友添加成功。
樊霄堂坐回到地上,张九南的微信名字只单一个“南”字,头像是他自己拍的照片,照的是这小铺里的一隅,樊霄堂放大后还能看到货架的一角,他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的,在“南”字后面跟了个叔,这才心满意足的把手机放回了书包。
拿回手机的张九南瞅着樊霄堂纯黑的微信头像,他眯着眼都快凑进去了,也没看出什么花来,他以为是自己的网不行没加载出来,结果等了半天,张九南才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不是他网不行,是樊霄堂这头像就是这种的。
樊霄堂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微信名,他的微信名只是一个简单的“.”张九南打开他的朋友圈,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不挺没劲的吗,张九南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坐在摇椅里闭着眼睛,不说话了。
樊霄堂再一不说话,小铺里又恢复刚开始那般安静。
“哎。”坐在摇椅里的张九南,闭着眼睛叫了樊霄堂一声,“你晚上,为什么不睡觉?”张九南半眯着眼睛看着樊霄堂,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他刚刚问出来那一刻,他从小孩的眼睛里,看到了显而易见的戒备。
那一秒的樊霄堂,好像浑身的刺都防备的竖了起来。
张九南盯着他,不出三秒,樊霄堂突然又笑了起来,“你看到了是吗?”樊霄堂的一颗虎牙一不小心从旁边的嘴角溜了出来,像个嗜血的小恶魔。“
“怎么睡?会杀人呐,大叔!”
——注:“撩交打吗?”的意思就是要干仗吗。
呆毛儿说没事别学樊哥让人叫爹嗷,保不齐真容易挨揍。
完了明后天别等我了,真•没存稿•仔,大哥二脸冷酷的说😑
【南甜】《赦恶》七—易燃
——提刀,杀人,抛尸,如果真的碰上这种活计,这个孩子是不是也会像这样,一脸波澜不惊的做完这一切,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两手不沾的活下去。
——那不妨点燃一颗月亮,做这世上最后一位孤独的朝圣者。
会杀人?
张九南蜷起一条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来来回回的摩擦,他眼睛盯着樊霄堂,脑袋里却在猜测他嘴里那句“会杀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做噩梦?乱臆想?张九南稍微动了动,目光如同一只饿了多日的秃鹫,一动不动的审视着眼前的樊霄堂,他试图在这个小孩脸上找到一丝丝破绽,可是没有,樊霄堂只是笑,像个符合他这个年纪一样的小孩子那样,看着张九南抿着嘴巴的笑。
“什么意思?”张九南放弃...
——提刀,杀人,抛尸,如果真的碰上这种活计,这个孩子是不是也会像这样,一脸波澜不惊的做完这一切,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两手不沾的活下去。
——那不妨点燃一颗月亮,做这世上最后一位孤独的朝圣者。
会杀人?
张九南蜷起一条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来来回回的摩擦,他眼睛盯着樊霄堂,脑袋里却在猜测他嘴里那句“会杀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做噩梦?乱臆想?张九南稍微动了动,目光如同一只饿了多日的秃鹫,一动不动的审视着眼前的樊霄堂,他试图在这个小孩脸上找到一丝丝破绽,可是没有,樊霄堂只是笑,像个符合他这个年纪一样的小孩子那样,看着张九南抿着嘴巴的笑。
“什么意思?”张九南放弃了兀自的猜测,他发现他搞不明白这小孩,这小孩的脑袋里装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语不惊人死不休。
“字面意思,就是杀人咯。”樊霄堂耸了耸肩,杀人还能有什么意思?
“你想想,从你闭上眼睛那一刻开始,你梦里的温度,开始逐渐逐渐的下降,而你的眼前,有尸体,还有血,浑然就是一片尸山血海的地狱。梦里不止你在杀人,还有许多面无表情的别人在杀人,血雾弥漫着,断臂残肢被抛洒的到处都是,你稍微动动腿,脚底下那些泛红的腥臭的血水就能把你…”
“斯到噗!”张九南打断了樊霄堂的话,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樊霄堂给说起来了,“停~”张九南害怕他听不懂英文,他又用中文给樊霄堂翻译了一遍,他伸出手掌阻止着樊霄堂,用行动表示自己真的不想再听下去。
“你别说了,我晚上自己一个人睡。”张九南和樊霄堂说道,倒不是害怕,他只是凭借这小孩的这些描述,在脑海里营造了出一副相应的画面,血腥不说,实在是有些恶心。
“嘿。”樊霄堂听话的闭上了嘴巴,他趴在桌子边上看着张九南笑了一下。他很少跟别人分享他的梦境,不管他的梦境是好的,还是坏的,此刻他拿出来跟张九南分享,还有一点点害羞。
“而且每次当我闭上眼睛,就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在我脑海里盘旋,就像,像那种金属碰撞发出的共鸣声,要逼疯我。”樊霄堂不再讲述他梦里那些重口味的经历,而是选了一个普通人尚可以接受的程度描述了出来。
张九南看着樊霄堂的笑容,心里突然有些发毛。你做噩梦,你睡不着觉,你穿着衣服半夜里围着小镇一趟一趟的转,落在别人的眼里,差点成就别人的噩梦,万一哪家的阿婆听到动静,打开门出来看看,硬生生把人吓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你以后睡不着,可以跟我说”这种话,张九南又讲不出来。他又不是什么圣人,也不算什么好人,他才不可能牺牲自己的睡眠去陪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他只是单纯的想弄清楚原因而已。
“他们应该走了吧?”张九南放下腿,装模作样的往门外翘着脑袋看了看,结果只看到了拉的严严实实的卷帘门,樊霄堂也看过去,张九南看着他脑后面那一根小辫子,心说抓紧吧,我困了,我送客了,你要是个识相的你就走吧。
“走了,我也要走了。”樊霄堂站起来,手里拎着他的小书包,张九南看着他的动作,在心里达到目的的“哎!”了一声,这才是看事儿的呢。
“那什么,我不给你拉门了,你从后门走吧,我送你。”张九南决定起身送送他,算作为樊霄堂这么看事的奖励,被趿拉在脚下的拖鞋摩擦着地面,在寂静的小店里发出轻微的吃吃的声响,张九南走到小铺的后门处,扒拉开门下面的插销,领着他进了后院。
两层小楼不算完,后边还附带了一个院子,樊霄堂四下环顾着这个后边的小院子,下台阶时都被晃了一下,大叔的活动轨迹应该大多在前边的小铺里,后院几乎都荒废了,墙角的杂草也不锄,葱葱郁郁的,倒还挺茂盛,张九南索性焊了个棚子,把后院当了车库。
院子里停着一辆军绿色的皮卡,还有一辆泰山125的老式红色摩托,樊霄堂的目光落回到车棚里的皮卡身上,这车开的年数可不短了,凑近看看,车身上都布满了花里胡哨的划痕。
“早年买的,花了几万,二手的。”张九南随口跟他说着,走过去给他打开了大门,上了锈的红铁大门一动就咯吱吱的响,还伴随着掉下来一些铁渣儿,这门一看就很久没开了。
樊霄堂抬脚跨过不算高的门槛,探头左右看了看,啊,原来从里面出来,正对着就是大叔的小店门口。
“大叔。”樊霄堂推了一把即将要关上的门,他问着张九南:“大叔,你当年多少钱买的这院子?”
“那时候,”张九南皱了皱眉,他转着眼珠四下想了想,“七十来万吧,加上装修什么的,一套下来将近八十万。”
“大叔,后边这个荒废的院子,面积不小,你完全可以把它分割出去,当一块独立的土地,花钱建栋小别墅,自己住,租出去,或者卖了,都行,比在这里荒废了好。”樊霄堂踮着脚透过张九南的肩膀,去看院子里那块被荒废的土地,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大叔听。
可能在哪里待的久了,就会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一些臭毛病,纵然他无比讨厌自己浑身沾满铜臭味,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看见一点闲置的土地心里就痒痒,恨不能让它们发挥它们最大的价值。
“而且你这栋二层小楼,一分为二,上面的阁楼当出租房,你既能开店,还能收租,到时候肯定有租客。”樊霄堂顿了顿,又打起他前面这栋二层小楼的主意。
“还挺有经商的头脑哈,行,你先走吧,叔考虑考虑。”张九南抬起手揉了揉樊霄堂的脑袋瓜儿,这小脑袋里,装的干货这不也挺多的吗。
张九南把樊霄堂送出来本来想直接回去的,结果樊霄堂走着走着,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张九南只能手搭凉棚,遮了遮头顶上的骄阳,又在门外多站了一会。
直到路上再也看不到那个一蹦一跳的身影,张九南这才回身关上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很长时间没有打开了,有点不好关,张九南咬牙发力,使劲推了一下,这才把门合上。
张九南踢趿着拖鞋从后门进了小店,刚刚樊霄堂跟他说的那些话,他也就只是进进左耳朵,他不可能因为听樊霄堂说这几句话就大张旗鼓的动工,去把荒废了几年的后院给收整出来,他要是想弄他早就弄了,他不知道整出来,租出去能挣钱?他肯定知道啊,他就是懒得弄这些,开个小店稀里糊涂的维持温饱就行了,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张九南跨上一级石头台阶,他刚撩开后门的帘子,手机就从裤兜里嗡嗡的响了起来。张九南掏出手机,盯着那头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他没打备注,也不知道是谁,就觉得这头像好像有点眼熟,手机像个烫手山芋一样,仍在手里一个劲的响着,张九南只能点了绿色的接通键。
接通了之后张九南没敢贸然说话,他寻思万一贸然开口,要是叫错了那多尴尬。
好像故意的一样,张九南不说话,那边也不说话。
“你谁?”等了一会儿,张九南试探了问了一句,他不说话还好,他一出声那边也憋不住了,在里面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樊霄堂!”张九南一听那笑声,撩着帘子的另一只手迅速的耷拉了下来,“有意思吗你,才见过面咱俩。”南叔十分不满的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脚下不停的朝店里走了进去。
“挂啦啊,大叔。”隔着一层屏幕,张九南都能听到电话那边的小孩子好似故意捉弄人的笑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电话这边儿,也跟着那笑声浅浅的笑了起来。
樊霄堂说完就挂了电话,张九南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着屏幕上那短短几十秒的通话,最后手指在屏幕上恨恨的戳了几下,把樊霄堂的备注换成了“樊小狗”。
张九南不止一次的想,如果那天下午他没同意樊霄堂的请求,局面是不是还有挽回的余地?
因为这个“樊小狗”实在是太太太太烦人了!比张钢蛋都烦人!!
