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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纳_

愿我们热爱的所有得以保留

愿我们所有的热爱永不熄灭

也希望有些人能明白“心血”二字的含义

创作不死。


这两张图我不署名 它属于你们每一个人

除了商用和印刷 转载权限全部开放(转载需带作者ID)

二次宣传(音乐pv 视频封面 文章配图 公众号插图等需征得授权)

如用于表达观点,请仔细阅读我3月1日另一条lofter的声明,请勿滥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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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希望有些人能明白“心血”二字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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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宴_
你凑了上去 看到这一切你惊呆了...

你凑了上去

看到这一切你惊呆了

可周围的人却无动于衷


会有人的,你想

会有人制止,会有人头破血流,会有人改变这一切

于是你无动于衷


世界如此寂静无声,如此寂静无声

你凑了上去

看到这一切你惊呆了

可周围的人却无动于衷


会有人的,你想

会有人制止,会有人头破血流,会有人改变这一切

于是你无动于衷


世界如此寂静无声,如此寂静无声

Scape

【龚方】《好好生活》

在棋昱和昱剑的夹缝中疯狂搞事情/

心理没有很健康警告/

这对真的很可持续大家康康吧/

——————————————————


龚子棋擦着头发推开卧室门,就发现床的那头鼓了一个包。

裸着上身的男人视若无睹,径直走到床头柜前弯腰取出吹风机,微微弯着腰就着不算长的线吹起头发。

床上的鼓包略微动了动,掀开一条缝隙向外看了一眼。

男人的脊背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脊柱深深地凹陷进去,些许水珠挂在那条性感的沟里,像松树浸出晶莹的树脂。

龚子棋很快吹好了头发,又吧嗒吧嗒拖着鞋走出门去喝水,磨蹭了比平常多一半的时间,才关灯上床,从始至终都仿佛没有发现床上还有一个人。

方书剑在被子里憋得不行了,等不到龚...

在棋昱和昱剑的夹缝中疯狂搞事情/

心理没有很健康警告/

这对真的很可持续大家康康吧/

——————————————————

 
 

龚子棋擦着头发推开卧室门,就发现床的那头鼓了一个包。

裸着上身的男人视若无睹,径直走到床头柜前弯腰取出吹风机,微微弯着腰就着不算长的线吹起头发。

床上的鼓包略微动了动,掀开一条缝隙向外看了一眼。

男人的脊背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脊柱深深地凹陷进去,些许水珠挂在那条性感的沟里,像松树浸出晶莹的树脂。

龚子棋很快吹好了头发,又吧嗒吧嗒拖着鞋走出门去喝水,磨蹭了比平常多一半的时间,才关灯上床,从始至终都仿佛没有发现床上还有一个人。

方书剑在被子里憋得不行了,等不到龚子棋躺好就窸窸窣窣地蹭过去挨在男人的身边。

龚子棋没理他,于是有一颗毛茸茸的头凑到他的肩上,声调刻意放软了,像只软了吧唧的奶猫。

但龚子棋知道他才不是奶猫,再不济也是只小狐狸,眼睛滴溜溜转,主意大得管不住的那种。

“哥哥...”

他很久不喊“哥哥”了,长大以后常常都是扬着调门清亮又干脆的一个字“哥”,龚子棋突然觉得有些怀念。

见他不动,方书剑又扒着他的肩像小时候那样把脸贴在他的肩窝里,毫不介意现在的动作别扭着,把身子和头拧成一个倔强的角度。

“哥哥,你再生气也没办法了,已经过了修改志愿的时间了。”

他一提龚子棋更来气,三两下将肩膀上的人扒拉下去,翻了个身拿背朝着他。

方书剑也不难过,像个畏寒的小动物挤在家长的身边,拿手指去戳龚子棋的肩胛骨和手臂。

男人一身斑驳得很,肩背上不少的旧伤疤,像暗色的长虫趴在他的皮肤上。

方书剑最看不得这些伤,他干脆闭了眼拿额头抵着哥哥的背,声音闷闷地说话。

“哥哥你别生我气了,我是不会离开S市的,再说了S大哪里不好呀,我都打听好了,老师的老同学就在S大音乐剧系当教授,我进校就能跟着她,挺好的呀...”

