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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湖不遇雨

【周生如故】《心雨》第37章 漼府

  第二日天气晴朗,适合出行。他们与陛下道别,乘马车来到中州漼府。


  时宜莫名有些忐忑,明明是回自己的家,却比进宫还要紧张上几分。周生辰坐在她的身旁,看出她的不安,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他同她一样紧张,再到漼府,许是心境有所改变,看到同样的景物竟有不同的联想。


  她不自觉靠他近了些,脑袋微偏,靠在他宽厚的肩上,眼睑低垂,总觉在做什么亏心事。


  马车很快停靠在漼府门前,周生辰先行下车,牵着她,方便时宜更好的下来。


  中州漼府建造得恢弘气派,同时兼具文人风骨,是以端庄稳固,入府走上几步,可见一片清幽秀丽的荷塘,冬日的缘故,显得有些空荡,却平白让人联想夏日的盛况。......

  第二日天气晴朗,适合出行。他们与陛下道别,乘马车来到中州漼府。


  时宜莫名有些忐忑,明明是回自己的家,却比进宫还要紧张上几分。周生辰坐在她的身旁,看出她的不安,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他同她一样紧张,再到漼府,许是心境有所改变,看到同样的景物竟有不同的联想。


  她不自觉靠他近了些,脑袋微偏,靠在他宽厚的肩上,眼睑低垂,总觉在做什么亏心事。


  马车很快停靠在漼府门前,周生辰先行下车,牵着她,方便时宜更好的下来。


  中州漼府建造得恢弘气派,同时兼具文人风骨,是以端庄稳固,入府走上几步,可见一片清幽秀丽的荷塘,冬日的缘故,显得有些空荡,却平白让人联想夏日的盛况。


  南辰王府也有这样一座荷塘,她常在桥上描绘池中景物,细细描绘,一天也就过半了。


  这些年,她最擅绘的就是荷。水墨画仅靠水与墨描浓与淡,最为讲究气质神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当为花中君子。


  那些不能为外人所道的心思常藏在画中,一笔一划替她诉说着绵绵情意。小南辰王一身美人骨盛名在外,有风骨,才有美人骨,正如莲般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在她心中,他们都是世上最纯净的代表。


  漼府家仆领他们绕过荷塘,穿过长廊,来到大厅。三娘子和李氏七郎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周生辰连忙行礼,将他请于上座,时宜坐在周生辰下首,紧挨三娘子。家仆送上茶水点心,默默退下。


  时宜入宫几日,三娘子常在入夜后用锦帕拭泪,这么多年过去,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女儿。无数个日夜她都在梦中惊醒,梦到时宜穿得破破烂烂的,在大街上哭喊着阿爹阿娘。她多想伸手将时宜抱在怀中,告诉她阿爹阿娘在,这里没有危险了。可一伸手,只有咸涩的泪水,哪有走失的时宜。


  李氏七郎常在夜中哄她入睡,最终对坐至天明。


  如今时宜回来,她多想将她留在身边,补回这些年的遗憾。


  同周生辰简单寒暄过,她与李氏七郎对望一眼,终是开口:“时宜这些年麻烦殿下照看,殿下大恩大德,漼氏没齿难忘。”


  周生辰摆摆手,眸中隐有柔光:“时宜很好,这些年她在王府,倒让本王心中有了归属。我本是将,常年四处征战,王府实在空旷,是时宜的到来才让王府有了一些人气。”


  时宜怔怔看向他,殊不知他的视线忽然转向她,急得她慌忙将眸光移开。


  她不知自己在慌张什么,竟有种被抓包的错觉。心脏急速跃动着,如鼓点一般,敲得响极了。


  周生辰的答复叫他们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开口。他们于时宜只有生身之恩,周生辰于她却有教养之恩,多年朝夕相伴,亲情哪能轻易割舍。


  有些事还想再争取一番,三娘子含笑开口:“殿下待时宜真是极好,时宜能长成如今的模样,多亏殿下的教导。只是为人父母,有些心情不知殿下能否体谅。”顿了顿,她又继续道来:“我们寻了时宜多年,如今亲人团聚,想多补偿时宜一些。不知殿下可否愿意,让时宜留在中州?”


  三娘子有此请求并不奇怪,他甚至没什么可拒绝的理由。若在先前,他恐怕会当场应下。只是回了宫中一趟,答应过时宜,会将她带回西州。有些事情更是错过就是一生,只有将她留在身边,才能避免夜长梦多。


  拒绝的理由他已想好:“本王已在西州为时宜寻了如意郎君,那户人家不日便要上门提亲,时宜恐怕不能长留中州了。”


  一番话又叫他们哑口无言。小南辰王寻的亲事定是极好,他们怎敢提半个“不”字,他们若是再说什么,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听到这些,时宜心中平地起惊雷,她怎得从来不知,他已为她定下亲事,甚至不曾告诉过她。他就这样想将她送走?


  眼泪将要夺眶而出,时宜勉强维持面上的平静,借口身体不适想在房间休息一阵。


  三娘子不疑有他,命身侧婢女为她引路。


  时宜再见梦中场景,不禁恍惚失神,梦中他们那样亲密,早已做成夫妻。现实中他却为她安排亲事,势要尽父王的职责。


  她就不该有任何的幻想,不该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念想,到头来作茧自缚,对她与他,谁也不好。


  一个人在房间偷偷抹着眼泪,周生辰敲响房门,她慌张抹了抹面颊,理好仪容仪表:“谁啊?”


  “是我。”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往下淌,赌气般打开房门,背过身不再理他。


  谁知他从怀中掏出帕子,一点一点为她拭去眼角泪珠:“十一莫哭。”


  “为何不可以哭……”时宜抽抽噎噎,好不可怜。


  “亲事自是假的,不这样说,怎能婉拒三娘子。”时宜终于肯看他一眼,他无奈笑笑,“莫非十一又不愿和我回西州了?若是这样,我现在就去告诉三娘子。”


  “怎会!”时宜急切出声,生怕他会反悔。她怎会不愿回西州,她做梦都想回西州。


  “那我们明日就启程?”


  “好,”时宜将眼泪一股脑擦尽,“我们明日就回家。只要父王别不要我就好。”


  误会说开,时宜觉得心中舒坦许多,他们坐在她的榻上,忽然没了话,渐渐气氛有些微妙。


  似乎不说些话,这样的气氛就会一直维持。


  周生辰寻了个话头:“三娘子担心你,我是来替她探望你的,十一若是不难过了,我们就早日出去吧。”


  再待下去,他竟会忍不住遐思。若不是那场梦,他也不会有这样的念想,属实不太应当。


  时宜还想再坐一阵,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同时想到什么:“父王怎会知道我因何缘故不高兴的?”


  他如何会不知道,时宜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宫中饮过酒,她又将该说不该说的全说了,他也不必再自欺欺人。


  倒是话还不可说得太明白,他只能含糊其辞:“十一总说要留在王府陪我,曾还因为这件事与我闹过脾气,我又怎会忘记。”

沙湖不遇雨

【周生如故】《心雨》第38章 雍城

  “这么久的事父王还记得啊。”时宜忆起那时的场景,他们一同用膳,她闹了脾气,说什么都不愿再理他。那时她还很小,说过的话不过一些童言稚语,没想到周生辰竟还记得。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他笑得苦涩,不仅如此,更多关于她的细节他也全都记得。


  他在外打仗,总会让家臣多加照料时宜,待他回来,尽数禀告她的生活起居。她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这些事情他都铭记在心。


  


  明日启程,今日他们便在漼府小住一晚,时宜睡在自己的闺房,周生辰则被安排在漼府的客房。


  明明隔得很近,却好像隔得很远。


  时宜在榻上辗转反侧,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从宫中回来,她总觉周...

  “这么久的事父王还记得啊。”时宜忆起那时的场景,他们一同用膳,她闹了脾气,说什么都不愿再理他。那时她还很小,说过的话不过一些童言稚语,没想到周生辰竟还记得。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他笑得苦涩,不仅如此,更多关于她的细节他也全都记得。


  他在外打仗,总会让家臣多加照料时宜,待他回来,尽数禀告她的生活起居。她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这些事情他都铭记在心。


  


  明日启程,今日他们便在漼府小住一晚,时宜睡在自己的闺房,周生辰则被安排在漼府的客房。


  明明隔得很近,却好像隔得很远。


  时宜在榻上辗转反侧,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从宫中回来,她总觉周生辰看她的眼神变得复杂,暗含无尽的悲悯与痛惜。


  他为何会有这样的目光,深沉得叫她心都撕裂了。怀着这样的想法,最终迷迷糊糊,一夜都未睡好。


  


  三娘子和李氏七郎含泪将他们送上马车,西州距此山高路遥,此次一别,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走前三娘子为时宜收拾好行囊,备上书籍衣物。漼氏藏书有一份是时宜的嫁妆,此行回西州,书籍也随车而去。


  漼氏并未对外宣称找到了女儿,若是叫宫中知道,又恐提及当年婚约,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时宜仍然是周生辰的义女,南辰王府的小十一,身份不曾有变。


  南辰王军回程,路上遭人拦截,那人自报家门称是雍城守将杨邵。雍城遭围,刺史派去的九人,除去小南辰王和平秦王不在封地没有答复,其余都各寻理由婉拒了。


  雍州情况危急,周生辰怎能袖手旁观,当下带着兵马随杨邵前往支援。


  刚入雍城,敌军又来势汹汹。大军已兵临城下,形势严峻万分。南辰王军的鸦青色王旗在空中飘扬,无疑带给大家更多士气。


  时宜从未见过战争的场面,周生辰有些担心,站在她的身侧,将她冰凉的小手裹在掌心,企图给她一些温暖:“十一先去城楼内等我,此处太危险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个闪失就会身首异处,他怎能让她有任何的意外。当下招来一名守城士兵,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火光四溅,敌方的投火石已攻上城墙,最后仅留下一句“保护好自己”,匆匆上马冲锋陷阵了。


  时宜内心焦灼,他在下方浴血奋战,她又怎能将自己摘出,置身事外。说什么都要留在城墙,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内心也能好受一些。