自从两个人加了微信之后,此后几天张九南都会接到樊小狗的电话,哪怕放学时他们刚见过面,不消一会,樊霄堂的语音通话绝对会准时打过来。
接通了张九南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一是他不知道跟这小孩说什么,二是他确实插不上嘴,要是碰上他吃晚饭的时候就更完蛋了,他只能在这边听樊霄堂在电话那边嘚吧嘚。
樊霄堂什么也说,说他今天在学校里碰到的那些事,说贺骁林季阳葛三旺他们是傻逼,没事也喜欢找点事,说他那个班主任看他也不顺眼,还不如逃课回家睡觉。有时候他一天不去学校,也会与张九南分享他逃课后的见闻,反正乱七八糟的,樊霄堂什么都说。
有时候打着打着电话,碰巧店里来了人,张九南只能把吃了一半的馒头放到桌上,去货架上给人翻找东西,结果等他回来,发现与樊霄堂的语音通话竟然还在继续。
“我刚刚听到啦。”樊霄堂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脆生生的,带着一点点还没有完全变声成功的小奶音。
“你听到什么了?”张九南拿起刚刚放下的半块馒头,咬了一大口,嚼在嘴里含糊不清的问他。
“我刚刚听到那个人,买了两袋精盐,还买了一瓶味极鲜的酱油,还有…”
张九南又掰了一块馒头扔进嘴里,听着樊霄堂自己在那边絮絮叨叨,他在这边自顾吃自己的,也不搭话。
两个人没有什么好聊的,但是他不挂,他也不挂,这种感觉对张九南来说,很奇妙,像是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个伴儿,虽然这个伴儿他挺小,还特烦,但是被人等候的感觉,张九南确实已经很多年没有再体会过了。
那天傍晚的铺子里格外忙,都快到平常吃晚饭的点了,店里来买东西的人仍然络绎不绝,张九南打开铺子里的灯,等他忙活完那一阵拿过手机一看,手机里除了几条垃圾短信,什么都没有,微信也没有消息。
张九南偏头看了看门外,以往夏日里这个点,他在店里还能看清楚镇口那棵几个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老柳树,可是这时候他再看,那棵老柳树隐在朦朦胧胧的傍晚夜色里,周遭像涌起了层灰蒙蒙的雾气,十月里的天短了,以后吃饭也得提前了,张九南想。
钢蛋在楼上已经等急了,张九南踩着木楼梯上楼时,都能听见它狗爪子扒门的声音,滋啦滋啦的,听的人心里别扭。
“去,吁。”上了楼的张九南拧着门把手却是不开,他隔着门嘴里拟声的赶着钢蛋,不让钢蛋挡着门口,钢蛋往门口一堵,张九南进去都费劲。
“张钢蛋,脸啊,脸都埋进去了,哎呦,你看你这点出息。”张九南把狗食倒在钢蛋的食盆里,张钢蛋立刻挤开他过来,老老实实站在食盆前,埋头钢嘣钢嘣的苦吃起来,张九南拿着狗食袋子,在旁边儿掐腰看它吃东西嫌弃的不行。
安顿完钢蛋,张九南端着碗炸酱面从楼上下来时,习惯性的往门口看了一眼。他把面放到小桌上,又拿过手机来看了一眼。
“诶?”张九南瞅着手机屏幕疑惑了一声,他把手机横过来,在裤子上擦了擦屏幕,他抬头往门口瞅着,按理说这时候这小孩的骚扰电话该来了吧,而且樊霄堂今天一下午也没来店里找他,这让张九南心里可是纳了老闷了。
这时候街坊四邻也都在自己家里吃晚饭,根本没人来买东西,此时门外的天色已经渐渐被那墨黑色给浸染了个透彻,张九南又看了两眼,低下头扒面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些失落。
炸酱面挺香,可是张九南吃的却很少。
他好像已经差不多一天没有与那个小孩见面了,也没有听他讲一句话,以前樊霄堂来,就坐在门外的台阶上,虽然张九南听他絮絮叨叨,烦确实是烦,但是他乍一下不来了,张九南的心里突然空了一下。
那种被全世界遗忘的感觉,兜兜绕绕,又找到了张九南头上。
电话铃声突然催命一样的响起来,张九南像早有准备一样,一把就把桌子上的手机抄在了手里,他看一眼语音通话的备注,是樊小狗。
这次张九南没等樊霄堂说话,他自己先“喂”了一声。
樊霄堂的哭腔从听筒里炸出来那一刻,张九南的身子一下被惊的坐直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别哭别哭,怎么回事?”张九南把手里的筷子放到面碗上,眉宇之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到了点樊霄堂没给他打电话他已经起了疑心,刚刚张九南还寻思这孩子不会是惹上麻烦了吧。
“我装的。”电话那边的小樊霄堂突然不知好歹的笑了起来,像个奸计得逞的小坏蛋。
“不是,你有毛病吗樊霄堂?啊?你这样儿吓唬你大叔有意思吗?”张九南的火腾一下烧到了天灵盖,他的语气蓦然严厉起来,听着大叔在那边的听筒里操着训自己的孩子一样的语气训他,电话这边的樊霄堂突然平静了下来。
“大叔。”静了片刻,樊霄堂突然叫了他一声,“救救我吧。”樊霄堂说。
张九南眨了眨眼,像是在判定他说的这句话是真是假,这个孩子是不是仍在恶作剧。
“我被他们锁在学校厕所里了,三楼尽头的这一间。”
“别挂电话,我害怕。”等等,樊霄堂又在里面补充了一句。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那一刻,张九南已经撩开帘子朝国立三中走了过去,张九南手里的手机屏幕仍然亮着,他走的挺快,边走还能听到电话那边,樊霄堂在里面小声的哼着歌,不知名的调调,声音很小,张九南听的很真,也不知道他是真害怕还是假害怕。
“老张!”张九南拍了拍国立三中值班室旁边的小铁门,这时候校门都已经落锁了,他只能从旁边儿的小门里进去。
“门没锁。”值班室里的老张同样也在吃晚饭,昏黄的灯光下,几碗清粥小菜,是阿张婶给他送来的。
“我进去了啊,我找个学生。”张九南推门进来,指了指教学楼的方向,没等老张答应,他已经有些着急的要抬脚往里走了。
“哎呦。”老张拿着筷子抬起头看了看值班室外的天色,这都七点多了,天都黑成这样了,里面还有学生呢?“快去吧,快去吧。”老张一挥手,张九南大步流星的朝教学楼走了过去。
张九南一步两个台阶蹿到三楼,整个走廊都静悄悄的,大约是太静了,他蹿的又有点急,喘粗气的声音他自己都听的真真的。
张九南站在楼梯口左右环顾了一下,“哪个?”他问起电话那边的樊霄堂。
“右边。”樊霄堂说。
空荡荡的走廊里,樊霄堂说的这句话在听筒里听起来都有回音,张九南狠喘了口气,抬脚朝右边走廊的尽头走过去。
整栋教学楼此刻都被吞噬在已经黑透的天色里,黑压压的楼道里更是没有一丝光亮,张九南一步一步朝尽头的厕所走过去时,脚下踩着走廊窗外天边露出来的一角月亮的光辉,他能听到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如擂鼓一般。
张九南是不怕的,只是走在这么寂静没有一丝声响的地方,让他的后背隐隐有些发凉。
他看着眼前越来越黑的那块地方,他已经嗅到了独属于厕所的气味,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尿骚味,张九南走过去,他透过厕所门上那块玻璃往里看着。
太仔细的他也没看清,他就只看见小樊霄堂坐在厕所里的台阶上,正透过厕所的一角玻璃抬头望月,樊霄堂的鞋子不知道被谁给扔到哪儿了,此刻的他只能光着脚丫,透过玻璃,张九南看到了他晃动着的一点点脚腕。
月光好像也知道这个小孩正在遭受着什么,它慷慨的分摊了一丝晕黄的光亮给了这个虔诚的望着自己的小孩。
小孩自己环抱着自己,那么小小的一只,却仍然抬头在仰望月亮,落在张九南眼里,像这个世界上,点燃最后一颗月亮的,最后一位孤独的朝圣者。
“樊霄堂。”张九南叫了他一声,可是他的声音发了抖,这声樊霄堂,被淹没在他上下滑动着的喉结里。
“樊霄堂!”张九南一巴掌拍在厕所的木门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可他就是喊出来了,喊的空荡荡、黑压压的楼道里都传来了回声。
樊霄堂猛地回过头来,他腾一下站了起来,张九南看到他的身形踉跄了一下,应该是腿上被打出了伤,张九南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忙不迭低头去找厕所上的锁,他都想好了,如果门真的被那群孩子锁上了,他又没钥匙,他只能出去捡砖头来费力砸开。
里面的樊霄堂此刻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在里面拍了下门,“你等等,等等。”那锁眼里还被他们塞了东西,张九南一时间拔不出来,可是刚刚还一脸平静的樊霄堂此刻却突然激动起来,他在里面疯狂的拍着门。
门剧烈的晃动着,张九南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一片慌乱中,张九南手里的手电筒一下照在玻璃那面的樊霄堂的脸上。
张九南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识过这种眼神,瞳孔深处夹带着无底限的狰狞,张九南禁不住的想,怕只有在深牢大狱里才能找寻到这样一双眼睛。
锁一下被他从锁眼里拽出来,几乎是在门打开那一刻,里面的人已经冲了出来,裹着半边阴凉的风,活活像一只在月光下潜伏了片刻的兽。
张九南毫无防备的被他一下撞在了旁边的影壁墙上,胳膊肘不小心与墙壁猛地一接触,疼的他连心都蜷成了一团。
他的面前已经没了樊霄堂的身影,张九南揉着阵阵锐痛的胳膊肘,突然听到楼道里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在如此寂静的楼道里,这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吓的张九南的心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张九南害怕樊霄堂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赶忙冲到樊霄堂所在的教室里。
砰,又一声巨大的声响,是樊霄堂又踹翻了教室最后面的一张课桌,桌洞里的书稀里呼噜的全涌了出来。
张九南站在教室里,看着樊霄堂站在一片横七竖八的狼藉中,他四下左右看了看,倒在樊霄堂脚下有三张课桌,第一排还有一张,应该是樊霄堂刚进来就一脚踹翻了。
樊霄堂向来是有仇必报的孩子,他踹翻的这些桌子,应该是欺负他的那些人的,张九南不动声色的想。
“打火机。”樊霄堂低头看着自己脚下那些课本,抬起胳膊跟他张开了手。
“啊?”张九南看着他,他刚刚还在想那些无关紧要的,樊霄堂突然一跟他要打火机,把他给要懵了,“你要打火机干嘛?”张九南看着他脚下那些书,隐约知道他要干什么,他不愿给樊霄堂打火机,出了事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打火机!”樊霄堂突然加重了语气抖了抖手,像是有些厌烦他的拖延。
张九南无奈,只能浑身上下的摸着,摸出一只打火机来,走过去递给他,离得近了,樊霄堂扭头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打火机,“嚯。”张九南擦着脸往后靠了靠,刚樊霄堂不经意的一甩头,他发梢儿上那些残存的细碎水珠儿甩了张九南一脸。
张九南这时才发觉,樊霄堂身上的校服也已经湿的透透儿的了。
十月中旬的天已经算不得多么和暖,更何况是这样凉如水的夜晚里,张九南忽然想起刚才在厕所门口被他踩了一脚的那一团橡胶水管,樊霄堂被弄到厕所里,还不知道被他们几个人拿着那水管浇了多长时间呢。
就是张九南这么一个大人被那水管兜头一呲都保不齐得感冒,更别说樊霄堂这么一个小孩子,张九南又低头看了看樊霄堂踩在地上的光溜溜的脚丫,欺负完不算,欺负完之后还得把人鞋给扔了,最后还把人锁在厕所里。
饶是张九南这种不爱管闲事的脾气,此刻也有些按捺不住心里蹭蹭往上冒的火气,这得多大的恨呐你说,林季阳他们几个也就个十几岁的男孩子,你说他们心眼怎么能这么坏?
“哎!”张九南想要夺下他手里的书,可是随着樊霄堂手起手落,一丛火焰从机身中升腾起来,火速席卷了纸张的一角,冒着灼热火焰的书本被樊霄堂毫不犹豫的扔进了书堆里。
纸张遇火就燃,突然升腾而起的火舌驱的樊霄堂不得不往后退了退。
嗤啦啦的冒着一点火光,亮着月亮的学校教室里,两个看起来无所事事的人,在这儿盯着一堆书烧起来没完。
张九南并没有再次阻止他,他注视着火势,怕一会火势过旺,他控制不了。张九南不知道今天的樊霄堂受了怎样的欺凌,他想着要不让樊霄堂烧几本,解解心头的恨意得了,也算是给那几个欺负他的孩子一个小惩。樊霄堂平静的看着脚下蔓延的火势,现在的他,与在厕所里抬头望月的那个孩子完全判若两人。
此刻的他,与之前任何一个樊霄堂都不一样。
无论什么时候,樊霄堂都有一种自断后路的有恃无恐。
张九南一直用余光觑着樊霄堂,他看着樊霄堂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像是这火完全不是因他而起,可是看着看着,张九南突然看到樊霄堂平静的目光中倏地闪过一丝阴戾的恨意。
张九南无法形容那个眼神,眼前的这个孩子,像是透过这些不能见光的暗火,去憎恨着这个世界。
张九南于一片明明暗暗的火势中看着他的侧脸,樊霄堂脑后那根小辫子也突然像活过来一样,宛如一条张牙舞爪、阴森可怖的丑陋毒蛇,它挥舞着腥臭的毒牙,引诱着樊霄堂一步一步踏进深不见底的渊。
张九南浑身颤栗了一下,心惊像突然催生的藤蔓,密密麻麻的缠绕了他一整颗心,不给他留一丝喘气挣扎的缝隙。
刚刚樊霄堂的眼中,是一种恨不能提刀杀人的恨意,张九南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他,他明白眼前这个看似羸弱的孩子,其实一点亏都吃不得。
争强好胜,自以为是,这些孩子间的把戏都不足以让张九南一个大人发怵,真正让他感到害怕的,是被樊霄堂拿来做掩饰的一种平静。张九南脑海中突然克制不住发了疯一样的想,如果有一天,这个孩子真的被惹厌烦了,他会不会从地下抄起一把尖刀,连看也不看,直接一刀捅进那个人温热的身体里。
提刀,杀人,抛尸,如果真的碰上这种活计,这个孩子是不是也会像这样,一脸波澜不惊的做完这一切,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两手不沾的活下去。
——今天这一篇,算是篇贺文兼祝文吧。
贺今日科二场上喜得圆满,祝明日科三场上一路长虹。
——另外你们都是跟谁学的啊?啊?咋老在大哥评论底下说“血书求更”、“血书求更”的。
你们让大哥有一种不更文就十分对不起你们放的那些血的负罪感。
你们这些放了血的痛快了,我呢!我呢!大哥呢!
终究是大哥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明天要不然等等我?算了别等了,后天吧。
【南甜】《赦恶》八—何必
“行了,再烧就灭不了了。”张九南的声音响在这样的夜里有些苍白的突兀,此刻的他再看樊霄堂,整个人都带了些轻微的抵触,好像一言不合就能死在这个孩子手里。
樊霄堂往后一靠身子,他看着脚下那些烧成黑灰色的纸张灰烬,像是解了一些恨,“灭了罢。”他轻飘飘的跟张九南说完,自己光着脚去了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
得到指示的张九南四下左右寻找着能灭火的工具,可是地上除了书还是书,眼看着火势越来越旺,张九南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抬脚就往火上踹了下去,那边樊霄堂已经走到门口,南叔奋力灭火的时候抽空问了一句,“你去哪?”
