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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nderwall

加缪在经历过西班牙内战后说,我们可以是正确的但是依旧战败,学到了蛮力可以毁灭精神,学到了有时候勇气本身并不是足够的奖赏。八年前的时候,我们处在那样一个看起来光明的世界,见证故事的开头,没有想过会遇到此后种种愤怒与悲哀,无论是那些发生在身边的,切身生活环境的巨大改变,还是那些发生在远方的,曾经被看作是梦和勇气的理想破灭,也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的结局:几周前,我以为他只是会告别世界杯。


这个世界上能看见的地方,一切都在收紧,未来的视野变得狭隘,逐渐逼仄而来的桎梏,让自由呼吸成为了一件越来越难的事。举办国的选择,比赛中出现的状况,非竞技因素,只能选择决赛冲场的绝望,所有作恶之人的后果,常常让不相...

加缪在经历过西班牙内战后说,我们可以是正确的但是依旧战败,学到了蛮力可以毁灭精神,学到了有时候勇气本身并不是足够的奖赏。八年前的时候,我们处在那样一个看起来光明的世界,见证故事的开头,没有想过会遇到此后种种愤怒与悲哀,无论是那些发生在身边的,切身生活环境的巨大改变,还是那些发生在远方的,曾经被看作是梦和勇气的理想破灭,也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的结局:几周前,我以为他只是会告别世界杯。


这个世界上能看见的地方,一切都在收紧,未来的视野变得狭隘,逐渐逼仄而来的桎梏,让自由呼吸成为了一件越来越难的事。举办国的选择,比赛中出现的状况,非竞技因素,只能选择决赛冲场的绝望,所有作恶之人的后果,常常让不相干的无辜者买单。

人是无法逃离社会的。


我是一个软弱的人,也没有一定能在将来倒退的浪潮里幸存的自信。我对一切都缺乏信心,我对决策者的慈悲没有指望,也对普通人的理智不抱幻想。我无比羡慕一无所察又或者仍然坚定的人。雪崩的时候,真的有雪花是无辜的:刚出生的婴孩,试图阻止灾难的人——但那又怎样呢?仍然被挟裹在洪流里,或就此殒命,或不知所踪。


我们命该遇到这样的时代。


我们选择喜欢球员,很多时候也只是因为我们自己,对球员本人的影响并不大。一个人太难活下去了,所以需要找到乐趣,需要群体认同。但群体之中,排挤一直都在发生,隔阂仿佛永远存在,异己总是值得攻击。人类总幻觉自己永远能站在权势和多数的一方,有自信不会落到少数派绝望的境地。但他都得不到公平和公正的对待,我们更不会有。这不是一件遥远他乡的偶然,风暴迟早有一天要来临,这个世界开始崩塌的时候,是不会让谁幸免于难的。

如果今天不是他,而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我们没有投射过多少关注的对象时,大概也很难感同身受。宽容和同情总是稀缺资源。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可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又都和我有关。


你让我一定发誓他会是此生永恒心头最爱吗?我说不出口。无论爱和不爱,都不由我自己决定。感情的来去无从选择,我不能代表他,他也不能代表我,我只是喜欢他的美,像遇见山谷百合。

而至少他此刻选择舍身闪耀,照亮一同仰头看他的你我。


向我所有的朋友和所爱的人致意,愿他们在漫长的黑夜之后还能见得到朝霞。


F局长

【Evanstan】少年无猜 篇二

二.

夏令营的宿舍是数栋连排小别墅,虽有男女之分,但倘若生活教师不严苛,那少男少女们仍是可以聚做一团说些悄悄话。

而眼下Daphne穿着她那件钟爱的披头士T恤跨腿坐在寝室正中的座椅,Sebastian窝在床铺盖了薄毯在身上,只露出喵咪一样的嘴唇和一双圆眼。

“你们发展到了哪一步?”

“他有三个兄弟姐妹。两个是姐姐,剩余一个弟弟,是一大家子人。”Sebastian用上唇包住俏皮的虎牙,抿着嘴唇极浅的微笑。他曾很长一段时间只能与作为钢琴师的妈妈两人相依,Chris这样友爱又热闹的美式家庭让他羡慕又好奇,畅想对方在夏季和兄弟姐妹们在自家花园中泼水嬉闹、或是冬日戴着炫酷的护目镜前追后赶地...

二.

夏令营的宿舍是数栋连排小别墅,虽有男女之分,但倘若生活教师不严苛,那少男少女们仍是可以聚做一团说些悄悄话。

而眼下Daphne穿着她那件钟爱的披头士T恤跨腿坐在寝室正中的座椅,Sebastian窝在床铺盖了薄毯在身上,只露出喵咪一样的嘴唇和一双圆眼。

“你们发展到了哪一步?”

“他有三个兄弟姐妹。两个是姐姐,剩余一个弟弟,是一大家子人。”Sebastian用上唇包住俏皮的虎牙,抿着嘴唇极浅的微笑。他曾很长一段时间只能与作为钢琴师的妈妈两人相依,Chris这样友爱又热闹的美式家庭让他羡慕又好奇,畅想对方在夏季和兄弟姐妹们在自家花园中泼水嬉闹、或是冬日戴着炫酷的护目镜前追后赶地在雪地游戏就觉得有趣。

“另外明年秋天Chris就要去李·斯特拉斯伯格戏剧学院上学了,他决心发展表演事业。”Sebastian用手指磨蹭着脸颊,低头小声加了一句,“就和我一样。”

Daphne毫不客气地大笑,故意学他的口音怪里怪气地也跟了一句,“就-和-我-一-样。”

Sebastian伸出小腿踹了好友一脚。

“其实我问的根本不是这个。”Daphne放下吉他挤到他身边,“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们是怎么互相介绍族谱的,我问是一些更为隐秘的东西——你们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亲吻?法式舌吻?互相打飞机?还是——”

“一个都没有!”Sebastian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用毯子盖住自己的脸,声音隔着布料闷闷传来,羞涩地打颤,“我们没有——你都知道的,你天天和我们呆在一块儿的。”

 

确实,在第一周的最后一天互相介绍后,Evans加入了Sebastian和Daphne的两人小团体,现在他们成了三人组了,一起用午餐和晚餐,如果所选择参与的营地项目一致,也会亲亲热热地坐在一块。

“我以为你们会有些避开我的场合。”Daphne噘嘴,“所以你们除了用餐时间和上课的时候,竟然还没发展出一个像样的约会?”

“约会?”Sebastian“腾地”从床铺上坐起,棕色的短发软榻榻地盖在脑门,他不由自主地又小声嘀咕了一下,“约会?”

“有什么不对么?你们相处的那么愉快,在饮食口味上也没什么分歧,那干嘛不能有一个像样的约会呢?”作为墨西哥裔,Daphne每餐必有辣椒和玉米,这成了她完成约会的一大苦恼。

“所以Chris没有提出邀约?而你也不想?”

“当然不——是....”过于嘴快的Sebastian懊恼地发出一声呜咽,用手掌覆住脸,只有未被遮到的圆润腮帮透出一点红。

“Chris同我相处的很愉快也很自在,可是他确实...没提出过什么额外的邀约,我是说男孩子们不是都会结伴去打球或者游湖么?可是Chris一次都没提出来过。他是觉得我无聊么?”

“你有时候确实太沉闷。”Daphne不婉转地点出来,在看到Sebastian迅速瘪下的嘴后又一阵大笑,“可是不用担心,我的罗马尼亚糯米团,你的波士顿男孩儿可迷你了,哪怕你一整天坐着不讲话,我也保证他会心甘情愿还愉快万分地呆在你身边,瞧你就像瞧一支甜滋滋的桔子冰。”

Sebastian移开一点手掌,绿色的圆眼珠从指缝里瞧出来,“你就别再拿我取笑了Daphne,你可提醒了我,我确实想要和Chris来一场约会——”他边说嘴角边露出甜滋滋的微笑,“妈妈说像样的约会是一切美好的开始。”

“那就给你的士兵一些勇气。”Daphne指点他,“BBQ会是一个好机会,我知道每周四去的人不会太多,你们如果愿意先湖钓说不定还能尝到香喷喷的烤鱼。”

Sebastian赤着的双脚踏在床垫上,十只趾头也是莹莹润润的模样,焦躁不安地敲打,末了男孩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一咬牙,只露出一丝丝狡黠的笑,“那么明天的午餐我会提议一同在周四晚间去吃烧烤。”

“那我会很识相的不出现的。”Daphne也露出孩子气的狡猾笑容,“但愿你的波士顿男孩儿也聪明一些——”

 

“所以Daphne真的来不了了?”Chris的一只胳膊湿漉漉的,因刚在湖边提起钓桶时意外跌跤,现在窘迫地伸直手臂等待T恤沥干。

Sebastian心虚地咳嗽,故意不回头去看男孩儿,他从来就不擅长说谎,“Daphne说她忘了其实之前已经有约了——”

“这样——”Chris还在嘀嘀咕咕,这让Sebastian开始有些恼意,甚至一瞬产生了莫非这家伙是因为对Daphne有兴趣才同我们亲近的怪奇想法。

幸而,也只是一瞬,Sebastian能读懂Chris那双蓝眼睛中的情绪,是比星河更醉人闪耀的存在,在午夜时分让他难耐无眠。

他转过身,暂时放下准备到一半的油纸和烤串,眼睛只瞥着脚面。“把T恤脱下来比较好,这样...容易着凉。”

他只是要求Chris褪下一件T恤,但是说出口的害羞程度好像他在要求对方脱底裤了,而对面那个混蛋居然也一动不动!

Sebastian又急又气地加重语气,“你愣着干什么?快脱呀——”

“噢!好!好的.....”Chris噎了一大口气,这才挥舞着胳膊脱下沾湿的T恤,领口卷到头发也不知整理,就那样顶着乱蓬蓬的棕发和Sebastian面面相觑了。

“你......”Sebastian对着Chris赤裸的胸膛眼睛都不知该瞧哪儿——说真的,明明只比自己年长一岁而已,体格却已经舒展又健硕,胸肌坚实还带着年轻肉体才有的柔润光泽,让Sebastian开始对自己衣服包裹下的身体自惭形愧了,他努力减重过一阵子,虽然身形是匀称了,但是减重使得他的肌肉远没Chris的健康和——诱人。

他咬着嘴唇踢了对方小腿一下,递过清洁的毛巾,“擦干净身体然后去准备烤盘——”

Chris笑的很乐呵地接过毛巾开始胡乱在身体擦拭,眼睛却还定定对着他。

 

“你的身体里可能有某种神秘磁石,专门吸Evans的眼珠子。”待到夏令营第四周时,连授课老师们都开始公然调笑他两了。

 

而现在,两人终于手忙脚乱地布置好了烤炉。

其实东西都有现成的。BBQ的会场中有一顶用来纳凉的大帐篷,设置有冰箱来放些已是半成品的烤串供孩子们自由取用,如果有兴致也可以自己钓鱼来烤。

Sebastian同Chris努力了半天又赔上一件T恤,也只收获了两条小河鱼。Chris手脚麻利的去除鱼内脏,将剔除椎骨的鱼肉劈成两片放到烤盘上。

Sebastian拖着腮帮看对方熟稔的动作,Chris抬头对他笑,露出的牙齿白又大,“我们常在家中做这个,我是个好厨师。”

“那可真棒。”Sebastian发自内心的赞叹,他来自单亲家庭、妈妈又是职业女性,这注定了他在厨房的所学有限。

“如果你想——”Chris意有所指的瞧过来,“我可以给你做很多吃的,我妈妈尤其擅长苹果派和意大利肉丸,我也不赖。”

Chris边说边将两条烤鱼分别翻了个身,重新刷上油,然后将比较大的一条推向Sebastian,“等会这条给你。”

“可是你看上去需要吃多一些。”Sebastian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好意思的补充,“我是说你看上去可真健壮,你是橄榄球队的么?”

“真可惜我不是,但是我确实为这个疯狂。你知道爱国者队么?”白色的烟雾开始从肉片上滋滋地冒出来,Chris随手取过佐料罐头洒下些。

Sebastian摇头。

“那你会看超级碗么?”

Sebastian感到了自己在这个话题上的无力,有些失落地再摇头。和他年龄相仿的美国男孩儿们几乎人人都有自己拥趸的球队,收集球员卡,大聊球队八卦,结伴去看球,他的格格不入显得尤为明显。

他尴尬地搓手,无奈又委屈地鼓了鼓脸颊,最后只得照实说,“康斯坦察没有橄榄球——但是现在我至少能弄懂游戏规则了。”

Chris停顿了一两秒,Sebastian注意到他正用餐刀将已经可以入口的鱼肉割开。

“这是你的,康斯坦察男孩儿——另外,这地方听上去真美。”

Sebastian自然而然张开嘴接住了Chris叉子上的鱼肉,意识到对方正贴心地绕开了橄榄球的话题,

“康斯坦察是个港口城市,我们有古老的灯塔和沉静的黑海。如果你想,”Sebastian有些紧张地睁大眼睛,这让他看上去显得更无辜和纯良,像一只小心翼翼伸出蹄子的麋鹿。“你可以来罗马尼亚游玩,我会为你当向导。”

“一定,而作为回报,我会带你去爱国者的VIP看台。”

这听上去真像两个棒极了的约会。Sebastian立刻用力地点头,一边咬住嘴唇笑,一边伸出小指头,”说定?”

Chris伸出指头勾住他的,“一言为定!”

 

两个年轻男孩的胃口自然都不小,Sebastian同Chris一起解决掉了不少鸡肉串,两条烤鱼。另外还用玉米、青椒和紫茄做了一些消油腻的蔬菜串,最后仍意犹未尽地吃了牛排。等到周围几个烤炉的人群散去,框着光晕的圆月从湖泊上冉冉地跃出来,两人才灭了炉火,捧着鼓出的肚子斜躺倒湖畔。

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瞧对方在月光下的脸,空气是湿润的,身下草地也是湿漉漉的,鲜草的味道和水汽混合在一起格外的舒缓清新,Chris觉得Sebastian就像一株绿油油的幼苗,展开自己圆润又毛茸茸的叶瓣在夜色下颤悠悠地拂动。

只是多的有点过去“勤快”。

Sebastian再次伸手揉弄眼睛的时候,Chris终于忍耐不住凑上前,“怎么了Sebby?”

Sebastian的小心脏因为这声叫唤化成了一汪泉水,手背却又使劲儿蹭了两下眼睛,

“这,这里有蚊子Chris——”他呜呜咽咽,努力眨眼,不过左眼已经因为肿胀和麻痒有些睁不开了。

Chris这才注意到对方上眼睑处肿起的那一大块、眼皮没精神气的耷拉下来,有些责怪自己的疏忽——入夜后的蚊虫自然会多起来。

“我们早些回去吧?”Chris站起身,顺手扶起Sebastian的胳膊,后者因为视线受阻而动作滞缓,磨磨蹭蹭地从草地上爬起来后带点遗憾的语气开口,

“可是今晚的月亮那么圆。”他边说边用手掌捂住被叮咬的眼部,有些丧气的撇过头,“别看啦——这样很奇怪吧.....?”

