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8:00】罂粟花——罗索情人节12h
索隆记得第一次见罗时的天气,在《惊世毒枭》的面试考场,阴冷,潮湿,天空中飘着雨。
在这种天气里面试是极其考验人的。没有阳光与充足地亮色做背景,噩梦般地阴沉能把每个人的脸都渲染得晦暗。无论是表情还是心情。因此,潜规则般地,大部分导演找演员的时候都会刻意选择晴天,只可惜那天天公不作美,天气预报也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索隆贸然接了这么个题材,却从未见过真正的毒枭。他知道观看这部作品的大部分人也不会见过,所以他要做的只是呈现一个状态。但是毒枭应该是怎样的呢?他在一连面试过几个当红影星之后都并不满意。却并不知道自己在找什...
索隆记得第一次见罗时的天气,在《惊世毒枭》的面试考场,阴冷,潮湿,天空中飘着雨。
在这种天气里面试是极其考验人的。没有阳光与充足地亮色做背景,噩梦般地阴沉能把每个人的脸都渲染得晦暗。无论是表情还是心情。因此,潜规则般地,大部分导演找演员的时候都会刻意选择晴天,只可惜那天天公不作美,天气预报也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索隆贸然接了这么个题材,却从未见过真正的毒枭。他知道观看这部作品的大部分人也不会见过,所以他要做的只是呈现一个状态。但是毒枭应该是怎样的呢?他在一连面试过几个当红影星之后都并不满意。却并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直到第三十次门开。他看到罗。天色没有丝毫好转,工作人员依旧在抱怨这种天气根本没法开摄像机,然后一个年轻人安静地走进来。或者说,他让空气变得安静了。
特拉法尔加罗,他听说过他,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八十年代崭露头角,此刻已经名声在望。但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阴阳差错或者命中注定,让他在面试这一天,才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张等待已久的脸,然后,轻而易举收获了全部惊艳。
罗毋庸置疑是这一票同龄演员里最放荡不羁的。无论是之前听说过的一些泛滥情史,还是他的穿着做派,好像都在佐证这一点。那天他穿着没拉拉链的卫衣,露出他爬满上半身,一直为人津津乐道的纹身,安安静静,又带着极富魅力的气场在桌边坐下,然后凝视着索隆。
真是混蛋。索隆想。想到曾经看过的罗采访,在那里他噙着笑对主持人说,他并不清楚自己有魅力并且性感,可是我看他明明知道得很清楚。
索隆觉得自己融化一片在深灰色的海里。
在罗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五官棱角分明,留着小胡子剃着寸头带着墨镜,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塔似的戳在门口,索隆想,这想必就是那个传闻中的维尔戈,认识罗的没有那个不知道他,也许是罗的经纪人,或者保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他。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还大胆猜测说,这是罗的旧情人。因为不满他现在这种糜乱的私生活,特意要跟着他。
索隆收下罗的资料,看过他的试镜,心想这就算成了,但嘴上还是说你先回去吧,我们最后还要综合考虑一下。垂着眼皮,再抬眼看时罗却好像瞬间移动似的来到自己面前。他吓一跳,罗还要往他身边凑,俯下身冲着索隆的耳朵:麻烦你了。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索隆很少跟谁这么亲密的接触,一下半张脸都红了,躲了一下,心想果真是名不虚传。
而事实上,罗比他想象得要更不羁。具体表现在时刻无差别释放魅力,第一天就让几个女演员误以为他是要找自己上床。
或者那在罗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但他最终没有。他的头发后来应剧组要求留长了一些,烫了一下,很凌乱地披在肩头,大部分时间只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的无差别散发魅力最终也波及到了男人。一水老婆孩子都有的直男到他面前纷纷落马,可能要归功于罗总喜欢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靠在别人身上,又爱盯着人看。
索隆觉得自己是可以抵御的。直到他拍摄花絮的时候坐在罗旁边,面对一众摄像头心猿意马。
那人不声不响,起初没做什么出格举动。让索隆舒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失落,突然间听到咔嚓一声响,自己的手腕被冰凉的东西拷住。
是条手铐,他们的道具,正宗军械货。索隆一开始居然没注意罗留了这么个东西在手里。
他一惊,嘴里句子秃噜出一半就止住,堪堪剩下句脏话。
“你这……”
罗看着他,把钥匙举在他们中间一晃,接着认真地丢进嘴里。他甚至伸了一下舌头,就为让索隆看到他嫩红的口腔。
索隆愣了,瞪着他一会儿,大脑里的思路在游移。
罗很倨傲地冲他点了点头。
但索隆最终只是愣着,脸烧着了一样烫,眼睁睁看着罗的脸靠过来,然后把嘴唇轻轻地贴在他的嘴唇上。
实在是很轻的一下,据索隆事后回忆,与他那轻佻放浪的表现大相径庭。
可是在当时,依然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
围着他们的摄像机后头的人很给面子地惊叫起来,一边鼓掌说罗好样的不愧是你,就像一个惯常的起哄。罗笑眯眯地偏过脑袋冲着人们挤眉弄眼,很是暧昧地表示索隆太害羞,紧接着被一拳锤在脸上打得他右耳嗡嗡作响。