“找鞋子,怎么?你怕?”走到门口的樊霄堂听到他问,转过身子来看着他,那双黑暗里的瞳孔...
“行了,再烧就灭不了了。”张九南的声音响在这样的夜里有些苍白的突兀,此刻的他再看樊霄堂,整个人都带了些轻微的抵触,好像一言不合就能死在这个孩子手里。
樊霄堂往后一靠身子,他看着脚下那些烧成黑灰色的纸张灰烬,像是解了一些恨,“灭了罢。”他轻飘飘的跟张九南说完,自己光着脚去了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
得到指示的张九南四下左右寻找着能灭火的工具,可是地上除了书还是书,眼看着火势越来越旺,张九南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抬脚就往火上踹了下去,那边樊霄堂已经走到门口,南叔奋力灭火的时候抽空问了一句,“你去哪?”
“找鞋子,怎么?你怕?”走到门口的樊霄堂听到他问,转过身子来看着他,那双黑暗里的瞳孔像是窥破了他内心的想法。
“你去去去,找去,我一大老爷们儿能害怕?开玩笑真是。”张九南挥手打发了他,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怕,他扭过头又一脚猛地踹进了火堆里。“诶,樊霄堂!樊霄堂?我去,真有点害怕怎么办。”逞完英雄的南叔灭完火后忽然客串了一把狗熊,没办法,太瘆人了,他心里也哆嗦。
张九南最后看了一眼教室里满地的狼藉,那些书,有的已经烧毁成灰烬,有的烧了一半被他救了下来。“不管了不管了。”张九南嘴里嘟囔着,自己扭头朝门口急匆匆的走了过去。
“哎呦我去。”要不是张九南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讲台,他就被横在地上的桌子腿给绊倒了,张九南看着被樊霄堂踹翻倒的桌子,自己又烦气的上去补了一脚,然后加快速度离开了樊霄堂的教室。
张九南站到黑漆漆的走廊里左右环视着,他刚刚是真没看见樊霄堂跑哪儿找鞋去了,“樊霄…”遍寻不着,张九南气沉丹田正要开嗓出声,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那个身影吓的他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剩下的一个“堂”字被他硬生生的咽回到嗓子眼儿里。
“你吓死我了你。”张九南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你怎么不穿上啊?”张九南看着樊霄堂手里提溜着的那双鞋,鞋都找到了,可是小孩还光着脚,张九南又细瞅了一眼樊霄堂手里的鞋子,嗯,这牌子,这做工,绝对的正版,绝对不是老拼的,这鞋没个万儿八千买不下来。
樊霄堂没说话,他抬起手把鞋子倒扣过来,细小的水溜儿从鞋子里流淌出来,顺着淋湿了樊霄堂的小臂。
“啊,”张九南有些尴尬,“你不穿鞋,你怎么回家?”他看着樊霄堂光着的脚,外边可不跟这里似的,铺着一水儿的地板砖,大路上砂石砖头应有尽有,运气不好,说不定还能踩到路边儿的一些碎玻璃碴子。
樊霄堂没有接他的话茬,他拎着鞋子就朝楼梯口走了过去。
“哎。”张九南慌慌的看了一眼敞开的教室门,快速的跟了上去。
樊霄堂脚下一步比一步重,脚丫踩在校园里的柏油路上,啪啪的,好像完全感觉不到摩擦带来的痛,张九南看着那个拎着鞋子头也不回走在前面的身影,他能感觉出来,樊霄堂现在的心情十分糟糕。
他没有与樊霄堂并排着走,也不跟他打听事儿,他就只跟在樊霄堂身后慢悠悠的走着,隔的这么远,张九南也能感觉到樊霄堂周遭的气压很低很低十分低,可能是遭受到不公平待遇的缘故,也可能不是。
樊霄堂自然看到了锁上的校门,他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朝旁边大敞着的小铁门走过去。
“走了啊老张,麻烦了,你锁门吧。”张九南快走两步,一把扶住了被樊霄堂甩在身后的铁门,他怕听见那声响亮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樊霄堂能不管不顾,他可不能,他跟老张道过谢,又匆匆的跟上樊霄堂,怕他出什么意外。
而让他意外的是,出来后的樊霄堂竟然没有走,他站在校门口不算闪烁的路灯下,拎着鞋子在那儿等着他。
张九南走过去,不小心与他肩膀蹭着肩膀,两个人这才又漫无目的的走了起来。
“你…”张九南探寻似的开口,他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合适打听事儿的时机了,要再不打听,多走两步就到了他的小店了。
“喝咖啡吗?”他一开口,樊霄堂就打断了他的话,他好像不愿提及那个话题。
“去,哪儿?”张九南一开始想问去你家吗,可是转念间他又想了想,最后还是把“你家”换成了哪儿。
“后街,开了家咖啡店,我去过,还不错。”樊霄堂脚下磨蹭着地面,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不想看张九南,张九南低头去看他,他看到樊霄堂的嘴唇破了皮,往外透着洇洇的血丝,像是被人按到地上,拼命的挣扎着,然后被什么硬物一下子恶狠狠的锤过去,比如人体最坚硬的部位,胳膊,或者—胳膊肘。
樊霄堂的校服还没有彻底的被沏干,小风嗖嗖的一吹,站在他身边的张九南都不禁受到波及的哆嗦了一下,他看着樊霄堂胸前那一大片污渍,哪怕是在夜色里,那片侵占在纯白里的污渍也格外的显眼。
应该是沾在他们鞋底的泥,踹樊霄堂时窸窸窣窣的留在了他的衣服上,后来再拿凉水一呲他,就成了这样大片大片漆灰的泥渍。
言至于此,张九南有些失望,他以为樊霄堂会带他去他家呢,就是那栋被他全款买下的小楼,结果樊霄堂就真的只是想去后街喝杯咖啡。
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充满好奇,张九南也不例外,他现在十分有兴趣多了解这小孩一些,因为这小孩的身世,实在是一个迷,不窥破还好,一旦窥到冰山一角,就让人恨不能掀开他那层冷冰冰的面纱,想着再了解他一些,再多一些!相处这段时间下来,张九南至今都没有见过这个小孩的父母,也没有去过他的“家”,他就只知道这小孩有钱,吃穿不愁,而且十分个性,吃不得亏。
这样的樊霄堂,他本身对张九南就是一个及其大的吸引力。
张九南没说去,但是也没一口回绝,两个人又多走了两步,就到了他的小铺门口,张九南没有喝咖啡的爱好,他也不想跟樊霄堂去喝咖啡,多喝咖啡就得多走两步路,多走两步路不说,关键去店里喝咖啡他还得掏钱,铁公鸡向来是不愿拔毛儿的。
他一拖延,樊霄堂立刻就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他随口一句“大叔,一杯咖啡而已,请你算了。”的话音刚落,那厢南叔“勉为其难”的故意拖了三秒。
“这,不太好吧,行。”
然后就一脸欣然的同意了。
“我先去拉下门来。”张九南说完就朝他的小店跑了过去,他跑到台阶上,双脚离地向上蹦了一下,无奈这时候身高成了硬伤,他的手只擦到了一点卷帘门的边。
“嘿!”张九南就不信这个邪了,他懒得再去店里拿那根铁钩子,第二次起跳时他做足了准备,只见南叔奋力一跳,轰隆一声,卷帘门被他给拽了下来。
“不用锁吗?”樊霄堂站在路边,看他使劲儿把门往下拽的架势问了一句。
“不用锁,反正我一会还回来,就这么拉下来,让他们知道里边没人就行了。”张九南说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朝樊霄堂走了过去,不知怎么的,他对这趟咖啡之行有些莫名的期待,大概是因为站在身边的人,又或者,不用他自己掏钱他心里就是踏实。
谁爱说他没出息,谁去说咯,张九南边走边想,那可是四五十一杯的咖啡,有人请他为什么不去?
反正那小孩有钱,一两千的鞋子都买得起,还在乎请他喝一杯咖啡吗。
哎对,他这么一寻思,又想起樊霄堂到现在还光着脚呢,大叔就着路灯发出的一点微弱的光芒,低头去看樊霄堂踩在地上的脚丫,樊霄堂的脚丫也小小的,挺白皙秀气的一只。
樊霄堂见他过来了,自己率先朝街里走了过去,张九南的心里忽然过意不去起来,吃人嘴短,喝人一杯咖啡,要是不做点什么,好像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哎,我背着你吧要不。”张九南喊了樊霄堂一声,他三步做两步的朝樊霄堂跑过去,樊霄堂个子不高,骨架又小,背起来又不沉,即使背到后街也用不了多少气力,他这算盘打的倒是好。
“哎,樊霄堂。”张九南的手握住了樊霄堂单细的胳膊,这孩子,刚刚叫他,他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
刚刚拽住他胳膊的张九南突然毫无防备的被一股不小的力量给一把搡了出去,张九南踉踉跄跄的稳住了身形,看着咫尺之内对他充斥着无限戒备的樊霄堂有些发懵。
樊霄堂好像也被他突如其来的触碰给吓到了,他想也没想,抬手就把手里的一只鞋冲着张九南抡了过去,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张九南被那飞来的鞋子逼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连着蹦了几下都没敢落地。
“我刚刚只是想背着…”躲避中的张九南急急慌慌的跟他解释。
“别碰我!”他的解释被樊霄堂脱口而出的怒吼截了半边,张九南站在那儿咂了咂嘴,心里还有点冤屈,你心里有火你不至于往我身上这么撒吧,好心当成驴肝肺啊这是。
“碰你一下怎么着呢。”张九南不敢再贸然上前接近樊霄堂了,谁知道这孩子下一秒又能有什么动作。
“滚!”樊霄堂仿佛突然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他朝张九南大吼了一声,张九南看着他抡起胳膊那套熟悉的动作,吓的眼睛立刻瞪的滚圆滚圆,“别别别…”他急忙摆着手企图说服他放下那鞋,可是他的嘴没樊霄堂的手快,樊霄堂一个扬手,另一只鞋脱手朝张九南砸了过去。
“樊霄堂你!”这一次的张九南起跳的慢了,第二只鞋子结结实实的楔到了他的脚踝上,被砸到的地方立刻从骨头里延生出一片钻心的疼,张九南疼的蹲到地上,一个劲的用手心揉刚刚被打到的地方。
“我也没怎么着你啊!我就看你光着脚我想背着你,好家伙,没拽住你不说,这么贵的鞋,你抬手就抡啊?”张九南呲牙咧嘴的数落他,樊霄堂站在那里,大脑里有一瞬间的放空,可是人却一声不吭了,张九南等着过了那段钻心的疼,他站起来踢了踢小腿,然后他蹲下去,把樊霄堂的两只鞋子捡在了手里。
张九南拿着鞋子冲他走过去,“发完疯啦?”张九南稍微弯了弯身子去看樊霄堂,樊霄堂自知理亏一样的老老实实低下头,不再言语了,“给。”张九南说着就把他脚上的拖鞋踢了一只给樊霄堂。
发完疯的樊霄堂往后退了两步,抬起眼睛来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不懂大叔是什么意思。
“要么,我穿着鞋背着你,要么,你穿着鞋,背着我,你自己选吧。”张九南说完白了他一眼然后光着一只脚就蹲到了地上,樊霄堂眨了两下眼睛,怎么办,大叔好像被他给砸生气了,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哄,等了一会,樊霄堂也慢慢的蹲到了张九南身边,俩人蹲了一会儿,期间樊霄堂好像是想要拽一下张九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伸出的手指又慢慢的收了回来。
最后樊霄堂两根手指拎着张九南的拖鞋,又把拖鞋放到了他的面前。
“你背着我吧,大叔。”樊霄堂小声的跟他说着,软绵绵的,像是在道歉。
“哼。”张九南蔑了一声,还算是个识相的,他站起来拖拉上自己的拖鞋,樊霄堂也随着他站了起来,“给。”张九南把手里的鞋子递给樊霄堂,然后稍微往下蹲了蹲身子,“上来吧。”张九南结结实实的扎好马步,等着樊霄堂。
樊霄堂手里拿着鞋,他看了看张九南扎的这马步,一时间没想好从哪开始下手往上蹦。
樊霄堂往后退了退,他手里拿着鞋卯足了劲儿往上冲的时候,忽然听见张九南在前边说了句“你就跳上来就行,别蹦,千万别蹦!”
