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玲珑】金缕衣 18
狼崽逐渐崩掉(
复健复健
18
李鹤东的宅邸就在城南,不像其他人发迹后迁到城北或租界,他的根基在这里,长情念旧。
张九龄和这片灰色地带接触并不多,他是买卖人,盛世安稳,乱世求存,为了自家招牌也不能沾这些乌七八糟。北京小爷随性不拘,认识了些鸡零狗碎的三教九流的朋友,达官显贵,走卒窃娼,哪一行都没入得太深。
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是句古话,张九龄记得,但是按他的性格,逢场作戏尚可,长时间八面玲珑肯定是不行的。
他和谢金不过是几面之缘,仔细算起来也没什么交情。
三进的大宅院静静坐落在连绵民居里,青墙黛瓦,肃整凛然,...
狼崽逐渐崩掉(
复健复健
18
李鹤东的宅邸就在城南,不像其他人发迹后迁到城北或租界,他的根基在这里,长情念旧。
张九龄和这片灰色地带接触并不多,他是买卖人,盛世安稳,乱世求存,为了自家招牌也不能沾这些乌七八糟。北京小爷随性不拘,认识了些鸡零狗碎的三教九流的朋友,达官显贵,走卒窃娼,哪一行都没入得太深。
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是句古话,张九龄记得,但是按他的性格,逢场作戏尚可,长时间八面玲珑肯定是不行的。
他和谢金不过是几面之缘,仔细算起来也没什么交情。
三进的大宅院静静坐落在连绵民居里,青墙黛瓦,肃整凛然,门口的道路拓宽了,槐树阴凉,两个大石狮子被擦得发亮。高门之上挂着一块牌匾,刻着“有鹤”二字。
帮名虽然文雅,风格却是实打实的刚猛,重情义,有魄力,自上而下秉承着当家人那股利刃开锋的杀劲儿。凶归凶,却一直被别人压了一头,直到谢师爷加入,明拉暗打,鲸吞蚕食,才算把南城收拢成一盘。
他年长些,出身又好,什么世事如潮人情百态,全都见过,别的不说,光这份与人交往的心机手段,就足够李鹤东倚靠他。
而被扼住脖子的日子久了,终究有了向外拓展的野心。
张九龄远远站在路口,遥望着那一片青深的屋脊,划开烈阳,背衬风云,安静而又气派。
他撩起袍摆,抬脚跨步,一步一步走到门口,被门房拦下来。
“我找谢师爷。”
“师爷有事外出,三两个月未必能回来。”和一般人家四五十岁左右逢源的中年男子不同,谢金这里全部是清一色的青壮男子,面色冷肃,不苟言笑,嘴严得仿佛河里的老蚌,回答十分简短。
张九龄略一思忖,问:“李二爷呢?”
他跟李鹤东从未打过交道,只远远见过一面,听说性情冷淡乖张,好勇斗狠,不好相与。师爷虽说是笑面虎,但笑有笑的好处,给人的压迫感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结果李鹤东也不在,两人像是约好了一样,双双消失在北京城。
张九龄皱起了眉,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赶巧还是有意。
人不在,他也无计可施,朝紧闭的门缝里张望了眼,“那等你们主家回来,还请知会我一声。”
“行。”
门房连地址都没问,回答得干净利落,明显是在敷衍他。
张九龄唇线抿紧了,抬眸扫了门房一眼,圆润带笑的脸庞绷出些许棱角,脸色不大好看。他本就是带着火气来的,还被人这么不当回事,吃了个闭门羹。
走到大路上之后,他揪着领子,顺了口气,默念了句宁心静神,不要冲动。
谁让形势比人强,你自己没本事呢?
