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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十五

【昊风昊】Sunday Ⅲ

cp无差 自由心证 时间线接唐3后两年 设定小情侣已经在一起

全文三万七 上中下三篇 均在合集里 期待评论和心心嗷

日语找的翻译器 ooc都是我的


【回溯至星期一   20:17P.M. 】


      电视里滚动的日语新闻和楼下隐隐约约的汽车鸣笛的声音夹杂在一块,在新闻资讯又一次换到下一条时,秦风动了动。

      意识恢复的一刹...

cp无差 自由心证 时间线接唐3后两年 设定小情侣已经在一起

全文三万七 上中下三篇 均在合集里 期待评论和心心嗷

日语找的翻译器 ooc都是我的






【回溯至星期一   20:17P.M. 】


      电视里滚动的日语新闻和楼下隐隐约约的汽车鸣笛的声音夹杂在一块,在新闻资讯又一次换到下一条时,秦风动了动。

      意识恢复的一刹那,他抬起头眨了眨眼,眼前模糊的图像慢慢变得清晰,一激灵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结结实实被胶带束缚在了一把木椅子上,双手反剪着,就像一个美剧里的人质。

      准确说,秦风不是人质,他对面小沙发旁边,那个被胶带缠住腿和手臂,连嘴巴也贴了胶带以防出声的女孩子,才应该是人质。

      秦风又动了动,同声传译器还在耳朵上,他先给了惊恐的女孩子一个眼神,让她不至于精神崩溃,这才开始仔细思索怎么在自己脱身的情况下,抓住通缉犯,顺带着救出人质。

      这一切的起因,是今天下午五点多,秦风收到了一条匿名的彩信,上面有一张照片,还收到了同一个号码发过来的五条文字消息。

      秦风先看了照片,上面的野田昊正行色匆匆的走在办公室走廊,拿着一份文件。照片有点模糊,应该是偷拍的,因为照片上的野田昊似乎对这个摄像头一无所知。

      野田昊穿的衣服秦风见过,是前天拨视频电话的时候,秦风看到过的黑色风衣和酒红衬衫。

      秦风定了定神,去看那两条文字。

「匿名:他会是下一个目标。」

「匿名:涩谷主干道,从北往南的第三个便利店,报刊架上第二层第五份的封面,还有第三层第七份的第二版,会有你需要的线索。」

「匿名:请前来,并说服我,改变我的目标人物。」

「匿名:另外,不要通知其他人,独自前来,否则后果自负。」

「匿名:期待你找到我,QINFENG。」

      发送时间是一分钟前,秦风顾不得桌上因为紧张而打翻的水杯,当机立断出门,他现在也算是野田昊家里的半个主人,司机直接把车开到涩谷,才在秦风的再三强调下,没有等他,而是直接开回了野田昊家。

      主干道,第三家便利店,秦风迅速的赶到,在报刊架前一层层的数,只看不买也不损坏在日本是被允许的,因此秦风抽出报纸来的动作也没怎么被特意关注。

      第二层第五份的封面是新宿歌舞伎町的夜景,但这不是秦风的目的地,应该是图片右侧,那隐隐约约露出的一角居民小区。

      还有第三层第七份的第二版,是一个黑道社团倒台,通缉其下的一个前心理医生的新闻,但是奇怪的是,这一面报纸被人刻意的用笔标记了三处,圈出了数字10和3,还写了一个c。

      这是地址?那这个新闻有什么用意?

      秦风一边想,一边跟店员点点头,出了店门就拐去地铁站,赶去新宿。

      现在还没到六点,按理说夜生活还没开始,但是歌舞伎町却人流繁杂熙熙攘攘。

      秦风穿过花枝招展的人群,紧跟着一位住户,闪身进了小区的电子大门。

      他刚刚路过电子大门的时候,瞥到了门口贴着的地图,那是用来给初来乍到的住户使用的,贴心的标注了所有的栋数和楼层。

      鉴于栋数只有7,秦风向着第三栋走去,通过电梯直升顶楼——十楼。

      他站在了c户的前面,还没敲门,d户突兀的开门了。秦风下意识回头,还没看清,就听到一阵噼噼啪啪的电火花声,秦风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就人事不省了。等他再从昏厥中醒来,就已经被胶带绑在椅子上了。