  城墙之下战事胶着,敌方军队人马充足,武器精良。这是一场以少敌多的战争,胜算几许,她也估算不清。只是凭借本能相信南辰王军,只要周生辰在,那便绝无败绩。


  浓重的血腥气自城墙底传至她的鼻尖,她分不清是敌军的还是南辰王军的。此时与敌军厮杀的都是她的亲人,她不希望他们受到任何伤害。可战争从不留情面,不会因一些美好愿望产生实际效果,她如何的祈求,也终究苍白无力。


  与其干等,不如做些旁的。她拿起身侧弓箭,对准下方的敌军。周生辰曾教过她一些自保的技能,她也在他出征后,一个人在王府校场反复练习。准头算不上多好,倒能勉强一用。


  箭穿风而过,第一箭堪堪掉落,不曾产生任何效力。但她没有气馁,又发几箭,竟真射中了敌方小兵。他们捂着胳膊、大腿应声倒地,时宜受到鼓舞,连发几箭,终是引来敌军注目。


  高台上有弓箭手并不足以为奇,只因她是孱弱女子,才引得敌军将领暗叹南辰王军卧虎藏龙,女将士还真不少。但不过也就是个娘们,怎比得过他们这些常年浴血奋战的大老爷们。


  当下他就招呼小兵攻向城墙,自己挥剑踏马,与传闻中的小南辰王一决高下。他的武力自然在周生辰之下,打斗的过程中专挑战马的薄弱位置进攻,马失前蹄,将军落马,搏斗的胜算显然大许多。


  时宜在城墙上灵巧地躲避流矢,却在看到周生辰险些遇险时失了神,弓箭只指敌军将领,自己却被射中左肩。意识昏迷前,她清晰看到地方将领落了马,如此她才坦然阖上了双眸。


  


  雍城大捷,时宜却在榻上昏迷不醒。军医为她清理伤口,中箭太深,此时还不能拔箭。军医委婉告诉周生辰,箭距心脏的位置过近,能否醒来,全凭她的造化。


  “殿下与姑娘多说些话,她还有朦胧的意识,您多说些话,陪陪她吧。”说罢,扼腕叹息,与周生辰行礼,退出了门外。


  周生辰心如刀绞,在榻边紧握时宜双手。她的手是这样冰凉,似乎总也暖不起来。他不禁自责,为何不好生照看她,总让她置身险境。


  她是灵巧可爱的姑娘,看向他的眸子永远含着闪耀星辰,此时却苍白地躺在此处,了无生气。时宜伤得太重,若是熬不过今夜……他不敢再想下去。


  春雨日时,草木怒生,窗外下起细密的小雨,分明是欣欣向荣的好时节,却在此时显得无尽萧条。


  榻边放了刚熬好的汤药,他在唇边轻轻吹过,又在臂上试过温,才小心翼翼喂在她的唇边。


  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唇流到下颌,他忙用帕子拭去汁液,将碗放在柜上,尝试将她扶起,时宜的贝齿紧紧合着,如此这般,还是不能将药液喂入。


  他只得将药碗重新放下,将她平放在榻上,掖好被角。窗外天色阴沉,雨也越下越大,隐约还有雷声,闪烁的光打在时宜的面庞,更衬得她似个瓷娃娃。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在她的榻边默默祈求。他向来不信神佛,此时却在心中祷告,祈求上苍显灵,让时宜快些醒来。


  入了夜,时宜又发起高热,手脚变得冰凉,口中喃喃,说些模糊不清的词语。他将自己的耳贴在她的唇边,想要听清她在说些什么,最后发觉,她竟在唤他的名字。


沙湖不遇雨

【周生如故】《心雨》第39章 许诺

       “周生辰……”她的唇在微微战栗,泛起异样的红。意识朦胧间,已然说起了胡话。

  

  “我在。”他攥着时宜的手,将其紧紧贴在颊上。她的手随着高热一并升温,触在肌肤上,烫得叫人惊心。他有些难过,亦不知在惧怕什么。

  

  强烈的不安将他包裹,他仿佛身处幽闭围城,看不见一丝光亮,只能无助望向深不见顶的壁垣,四方天地,竟连一处出路也无。

  

  这里没有阳光、空气,溪水也已干涸,不再淌出涓涓细流。生命之源皆在此处消失踪迹,他不知什么才是赖以生存的根本。

  

  无尽的恐慌席卷而来,经年累月征战沙......

       “周生辰……”她的唇在微微战栗,泛起异样的红。意识朦胧间,已然说起了胡话。

  

  “我在。”他攥着时宜的手,将其紧紧贴在颊上。她的手随着高热一并升温,触在肌肤上,烫得叫人惊心。他有些难过,亦不知在惧怕什么。

  

  强烈的不安将他包裹,他仿佛身处幽闭围城,看不见一丝光亮,只能无助望向深不见顶的壁垣,四方天地,竟连一处出路也无。

  

  这里没有阳光、空气,溪水也已干涸,不再淌出涓涓细流。生命之源皆在此处消失踪迹,他不知什么才是赖以生存的根本。

  

  无尽的恐慌席卷而来,经年累月征战沙场,他受过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伤,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力。

  

  时宜静静躺在一方小小的榻上,秀眉紧蹙,纤弱的身子颤颤发着抖,他恨不能替她承受这些,只能无力地将被角掖了又掖,掖了又掖,到了后来,他发觉自己的手竟也是抖的。

  

  “我想……”时宜在梦魇中挣扎,头脑昏昏沉沉,身子如坠深井,于黑暗中浮沉,找不到一丝着落。只是本能想要抓些什么,上升也好,下坠也罢,不要身似浮萍,漂泊无依。

  

  “想要什么?”

  

  她似乎在黑暗中听见来自旷远的声音,莫名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想要什么……

  

  她也不确定。

  

  只是想要离开这个幽黑的地方,寻找哪怕一丝光明。那个声音可以带她走吗,带她去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那里有花有草,还有好多小鱼,在溪中欢快地打着旋。

  

  这个世界真有这样的地方吗?

  

  她想,大抵是没有的。

  

  于是只能无助抱紧双臂,为这样的伤心事哭泣。

  

  “十一……”那个声音再次传来,似乎是在唤她,似乎又不是。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是他口中的“十一”,只觉他语调哀伤嘶哑,如笼中困兽般无助。她不知他为何难过,又是否同她一样,困于这片黑暗,找不到回家的路。

  

  家,真是一个温暖的词。

  

  她好想回家,好想见一个人,他会轻柔将她抱上马,为她披上厚氅,隔绝凛冽寒风,然后他们策马天涯,去到一个桃花源般的世界。那里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有她想要一切,有他们,也仅有他们。

  

  不会有人指摘他们的不是。

  

  周生辰一次又一次将巾帕浸入水盆,待到她额前的帕子变温,立马换上一条,周而复始,不知疲累。

  

  时宜始终没有醒的迹象,这样下去不是个好兆头。他再次唤来军医搭脉,又仔细询问各种注意事项。

  

  军医心中叹息,窗外风雨急促,屋内空气凝缓,落地针响。殿下懂得医术,自然清楚注意事项。只是躺在榻上的人,于他而言太过重要,也就再维持不了贯有的理性。

  

  殿下已一天一夜没有阖眼,刚打过一场仗,正是需要休整的时候,这样不吃不喝,身子最禁不起消耗。军医不忍,终是出言相劝:“殿下吃些东西吧,姑娘醒来还需要您的照顾。”

  

  “本王不累,”周生辰的声音早已艰涩干哑,旁人都可看出疲态,他揉了揉眉心,“再把十一的药温一温,若是凉了,就重煎一份吧。还有水,也再端一盆。”

  

  “是,殿下。”军医知周生辰脾性,也不再劝。于是行礼退下,为他们合紧了房门。

  

 

   

  时宜在黑暗中探索,总觉有股力量牵引着她,是一双温热的大手,给予她前进的方向。

  

  她忽然想起什么,曾有一个人也这样紧握她的手,一步一步,带给她生的希望。一个名字在心口破土而出,生根发芽转瞬又蔫得枯黄。

  

  “父王。”

  

  红润的唇微微翕张,她到底想起声音的主人。她想唤他“周生辰”,又实在逾矩,到了最后,还是小心唤了“父王”。

  

  “十一,”他看到她的眼睫在微微颤动,霎那,他觉得自己的眼眶都晕红了,“我在,我一直都在。”

  

  可是他在哪里,她为什么见不到他。是他不愿现身吗,还是他知道了她肮脏的心思,不愿再见她了。

  

  她觉得心都被揪起来了,寻着他的方向,一点一点靠近,最终停下了步伐。

  

  她已经走了这样多的路,为何他不愿再往前一步,不愿现出身影。她觉得好累,躺在虚无的黑暗中,汨汨淌着眼泪。他若不愿靠近,她也宁肯留在此地。

  

  周生辰看着她的眼睫急急颤动几下,而后恢复平静,明明就差一点,差一点,他以为时宜就可以醒来。

  

  最后一步,她有些无力,又有些不甘,甚至想要诘问,他为何总让她心如刀绞,惶惶不可终日。可她心若雨点,细细密密如针尖落下,到底想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成全。

  

  “一起……”

  

  她不知所措地开口,像个向家人讨要蜜饯果子的小孩,怯怯道出心中所想。

  

  周生辰再也忍不住心中泪意,将她的手背放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一起,我们一起。”泪水自他眼角滑落,沾湿在时宜的手背,“只要十一醒来,想要如何我都应你。”

  

  将士不轻易许诺,若是诺下,便是一生。

沙湖不遇雨

【周生如故】《心雨》第40章 亲吻

  阳光熹微,时宜颤颤睁开双眼,见到清晨第一缕阳光,仿佛过了一个朝代那样久。她的身子疲乏,四肢百骇似乎不再属于自己,稍稍动弹都很费力,叫人分外不适。


  周生辰紧紧握着时宜的手,见到她醒来,原先倦怠的神色一扫而空。太阳东升,雨也在天明前停了下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时宜微微偏头,见到周生辰关切的神色,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他又是否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守在榻前。一时有些着急,挣扎想要起身。周生辰看得心惊肉跳,眼疾手快将她稳住:“别动。”


  察觉语气有些着急,当下缓了缓,为她重新理好被角:“十一伤得很重,箭还在身上没有拔除,不可轻易乱动。”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阳光熹微,时宜颤颤睁开双眼,见到清晨第一缕阳光,仿佛过了一个朝代那样久。她的身子疲乏,四肢百骇似乎不再属于自己,稍稍动弹都很费力,叫人分外不适。


  周生辰紧紧握着时宜的手,见到她醒来,原先倦怠的神色一扫而空。太阳东升,雨也在天明前停了下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时宜微微偏头,见到周生辰关切的神色,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他又是否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守在榻前。一时有些着急,挣扎想要起身。周生辰看得心惊肉跳,眼疾手快将她稳住:“别动。”


  察觉语气有些着急,当下缓了缓,为她重新理好被角:“十一伤得很重,箭还在身上没有拔除,不可轻易乱动。”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时宜果真未动,依他所言松了松脊背,乖乖躺在榻上,只将面庞朝向他,“我们胜了吗?”