他一直以来的生活虽然称不上富贵显赫,但也还算富足,一个人经营商铺,很少看别人的脸色。经历过父母横死,形影伶仃,对生死之间的惨烈看得明白,养花养草养儿子,知足常乐,浮名外物皆是云烟。
在二十多年里,张九龄第一次对权力产生了渴望。
被当成棋子摆弄得多了,谁不想当执棋之人,在幕后搅动风云。
王二在争,李谢在争,现在王九龙也卷入了豪门漩涡,在不知道的地方吃苦受罪......好像只有自己在原地踏步。
长久以来的小富即安的幻梦被一巴掌抽醒,桃花源只存在文人的故事里,而现实是所有资源都是有限的,想要活得更有尊严,少不得去争去抢。
即使九龙能回来,肯认他做父亲,他又配么?
日子飘在桂花香里,不知不觉过去了,等一回神,重阳节已近在眉睫,北海和景山多了不少人,赏菊品茶,享受着一年到头少有的好天气。
张九龄也换了夹衣,一人住得久了,气质越发沉静,黑眸圆亮,隐隐透出些孤隐,不笑的时候有点让人不敢招惹。
店里的客人逐渐从街坊邻居变成了各司的小官,贵家富户,跟更上一层的阶级也能搭得上几句话,很不打眼。没人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杨九郎只是觉得他突然忙了起来,有点儿想往上爬的意思。
这当然是喜闻乐见的,所以杨九郎有时也牵桥搭线,介绍几个朋友,教张九龄怎么经营生意,一步一步从小老板变成正儿八经的东家。
谢金还没有回来。李鹤东倒是有了消息,两人在茶楼里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
红木雕花的桌子搁在窗边,桌上摆着点心,明亮的光束落在上面,越发晶莹剔透,粉扑扑地惹人怜爱。一套紫砂器具摆在正中,缓缓散出热气,茶香四溢。
临街的茶楼很热闹,李鹤东推开窗子,往下瞟了眼,零星吆喝声传过来,有卖冰糖葫芦的,也有卖烟的,混杂在一起;又看了眼对面糊着薄纸的墙壁。
张九龄端起茶壶,扶着大褂袖子,倒了两杯茶。他身段挺拔,做起动作也端正漂亮,李鹤东倚在座椅里,也不言语,能看到脸上淡淡的疤,像只小憩的大猫,慵懒中透着警醒。
这也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王府小公子念念不忘的养父。
——相貌算不得太出众,但是体态气质足够吸引人,别有一番韵味。
“您请。”张九龄双手举着茶盏,以后辈礼递过去,姿态放得很低。
“张老板客气。”李鹤东没推辞,两人之间差着身份,理所应当。他也没那么多绕弯子的话,直来直去,直接告诉他这次来的目的:“冒昧邀约,是想跟你说点儿王九龙的事。”
这是几个月以来张九龄第一次听到王九龙的消息,手指抓紧了椅子,上身前倾,急切问道:“他怎么样了?”
“还行,就是吃点儿苦,一年半载,大概能练出个样子。”
“九龙没回天津,他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会去参军?”
一连串的问号连珠炮似的,李鹤东手指敲敲桌子,眼神扫着他,慢声问:“张老板不是已经和他恩断义绝了么,何必如此激动?”
张九龄察觉到失态,靠回到座椅里,揉了把脸,解释道:“做的梦不大好......这几个月都没个音信,是担心了点儿,见笑了。”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说吧。”
“王九龙在他舅舅那里,想要继承小王府,得先弄得过他那两个哥哥。还好他母亲那边儿起来了,不然这辈子估计没可能。郭家是新贵,比起生意买卖,军政方面关系更深......”李鹤东喝了一口茶,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有意让他在军队里打磨打磨。”
亲兵嫡系和招募入伍的待遇天殊地别,至少不会随便被赶上前线充当炮灰,被老瞎惊吓了很久的心略微放了下来,张九龄还是问了一句:“会不会碰上危险?”
李鹤东嗤了一声,不知是笑他的天真,还是笑这句傻傻的发问。
“到哪儿没有危险,想要出人头地,这点付出算得了什么。他起点已经好过了许多人,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真讨厌这些皇亲国戚。
“......算了,活着就行,多谢了。”张九龄现在也没别的奢求了,只希望王九龙家的亲戚靠点谱,刷够声名之后能平平安安退下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李鹤东想起来这次最主要的目的,“王小公子现在还是太弱,需要更多支持力量,他舅舅给他安排了一门婚事,娶杨家的女儿,联姻联盟。他已经答应了。”
“嗯?”张九龄一时没反应上来,答应什么了?