“会痒的很厉害么?”Chris掰开他的一根手指,凑近瞧。

“有一点,不过回去涂点薄荷膏就好咯。”

“那这样会好点么?”Chris撅起嘴将唇拱成O型,倏地对着那可怜的肿块吹了口气,也将Sebastian的脸吹成了粉红色。

“有没有好一点?”

“嗯....嗯。”Sebastian觉得自己的手指头都快麻了,只是木纳地梗着脖子应答。

“那....这样呢.....?”Chris将他的手掌整个拉开,对着那耷拉着的左眼睑印上一吻。

“没有好点么?”又一吻。

Sebastian仰起脸,只觉得自己消融在了这月色朦胧的湖边。

TBC


Vikaka

【盾冬】Give Me Your Hand 7-8(半AU,超英SteveX心理咨询师Bucky)

【1】 【2】 【3】 【4】 【5】  【6】

半AU,超英Steve X 心理咨询师Bucky

今天双更,因为担心第七章太虐……所以把第八章也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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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坐卧不安,决定去健身。

他在跑步机上跑了十公里,回家前买了三人份的炸鸡和薯条,像一星期没吃饭一样狼吞虎咽。嘴里塞满食物,胃里升起不堪重负的呕吐感,他还在吃,顺带吃光了冰箱里一整盒冰淇淋。

那封恐怖的邮件还停留在他的手机上,始终没删。他是一大早收到这东西的,里头是他和史蒂夫接吻的照片,清晰到任何一个人都能认出...

【1】 【2】 【3】 【4】 【5】  【6】

半AU,超英Steve X 心理咨询师Bucky

今天双更,因为担心第七章太虐……所以把第八章也写完了

=====================

巴基坐卧不安,决定去健身。

他在跑步机上跑了十公里,回家前买了三人份的炸鸡和薯条,像一星期没吃饭一样狼吞虎咽。嘴里塞满食物,胃里升起不堪重负的呕吐感,他还在吃,顺带吃光了冰箱里一整盒冰淇淋。

那封恐怖的邮件还停留在他的手机上,始终没删。他是一大早收到这东西的,里头是他和史蒂夫接吻的照片,清晰到任何一个人都能认出史蒂夫的脸。

“没想到美国队长也会买你的屁股。媒体会喜欢这个的。”

巴基咬牙切齿,犹豫再三之后仍然没有给他钱。骚扰邮件接连不断,每隔几小时就来一封,里头全是不堪入目的词汇。

删不完,也屏蔽不了,巴基怔怔地盯着手机,每一个字都像重击而来的拳头,全打在他的旧伤疤上。黑暗的记忆一瞬间涌上来,他蜷缩着,雨点似的辱骂铺天盖地往下砸,一字一句,邪恶下作得仿佛能闻到阴沟里的臭气。接着是回忆里的敲门声,轻飘飘的木门一次接一次地颤抖,像是一张脆弱的纸。有什么东西躲在门后,野兽一样吭哧吭哧喘着粗气,随时都会冲进来。

敲门声像是枪声。

“我们不能再联系了。”他给史蒂夫发了条信息。

“出什么事了?”史蒂夫立刻回复,巴基没有理会。之后史蒂夫给他打了五六个电话,他都没接。

他觉得史蒂夫一定莫名其妙,搞不好从此认定巴基是个精神病。哪有人头一天才献上一段关系里的初吻,第二天就断绝一切联系的?再好的耐心也差不多要消磨光了,史蒂夫该放弃了。

研讨会迫在眉睫,巴基没有别的要求,他只希望这一切不要影响他的工作。五月燥热,他关了手机,请了事假,把自己关在家里整理发言稿。外面蝉鸣不断,屋里虽开了空调,汗水还是不断顺着脖颈往下淌。油腻腻的快餐盒在垃圾桶里堆得老高,他一点都不饿,但又从冰箱里拿出一袋牛奶,倒进杯子几口喝了个干净。

家里电话响了,几乎完全陌生的铃声让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套公寓的座机基本是闲置的,他和山姆都有手机,座机没人会打。巴基犹豫了一会儿才拿起听筒,本以为会是推销电话,没想到里面传出的居然是史蒂夫的声音。

“巴基?”

“史蒂夫?”

他甚至没来得及去想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个电话。

“你手机关机了,我很担心,还好你在家没有乱跑。”

“我能去哪儿,”巴基瓮声瓮气道,话音刚落他就听出了自己居然有撒娇的意思,急忙正了正强调,“有事吗?”

他听见史蒂夫叹了一口气:“关于那件事,波茨小姐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担心。”

巴基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史蒂夫说,“托尼有个智能管家叫贾维斯,贾维斯监控了大部分媒体的通讯渠道,它有一些关键词,像是复仇者、美国队长之类,我想他做这些就是为了不让复仇者的私生活曝光。”

巴基的心脏颤动了一下。

“今天一早他发现了一封匿名邮件,里头有那张照片,在媒体把它爆出来之前波茨小姐把它买下来了。然后他们才告诉我,”说到这里,史蒂夫加重了语气,“那家伙威胁你了吗?”

巴基张口结舌,他没有说话。

史蒂夫就当他默认了:“结合你那条奇怪的短信,我想你肯定是被威胁了。不过我很纳闷他居然先找你而不找我,或许是觉得你是普通人比较容易开刀?”

巴基不禁为史蒂夫的推理能力胆战心惊,他几乎能想象到对方愠怒的表情。迫于压力,他撒了个谎:“可能吧。”

“对方手里应该还有照片原件,虽然还没找到他,但我会解决的。你报警了吗?”

“我……”巴基支吾着,“还没有,明天就是研讨会了,呃……我没那个时间。”

史蒂夫的语调温柔了一些:“明白了。放心交给我,你有他的线索吗?”

巴基本能地搪塞他:“我不知道,我完全没有一点头绪,他用的是匿名邮件。”

“把邮件地址给我。”

“嗯……好,”巴基讷讷地说,“我手机没电了,等一会儿。”

“巴基。”

“什么?”

史蒂夫的声音似乎在压抑什么:“如果有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没有回复,巴基这边像是死一样的寂静。良久的沉默后,他才苦笑着吐出一句:“能有什么事呢?”

他想还好史蒂夫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出他话里的疏离和不以为意。史蒂夫叹了口气:“先不打扰你了,祝你明天一切顺利。”

“嗯,谢谢你。”

挂断电话,巴基膝盖一软,栽倒在沙发上。他忽然感到悲愤,胸腔里翻卷起强烈的自我厌恶,几乎令他呕吐出来。他连史蒂夫都骗,他还算个什么东西?

懦夫

垃圾。

渣滓。

他还给史蒂夫制造了大麻烦,照片泄露出去了,史蒂夫的同事都知道他的性向了。史蒂夫完全没提,他不在意吗?不可能的。

倘若报警会发生什么,他不是没有想过。他害怕别人知道,害怕那个人被抓。以前就报过警,那人出来以后直接把母亲打成重伤。然后呢?母亲把过错归咎在巴基头上。报警是错误的。

他是学心理的,他很清楚,母亲有严重的斯德哥尔摩。那他呢?他恐怕也逃不掉。他们一家都不正常,这样的他怎么配得上史蒂夫?

躺在沙发上,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他的大脑可能根本没在运转,像被枷锁和铁栅牢牢固定在了井底。头很痛,胃也在痛,他还是没把地址发给史蒂夫,爬起来打开电脑,继续把自己扔进工作里去。

工作很好,工作能让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一直忙到深夜,他才打开手机。又是几封邮件,全是恶声恶气的脏字。那家伙愤怒了,他一定发现他发给媒体的照片没了下文,他说他会给巴基好看。

而巴基不知道该怎么办,叹了口气,原先那个意气风发的外壳早就不见了,他深陷沮丧与颓废。走进浴室洗脸,镜子里的人表情茫然,半长的头发乱蓬蓬地垂着,一双眼睛好似空无一物。这真是讽刺啊。他想。原来一个人可以这么轻易一分为二,顶着完全相反的伪装,过着惨痛不已的人生。

也好。他冷漠地撇了下嘴唇。这才是真实的我。

他走向阳台,关了门,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视野被白雾覆盖,他翻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了最熟悉的那个号码。

“妈。”

一时有些哽咽,他有段时间没回家了,即便那个人离开很久了,家里的气氛仍然笼罩着一团抹不掉的阴影。几句寒暄后,他用力吸了一口香烟,缓慢吐出一股灰白色的烟雾。

“他联系过你吗?”

母亲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不安中浸透了胆怯:“没有,怎么了?他找你了?”

“没事,我随便问问。”

母亲压低了声音:“别惹他,你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听话,千万别惹他知道吗?”

巴基无法反驳,只能应了一声:“好。”

 

研讨会到了,天气热得要命。巴基穿着正装,带着史蒂夫送他的领带,感觉汗水不断顺着脊背往下淌。下车之后很多人来和他握手,他都不知道自己一路走来说了多少客套话。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中途他以为过于紧张进了一会儿洗手间,双手拄着洗手台,做了一个深呼吸。

镜中人把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衣服整齐,笑容得体。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今天的发言稿。每一个词语都记得滚瓜烂熟,只要动一动嘴,立刻出口成章。

你没有问题。他默默对自己重复道。你是最优秀的那个,你没有问题。

时间到了,他走上讲台,只见台下黑压压的全是人。掌声响起,巴基沉住呼吸,开始他的发言。

发言无疑是成功的,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巴基用上了他作为咨询师最权威的嗓音,没有人能拒绝他,他沉稳笃定,自信满满。这是最令他着迷的时刻,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如感,这简直是他从事这个行业的初衷。至少这一刻他是完美的,他催眠了别人,也成功催眠了自己。

直到台下起了骚动。

有一个人冲破保安的围堵,正在向讲台跑来,他很快被人拦住了。那是个憔悴的男人,瘦,邋遢,目光却很阴毒。他的视线像无数把尖刀扎向巴基,他在吼叫着什么,周围人全都抽了口凉气。巴基听不清他的话语,但他的脑海已经一片空白。

越来越多的目光集中在台上,惊讶的,茫然的,质疑的。巴基像一条缺水的鱼一样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沉默了五分钟之久,久到台下的男人被拖到了门口,他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巴基和史蒂夫接吻的照片,用力抛向空中。

白花花的相纸如同雪片一样纷纷而下。

 

巴基逃跑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踉踉跄跄地跑下台,冲进走廊,把自己锁进了储物间。

大会成了闹剧,后头的项目完全进行不下去,人们议论纷纷,注意力全集中巴基的美国队长的绯闻上。很多人在找巴基,他们注意到那个狭窄的储物间,但门被反锁了,他们只能在外面敲门。

“巴恩斯先生?巴恩斯先生!你在里面吗?”

里面死气沉沉的,没有半点声音,连呼吸都听不到。门上没有窗户,屋里也没有摄像头,无法确定巴基是不是真的躲在里面。于是人们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寻找,他们无数次经过这个储物间,无数次把手放在门上,砰砰砰,砰砰砰。

“巴恩斯,你在吗?!”

有人拍摄了会上的骚乱,把它发布在了社交网站上,并且打上了美国队长的标签。一小时,两小时,留言越来越多,开始被一些新闻媒体注意到。很快,消息爆炸一样传开了。

巴基蜷在硕大的纸箱后面,脸色像结了一层白霜,手指仍然在机械地滑动屏幕。他在看,每一条留言都看,就像眼睛和手已经不受控制,越不敢看就越是想看。一部分消息被删除了,更多的冒出来,显然删除者已经来不及应对信息传播的速度。美国队长还没有出现,他今天在外执行任务,也许他还不知道。

“我从小就知道美国队长,他的事迹被写在每一本历史书上。美国队长代表的是美国精神,如果他出柜的话,我感觉整个国家都被扇了一巴掌。”

“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崇拜一个Gay。”

“要是别的超级英雄我肯定不会在意,但他是美国队长,他的行为不应该这么荒唐。他最好出来澄清一下事实,说实在的,我可不想看见他的未来葬送一张照片上。”

“别那么苛刻,美国队长也是人,他有资格爱上别人,哪怕是个男人。”

“詹姆斯·巴恩斯到底是什么人?照片上他完全没有特点,他凭什么得到队长的青睐?”

“巴恩斯是心理咨询师,他是不是利用职务之便勾引了队长?”

“巴恩斯显然已经违反了职业规定,他应该被吊销执照,永远不得从事相关行业。”

“这么看来,巴恩斯简直乘人之危,卑鄙无耻。”

“他配不上队长。”

“他是个罪犯。”

“他应该去死。”

“巴恩斯怎么还不去死。”

巴基闭上双眼。敲门声听起来像是枪声。

 

到了当天夜里,这条绯闻已经沉淀下去了,显然有人在幕后控制。主流媒体全体噤声,到处都搜不到“詹姆斯·巴恩斯”这个名字,只有一些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还在小范围地讨论着,就像宁静的湖水偶尔浮上一两个气泡,很快回归寂静。

史蒂夫还是和人顶嘴了,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他简直变成了一个火药桶,谁理他他就呛谁。他和弗瑞吵了一架,完全无视对方强烈谴责的语气,坚持道:“我不会放弃巴基,如果你坚持,我就向公众出柜。”

“你怎么这么固执!”弗瑞气得咬牙切齿,“那个操蛋的巴恩斯到底有什么好,你他妈才认识他半年!”

“半年也可以是一辈子。”史蒂夫波澜不惊。尽管他保持着“立正”的姿势,但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中,仿佛弗瑞才是他的下级。

“我觉得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弗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感情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用不了几个月你肯定会后悔的。”

史蒂夫目不斜视:“不可能。”

谈话至此已经有了决裂的架势,史蒂夫俨然打算一条路走到黑,如果弗瑞非逼着他选,他肯定放弃美国队长的身份带着巴恩斯私奔。一想到这种结果,弗瑞感觉脑仁疼得都快要炸了。妈的,他的手下没一个人省心。

离开神盾局,史蒂夫接到山姆的电话。“巴基没回家,”山姆听上去快急疯了,“我找了他一天,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操,他到底会去哪儿!”