“啊!!”张九南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背上一阵压力突然袭来,他好像还被锁着喉,总之整个人好像千斤压顶一样,连带着背上的樊霄堂,两个人齐齐朝地面上摔了过去。
“我不让你别蹦吗!!!”张九南把自己甩出去的拖鞋拾回来又穿回到脚上,他指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樊霄堂,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句,大叔如此气急败坏也不只是光这一个原因的,主要是刚刚樊霄堂头朝下被他甩出去时,他手里拿的那鞋,结结实实抽了南叔一鞋底子,而且抽的还是脸,这张九南可就忍不了了。
樊霄堂还没说话,对面的“靓丽”理发店就传出来一阵看热闹的笑声,坐在地上的樊霄堂的目光被那笑声吸引了过去。
“系咪系不行呦南仔?连个瓜娃儿都背不动。”烫着一头栗色卷发的陈靓丽扒着一扇店里的玻璃门,看着坐在地上那俩人一个劲的乐,她一乐,樊霄堂就想跟着她乐,晚上闲来无事的陈老板坐在店里往外一瞅,刚巧目睹了张九南他俩轰然倒地的全过程,后来陈老板觉得在店里看不过瘾,索性扒着门出来看热闹。
张九南起先没理她,他自己爬起来后,又把坐在地上的樊霄堂拽了起来,他转过身子示意樊霄堂上来,等樊霄堂好容易爬上来,他托着樊霄堂的身子往上送了送,确定小孩掉不下去后,张九南这才转头看着陈靓丽嗤笑了一声,“我再不行,我也比你家爷们儿行。”
张九南怕樊霄堂那个小克星,可不怕别人,他背着樊霄堂慢悠悠的往后街走过去,隐约还能听到陈靓丽在身后的骂声。
“呸!张九南你个烂仔佬,你这种的你到老你也乞唔住个婆娘!”
樊霄堂侧着耳朵听了听,然后又老老实实的趴回到张九南的背上。
“她是谁?”樊霄堂看着张九南侧脸问他。
“嗯?”张九南没听清,稍微歪了歪头示意他再说一遍。
“她是谁?”樊霄堂的小胳膊晃悠在张九南的身前,手里还拎着他的鞋。
“理发店的老板娘嘛,姓陈,叫陈靓丽,人挺好,就是个炮仗颈,你没听见她气急了骂人,骂的那才难听呢。”张九南嘴里跟他解释着,然后背着他下了一个小斜坡,这坡下的,要不是他的脚使劲儿抠着拖鞋,那脚丫子都快从拖鞋里刹不住车了,蹭蹭的,都能磨出一路火花子。
这也是张九南为什么不愿意来后边街上的原因,他一般都是直接从前街开着车去进货,后街上坡下坡的,忒烦。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你比他,爷们儿行?”樊霄堂被他颠的晃悠悠的,被大叔背着,他的心情比刚才好了许多,他心情一好,他的话就多。
张九南一下子笑了出来,扑哧的一声,樊霄堂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这有点少儿不宜啊,”张九南笑着说,“她吧,跟她老公,结婚好几年了都没孩子,而且她老公特怂特老实,在家老吃她一娘们的气,就是一个怂包软蛋。”
“哦。”樊霄堂乖乖的哦了一声,又趴了回去。
“我刚跟她闹玩呢,你没看出来啊?”张九南站住脚,又把樊霄堂往上托了托,合着樊霄堂只是看着瘦,背起来可挺沉。樊霄堂并没有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等张九南背着他又上了一个不算陡的大坡,额头上已经见了汗,“你下来,你自己走会儿吧行吗,不行了我,太累了,哎?你家不就这一块的吗,你回去换双鞋得了。”
张九南说完抬起头来四下打量,他依稀记得以前陈老二的小楼差不多就在这一块啊。
“看,那是我家!”樊霄堂指着不远处坡上的那栋建筑说道,他抬脚就朝坡上跑起来,“慢点,别扎着脚。”张九南在他身后累的直不起腰来,但他还是快跑了两步跟着樊霄堂上了那坡,老二的小楼正好在个半腰处。
张九南抬起头来打量着重新翻修了一遍的小楼,他说他刚刚怎么没找着老二的小楼呢,合着樊霄堂他家给买下来以后,重新翻修了一番,朱红色的小别墅里里外外的焕然一新,外面的大门都给换了,换成了两扇雕着花的黑色铁门,那档次,直接提升了几倍不止,只是小楼上空那些错综复杂的电线,还有门口歪着的电线杆,又把这样一个好容易凭空而出的新事物拉回到老旧里。
这个小镇真的太一成不变了,任何一点新生的事物都不要妄图把它从沉闷拉出来。
以前张九南来后街转着玩的时候,经常看到陈家阿嬷在楼前的那片小院儿里弓着腰锄草打药,那小院里以往总种些时蔬瓜果,阿嬷也经常来打理,自给自足还算充盈,可是现在张九南再看,那院子里却种满了大片大片的葱郁的绿植,晚风中送来些隐隐约约的淡淡的玫瑰香,旁边的樊霄堂也与他一样,做贼似的扒着铁门往里看,好像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家一样。
“你这院子里种的什么?”张九南看了一会儿转头问樊霄堂,他知道里边儿种的有玫瑰,他闻见味儿了。
“玫瑰,还有美人蕉,后院种了松树。”樊霄堂简单的说着,他边说边迈步朝坡下大踏步的走了下去。
“哎,你不换鞋子啊?樊霄堂?樊霄堂!”张九南松开铁门,马不停蹄的朝那个不让他省心的小孩追过去,“过家门都不入,高风亮节呢你在这儿?”张九南追上他,他可不敢再拉他了,他怕樊霄堂再拿鞋抡他。
与前街一比,后街可就繁华多了,也热闹的多,主要是镇上许多大排档、大饭店都在后街上,都这个点了,后街的街道上还有健身的小广场上还有许多人坐在那儿聊着天,秋初天里,男人们很少再有赤着膀子的了。
“阿南仔,有无时间噶,过黎坐坐。”有与南叔相识的男人招呼他,让他过去坐坐。
“不了,”张九南摆了摆手,他指着站在一旁的樊霄堂,“踢晒脚嘛,忙得很。”
几个凑在一起的三姑六婆又一起瞅着樊霄堂,问张九南这是谁,张九南想了想,“表姐家的娃儿嘞,我小外甥。”张九南拍了拍胸脯,忍着樊霄堂在背后生生拧着他肉的疼勉强笑着跟他们解释。
“你管他们做什么啰,喝咖啡嘛。”樊霄堂好像讨厌他与那些人说这么多,他扭头就走,又一声不吭的自己生起闷气来,张九南与她们打了个哈哈,忙跟了上来。
“嗨,你不懂,有时候你压根儿不想跟她们墨迹,但你又不得不跟她们墨迹。”张九南与他并肩走着,说给他听。
“那就别墨迹好了,既然不想,委屈自己干什么。”樊霄堂抬头与他对视着,他的眼睛里带着理所当然的不懂,看的张九南有些语塞,是啊,他转念一想,既然如此难为,何必如此委屈。
“哎~你不懂,这都是人情世故。”张九南自己在这寻思了一会儿,那边儿樊霄堂已经拐了弯,他紧走两步跟上去,试图用年长这个理由挽回一些面子,可是等他站到樊霄堂身边,“真有一家拐弯处的咖啡店啊。”张九南看着那家开在拐弯处的咖啡店喃喃地说。
——我他妈收回!
——你转过去屏蔽我,转过来限流我,我他妈还咋过啊这日子,我他妈还日更?我日你个仙人板板!老子不干了!
【南甜】《赦恶》九—未谋面
——好看的皮囊扫黄打非,有趣的灵魂账号违规。
——“哎。”张九南拉了他一下,樊霄堂转过身子看着他,“你带给我很多惊喜。”
“在这儿开咖啡店,不得赔光了老本。”张九南看着眼前的咖啡店小声的自言自语着,他已经很久没有到后街上来了,成日窝在自己的小铺里,要不是樊霄堂,张九南都不知道镇上何时开了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没有名字,霓虹的招牌上只亮着一只俗不可耐的咖啡杯,站在马路对面的张九南透过那扇大大的落地窗看过去,他觉得小店的店面实在不算宽敞,大概是面积有限,再摆上些装饰精致的桌椅,显得店里更加逼仄,现代简约风格的装潢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胜在窗明几净。
可是逼仄有逼仄的温馨之处,不知...
——好看的皮囊扫黄打非,有趣的灵魂账号违规。
——“哎。”张九南拉了他一下,樊霄堂转过身子看着他,“你带给我很多惊喜。”
“在这儿开咖啡店,不得赔光了老本。”张九南看着眼前的咖啡店小声的自言自语着,他已经很久没有到后街上来了,成日窝在自己的小铺里,要不是樊霄堂,张九南都不知道镇上何时开了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没有名字,霓虹的招牌上只亮着一只俗不可耐的咖啡杯,站在马路对面的张九南透过那扇大大的落地窗看过去,他觉得小店的店面实在不算宽敞,大概是面积有限,再摆上些装饰精致的桌椅,显得店里更加逼仄,现代简约风格的装潢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胜在窗明几净。
可是逼仄有逼仄的温馨之处,不知道为什么,张九南看着店里那抹从北欧吊灯里散发出来的一拢暖光,即使远远隔着一条马路,也让他觉得心里特别舒服。
像是给夜里归家的人,点燃了一盏灯塔。
他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樊霄堂已经朝咖啡店走了过去。
张九南见他轻车熟路的推开咖啡店外那扇厚重的玻璃门,碰到了门上一串风铃,清脆的叮铃声响像是在提醒里面的人,来客人了。
张九南踏到咖啡店里那块雕着花纹儿的小黑砖上时,整个人有些拘束,毕竟南叔长这么大还没来过这么高大上的地方。他轻轻的合上门,鼻息间瞬时充盈着一股淡淡的苦涩的醇香,混合着空气里一些若有似无的香薰味道,是咖啡店里特有的香味。
张九南有点拘谨的抬眼环视了一圈,不出他所料,店里的桌椅都空闲着,在这样的小镇上开咖啡店,充其量也就开个寂寞吧,小镇上的人都不认这种喝起来苦森森而且还挺贵的饮品,他们觉得喝这么一杯咖啡,还不如花钱买两罐啤酒。
但是喝的仅仅只是咖啡吗?张九南看了眼吧台后面那扇摆满了各式各样咖啡杯的茶色玻璃墙,喝的不就是那种调情?不是,不是这词儿,那种情调?对,这回对了,喝咖啡,不就喝的是一种让他这种乡巴佬进来后畏手畏脚的情调吗?
嗨,这就是典型的没罪找罪受,张九南心想,张九南去看樊霄堂,樊霄堂到了这种场合,倒像是鱼儿进了水,他光着脚丫站在比他矮一点的吧台处,斜倚着吧台,像是在与咖啡店的老板聊天。
年轻的咖啡店老板起身往后台走去时,看到站在门口的张九南一愣,以往樊霄堂来他这儿喝咖啡时都是孤身一人,这次倒是个例外。“你朋友啊?”老板指了指张九南,转头去问樊霄堂,张九南看到他脑后面也留了头发,不短,薄薄的一层盖过了脖颈,大概是经常绑的缘故,蜷蜷曲曲的,不如樊霄堂的一根小辫好看。
“对啊,大叔你进来啊,靠窗的那里,我常坐在哪里。”樊霄堂本来倚着吧台懒洋洋的与老板聊天,后来他见张九南只站在门口不进来,忙直立起身子招呼着张九南,他指着自己以往常坐的地方,示意张九南去坐。
张九南见老板从吧台里摸出根小皮筋儿,抬起胳膊把脑后的发丝胡乱的一束,转头去后台做咖啡了,他一走,张九南立刻松了一口气,他走到刚刚樊霄堂说的那里,自己拉开椅子,坐在上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他的咖啡做的很不错。”樊霄堂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同他讲着,“哎,他这店里的咖啡,多少钱一杯。”张九南冲樊霄堂勾了勾手指,示意樊霄堂附耳过来,张九南做贼心虚一样,在樊霄堂耳边小声的问他。
樊霄堂听到他问的这问题有些忍俊不禁,这大叔还真是三句话都离不开钱,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张九南,而是放松下来,靠在椅子背上看着张九南抿着嘴巴笑,终于在把张九南快要笑毛了之前,樊霄堂开口道:“你管多少钱干什么,又不用你出,你好好喝咖啡就行。”
他说的张九南坐回去不再言语了,也是,反正又不用他出钱,他在这儿咸吃什么萝卜,咖啡还没上来,张九南百无聊赖的玩了一会儿桌上香氛瓶中的花儿,他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樊霄堂盯着店里一个角落,久久挪不开眼。
张九南后知后觉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看到吧台的木头小门旁,摆着一架白色的电子琴,不知道是老板自己弹的,还是单纯放在那里做装饰,难不成买不起钢琴,就摆了一架电子琴放在这里?