      秦风对面有一个脸庞清癯的男人,他应该就是那位通缉犯,高桥悠斗。只不过现在的人比照片上更加消瘦些,脸色也晦暗。

      高桥悠斗倒是没有第一时间理会醒来的秦风,只是一口一口的抿杯子里的水,觉得不得劲一样,又拿起他手边还有一板类似感冒胶囊的东西,撕开铝箔,拿出里面的最后一粒,拆开胶囊,把里面的内容物往水杯里一倒,那剔透的结晶体,飞速溶化在水中。

      秦风盯着这一幕,又仔细看了看高桥悠斗的脸,心下一惊——高桥悠斗的瞳孔比照片上要缩小不少,再结合他的动作,他喝的那杯水里必然有GHB。

      高桥悠斗喝干净了那最后一点水,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声音低沉,“秦风。”

      秦风警惕的盯着他。

      “Q向你问好。”

      秦风的脸色一瞬间发白,他低了低眼睛,调整了一下以后又抬头,让对方看不明白他的表情,然后单刀直入的问,“你要干什么?”

      “想和你聊聊。”

      “聊什么?”

      高桥悠斗露出笑,“公平正义,需要牺牲,你牺牲的是哪一个。”

      秦风抿了唇,不讲话。高桥悠斗并不在乎他的反应,自顾自的说,“为了完美犯罪,你颠覆犯罪的理念,关注一切犯罪手段,不关心是否正义,是否道德。”

      他的话带着深深的恶意,有意无意的,好像在蛊惑什么。

      大概是为了掩盖一切动静,壁挂式的电视开着,声音挺大,上面的记者正喋喋不休的播报交通状况。

      秦风强压着自己的情绪,“你想、想说什么?”

      “我看见了你的内心,秦风。”

      高桥悠斗依旧微笑,却有一种扭曲的意味,“我们都藏着难以启齿的秘密,警惕周遭的一切事物,克制自己的疯狂和破坏力,又时时刻刻的在迷惘。”

      秦风骤然皱了眉,用沉默抵抗。

      高桥悠斗的眼睛不放过秦风的一点儿表情,“道德,责任,感情,像这些胶带一样束缚着你,你只是把阴暗面都藏起来,但是它们从来没有离开过。”

      秦风咬着牙,绷着脸,却感觉到自己在发冷,好像一寸一寸的血液逐渐结了冰,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但他清楚的知道,他不能错。

      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通缉犯不紧不慢的诱哄着,“我们,是一样的啊,秦风。只是我发现并放纵了自己内心的兽性,而你将它死死关在心里。”

      没有人性的怪兽就隐藏在人群当中。①

      “你瞧,你不就是想要完成一场完美的犯罪吗?”

      高桥悠斗忽然往沙发上一靠,只不过姿态依旧悠闲,“你杀了我,不仅救了人质,还为警方立了功,因为我是通缉犯,你甚至都不会被追究责任,这不就是你的完美犯罪吗?”

      不。

      不是。

      秦风仰了头,试图不去理会通缉犯的话,也不去看通缉犯的脸。

      这是居民楼的最顶层,客厅的天花板砖被敲掉,换成了玻璃,打造成一个中式的天井。

      灰蒙蒙的夜空,泛着红和白,偶尔还有绿,这是旁边歌舞伎町的巨大光束染的颜色。

      ——四四方方的,像一个牢笼,而秦风逃不出去。

      “别看的太久,会晕眩的。”高桥悠斗几乎是体贴的提醒了一句,他对秦风的举动也不感到生气,因为秦风看不看他,和听没听见他说话没有直接关系。

      “杀了我,秦风,就当帮我,就像你当时帮你的父亲数有多少人。”

      秦风的目光瞬时缩起,那是一个细微的眼神。

      他的脑海在一瞬间纷乱,掠过许多并不精彩的往事。

      宋义在楼边飞身救他时,他第一反应是执着于真相的细节。揭穿思诺的计划时,他对真凶的无能为力。

      母亲下葬时,他的孤独。还有父亲被抓捕时,他的惶恐。

      小风,帮爸爸数一数,那里都有几个人?