  “胜了,我们胜了。南辰王军从无败绩。”他生怕时宜不信,急急拿过一旁的布帛,将卷轴展开举在时宜眼前。他从未如此慌张,只是见到醒来的时宜,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时宜见到捷报终于释然,缓缓虚弱一笑:“胜了便好,胜了便好。彼时我在城墙上看着王军冲锋陷阵,心中担心又害怕,我真怕你们有什么意外。看到父王好好在我面前,我也就放心了。”


  明明受伤的是她,此时却在担心他的安危。周生辰胸中涌起酸涩之感,略带薄茧的手情不自禁抚上她的瘦削的面颊,轻轻摩挲:“傻十一,我无事,倒是你受了这样重的伤,就差一点......”


  余下的话他说不出口,那是最坏的情况,时宜倒很坦然,接过他的话头:“差一点就要醒不过来了。”如果以她的命换他的命,她倒觉得十分值得。若没有周生辰,她早就饿死冻死街头了,哪还有今日的她。他于她而言是多么重要,只要她有、只要她能,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周生辰深沉悲切的目光看得她心中发疼,他的手贴在她的颊上温热且温暖,原来他们靠得这样近。梦中也有这样一个沉痛的声音,呼唤着她,指引她一步步走出深渊。他说,若是醒来,什么都答应她。


  只是不知,这些话可还作数。


  她忽然起了旁的心思,哑声开口:“可以......离我近些吗?”


  “好。”虽不知时宜想做什么,但还是依言将身子前倾,缓缓凑近了些。


  只是这些,于时宜还远远不够。


  她又虚弱笑笑,语调听不出情绪:“还是太远了,我想更近些看你。”


  周生辰又凑得近些,几乎呼吸可闻。这样近的距离,他都觉面颊生了热,偏又强装镇定,故作无事的模样。


  时宜终于满意,只需稍稍侧脸,她就可以......


  柔软的触感忽然袭来,一触即离。一瞬间,时宜就离开他的唇角。周生辰有些怔然,甚至连身子都忘了挪,堪堪定在原地。


  时宜红着面颊,重新在榻上躺好。这件事她想做许久了,在年纪尚幼时,她会轻轻蹭着他的面颊,故意蹭到唇角,这样就像他轻轻吻过她,足够她偷偷欢喜许久了。她一直在想,他的唇到底是怎样的滋味,是不是软软的,带着一丝甜。如今得偿所愿,他果真是可口的。


  好半晌周生辰没有动静,时宜心中惴惴,惶然不安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她又逾矩了,她怎能因一场梦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是她的父王啊,他们怎么能够,又怎么敢......


  她的心真的好疼,比伤处还要痛上百倍,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怎能奢求他的回应。她竟因一时莽撞,将隐秘心事公之于众,他会不会唾弃她,不愿再带她回西州了。


  泪水自眼角滑落,苦涩滋味在胸中蔓延,她忽然没有了勇气,没了再面对他的勇气。


  “怎么哭了?”他用指腹轻柔抚去她眼角的泪,语气太过温柔,惹得时宜更加伤怀,泪水止不住,一个劲淌在颊上。他只好一遍又一遍为她抹着眼泪,不厌其烦。


  时宜眼眶通红,兔子似的望向他:“梦,究竟是不是真的......”她的神情太过哀恸可怜,叫他的心也颤了一颤。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十一。”


  “原来真的是真的......”时宜吸了吸鼻子,“我还以为,不过又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了。我差点就醒不过来了,只是听到一个声音答应过我,只要我醒来,什么都愿意答应。”


  她又轻轻叹了:“如果是真的,你可不可以......也吻吻我。我很害怕,我怕我还未醒来,这是否又是一场新的梦,梦得那样美好,叫我不忍醒来。”


  “不是梦。”他俯身吻上她光洁的额,吻得极其珍重,满含珍视与爱惜。


  他的唇贴在她的额前,时宜又哭又笑:“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成全我。”她没有唤他父王,也不想唤他父王。她不知他是否是因不想刺激她才会如此,他向来待人温和,或许是怜她,不愿在伤病中让她难过。他一直这样好,从不会伤害她,他分明在她吻向他时怔在原地,不是喜悦不是高兴,而是怔然。


  他们隔了近十岁,她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孩子。是她心思肮脏,对他生了不该有的念想。


  可她还是很高兴,哪怕是假的,她也愿意相信。哪怕他是陪她演戏,她也乐在其中。


  “为何要谢谢我,”他喟叹一声,“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谢谢你愿意为了我醒来。若是十一没有醒来,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十一对我很重要,在你昏迷的那段时间我想过许多,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宫中你唤我‘周生辰’,哪怕在梦中,你依然在唤我的名字,我不知道我有如何好,叫你这样牵挂。你对我的情意我一直知晓,却一直试图用父女关系掩盖。我到底不如你勇敢,不敢表露哪怕一丝情意,和十一比起来,我又是那样懦弱。从来都是我该谢谢你,感谢你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


   


  为了他们快快在一起,熬夜也给码出来,我太激动了,终于在一起了,浅心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沙湖不遇雨

【周生如故】《心雨》第41章 喂药

  说罢,他微微起身,为时宜理了理额角碎发。时宜似是不信,懵懵去拉他的大手,倒是牵动了自己的伤口,疼得她紧紧蹙起秀眉。见状,周生辰心中慌乱,忙将她的身子摆正,朝着门外急呼军医。


  时宜醒来好一阵,是他太过激动,一直忘记唤军医给她检查。还有药,药也还未给时宜服下。


  军医匆匆而来,见时宜醒来,也是大喜过望,取下药箱,隔着帕子为时宜号脉。


  此时时宜还很虚弱,情绪起伏不宜过大,需要静养。他来时见时宜抽抽噎噎,以为她心有余悸,于是笑着安慰:“姑娘莫太忧心,只要按时服药,好好休养,很快就能好起来。”


  时宜小声应下,目光却在悄悄追寻周生辰的身影,他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说罢,他微微起身,为时宜理了理额角碎发。时宜似是不信,懵懵去拉他的大手,倒是牵动了自己的伤口,疼得她紧紧蹙起秀眉。见状,周生辰心中慌乱,忙将她的身子摆正,朝着门外急呼军医。


  时宜醒来好一阵,是他太过激动,一直忘记唤军医给她检查。还有药,药也还未给时宜服下。


  军医匆匆而来,见时宜醒来,也是大喜过望,取下药箱,隔着帕子为时宜号脉。


  此时时宜还很虚弱,情绪起伏不宜过大,需要静养。他来时见时宜抽抽噎噎,以为她心有余悸,于是笑着安慰:“姑娘莫太忧心,只要按时服药,好好休养,很快就能好起来。”


  时宜小声应下,目光却在悄悄追寻周生辰的身影,他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她好像听懂了,又好似没有全然明白。


  他却瞬息捕捉了她的目光,深深回望,予以一个安心的眼神。目光相接间情意流转,时宜还是不敢置信,默默阖上双眼。是梦吧,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再睁眼,军医已退出房间,此处只余她和周生辰。他捧着药碗,用汤匙舀起药汁,放在唇边轻轻吹过。时宜暗叹不妙,这下又要喝药了,隔着老远她都可以闻见药汁的苦涩气息,若是喝进嘴中,更是令人皱眉扼腕。


  还是重新闭眼吧。


  周生辰早已发现她的动静,知她自小不喜药的味道,端出一碟蜜饯果子:“十一睁眼时我都看到了。这是我叫谢云去买的雍州城内有名的果脯,将药喝了,我就喂给十一吃。”


  时宜暗叹他的眼力惊人,一时无法,只得重新睁开双眼,面对注定要喝药的事实。


  带着苦涩气息的汤匙越靠越近,她越来越怕,紧闭双唇。就算有蜜饯果子,可汤药还是十分难喝,吃再多也压不下苦涩的味道。她偏头拒绝近在眼前的汤匙,还煞有其事道:“躺着喝不太方便,我现在又坐不起来,药......能不能等会儿再喝......”


  是他太慌张,没有考虑周全。周生辰这便放下药碗,坐在时宜的榻边,扶着她起身,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我扶你起来,这药一定要及时喝。”


  这个姿势,几乎是将时宜整个圈在怀中。他小心翼翼搂着她,避免碰到时宜左肩的断箭。这样的姿势实在亲密,她的心怦怦直跳,注意力哪还能放在药上。他又舀起一勺,喂在时宜唇边,鬼使神差的,时宜乖乖将汤汁全部喝了下去。


  她甚至没管他要蜜饯果子,任他一勺一勺将一碗药全部喂了下去。汤药竟不似往昔苦涩,倒夹杂了微妙的甜。她还觉这样不太真实,想回头望他,又实在怕疼,不敢乱动。


  他的怀抱温暖如春,总叫她贪恋非常,不愿离开。一碗药喝尽,意识到他很快会将她重新送回衾被,可她不想这样。


  “我......”