“你会弹琴?”张九南随口的问了一句,樊霄堂摇了摇头,张九南哦了一声,两个人便不再说话了。
直到老板把他们点的咖啡端上来,一次一杯,一杯先放到了樊霄堂面前,椭圆的陶瓷杯子上印着圈还算挺低调的金箔,杯子里的咖啡顶上那层厚厚的奶泡被老板拉出非常精致的花纹,浓郁的奶香包裹着一缕若有似无的咖啡香,盘里放着一把精致的小勺子,还有一纸袋白砂糖。
张九南的那杯等了一会才给他端上来,张九南看了看自己这杯,又看了看樊霄堂那一杯,他俩的咖啡是一样的,他也不知道这咖啡叫啥,张九南看樊霄堂既不用勺子,也不放糖,就这么低头就着咖啡杯喝了一口。
他又偷看了一眼,然后学着樊霄堂的动作,也低头喝了一口,等他俩再抬起头来,两个人的嘴巴上都围了一圈厚厚的奶泡。
于是两个人,他看着他,他看着他,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像两个已经长出花白胡子的小老头。
笑完过后的张九南咂了咂嘴里的味道,樊霄堂看着他带着一圈奶泡忽然咧了咧嘴,“怎么了?”樊霄堂问他。
“这啥味儿啊,这还不如我十块钱买的三包板蓝根好喝呢。”张九南咧着嘴皱着眉看着桌子上被他嘬了一口的褐色咖啡,显然这杯咖啡并没有征服大叔的味蕾,他对这玩意儿本就不感兴趣,现在更是嫌弃的不行。
樊霄堂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一杯,他觉得还好啊,大概是他喝惯了的缘故,再加上卡布奇诺这款咖啡本身的含奶量就非常高,口感顺滑,咖啡味没那么苦,他喝起来觉得比较像奶茶。
“挺好喝的,大概是你没喝惯。”樊霄堂又低头啜了一杯咖啡,见张九南还是不动,樊霄堂伸出手,把他盘子里的糖包撕开,把白砂糖给他倒进咖啡里。
“好喝的卡布奇诺是不需要加糖就很好喝。他做的咖啡味道干净,苦中带微甜。”樊霄堂跟他讲着,“但是你喝不惯苦,我就给你加了糖。”
“大叔,他上面这层奶泡,这都是用鲜奶打出来的,而且奶泡的高度和浓度也很讲究。你喝的时候,这层奶泡绵密紧实,有阻挡你嘴唇的感觉,喝起来就很舒服。”
张九南看着眼前微微欠身过来与他仔细讲述的樊霄堂,樊霄堂校服领口上那两个扣子并没有系严实,此刻一个两个齐齐都敞开来,男孩子本来就不像女孩儿一样在乎这些,樊霄堂与他在一起时更是不在意,如果此刻他再稍微往张九南这儿趴趴,张九南都能看到他校服里的胸膛了,忽然,在头顶上那盏吊灯的照耀下,樊霄堂胸前有什么东西闪了张九南的眼睛一下。
很快、很亮的一下,从张九南的眼前一闪而过。
南叔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难不成刚才是他眼花了?他放下胳膊再看樊霄堂,樊霄堂也已经撤回了身子,坐了回去。
“打扰一下,您的甜品。”老板的声音音量不高,带着些轻微的低沉的性感,听的人心里没来由的舒畅,张九南往后坐了坐,看着他手上套着一厚厚的棉手套,把托盘里的东西拿下来,放到两个人中间。
是一枚现烤出来的荔枝玫瑰覆盆子挞,旁边放着两幅配套的精致的刀叉。
“您慢用。”老板把手套摘了下来,樊霄堂应该没再点些别的东西,张九南看老板说完就把脑后的皮筋儿给拽了下来,他抬起头稍微晃了晃脑后的头发,张九南瞬间闻到了一丝恬淡的发香,不冲鼻子,淡淡的,很好闻。
张九南的目光追随着那个身着纯黑色真丝绸料的身影从一排排桌椅之间离去,老板打开旁边的小木门,又坐回到他的吧台里。
樊霄堂拿起刀子割了一块甜品放进嘴里,瞬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唔~”,张九南转回了身子,刚好看到闭着眼睛一脸回味的樊霄堂,也不知道怎么吃的,小朋友的鼻尖儿上都沾了一点点淡粉色的鲜奶油。
张九南四下左右看了看,难不成高档的咖啡厅里都不放卫生纸的吗??这,南叔有点犯难的想了想,他这时候要是举着胳膊大喊一声“服务员,来两张卫生纸!”是不是显得特没情调?
张九南在心里啧了一声,嗨,不就点奶油吗,上手得了,他这么想着,随之伸出胳膊把樊霄堂鼻子尖儿的一点奶油刮了下来。
“我可没碰你啊!”张九南见樊霄堂睁眼瞪他,吓的南叔立刻摆着手解释,这可是在咖啡店里,你可不能拿起你面前的杯子就抡我。“你奶油都吃鼻子上去了,我就,给你擦擦。”张九南举起自己的手指,示意樊霄堂去看他手上残留的那点鲜奶油。
可是樊霄堂并没有什么过激行为,他反而冲张九南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去,张九南有些迟疑的往樊霄堂那边靠了靠,樊霄堂一过来,他立马又躲了回去。
“哎,你过来,我不怎么着你。”樊霄堂看着他往后撤的姿势有些无奈,看来那两鞋给大叔留的印象有些深刻啊,张九南听他说了这话才放心大胆的把身子凑了过去。
“大叔,你想听我弹琴吗?”樊霄堂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的说着,他悄悄的指了指放在吧台旁的那架白色的电子琴,樊霄堂嘴里呼出的热气儿吹得张九南的耳边痒痒的,樊霄堂说完往后撤了撤身子趴在桌子上,对着张九南古灵精怪的眨了眨眼睛。
“你会弹吗?”张九南带着些小期待的问他,他也放轻了声音,像是哄着谁。
樊霄堂却不回答了,他往后挪了挪椅子站了起来,张九南本来拧着身子歪着头的看着他,后来觉得这姿势太难受,他索性转过了身子,胳膊撑在桌子上看樊霄堂径直的朝那架电子琴走过去。
坐在吧台里玩手机的老板听到了动静,他抬眼一瞧,是樊霄堂走过来,站到了琴架旁边,老板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机,对这样一副场景早已见惯不惊。
樊霄堂是会弹琴的,而且弹的非常非常不错,当然,这件事情仅仅限于老板自己知道。余下的张九南看着樊霄堂站在琴边的身影,在那儿暗自寻思,这小孩是不是又诓我呢?又准备拿我开涮?就他那吊样儿的,他还会弹琴?
像是很久养成的习惯,从樊霄堂坐到白色琴凳三分之二处那一刻起,他的背就在不经意间挺的很直,张九南不自觉的跟着挺了挺自己的背,他光是看着都替樊霄堂累的慌。
“起范儿了啊。”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依然站在吧台里面,胳膊枕在吧台上,修长的食指不断蹭着自己的唇,他看着樊霄堂坐在琴凳上那架势,笑着与他说了一句。
樊霄堂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搭理他,张九南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樊霄堂,他看见樊霄堂坐在琴凳上轻轻的呼了呼气,然后抬起胳膊放到琴键上,一上手就是一串漂亮的音阶琶音,流畅且均匀。
很安静,整个咖啡店里,只能听到三个人浅浅的的呼吸声,与渐渐徘徊消失在空气中的琴音。
樊霄堂轻轻的甩了甩手,在琴键上弹了几个柱式和弦,他试了试琴的手感,听了听琴的音色,音色还算可以,雅马哈的电子琴,手感比较软,琴键很轻,按下去毫不费力。
樊霄堂咽了下唾沫,心里有些许的紧张,他不知道他现在还能不能依靠自己心中的琴谱把一首钢琴曲完完整整的弹下来,毕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这个乐器,大约有,几百多个日夜了。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些黑白分明的琴键,还真是,钢琴里,白与黑向来是不肯分开的,互相纠缠,却又互相抵触。
可是这个世界,不也是这个样子吗。
樊霄堂动了动手腕,把左手放到了琴键上,张九南看着樊霄堂微微闭着眼睛仰起了头,他的手腕一动,在那黑与白的琴键上,缓缓的流淌出来一段优美却带着哀怨的曲子。
张九南的稍微动弹了一下,他索性直接转过身子去看坐在那儿弹琴的樊霄堂。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哀怨这个词,只是在刚才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就只有这个词语一闪而过,就像刚刚樊霄堂校服里的那一瞬光,很快,刹那之间,却在他脑海里刻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
大概是因为樊霄堂弹的这首曲子,张九南盯着樊霄堂身后那根小辫子入了神,他弹的这首曲子,张九南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听过,张九南随着他琴下既美好又惆怅的琴音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身边好像是一片青砖绿瓦的墙,墙里面的爬山虎绿油油的很旺盛,悄悄的生长着,漫过了墙,风一吹,便摇起了一片生机的小溪,此刻他身处哪里,他不知道,于是他只好跟随着自己身边的一阵风,走入到如烟似雾的窄巷胡同里,张九南定睛瞧了瞧,不算深的胡同里,穿着四角裤衩却光着上身的少年与身边一只刚刚被他捡回来的小白狗玩的不亦乐乎…
琴音到这里有了些起伏,此刻坐在琴凳上的樊霄堂并不像一位少年老成的沉闷的演奏者,而是像一位蹲在青砖绿瓦的街道中,为他指路的少年。
即使弹的是电子琴,可是樊霄堂弹出来的琴音,本身就带着独属于钢琴的清亮和灵气,樊霄堂用自己的琴音,给张九南讲着自己的故事。
张九南看着坐在吊灯灯光里的樊霄堂,这个孩子该被鲜花簇拥包围的,再不济,也该有人为他偷偷的喝彩,偏偏他自己却又遗世而独立,这一刻,张九南实在无法把坐在灯下琴前的那个低眉敛目的乖孩子,与今晚在一间黑暗的教室里,那个浑身充斥着暴戾的孩子关联在一起。
樊霄堂刚好弹完曲谱的最后一小节,吊灯的暖光为他的侧脸渡上一层浅浅的柔色,樊霄堂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琴音里,张九南看着他放松了放松自己的手腕和小臂,然后樊霄堂阖着眼睛缓缓的低下头,而此时,张九南却能想到他低下头去时微微张开的唇,能想到他鼻翼上的一颗小痣,能想到他校服背心里紧致光滑的肌肤,还有他的胳膊上带着的一点点灰暗的鞋底尘。
张九南忽然觉得,今夜的樊霄堂不该被他从厕所那样的地方救出来,樊霄堂天生就该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优雅,矜贵,一尘不染。
即使他身上还穿着带着沾有肮脏泥屑的校服,张九南却觉得无伤大雅,何必一定要纯洁无暇的开襟燕尾服呢,这样的樊霄堂看起来,就像是不小心堕入凡间的精灵,这样优雅的人,是不会在凡间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待太久的。
一曲终了,张九南本来想着拍手给樊霄堂叫叫好,可是他一瞅老板没动,他也只好悻悻的收回了手。
这样的艺术,好像不需要旁人大肆喝彩,只需要取灵魂上的共鸣。
“你刚刚指法有一个很明显的错误,你感觉出来了吗?”老板的声音轻飘飘的,在与樊霄堂讨论,“我知道。”樊霄堂的手放回到自己腿上,头也不抬的回答说。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张九南一个大老粗什么都看不出来,所以他听着老板与樊霄堂说的这些,就像听天书一样。
“你是听出来的,还是看出来的?”樊霄堂终于肯抬头看他一眼。
“看,听我可听不出来,道行太浅了。”老板忽然被他问的笑起来,半隐在喉咙里的笑声听起来更多添了一些磁性。
“你的咖啡做的也有一个错误。”樊霄堂冲老板挑着嘴角笑了一下,老板眼里带着笑意的欣赏着他,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儿。
“我不喜欢,就是最大的错误。”樊霄堂说完,起身,扭头朝张九南坐的那里走了过去。
“走吧大叔,我付过钱了。”樊霄堂跟张九南说。
两个人与老板打了招呼,张九南出去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老板的长发,他奋力推开玻璃门,与樊霄堂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走出不远,张九南就碰了碰身边的樊霄堂,“你们搞艺术的,是不是都得留留长发,以示个性啊?”张九南有些不解的跟他说,樊霄堂是,那个老板也是,搞艺术的,难不成都这样儿?
“哪有我们?我的艺术,从来都不需要共鸣。”樊霄堂突然给他来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他说的含糊不清,张九南却好像听懂了一样,低头自己琢磨着“哦”了一声。
“大叔。”路灯下的两个人控制着脚下的速度,慢慢的又走下一个缓坡,再走一段路,就到樊霄堂的家了,直到樊霄堂叫了他一声,张九南才恍如初醒的应了。
“你刚刚在想什么?”路灯下的樊霄堂依然光着脚,他好像很喜欢这种不受拘束的感觉。
“在想你刚刚弹的那首曲子,我觉着挺好听的反正,挺高…端的艺术。”张九南结巴了一下,他一时间没想明白那词叫什么。
樊霄堂笑了一下,“那你从高~端的艺术里感受到了什么?”