史蒂夫也心绪纷乱,眼角烧得一跳一跳地疼。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一旦涉及巴基,他怀疑自己突然变回了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只知道瞪着眼睛干着急。攥着手机的手突然握紧,山姆还在电话那头哇啦乱叫,几十秒后,史蒂夫抿紧的嘴唇终于挤出了几个字:“我去找。”

冥冥中总有一种预感,史蒂夫跨上机车,第一个目的地就挑了巴基出事的地点,某个大学的会议厅。夜已深了,路上格外寂静,发动机的轰鸣一路跟着他绕过七八个弯道,等到了地方,他绕开保安,几个轻盈的蹬墙跳后直接翻进三楼。

走廊里的灯是声控的,史蒂夫一路过去,没触亮一盏。他在楼梯处停下来,白天一直没人找到巴基的位置,他们以为他已经离开了这里。但此时此刻史蒂夫屏息凝神,他远超常人的听力敏锐地捕捉到了呼吸声。

从储物间里传出来的。

“巴基?”史蒂夫轻声唤道。

衣物摩擦声,似乎有人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没有回答。

“巴基,是我,史蒂夫。”

呼吸变得急促,他甚至能听到巴基咚咚的心跳。

他们被这门隔着,一个进不去,一个不想出来。史蒂夫的耐心用尽了,他说了一声抱歉,猛地一推。伴随着门锁崩落的咔哒声,还有巴基一声短促的惊叫。

“嘘,是我,”史蒂夫迅速拥住了他,“你是安全的,巴基,没人会伤害你,我保证。”

巴基的回应是更用力地蜷缩起来,并且紧紧抱住他自己的头。史蒂夫感觉有人在他的心头剜了一刀,巴基的反应像是很严重的创伤障碍,无论他曾经遭遇过什么,那一定是一场恐怖的灾难。

史蒂夫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很久以前他也有类似的症状。“你没事,巴基,你很安全。听到我的声音了吗?你已经离开那儿了,伤害你的东西不存在了,巴基,跟我做个深呼吸,吸气——吐气——”

巴基稍微松开了一点对他自己的钳制,他的眼睛蒙了一层水壳,战战兢兢的,渐渐找回了焦距。“……史蒂夫?”

“对,”史蒂夫稍微松了口气,挤出一个微笑,“好些了吗?”

巴基缓慢地呼出一口气,他的喉结滚动一下。一分钟,两分钟,他们维持着搂抱的姿势,史蒂夫等他慢慢调整自己,就像把破碎的部分一点点捡回来,重新拼凑出完整的形状,巴基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冲史蒂夫露出一个仓促的笑。

“都处理好了,”史蒂夫轻抚对方的脊背,他知道巴基想听这个,“事情压下去了,多亏了复仇者还有神盾局的公关部,我敢保证再过几周没人记得这个。那家伙在拘留所,我拜托了神盾局要给他一点‘特殊关照’。”

巴基听见“那家伙”时,神情微变,被史蒂夫觉察了,于是他更加坚定地握住了巴基的手臂。巴基的手很冷,但史蒂夫的手是暖的,这点温度化作体恤和鼓励一点点渗进巴基心里。这简直太诡异了,巴基心想,史蒂夫安慰他这一套,和他半年前安慰史蒂夫的一模一样。

仿佛身份对调。

“他们调查了他,所以我已经知道那家伙是你名义上的……父亲,”史蒂夫似乎极不情愿承认这件事,愧疚地摇了摇头,“如果你想起诉他——”

巴基轻轻地拍了拍史蒂夫的胳膊,打断了他的话。“谢谢你,”他说,“全部……你都知道了吗?”

“大部分,”史蒂夫嘴角往下一瞥,“而我居然还能控制住自己没有一拳打爆他的脸,真是不容易。”

巴基成功被逗笑了,史蒂夫搀扶他站起来。“你猜怎么的,”巴基自嘲地笑了一下,“我是个心理咨询师,但是我居然被几张照片吓得恐慌发作了。”

“医者不自医,”史蒂夫回答,“愿意和我聊聊吗?”

巴基眨了眨灰绿色的眼睛,他没有回答。

“我知道这很不容易,但是你最好说出来,”史蒂夫说道,他的语调低沉温和,像劝告,又像不容置疑的命令,“一直憋着对你没有好处,相信我,我就是最佳范例。”

他扶着巴基走出去,一直来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我送你回家,”史蒂夫说,并且用眼神制止了巴基的犹疑,“然后,我会等你告诉我一切。”

巴基吞下一口唾沫,抬起头:“一定要这样吗?”

“剖开烂疮才能好的更快,”史蒂夫说完,朝巴基眨了眨眼,“你教我的。”

“好吧,”巴基苦笑,下了最后的决心,“我恐怕得说上好久。”

“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知道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

很小的时候,大概五六岁,我非常害怕房门的敲击声,就像那后面躲着洪水猛兽。我记得,我母亲经常牵着我,恭敬讨好地站在我父亲面前,而我父亲,绷着脸,态度强硬,随时可能将他的拳头落下来。

他不是每次都会打人,更多的是辱骂,字字如针扎耳。我的母亲非常羞愧,总是没完没了地向他道歉。当然,我也是,如果我犯了错,他会劈头盖脸地教训我,这时我的母亲成了他的共犯,他们一起将成堆的脏字扔在我身上,我无地自容。

后来,他的狂妄和神经质升了级,当我犯错时,他会惩罚我的母亲,反过来也一样。那时我的母亲终于生出了一点反抗的欲望,某天夜里,他们大吵了一架,父亲盛怒之下扬言要杀死我们,我的母亲带着我躲进了卧室,反锁屋门。

我家并不富有,当时住的是那种老式的公寓,不隔音,墙面和门板都很薄。我母亲将我搂在身下,捂着我的嘴,示意我不要出声。屋里没有灯,四周死寂一片。那时我清楚地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我父亲在整幢公寓里来回踱步,他跺脚,咒骂,每次经过卧室时,都会一下接着一下地砸向房门。

敲门声一声紧似一声,如同雷电,而他无休无止的辱骂就成了狂风和暴雨,连房屋都不禁颤抖。我非常努力地保持安静,连一根手指也不敢动一下。我母亲呼吸急促,心跳如鼓。我们都害怕到了极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冲进来,一小时,一分钟,还是一秒。

后来,我不记得过了多久,他终于踹烂了房门,手里拿着枪。

枪声就像敲门声一样。

他没打中我,也没打中我的母亲,枪里根本没有子弹。接着他被警察带走了,很长时间不在出现。但从那以后,我的耳朵里仍然充斥着源源不断的叱骂声,那些阴毒下流的词汇简直刻在了我的灵魂里,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挥之不去。我害怕封闭的屋子,害怕门,尤其害怕敲门声。我开始自闭,不和人说话,等我们的生活稍好一些以后,我母亲带我找了咨询师。

治疗长达一年,详细过程我已经不记得了。那个咨询师也懂催眠,他在催眠中给我灌输了自信,他告诉我,我是正常的。

我没有问题。

催眠确实有效,使我逐渐忘记了对敲门声的恐惧。等我上中学以后,我父亲回来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的报复了我们。而我的母亲又一次沦为他的奴隶,他的共犯,她甚至不允许我报警。

她是被驯化成那个样子的,反抗就会被报复,听他的话成了根深蒂固的本能。这时我忍无可忍,我给了我父亲一个耳光。

然后我把他赶了出去。

他仍然没有消失,过上几年总会出现一次,他被赌瘾和酒瘾缠身,总是偷偷地找我母亲要钱。后来,他发现我出柜了,想借机要挟我。当时我正准备考大学,正好借此机会逃离那座城市,我强迫我母亲跟我一起离开。

他找不到我们,暂时销声匿迹。

再出现时就是现在了。我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很可能是我母亲给了他我的号码。一开始我没想到是他,他这个人都快从我脑子里抹去了,直到那些邮件一封接一封地出现,越来越恶劣的咒骂逐渐唤醒我的记忆。

我害怕了,被他根植于心的恐惧和催眠师留下的暗示纠缠在一起,狼奔豸突。这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那个漆黑的卧室,他在外面咆哮,随时可能举枪冲进来,而我蜷缩在内,胆战心惊。

再往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史蒂夫给山姆发了条消息:“我找到他了,正在带他回家。”

回信传来:“好,那我今晚不回去了。你好好劝他。”

巴基结束了他的回忆,史蒂夫从他衣兜里拿出钥匙开门,蹭到他的痒处,让他低着头干咳了一声。关门,开灯,拉上窗帘,屋里弥漫着暖意。巴基摇摇晃晃跌坐在沙发上,史蒂夫去厨房转了一圈,拉开冰箱,只找出昨天的剩菜。

微波炉发出“叮”了一声,香味弥漫出来。巴基接过碗碟,顾不上烫,立刻狼吞虎咽。“慢点。”史蒂夫忍不住劝他,巴基嘴里塞的全是食物,含糊不清道:“累了一天,现在才感觉肚子饿。”

史蒂夫哭笑不得,转回厨房待了十分钟,又弄出来一杯牛奶麦片。“你手艺真是绝了。”巴基赞不绝口,史蒂夫满脸无奈,心想把麦片倒进热牛奶,再放点蜂蜜,到底有什么手艺可言。

反正巴基吃得很满意。

吃饱喝足,却更清醒了。史蒂夫在洗碗,巴基斜靠着沙发凝视他的背影,渐渐出神。他在想,或许平淡中滋长的感情也不亚于一场豪夺,一次次笨拙单纯的表白,硬是在他心里开辟出了一个缺口。他苦心经营的城池崩塌了,他最见不得光的一面被暴露在外,被迫接受阳光的照射,暴雨的洗礼。

这多委屈啊。

所以,他望着史蒂夫的背影,忽然毫无预兆地流泪了。很多年没有哭过了,一旦开始,控制力就决了堤。他看见史蒂夫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手忙脚乱地安慰他。他像头不服输的公牛似的,用脑袋恶狠狠地顶史蒂夫的胸口,史蒂夫岿然不动,抬起胳膊,一下子就把他搂住了。

他哭累了,抬起头,一不小心吹了个鼻涕泡。

史蒂夫愣了愣,开始憋笑,巴基脸红成番茄,连带着耳根都是一片红色。他开始数落史蒂夫,气势汹汹地念叨了一大堆不知所云的东西,后来他骂不动了,生了一会儿闷气,反把自己气笑了。

他们一起躺到了床上。

没开灯,只有窗帘外面透出昏黄的一点亮。巴基望着天花板,沉默许久之后,忽然开了口:“史蒂夫。”

“嗯?”

“之前听人说,来访者爱上咨询师很常见。因为只有咨询师愿意包容来访者的一切,愿意将手伸进暗无天日的深渊,小心翼翼地摸索他们的灵魂。”

史蒂夫翻了个身,将他揽进怀里,他顺势贴紧了对方的胸膛,瓮声瓮气地往下讲:“……但是,咨询师爱上来访者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他见过他们所有的负面情绪,见过他们的阴暗、丑陋、下作和不堪,如果这样都能产生爱情,那简直荒谬到了可笑。”

史蒂夫弯了弯嘴角:“可我们不一样。”

“是的,”巴基沉重呼出一口气,“现在你都看到了,我那阴暗的、丑陋的灵魂,即便如此,你还愿意爱我吗?”

“我愿意,”史蒂夫的语气郑重得仿佛在念婚礼誓词,“那你呢?”

巴基用吻代替了他的回答。

 

TBC

最虐的部分结束啦

下章炖肉(大概)



桃花寺卿

【Evanstan/盾冬衍生】宅男烧柴 2

GV界巨星桃vs 程序狗包  ooc 的rps文,无逻辑

熬夜的下场不好受,带着黑眼圈的Sebastian不止一次地被Charles嘲笑,说他那张小短脸可以演银河护卫队里的火箭浣熊,对于这点他欣然接受,只是顶着一张阴沉版的浣熊脸见客户就另当别论了。其实见客户并不是他的强项,他不善于周旋,更不知道如何去拒绝,当客户提出超出他工作范围的要求他不会说不,精明的商人都知道这种性格的人的“可贵”,在一个公司里必须要有这样的人去处理那些别人都不愿意干的“脏活”。这就是Sebastian明明做事效率不高,却依然被频繁地派去on site的理由,尤其是面向中小型客户。

按理今天他的工作只是去布鲁...

GV界巨星桃vs 程序狗包  ooc 的rps文,无逻辑

熬夜的下场不好受,带着黑眼圈的Sebastian不止一次地被Charles嘲笑,说他那张小短脸可以演银河护卫队里的火箭浣熊,对于这点他欣然接受,只是顶着一张阴沉版的浣熊脸见客户就另当别论了。其实见客户并不是他的强项,他不善于周旋,更不知道如何去拒绝,当客户提出超出他工作范围的要求他不会说不,精明的商人都知道这种性格的人的“可贵”,在一个公司里必须要有这样的人去处理那些别人都不愿意干的“脏活”。这就是Sebastian明明做事效率不高,却依然被频繁地派去on site的理由,尤其是面向中小型客户。

按理今天他的工作只是去布鲁克林区,给一位客户做个简易培训,而最终却演变成服务器老化检测,寻找几位高管电脑减速的原因,被热情的行政部女士们拉去买咖啡,最后还帮忙搬了几桶饮用水,看着她们雀跃逗他玩的样子,Sebastian想着也许有一天他可以变得强悍些,只是听起来有点无力。不管怎样,他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

    明天就是平安夜,Sebastian开着他那辆二手的ToyotaCorolla堵在黄昏的布鲁克林大桥上。夕阳西下,给纽约东河披上了一层霞光,不知名的鸟群从水面掠过,掀起一丝丝水浪,空气重弥漫着温暖的阳光味,电台里正播放着一首老歌:

Life is old there older thans the trees

Younger than the mountains

Growin like a breeze

Courty roads taks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悠扬的曲调,熟悉的旋律,似乎能让人回到古老的时光里。他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胡思乱想,电影里的吸血鬼有着年轻的身躯,年老的灵魂,也许他们就是人类的一种,只是他们过于缓慢的衰老期让周边的人感到害怕,其实他们的心和别人一样。如果史蒂夫.罗杰斯可以选择,他一定不愿意为了这具年轻的肉体成为过时之人,Sebastian觉得他共享着史蒂夫的痛苦,现代人的烦恼远远超过过去的人,只因生活变得太快,快到看不清过往的风景。

    人一发呆,时间就会变快。车辆依次驶过布鲁克林大桥,各自赶往别处。天色渐暗,街上霓虹灯闪烁,离Sebastian的公寓还剩下跨越整个曼哈顿中心地带的路程,今天的车况非常差,极有可能再堵上几小时。也许是因为中午只吃了一个三明治,他决定今天走一条外围路线,于是他调转方向盘,转入了一条小路。这条路线会让路程多出一倍,但好在不会有堵车,这是一片离曼哈顿最近的中高档居住区,里面住着不少商务精英,Sebastian曾想过在这里租房只是在看到租金额后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这里的道路不是很宽敞,两边的梧桐非常高大,路灯微暗,前方的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肚子却在高唱回乡进行曲,Sebastian踩下油门,想早点回家的他选择了加速行驶,反正这附近也没有人。

    突然,“碰”的一声巨响,类似气球爆炸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过,异常的清晰,紧接着左车轮打滑,车头突然晃动,Sebastian将方向盘大力右转,却万万没想到,紧接着是一记撞击,他透过车窗发现右侧车头正紧贴着路边的一辆车,顿时心下大乱,为了尽快远离那辆车他再次发车并将方向盘大力左转,最终撞上了路边的树干,这一切来得太快根本容不得细想。直到车子停下,埋在防护气垫球里的Sebastian才刚刚恢复理智,他动了动四肢,幸好没有受伤。他跳下车,跑到那辆倒霉的路边车前查看撞击情况,只是当他走近才发现上帝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他本身并非爱车一族,但也别人一样追过速度与激情系列,也曾迷过一段时间的赛车游戏,GT赛车,极品赛车等都玩过,只是眼前的这辆车不是一般的车,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看到实体的Bugatti Veyron Super Sport ,他蹲在车身前,直直地看着车门处被撞出的崭新凹槽,虽然不深,面积却有两个拳头大小,Sebastian瞬间石化。

上周才换了轮胎,为什么会爆胎?难道买了假货?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爆胎?为什么偏偏撞上这辆?为什么这里会有Bugatti Veyron Super Sport ?为什么不停在上东区或者上西区?逃吧,趁现在没人发现,但附近一定有摄像头吧?难道他要坐牢了?Sebastian抱着头使劲地搅着一头卷毛,心乱如麻。

“这是你的车吗?”