  “让我抱会儿吧。”周生辰竟是这样回她的。


  怀中的时宜那样纤瘦,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他舍不得放开她,想要一直这样拥着她,不关乎亲情,而是男人对心爱女人的保护欲。


  此时此刻,他想得很明白,只是想和她依偎在一起。一个拥抱,足够抵御所有严寒,一个拥抱,足够叫人的心化作春水,绵绵荡向世界尽头。


  她怎得这样柔弱,又这样坚强。战场上勇敢御敌,一点不输南辰王军中的任何将士。她这样美好,如初绽的花儿,美好到叫他不敢轻易触碰,他该怎样待她才好?


  她的发丝又是那样清香,柔柔沁入他的鼻息。他情不自禁抚上她缎子似的青丝,一下接一下轻抚她的乌发。气氛变得旖旎缱绻,时宜靠在他的怀中,不自在地动了动:“你......喜欢我呀?”


  她想听他亲口承认,更想要一份确切的爱。这份爱给予人更多包容,不会叫她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


  “喜欢,”他轻轻笑了,“十一这样好,我如何不喜欢。”


  “不是那种喜欢,是......”时宜有些难以启齿。


  “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他明确给予了回应。


  “你这样说,我又有些想哭了。”


  周生辰将她拥得更紧:“是我不好,一直让十一难过。”


  他总是让她难过,一直以父王的身份站在她的身后,何时敢想他们之间还有别的可能。若不是这次时宜重伤,他忽然想明白,人生苦短,许多事情错过便是永远的遗憾。他们分明两情相悦,却因身份桎梏动心伤情。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定不会将她收作义女。


  抱上好一阵,许是药性上来,时宜有些累了:“我困了,想再睡一会儿。你......是不是也一直没睡。”他眼下的淡青痕迹可骗不了她,时宜心念一动,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张榻很大,你可以躺在我的旁边,我们一起休息。”


  这样的提议实在逾礼,她刚一说完又像做错事的孩子,怯怯懦懦道:“我......我随口说的,只是觉得你一直陪着我太过辛苦,我没有旁的意思。你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的。”


  “我只怕将你的伤口压到,”周生辰认真看了看榻,“这里太小,我若是睡觉不老实会将你伤到。我可以在你的一旁打地铺,在外行军时我常席地而卧,给我一床衾被,足矣。”


  还是被他拒绝了,时宜没再说什么,由着他将自己平放在榻上,默默阖上双眼。这药似乎有助眠的功效,她几乎刚合眼就睡得深沉。


  周生辰最终没有睡在榻下,而是坐在榻边,看着时宜恬静的睡颜,望着望着,终是不敌睡意,伏在她的榻前睡了过去。


  许是心中石头落地,才觉困意如山倒,他从未睡得这样香、这样沉。从前在外行军打仗,为防敌军偷袭,总是睡得很浅,以便随时与敌军作战。这个习惯保持多年,如今却在时宜的榻前,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进入酣梦。


  果然在她的身边,他总是莫名安心。


沙湖不遇雨

记个梗

周生辰无誓言,时宜不是小哑巴,李氏七郎没有离开。

  

温馨治愈小甜文。  

全文无坏人,大大滴HE!

  

  

  皇兄去世,周生辰回中州见陛下最后一面,时宜恰在宫中,见到周生辰不禁被他吸引。

  

  夜晚她鬼使神差走到式乾殿,却见周生辰坐在殿前,月下独酌。她有些心疼,坐在他的身边,默默给予陪伴。

  

  她知道他是小南辰王,宫中人谈及他时常多有忌惮,她却觉得他不似他们口中那般,分明是个温柔柔软、有血有肉的人。

  

  式乾殿前,她与周生辰并排而坐。正好被三娘子的人见到,漼家心念一动,起了旁的心思,不让她做太子妃,而是定下和小南辰王的婚约。

  

  宫中...

周生辰无誓言,时宜不是小哑巴,李氏七郎没有离开。

  

温馨治愈小甜文。  

全文无坏人,大大滴HE!

  

  

  皇兄去世,周生辰回中州见陛下最后一面,时宜恰在宫中,见到周生辰不禁被他吸引。

  

  夜晚她鬼使神差走到式乾殿,却见周生辰坐在殿前,月下独酌。她有些心疼,坐在他的身边,默默给予陪伴。

  

  她知道他是小南辰王,宫中人谈及他时常多有忌惮,她却觉得他不似他们口中那般,分明是个温柔柔软、有血有肉的人。

  

  式乾殿前,她与周生辰并排而坐。正好被三娘子的人见到,漼家心念一动,起了旁的心思,不让她做太子妃,而是定下和小南辰王的婚约。

  

  宫中正愁小南辰王没有牵绊,不易拿捏,应下了这桩婚事。

  

  转眼,时宜十五岁被送到西州南辰王府成婚,新婚之夜他却将她看作孩子,温声哄她入睡。

  

  时宜偷偷恋慕他,常伴他的身边。周生辰怜她年幼,小小年纪远离故土亲人,问她想不想让他做她的师父,同晓誉凤俏一样当他的徒弟,在王府学艺。

  

  他教她弈棋、绘画、弹琴,乃至可以自保的射箭。还说将来有一日时宜若想离开王府,他随时还她自由。

  

  两人在相处过程中日久生情,有一日时宜忽然对他表白,说自己一直都爱慕他。他也笑了,拉起时宜的手说自己亦然。

  

  定疆楼南北议和,他将时宜带去南萧。桓愈热情招待他们,南萧细雨绵绵,气氛正好,竹屋内柔情一片。

  

  回到西州,时宜很快有孕。刘子行借故送上贺礼,实则前来求援。

  

  赵腾、刘元祸乱朝纲,他们里应外合,将一切结束在宫闱之中。

  

  刘子行第一次见到时宜,心生爱慕,却明白那是皇叔的女人,遂放弃,自请封地远离中州,三年后病故。幸华带发出家,于寺庙中祈福。

  

  后来金荣起兵,被南辰王军镇压。刘徽稳坐皇位,与姜嫔琴瑟和鸣,生下孩子封为太子。太后虽有野心,但被他们的亲情感染,最终在宫中颐养天年。

沙湖不遇雨

【周生如故】《心雨》第42章 距离

  天色昏黄,一天又近落幕。时宜醒来,见到榻前的周生辰,心头涌起无限疼惜,他为何睡在这里,为何不愿睡得舒坦些。他一定累极了,才会睡得这样深沉。


  时宜不能起身,只好这样默默望着他。他以臂作枕,伏在她的榻前,卸下平日里的防备,这样的他并不常见,她莫名觉得这样的周生辰有些乖巧,很想揉揉他的发。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热忱,周生辰似有所感,缓缓睁开双眼。


  刚醒来的他,睡眼还有些惺忪。他不知时宜何时醒来,会不会等了许久:“十一何时醒的,饿不饿?”


  “我也刚醒。”时宜轻松笑笑,“见到你睡得这样沉,一时看得入迷了。”


  “我有什么好看的。”他也笑了,望着时宜,目光盛满无限柔情。......

  天色昏黄,一天又近落幕。时宜醒来,见到榻前的周生辰,心头涌起无限疼惜,他为何睡在这里,为何不愿睡得舒坦些。他一定累极了,才会睡得这样深沉。


  时宜不能起身,只好这样默默望着他。他以臂作枕,伏在她的榻前,卸下平日里的防备,这样的他并不常见,她莫名觉得这样的周生辰有些乖巧,很想揉揉他的发。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热忱,周生辰似有所感,缓缓睁开双眼。


  刚醒来的他,睡眼还有些惺忪。他不知时宜何时醒来,会不会等了许久:“十一何时醒的,饿不饿?”


  “我也刚醒。”时宜轻松笑笑,“见到你睡得这样沉,一时看得入迷了。”


  “我有什么好看的。”他也笑了,望着时宜,目光盛满无限柔情。时宜休息过一阵,精神头明显好上许多,此时面带笑意,多了几分生气。他欲转身出门,替她拿些吃食。


  转身之际,时宜蓦然紧张:“你去哪儿?”她不知自己为何这样害怕他的离去,明明只是短暂离开,却那样慌张。她离不开他,只有他在她的身边,才能感到安心。


  “我去拿些吃的,十一伤势过重只能吃些清淡的,我吩咐他们准备了清粥,时宜多少喝一些。”他回到她的榻边,握着她的手。食物是人体必要的能源,她许久没有进食,再不吃些东西怎能吃得消。


  “那......你快些回来。”


  周生辰又深深握了她的手,一些想说的话通过肢体动作传达给她,再度转身出门,又以最快的速度原路折返。


  米粥熬得香甜软糯,犹冒着蒸腾热气。他端着食盘入内,时宜刚一闻到米粥的味道,就觉食指大动,先前不察,如今闻到食物的味道,肚子竟发出“咕咕”的声响,叫她平白面上一赧。


  周生辰将她扶起,同先前一样让她靠在他的身上。粥还有些烫,他便舀起一勺轻轻吹着,再倒在自己的臂上以保米粥不会太烫。


  时宜原是极享受他的服务,却见他以臂试温,内心涌起莫可名状的异样感觉:“为何,要倒在臂上?”