“有点儿淡淡的哀愁。就像,就像走在这样的小镇上,遇上了一个,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看着他,觉得眼熟,但是我们确实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面。”张九南竭尽全力的搜刮着词汇来形容自己刚刚听到那首曲子的感觉,他不知道樊霄堂听明白没有,反正他感觉他说明白了。
樊霄堂本身就是一个两两相交的矛盾体,见过嚣张冷漠叛逆又不屈的樊霄堂,张九南与今晚这样恬静典雅安谧又乖顺的樊霄堂,好像也是初次谋面。
樊霄堂却愣了一下,一路走下来,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讲话。
樊霄堂站在自己家门前深绿色的小邮筒旁,他的身后就是那扇沉重的雕花铁门。
“进去吧。”张九南冲着他挥了挥手,行了,咖啡也喝了,钢琴也听了,现在他要回家了。
“大叔,那首曲子的名字,叫风吹过的街道。”樊霄堂轻轻拽住了他的袖子,靠近他两步,在他的耳边说道。
说完后的樊霄堂像是突然不好意思了,他顾不上看张九南的反应,转过身打开自己家的铁门,看起来是想慌不择路的逃回去。
“哎。”张九南拉了他一下,樊霄堂转过身子看着他,“你带给我很多惊喜。”张九南言辞恳切十分认真的跟樊霄堂说道,今晚上单单这一首钢琴曲,就把张九南给征服了,这小孩之所以这么张狂,是确实有能让他张狂的资本。
他看不上一些人,也实在是情理之中。
能在大叔嘴里听到一句这样的赞美好像不太容易,樊霄堂也知道,他很快的笑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笑完后就打开铁门,自己缩着身子进去了。
你的出现,就像是惊喜,你本身,也是一个惊喜。但是这句话张九南没有说出来,他放在嘴里咀嚼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咽了下去。
——啧,好看的皮囊扫黄打非,有趣的灵魂账号违规,明天那一章车够呛能放出来的。
不是放,是发出来五分钟绝对被屏,这局面挺愁人啊我操🤕
我得想个法子,我不能老这么被动啊。
听见我樊哥说了吗LOFTER!我不喜欢,就是最大的错误!
【南甜】《赦恶》十—春梦🚄🚄
——红酒湿身 / r头/摩擦 / 梦遗滑Jing🚖
——当优雅与色欲两两相撞,就合该在非黑即白的纯色琴键上,燃烧起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链接能放出来了,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啊对不对。
要想进群也行,群号:1067375671
主要更《赦恶》里的,你懂。
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立秋了今天。
【大哥们记得加衣,不是大哥的爱加不加🙂】
——红酒湿身 / r头/摩擦 / 梦遗滑Jing🚖
——当优雅与色欲两两相撞,就合该在非黑即白的纯色琴键上,燃烧起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链接能放出来了,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啊对不对。
要想进群也行,群号:1067375671
主要更《赦恶》里的,你懂。
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立秋了今天。
【大哥们记得加衣,不是大哥的爱加不加🙂】
【南甜】《赦恶》十一—风满楼
——没有人经历过你经历的那些,正常人他们不会经历你经历的那些,樊霄堂,你简直就是个,是个怪物!
“樊霄堂。”张九南看着那个来了后依旧坐到台阶上的身影,嘴里叼着根牙签叫了他一声。
“嗯?”小樊听到他叫自己,快速的扭过小脑袋来看着他。
“你昨天,为啥没来。”张九南本来没想问的,他也知道来去是人家的自由,他无权过问,可是从见到樊霄堂那一刻时,他抿了抿嘴巴,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昨天?”樊霄堂歪着头仔细想了想,“哦,昨天我回家睡觉了。”
“哦。”张九南也低下头哦了一声。
于是两个人又相约着不说话了,这段时间一直这样,樊霄堂他每次逃了课都无处可去,他又不想回只有他自...
——没有人经历过你经历的那些,正常人他们不会经历你经历的那些,樊霄堂,你简直就是个,是个怪物!
“樊霄堂。”张九南看着那个来了后依旧坐到台阶上的身影,嘴里叼着根牙签叫了他一声。
“嗯?”小樊听到他叫自己,快速的扭过小脑袋来看着他。
“你昨天,为啥没来。”张九南本来没想问的,他也知道来去是人家的自由,他无权过问,可是从见到樊霄堂那一刻时,他抿了抿嘴巴,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昨天?”樊霄堂歪着头仔细想了想,“哦,昨天我回家睡觉了。”
“哦。”张九南也低下头哦了一声。
于是两个人又相约着不说话了,这段时间一直这样,樊霄堂他每次逃了课都无处可去,他又不想回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那个家,所以每次逃课了后,他都要来张九南的小铺里坐一会,像是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
一来二去的,他与大叔,他们两个人早已熟络了起来,他俩经常一个人坐在店里的摇椅上打瞌睡,另一个人就坐在外边儿的台阶上打瞌睡。
张九南随口叫樊霄堂小孩,樊霄堂依然延续传统叫他大叔。
张九南慢慢的也就接受了这个称呼,不接受能有什么办法,他可不想再挨两鞋抡了。
坐在台阶上的樊霄堂仰起脑袋来吹了吹十月里的风,他都已经穿上长袖长裤了,可是身上还是觉得凉飕飕的。
恰巧一阵风过,小樊额前的几绺发被风拂了起来,樊霄堂低下头轻轻晃了晃脑袋,他闭上眼睛静静的吹着风,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可是在他身后坐在摇椅里的大叔却总是没话想跟他找点话说。
“你们学校里,没再有欺负你的了吧?”半晌,张九南的声音又在身后响了起来,
樊霄堂手撑着地面,扭过身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樊霄堂说。
“哦,那就行。”张九南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阳子他们几个这不也挺听话的吗,还算是好孩子。
“有能怎么样。”樊霄堂在他话音落后极快的跟了一句,张九南啧了一声,你怎么又成了个不听话的了呢。“人家不惹你你也别招惹人家,听见没有。”张九南盯着樊霄堂的小辫儿不放心的嘱咐他。
“我不怕跟他们干仗。”樊霄堂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他说的这句话张九南没听见,所以张•操心•大叔并没有说些别的来聒噪他。
我是怕自己成性,软弱一面,噤声一面。可是我在经受这些之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樊霄堂低头在心里默默的咀嚼着这句话,他迎着朝阳的光重新扬起头来,那光照的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樊霄堂伸出手,把那些零零散散的朝阳光芒都拢在了自己虚虚张开的手掌里,他从自己手心里的缝隙里看去,忽然觉得连阳光也学会了欺软怕硬那一套行径。
“你老这么逃课,你班主任不找你啊?”这大叔又来了,樊霄堂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每回来,大叔都得把这个话题叨念一遍。
“她能找我?”樊霄堂听到他问的这问题突然笑了一声,类似于那种意味不明的,带着讽刺的笑。“她他妈巴不得我滚蛋。”樊霄堂收回了手掌随口跟他说道。
“哎,不能这么说啊,”张九南低下头边从地上扒拉自己的拖鞋,边跟樊霄堂说道:“学习又不是给旁人学的,学习是给你自己学的,你可得好好学习,要不然只能跟我一样,成天守着这么个小店,没出息。”
“那么有出息了干什么,你这样儿多好,自由自在的,想什么时候关门就什么时候关门。”樊霄堂转过头来看着张九南露出小虎牙笑了一下。
“你年纪轻轻,你要这点出息你不完蛋了吗。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学习都是第一位的。”张九南拿出自己嘴里的牙签,语重心长的教育樊霄堂道,这孩子都来这镇上这么长时间了,张九南也没见过他家长露过一次面,索性张九南这次就充当这小孩的家长,教育教育他。
“大叔,这世界上重要的事情太多了,学习是倒数第一。”樊霄堂学着他腔调也语重心长的教育着张九南,他说完后就把身子转了回去,不愿再与张九南多言语,话不投机连半个字儿都多。
“你啊你,你等大了你就知道了。”张九南扔下牙签叹了口气,他收整着柜台上的东西,也不想与樊霄堂再说什么了。
“大叔。”樊霄堂转过来看着他,“我明天要体检了。”
“体检就体检呗,进去之后,哗,把衣服一脱,体检完了出来就完事儿了。”张九南不以为然的跟他说着,他连头都没抬一下,体检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儿还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
樊霄堂盯着他看了半晌,这半晌的时间里,小小的喉结在喉咙里来回动了好多下,如果那时张九南能来得及看他一眼,他一定会透过樊霄堂那双浅褐色的眼睛,看到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担忧,他还会看到樊霄堂眼眸中如排山倒海般的抵触,会看到那一丝丝从灵魂里升腾出来的恐惧。
可是张九南没有,张九南那时正专心致志的整理着盒子里被小孩们翻乱的益达口香糖,他没有瞧见樊霄堂这副失神的模样。
樊霄堂慢慢的低下了头,他不懂,但凡能轻而易举说出这种话来的人,他们都不懂。
没有人经历过你经历的那些,正常人他们不会经历你经历的那些,樊霄堂,你简直就是个,是个怪物!
樊霄堂痛苦的闭了闭眼,他站起来从张九南门口的台阶上蹦了下去。
“我走了。”樊霄堂头也不回的跟张九南说道。
“诶,咋就,走啦?小樊?樊霄堂?”南叔看着那个从三层石阶上一跃而下的身影,小眼里有一瞬间的迷茫,“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张九南不理解的自言自语着,这小孩的脾气真是能跟六月里的天比一比,他刚又哪句话说的不对当了,怎么刚才还聊的好好的,这说走就走了。
今天店里不算忙,而且现在天黑的也早了,晚上张九南吃过晚饭后,早早的就关了店门。
到了阁楼上,南叔破天荒的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加热后的牛奶被他倒进了陶瓷小杯里,啪嗒一声打开床头的壁灯,杯里乳白色的丝滑液体在床头壁灯的柔光照耀下,升腾起一缕袅袅的奶香气漂浮在空气里。
“汪!”嗅到气味的钢蛋儿馋的舌头都耷拉了出来,它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张九南放在床头上的那杯牛奶,刚好张九南这时洗完了澡穿着裤衩从卫生间里出来,他披着一大浴巾随手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路过钢蛋儿时,他伸出一只手把钢蛋儿兴奋的下巴给合上。
“嘿,醒醒。”张九南一把拢住钢蛋的嘴巴晃了晃,“哈喇子都淌一地了。”
擦的差不多了,南叔一屁股拍进了榻榻米的垫子里,他不可能干这种没人性的事儿,自己喝奶完了让钢蛋干看着淌哈喇子,南叔拽开床头上放台灯的小抽屉,拿出了两根鸡肉条来给钢蛋儿当了夜宵。
张钢蛋安安静静的趴回到窝里,俩前爪子扒着鸡肉条吃的那叫一个香,南叔白天打开窗户透了透阁楼上的风,结果白天一天他一直守在下边,没得空上来,楼上的窗户也就一直都没关,张九南此刻坐在榻榻米上正好对着风口,夜风打着旋儿的往里钻,他又刚刚洗过澡,吹在他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嚯,不行,有点冷。”张九南捋着胳膊自言自语的嘟囔着,起身走过去想把窗户给关上,可是等他站到窗边的时候,他又扒着窗台儿往外看了看,今晚的夜空中只能瞧见零星的几颗星星,余下的那些都让厚重的云层给遮住了,那些云层层叠叠着,就连月亮也掩藏在了云层里,偶尔它从几朵云的缝隙里露出点头来,也是朦朦胧胧的,外边儿挂着一层浅晕,瞧不真切。
“看来明天这场雨是跑不了咯。”张九南叨念着伸出手把窗户拽进来,扣紧,那些呼呼的风声瞬间被挡在了窗外。“又要降温了。”张九南甩掉脚上的拖鞋,跪到榻榻米上拿起了床上的手机,他打开天气预报,想看看明天到底是多大个降雨量,后院的排水口是不得打开,要不然那些涌进来的雨水排不及。
急促的电话铃声就在这样一片静谧的氛围里突兀的响了起来,把拿手机的张九南都吓了一跳,这都快接近半夜了,谁能给他打电话?
张九南拿着手机凑近些看看,纯黑色的头像,是樊小狗打过来的电话,张九南心里纳闷,他按了通话键,把手机放到了耳朵上。
“喂?”张九南贴着手机出声说道。
“喂,是我。”那边很快就传出了樊霄堂的声音,裹在呼呼的风声里,不仔细听根本听不真切。
“怎么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张九南抖搂开他的空调被,膝盖作腿,跪着朝床头走了过去。
“喂?樊霄堂?”张九南把被子盖自己身上,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按亮屏幕看了看,信号没毛病啊,怎么里边儿光刮风不说话呢。
张九南的声音把他拉回到现实里,“喂,大叔。”樊霄堂叫了他一声,此刻的他,就坐到了二楼的窗台边儿上,他晃了晃腿,脚腕磕在了墙外朱红色的方砖上,在夜里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樊霄堂低下头看着楼下花园里那些黑压压的绿植,他忽然想如果就这么跳下去,死应该是不会死,但最起码,得残吧?
樊霄堂动了动唇,他憋不住的想要告诉大叔,他想说,大叔,现在我的心里有两个声音在吵架,一个声音告诉我,它说你不能把你的经历告诉别人,包括那个叫大叔的人,那些人他们除了取笑你,其他什么都帮不了你。
而另一个声音却说,没关系,大叔他是你来到这儿唯一信赖的人,如果这镇上所有的人都要害你,那他也是唯一一个不会害你的人。
坐了良久,樊霄堂的头发都被这风给吹乱了,他坐的高,坐在他这儿能看清楚整个小镇的大概轮廓,他抬起头环视着这个在夜色中被呼呼的北风席卷着的小镇。
“挂了,大叔。”最终樊霄堂依然选择什么都没有说。
“莫名其妙…”张九南听到那边传来的忙音,嘟囔着拿下了紧紧贴在耳边的手机,大半夜的打电话,接通之后就为说句挂了?