龚子棋火一下就上来了,他翻了个身一只手捏住方书剑两个手腕,另一只手狠狠地敲在少年光洁的额头上。

“好痛!”

龚子棋不做表情的时候五官是有些凶的,加之从小为了养活自己和弟弟没做什么干净事儿,偶尔他自己都会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一跳。

但方书剑从来不怕他。

个子不算小的男孩子缩着手脚非要把自己塞进哥哥的怀里,龚子棋被他拱得没脾气。

“方书剑,你现在大了,我算是管不了你了,你想怎么样怎么样吧。”

男孩子顿了一下,他的脸贴在男人的胸膛上,清晰地听见属于一个成年男人有力而澎湃的心跳。

这是哥哥的声音。

他呼吸的时候气息就吐在龚子棋的皮肤上,男人觉得有些痒,刚刚准备抬手把他推开一些,就听见少年沉沉的嗓音,像一块打磨好的玉。

“我没有哥哥是活不下去的啊,哥哥知道的。”

龚子棋盯着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一束光,沉默了半晌。

“方书剑,你什么时候才长大呀?”

怀里的人带上了一点鼻音:“哥哥,我早就长大了。”



 
 

方书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姓方,明明他应该跟着哥哥姓龚。

小时候他总是要把作业本上的名字写成龚书剑,被哥哥打了手心才改过来。

据哥哥说,他们俩是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爸爸妈妈在方书剑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

两个半大孩子相依为命的童年应该是非常艰苦的,但方书剑却没有多少苦痛的记忆,哥哥从小就比别人长得高,帅气又聪明,他总是可以往家里拿钱,还能带方书剑去吃肯德基。

后来方书剑逐渐长大了,哥哥是在跟着当地的一批混子做事,也就是俗称的黑社会,来的钱不干净这事,他根本没法有何异议。

哥哥就是用身上的伤把他养大的。

兄弟俩基本上没有红过脸,哥哥宠他,小方也一直乖巧又听话,这两天是前所未有的,哥哥对他生了气。

原因是方书剑擅自改掉了高考志愿,要留在本地。

原本以他的成绩,是可以去更好的学校的。

龚子棋怎么骂怎么劝都拧不过来,两个人冷战了好几天,最后以方书剑蹭到哥哥怀里撒娇打滚结束了这场没有赢家的战斗。

方书剑拥有一个长长的,洒满了阳光的暑假,但是他没有多少时间来享受放松的生活。

早上他要去一个小朋友家做钢琴家教,下午在本地的海滩上找了一份卖小吃的工作,晚上要赶到老师家里去上课,学声乐的孩子基本功不能落。

方书剑跟龚子棋已经好几天没见了,方书剑出门早,龚子棋更早;晚上方书剑上床了,龚子棋才开门回来。

——那天晚上以后,方书剑又被撵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被允许跟哥哥一起睡。

端着摆了水果和饮料的盘子,男孩子穿梭在游人如织的海滩上,他们市是个旅游城市,海滩非常漂亮,最近旅游旺季,每天的海面都跟下饺子似的。

方书剑人长得好看,嘴巴又甜,每天都可以比别的小贩更早卖空,晒了几天太阳,少年原本奶盖似的皮肤黑了不少,衬得一双眼睛眼白更白瞳孔更黑,精神得不得了。

随着太阳的西沉,海滩上的游人渐渐地少了,蛋黄似的太阳懒趴趴地卧在海平面上,光线温柔而慵懒,晒得方书剑有些恍惚。

他抱着仅剩的一个椰子呆呆的站在沙滩上,海浪一阵阵地卷着沙砾扑上来,将男孩子光着的脚面沾湿。

龚子棋看了发呆的男生半晌,阳光像赖皮纠缠的小狗扒着他的小腿,男孩子挽起裤腿露出的脚踝纤细又精致,他丢了魂似的站在那里,像找不到路回家的小朋友,龚子棋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他咬住嘴唇打了一个呼哨。

他的弟弟训练有素地一个甩头,明明目光还迷迷瞪瞪的,笑却已经扬了起来,龚子棋看着不远处他的眼睛像掌灯时分的街道,一点一点地亮起来,刚刚那一点难受逐渐被不知名的喜意替代。

他总是有最生动的情绪,拖着龚子棋去感受这个世界。

方书剑在湿漉漉的沙滩上跑了两步,仰着头冲着哥哥笑。

“你怎么来啦?”