似乎是看穿他心里的想法,李鹤东加重了语气,强调了一遍:“他已经答应了,等回到天津卫就完婚,让我捎个信儿给你。”
他从长衫袖子里掏出一折纸,递给张九龄。
王九龙的字迹并不好看,大开大合,十分有特色,纸面上只寥寥写了十数言——
九龄,你要求的,我都做到了。勿念。楠。
墨色洇开,力透纸背,张九龄捏着这张纸,眼神愣愣地,一字一顿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他要求什么了?
是了,他把王九龙赶出去,不就是为了让儿子走上正轨,娶妻生子,忘掉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今生今世,父慈子孝。
灼烈如火的傍晚,盖过满天烟霞的眼泪与亲吻,抓住他的有力的手,眼神温柔且痛苦,离开时的背影决绝......
那些走火入魔,终于变成了荒唐回忆。
自己应该高兴才是......
张九龄眼珠动了动,小心抚平纸张褶皱,低着头,像是把这行字刻进了心里,一笔一划,剜心刺骨。
时间悄无声息地转动,瘦弱的白团子走在街上,落地,长大,身影站在门下,春天的阳光很好,细碎的光斑穿透树木枝叶,落在他脸上,眼神温柔而落寞。
外界的声响模糊,那道身影越来越淡,连带着淡红唇角的微笑,像水里的波光,摇曳着消失,了无痕迹。
海棠花开了又落,宛如一场大梦。
他心里空落落的,反复摩挲着那张纸,直到李鹤东喊了他一声,从恍惚的状态惊醒:“小公子很喜欢你。”
张九龄抬眸,嗓音有点哑,慢慢问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因为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是师爷么?”
李鹤东摇了摇头,声音也低下来,“她死了,在我准备娶她的时候。”
江湖规矩不累及家人,可总有几个不守规矩的下作人。年少多少憾恨,散在落尘的旧梦里,不足为外人道。
他并未细说,张九龄自然也不会多问。
临走前李鹤东看了他一眼,类似安慰地轻声说了句:“张老板好像瘦了,多保重身体。”
“......好。”
张九龄的身影融入进人潮里,消失在街口,一双视线紧跟着他,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来。
确实瘦了,肩削腰窄,走起路来没有那股子快意劲儿,更惹人怜爱。
李鹤东推开隔壁包间的门,看了眼坐在窗台的年轻男人,他穿着一身灰色的挺括军装,巴掌宽的牛皮武装带勾勒出腰身,底下是长靴马裤,身姿笔挺,比几个月前更结实了些,褪去青涩,隐隐有了成年男子的厚实感。
“真的不见一面?”李鹤东问,语气并不避讳,“你要是死了,这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
“我倒是想,但是现在只会连累他。”王九龙压了压帽檐,从窗台上跳下来,接近两米的身材站直了,容貌更加锋锐,美得格外有侵略性。“你给他了?”
“给了。”
“他什么反应?”
“失了魂儿似的。”李鹤东瞥了他一眼,“被你喜欢真是太不幸了。”
王九龙唇角勾了勾,眉目藏在阴影里,这个笑容便多了些不太阳光的意思,并未给自己辩解。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刻着名字的镯子,还是刚来时张九龄找银匠给他打的,据说能辟邪消灾。总是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年月久了,光泽有些黯淡,却一直被随身戴着。
心说,那我倒是很幸运,遇见了那么一个心软又细腻的男人。
他要张九龄永远都忘不了他。
TBC
啊(
【玲珑】金缕衣 17
老瞎上线:张九龄,泥嚎呀
17
这句话问得多余。
环在腰上的胳膊紧了紧,柔软弧度贴在后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张九龄面相幼嫩,但并非一窍不通的雏儿,打眼一瞧,就知道对方打着投桃报李的主意。
只是还有点疑惑,这几天她一直都安分守己,从没表现出对他有意的样子,怎么突然?