这年轻人真是,张九南摇了摇头,琢磨不明白,他一脚蹬开自己的小被儿,不管了,睡觉!
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早晨七点多,南叔躺垫子上抻直了身子闭着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长时间都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这一觉睡得,真是舒坦,张九南又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然后翻了个身夹着被子翘着脑袋看了看窗帘外的天色。
他说怎么感觉今天与往常哪里有点不一样,原来是今天清晨没有出太阳,南叔拿过自己的衣服,穿上裤子后走过去拉开了帘子,张九南歪着头看了看窗外灰压压的天色,今天这雨保不齐还真能成点气候。
南叔试探着打开了窗户,“呼,我去,呸呸…”他没想到窗外的风有那么大,他刚顶着一头睡炸了窝的头发乍一开窗户,头顶上那些炸着窝的头发立刻被窗外的风吹的朝脑后边儿倒了过去,而且风中刮起来的那些灰尘沙砾还一个劲儿的往他眼里钻,他又忙不迭的探出身子把窗户拽了回来。
“这风。”张九南理了理自己的鸡窝头,他刚转过身子就看见钢蛋儿站在那儿等着他,“一点都不给我留面子。”张九南冲钢蛋儿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转身去厨房给他俩做饭了。
张九南打开店里的门,他都做好了被那小孩兜头叫一句大叔的准备,可是等卷帘门全都升上去了,店门前也没出现樊霄堂的身影。张九南又不死心的探出头去看了看,街道上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樊霄堂还真没来。
樊霄堂卡着十点多的点来的时候,张九南正从手机上看着那些无聊的搞笑段子,樊霄堂站在门口看他嘎嘎乐的直拍大腿,脸都笑的通红通红的。
“诶呦。”张九南看见他了,他让樊霄堂进来。“你说你这个点去学校图啥呢,图去教室里睡一个小时的觉再回来吗?”张九南拿手指擦拭着眼角那些笑出来的眼泪,等樊霄堂进来后关了手机出声问他。
樊霄堂说什么也不图,我就是不愿意去。
“行。”张九南不知是真欣赏还是单纯看热闹似的点了点头,“有志气。”他又紧跟着补了一句。
“以前没觉得你长这一张嘴这么烦人。”樊霄堂看着他不怎么客气的回了一句,没等张九南瞪眼他又说道:“你也烦人,哪都烦人,我走了,上学去了。”樊霄堂说完就背着书包走出了张九南的小铺。
“嘿!”南叔后知后觉的想要回嘴,却发现人家早已经走出很远了,他坐店里看着樊霄堂又回头往他这里看了一眼,像是贪恋。“去吧,上学去吧,好好学习!”南叔冲他挥着手,大声的冲小樊喊道。
樊霄堂这才又背着书包走去了学校。
看樊霄堂那样儿也知道他不可能好好学习,所以上午张九南把他打发走后,他就把那小孩给抛诸脑后了,张九南也有活儿,一上午的功夫他站在店门口往外看了无数次,他在那儿等着,等着这雨要是真下起来,他也好有时间去收拾东西。
别看这天阴的这么厚,结果一上午只零星的飘了几个雨点,但是南叔一直也没放弃观察,只不过他把观察的阵地转移到了店里,他坐在摇椅里盯着窗外的天气,觉得这雨可能等到下午能下一阵。
待到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门外的风忽然呼呼的刮了起来,黑色的乌云遮天蔽日的层层涌过来,他的小店里瞬间暗了几个度下去,张九南打开小铺里的灯,听到刘婶儿在外边隔着街道隔着风大声的呼喊对面店里的陈靓丽。
“靓丽!靓丽!毛巾啊!下雨了,收了你的毛巾!”刘婶的大嗓门淹没在了呼呼的风声里,陈靓丽应该是在忙没有听见,刘婶家里也有一堆衣服要收,她见喊了两声陈靓丽还没反应,只能扭着胖胖的身材跑进院儿里,先把自家的衣服收了。
张九南拿过手机,拨通了陈靓丽的电话,“喂陈靓丽,来雨了,把你外边晾的毛巾收了。”
“啊?”陈靓丽真的在忙,张九南从听筒里都能听到吹风机嗡嗡工作的声音。“哦得。张玉荣!你有无见到出便儿都嚟雨呀!一日日嘅净系食唔做,你将出便儿晾嘅毛巾收……”
张九南没等她吼完就把电话给挂断了,他没心思也没兴趣听这些别人家的经,光是听着就让人心里乱糟糟的,他把手机随手扔在桌子上,然后头抵着膝盖,静静的等着一场倾盆大雨的到来。
张九南觉得这雨是下不起来的,只是外面的风吹的猛烈,门外路边梧桐的叶子都被风吹的哗啦啦的响,像是在给这场秋季里的第一场雨造些声势,他抬起头看了看西北的天,暴雨来临之近,天都给刮黄了。
张九南忽然听到风里传来了孩子们哇啦哇啦的呼喊,像是在招呼同行的伴儿一起抓紧往家赶,风里还有推车子的响声,张九南往外瞧了瞧,原来是国立三中提前放学了。
“这才几点啊。”张九南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才三点多,将将不到四点,可是天色被这场即将要来临的倾盆之雨压的,看起来像傍晚七八点钟的功夫,学校里估计也是看来大雨了,怕学生们被雨淋在学校里,回不去家,这才让他们提前回去。
张九南歪着脑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绑着小辫儿,背着小蓝书包的身影。“怎么回事儿啊。”张九南划开手机里的锁,想要给那小孩发个消息,这都快下雨了,还不抓紧往家赶,等着挨淋呢?
张九南在屏幕里打上几个字儿,问樊霄堂回去了吗,趁着他打字的功夫里,天空中突地响起了几个闷雷,这是要来雨的前兆,几乎是在几声闷雷销声匿迹那一刻,门外的雨“唰”的一声就落了下来。
豆大的雨点冰雹子一样噼里啪啦砸向了地面,砸的地面上都泛起了一丝尘土,张九南店门上的雨搭板稀里哗啦串成了一片雨幕,店铺前不多时就汇成了一条条蜿蜒的小溪,下点雨也好,张九南坐在稀里哗啦的雨声中想,很长时间没再下过雨了,这场雨,就当给这个世界洗洗澡。
——这章过渡章,就下个雨,等会儿还有一章,完了当大哥的跟你们打个商量。
以后咱们能不能先把抢前排这事儿咱先放放啊?啊?你就算抢着了第一,那大哥又不能拿五十块钱跑去给你买棒棒糖吃。
大哥这不是在否认你们的速度啊,绝对不是,来,放下你们手里的小板凳,别和樊哥学,别拿小板凳子抡我。
我其实就想看点儿关于《赦恶》这部作品本身的评论。
评论这个东西,也不用刻意去想哈,不用不用,就,看完了,觉得这一章,哎,挺好,我有感而发,那我就说点,没感而发那你说个仔哥牛逼我觉得也挺好。
【南甜】《赦恶》十二—强奸
——“他被男人强奸过!”被他打到走投无路的林季阳指着站在不远处的樊霄堂冲张九南怒吼了一声,“他跟男人操过屁股。”
“哎呦!坏了!”站店门口赏了半天雨的张九南一拍大腿,“我摩托还没推车库里去呢!”南叔嚎了一嗓子,转头就朝后院奔了过去,他也没顾得上拿个雨披,随手从桌子上扯了个塑料袋儿顶在头上就去了后院。
那雨从屋里看着下的声势浩大的,但是等张九南冲出来后他才发现,其实外面的雨势也没那么不饶人。
饶是这样,等他推完摩托车再回店里时,浑身上下还是被淋了个透彻。
“去他妈的。”张九南随手扔了那个塑料袋儿,“也不管事儿啊这。”他搓了搓脚底的泥水,进了店里。
张九南走到柜台...
——“他被男人强奸过!”被他打到走投无路的林季阳指着站在不远处的樊霄堂冲张九南怒吼了一声,“他跟男人操过屁股。”
“哎呦!坏了!”站店门口赏了半天雨的张九南一拍大腿,“我摩托还没推车库里去呢!”南叔嚎了一嗓子,转头就朝后院奔了过去,他也没顾得上拿个雨披,随手从桌子上扯了个塑料袋儿顶在头上就去了后院。
那雨从屋里看着下的声势浩大的,但是等张九南冲出来后他才发现,其实外面的雨势也没那么不饶人。
饶是这样,等他推完摩托车再回店里时,浑身上下还是被淋了个透彻。
“去他妈的。”张九南随手扔了那个塑料袋儿,“也不管事儿啊这。”他搓了搓脚底的泥水,进了店里。
张九南走到柜台里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樊霄堂竟然还没回他,“怎么回事儿呢。”张九南的食指摩擦着自己的唇,他慢慢的坐到了摇椅里,按理说樊霄堂该回他了啊,到底回去没有啊这孩子,也不回个话儿。
张九南又给他发了一条,可能是等消息的功夫实在无聊,他索性随手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
张九南万年不看朋友圈,因为他觉得没意思,他不用看他就知道,里边儿除了晒房子就是晒车,要不就是晒老婆晒孩子,千篇一律,你能看见的,都是别人想让你看见的,排练好的剧本实在是无趣。
刚点开朋友圈,张九南的目光就被林季阳发的一个视频给吸引了过去,他一看时间,十分钟前发的,还挺热乎。张九南点开那视频,视频里突如其来的叫骂声吼的他一愣,张九南拧着眉把手机拿近仔细的瞅了瞅,这视频好像是偷着录的,录的画面极其模糊,只能看到是在一昏暗且破旧的小房子里,而且拿手机那人还不住的晃着手机去录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张九南在他匆匆的一闪而过里,看到了水泥墙上挂着的那些烂拖把。
视频只有十几秒的功夫,而且里面的杂音很大,拿手机那人也不敬业,来来回回上天入地照门照窗户,就是不照中间围着的那一群人。
“录了吗?”这是,张九南皱着眉想了想,这是阳子的声音!这时的画面终于清晰了些,手机也稳住不动了,“照,照上,了。”手机里传来了三旺的声音。
啊,原来拿手机的是三旺这小子。
“我他妈让你横。”视频中,穿着校服的林季阳在确定摄像头对着自己后,飞起一脚就踹在了地上那人的肚子上,地上那孩子被他踹的像个虾米一样,立刻弓起身子哆嗦了起来。张九南咧着嘴把手机拿远了些,那一脚好像也踹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胃在不知不觉间都跟着疼了起来。
“你城里来的你不是厉害吗?嗯?你再起来给我横一个。”张九南看着视频里的林季阳蹲下去拍了拍那人的脸,张九南趁着这功夫使劲瞅着地上的那个人,无奈画质实在是太过模糊,他瞅了半天也没瞅清楚。
“起来!”又是一声暴喝,林季阳拽着那人的头发硬生生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那根小辫儿被林季阳拽着从脑后甩到前边的时候,手机前的张九南的眼睛倏地惊的滚圆滚圆,地下这人这是,樊霄堂?!