龚子棋没回答,伸出手接过他抱着的椰子,又拉着男孩的手把他拖到高高的岩石上。

“来陪你看夕阳。”

他的哥哥拥有全世界最沉默的浪漫。

脚下的海面卷着白白的花儿,方书剑和龚子棋坐在窄小的礁石高处。

龚子棋反戴着一个棒球帽,眼窝和鼻梁处深刻的骨骼格外醒目,男人伸过头来就着方书剑的手喝了一口椰子水,伸长了脚浸到海里去。

方书剑看了看龚子棋帽檐下漏出来的发丝,又扭头看了看马上就要消失的夕阳,低头含着刚才哥哥含过的吸管,半晌没喝上来一口水。

“夕阳没了,回家吗?”

方书剑站在礁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先一步跳下去的龚子棋,男人微微眯着眼睛,青色的胡茬冒了头。他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人身上能同时拥有柔软的居家气息和凌冽的距离感,也很难说清楚为什么拥有这样跋扈面相的人会有这么温暖的目光,方书剑看着龚子棋的脸,满脑子莫名其妙的思绪。

龚子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干脆伸手抱着方书剑的小腿,把男孩子从礁石上抱了下来。

惊慌失措的少年双手撑着哥哥的肩膀:“啊!龚子棋!”

“敢叫你哥大名嘿?”

“哥!哥!快放我下来!”



 
 

方书剑开学的时候是一个人去的,他拖着一个小箱子,像短途旅行一样干干脆脆地出了门。

在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龚子棋以为自己会是洒脱地把弟弟扔出家门的那一个,但当方书剑头也不回地合上门,那“砰”地一声几乎吓得他瑟缩起来。

明明方书剑没带走多少东西,他最喜欢的那个抱枕还是安安稳稳地躺在沙发上,但龚子棋还是觉得连空气都稀薄了许多。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胸腔,又摸了摸仿佛还回荡着关门声的耳朵,像一只刚刚被关进动物园的狮子,想要咆哮,想要冲撞。

最终他只是走进厨房灌下了一大杯凉水,杯子搁在餐台上的时候伴随着一声“我操”。

这声“我操”的余韵没能挺过两天,这天龚子棋回家得早,刚拉上门就盯上了从厨房里伸出的头。

“你...”

“哥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这场景熟悉得让人害怕,龚子棋有一种在梦里经历过这一段的不真实感。

他难得地发起了呆。

方书剑看着出神的哥哥卷起舌头做了个鬼脸,又缩回厨房里去了,龚子棋站在原地哭笑不得,半晌才搁下钥匙踏进屋子。

吃过晚饭,方书剑又马不停蹄地洗了水果,殷勤备至地给他哥切好了块端到面前。

“怕我骂你啊?”

龚子棋斜着眼睛看他,小方眯眼笑,像只掏了蜂蜜的小熊维尼,讨好地往龚子棋嘴里塞苹果。

龚子棋故作冷淡地嚼了嚼,抱着胳膊没说话,方书剑明明已经看出来他装得起劲,偏偏还要乐呵呵地凑上去蹭他。

龚子棋按住他的头胡乱地揉,像小时候没轻没重地揉他的肉脸似的,两个人亲亲密密又幼稚极了地闹了一阵。

方书剑在家的时候,这个房子都变得小而吵闹了。



 
 

“哥!哥!我毛巾呢?”

龚子棋从柜子里翻出洗好晾干的浴巾,一边给他送过去一边没好气地念叨:“谁让你回来的!毛巾我都洗得干干净净收起来了...”