  “粥有些烫,我怕控制不好温度。”


  时宜当然知晓这么做的缘由,也正因知晓,才莫名有些难过。


  他明明可以以唇试温,却要选择将粥倒在臂上。


  他们明明互通了心意,却还要如此生分。


  时宜没再说什么,只悻悻吃着他喂来的粥。先前闻来,觉得米粥香甜,如今吃来却觉索然无味。一碗粥将下肚,时宜终于没忍住:“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


  本想说他可以先尝过再喂给她,最终还是没能道出,淡淡看了周生辰一眼,话头一转:“粥已不太烫了,我可以直接吃的。”


  他也将信将疑,没有吹过,直接将粥倒在臂上,果真不太烫了。他放心将粥喂在时宜唇边,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下,心中又放心些许。


  许多受伤的将士没有胃口,更因没有力气不愿吃东西。他深深晓得,只要肯吃东西,情况已是非常乐观。


  刚喝完粥不宜马上躺下,他寻了隐囊垫在时宜身后,自己端起与她同样的米粥吃了起来。时宜又有些疲累,定定望着他,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一觉醒来,她也清醒不少,有些话她忽然不愿道来。


  他一直都是这样待她的,与先前又有何的区别。可为何他表露了心迹,却又不敢再进一步,哪怕是喂粥这样的小事,她多希望他们能再亲密一些,可他又怕自己的举动会让他生厌。


  周生辰的粥放过一阵,温度早已适宜。此时喝来,正正合适。意识到时宜正默默注视着他,怕她太过无聊,加紧了喝粥的速度。先前还用汤匙一勺一勺舀着,后来干脆捧着粥碗,直接将其饮进口中。他的吃相很好,哪怕着急,依然保有风度。


  时宜到底心疼:“你慢些。”


  “无事,我想喝完多陪陪你。”他毫不在意笑笑,将吃得干净的粥碗放在榻前的置物柜上。这些年来,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太多,他总在外征战,忽略了她的饮食起居。如今得了时间,自然要珍惜一切相处的机会。


  他坐在时宜的榻边,又握起她的手,和她相处他总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什么,不知该做什么。只好握着她的手,同她一起静静坐着。


  到了该服药的时间,军医提着食盒入内,时宜惊慌,想将自己的手抽出。谁想却被周生辰紧紧攥着,还是被军医看到了。她的颊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目光都不知该停在何处。


  军医倒未看出什么端倪,反倒笑笑:“殿下和姑娘感情真好。姑娘这次受伤,殿下一直守在榻前连眼都没有合,姑娘醒来又一直陪在身边,真是爱女心切啊。”


  一句话又叫时宜羞怯更甚,外人眼里他们是感情极深的父女,可他们心知肚明,如今并非如此。尤其他当着外人的面这样握着自己的手,叫她莫名心虚,不知如何自处。


  军医将药碗自食盒中取出,交到周生辰手上,行礼退下。他捧着药碗,在她耳畔轻笑:“时宜方才在紧张?”


  “怎会不紧张,”她现在仍心有余悸,“若是被看出来可如何是好?”


  “我不过握了十一的手,又有什么关系。在你昏迷的那段时间,我一直握着你的手,军医早先便看到了。”


  “那你、那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要看我出糗。”时宜嗔了他一眼,“作为赔礼,你还得喂我喝药。”


  “只是喂药,竟这样简单?”


  时宜默默点了头,倒是存有私心:“只是药很苦,我不想一个人喝,你是我的父王,能不能先帮我试试温度,尝尝味道如何再喂给我?”


沙湖不遇雨

【周生如故】《心雨》第43章 拔箭

  “我先尝尝,再喂给你?”他倒不是不愿,只是这样的举动,有些过分亲密。他与时宜才互通心意不久,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可她看向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实在热切,他竟没了任何反驳的理由,悄然红了面颊,舀起一些汤汁放在唇边试了试。现下温度适宜,他忙将汤药喂到时宜嘴边,看着她一点一点喝下。


  素来惧怕喝药的时宜,此时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这药本身就是甜的。


  受其感染,周生辰又尝了一口碗中汤药,确是苦涩无疑。他也不大喜爱药的味道,喝入嘴中苦涩难捱,不禁想咂咂嘴,吃口蜜饯果子。只是这样的举动倒显得极没面子,强装镇定,又尝了尝汤药才喂到时宜唇边。


  时宜嘴角的笑又深了几分,......

  “我先尝尝,再喂给你?”他倒不是不愿,只是这样的举动,有些过分亲密。他与时宜才互通心意不久,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可她看向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实在热切,他竟没了任何反驳的理由,悄然红了面颊,舀起一些汤汁放在唇边试了试。现下温度适宜,他忙将汤药喂到时宜嘴边,看着她一点一点喝下。


  素来惧怕喝药的时宜,此时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这药本身就是甜的。


  受其感染,周生辰又尝了一口碗中汤药,确是苦涩无疑。他也不大喜爱药的味道,喝入嘴中苦涩难捱,不禁想咂咂嘴,吃口蜜饯果子。只是这样的举动倒显得极没面子,强装镇定,又尝了尝汤药才喂到时宜唇边。


  时宜嘴角的笑又深了几分,很满意他现在的举动。同一碗汤药,同一把汤匙,他们也算间接......


  只是温度实在合适,他试过没几口便未再试,时宜有些惋惜,只得乖乖喝完余下汤药,被他喂上几颗蜜饯果子,静静坐在榻边。


  她身上的断箭还未拔除,先前昏睡不醒,醒来后,身子虚弱不宜立即拔去,一直拖到现在。断箭长埋体内,是极危险的事。


  时宜目前状态尚可,事不宜迟,须得尽快拔除,以免伤口反复发作。


  时宜坐起榻上,神色淡淡,不知在思索什么,他有些不忍心,拔箭之苦不亚于中箭,她这样纤弱,怎能再承受一次。纵然再心疼,却又不得不下定决心,唤来军医。


  军医一直待命,带上必要工具,很快前来。医药箱打开,一排小刀铺陈在时宜眼前,森森银白,亮得晃眼。军医取出几把小刀放在火上仔细烤过,他曾多次为将士拔箭,这样的场面于他再稀松平常不过,只是眼前的女郎不同于他们,瘦削且在颤抖,连唇色都白上不少。


  周生辰将她紧紧箍在怀中,撩开衣袖,递来手臂:“十一若受不住,待会便咬我。”若是她能好受些许,将肉咬下来又何妨。他只恨这些痛苦不能加注在他身,只恨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跟着他,一次又一次受到伤害。


  小刀愈靠愈近,时宜紧张得别开双目,不敢再看一眼。可愈是不敢看,内心便愈发害怕。未知的恐惧总被放大数倍,等真正苦痛来临,惊得人妄想逃到天涯海角。


  刻骨之痛如期而至,时宜紧咬下唇,迫使自己坚强。拨箭实在太痛,比她中箭还要更甚。中箭太快,她很快就没了意识,此时却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受着血肉生剜之痛。她想要嘶喊,想要撕咬东西。


  周生辰的手臂近在眼前。


  她却有了迟疑。


  与此同时,他将手臂送在她的嘴边,血腥气弥散在她的鼻底,叫她再也抵御不住诱惑,深深咬在他的肌肉之上。


  他随她一起痛着,却因能为她做些什么感到稍许高兴。


  整个过程不算太长,就像几个朝代更迭那样冗久。


  军医为时宜的伤处撒上金疮药,仔细包扎过,见到周生辰胳膊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深深牙印:“殿下,需不需要......也包扎一下?”


  “不用了。”他只顾为时宜擦拭额前细汗,哪还顾得上自己。


  军医不再相劝,将伤药留下,嘱咐周生辰好生看顾时宜伤处,到了夜里极有可能再发一场高热。能及时喂药便及时喂药,不可再拖。余下也没什么好说,军医默默退出房中。


  时宜虚弱躺在他的怀中,看着他的手臂:“对不起......”她将他咬得这样重,他甚至一声闷哼也无,任她肆意撕咬。她想抬手摸摸他的伤处,问他疼不疼,终是没了力气,沉沉昏睡过去。


  “傻十一,该道歉的从来都该是我。”


  他将她放平,盖好被子。先前没有拔箭,连被子都不能完整盖在她的身上,他害怕她着凉,都是另找褥子搭在裸露之处,如今虽拔箭,他还是怕她被触到伤处感到不适,轻轻掖着褥子。


  做完这一切,才草草上药。


  夜里,时宜果然发起高热,睡得迷迷糊糊,感到额前的帕子被换了一次又一次,唇上还有湿热的触感,她没有多想,只知在他的身边便是安全的,由着他将汤药喂入口中。


  在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时宜好得很快。伤口日渐愈合,再加之他的每天变着花样炖着补品,叫她想不快些恢复也不能。


  她总看着他手臂上深深的牙印,轻轻抚着:“周生辰,你疼不疼......”


  “不疼,一点也不疼。”他赶紧将衣袖拉下,生怕时宜因此自责,“十一力气小,咬得轻,已经快要愈合了。”


  “莫要骗我了,”时宜说着又是泪眼朦胧,“我都看见了,那样深的痕迹,是不是会留下永久疤痕。”


  他如哄幼子般轻拍她的后背:“怎么会,很快就要好了。”


  到了夜里,时宜睡下,他却悄悄去寻军医,多要些去疤药。


  军医纳罕,是为姑娘开的药不够,需要再添吗。倒是没有多想,又给了周生辰一瓶。看来近日,他还得多准备一些备着才行。


  周生辰总在夜深人静为自己上药,连上了好几日,疤痕还未有消去的趋势,他暗自着急,时宜白日总喜欢检查他的伤口,若是见到痕迹犹深,免不了又一番动情伤怀。


  他不想看到她难过的神色,更不想她因此愧疚。她的眼泪那样珍贵,却总因他留下,他为何总惹她伤心。


  这样是不对的。




  今天宜室宜家跟心雨一起写的,隔壁周生辰搂着媳妇甜甜蜜蜜画荷花,这边周生辰只能抱着时宜拔箭,自己还被咬伤了,哦莫,心疼我方心雨辰。


  今天这么勤快,我得夸夸我自己!


沙湖不遇雨

【周生如故】《宜室宜家》第87章 南萧夜雨

私设时宜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为牵制小南辰王周生辰,自小被太后许婚给周生辰。后因漼家得罪太后,为寻求小南辰王庇佑,时宜十五岁(虚岁)被送往西州南辰王府完婚。


第87章 南萧夜雨


  白日天气晴朗,夜晚竟下起了绵绵细雨。周生辰执一柄油纸伞,面带笑意,缓步向时宜走来。


  晚饭后,周生辰与桓愈因故外出,时宜也就回到竹屋独自绘起了荷。画了许久,时宜小小打了呵欠,搁下画笔,走到屋外才发觉已然下起下雨。


  山路泥泞,走来最是不易,她有些担心,倚在门边望着一帘烟雨,心中涌起浓浓的担忧。


  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亦敲在她的心弦。夜色深沉,风轻拂,雨梢过,几缕相......