“剪子给我。”林季阳一手拽着樊霄堂,一手伸着跟旁边的人要剪子,张九南的心忽然提了起来,他已经猜到了林季阳要干什么,很显然樊霄堂也猜到了,他在林季阳手里剧烈的挣扎起来,甚至樊霄堂抬起一胳膊肘顶在林季阳胸前,把他顶退了几步。
击退了林季阳,樊霄堂终于有机会扶着地慢慢的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着,始终站不稳身形,站起来的樊霄堂也一直含着胸佝偻着身子,可见刚刚林季阳踹在他身上那一脚给他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樊霄堂的目光一一扫过此刻站在这间破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一直站在角落里,没有动手的秋生,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动手的人,但是他却亲眼目睹了这场欺凌,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出声,因为他也不敢,如果他出言阻止,那么林季阳与贺骁的拳头下一秒就会落到他的身上。
但在一场完整的欺凌中,这样冷眼袖手的旁观者,理应与一旁的施暴者同罪。
樊霄堂浅色的瞳仁里闪过一刹那无比记恨的冷光,他要把他们每个人都记下来,冤有头债有主,以后他再一个个的与他们去翻旧账。
“你们最好今天就弄死我。”樊霄堂朝地下吐出口带血的唾沫,他的声音不大,偶尔还夹杂着几声拉风箱似的咳嗽,“要不然你们这群人,一个都跑不了。”樊霄堂被他们几个人打的鼻青脸肿,他的脸上、胸前全都是血迹,张九南不知道这血是他自己的,还是他挣扎时,留下的别人的,他知道樊霄堂不可能乖乖认怂,即使被打成这样了,他依然不肯服个软,甚至还在奋力抵抗。
“我去你妈的!”林季阳从他身后追上来,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樊霄堂的腰上,把樊霄堂踹出了半米远,摄像头往地下一闪,录着樊霄堂趴在地上的狼狈模样,张九南看着樊霄堂狠狠的攥了一把地下的黄土,像是心有不甘,可是他的腿撑在后面使劲儿挣扎了挣扎,却没有再站起来。
“阳子。”视频里突然出现了贺骁的声音,摄像头又一晃然后对准了坐在一旁的贺骁,张九南无声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视频晃的他头疼。视频里的贺骁坐在一破旧课桌上,那时的他正好吸完了手中最后一口烟,他冲着小屋破旧漏雨的顶棚吐出口烟圈,然后把手里的烟屁股当着林季阳的面,对着地下的樊霄堂点了点。
接到信号的林季阳立刻心领会神的笑了一下,他走过去接过贺骁手里还冒着火星儿的烟屁股,然后就朝地下的樊霄堂走了过去。林季阳过去时,摄像头一闪而过刚好给了他一个特写,张九南从未在林季阳脸上见到过这般残忍的笑,半边嘴角都狰狞的挑了起来,那时的他全然不像十七八岁的孩子,倒像个年纪轻轻的屠夫,磨好了锃亮锃亮的屠刀,走向一个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却仍然在负隅顽抗的小动物。
那把锋利的刀刃会在一瞬间割破樊霄堂的喉管,滚烫的鲜血刹那间喷射了出来,这所房子里每一个持强凌弱的行凶者,都不可避免的会沾上那污秽的血迹。
张九南赶在前一秒就把手机扣了过来,可是他还是不能避免的听到了从视频里传来的那一声揪心的哀嚎。像是在心上划了一刀,张九南仿佛能听到滚烫的烟头烙到那个小孩软嫩的皮肤上发出来的滋滋声,他仿佛都能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那股子皮肉被灼熟的焦糊气味。
妈的!张九南的火蹭一下就从胆边冒了出来,不仅仅是因为视频中受欺凌的那个人是樊霄堂,换了哪一个孩子,他都会心疼。无力行善,至少不要作恶。都是爹生妈养的,送到学校里来竟然让这群小畜生这么糟践!而且如此恶劣的行径他们竟然还有脸拍下视频来,放到朋友圈里这么公之于众的炫耀!
张九南攥着手边的一个东西就冲出了柜台,他刚刚才看出来那是哪里,那是他们学校西北角的一个破扫帚间,张九南看他们那熟练程度,还不知道藏在里边干了多少回坏事儿。
南叔出门前看了一眼手里拿的东西,他随手一抓拿了个苍蝇拍,这顶什么用啊,这也教训不了他们,他一扬手把苍蝇拍给扔了,然后抬腿就冲进了雨幕里。
外面的雨势较之刚才又小了些,淅淅沥沥的却淋不熄张九南的怒气,南叔气的连肝儿都在隐隐作痛,一开始他还能压压步子,可是后来他越想越气,干脆直接小跑了起来。
到了国立三中前,大门已经上了锁,依然是那道熟悉的小铁门,张九南冲进去的时候,看门的老张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他一个甩手把铁门“砰”的一声关上,然后直奔教学楼下西北角落里的那个扫帚间过去了。
痛心疾首吗?顶着雨匆匆奔过去的张九南心生怒气的想,好像不是,但好像又有点,他现在就恨两条腿太少了,他恨不能飞过去把那孩子从那群小恶魔的手里解救下来。
张九南几乎是飞起一脚踹开了扫帚间的那扇小木门,那门本就年久失修,再加上刚刚经历了一场暴雨,此刻被他这么猛烈的一踹,吱呀呀的摇晃着想要罢工。
门外漏进那一丝光亮的时候,屋子里所有男孩的脸上都闪过一丝诧异,包括地上的樊霄堂,贺骁他们几个还多了些做了不能见人的坏事被发现的心虚,贺骁看着站在门外的怒气冲冲的张九南,虽然不知道张九南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但他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一个,他猛地跳下桌子,堵着张九南就要把他推出去。
“南叔,我们这是跟他闹玩儿呢…”贺骁与张九南在门口剧烈的争执起来,张九南可不信他说的那一套,闹玩你能把烟头往别人的身上按?闹玩有这么闹的?
贺骁个半大小子,他的气力到底还是差张九南一些,张九南一把把他给推开,然后低头进了那间潮湿的、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扫帚间。许是做了亏心事被人发现,又或许是刚刚南叔与贺骁挣扎的太过激烈,他们从没有见过张九南这副黑着脸的骇人模样,反正自打他进去后,屋子里那几个孩子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现出了几分害怕神色。
张九南站在那间只有仅仅几米高的小屋里环视了一圈,看到站在角落里不敢抬头看他的林季阳后,张九南三步做两步的冲他走了过去,他的大手卡着林季阳的脖子把他给抡了出来。
“南叔,南叔我错了,南叔,”林季阳在他手底下不住声的求饶,他被张九南一脚踹了一个踉跄,此刻门外的雨势也已经停的差不多了,只是空中还飘着些毛毛细雨,张九南拎着他出了那间狭窄的小屋,他站在敞亮地儿看了一圈,然后卡着林季阳的脖子带着他朝旁边儿的水池走了过去。
那是涮拖把的水池,跑水的口不知道是被泡泡糖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给堵了,每个班下午都来这儿涮拖把,却没人去掏那口,此刻那水池里蓄了满满半池子的黑水,还散发着些难闻的气味。
“南叔,南叔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林季阳被他半拽半踹的站到那水池边儿上的时候,整个人的声音怕的都发抖了,他语无伦次的跟张九南不住的道着歉,他是真害怕张九南能把他按到这脏水里。可是正在气头上的张九南却不管他这些,他无视了林季阳的求饶,手起手落就把他按到了那半池子污水里。
你跟我求饶,那些被你欺负的孩子他们没跟你求饶过吗?你又是怎么对他们的?啊?我今儿就让你尝尝这个叫天天不应的滋味儿。
林季阳手撑着台子边儿,头埋在污水里剧烈的挣扎起来,张九南拽着他的头发,把他从水里拽了出来,林季阳的头上、脸上皆是黑乎乎的脏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滴污了他的白校服。林季阳不敢睁开眼睛,他紧紧地闭着双眼,在脱离水面的那一瞬间,他顾不得那些流到嘴角的污水,仍然在开口求饶,“南叔,南叔我错…”没等他把话说完,张九南就又按着头把他给按了下去。
咕噜噜,肮脏的水池里瞬间冒上来一串黑乎乎的气泡,此刻挣扎的林季阳被他按在手里,如同一条被按在案板上的腥鱼。
三旺他们没有人敢上来劝南叔放了林季阳,包括刚刚阻拦他的贺骁,贺骁他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林季阳被南叔从污水里拽出来,然后又狠狠的按下去,他都被这幅画面给吓傻了。
遍体鳞伤的樊霄堂终于从那间暗无天日的小屋里走了出来,他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一切,眼中有一种私自解恨的快意。
“我让你不学好!”张九南终于肯饶了林季阳,他把他从水里拽出来,手往下狠狠一掼,本就站立不稳的林季阳一下被他扯在了地上,张九南扭头四下寻找着趁手的东西,突然一根被拦腰折断的拖把棍子进入了他的视线里。
“我让你不学好!”张九南拾起地上那根手腕粗细的木头棍子,一棍子就砸在了林季阳身上,那痛来的太激烈,林季阳被他打的张着嘴想要大声喊痛,却硬生生疼的他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我让你欺负同学,让你小小年纪不学好,你阿爸阿妈没在家,你这么不成器。”张九南咬着牙恶狠狠的揍着地上连滚带爬想要躲避毒打的林季阳,这群孩子也是在他眼里长这么大的,平常他们虽然皮儿点,但从来没有这么过分的时候,他们家长出去讨生活,离得远,管不上,张九南平常就多提点着他们些,他是真把他们当自己的弟弟看,此刻自己亲手栽下的一棵小树要歪,张九南他心里焉能不急,焉能不气。
“他被…”林季阳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张九南一棍子打在屁股上狠狠的打了回去,林季阳像是一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张九南却一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我今天就打死你我,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张九南追着撵着林季阳打,他挥手又打下呼呼带风的一棍子,许是林季阳觉得他从张九南手下走不出来了,穷途末路里,他的脾气也被张九南揍了出来,在地上摸爬滚打的林季阳想也没想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棍子。
“他被男人强奸过!”被他打到走投无路的林季阳指着站在不远处的樊霄堂冲张九南怒吼了一声,“他跟男人操过屁股。”
我有口,却始终无法为他发声。
我有手,却无法帮助他脱离苦海。
我懦弱的躲在同样懦弱的人群中,我掩耳盗铃的告诉自己,说没关系,你能有可怜他,甚至想要帮助他的心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但是我不知道,在一场完整的欺凌中,这样冷眼袖手的旁观者,理应与一旁的施暴者同罪。
【南甜】《赦恶》十三—疤与月亮。
——樊霄堂的手腕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有些是陈年旧伤,泛着淡淡的粉色,且又在手腕里面,旁人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而有些,则是被他拿刀刚刚划出来的,伤口处都翻着红艳艳的鲜肉。
——今天这篇又名《南叔英雄救美之——我救了个寂寞?》
——明天,明天不一定能更出来啊。
要不然等等看吧,如果明天等到了,那就算小幸运。
——樊霄堂的手腕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有些是陈年旧伤,泛着淡淡的粉色,且又在手腕里面,旁人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而有些,则是被他拿刀刚刚划出来的,伤口处都翻着红艳艳的鲜肉。
——今天这篇又名《南叔英雄救美之——我救了个寂寞?》
——明天,明天不一定能更出来啊。
要不然等等看吧,如果明天等到了,那就算小幸运。
金毛九成在知道自己误会九南后心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他想,自己应该是想要补偿九南才会拼了命的思念他。
而真正让他发现自己对他不一样还是在他们再次一起生活之后。
当他发现蜷缩在床上的九南腰痛的动都不敢动,意识昏昏沉沉浑身冷汗却还是在小声叫着什么人的名字。
心中忽然就好不舒服却不舍动九南的他像做贼一样凑到九南跟前,却听到正忍受痛苦的九南这样说。
“别扔下我……求你……九成……救救我……”
啪嗒啪嗒……九成再次反应过来时自己的眼泪已经打湿了九南的衣袖。而意识迷糊的九南还是遵从本能一样颤抖着手给他擦眼泪。
带着他自己眼泪的手指让高九成忽然就明白了,这哪是什么愧疚啊,自己真是傻得可以。爱他……...
金毛九成在知道自己误会九南后心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他想,自己应该是想要补偿九南才会拼了命的思念他。
而真正让他发现自己对他不一样还是在他们再次一起生活之后。
当他发现蜷缩在床上的九南腰痛的动都不敢动,意识昏昏沉沉浑身冷汗却还是在小声叫着什么人的名字。
心中忽然就好不舒服却不舍动九南的他像做贼一样凑到九南跟前,却听到正忍受痛苦的九南这样说。
“别扔下我……求你……九成……救救我……”
啪嗒啪嗒……九成再次反应过来时自己的眼泪已经打湿了九南的衣袖。而意识迷糊的九南还是遵从本能一样颤抖着手给他擦眼泪。
带着他自己眼泪的手指让高九成忽然就明白了,这哪是什么愧疚啊,自己真是傻得可以。爱他……而不自知。
九南……我知错了。我都知道了……你……还能原谅我吗……
最后总结(关于《弃》)
离高考还有六十天。
也是身边的朋友联系我,我才知道《弃》突然火了。
其实私心里不希望它火,这篇文就像我的命,我的一部分灵魂。
写文的时候不断发病,进过好几次医院,最后几乎已经到了一篇文要分三天或者四天才能写完的地步。
写完的很多时候我都控制不了我自己,我也不敢回顾。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我用命用血写出来的文。
希望各位可以尊重它。
就像我的孩子,我不希望它受到任何委屈与不必要的麻烦。
原创的现实向同人文。
这只是一个同人文,不要上升。
本来这个故事是没有结局的,但是累砌思索之间还是码出一个模糊的结局。
本来的结局是各自安好...
离高考还有六十天。
也是身边的朋友联系我,我才知道《弃》突然火了。
其实私心里不希望它火,这篇文就像我的命,我的一部分灵魂。
写文的时候不断发病,进过好几次医院,最后几乎已经到了一篇文要分三天或者四天才能写完的地步。
写完的很多时候我都控制不了我自己,我也不敢回顾。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我用命用血写出来的文。
希望各位可以尊重它。
就像我的孩子,我不希望它受到任何委屈与不必要的麻烦。
原创的现实向同人文。
这只是一个同人文,不要上升。
本来这个故事是没有结局的,但是累砌思索之间还是码出一个模糊的结局。
本来的结局是各自安好,而不是非死即伤。
这个故事不是它原来的样子,却是我最能接受的样子。
各自安好才是我最难以割舍的意难平,我很执拗,我只有真正的写完他们的一辈子,才能彻底放下重新开始。
笔随心动,好多地方都已经不符合规律和常理,较少故事情节,都是各种感悟和心理描写。
其实写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我在写什么,我几乎忘记了以前的情节。
还是最后感谢大家的喜欢,评论和私信我都有看的,我一直在这里,这里就是我家。
感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