刚走到浴室门口,那热腾腾的门猝不及防地从里面拉开了。

龚子棋还没说完的话就这样噎在了喉咙里。

少年的皮肤被水汽蒸得粉红,连眼神都格外湿淋淋的,他的身上一丝瑕疵都看不见,像一尊上好的玉雕,从脖颈到脚尖,都是被精心雕琢过,倾注了许多爱意的艺术品。

他和龚子棋不一样,他是天然而完美无缺。

少年大剌剌地敞开在龚子棋眼前,目光纯净得让龚子棋感觉罪恶,他匆匆忙忙地把浴巾塞到男孩子柔软而热的手里,用要把门扯下来的力气“咣当”一声合上了门。

龚子棋感觉从脊椎上升起一股麻痒,逐渐蔓延到全身,手指尖泛起来的感觉就像挥拳时用力过猛地失血感。

“方书剑!”

他为自己心里难以言说的感觉而生出一股恐慌,这慌张在胸腔里左奔右突找不到出口,男人急躁又无力地冲着合上的门嚷嚷,以此来掩盖他疯狂鼓噪着的心跳。

门里安安静静地,方书剑抓着那张还带着太阳味道的浴巾,与镜子里的人对视,少年人的身体青涩而漂亮,像枝头第一颗果实,诱人但却还未红透。

他听见哥哥又气又无奈的声音,张了张口想要回答,说些什么来打破这鲁莽行动有可能会带来的可怕后果,但他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忍得太久了,总会有憋不住的时候。

门内外的空气里,有一丝不合时宜的暧昧蔓延开来,方书剑听见龚子棋的脚步声原地踩了踩,转身渐渐变轻了。

他用还带着水珠的手指隔空点了点自己已经红透的耳垂,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又转而捂住了眼睛。

第二天方书剑起床的时候,哥哥已经出门了,他从自己的房门上揭下了一张画了一个小恶魔的便利贴,从清晨开始就心情雀跃。

两个人默契地把那件事当做从未发生,方书剑保持着五天里有三天晚上跑回家的频率,和哥哥挤在一个锅前做饭,抢哥哥的电视遥控器,把哥哥放在冰箱里的烟藏起来,然后在上课的时候发微信和哥哥拌嘴吵架。

喜欢和爱算得了什么呢,反正哥哥是我的。

方书剑无数次这样告诉自己。



 
 

直到龚子棋晚归的一天,家门深夜被敲开,开门的一瞬间夜风卷着浓浓的酒气和令人憋闷的香水味扑进方书剑的鼻腔。

他克制住偏头打一个喷嚏的冲动,目光死死地钉在半扶半倚着他哥的女人身上。

女人看起来也不甚清醒,脸上的笑容带着快要满溢的熏然,显得过分艳丽和俗气。

而他的哥哥半闭着眼睛,和搂着他的女人靠得亲密无间,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

“你就是老龚的弟弟吧?”

方书剑的心里越是气得极,脸上的笑容越是甜蜜温柔:“谢谢姐姐送我哥回来啊,这是什么高兴事儿啊喝这么多?”

谁不喜欢年轻帅气的小弟弟呢?那女人的长指甲在门框上敲了敲。

“高兴什么呀高兴,你哥他今儿去收账不平顺,估计是憋着气呢,上店里一通乱喝,最后剩下我一个还能走路的。”

方书剑保持着笑容从女人身上接过脸色酡红的龚子棋,他看着女人尖尖的手指捏着龚子棋的下巴在侧脸上落下一个唇印。

这个场景最终变成了一个噩梦,在他心绪不定的每一个夜晚来纠缠,他在梦里崩溃大哭,或是对面目不清的女人大打出出手,极尽发泄,像划定地盘的斗牛,气势汹汹又理直气壮地把龚子棋圈到自己的领地里。

但是在这个充满讽刺色彩的会面里,方书剑除了将自己的手心掐得满是血痕以外,什么都没做。

他微笑着把门关上,微笑着把龚子棋拖到浴室,微笑着脱掉了他混着酒气烟气还有香水味的上衣,然后拧开了冷水龙头。

喷头的水冰凉地迎头而下,方书剑感觉自己的灵魂飘飘摇摇地从头顶溜了出来,浮在狭窄逼仄的小浴室上空,沉默地观看这一幕闹剧。

龚子棋被冷水浇个正着。

“方书剑你他妈干嘛呢?!”