私设时宜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为牵制小南辰王周生辰,自小被太后许婚给周生辰。后因漼家得罪太后,为寻求小南辰王庇佑,时宜十五岁(虚岁)被送往西州南辰王府完婚。


第87章 南萧夜雨


  白日天气晴朗,夜晚竟下起了绵绵细雨。周生辰执一柄油纸伞,面带笑意,缓步向时宜走来。


  晚饭后,周生辰与桓愈因故外出,时宜也就回到竹屋独自绘起了荷。画了许久,时宜小小打了呵欠,搁下画笔,走到屋外才发觉已然下起下雨。


  山路泥泞,走来最是不易,她有些担心,倚在门边望着一帘烟雨,心中涌起浓浓的担忧。


  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亦敲在她的心弦。夜色深沉,风轻拂,雨梢过,几缕相思上心头。她不知夫君何时归,却在蓦然回首时,见到他清逸出尘的身影。


  霎那,春暖花开,细雨和风温柔缱绻,他们隔着朦胧烟雨相视一笑。


  “夫君回来了?”时宜顺手接过他刚收起的油纸伞,上方还残有初秋的寒意,可她的心却是暖暖的。


  他揽着她走入屋内,替她细细理了额前碎发,又点燃桌前烛火:“怎么还未休息?”竹桌上铺陈的正是一幅莲花图,沿着烛光,他细细摩挲莲花的形状,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山路滑,怕你有危险。”时宜坐在他的身旁,诚实答道。


  “娘子竟在担心这些,”周生辰唇角微弯,“戈壁荒漠行过军的人,走雨中山路有什么难的。”


  时宜自是明白这些,却仍守在屋中,等候他的归来。从前孑然一身,亦无人牵挂担忧,如今佳人在侧,更有人盼他归来。胸中涌过异样暖流,他将她的柔荑置在掌中,仔细暖着。


  外面风声雨声被竹屋隔绝在外,他们好似来到一个世外桃源,忘却所有忧烦。


  他是周生辰,她是漼时宜,是他们,也仅是他们,不被任何身份枷锁牵绊,同所有民间百姓,执手相看到老。


  桌前烛火摇曳,映得时宜清丽侧影影影绰绰,他望着佳人,将她揽入怀中。


  “我们一起绘荷,可好?”


  时宜吻向他的侧脸,甜甜笑着:“当然好。”


  她起身再寻宣纸,铺于桌面,先前研过的墨已用得差不多,她又执墨锭静静新研。字生于墨,墨生于水。水墨者,字之血脉也,最要调停得所。研磨须得心平气和,细细研来的墨较温润细腻,绘出来的画入骨生温,感人肺腑。


  时宜喜绘荷,更喜同他绘荷。


  待墨研得差不多,她执笔在素纸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后,余下交由周生辰完成。谁想他迎着她期盼的眸光,径直将她圈入怀中:“论起绘荷,还是娘子更胜一筹。”


  “可......不是我们一同完成吗?”时宜疑惑不解,搁下画笔。


  “对,就是我们一起。”他握着她的手,再次执起画笔,怀中美人香软,发梢亦带清雅气息,细细嗅来,心旷神怡。他握着她的手,却由她主导描绘画卷,何尝不是一同完成。


  水墨画最讲气韵生动,只是她被周生辰圈在怀中,鼻息间皆是他好闻的味道,比画中莲还要诱人几分。时宜心神不宁,下笔不稳,氤氲一片墨迹。


  都画毁了。


  她回头嗔周生辰一眼,却叫他平白觉得可爱。


  当事人非但不悔过,还愈发嚣张,将脑袋搁在她的脖颈,汲取香甜温软。


  “娘子为何不继续了?”


  “赖你,都画毁了,你得赔我才行。”


  周生辰笑笑,不过一幅画,这有何难。


  终于认真起来,不再捉弄时宜。


  他接过时宜递来的画笔,甚至连宣纸也未换,而是沿着先前的痕迹巧妙修改,原先的墨痕,经他妙手回春,更为清逸出尘。


  尤其时宜看向他的眼神写满赞叹与崇拜,让他很是受用。他便画得更为带劲,倾尽毕生绝学,完成这幅荷花图。


  少时于宫中,他跟着画师修习过一段时日,加上他天资聪颖,画技远超同龄人。彼时不觉有何值得骄傲,如今得她青眼,倒骄傲得没了边际。


  他露出求赞赏的神色,时宜扑哧一笑,堂堂小南辰王,难得这般孩子气:“夫君绘的荷栩栩如生,我要好好珍藏才是。”


  “娘子喜欢就好,不过这幅画倒不必千里迢迢带回西州,留给桓愈吧。”桓愈招待他们,这幅画算作谢礼,“待回到西州,我再为娘子好好画上一些,王府中的荷花姿态各异,全都画来又有何妨。作画陶冶情操,能与娘子花前月下,辰倍感荣幸。”


  “那便说好了,夫君要为我画上好多荷花图,不止这些,夫君画技卓绝,画人应当更为精妙,我还不知自己在夫君的笔下是何模样。”


  “在我的心中,娘子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子,画卷由心,娘子在我的笔下也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子。”他接过话头,立马表明心迹,“只要娘子想,我也能每天为你绘上一幅。”


  时宜浅笑吟吟,倚在他的肩头:“夫君公务繁忙,每天一幅倒是不必,每年一幅却是很好。我刚来王府,宫中派来画师为我们作了一幅画,等回了西州,我们也可以再画一幅,夫君画我,我画夫君,我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你也不可以负我。”


  “辰此一生,定不负十一。”


  是情话,亦是承诺。


  彼此心意相通,相视一笑。


  “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他将时宜打横抱起,轻柔放在榻上,随后躺在她的身侧,阖上双目。时宜还不太困,伸出手指在他的颊上肆意刮挠:“你想知道,我刚入王府,你在我眼中是何模样吗?”


  这个话题无疑提起他的兴趣,他立马睁开双眸,转过来望向她:“是何模样?”


  “我不告诉你。”时宜娇娇笑开了,逗完他,反倒自己闭上眼,一点情面不留,倒是周生辰被勾起好奇心,却又不得满足。


  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挠着时宜痒痒肉不让她入睡。


  时宜无法,又笑着睁眼,调转话头:“你知道你现在在我眼中什么模样吗?”


  “特别的孩子气。”


  一个世家贵女,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在这初秋雨夜,一个比一个孩子气,哪还有一点平日的样子。


沙湖不遇雨

【周生如故】《心雨》第44章 归家

  时宜伤势好得差不多,雍州也待了许久,是时候启程返回西州了。


  周生辰替时宜收拾行囊:“我们明日便回西州吧。”


  时宜早想回去了,听到他这样说,喜不胜收,当即从榻上起身:“我来收拾吧,你去休息一会儿。”


  这些日子只要周生辰守在她的身边,就不会给她下床的机会,生怕她又磕着碰着。这回也是一样,刚有动静,他便将她按住:“你躺着,我来。”


  “哪有这么娇气啊......”时宜小声嘟囔,还以为他没有听见。谁想小南辰王耳力过人,她的话音一字不落落入他的耳中,“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可乱动。”


  时宜没辙,为自己拉好衾被,又躺了下来,用被沿轻遮自己的面,又悄悄拉开,偷...

  时宜伤势好得差不多,雍州也待了许久,是时候启程返回西州了。


  周生辰替时宜收拾行囊:“我们明日便回西州吧。”


  时宜早想回去了,听到他这样说,喜不胜收,当即从榻上起身:“我来收拾吧,你去休息一会儿。”


  这些日子只要周生辰守在她的身边,就不会给她下床的机会,生怕她又磕着碰着。这回也是一样,刚有动静,他便将她按住:“你躺着,我来。”


  “哪有这么娇气啊......”时宜小声嘟囔,还以为他没有听见。谁想小南辰王耳力过人,她的话音一字不落落入他的耳中,“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可乱动。”


  时宜没辙,为自己拉好衾被,又躺了下来,用被沿轻遮自己的面,又悄悄拉开,偷摸看他一眼。看着他一脸无奈,替她掖好脚侧的被子,又开始收拾她的行囊,总觉心里暖暖的。


  周生辰还在絮叨:“马车我已命人备好了,十一所乘的那辆铺了厚厚的软垫,避免路上颠簸,伤口再次撕裂。马车也不会行得太快,我时不时就来看看你,十一要好生休养,莫要忧心。”


  “是,我的好父王。”


  他将她的生活起居安排得这样妥帖,她怎能说半个不好。他总是操心操劳,为身边人安排着大小事宜。作为王军主帅,思考战略部署,粮草供给,行军路线等系列问题;下了战场,还要顾及她的情绪,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从来都是他在为别人操心,又有谁为他操心。


  他是王军的主心骨,平日沉稳持重,主要有他在,便知胜利在前方。可她觉得,这样的他背负太多,适时也应卸下身上的担子、包袱,痛痛快快活一场。


  “会不会很累?”她情不自禁问出这个问题,不仅是问眼前,更是问过往的数年。他却温和笑笑,不以为意:“不过收拾行囊,这有何累。”


  “累了也需适当休息,我会一直陪着你。”


  周生辰有些莫名,放下手中衣物,坐在她的身旁:“总觉十一的话中隐有深意,不止在说眼前这一件事吧。”


  “当然不止在说眼前之事,更是在说从前、还有今后,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当然了,你若是嫌弃我,我也不会在你的眼前讨嫌。”时宜钻入他的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


  他的怀抱总是这样温暖,只需轻轻一抱,便会充满无穷力量。她喜欢靠在他的怀中,却也知不能一直靠在他的怀中。她长大了,也想成为他的依靠,不再受他的庇护,不再当那个时时刻刻都需要被保护的时宜。


  她虽比不上他,却可以为他料理王府,免他后顾之忧。闲来理理王府账目、编纂经史,照顾好自己,不叫他总是忧心。


  一想到马上能随他回西州,时宜不禁心驰神往,似乎已经在和他过和美的小日子了。


  她的话叫周生辰很是感动,他轻柔地抚着她柔顺的发:“我怎会嫌你,就是想对你好还来不及。”


  “这话听来还真受用,”时宜甜甜笑了,快速在他的唇边落下一吻,而后脱开他的怀抱,“快去收拾东西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回西州了。若是可以,我恨不得长上翅膀,带你飞回去。西州是你的家,是我的家,是我们的家,一想到可以回家,我就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


  


  出发时,杨邵在马车前相送。时宜见他身上亦有包袱,不禁纳罕:“杨将军这是?”