突然出现的人声让他猛地回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就在他那辆车头粉碎的Corolla旁。他不知道这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他看到了多少?他会是车主吗?Sebastian起身正想开口,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当他看到那张脸时他感到自已全身的毛孔都涨开,一双大眼睛睁地奇大。

那男人立于两米外的地方,像一头刚睡醒的猎豹,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健壮的身体隐匿在黑色正装之下,靛蓝的衬衫衣领随意的敞开,锁骨处露出一行阴影,衬着那双水蓝色的眼睛,像一道由密歇根湖组成的天然屏障将Sebastian困于其中。

“会说英语吗?”男人微蹙着眉头,用一种极为优雅的姿势拿起手上的烟,深深吸了一口含在口里,微微仰头,一道烟雾从他完美的嘴型中缓缓吐出。

Sebastian感到眼睛一阵辛辣,仿佛被一层迷雾蒙住,而迷雾中男人的脸变得越发扑朔迷离。

他只记得自己有试图表达歉意,至于说了什么完全不记得。直到男人问他要证件,他才跑回车里在一堆罚单中找出驾驶证再跑回来,那人已回车中,Sebastian站在他的车门旁,弯下腰将驾照递给他,那男人接过驾照看了一眼,念到:

“Sebastian stan?”男人的声音低沉性感。

“额.....是.....是我的名字”Sebastian继续语无伦次。

“我想你知道我是谁。”男人的嘴角带着自信,或者还有些别的意思,但Sebastian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

“Chris Evans”他毫不犹豫地报出对方的名字

“Sebastian,在你还清维修费之前,我会暂时保管你的驾照,如果你想联系我,这是我的手机号”

接着他很快的说了一窜数字

Sebastian默默地记下,看着男人驾车离去,只剩自己留在原地。

他拖着乏力的身体再次回到自己的车里,试了试发车,还可以开,接着他把车倒正后从后备箱拿出备胎,换完后开车回家。到家时已经晚上九点,之前的饥饿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把背诵了一路的那窜数字抄在备忘录上,然后拨通了Charles的手机。

“喂。sebby吗?“

老友的声音今天听起来格外舒服,Sebastian不觉地眼眶发热,他稳了稳情绪,慢慢说道:

“Charles,我撞了Chris evans 的跑车,Chris evans 拿了我的驾照,我该怎么办?“

TBC

Bugatti Veyron Super Sport   全世界最快的跑车

亲妈希望儿子能上一辆最快的车

Vikaka

【盾冬】Give Me Your Hand 6(半AU,超英Steve X心理咨询师Bucky)

【1】 【2】 【3】 【4】 【5】

半AU,超英Steve X心理咨询师Bucky

大盾刚从冰里挖出来不久,有盾佩过去时但不会详写,没有冬兵,吧唧是现代的普通人。OOC。

我不是心理专业,对心理学行业了解有限,所以请勿考据,如果有专业人士请千万注意避雷OTZ

=====================

6

 “嗯……睡衣在床头柜上,新的,我还没穿过,可能你穿会有点紧,”巴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浴室也收拾过了,牙刷和毛巾都在洗手台上。”

史蒂夫歉意地笑笑:“麻烦你了。”

“没事,是我提议要收留你的,一晚上而已。”巴基回答。这时...

【1】 【2】 【3】 【4】 【5】

半AU,超英Steve X心理咨询师Bucky

大盾刚从冰里挖出来不久,有盾佩过去时但不会详写,没有冬兵,吧唧是现代的普通人。OOC。

我不是心理专业,对心理学行业了解有限,所以请勿考据,如果有专业人士请千万注意避雷OTZ

=====================

6

 “嗯……睡衣在床头柜上,新的,我还没穿过,可能你穿会有点紧,”巴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浴室也收拾过了,牙刷和毛巾都在洗手台上。”

史蒂夫歉意地笑笑:“麻烦你了。”

“没事,是我提议要收留你的,一晚上而已。”巴基回答。这时山姆哼着歌出现在他后面,指了指客厅:“巴基,帮你把沙发布置好了。”

“谢了。”

两小时前巴基把史蒂夫带上楼时,山姆在家,见状立刻把巴基拉到一旁:“你也不提前说一声!”

巴基说史蒂夫只是来暂住的,明天就去复仇者大厦,山姆听后便耸耸肩膀,转身关上自己的房间门。

“不用这么夸张吧?”巴基隔着门喊。

“我是他的咨询师,他出现在我家就已经违规了!”

史蒂夫还手足无措地站在玄关,如果不考虑他的体型,他简直像只楚楚可怜的小动物。

“别理他,”巴基伸手把金发的大块头拽进屋,“我们去看部电影。果汁还是啤酒?”

“啤酒吧。”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巴基一听到震动就忍不住胆战心惊。还好,不是骚扰邮件,只是一封未读的邀请函。

一看到署名,巴基脑子里嗡的一声就炸了,下巴险些掉下来,引得史蒂夫也伸脑袋来看。“尊敬的巴恩斯先生,”史蒂夫不禁把里头的内容念了出来,“我们诚挚地邀请您……”

巴基呼吸发热,全喷在史蒂夫的手上:“下个月1号,天啊,大会主题发言!我吗?”

史蒂夫帮他确认了一遍:“没错,是你。”

“发言时间十五到二十分钟,我得准备材料,天啊!”巴基简直想搂住史蒂夫欢呼,好在他克制住了,低头又确认了一遍邮件内容,“这么多人参加的研讨会,耶稣基督,他们邀请我了!”

“太好了!”史蒂夫看样子是真心替他高兴,“我们得庆祝一番!”

“当然了,”巴基笑道,接着冲着山姆的房门喊,“借你吉言!他们真的邀请我了!特邀嘉宾!”

“做好准备!”山姆在屋里大嚷,“好好享受那一刻!”

高兴过度的结果是,他们不再看电影,转而打起了游戏。杀人放火类的游戏都不适合此刻的心情,巴基最后选了《小小大星球》。这游戏的画风太欢乐了,买来以后他就没打开过,没想到第一个陪他玩的人居然是史蒂夫。游戏里头自带美国队长贴纸,不过史蒂夫没把自己的人物打扮成那模样,反而选了一身海盗装束。

“出发吧,船长。”巴基调侃道。当他操控着二头身的人物跟着游戏音乐扭腰摆臀时,他和史蒂夫一起笑倒在了沙发上。

一小时后,山姆出来接水喝,朝他们翻了个白眼:“拜托,两个大老爷们玩这种游戏,恶心不恶心。”

“闭嘴,回你屋去。”巴基懒得理他,继续冲着史蒂夫大呼小叫。他的人物已经消耗光了生命值,现在只剩史蒂夫在孤军奋战:“当心当心,它要俯冲了,躲开!漂亮!”

胜利的字样出现在屏幕上,他情不自禁地和史蒂夫击掌庆贺。

又一小时过去了,两人都有些累,决定关了电视上床休息。巴基先去洗澡,心情好到在莲蓬头下大声唱歌。史蒂夫在卧室里等他时打量了一番四周的陈设,巴基的房间很普通,墙壁干干净净,桌上都是专业书籍。屋里放了很多照片,上面都是同一个女人和同一个孩子,唯一的区别只有年龄。那应该是巴基和他的母亲。

没有看到他的父亲。

等史蒂夫洗完澡准备换上睡衣时,无奈地发现睡衣果然太紧了,他只能赤着上身睡觉。这时巴基进屋告诉他如何关闭床头灯,视线在史蒂夫胸前停留了片刻,又移到他的脸上。

接着,巴基僵住了,脸变成番茄,没等史蒂夫反应就关门逃了出去。五分钟后巴基把自己埋进沙发,刚建立的友谊还没来得及稳固,情欲又开始滋生,他简直想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

邀请史蒂夫来过夜一定不是个好主意,不过他收到了邀请函……

对了,再确认一遍邀请函。

他打开手机,黑暗中顿时绽开一团亮,映得他的脸仿佛镀上了一层阴白。又有新邮件提醒,他点开内容,猛地变了脸色。

邮件里只有一张照片,空无一人的路边,他和史蒂夫拥抱在一起。史蒂夫侧对镜头,只能看出是个高大的金发男人,但巴基的脸看得清清楚楚。照片拍得很暧昧,即便事实的真相不是如此,但巴基明显是在亲昵地搂住史蒂夫的双肩。

之前的喜悦瞬间褪了个干净,巴基用力攥着拳头,直到指甲在手心抠出了数条半月形的红印。“你想要什么?”他在屏幕上打出这样的字眼。

五分钟后,回信传来:“钱。”

巴基闭上眼,喉咙里一阵阵发酸,却还是强撑着摁下删除键。黑暗的记忆不断涌上来,他任凭自己蜷缩身体瑟瑟发抖。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也许,一开始就该猜到了。

 

翌日,史蒂夫把巴基送到上班地点,才回复仇者大厦安排他剩下的搬家事宜。中午时他们通了电话,史蒂夫说一切顺利,并再次感谢巴基的帮助。

他还想邀请巴基吃完饭,但巴基心神不宁,想方设法回绝了。

一上午他又收到两条骚扰邮件,都是催他给钱的,扬言不给就把照片发给巴基的上司。巴基仍然选择无视,继续准备他的研讨会发言。他没把骚扰邮件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因为别人一定会建议他报警。不,他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哪怕是警察也不行。

这关系到他最隐秘的心事,就算是一口碎玻璃渣,他也只能和着血往肚子里咽。

下午,又是一条邮件,全是辱骂,包含各种巴基见过的最恶心的词汇。骂他只会给男人献上PY,骂他是婊子、贱货。手指机械地重复操作,删除,拉黑,他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站在咨询室的窗口往外望,外头蓝天白云,炽热的阳光炙烤地面,水泥路上腾起灰蒙蒙的水雾。光线仿佛扭曲了。

他闭上眼,门外传来敲门声。

砰砰砰。

有时敲门声听起来很像枪声,有时又像疯人的咒骂和长啸。他是个咨询师,没有咨询师会害怕敲门声。巴基用力撑着窗台,窗台的边缘牢牢抵住他的胃。凉意顺着衣服不断渗进皮肤里,他的内脏在翻腾,像是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咽喉。

砰砰砰。

门开了,接待员站在门外:“老师?下一个来访者已经在等候室了。”

“让他进来吧。”巴基回答。他用力抹了一把脸,短短几分钟,他已经汗如雨下。

 

“他没问题。”

“啊?”

“我说他没问题,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山姆伸手在巴基眼前晃了几下,“你的‘金发甜心’,他很好,我给他做了绘画分析和问卷测试,结果已经出来了。”

“什么结果?”巴基讷讷地重复。他正在书房准备发言稿,没想到山姆直接进来了。

山姆翻了个白眼:“不是你拜托我的吗?你说他对你有病态的依恋,所以整整一周,我一直对他做各种测试。显然你的结论是错的,老兄。一开始他可能是有点依赖,但是他自己调整过来了,现在他非常理智而且清醒,完全清楚他在做什么。”

巴基愣了一下,有些不得要领:“但是……”

“别但是了,你们已经走到这一步,逃不掉的,”山姆无奈地摇起了头,“其实,移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听上去有点不好听,感觉像是咨询师故意乘人之危。不过嘛……”

“不过什么?”

山姆打量巴基几眼,哼笑一声:“史蒂夫处理得很好,他很快就把这种感情转变成正常的恋爱了。”

巴基脑子里嗡的一声,恋爱两个字像是凌空一鞭,抽得他跌退几步:“可我不能接受他,这是不道德的。”

“亏你还在考试上拿过高分,”山姆没好气道,“有什么不道德?你趁他虚弱时猥亵他了?你故意要求他爱上你了?你们现在都不是咨访关系了!史蒂夫是我的客户,你充其量就是他朋友而已。”

巴基频频摇头,不禁攥紧了鼠标:“我不能,我在他催眠的时候……”

“你明确说了?你说了‘史蒂夫,你必须爱上我’?”

“我只是说,我希望他能找到新的感情——”

“所以,人是他选的,只是刚好选了你。”

“那是他错了!”

巨响,巴基一掌砸向键盘,屏幕上的演讲稿瞬间出现了一堆乱码。一时间书房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巴基鼻翼颤抖,眼角烧成了红色。没有人开口,一分钟,两分钟……

“巴基。”

“……”

“詹姆斯,”山姆绷起脸,“你生气了。”

 “我?我没有——”

“你生气了,你情绪激动得不一般,”山姆一动不动,牢牢盯着巴基的眼睛,“你知道吗,史蒂夫和我谈起这段感情时,他带着微笑,眼底全是迷恋和陶醉,但是你却生气了。你说‘不该选你’?为什么?你的真实想法究竟是什么?”

巴基满脸的惊愕和困惑,很快,他开始冷笑:“别他妈分析我,我不是你的客户。”

“詹姆斯,如果你真的想解决问题,奉劝你好好想想,”山姆在他身边坐下来,语调严肃,“我发现了,这一切的症结不在他,在你。”

巴基一口咬定:“我没有问题。”

山姆无奈,在他肩上拍了拍:“我只能帮你这些了。”

 

是的,他怎么会有问题呢?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受人瞩目的那个,成绩优异,人缘又不错。他受女孩子欢迎,男孩子也喜欢他,他在感情上一直游刃有余,即便分手,也一直是和平解决,没有落下任何麻烦。

而且,他已经事业有成,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注册催眠师。每个客户都对他称赞有加,大家都愿意把烦恼和忧虑倾诉给他,他是替人解决问题的,他自己不会有问题。

绝对不会。

至于史蒂夫……美国队长又如何?只是他的一任客户。但是……但是只有在面对史蒂夫的时候,他会慌张,他会无措,他自相矛盾,还肆意妄为。史蒂夫给他带来安全感,巨大的安全感,简直一种纵容。他那上世纪的浪漫简直就像一汪清泉,柔情款款,一往情深,在巴基不经意的时候,其中的狂热和迷乱却突然化作了洪水,铺天盖地。

夜里他做了个怪梦,梦见他成了美国队长的头号粉丝,但史蒂夫完全不认识他。场景是个记者会,巴基想挤过层层叠叠的人群去和史蒂夫握手,过程艰难得不亚于翻山越岭。不论他怎么靠近史蒂夫,对方都会离他越来越远。他急得要命,硬生生急醒了。坐起来往脸上一摸,居然摸到了眼泪。

简直糟糕透顶。

所以当又一次收到史蒂夫的邀请时,巴基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

他们去看家具,史蒂夫打算把新家的家具都换掉,因为按他的原话说,“托尼把整个屋子布置成了国旗色”。他刷卡的时候眼睛都不眨,只要是巴基觉得好看的,他全都买下。

“你不需要这么大的床吧,”巴基目瞪口呆,“还有书桌,你需要这么多书桌吗?”