眼神迷蒙的人的大臂和肩背上又有许多淤痕,有些还肿胀充血着,他形状完美的腹肌上那双仿佛立刻就要破体而出的翅膀刺痛了方书剑的眼睛。

男孩子的头发被水淋湿了,覆在前额上遮住了一些视线,龚子棋一时间找不到他的视线。

方书剑感觉眼里一片血红,他全身绷紧得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断,龚子棋被他吓住了,对他的靠近没能做出反应。

男孩子脸色苍白,嘴唇却不正常地泛着鲜红,他单膝跪在浅浅的积水里,身上的白T恤湿水之后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身和单薄的肩膀。

“哥哥...”

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方书剑的眼睛剧痛,他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了,他像循着气味归家的小狗,凭本能去寻找着龚子棋的嘴唇。

冰凉的,像蚌壳的内在,柔软得让人心神巨震。

“你疯了!”

龚子棋的酒醒了一半,他按住少年的肩膀想要将他推开,但方书剑颤抖却固执的手像镣铐一样扣在他的肩上,龚子棋甚至觉得他再使一分力气,那细瘦的手指就会被掰断了。

一犹豫的后果就是像啃咬似的亲吻落在他的下巴和嘴唇上,龚子棋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只感觉到舌尖一片麻木,冷水冲得他睁不开眼睛。

“哥哥,你不是我的吗?你为什么不是我的啊?”

少年的声音又低又哑,龚子棋恍惚觉得这声音像含着血说出来的,空荡荡的一片绝望。



 
 

方书剑有一个月没回来了,从龚子棋敲开他的房门,对他说:“方书剑,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之后的那天起。

他在学校里大病了一场,烧得说不出话,眼睛深深地凹进眼眶里,连嘴唇都透着一股子灰败的颜色。

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在深冬里穿得像一只企鹅。

如果他没有在校门口看见倚着摩托车的龚子棋,那病应该是快好了的。

龚子棋把烟熄了扔进垃圾桶,双手插兜站在原地看着他。

龚男人穿着一件短外套,被牛仔裤裹着的双腿又长又直,他好像瘦了一些,脸颊的凹陷性感又深刻。

方书剑的室友拿手肘拐了拐他:“你哥也太帅了吧——哎你怎么不过去?”

方书剑勉强笑了笑,迈开脚步向龚子棋走过去,他感觉自己在发抖。

男人一言不发地取过头盔给他带上,两个人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却分别别开了眼睛。

方书剑坐在摩托车后座上,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他一如往常地抱着龚子棋的腰,却再也不敢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他实在是太年轻了,那些罪恶又诱惑的心思在他的身体里翻腾发酵,渐渐地掏空了他,取而代之的是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爆炸的易燃物。

龚子棋就是他的火星。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家门,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哥哥出门堵人的时间里,饭菜已经凉了。

方书剑放下书包默默地端着盘子去热,默默地添了饭,默默地在桌前坐下。

“最近学校怎么样?有没有交女朋友?”

龚子棋刻意地扬了扬声调,带着一股别别扭扭的高兴,想要像过去那样粉饰太平。

方书剑握紧了筷子缓慢地抬起头,他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渐渐漫上一些晶莹的东西。

“哥,你又想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龚子棋的心里装着一片飘在冰碴子上的火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随着火焰翻腾,又被冰块冻下。

他又想哭又想笑,像是在劝方书剑,又像是在说自己。

“我是你哥,方书剑,你是我的弟弟...”

他从来没听到过龚子棋这样的语气,卑微而恳求的,完全不像龚子棋。

他的哥哥,从来都是骄傲又明亮的啊。

方书剑的眼泪落在桌面上,惊天动地地一声。

“不是亲的。”

龚子棋侧了侧耳朵,像是突然听不清了:“你说什么?”