  他叹了口气:“城池有殿下的王军驻守,绝不再会有差池。而末将心寒,不想再为北陈守城了。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到处走走看看吧。”


  时宜未再多言,颔首与他道别。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周生辰骑着骏马走在最前方,鸦青色王旗迎风飘扬,这一切都像梦中之景。或许曾经,他们也在某一刻来过这个地方。那时的他们又是何种身份、何种心境,时宜不知道,也无法得知,只好撩开车帘望向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只要他在,现在的日子便是最好的日子。


  西州距此山高路遥,到了夜里,周生辰会入车内陪她坐上一阵。她便靠在他的怀中,静静坐着,有时一句话也未说,却觉心中满足非常。


  谁也不曾察觉他们之间的异样,便是谢云也只会笑小十一最喜欢赖着父王,同小时候一样。


  她也不再反驳,故作无事,笑着找了别的话题掩饰过去。


  天气逐渐转暖,路旁渐露新绿,阳光柔柔撒在人们身上,照得人暖洋洋的。这日,马车终于驶入西州境内,看着熟悉的景物,时宜不禁热泪盈眶。


  城中还如走时那般热闹,只是心境再不相同。彼时以为回到中州,他就再不要自己了。谁想跌跌撞撞、兜兜转转,经历一遭,关系竟有了新的进展。


  时宜有些感慨,再行不远就是南辰王府,成喜还在府中等待她的归来。她终于要回家了,终于要见到熟悉的人、熟悉的景了,王府的膳食她早想念多时,如今终于可以一饱口福。


  南辰王府,魂牵梦萦之地。


  马车停在门前,周生辰牵着她下了马车,成喜见到她十分激动,福了身、行过礼,扶着她就要入内。


  周生辰无奈笑笑,跟在身后也入了王府。


  舟车劳顿,成喜先为时宜沐浴更衣,听说她在雍城受了那样重的伤,眼泪一个劲往下落。


  时宜只好拍拍她的手背:“好了好了,我现在好好在这里,莫要担心了。”


  “姑娘……”成喜看着她左肩靠心口的位置,抽抽噎噎,“姑娘疼不疼,姑娘不疼奴婢还心疼呢。”


  “好成喜,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快别哭了呀。”


  成喜含泪点头,为她沐浴的动作更为轻柔了。

沙湖不遇雨

【周生如故】《心雨》第45章 夜会

  沐浴完,成喜为她穿好衣裳。他们回来前,午膳早已备下,现下摆在膳房,时宜忽觉自己脚步变得轻快,许是回到王府,怎样都是快活的。


  周生辰早先来到膳房,见到时宜,为她拉开身后椅子。桌上菜品乍一看都是她爱吃的,时宜迫不及待拿起竹箸,却先夹入他的碗中:“你......父王先吃。”家臣还在一旁,时宜连忙改口,生怕举止不端引人猜忌。


  “十一也吃。”他亦向她的碗中夹了许多菜,比她夹给他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眼见碗中食物堆成小山,时宜忙护着自己的碗:“太多了太多了,要吃不下了。”


  “十一这些时日在路上奔波,多吃些补补身子,”他端过一旁热粥,“来,先把粥喝了。”


  时宜还未喝就...

  沐浴完,成喜为她穿好衣裳。他们回来前,午膳早已备下,现下摆在膳房,时宜忽觉自己脚步变得轻快,许是回到王府,怎样都是快活的。


  周生辰早先来到膳房,见到时宜,为她拉开身后椅子。桌上菜品乍一看都是她爱吃的,时宜迫不及待拿起竹箸,却先夹入他的碗中:“你......父王先吃。”家臣还在一旁,时宜连忙改口,生怕举止不端引人猜忌。


  “十一也吃。”他亦向她的碗中夹了许多菜,比她夹给他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眼见碗中食物堆成小山,时宜忙护着自己的碗:“太多了太多了,要吃不下了。”


  “十一这些时日在路上奔波,多吃些补补身子,”他端过一旁热粥,“来,先把粥喝了。”


  时宜还未喝就闻到熟悉的味道,这些日子他总是换着花样给她熬炖滋补之物,喝到后来,她一闻到味就想偷偷溜掉,可他却将她按在榻上,看着她一点一点喝完。后来不再是补汤,他甚至将补品炖入粥中,炒入菜里。


  她有些为难,看了看粥,又用竹箸夹起口菜放入口中,果不其然,如她所想。可她又不想拂了他的一番好意,接过粥碗小口小口喝着,还要露出欣喜神色:“谢谢父王。”


  周生辰也笑了,同样吃了起来:“十一喜欢便好,若是喜欢,我便要伙夫多做一些。”


  她、她倒也没那么喜欢......


  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时宜欲哭无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我不太饿,能不能少吃些。”怕他失望,时宜还补一句,“我就把碗中的吃完,好不好。”碗中食物不少,吃完已是她的极限。


  周生辰点点头,未再多说什么。嘴角悄然噙上一抹笑意,她眼底的情绪再明显不过,他又怎会没有发现。时宜是他看着长大的,一个小小的细节,亦可知她心中所想。


  身子也调养了一段时日,她若不愿,过几天给她换些旁的膳食也好。


  


  午膳后,难得清闲。


  他带她攀上王府屋檐,午后阳光灿然一片,并不炽热,撒在人身上暖烘烘的,舒适极了。时宜同他坐在一处,心境与过往再不相同,她笑弯了一双美眸,拉过他温暖干燥的大手,在掌心划拉他的名字。


  一笔一划,细细描摹。温热的指腹摩挲宽厚有力的大掌,极其认真落下三个字。


  他的名字很好听,时宜常在心中偷偷念着,在纸上偷偷写着,在无人知晓处悄悄开口,清风缱绻,带走她的无尽心事。她喜欢他的名字,念起那三个字,她仿佛见到他清俊的身影,看见他如玉的容颜,他在她的面前弯了唇角,整个世界也顿失了色彩。


  “你猜我写的什么?”时宜眸子亮晶晶,一瞬不瞬看着他。他不答,反拉起时宜柔软的小手,展开掌心,轻轻比划,“猜猜我写的?”


  时宜亦不答,心底涌过一阵暖流,如同午后暖阳,将她浑身熨帖得平整。他写得很慢,略带薄茧的指腹抚在掌心,挠得她痒痒的,写得是她的名字。她很开心,当下忘却忧烦,胸中漾过蜜般,眼角眉梢挂上明媚笑容,随后靠在他的肩上,轻轻蹭了蹭。


  多的话不必言说,彼此已有了深深默契。


  此时王府内没有旁人,他们坐在屋顶也不显突兀。


  他抚着她柔顺的发,揽着她的力道亦深上几分。额抵着额,温热又温柔,羽睫轻拂,呼吸可闻。时宜的心莫名一颤,仿佛置身柔软云端嗅着花海迷香,此时太过旖旎缱绻,若再多一个吻,又该是怎样的美好。


  这样想,她也真靠得近了,鼻尖擦着鼻尖,坚定吻上了他的唇。


  周生辰没有躲,任她肆意探索。


  他的唇很软,还带微微的甜。像可口的点心,时宜在想,药膳若有他一半可口,就是天天吃也不会厌。可她没有太多经验,只在他的唇上反复蹭着,不得要领。亲了没多久便气喘吁吁,脱开他的怀抱,笑得灿烂。


  他的耳根有些微的泛红,原来他也会害羞。


  时宜觉得十分有趣。


  


  到了入寝时间,时宜神秘兮兮唤来成喜:“你早些睡,明日晚些来叫我。”


  成喜不解其意,迷惑望她:“姑娘若想多睡一会儿,奴婢绝不打搅。”


  “不用不用,你多睡一会儿,不用管我的。”时宜怕她榆木脑袋不开窍,有意指点,“我晚上要出去,不回来了。”


  “姑娘去哪儿?”成喜更加着急,“大晚上到处都不安全,姑娘若需要什么,告诉奴婢便是。”她连理由都为她寻好了,成喜还是那样的贴心,时宜嘴角不由多了一抹笑。


  “我去找父王,他说要带我出去逛逛,不回来了。夜里应当不会有人来寻我,若有就说我睡下了,白日若是有人,就说我刚回来,想多睡一阵。”


  “原来是和殿下一起,”成喜松了一口气,“那姑娘为何偷偷摸摸的,还不让奴婢告诉旁人?”


  “这是秘密,以后你就知道了。”说完这话,时宜便促她,“快去休息吧。”


  成喜迷迷糊糊,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她家姑娘在打哑谜,却还是乖乖听她的话回去休息了。


  夜渐深,时宜随手披上大氅,偷偷摸摸,左顾右盼,终于来到周生辰的门前。


  她举着手,深呼口气,鼓足勇气敲响房门。她甚至不知他睡下没有,只是凭着一腔念想,贸然在夜里来到他的房间。


  想要见他。


  房门很快被打开,周生辰看着眼前衣着单薄的时宜,将她拉入房中:“十一怎么来了?”


  “前些日子你总陪着我,现在没有你我可睡不着。”时宜信步走到他的榻前,拉开衾被躺了进去,被子里还有他的体温,立马驱散了身上寒意,“对了,你怎么还没睡?”


  “心中有事,睡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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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湖不遇雨

【周生如故】《心雨》第46章 同榻

  “既然睡不踏实,不如陪陪我吧。”时宜已在他的榻上寻了舒适的位置躺下,倒是周生辰只着雪白中衣站在她的面前。


  他们应当躺在一处才是。


  周生辰上前替她掖好被角,温和望她:“你睡这,我去一旁的卧榻睡。”


  “你不愿同我一起?”时宜上前握住他的手,将面颊贴在他的臂上,声音有些颤,“在雍城你便不愿,说我伤势过重,怕触到伤口。如今我已好得差不多,为何你还是不愿与我一处?”