“先松开我,让别人看见了,不合适。”
丫头摇了摇头,声音很小,几乎快哭出来,抱着他不撒手,抽噎道:“您就收了我吧。”
这话就直白到不能装傻了。
他站起身找了件大褂裹上,只穿了一只袖子,坐在桌边,低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女人,并...
老瞎上线:张九龄,泥嚎呀
17
这句话问得多余。
环在腰上的胳膊紧了紧,柔软弧度贴在后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张九龄面相幼嫩,但并非一窍不通的雏儿,打眼一瞧,就知道对方打着投桃报李的主意。
只是还有点疑惑,这几天她一直都安分守己,从没表现出对他有意的样子,怎么突然?
“先松开我,让别人看见了,不合适。”
丫头摇了摇头,声音很小,几乎快哭出来,抱着他不撒手,抽噎道:“您就收了我吧。”
这话就直白到不能装傻了。
他站起身找了件大褂裹上,只穿了一只袖子,坐在桌边,低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女人,并没有答应:“以后少说这话,对你自己也不好。”
墨儿捂着脸,嘤嘤地哭起来,灯火之下美人垂泪,瞧着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恻隐之情。
张九龄也不好过分苛责她,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坐在地上的人眼眶红红的,抹了把眼泪,“我爹要给我说亲了......他把我赌出去了,给一个老头子当姨太太。我不想。”
“......这是亲爹么?”张九龄眉毛拧到一起,有点理解这姑娘为啥这么着急了,也是苦命人罢了。世道艰难,对女子尤为苛刻,几千年沿袭的旧传统,父母掌握着儿女的生杀大权。
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当成流动的财产。
墨儿不说话了,只是哭,脸红得快要烧起来,豁出去的劲头一过,又为自己的投怀送抱羞耻起来。一边眨着杏眼偷偷瞄张九龄,看他衣衫不整地坐在桌沿上,年轻男子的身姿挺拔高大,肤色微黑,板起脸来很能给人可以倚靠的安全感。
跟半截身子入土的色老头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富人家的姨太太听起来锦衣玉食,十分光鲜,可给别人做小老婆哪有那么容易的呢。她才十八岁,上过新式学堂,见多了少年人,怎么肯把自己的下半辈子葬送在那一方小小的宅院里。
她一开始是奔着本家少爷杨九郎来的,可那朵飘萍,压根抓不到踪迹。张九龄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几天相处下来,她反而更喜欢这个娃娃脸的黑小子。
笑起来眉眼弯弯,连那颗不齐的小牙都成了特点;忧郁起来,黑眸里似乎有化不开的雾,任谁也难解心结。
最重要的是他还尚未婚娶,身份没那么贵重,自己也不算过于高攀了。
谁都有私心,多为自己作打算,无可厚非。那天的张九龄的反应,证明了在此事上的生疏,一个没什么经验的男人,很难拒绝漂亮女人的请求。
谁知黑小子意不在此。
张九龄甩了甩袖子,感觉接了个烫手山芋,爱美怜弱的毛病又犯了,不想伤人家心,委婉地,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抱歉:“这个我真帮不了你,多少钱,你说一下,我看能不能借你。”
是借而不是送,爱财如命的小老板这辈子只为儿子花过那么多钱。
抽噎的声响一顿,过了一会儿才继续,丫头膝行到他面前,抱住他腿,脸贴在他膝头,漂亮的双眼含着泪,低声哀求,“没用的,钱用完他还是会把我卖了。”
白净的脸慢慢变化,变得熟悉起来,甜甜的笑抑或是藏不住的泪,也是这么满心依赖地望着他。张九龄有一瞬间的恍惚,手指动了动,滑到她耳畔,捋了下那碎发。很快又惊醒,手指像摸到炭火一样猛地缩了回来,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处,疼得他几乎摔下去。
他摸着胳膊,朝她摇了摇头,这次拒绝得干净彻底,嗓音沙哑:“姑娘还请自重。”
对方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一张小脸煞白,唇上咬出印子,手指扭紧了衣袖,看着他丝毫不肯回寰的神情,刚刚那一丝温柔怜爱似乎只是错觉。
她整理了下仪容,端起水盆,退出去,掩上了门。
“哎。”张九龄喊了一声。
“您还有什么吩咐?”