史蒂夫耸耸肩:“你说那个原木色的好看。”

“我还说了那个纯白色的好看,你也不用都买下来吧。”

“他们给了我一层楼,”史蒂夫不以为意,“一整层楼,十几个房间,都算是我的。每个人都这样,克林特还在他的楼层搞了个泳池。”

说着,他又当着巴基的面买了个软榻:“这个挺好,和你咨询室里的差不多。”

巴基认命,继续陪着史蒂夫挑选。结束后他们相互道别,史蒂夫还要回神盾局忙别的事。巴基独自一人回家,解决完晚饭继续备战研讨会,将近十点时,他听见自己的手机震了震。

发信人:金发甜心。

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看楼下。”

巴基哑然失笑,他从厨房的窗子向下望去,史蒂夫将摩托车停在路边,正仰头朝着他微笑。山姆还在房间里,巴基没和他说,做贼似的溜出了门。

小心翼翼地溜到楼下,他看见史蒂夫站在路灯的光圈里,一头金发亮得几乎让人目眩。接着,变戏法似的,史蒂夫冲背后掏出了一个盒子。一开始巴基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仔细一看,居然是条领带。

“你眼光也太差劲了吧,”巴基忍不住咯咯发笑,“深蓝色带白点,像内裤花色。”

史蒂夫“噗嗤”一笑:“很适合你。”

“你在调侃我吗?”巴基眨了眨眼,还是把盒子接过来夹在腋下,“怎么这么晚还来?”

史蒂夫答非所问:“发言稿准备得怎么样?”

“快好了,”巴基说着,吸了口气,“这可是我事业的重大转折,不能出差错。”

史蒂夫笑了笑:“不会怯场吧?”

“怎么可能,你当我是什么人啊。”

又沉默下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巴基低头看着领带:“挺好的,我收下了。”

史蒂夫就是在这时候突然靠近的,让人措手不及。巴基感觉整个人都被他搂住了,一时间头脑发闷,视线飘忽,史蒂夫的脸一下子挨得极近。他忘了呼吸,仿佛有朵烟花在眼前炸开了。耳朵里嗡嗡直响,一段话不断地重复:

——症结在你。

——不,我没问题。

有那么一刻他想退缩,但史蒂夫坚定不移地抓着他的肩膀,反把他往前推去。嘴唇相接,突如其来的焦渴和燥热席卷了全身,他情不自禁和身前人贴得更近。

恨不得融进对方的身体里。

 

TBC

西风
看到这张合照就给我这么个感觉。...

看到这张合照就给我这么个感觉。。


看到这张合照就给我这么个感觉。。


semiqu@ver

【盾冬ABO】Volar(4)

巴基和史蒂夫一见钟情,而史蒂夫却误以为巴基是一个已婚孕夫。

ABO生子私设(包括abo世界观也有一些私设)预警。

有锤基(已经结婚怀孕)


(4)


周六清晨,史蒂夫如同往常一般晨跑,回到家吃过了简易的早餐,换了一身衣服,就准备上楼。他们相隔五个楼层,不算近也不算远,坐电梯不会超过三分钟,但史蒂夫还是决定走楼梯上去。因为他的心跳加速太快,走楼梯或许还能伪装是运动的缘故。他们其实只隔了不到48小时没见,但史蒂夫不可抑制地想起巴基的脸,萨姆说他一定是疯了。而娜塔莎觉得巴基正在泡他。

“这绝对不可能,巴基还没有从婚姻的阴影里走出来。这一切只是巧合。我反而觉得我趁虚而入的行为不够道德,...

巴基和史蒂夫一见钟情,而史蒂夫却误以为巴基是一个已婚孕夫。

ABO生子私设(包括abo世界观也有一些私设)预警。

有锤基(已经结婚怀孕)


(4)


周六清晨,史蒂夫如同往常一般晨跑,回到家吃过了简易的早餐,换了一身衣服,就准备上楼。他们相隔五个楼层,不算近也不算远,坐电梯不会超过三分钟,但史蒂夫还是决定走楼梯上去。因为他的心跳加速太快,走楼梯或许还能伪装是运动的缘故。他们其实只隔了不到48小时没见,但史蒂夫不可抑制地想起巴基的脸,萨姆说他一定是疯了。而娜塔莎觉得巴基正在泡他。

“这绝对不可能,巴基还没有从婚姻的阴影里走出来。这一切只是巧合。我反而觉得我趁虚而入的行为不够道德,但我希望巴基明白我是真心待他的。”史蒂夫在昨天下楼时这么反驳。

萨姆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人会比你更真心了。说实话,他到底是有什么秘密?AO之间致命的吸引力?原谅我一个Beta不明白。”

“没有那种东西。”娜塔莎耸了耸肩,“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你和他见过几面?”

“两面。”

“两面!史蒂夫,你不能现在就将你自己的心全部交出去。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或许他只想帮他的孩子找一个便宜爸爸?”

“娜塔莎!”史蒂夫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担心,但请不要恶意揣测他好吗?”

“抱歉,我只是希望你小心。还有,肿瘤科的戴维斯小姐让我问你周六有没有空?”

“没有。我很抱歉。”史蒂夫笑起来。

娜塔莎扔给他一个白眼,“照顾好你自己,罗杰斯医生!”

史蒂夫觉得自己很好,而且可以说从没有这么好过。他很愉快,也很精神。他敲响了巴基给他发的门牌号的那扇门。隔了一会儿才有人应门,史蒂夫能听见门锁扭转,然后巴基从门后探了个头出来。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惺忪,绿色的眼睛眨了两下才聚焦,然后有些惊讶地喊了他的名字。

“嗨,早上好,巴基。”

“早上好。”巴基退后一步把门拉得更开一些,“快进来史蒂夫。抱歉,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早,我以为会是快递员。”

巴基显然还在睡觉。他身上是一件敞开的衬衫,扣子随便扣了两颗,下身出了一条内裤,什么都没有。史蒂夫呆在原地,他忍不住去看巴基的身体,他半露在外的锁骨,看不清楚的腹肌,还有那双修长的腿。这可太糟糕了,他平时都是这么取快递的吗?

“如果你还想睡,我可以待会儿再上来。”

“没事,进来吧。”他给史蒂夫让出个地方,还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你先坐,我换身衣服就来。”

史蒂夫看着巴基小跑着离开他的视线,他衬衫的后摆还有一半塞在他的内裤里,于是他内裤包裹下浑圆的臀部就展示在史蒂夫的面前。这让史蒂夫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目光。这些不正直的想法让史蒂夫感觉羞愧,他小心地走进门,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公寓仍然有些空,但客厅里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有几个空箱子堆在一边。如同巴基所说,他的东西不算少,即使他已经收拾了一部分,其他的数量也极其可观。这里摆好的家具大概都是上一任房主留下的,看上去有些旧,但品质却依然不错。

巴基从那堆箱子的森林里钻出来,这回他已经换上了普通的圆领线衫和休闲裤,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先喝点水,家里太乱了。”巴基把水递给他,“你要啤酒吗?冰箱里有。”

史蒂夫接过那杯水说了句谢谢,然后又皱起了眉头,“喝酒对你的身体不好。”

“知道啦医生。”巴基笑起来,“我只是用来招待客人。我现在都在思考我要不要马上买一本《营养食谱》好应付你今后的检查。”

史蒂夫被这个亲昵的玩笑弄得脸红,他摇摇头,“我不是你的领导。不过你应该先吃个早饭。”

在史蒂夫的建议下,巴基不得不把他日常会喝的特浓黑咖啡换成了牛奶燕麦粥,并且还加上了一碟小番茄以补充所需的维生素。他在那堆箱子里翻着可以装煎蛋的盘子的时候,史蒂夫已经不得不把那个平底锅放上的餐桌。

巴基最终找到了他带过来的那几个餐盘,史蒂夫利落地洗好擦干以后,又拿了一个出来装煎蛋,其余的都被他整齐地放进了橱柜里。巴基边喝着粥边看着史蒂夫收拾厨房,他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这么老气的打扮却在他身上显得一点也不难看,反倒他的好身材和帅气的面庞衬得那些衣服也好像成了什么大秀场的走秀款。

“巴基?”

“嗯?”

“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弄坏你的餐具。”

“啊?”巴基咬着勺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连忙转回头去低头喝他的燕麦粥,“我没有担心。”

巴基觉得他就像是只偷奶酪被发现的老鼠一样。


餐后是巴基洗的碗,他实在不好意思让史蒂夫身为客人却承担下这么多的家务。虽然他当然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已经幻想过不止一遍他与史蒂夫的幸福生活,他们可以一起做饭,一起洗碗,或者懒得时候就在床上赖上一天,等着中餐外卖。早餐时简单的几个餐具花不了他们太多的时间,史蒂夫在他洗碗的时候一直帮忙整理橱柜,把巴基那些东西在橱柜里一一摆好。有的是他从家里带过来的,有的则是他昨天去超市采购的。

这些忙完以后才开始大头的工作。巴基的衣服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卧室的东西也基本弄得妥当。这间公寓的面积并不小,对于独居来说绰绰有余,除了卧室和客房以外,另外两间房间可以用作书房和游戏室。这依然对他们来说有不少的工作量。史蒂夫和巴基研究了一会儿才把他那些游戏设备安装好,并且把他那一大堆游戏光碟整齐地放进收纳箱里。巴基的行李里还有不少健身器械和装饰品,他们安置这些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中午他们简单地吃了点儿三明治,喝了点橙汁就继续干活。目前仅剩的最大的挑战就是巴基那些装了好几箱的书籍。巴基的书籍的数量可观,而且总重量也相当惊人,从漫画到文学名著,从诗集到计算机的专业教程,品种多样。史蒂夫帮巴基把那些书从箱子里拆出来,按作者分门别类,而巴基则负责把他们按次序塞到他的大书架上。

“你是要开书店吗,巴基?”史蒂夫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手臂和腰部,他的背部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格子衬衫贴在他的皮肤上。

“史蒂夫,你热吗?你可以把衬衫脱了?”巴基看着他,对自己比划了一下,“放心,我不会告你非礼。”

实际上史蒂夫热极了,或许跟巴基在一起干活儿使得他更热了。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巴基已经笑起来:“你在等什么,我帮你脱吗?”

“不,巴基,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连忙摇头,伸手解他的扣子。巴基必须得承认这是绝佳的视觉享受,虽然史蒂夫看上去正直极了,但在巴基的眼里这比夜场里的脱衣舞秀还要精彩万分。史蒂夫脱得很快,上身很快就剩下了一件白色背心,更显露出他的手臂和背肌的完美无缺,还有他那该死的胸肌有多么诱人。巴基简直想为那美好的腹肌拍手说上一声“Bravo”。

“嘿史蒂夫,你有特别的健身教练吗?我是说,我搬家以后也得找个离家近点儿的健身房。”巴基从史蒂夫手上接过几本书,放进书架里。

“这附近就有一个。还不错也很方便。”史蒂夫回答,“等你安顿好以后,我带你过去。”

“你的身材很好。”巴基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我可练了很久,有时候老天就是不那么公平。”

史蒂夫因为他的夸赞又觉得脸上发烫,其实巴基的身材也不差,只是Omega天生体质原因,练出肌肉非常困难,特别是如同史蒂夫这样的肌肉就更加难上加难。但史蒂夫觉得,巴基这样已经非常迷人了。

“你这样已经很好了。”史蒂夫把手上的那摞书递过去,才发现箱子里只剩下了几本硬壳的小册子,封面上没有印上任何书名或者作者名。史蒂夫几乎是下意识地打开了那本册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巴基的照片。他比现在看上去稚嫩得多,戴着顶鸭舌帽,站在一片草地上,一左一右揽着两名年龄与他相仿的男子,史蒂夫一下就认出来右边那个金发的高个子是索尔。

他立马关上相册,向巴基说了声抱歉,他没想到是相册,现在这种实体的相册已经不多见了。史蒂夫的老相册也早就藏在了布鲁克林的老房子里,许久没有翻看。而巴基却全然不介意,拿过史蒂夫手上的那本相册,干脆一屁股坐在书房柔软的地垫上,“我不介意,你要不要一起看?这是我大学时候的照片了,天啊,我大概有五年没有翻过了。”

史蒂夫在巴基身边坐下,实际上他有些受宠若惊。他们只见过几面,虽然投缘却说不上太熟,但巴基却丝毫不介意与他分享自己的回忆。他们又把那本相册打开,第一张照片依然是刚刚那张。巴基用手指着那个金发的男孩儿:“这是索尔你知道的,然后这个是他弟弟。”

巴基与洛基大学时相识,当他们俩都还是大一的毛头小子的时候,巴基在射击俱乐部认识了当时被不少人有点倨傲的洛基。他不是美国人,性格有些孤僻,巴基第一次向他打招呼时却只换来冷冷的一瞥。而在巴基展现了他那不一般的射击技巧以后,洛基却主动跟他搭话了。学校里不少人讨厌洛基,因为他说话刻薄态度傲慢,但巴基却和洛基相当聊得来。他也借由洛基认识了他的哥哥索尔。索尔和阴郁的洛基完全不同,他热情奔放招人喜欢,对于洛基则相当迁就和宠爱。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分分合合以后,洛基依然很抗拒别人把他叫做索尔的丈夫,正好巴基也已经习惯了索尔和他的“兄弟”关系,每次介绍时他都只介绍洛基是索尔的弟弟,而不加上那句“丈夫”,否则,一定会换来洛基的一对白眼。

“你和索尔大学的时候就认识?”