“不是亲的!”

方书剑按着桌子站起来,他的鼻子红了,大声说话时表情有一丝狰狞,像是要用音量来给自己撑腰。

“龚子棋,你为什么要养我啊?”

“爸爸妈妈在火灾里死了之后,我本来应该去孤儿院啊!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养我啊?”

龚子棋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他突然感觉有点冷,不知道是不是客厅里的窗户没关好,有雪风穿了进来。

“不是亲的...我就不是你哥了吗?”

两个人一坐一站,像是就此站在了命运鸿沟的两端。

“你就当养了一只白眼狼吧,龚子棋。”

方书剑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好像这样眼泪就不会源源不断地滚下来。

“这只白眼狼有病,但是他爱你。”

龚子棋终于知道风是从哪里来的了,他不自觉地伸手去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明明完好无损,却好像破了个洞。

方书剑转身抱起自己的衣服就要推开家门。

“方书剑,你今天走出去一步,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哥!”

男孩子回过头来,眼神里空荡荡的,他用失去了母兽的小动物的声音叫他。

“哥,你别逼我。”

隔着两步的距离,龚子棋握着桌檐,勉强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晃动,他好看的眉眼低垂着,像一尊永不软化的雕塑,灯光将他的轮廓打亮,锋利得仿佛可以凌空割伤方书剑手指。

他听见门响了一声,又轻轻地关上。

龚子棋眨了眨眼睛,试图拯救模糊的视线。

他不合时宜地想:外面这么冷,出门得把衣服好好穿上。



 
 

方书剑把下半张脸躲在衣服里,低着头急匆匆地走。

最近他换了一份兼职,下班很晚,从酒吧街的后面穿回学校时,这一段路总是有些吓人。

一只手从侧面冷不丁地伸出来拖住他的手臂,方书剑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一把匕首抵住了脖子。

“哟,龚哥的弟弟长得真好看,你们家基因真不错!”

方书剑认识说话的人,他见过这个人到楼下来等龚子棋,大概是混子里的头目那样的角色。

身后制着他的男人呼吸又粗又重,方书剑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那匕首立刻将他的脖子划出了一道血痕,他感觉到有液体顺着脖子往下流。

“别动!”

一个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从前方的巷子里响起,方书剑脊背一僵,然后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黑暗的角落里,龚子棋举着手走出来,他像是已经经过了一场恶战,头发和衣服都显得凌乱,眼神里也还带着凶狠又疯狂的神色。

“我就说逮着他弟弟就逮着他了不是!”

为首的那个人恶意地笑起来,周围的一圈人也配合地哄堂大笑,龚子棋在这样环伺的境地里却只看向方书剑,他的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方书剑在黯淡的灯光下看到了被藏起来的,和他一样的思念。

“别动,方方。”

他好像在说什么情话,语气软得仿佛要滴出水来,方书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恨不得把他的每根头发丝乱的方向都记下来。

“真是好哥哥哈我们龚爷!我都被感动了!这样吧,你不是想退出吗?一口价!你弟弟一只手!怎么样?”

龚子棋的目光缓慢地从方书剑的脸上挪开,像在看一具尸体。

“这种话,我建议你不要再说第二遍。”

方书剑的脑子里却只剩下一句话。

哥哥想要退出。

而这些人不让。

让他后来回想,方书剑已经说不清那一瞬间到底是什么在驱策他了。

瘦弱的男孩子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他趁着对方不注意,反手握住抵着自己的锋利刀刃,凶狠又决绝地把匕首推进了身后那个人的锁骨窝里。

一声惨叫叫得他脑子一片空白,龚子棋看到方书剑像一道影子一样直扑为首的那个,他高高举起匕首的那只手已经被血染红了,而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把半截刀刃送进对方的身体里。

“欺负我哥!让你欺负我哥哥!”

“方方,方书剑!”