那声音有一丝欣喜,期待着张九龄能改变念头,却只听到一句:“把楠楠抱进来。”
“......哦。”
丫头气得跺了下脚,合着她还不如那条乌漆嘛黑的狮子狗。
楠楠就是那只毛发丰润的小宠,张九龄回家收拾东西,主要就是为了带它过来,养得真心实意。狗子这几天在杨九郎家吃得不错,又重了一点儿,一溜小跑进了屋子,炮弹一样弹到了张九龄身上,舌头呼哧呼哧,特别热情腻歪地舔它爹的脸。
“吃什么了这是,怎么这么味儿。”张九龄蹲在地上,单手接住了这一团毛绒绒,往后仰了仰脸,偏头躲过狗儿子过于热情的贴近,“行了,我刚洗过脸,不用再洗一遍......瞧你黑的,往哪挖煤去了?”
白天还没感觉出来,一到了晚上,灯底下只能看见那两只乌黑发亮的圆眼珠。
小煤球吐着粉色的舌头,热烘烘的,没一会又把他闹出了一身的汗,刚刚的澡白擦了。
张九龄难得絮叨一回,说了好一会子,最后亲了亲那湿润的鼻头,捏着小狗爪子,像是真把他当成某个人,把心里的念想说了出来:“楠楠,我有点想你了.......你现在过得好不好呀。”
狗子舔了舔他手心,轻轻呜了一声。
张九龄被逗乐了,连日的阴霾终于消散了一层,显出些许拨云见日的敞亮。
我想你了。
而我永远不会告诉你。
在几百里外的地方,另一个楠楠打了个喷嚏,放松力道,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手腕,顺便往躺在地上的人屁股上踹了一脚。被踹的那个累得跟死狗似的,直说再也不跟他搭了,王八蛋手底下没轻重,整天跟吃了药似的,谁能受得了这个。
“你下次直接找个沙袋吧,特么的太费人了。”
“还是太菜,我爸都比你身体好。”
那人惊了:“你还打你爸?!”
“......你不懂。”
“嗯?”
“走了。”王九龙捡起扔在旁边的衣服,大踏步走在前面,唇角勾了勾,很快又被自己压下去。
在哪儿打,打哪儿,意思大不一样......
这事儿不能细琢磨,想多了容易肾虚。接下来还有礼仪和文化课的小灶,他基础差的太多,需要猛药恶补。离开了疼宠自己的人,终于想起来小时候顿悟出的道理: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没有人会毫无目的地对你好。喜欢的东西可以去争,去抢,用尽一切手段。
王九龙捏了捏酸疼的脖子,不知下次再见张九龄,是个什么光景。
最好不要成亲......不然被他弄得妻离子散,小养父该有多么难过。
发生了这样的事,自然不能再留着那丫头伺候,杨九郎又给他换了一个,这次没出幺蛾子,稳稳当当等到了拆掉夹板,张九龄又搬了回去,第二天就跑了趟城南,去找谢金。
即使知道可能问不出什么,他也不能放掉这条路子。
电车线路还在维修,张九龄上次走伤了,这次一出来就叫了辆人力车。
车夫暴动事件到了尾声,关进牢里的那些,家里有余钱的便可以想法子保出来,不用继续蹲大狱吃苦受罪。可话又说出来,若不是因为太穷,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世事一饮一啄,总得有个因由。
一路上不少地方搭了脚手架,似乎要盖什么东西。早秋的阳光还有点热,天光明亮,微风吹在脸上,人声也刮进了风里,细碎而喧闹。这里是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一砖一瓦的布置都烂熟于心,不知为何,张九龄却看出了一种穷途末路的繁华。
距离庚子之乱也不过短短三十年,换了那么多的总统,打过那么多次仗,洋人盘踞在上方的阴影不仅没有吹散,反而愈见阴霾。
国将不国,又有谁能重整河山?