“就是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巴基回答,“他那个时候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最受欢迎的Alpha,无所不能的四分卫,要命的好身材和好性格,还是出了名的模范男友。”

巴基想起大学的那些事就忍不住发笑。他最初也以为索尔只是洛基的哥哥,直到他发现索尔对洛基好得不一般以后他才明白他们兄弟的感情绝没有那么一般。当时索尔在情人节送给洛基一大捧玫瑰以后,全校就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气得洛基三天没对索尔说一句话。

而史蒂夫望着巴基的笑脸却忍不住心脏抽痛。他明白巴基又想起了他与索尔的大学时光。他看着巴基一页页地翻过那些照片,几乎每张照片里都少不了索尔和他的弟弟。巴基总是笑得那么开心,他们三个人亲密无间,隔着时光史蒂夫都能闻到甜蜜幸福的味道。他想巴基和索尔的大学时光一定很快乐,他们是学校里令人羡慕的情侣,他们一路从大学到结婚,感情自然深厚无比。

巴基又往后翻了一页,这张照片拍得有点模糊,里面的索尔没穿上衣只穿了条运动短裤,巴基被他扛在肩膀上一脸惊恐,旁边还有几个起哄的人。巴基飞速地把这页翻过去,尴尬地舔了舔嘴唇。那是他们的一次生日派对,大学生的花样总是那么几个,索尔和巴基在国王游戏里被抽中,巴基不得不被索尔扛在肩膀上做了十个下蹲。而这张照片就是他的好哥们儿洛基亲手拍下打印,还塞进他的相册里的。被人扛起来这么丢脸的事情绝不能让史蒂夫看到,而该死的下一页,却是他喝醉了,硬是拉着索尔要跳舞的那一次。他们的身体以扭曲的姿势抱在一起,看上去滑稽无比。

“有点丢脸。”巴基朝史蒂夫笑笑,“你知道,大学的时候总有点疯。但那时候的时光总让人怀念,即使有点蠢”

“这没什么。”史蒂夫对他笑笑,他已经有点后悔答应和巴基看这本相册了。他不想看巴基和索尔的关系有多么融洽亲密,也不想和巴基一起缅怀他和索尔经历过的那些青葱岁月。他只是更加不解且愤怒,为什么索尔会放弃这样一个与他走过多年时光的人,做出那样不可原谅的错事。

“你在大学也是橄榄球队队长吗?你看上去就像是个队长。”巴基漫不经心地翻着相册,却把话题转到了史蒂夫的身上。

史蒂夫明白他是不想再回忆起与索尔的那些事,于是马上接话:“对,我在大学的时候也打橄榄球。不过大一的时候,球队的教练并不愿意让我入队。”

“怎么会!”巴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除非是疯了。”

“巴基,我是说真的。”史蒂夫摇摇头,“我小时候身体很差,浑身都是病,到高中才逐渐好转。大一的时候我还是瘦弱的弱鸡。”

巴基实在难以想象史蒂夫瘦弱的样子,那该是什么样儿,比他矮上一个头?自己能轻易地把他搂在怀里?

史蒂夫继续讲了下去:“甚至很多人都不相信我是Alpha。不过,我在大二的时候就已经变成大块头了,然后我进了校队,当上了队长。”

“等等,”巴基想起来了什么,“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我本科在哈佛。”

“我是斯坦福,幸亏你不是伯克利,要不然我一定在场上骂过你。”巴基回忆起他在学校里的那些疯狂的时光,“你知道,斯坦福斧什么的。我们学校和你们打过吗?我在赛场上没见过你?我几乎每场比赛都去。”

“我只在大二打过一年,大三没多久我就退了,医学院申请差点要了我的命。”

“你不会恰好比我小一岁吧?”巴基眨着眼睛,“索尔毕业以后我就再也没去过赛场了。”

“是吗?”史蒂夫的声音有些苦涩。巴基当然是为了去看索尔,这是理所应当的,更别说他们那时还不认识,即使认识,或许巴基也不会把目光分给他一点点。而至于他自己,他相信,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会爱上巴基的。

他从裤口袋里随手摸出自己的钱包,里面有他的驾照。巴基看了一眼他那个日期,发出一声惊呼,“史蒂夫,你比我还要小一岁!那你进校队的时候,索尔已经毕业了,他比我要大两岁。”

他们已经把相册翻到了最后一页,那还是一张合照,索尔还穿着橄榄球队的队服,手里捧着奖杯,巴基和他的弟弟靠在他的身边,巴基笑得眯起了眼睛。在他们身边还围绕着许多的人,有漂亮的穿着短裙扎着高马尾的拉拉队的姑娘,也有其他的橄榄球队的队员,而只有中间的三个人是那么与众不同。

“嘿,你看到了吧,他有多受欢迎。”巴基耸耸肩,“是不是人人都爱金发大胸的?”

巴基想过,如果洛基见到了史蒂夫,毫无疑问一定会嘲笑他的品味,这种金发大胸的肌肉Alpha到底好在哪里。而巴基知道,史蒂夫吸引他的绝不仅仅是他的容貌和身材,去他的金发大胸,他总是会爱上史蒂夫的。

而史蒂夫看着巴基的眼睛,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他想巴基或许是因为他和索尔有些相似的特质才与自己如此投缘。索尔无疑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不光是大学时期,如今的他也同样会让人为他着迷。而巴基对他的感情,自己却永远替代不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索尔变成了如今这样,史蒂夫只想带着巴基走出这段回忆这段失败的婚姻。

巴基拍拍史蒂夫的肩膀站起身来,“继续干活儿?还有一点儿就结束了。”


搬完书以后东西就基本已经收完了。史蒂夫把最后一箱里的一些摆件放到了巴基的书桌上,把空箱子的压扁堆起来,塞进房子一角的储物间里。两人又忙活了一阵打扫房间,一切收拾妥当以后已经是太阳西斜了。两个人都弄得浑身是汗,巴基吸了吸鼻子,皱了皱眉头。

“我们俩看起来就像是三个月没有洗过澡一样。”他伸了个懒腰,“你要在我家洗个澡吗?我可以借给你一件衣服,虽然你看起来挺壮的,但应该穿得下。”

“不用。我可以回家洗。”史蒂夫被这个要求憋红了脸。他可不敢想象使用巴基的浴室,这就如同窥探他的隐私一般,太过私人,也太过引人遐想了。

“跑上跑下不麻烦吗?”巴基笑起来,“如果你坚持的话,把这个带上。”

他转过去从放在桌子上的钥匙串上拿下一枚钥匙,“我也要洗澡,你待会儿上来的时候我不一定能开门。”

巴基把钥匙塞进他的手里,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他转过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朝史蒂夫挥挥手,“待会儿见,我说我要邀请你吃晚饭的,你还记得吗?”

史蒂夫当然记得,他还记得巴基昨晚特地告诉他自己去超市采购食材,问史蒂夫想吃什么。史蒂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爱,但他还是按照营养搭配给巴基列了一个单子。他总是担心巴基吃得不够健康,就像他今天一整天不停地尝试着喝特浓咖啡,就像他无意透露的冰箱里存的酒。虽然巴基看上去开朗又健康,可史蒂夫还记得他喝醉时候的模样,他不能放任巴基如此残害自己的身体。

他欣喜于巴基对他的信任,同时又担心巴基太过于容易相信别人。他攥紧了那枚钥匙,和巴基短暂道别,下楼回到自己的公寓。

史蒂夫洗澡向来很快,这是他从小的习惯。他故意在家休息了一会儿才上楼,以免发生什么尴尬,可当他打开门时还是听到了模糊的水声。

“史蒂夫?”巴基的声音从水声中传来。

史蒂夫咽了口口水,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遐想。这很糟糕,他们只是邻居和朋友,他不该对如此信任自己的巴基有什么非分之想。

“是我。”他尽量平稳地回答。

“太好了。我想请你帮个忙。”他听到水声停了,巴基的声音更加清晰,“能帮我随便拿套什么衣服过来吗?我刚才发现自己只拿了毛巾。”

史蒂夫再也忍不住去幻想浴室里的那一切。他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可只是听着声音就有点受不了。那可是巴基啊,他忍不住去想他早上看到的那些画面,他的腹肌,他的长腿,还有他漂亮的眼睛和红唇。

“史蒂夫?你在犹豫什么?难道你想让我光着出去?”

“你等一下。”史蒂夫回答。虽然第二性征有别,但史蒂夫和巴基都是男性,其实外部性征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信息素的细微差别。许多人对第二性征十分不敏感,比如巴基对于此事就非常坦然,史蒂夫实在不该有太多的遐想。

他在卧室旁边的衣帽间里选了一件T恤一条运动裤,孕期的Omega衣着要以宽松舒适为主,像是那天晚上巴基的紧身牛仔裤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他开门走近浴室,空间很大,洗浴区围着一圈磨砂玻璃,隐隐约约能看见巴基的身影。

史蒂夫刚要把衣服放在玻璃门旁的洗手台上,玻璃门就打开了一个缝,巴基的脑袋探了出来。

“谢谢。”他的头发上全是水珠,被他全部捋到了脑后,显得他的额头更为饱满,眉角的细纹更加清晰。他的睫毛太长了,还在滴着水。他眨了眨眼睛,那水便顺着脸颊一路流到他的唇角。

“还有件事,史蒂夫。”他有些为难地笑了,“你没有拿内裤。”

史蒂夫顿时脸颊发烫,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要知道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甚至从未留过一个Omega过夜,除了吧唧喝醉的那次。

“放松点哥们儿,衣柜抽屉第二格。”

打开那格抽屉的时候,史蒂夫甚至不敢仔细看。那格抽屉里整整齐齐地码着他需要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太过特殊的款式,可史蒂夫却不能控制自己去想巴基穿上他们的样子。他的脸颊已经太烫了,史蒂夫知道他一定会被巴基嘲笑,就像他被娜塔莎和萨姆嘲笑了这么久。他已经三十多岁,是个事业有成的男性Alpha,而他没有过一个正式交往的Omega,甚至连接吻的经验都少得可怜。

“你找不到吗?史蒂夫?”巴基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

史蒂夫随手扯了一条黑色的,关上抽屉,走向浴室。巴基接过那条内裤的时候眨了眨眼睛,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哇哦。”

史蒂夫低头,才发现那条黑色的内裤的材质十分通透,隔着布料,仍能清晰地看见巴基的手指。

“我没有仔细看过。”

史蒂夫觉得自己的解释糟糕极了。

巴基对他笑了笑,“它很透气。”

他缓缓拉上了那扇磨砂的玻璃门,而史蒂夫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蒸得熟透了。


——TBC——

穿背心的大盾谁能不心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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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ABO】Volar(3)

巴基和史蒂夫一见钟情,而史蒂夫却误以为巴基是一个已婚孕夫。

ABO生子私设(包括abo世界观也有一些私设)预警。

有锤基(已经结婚怀孕)


(3)


在听着巴基用亲昵的声音与索尔通话的时候,史蒂夫是有那么一番冲动直接抢过他的手机,直接质问电话那边的人,为什么要干那些操蛋的事情,来伤害一个爱他的人。可他看着巴基微笑地温柔地和索尔说话的时候,史蒂夫只得站在他的身旁,什么话也不说。

说到底他才和巴基见过两面,一次在医院,一次在闹哄哄的酒吧,都不是什么互相了解的好地方。实际上,他除了知道巴基的名字以外,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工作是什么。他甚至算不上彼此的朋友,即使昨晚他们差点滚上床。

他没...

巴基和史蒂夫一见钟情,而史蒂夫却误以为巴基是一个已婚孕夫。

ABO生子私设(包括abo世界观也有一些私设)预警。

有锤基(已经结婚怀孕)


(3)


在听着巴基用亲昵的声音与索尔通话的时候,史蒂夫是有那么一番冲动直接抢过他的手机,直接质问电话那边的人,为什么要干那些操蛋的事情,来伤害一个爱他的人。可他看着巴基微笑地温柔地和索尔说话的时候,史蒂夫只得站在他的身旁,什么话也不说。

说到底他才和巴基见过两面,一次在医院,一次在闹哄哄的酒吧,都不是什么互相了解的好地方。实际上,他除了知道巴基的名字以外,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工作是什么。他甚至算不上彼此的朋友,即使昨晚他们差点滚上床。

他没有立场对巴基和索尔的事情做什么评价什么。显然,巴基也并没有想把这件事告诉他,昨天那一切他都已经不记得了。由于他的职业,史蒂夫比其他人更明白结合后的Omega会极其依赖他的Alpha,这是一种生理本能。即使现代社会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法律来保障Omega的权利,也有成熟的医疗技术来祛除Omega体内的标记,但这种本能依然使他们在婚姻中处于劣势。通常,Omega只在深思熟虑后才同意让Alpha结婚并标记。史蒂夫相信,巴基深爱索尔。

“谢谢你史蒂夫。”巴基对他笑了笑看上去不大自然,“我想索尔马上就到了。”

“你还可以坐下来吃点早餐。”

“真的不用,这太麻烦你了。”

史蒂夫耸了耸肩:“可我已经做了,我一个人吃不下。”

“噢,好吧。谢谢你。”巴基又开始咬他的嘴唇。

史蒂夫喜欢看巴基吃东西的样子。他吃得不快,低着头,好像不敢看自己。史蒂夫明白,他会感到尴尬也实在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是一个已婚的还怀着孕的Omega,醒来的时候却在一个Alpha家里,不论他对昨晚的事情记得多少,他都会毫无疑问会感到十分地尴尬且不安。史蒂夫总是试图安抚他,可是他明白孕期的Omega太过敏感,他对巴基还太不了解,很容易就刺激到他。况且,巴基现在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在孕期酗酒抽烟,不光伤害的是孩子,更伤害的是自己。

巴基啃了一半三明治的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他的眼睛明亮了一下,然后按下了接听键。简短的交流以后,他站起身,“谢谢你的款待。我真的太混蛋了,昨晚一团糟。我是说,谢谢你,我没想这么麻烦你的。我现在得走了,索尔在楼下等我。”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对吗?”史蒂夫对他笑了笑。

巴基看了史蒂夫一眼,看上去有些惊慌,过了几秒他也笑了,“对,史蒂夫,我们是朋友。很高兴认识你。这话现在说是不是有点晚了?”

“没事。”史蒂夫朝他眨眨眼睛,“我送你下去?”

“不!”巴基大吼了一声,然后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呃,我一个人就可以真的。我现在很清醒。”

“我怕你找不到电梯。你昨晚进来的时候可不大清醒。”

史蒂夫说完才发现现在提及这个似乎真的不太妥当,巴基的笑容已经僵了。其实史蒂夫能理解巴基的心情,他不想让索尔看到自己。自己的Omega从一个Alpha的家中出来,不论索尔是不是个混蛋,他一定会愤怒。虽然史蒂夫很想揪着他的衣领给他一拳,但巴基显然还想维系这段婚姻。或者,至少不想在一个刚认识的朋友面前撕破脸皮。史蒂夫能明白他的心情。

“对不起,我不该提的。我就送你到电梯门口,然后你自己走出门,可以吗?”