  她的语调柔缓,却字字有力,控诉他疏远的距离。他没再多言,手在衣衫上蹭了蹭,坐在她的身旁。


  时宜给他留了足够的位置。


  他的床睡一个人绰绰有余,躺两人略显拥挤。他躺在自己那侧,呼吸......

  “既然睡不踏实,不如陪陪我吧。”时宜已在他的榻上寻了舒适的位置躺下,倒是周生辰只着雪白中衣站在她的面前。


  他们应当躺在一处才是。


  周生辰上前替她掖好被角,温和望她:“你睡这,我去一旁的卧榻睡。”


  “你不愿同我一起?”时宜上前握住他的手,将面颊贴在他的臂上,声音有些颤,“在雍城你便不愿,说我伤势过重,怕触到伤口。如今我已好得差不多,为何你还是不愿与我一处?”


  她的语调柔缓,却字字有力,控诉他疏远的距离。他没再多言,手在衣衫上蹭了蹭,坐在她的身旁。


  时宜给他留了足够的位置。


  他的床睡一个人绰绰有余,躺两人略显拥挤。他躺在自己那侧,呼吸都不敢过重。时宜身上的清甜气息若有似无环绕着他,叫他不敢有旁的想法。


  他尝试阖眼,将双手平放在腹前,好一阵后,时宜悄悄凑近,将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为何离我这样远,我偷跑出来的,你不想抱抱我吗?”


  夜色如墨,屋内没有点灯。


  时宜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凭一腔孤勇凑得近了。她去寻他柔软的唇,像午后那般吻吻他。


  周生辰的气息有些不稳,任她胡乱蹭着,而后抱她侧躺下来:“时候不早了,十一早些休息。”


  “我还不困,就想看看你。”她用指腹去触他的眉眼,划过鼻梁,经过唇瓣,点点他的喉结,吻了上去。


  她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亦不知自己想要什么,只凭感觉想要亲近他,同他亲密无间。


  她喜欢这种感觉,窝在他的怀中,感受他的体温通过薄薄寝衣传递至她身。或许,今夜是他们第一次这样躺在一起,相互知晓彼此心意,在夜里相互拥抱,醒来第一眼便可以见到对方。


  他的好,他的不好,他会不会夜半惊醒,会不会打呼,会不会蹬被子,她全都可以知道,全都愿意包容。


  儿时,他替她掖着被子哄她入睡,如今她长大了,还能赖在他的怀中,被他轻轻拍着后背。在他的面前,她一直都像个孩子。可他愿意让她胡闹,任她跑到他的屋中,任她躺在他的榻上,任她肆意提出无理要求。


  她所有的举动都是无理的,可他却愿给予她最大的包容。她觉得他对自己很好,又觉得这样的好是不够。她想要更多,想要情人间的亲昵。


  他的肌肤很热,她的面颊贴在他的颈侧,感受他的脉搏在她的耳侧跃动,十分有力,亦十足有安全感。


  时宜又笑了,笑得极其纯真:“终于能和你同床共寝,我们关系又近了一步。这样的场景我想象过许多次、许多次,曾经在山崖下的小木屋我便想过,可我只能看着你,不能靠近你。那时的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岁,根本没有理由靠近你,如今不同了,我还能躺在你的怀中。”


  周生辰收了收揽着她腰身的手,将她拥得紧了。


  时宜又道:“出门前我还骗成喜,说你要带我出去玩。”


  “她信了?”


  “应是不信的,将信将疑被我哄得回去睡下了。她也想不到,我确实是来找你,不过是找你一同入寝。”


  “整个王府,谁也想不到我们会在一起。”时宜似是一叹,却直直叹在他的心间。


  “对不起。”


  “为何这样说?”时宜捂住他的嘴,“应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救我一命,谢谢你给我一个家,谢谢你愿意让我回去认亲,谢谢你还愿意让我回到西州。”


  “我有些后悔,或许最初不该将你收为义女。”若没有最初的身份枷锁,他们也不会有这样多的阻隔,应是大白于天下,堂堂正正站在一起,而不是在夜里偷偷私会。


  他什么也给不了时宜,他们之间犹隔天堑,他却自私的贪恋她的温暖,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没名没份。


  周生辰胸中涌起苦涩,旁的话也再说不出,只歉疚看向时宜。


  黑夜隐藏了太多情绪,他想将她拥得更紧,抚着她白皙的面颊。可到了最后,终是放下旖旎心思,深深望向她。眸光深邃,似无尽星辰,吸纳万物。


  时宜轻轻摇头:“我们这样的关系也好。以后你若是厌了我,想要弃我,我还能以你义女的身份留在身边,赶也赶不走,你一辈子都要对我负责。这是我最后的私心了。”


  他的心如遇针扎,抚着她柔顺的发,吻了吻她的发顶。时宜感受到他的动作有所滞缓,放得极轻极柔,她明白他在想什么,故作无奈:“我们说些高兴的事吧,这一次你是不是可以在王府多待一些时日。”


  “是,这次难得清闲,偶尔回趟军营处理公务,旁的时间都在王府。”


  “这是最好的消息了。”


  时宜说完这句,再不敌睡意,埋在他的怀中沉沉进入梦乡。


  一人入梦,另一人却毫无睡意,揽着怀中格外惹人爱怜的姑娘,撑到了天明。


  晨起训练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天犹是漆黑一片,他轻缓起身,想将时宜平整安放,谁想刚动,时宜就朦胧睁开了眼。


  “现在还早,十一多睡一会儿。”


  时宜一骨碌起身,神采奕奕:“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去,以免旁人见到我从你房中出来。”


  “多穿些,我送你。”他顺手拉过一旁的黑狐皮大氅,披在时宜身上,正要拉起她的手,时宜赧然,“这不是我的衣氅。”


  他的身量比她高出不少,大氅披在她的身上略显滑稽。她想披自己的大氅,虽然轻薄,但合身。


  他却很坚持,抱着她的大氅,领着她出了房门。


  成喜果真没有要喊她的意思,却起得很早,在王府内溜达。她一时惊慌失措,想起她身着寝衣就出来,身上还披着周生辰的大氅。她明明告诉成喜是和周生辰外出游玩,这下该怎样圆回来。


  

沙湖不遇雨

【请君】霸道寨主俏姨娘1

  01


  我,于登登,青泉寨寨主,也是当地响当当的大债户。


  我们清泉寨穷得叮当响,东西都要靠赊。


  锅靠赊、碗靠赊、桌子靠赊、男人靠赊。


  哦不,男人不靠赊。


  男人靠抢!


  我,于登登,大色迷一个,抢男人专抢有钱有颜的。


  我的大房,大红,他不俊吗?


  我的二房,只能比大红强,不能比大红弱!


  

  02


  抢男人实属无奈之举,清泉寨每况愈下,青黄不接,寨里的小黑都快吃不上饭了。那么多张口,都要本寨主养的好吗!


  二当家给我算了一命,娶个男人,回来镇寨。


  我是不太信的,毕竟我二爹……他......

  01


  我,于登登,青泉寨寨主,也是当地响当当的大债户。


  我们清泉寨穷得叮当响,东西都要靠赊。


  锅靠赊、碗靠赊、桌子靠赊、男人靠赊。


  哦不,男人不靠赊。


  男人靠抢!


  我,于登登,大色迷一个,抢男人专抢有钱有颜的。


  我的大房,大红,他不俊吗?


  我的二房,只能比大红强,不能比大红弱!



  

  02


  抢男人实属无奈之举,清泉寨每况愈下,青黄不接,寨里的小黑都快吃不上饭了。那么多张口,都要本寨主养的好吗!


  二当家给我算了一命,娶个男人,回来镇寨。


  我是不太信的,毕竟我二爹……他算命非常不准。


  但……寨里穷得叮当响了,我就勉强死马当活马医吧。毕竟,娶男人,是有嫁妆的!


  于是,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带着弟兄们敲锣打鼓,直奔山下最有钱的陆家去了。


  陆家还不给本寨主开门,我只好墨镜一带,谁也不爱,喊着老丈人,出来给我开门。


  这陆家,宅子还真大,要娶的二房脸蛋也不错,就是身子骨弱了些,看起来不禁糟蹋。


  算了,算了,本寨主就不计较这么多了,毕竟我乃一寨之主,是要赚钱养家的!


  先把二房和嫁妆抬回去再说。


  


  03


  谁想,我那看起来病歪歪的二房半道跑路,连带嫁妆都成了石头。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气,我于登登咽不下!


  四处打听,得知鑫记轿行的轿子有猫腻,拐跑了我的二房。


  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口号都想好了,就喊:黑心轿行,还我二房!


  嚯,鑫记轿行,阔气!


  可比陆家有钱多了,他们的老板,也比陆家大少爷长得俊多了。关键是,身手好,禁踹。


  我临时改变主意,那先前的二房,我还不想要了。


  欠债还钱,自古以来,天经地义。


  那,欠人还人,自然也天经地义、顺理成章!


  嘿嘿,陆炎真俊呀,我已经想好怎样和二房怎样共度良宵了。


  


  04


  陆炎好凶,他把我打出去了。


  嘿,我还不信了,这世上还有本寨主搞不定的男人?


  我就是,刚好飞出去,又牙龈上火了而已。


  仅此而已。


  我虽然打不过他,但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我一个飞檐走壁、轻功水上漂飞进了未来二房陆炎的院子,一个迷烟就把他撂倒。


  还不是轻而易举、大摇大摆把美人抗回了家。


  回去,生他个七八九十个!


  


  05


  二房陆姨娘终于醒了,一醒来就和本清泉寨之光动手。


  反了他了!


  我不给他立立规矩,他不得骑在我的头上?


  他陆炎,现在是于陆炎了,按了手印,白纸黑字,难道还能抵赖?这不得留在寨里给我生孩子?


  首先,饭桌上立规矩,哦,先闻鸡、再起舞,这叫鸡犬升天,祖宗留下的规矩,表演完再说。


  然后,我要让陆姨娘看看,这个家到底谁做主。


  具体表现为,我好酒好菜,他糠粥咸菜,差别对待。


  想要换菜,也不是不行。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换菜,没钱啃馍。


  本寨主可是很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