车夫草帽下的汗水沿着颈项滑落,肌肉黝黑,白麻短褂被渍得微黄,宽阔前压的背脊像一头被驱赶的牛,脚底一下一下压得结实,喘着粗气往前跑。
当人真的一无所有的时候,身体就是最后的本钱,或出卖劳力,或出卖肉体,无论男女。
张九龄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他俗得明白,俗得洒脱,知道自己的同情和怜悯仅存于力所能及。他不可能为了别人倾家荡产。只是有时也会庆幸,还好自己把王九龙救了回来,没让干干净净的宝贝跌入世道的烂泥里,任谁都能踩上一脚。
年轻俊美,意气风发......纵然有那么个让他无所适从的缺点。
在他七想八想的工夫里,车夫慢慢停下来,跟他说到了。付过钱,张九龄一步跳下车,黑亮的眼珠子在阳光里沉了无数碎星,亮得惊人。
张九龄拿手背挡住太阳,远远望见了一个熟人。
卖瞪眼食儿的挑子停在路边,架了一口铁锅,里面咕噜着切成小块的下水和肉食,滚烫浓香。锅边围了一圈的人,多是短打装扮,衣衫褴褛,也有一两个穿着脏旧长衫,各个手里拿了饼面,抓着筷子,瞪大眼睛挑着里面的肉。
摊主在一旁数着他们下筷的次数,加筹码计数,颇有眼观六路的神通。
这类肉食品质并不好,味道也一般,但胜在便宜,很受穷苦人欢迎,沾沾荤腥罢了。
穿蓝色大衫的男人佝偻着腰,借着人群掩饰往外钻,一看就是油滑混子,能占便宜绝不吃亏的主儿。张九龄三两步走过去,用那只没受伤的手一把擒住了他手腕,略用点儿力气扭过去,问道:“又想吃霸王餐?”
摊主也转过脸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男子讪讪站回去,本以为能省掉一顿吃肉的钱,蔫蔫巴巴跟义士打了声招呼:“张九龄,你好呀。”
此人乃是山东人士,一说话带着浓郁的口音,也不知从哪个穷乡僻壤里冒出来的,耳力差点儿的人都听不懂。细长脸,高颧骨,眼皮略微耷拉,不大好使的样子;嘴上几根细黄胡,唇角下撇,一脸丧气。身形也是瘦长的,却不如别人板正精神,穿着大褂仿佛一根站不直溜的蔫黄瓜。
这么一副尊容,笑起来竟然还能看出谄媚和精光,着实令人啧啧称奇。
张九龄也不知道他具体叫啥,跟着别人一起喊老瞎,知道他是前线溃退下来的逃兵,靠着卖一杆枪和从战场上扒下来的死人财,很是滋润了一段日子。
看现在这个模样,兜里估计也没几个子儿了。
“挺好的挺好的,没事,这顿兄弟请了。”张九龄拍了拍他肩膀,跟老板说了声自己掏钱。
“那我想换个地方吃。”被请的人得寸进尺,占便宜没够。
“行,你自己付。”他又不是冤大头,才不惯这个臭毛病。
“......算了,我都没吃够呢。来来来,分你一个饼子。”老瞎反手也拍拍他,看张九龄龇牙咧嘴的样子,吓得赶紧把手挪开了,两手举到头顶,“你咋还找我碰瓷咧?”