他捂着耳朵,和围观群众一起发愣,好不容易捱过眼前一阵阵的黑和右耳的短暂失聪,索隆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最后在篮球场上找到了索隆,对方穿着薄背心和运动裤,大汗淋漓地坐在球架子上。两只手撑在下面,脚边滚着一只篮球。
因为索隆这冒冒失失的一拳,男主角右脸宣告破相,要等消肿和伤口愈合怎么也要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罗就悠闲的很。
当时副导演递了一罐啤酒给罗,说你别太在意,那小子东方人,没这么开放。罗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的确是个不小的麻烦,罗心想其实不一定非要这个人,我换一个也可以。但等看到身边那些和他搭讪的人,脸上的令他习以为常的挑逗和熟练,又觉得厌倦了。
我可能就是挺贱的,他在心里唾弃自己。
然后没事人似的朝索隆走过去。
索隆其实早就发现罗的存在,瘦瘦高高的,又爱穿黑色,他小腿上的肌肉绷得很紧,心想这麻烦要快点躲开才行,又觉得不妨看看他要做什么。
罗拎着啤酒,在索隆身边坐下。他先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附近身边没有别人,才扭头对索隆说,上次的事不好意思。
索隆哼了一声。
我习惯这样的方式了,罗说,弓着后背看地上的蚂蚁,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些落寞。
的确,索隆又哼了一声,那些媒体怎么说你的来着,你这个人,不是在做爱,就是在做爱的路上。
罗听完和他一起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啤酒差点掉在地上。“你想知道为什么吗?”他问。
“什么为什么?”
“凡事总要有个原因。”
啤酒罐被递到索隆嘴边,索隆看了一眼,还是推开了,拖着长音,随口说一句:“你有性瘾。”
罗又笑:“这个答案你自己都不会信吧。”
索隆瞥他:“那你来说说?”
罗又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在听之后,才说:“你知道维尔戈吗?”
“你那个地下情人?”
“我眼光还没差到那份上吧。”
罗翻了个白眼,这回看起来倒是正经了许多。你什么时候见我睡过那么老的。
索隆:“那他是谁?”
罗回答道,可能算个保镖。然后没有回答索隆很吃惊地问出的其他问题,“你怎么还会有保镖?”“你家里的,还是公司给你安排的?”只是摇摇头,说来话长了。
只是,全天24小时,比他妈影子还贴身,只有我和别人约会的时候不在我身边。
他说着又往左边看了一眼,维尔戈正向这走过来。罗看了一眼索隆,对方的眉毛滑稽地拧在一起,逗得他一下笑出来,问:“这个理由你能接受吗?”
索隆面无表情:“我还是比较接受你有性瘾。”
罗没说话,只是摸摸索隆的耳垂,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耳朵旁边侧了一下脸,远处看起来好像亲吻,然后快跑了两步从他身边离去。
索隆的耳朵还在发烫,一片麻麻痒痒的余下罗刚刚说话的尾音,说的是:“帮帮我”。
没用多久,索隆就明白了这“帮帮我”的含义。具体表现在罗把他知道的那一套用在情侣身上的把戏全用在他身上,从买饭到送各种礼物,还有两次去看一天中放映时间最晚的电影。
并且他开始没觉得什么,直到全剧组抖以一种心照不宣的眼神看着他俩,一些胆大的更是直接对着罗打趣,想不到这种类型的你也可以。
罗一一以很有意味的眼神回应过去,只是什么都没和索隆说。面对索隆也总是以一种本应如此的熟稔态度,并且,除了篮球场那次凑近了的咬耳朵,什么逾越的举动都无。
而且,他这种做法的效果似乎是立竿见影,例如剧组上下都默认了他们是一对,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维尔戈也很少出现在罗的身边。
有几次索隆都想问一问罗这件事,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他在心里默认这是一件大事,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用目光摩挲显示器上罗的侧影。他的戏很好,眼下这场更像是本色出演,不可一世的大毒枭为靠近一个新的老板一层一层地找机会靠近他,试探了他身边一个又一个女人,尊敬爱慕的眼神里藏着难以掩饰的决心。鲍比在旁边打板,赞叹索隆算是找对了人。毒枭经过罗的演绎,就像一个扒了皮的洋葱,一层一层地,看不清真面目。
这话针一样刺在索隆心里:你有没有想过他就是这样的人。
索隆的地板上散落着几份报纸,很大的印刷头版上无一例外是罗的照片,他搂着知名女星,模特,球星,他男女不忌,但五官一个比一个清秀,身材很高挑,纤细,用媒体的话说就是并不浓艳的长相,特拉法尔加的口味一如既往。
而最后一张报纸,上面印着的是他和索隆的照片。标题说特拉法尔加的新恋情,是和新剧的导演。照片上是一天罗带他去吃法餐,餐厅很黑,菜量很少,倒是摆着很漂亮。索隆小声地抱怨了一番,罗听着,然后笑。
身边正好有一面大的穿衣镜,索隆刚刚洗完澡,在这镜子里面看到了自己赤裸的上半身,他算的上高挑,但绝对不纤细,肌肉丰满,五官也平平,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除了剧组之外的人,可这篇报道一发出去的反响可想而知。或许会有人惊讶,有人说罗换口味了,诸如此类。
索隆捡起那张报纸,端详着上面罗的侧脸,他正看着画面上低着头的自己,眼神很专注。
他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心烦意乱。
我何必在意他喜欢什么,索隆嗤了一声,揉了揉潮湿的头发,刚好看到床头的手机亮起来。
接起来,是罗。那边问明天的红毯你去不去,索隆刚刚熬过两个大夜,本想说不去,到嘴边就成了:“维尔戈会跟着你吧?”