巴基看着他呆了两秒,“史蒂夫,你真是个好人。”

他们从电梯上下去,两个身材健壮的男人(巴基虽然是Omega但也拥有让人羡慕的好身材)站在狭小的空间里面对面,谁都不知道说什么。等到电梯显示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巴基就像逃难一般跳出了电梯。

“总之,谢谢你史蒂夫。我真的必须走了,再见。希望你今天过得愉快。”

“你已经是今天第一千遍谢谢我了。”史蒂夫朝巴基挥挥手,“过得愉快。”

史蒂夫看着巴基朝大楼门外跑去。门外停着一辆跑车,价值不菲。索尔,那应该是索尔,看他漂亮的金发和该死的肌肉,史蒂夫就知道那是索尔。他看上去并不是个混球,甚至应该说他长得十分正派。他穿着得体的西装,给了跑过来的巴基一个大大的微笑和热情地拥抱。他们笑着谈论了几句什么,巴基给了索尔的肩膀一拳,然后索尔为他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他们的关系那么和睦,好像没有一丝裂痕,就像是什么该死的全美模范伴侣。


“所以,我的朋友,这到底是谁的家?”索尔平稳地将车开出那个高级公寓区,对着副驾驶的巴基大笑起来。

“闭嘴吧。”巴基冲他做了个鬼脸,“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你知道我出门的时候洛基跟我说了什么吗?”

“快闭嘴吧,上帝,我可不想听到那个刻薄鬼到底是怎么说我的,我敢打赌那很下流。”巴基忍不住翻了几个白眼,并且希望肯定还在床上躺得舒舒服服的洛基能感受到。

“他说让我看看到底谁能把巴恩斯那小子操得走不了路也开不了车。”

巴基的脸顿时开始发烫,要命的该死的洛基,他甚至都能想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刻薄的邪恶的样子。他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索尔,我的天啊,你已经被洛基带坏了。”

索尔耸了耸肩,“我只是传话而已。所以这到底是谁的房子?”

“一个朋友。噢,天啊,别这么八卦,索尔。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正直的好人。”

“我现在也很正直,我的朋友。”索尔又爽朗地大笑起来,“所以你还好吗?能够继续上班吗?你看上去可不大精神。”

“宿醉的缘故。别这么看我,他没操我!”巴基对索尔的追问简直要疯了,他知道一定是洛基撺掇的,索尔可没有那么关注他的感情生活。这个大块头Alpha完全被他邪恶的Omega带坏了。

“什么?!”汽车里响起洛基的声音的时候巴基吓了一跳,他整个人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下意识地去看后座,可那里空无一人。

“该死的,洛基现在学会隐身了?”

“没有,我们一直在通话,只是他刚刚没有出声。”索尔解释,并且指了指他放在一边的手机,还连着车上什么该死的音响。

巴基现在就想钻进手机里去跟洛基打上一架,“所以呢,爱情甜蜜?一刻也离不开对方哈?”

“我是在担心你。你昨晚一定喝得不少,鉴于你拿了我的卡。”

巴基从自己口袋里摸出那张卡,扔到一边。洛基算是那个酒吧的投资人之一,他的那张卡可以免费畅饮,自从洛基确认怀孕以后他就把这张卡交给了巴基,反正他已经决定戒酒了。

“多谢关心。”巴基没好气地说。

“所以呢?你昨天遇到个火辣的Alpha?”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休想套话,洛基!而且我们什么都没干。”

“所以你和一个Alpha一起同床共枕了一晚,什么都没干?”

“我们没有同床共枕!”巴基快被那声音弄得崩溃了,他没有和史蒂夫同床共枕,他是一个人醒来的。虽然他确实有模糊的记忆,史蒂夫抱着他,轻柔地帮他按摩。天啊,那就像是天堂。

洛基依然不肯罢休,“宝贝,你说的都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

“我的巴基,我的小鹿。”洛基的声音当巴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那个Alpha有勃起功能障碍。”

“什么?”巴基不敢相信他居然听到了这个词。

“不信你问索尔。哪个Alpha能抵制得住一个醉酒的诱人的未标记的Omega躺在自己的床上?除非他不行。”

“或者他有一个英俊的丈夫。”索尔接话。

巴基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同时他回想起史蒂夫那要命的倒三角形身材,他光隔着他那层T恤就能脑补出他该死的胸肌和腹肌,紧致的腰腹和性感的人鱼线,更何况他还有这世界上最英俊的面容和最好看的笑容。他是个完美先生,巴基确定,他当然不会像洛基说的那样。他只是太温柔太正直,也或许只是对他没有太多的兴趣。说实话,他觉得史蒂夫对待他更像对待个病人,而不是什么朋友,或者说一个Omega。大概是医生的职业病吧。

“不可能。”巴基对着电话那一头的洛基说道。


“不可能!!!”萨姆惊叫出声,史蒂夫连忙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萨姆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哥们儿,你是说你昨晚把那个火辣的孕夫带回家,他对你投怀送抱,你却什么都没做?”

“巴基没有对我投怀送抱。”史蒂夫吃了一口沙拉。巴基昨晚抱着他的触感仿佛还留在他的身上,他依然能感受到Omega灼热的体温,迷人的信息素,还有那要命的性感嗓音。

“嘿,史蒂夫,你都快红成波士顿龙虾了。”萨姆提醒道,“我相信你,哥们儿,你总是正直得好像美国队长。”

“巴基有丈夫,有孩子。我不能对他做什么。”

“那么你还是想的?”

“萨姆,这不是重点。”史蒂夫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不能破坏他的家庭,所以你最好远离他,而不是做他的守护者。你别这么逼自己,OK?难不成你还想当孩子的教父吗?”

“让我猜猜?那个什么洛基的家庭并不幸福?”

娜塔莎拿着餐盘坐下,她刚刚完成一个手术,看上去相当疲惫,她伸了个懒腰,看着史蒂夫呆住的脸。

“娜特?”

“这不难猜到吧?”娜塔莎大口吃着她面前的意面,她实在饿坏了,“家庭幸福的Omega会酗酒?他的Alpha不会答应的。而且我们的美国队长如此为难,一定是因为他觉得巴基的丈夫配不上他。出轨?还是家暴?”

“我没有资格评判巴基的婚姻。我对他根本不了解。但他的丈夫不应该放任他酗酒并且抽烟,这在孕早期胎儿致死致畸的概率非常高,对巴基的身体也是极大的伤害。”史蒂夫紧紧皱着眉头,“巴基很痛苦。”

“确实挺混蛋的。听起来他们有很大的矛盾,让一个Omega,呃……差不多算是自残?”萨姆还是说出了这个词。

Omega的身体比Alpha和Beta都适合孕育生命,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人们把Omega这种性别就完全看做是生育和取乐的机器。现代社会已经破除了这种观念许久,但不得不说,Omega的体质确实有许多方面与生育息息相关,比如发情期成结受精的Omega受孕几率可达80%及以上。Omega在受孕身体的激素水平会发生极大地变化,虽然外界无法直接看出,但表现在他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他们会变得极其敏感,对危险相当敏锐,对孩子有着超乎寻常的保护欲,同时他们也与自己的孩子建立了他人甚至是他们的Alpha也无法理解的紧密联系。如果一个孕期Omega会不顾自己的孩子也不顾自己的身体,那么他一定遭受了什么巨大打击,甚至有可能患有精神疾病。因为这种行为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自残。

“可巴基很爱他的丈夫。”史蒂夫叹气,“他不该是位没有勇气的Omega,他或许只是太爱他了。”

“史蒂夫。”娜塔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终究是个外人。”

“我真希望我能早点遇见他。”史蒂夫说,“我一定会追求他,然后珍惜他。我们住在一起,养一条大狗,经常带它一起出去散步。我会给他准备营养餐,接送他上下班,晚上一起听胎教音乐。他不舒服的时候我会给他按摩,陪他一起做孕期瑜伽。我会提前装修好婴儿房,请好保姆,孩子降生后也决不让他半夜被小家伙的哭声吵醒。他已经够累了。”

“停下!史蒂夫!”萨姆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是这世上绝种了的好男人,可是你才见过他两面?而且他已经结婚了。”

“你得接受现实。”娜塔莎朝他的手里塞了个东西,“试试约她出去?”

那是张便条,上面写着一串号码,一个名字。


这家医院里的所有未婚Omega都想着上那个正直又帅气的罗杰斯医生,可罗杰斯医生总是礼貌又绅士地拒绝他们。他和其中的几位约会过,表现得十分礼貌,谦逊有礼,但也没有任何其他进展了。所有人都在猜测罗杰斯医生最后的归属,可是谁会想得到,他的心就轻易地给了一个意外遇到的孕夫。

史蒂夫下班的时候下起了大雨。时间有点晚,天色已经全暗了。他坐进他的车里,打开他的短信界面,看到巴基给他发过来的那条短信。就像他在早晨说过无数次的那样,依然是“谢谢”,无比客气,无比疏离。而史蒂夫给他回信,让他注意饮食、注意休息并且一定要跟他的医生说明情况,安排及时检查。他不希望酒精和尼古丁给他的孩子带来了什么不好的影响,而巴基却一无所知。可他明白巴基或许不想提起这件事,于是他尽可能地说得委婉,不那么直接,免得巴基感到冒犯。

可巴基没给他回信。史蒂夫想,或许巴基是烦了,也或许巴基在和索尔处理家务事。他回想起早上索尔和巴基亲昵地拥抱,他们一点也不像有矛盾的情侣。或许巴基还没有给索尔说破,因为他该死地爱死了索尔,不想失去他。史蒂夫想到这里,觉得心脏都在被人捏紧。

正当史蒂夫要把手机塞回自己的口袋里,屏幕上出现了一条全新的信息。

“嘿,史蒂夫。抱歉这么晚才回你。我忙了一整天,但放心,今天我的饮食非常规律。实际上我下班以后一直在忙着搬家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指挥那一堆搬家公司的人,根本没空看手机。多谢你的提醒,你真是个负责的好医生lol ——巴基”

搬家?史蒂夫有点吃惊。一个人搬家,他有些欣喜,即使他觉得这欣喜有些不道德。

“嗨巴基,你完全不用抱歉,我们是朋友对吗。你一个人一定累坏了,注意休息。 ——史蒂夫”

“天啊,你回得真快。你在家吗? —— 巴基”

“我刚刚下班,还在车库里。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我想等等,视线太糟糕了。 ——史蒂夫”

这条短信发出去没多久,史蒂夫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有些吃惊,他没想过巴基会直接打过来。

“嗨。”听筒里的巴基声音显得有些变质,却更加柔软,尾音模糊。

“嗨。”史蒂夫也用相同的话回答。

“你说你要在车库里再等等,所以我想打个电话给你。”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为情,“我只是觉得你大概有空,而我想跟你说谢谢。”

“你已经说过太多次了,巴基,我以为你把我当朋友?”

“当然,我们是朋友。”他的声音有些急,“我只是……觉得昨晚有些丢脸。”

“没什么。索尔没有为难你吧?”

“索尔?”巴基顿了一下,“噢,没什么,不用担心他。实际上我也就早上和他见了那么一面。”

他没有帮助巴基搬家,或许他们已经谈妥了,巴基和他已经决定正式分居。

“你从家里搬出来?一定有不少东西吧。”

“哦对,从我们家那个该死的大房子里搬出来了。我觉得一个人住反而自在多了。我其实想搬出来很久了。”巴基的声音放松,听上去心情不错,“你猜什么,我的新家和你在同一栋楼里。”

“什么?”史蒂夫完全噎住了。

“噢史蒂夫,我吓到你了吗?我只是,我昨晚和今天都没认出来。我在几周前谈好的房子在这儿。我在21楼,比你高几层。”

“那真是太巧了。巴基。”史蒂夫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欣喜,“我是说,那太好了。”

“所以我想,等我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可以上来吃个饭?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我是说,先在医院遇见,然后又成为了邻居。”

“当然可以。你需要帮忙吗?收拾房间可是个体力活。”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史蒂夫都想检讨自己是不是过于得意忘形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巴基终于回答,“因为这些箱子真的快把我弄崩溃了。”

“我当然乐意极了。不过我建议你现在先弄好你的床铺,洗个澡,睡个好觉。劳累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

“谢谢你贴心的医嘱,我真想雇个你这么负责的家庭医生。”

“从我医学院毕业,进入外科实习以后,就没有人这么跟我说过了。”

不过我会很愿意做你的私人医生。史蒂夫在心里想,他觉得上帝简直对他开了个玩笑。巴基居然真的决心离开索尔,自己生活,竟然就真的那么巧地住到了他的楼上。

“听起来我很特别?”巴基笑起来,“那么,后天你有空吗?是个周末,不过我知道你们职业比较特殊。”

“周六我不值班。”史蒂夫回答,“我吃过早饭以后去你家帮忙,需要我帮你带些什么吗?”

“不用。带你的人过来。我不是太会做饭,你喜欢什么口味。”

“什么都行,但不要太油腻。”

“你们医生都这样吗?随时随地都不忘健康生活?”

“这也是对你好,巴基。如果你不会做,我也可以做。虽然我不能保证你会喜欢。”

“我想我会喜欢的。”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能通过电流听到对面微弱而急促的呼吸。

巴基最终打破了这个沉默:“我想我应该听你的话好好洗个澡,然后躺到床上了?”

“晚安巴基。”

“晚安史蒂夫。”


巴基挂断电话,抱着手机打着滚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手指翻飞地给洛基发短信。

“洛基你猜什么?史蒂夫答应来我家帮忙了?”

“这样你就能测试他是不是真的勃起功能障碍了。”

“闭嘴洛基!”

“我真弄不懂你,你花了大价钱买了一间公寓突然搬家就为了那个Alpha?你早上还说他对你没兴趣。”

“迟早会有的。”

巴基看着他的平板电脑上他刚刚翻出来的史蒂夫的Facebook,看上去有许久没有更新,但还放着几张照片,虽然拍摄角度都有些愚蠢,但仍然阻挡不住史蒂夫那惨绝人寰的帅气。他把那些照片一一保存下来。最新的一张似乎是在实验室里,好像是他的同事偷拍并且提到他的。史蒂夫穿着白大褂,扣得一丝不苟,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他睡着了,就趴在一张小桌子上,嘴唇微微嘟起来,睫毛长得惊人。

他可真好看。巴基笑着凑过去,朝着他的嘴唇,用力的亲了一口。

噢,屏幕真凉。他撇撇嘴,想到昨晚的那些吻,缠绵的,亲昵的,温柔的。

该死的史蒂夫,巴基在心里咒骂,他爱死了那些吻,而他更爱史蒂夫,比千吻更深。

——TBC——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撩A高手吧唧现身指导。

你们应该知道勃起功能障碍=阳痿……吧(捂脸

K.I.D

故友新知(完结篇)

让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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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史蒂夫第一次恢复清醒时,视线正对上了一双定定望向他的眼睛。眼睑下浓重的黑眼圈和笼罩在眼珠上方的犹疑是他所不熟悉的,但他确信认得那眼眶的轮廓、眼尾的纹路和藏在犹疑眼神之下深刻的关切,就像一个人即使在大雾天,也不会找不到自己的家。

那是他自少年时代起就深爱的一双眼睛,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美的事物。

身体各处传来的感觉空洞而绵软,史蒂夫决定先不理会那些,而是把仅有的力气集中在头脑里,尽量回忆过去这段时间...