“扯淡,我碰瓷你能收回本钱吗,受了点伤,你轻点儿动我。”
张九龄摸了摸肩臂,又问他最近怎么样,南城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这些人整日混迹市井,也没个正经营生,最擅长投机取巧地钻营,对各路消息十分灵通,张九龄认识好几个,有时也通过他们问一些明面儿上不方便问的东西。
“么有啊,上头要检查,大家都得夹着尾巴。”老瞎回想了下,笑容有些猥琐,说:“楼里新来了一批姑娘,可水灵了——”
“停!打住!”张九龄伸手制止了他,不想在光天白日之下和一个中年男人讨论这种有伤风化的问题,“怪不得你没钱了。快,想点有用的。”
“么有啥重要的啊,”干这行最忌讳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老瞎看了看张九龄那张圆脸,啊了一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来,“你儿子呢,怎么送他去参军咧?”
“什么?”
“就是一个多月前啊,我从那边过的时候,看到有人在招兵,你儿子就在里面,还签了契。”那大白高个儿实在不多见,谁见了都印象深刻。话是对的,但老瞎没说全,王九龙确实在里面,却不是被招的兵。
张九龄脑袋里空了一下,耳朵嗡鸣,一把揪住了老瞎领子,连胳膊的疼都感觉不到了,血气冲头,不敢置信地喝了一声:“你再说一遍!”
被揪的人吓了一大跳,扶着他胳膊,磕巴道:“没,没错啊......不是你安排的啊?”
“我疯了么我,你怎么退下来的心里不清楚吗。”
老瞎不说话了。这几年天天打仗,各地都在拉壮丁,青壮死了一批又一批,好多村子里已然十室九空。若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谁舍得把自己孩子送上死地。
张九龄松开他领子,面沉如水,眉目间凝了一片山雨,浇不灭心头火气。
谢金到底在搞什么?
TBC
是昙花一现的鬼畜大楠(
突然心疼起90的身体......
瞪眼食儿:老北京小吃,个人觉得跟现在按签子收费的串串有点像
懒惰如我也没有忍住填了个问卷以及总算涂了一张敖丙(p2
(没有加滤镜的原图在目录下一篇)
我感觉我真的画不出电影里面敖丙的万分之一的美,他一出场我真的整个人就要疯魔了,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疯魔. jpg)
呜呜呜呜呜呜呜,世间真有敖丙这么美的人(龙?)该多好
明明都已经二刷过了
要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弄
当然是因为
搞藕饼搞的一滴都不剩啦
饼饼最美!!!!!
搞他!!!
懒惰如我也没有忍住填了个问卷以及总算涂了一张敖丙(p2
(没有加滤镜的原图在目录下一篇)
我感觉我真的画不出电影里面敖丙的万分之一的美,他一出场我真的整个人就要疯魔了,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疯魔. jpg)
呜呜呜呜呜呜呜,世间真有敖丙这么美的人(龙?)该多好
明明都已经二刷过了
要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弄
当然是因为
搞藕饼搞的一滴都不剩啦
饼饼最美!!!!!
搞他!!!
白蛇:缘起 White Snake
唉…………
你可曾听见金山寺的钟磬之声,许仙?
碧玉簪碎了,那前世的缘起是否也化作了滔天的巨浪。
待你窥见时间的真相,心里是否升起淡淡的哀伤。
今生,来世……
已经很久没有一部动画故事牵起了心中的忧愁,
情怀致胜,情怀没有错,我们那古老的故事多么美,
是真的美,何必跟从,自己的故事都讲不完的。
传说不是不能够演绎的,有哪个传说不是演绎成的呢,
我们的动画,只要走心,就是最好的,
还会更好。
白蛇:缘起 White Snake
唉…………
你可曾听见金山寺的钟磬之声,许仙?
碧玉簪碎了,那前世的缘起是否也化作了滔天的巨浪。
待你窥见时间的真相,心里是否升起淡淡的哀伤。
今生,来世……
已经很久没有一部动画故事牵起了心中的忧愁,
情怀致胜,情怀没有错,我们那古老的故事多么美,
是真的美,何必跟从,自己的故事都讲不完的。
传说不是不能够演绎的,有哪个传说不是演绎成的呢,
我们的动画,只要走心,就是最好的,
还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