龚子棋肝胆俱裂,那血像是从他心口流出来的似的,他拉住方书剑的时候都手脚发软。

两个人在黑暗的僻静巷子里飞奔,把杂乱的叫骂和脚步声抛在身后,像是要扔掉那些沉重而疲惫的过去。




 
 

“医生!医生快来啊!”

龚子棋的嗓子劈了,他捧着方书剑的手抖得几乎要出现残影,相比之下方书剑就要平静许多,好像被切开了半个手掌的人不是他一样。

方书剑被带走处理伤口的时候龚子棋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他的心跳久久不能平复,男孩子通红的双眼像一个魔咒一样始终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后悔了,为什么让方书剑离开他那么远,他明明应该保护他一辈子的。

方书剑不知道,他们并不是素不相识,他们家和方家原本是邻居,他第一次见到方书剑的时候,小孩还没睁眼呢。

老房子背后的饭店煤气罐爆炸的时候,龚子棋刚好出门去幼儿园接方书剑放学,再回家的时候,两家的房子就已经陷入火海。

在那个管理还满是漏洞的年代,龚子棋带着方书剑,靠着两笔抚恤金辗转到了另一个城市落脚,方书剑成为了龚子棋的弟弟。

他明明跟爸爸妈妈说好了,要永远保护他的小王子的。

龚子棋把头埋在两手之间,揪着发根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方书剑站在不远处看了他一会儿,心里平静非常,他走过去用完好的那只手握住龚子棋的手指,将它握紧。

龚子棋的眼眶通红,胡茬冒头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落魄得不得了,他捧着方书剑包扎好的伤手,颤抖着将嘴唇贴上他泛着药味透着红的掌心,虔诚得像是在祈求他的神灵宽恕。

方书剑浑身一震,高大的男人缩着脊背,恐惧得连眼神都在晃动,他哆哆嗦嗦地用额头贴上他的,贴着他的唇边说话。

“对不起,方方对不起。”

方书剑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也要保护哥哥啊。”

两个人像雨夜里的小动物,找不到可休憩的角落,只好挤在一起勉强取暖。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一些。



 
 

“我在校门口等你。”

方书剑看着这条消息眯眼笑,老师一说下课他就拎起书包蹦出了教室门。

三月的春光正好,柔柔地抚摸着他的脸。

龚子棋穿着一件黑色卫衣,高挑又帅气地站在校门口吸引目光,方书剑一路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跟前,一把搂住哥哥的腰。

“你怎么又来接我啊?”

龚子棋熟练地拖着他的手晃了晃:“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阳光把两个人交握的手晒得暖洋洋的,男孩子一边走一边仰着头笑。

“神神秘秘的,是什么啊?”

龚子棋带着他穿过一条街,在一个小区里七拐八拐地上了一栋楼。

“什么啊你在这儿买房了?”

方书剑原本只是开玩笑,但在龚子棋掏出钥匙开了门之后瞪大了眼睛。

“你真的买房子了?”

龚子棋轻轻地“嗯”了一声,这间房子比他们以前住的要小一些,但是地段好了不少,龚子棋笑着跟在方书剑身后每个屋子窜进窜出地看。

男孩子兴奋得红了脸,唧唧喳喳地有无数问题要问,龚子棋一时回答不上来,干脆拖过他的腰扶着侧脸堵上他的嘴。

两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接吻,和煦的阳光里有细小的灰尘飞舞,方书剑的鼻尖全是龚子棋身上的味道,洗衣粉,发胶,一点点烟味,还有方书剑的味道。

“慢慢来,一个一个问好不好,我有一辈子来回答你的问题。”

方书剑以前就知道哥哥温柔,但是后来才发现作为男朋友的哥哥还可以更温柔。

此刻他逆着光站在方书剑的面前,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他,深情得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为什么要买房子啊?”

“因为想和你一起好好生活。”

“我们以前没有好好生活吗?”

“不是的。是想,和你一起,好好生活。”



 
 

我们互相纠缠的命运,就是从一个家开始,所以新的旅途也应该由一个家作为起点。

以前是哥哥和弟弟,现在是男友和爱人。

总归是,和你一起,好好生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