让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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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史蒂夫第一次恢复清醒时,视线正对上了一双定定望向他的眼睛。眼睑下浓重的黑眼圈和笼罩在眼珠上方的犹疑是他所不熟悉的,但他确信认得那眼眶的轮廓、眼尾的纹路和藏在犹疑眼神之下深刻的关切,就像一个人即使在大雾天,也不会找不到自己的家。

那是他自少年时代起就深爱的一双眼睛,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美的事物。

身体各处传来的感觉空洞而绵软,史蒂夫决定先不理会那些,而是把仅有的力气集中在头脑里,尽量回忆过去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很快他便记起了废弃地下室里微暗的光线和呛人的气味,叩响第一声扳机前的紧张,还有子弹在腹间炸开时又凉又痛的感觉。接着他记起了从科罗拉多返回纽约的航班上那些半梦半醒的幻觉,又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了一切幻觉的源头——那个大峡谷的夜晚,他曾经靠在巴基肩头,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傻话。巴基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倾听,静静承载着他的倚靠,就像他们从没有分开过一样。

史蒂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对面的人在叫他,刚才眼睛里刚刚凝聚起来的喜悦迅速又变成了忧虑。

巴基……史蒂夫唤了一声,又过了很久,才嚅嗫着问,我不会变成残废吧?

当然不会,谢谢现代医学。巴基瞪了他一眼,但眼里的犀利劲儿刚使出几分便被另一种温柔包裹住了。他们替你安排了最好的医生,手术已经做完了,虽然那颗子弹很厉害,但你的内脏伤得不算太严重,神经和脊椎也没事。

史蒂夫尝试移动腰和髋关节,一股锐痛立刻袭击了他,他咬紧嘴唇,费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不至于叫喊出来。但是巴基一眼就看穿了。

疼的话就说出来,没关系的。说着巴基转身从墙上钉着的架子上取下一方毛巾,轻轻拭去了史蒂夫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史蒂夫不安起来。巴基,你不需要……

他的肩膀被不轻不重地按住了。需不需要我说了算。

这句话像一剂神奇的药物,让史蒂夫安静了下来。他还记得在那段体弱多病的年代里,这样的对话也曾无数次发生过:

巴基,我不需要吃药。巴基,我不需要待在屋子里休养。

闭嘴吧小史蒂夫,需不需要我说了算。

 

巴基按铃叫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情况似乎比较乐观。我们会给病人继续实用止痛剂和抗感染药物,他这么年轻,最多一个月之后就能恢复了。说完医生便离开了。

纽约警察局为史蒂夫支付了单人病房,此刻已是初秋,阳光斜斜地穿过树影照射在淡绿墙壁上,一切都处在温暖和静谧之中。

巴基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走到窗边拾起先前翻到一半的书继续看了下去。放弃逞强的史蒂夫安静地趟卧在病床上,他能感受到脑后羽绒枕头的松软,以及干燥的枕套上洗涤剂清爽的气味。他只向巴基的方向略微张望了一会儿,便又闭上了眼睛,开始在心里细细描绘起那道流利的侧面线条,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身边的人换成了娜塔莎和一个拉丁面孔的护工。

听詹姆斯说下午的时候你清醒了一下,还和他说了几句话。

那他去哪儿了?

当然是回家休息啊,人家已经守了你两天两夜了。

我昏迷了那么久?

娜塔莎突然认真地看向史蒂夫,谢谢你队长,这颗子弹算我欠你的。

史蒂夫摇摇头,努力地微笑了一下,表示这些不值一提。这两天巴基,我是说詹姆斯,他一直在这儿?我还以为他还在大峡谷休假。

什么大峡谷啊?你血淋淋地被推出来时他就已经等在外面了。

史蒂夫心里一惊,一股陌生的甜蜜从心底泛起,也许他不该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望,可他压抑不住。詹姆斯是和他男朋友约好一起去大峡谷的……他喃喃说着想要提醒自己。

我们没聊这些,不过你在救护车上短暂地清醒过几秒钟,好像还对詹姆斯说了什么话。反正你说完之后他就哭了,我还没见过哪个大男人哭成那个样子。

史蒂夫皱起眉头。他想不起自己对巴基说过什么了,但却恍惚记得大颗大颗的泪珠打在手背上滚烫的触感。这不切实际,与当时乱糟糟的局面和腹部血红的伤口比,几颗泪珠算得了什么,但他真的记得。

娜塔莎耸耸肩膀。你说詹姆斯和你不算好朋友,但是说真的,我都想祈祷上天送给我一个这样的朋友了。

 

史蒂夫的状况一天好过一天,巴基的假期也结束了。尽管警察局请了全天护工,娜塔莎和山姆也自愿值班来陪他,但巴基还是一下班就搭最快的一班地铁赶来医院。

史蒂夫对此感激又惶恐。巴基,我真的快好了,你不用每天过来,我知道你很忙的。

巴基总是笑一笑不反驳,看向史蒂夫的眼神却越来越忧郁起来。

他真的忘了吗?巴基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在说出“我只想要你”之前,史蒂夫甚至清晰无比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可是现在史蒂夫表现得就像完全没发生过一样,他不是善于伪装的人,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句话只是他意识模糊之际的呓语而已。

可是为什么在那样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呼唤的不是别的名字呢?为什么会说只想要他?即使是呓语,也总会在他内心某个地方有个不起眼的根源吧?巴基焦躁得恨不能扒开史蒂夫的大脑看看里面都藏了些什么,可是表面上却只能淡淡地,像是从没有听过那句让他泪流满面的话一样。

养病的日子宁静而又单调。史蒂夫舔嘴唇时,巴基会问他,你想要什么?

我要喝水。

那好,我去给你倒水,加一点儿蜂蜜喜欢么?

有时史蒂夫会微微皱起眉头,巴基又问他,你想要什么?

我在想你读的这本书是不是很有趣。

那我读给你听就好了。

还有时史蒂夫会出神地望向巴基倚靠着的玻璃窗,巴基还是问他,你想要什么?

现在月光很好,我想要下楼去走一走。

他要的东西可真不少,除了巴基。

 

随着史蒂夫一天天病愈,巴基的心也一天天沉了下去。也许那句“我只想要你”不过是少年时代的记忆在意识模糊之际错乱地浮到了表面上,但现在他就快好了,如同十八岁时两人分开各自成长一样,史蒂夫不再需要巴基,巴基也再找不到什么借口陪在他身边了。

临出院前一晚,史蒂夫突然想要换回自己的衣服。

我不想穿着病号服出去,可是出事前我穿的衣服早就被剪成碎片了。

那我去给你买几套新的?巴基提议。

我想穿自己的旧衣服。

巴基神色黯然,看得出史蒂夫不想欠他的情。

你的公寓离这里不远吧?我可以去帮你拿。

巴基离开后,史蒂夫也心神不宁起来。这是最后一夜了,明天他又会变回一个健康的人,再也不能赖着巴基了。巴基要回到他自己的生活中,回到凯文身边。他贪恋这段时间得到的温柔,但这样就够了,他不能病弱太久,再久巴基就要不耐烦了。

 

等了将近半小时,病房门突然被用力地推开,巴基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你的衣服!他没好气地将一叠衣物掷到史蒂夫床上。史蒂夫看了看,是他平时喜欢的卡其布裤子和纯棉长袖衫,还有一双柔软的白袜子。

接着掷过来的是一个硬壳本,史蒂夫狼狈地接住,刚翻开一半脸就涨得通红——那里面是他给巴基画的各种速写肖像,就在出发去旅行的前一夜他还在画。

你每次画完画都不记得收拾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巴基看起来生气极了。

史蒂夫深埋着头,不敢接话。

我再问你一次,你想要什么?

别……别问我,巴基,我不能说。

但是你已经说过了!巴基走上前来张开虎口钳制住史蒂夫的下巴。在救护车上我就问过你这个问题,你说,巴基,我只想要你。

史蒂夫认命地垂下眼帘。是的,我只想要你,可是你不属于我,你有凯文,有你的新生活,我是属于过去的。而且我知道,自己一直不怎么讨人喜欢……

他的话被一个吻堵住了。

一个从漫长岁月深处被打捞起来,因为无数幻想、挫败和伤害而变得扑朔迷离的吻,终于在这个病房里变成了真的。

 

史蒂夫,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想要什么?

只有你一个。巴基,我不会爱人,除了你。可是你也真的想要我吗?

笨蛋,从我们认识的时候起,始终只有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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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只是个小甜饼而已,写到这里差不多了。想要吃肉的等番外吧,谨慎提醒不要有太多期待XD

其实更想开新坑,咔咔。

阅烬

【Evanstan】W&D·2

又名:论狼与狗的可交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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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 1 ]  设定:[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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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D·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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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Sebastian,是一只牧羊犬,最近我总是有些烦躁。

那晚我从边界线回来,本以为那条狼会知难而退、又或是恼羞成怒地对农场发动攻击—...

又名:论狼与狗的可交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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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 1 ]  设定:[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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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D·2

·

我叫Sebastian,是一只牧羊犬,最近我总是有些烦躁。

那晚我从边界线回来,本以为那条狼会知难而退、又或是恼羞成怒地对农场发动攻击——我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他依旧只是在那里徘徊,后来甚至发展成每天趴在浅沟旁睡午觉。

这是个莫大的挑衅,简直比被别的动物咬住后颈更让我觉得愤怒,但我不能轻举妄动,我比谁都知道狼是种狡猾的动物,也许他就是想让我失去理智跟他打上一架,这样他的那些同伙就能趁机叼走几只可怜的小绵羊。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Johnny,希望他能从中分析出点儿有用的信息,他是一只小哈士奇,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是犬类里最接近狼的一种。

在我叙述那只狼的恶行的过程中,Johnny一直歪着脑袋耷拉着舌头望向我,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动作了,它真的很傻,而且我看到了,自己也会忍不住做出同样的姿势。

于是我们就保持着这样的动作进行了对话,直到我描述了那只狼是如何飞扑上来咬住我的颌骨并威胁地低吼时,Johnny才“倏”地正过脑袋:“他咬了你的嘴巴?”他问,语气像是有点不可思议。

我点点头,他的神情让我有些紧张起来了:“是的,不过后来我警告了他——”

“——你竟然还警告了他?!”Johnny几乎蹦了起来,耳朵高竖着,在我面前踱来踱去,“你肯定让他伤心了,Seb,我认识Chris,他是只友好的狼,而且总是在打听你的事。”

我耸了耸鼻尖,这指责让我莫名其妙,我怎么会知道一个每天鬼鬼祟祟在边界线晃荡的狼是不是友好,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哦好吧,我现在知道了,Chris.

“而且,Seb,你得知道,一只狼轻轻咬你的嘴巴绝对不是想攻击你,他是——妈的——他是想跟你做、做朋友!”Johnny大声说,神情不太自然,浑身的毛都像是要炸开了一样,我下意识警惕地后撤了一步,但他话音未落就一头扎进旁边的食盆里,将狗饼干咬得“咔嚓”作响。

这让我更加困惑了,Johnny看上去就像是只奶狗听见长辈们谈论起交配的事,而且他原先可从不吃那些“小崽子喜欢的玩意儿”。

Johnny还在把饼干渣喷得到处都是,而我有些心情沉重地走出了狗窝,连门口我最喜欢的磨牙棒也不想去理会。

虽然Johnny的表现有些难以理喻,但我知道他是这世上最诚实的狗,就算用一百根骨头诱惑他,他也不会说谎话。

我肯定是误会了Chris,这个想法让我坐立难安。

我慢慢走到羊群旁,他们正悠闲地吃着草,我的两个主人正在院子里浇花,时而凑近了亲吻对方的脸颊,他们也时常这样亲吻我,我爱这个,今天却不想去参加他们的游戏。

有一只翅羽破败的蝴蝶停在我的鼻尖,我没有动,静静地等他歇息够了扑扇着离开。他快要死了,我知道,但明年还会再回来。

太阳已经偏西,风把叶子哗啦啦地从树上吹落又从地上卷起,我看见那只狼从一堆枯叶里站起来,他刚睡醒,神情迷糊着,在与我目光相对的一瞬间猛地打了个激灵,疯狂地摇晃起尾巴。

我忍不住觉得好笑,自从知道他不是条坏狼之后,他的举动在我眼里也有所改观。他看上去还很小,可能才刚刚成年,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总是孤孤单单的——这么早就成为狼王一定非常寂寞。

而我竟然威胁了一个可怜的、前来示好的孩子,我有些沮丧地想,这真不利于农场和森林间的和谐。

我是条有担当的狗。我抖了抖沾在身上的草叶,朝边界线走过去,我应该和他道个歉。


·

我叫Chris,是一头狼,我最近非常非常幸福。

回到森林深处后我跟同伴们讲述了刚才发生的美妙经历,但是他们谁都不肯相信,Sebby——我当然早就知道他的名字——特地跑过来跟我了打招呼。

甚至在我说到Sebby被我过于急切地冒犯了后还温柔地提醒我要慢慢来的时候,小心眼的Mackie一脸怀疑地找茬说那可能只是一个警告。

我不屑地抖了抖耳朵,Mackie这种不知道爱情之美妙的孤狼实在是太可怜了。

于是在此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带着一只新鲜可口的兔子,蹲在边界线旁边等待我害羞的准伴侣再次降临我的身边。

Sebby没有让我等太久,他是一条可爱又贴心的狗,在我把森林里所有兔子都猎净前就踏着金黄的夕阳走来了。

我当时正在闭目养神,听到一点脚步声就半张开了眼睛,我看见Sebby频频朝这边望,身上的毛被风吹得蓬蓬松松的,忽然有一只蝴蝶落在他的鼻尖上,他没有动,湖水颜色的眼珠盯着那个残破的小玩意,耳朵耷拉着,那样子可爱的不得了。

但那个位置应该是只有我能碰到的,我有些不满地想——这不满当然是针对那傻蛾子的——而我的Sebby可是一条连蝴蝶都不愿意扑的善良的狗。

当我终于与他目光相对时,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美妙,天空变成可爱的粉红色,就像是午后阳光下的溪流中,一条吐着泡泡的红鲤鱼——它们是最好吃的。

我从枯叶堆里站起来,还是忍不住激动得想要跳舞,但我只蹦跶了两下就恢复了冷静,我不能因为上次那仓促的示好就让Sebby认为我是一条不沉稳的狼。

于是我只是站在那儿看着他朝我走过来,一步一步的,每一爪都在我的心脏上踏出柔软的脚印。

—T—

继续有病使我快乐哈哈哈哈哈

这次傻包的心理活动比傻桃还多了...

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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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发射死亡光波呦~

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