“一定的。”罗说,“这种场合,他说什么也要跟着我。”
“那我去不去没什么区别。”
“我想让你去啊。”那边的声音带笑,罗经常这样说话,不管面对的是谁,轻巧带暧昧,每次让索隆觉得受不了,但或许在罗那只是个普通玩笑。
索隆还是叹了口气,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没必要做戏这样全套。
罗沉默了一会儿。
“我也不想的,”他说。索隆的心沉下去。
“再帮帮我吧,就当是最后一次,好吗。”
这次的红毯索隆本来和罗是前后脚走,结果被罗扯到前面去。记者发出一片起哄的声音,但索隆很烦这样的招摇感,脸黑得成功让记者的骚动停下,并且没有一个人敢抓他打趣。
罗罗诺亚索隆可是年少成名,也是导演里有了名的脾气不好。前几年刀具管制的不太严格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他挂着刀走来走去,导致有他的剧组,氛围都格外和谐。
记者冲着他们拍了一阵,也没有人敢问一下罗是怎样把罗罗诺亚搞到手的,还是说他做了这么多年top想要做下面的了……最后稀里糊涂就把人放了过去。
索隆全当没看见,心里觉得沉重又轻松,他想今天晚上终于就能结束一切,因此,在剧组上下一致要去酒吧买醉的时候他破天荒地没有拒绝,一并跟了过去。
酒吧里很乱且吵,维尔戈不会进这种地方,索隆于是跟自觉地和罗坐远了一点,其他人不知道他们这份关系,只当是吵架了,或者分手了,罗的情人一向是这样的,只算是个限定时间的炮友,于是,也没有人在意。
索隆和同事们调侃了一圈之后端着酒杯坐在角落里,他喝不醉,又正赶上有这么多好酒,没一会儿就感到身边的沙发轻轻陷下去,罗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索隆抓酒杯的手一顿。
“你知道他们给了我什么吗?”
索隆若无其事地掀了掀眼皮。
罗边说边掏了掏自己的裤兜,攥紧的手心在索隆面前展开,索隆看到好几个连在一起的避孕套。外面的塑料方格是透明的,很薄,是大街上有时候会发的那种廉价款。
“最后一天了。”罗解释到。知道索隆明白的,一般来说剧组的最后一天都会发避孕套,意思是让他们珍惜最后一个还能见到的夜晚。
索隆作为导演,平常虽然也会和大家说笑,但依然好像严肃得自带隔阂。这情况就算被传他和罗有些故事后也并没改变,再说都知道索隆在这方面保守的可以,于是也没什么人分给他。
“他们还真是懂事啊,”索隆嗤了一声,“知道你肯定会用。”
话音里明显的嘲讽让他自己都没想到。
罗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因为刚刚跟你分手吗?”
这回,索隆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哪来的分手。”他说,“没有开始的事情。”
罗看着他,这眼神让索隆恍然觉得与报纸上的照片重合,是不该出现,他也不该承受的专情。
“我的错。”
“可不是。”
空气再一次沉寂下来,索隆终于觉得有点忍无可忍。他站起身,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和罗再说下去的必要。
“上次你说,请我最后一次帮忙。”索隆说,“现在我帮完了,到此为止了。”
可是罗却没有接他的话。
“哪怕你不知道为什么。”
索隆皱着眉:“你……”觉得一股子气直往脑门冲。心想当初一句话不告诉我的可是你,怎么现在倒问起来了。
“维尔戈现在并不在。”
“你到底想说什么。”
罗往前走了一步,他们很近很近地贴在一起。
“现在我想吻你,还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