      高桥悠斗的声音似笑非笑,看着秦风踩在黑白的交界处,得到治愈的伤口又被胡乱的挖开,黑暗的过往再一次如影相随。

      杀了他。

      他是一个通缉犯,杀了他,警方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他是一个通缉犯。

      杀了他,救出旁边的人质。

      杀了他,完成从小研究的完美犯罪。

      秦风的呼吸依旧平缓,可他眼前的阴暗在无限扩大,负面情绪席卷,正面的第一次变成了负荷。

      高桥悠斗一伸手,抄起地上的一个酒瓶,毫无征兆地砸下来,砰的一声响,碎片四散着,他的手上只有一个尖锐的瓶刺。

      人质被这一切吓得蜷缩,可秦风表情僵硬,仿佛听不见也看不见。

      高桥悠斗把瓶刺放到秦风触手可及的地方,又拿起小刀,细心的把秦风右手臂的胶带割开,让秦风的右手能够完成一些他设定好的动作。

      “拿起它,杀了我,完成你的完美犯罪吧。”

      企图完成任务的通缉犯在秦风的耳边,轻声的呼唤他的名字,语气温柔极了。

      “来吧,秦风。”

      完成这一场早有预谋的犯罪吧,秦风,染上鲜血,像Q预言的那样,加入不了他们,那就只能迎接毁灭。

      高桥悠斗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几乎是毛骨悚然的诡异。他欣赏着秦风的灵魂被抽离,落入了黑色的泥沼,欣赏秦风麻木的表情,冷硬的眼神,俯下身的动作,手指几乎就要触摸到那个瓶刺。

      他不知道脚下的路通往哪里。

      他似乎没有重见光明的机会。

      与此同时,白色墙壁上的壁挂式电视忽然又切了一个新闻,这次是财经类的,也不是实时新闻,是重播的。

      ——秦风本该对它无动于衷,只当做一个背景音乐。

      这条新闻短促迅疾,出现的也猝不及防,可就在秦风彻底迷失之前,他听到平板的声音念出了一个他熟悉到骨子里的名字,“野田ハオ。”

      野田昊。

      主播的话音未落,秦风就什么都忘了,没有原因,他的潜意识反应让他迅速抬眼,一瞬间捕捉到电视上的画面。

      它播报的是野田财团的新闻,而画面上也出现了一个少爷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进入北海道机场准备离开的照片。

      野田昊。

      秦风脑海里忽然出现这个名字的主人,眼前模糊的看到野田昊摇着纸扇、遥遥的递了一个wink,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如果他真的被黑暗吞噬,野田昊会想什么?会做什么?

      他会阻止吗?

      他会难过吗?

      野田昊。

      所有的一切都化为泡影,挣扎和下坠全部停止,秦风安静下来。

      野田昊,野田昊,野田昊。

      每默念他的名字一遍,秦风就又从泥沼里多出来一些,又多打碎一层自己的枷锁,直到他最终从小时候就无形设置下的牢笼里逃脱出来,从黑暗走向光明。

      野田昊是他的归路。

      是他的救援信号。

      是他的桥。

      秦风缓慢的直起腰来,直视着高桥悠斗,或者说操控高桥悠斗的Q,他手指尖不规律的颤着,可到底远离了那个瓶刺。

      “我和你不一样。”

      胶带束缚着秦风,像一个阶下囚,但他的腰身笔直,面容冷淡,没有一丝一毫的狼狈之色。

      “我也不会审判你,更没有资格杀你,那、那些都是警方和法院要做的。”

      没有任何人可以从自己的角度,有权利去决定另外一个人的命运,法律才是公约。

      高桥悠斗的冷笑定格在脸上,他有些惊慌,不明白他的心理暗示怎么会失了效,但他必须完成让秦风杀了人的任务,起码看起来的结果应该是这样。

      GHB摄入的有点过量了,不过二十分钟,他却能清楚的感受到眼前产生的一些幻觉,以及已经变慢的脉搏,还有偶尔的痉挛性肌肉收缩——这种程度的过量他肯定会死,但是高桥悠斗不在乎。

      他比划了一下位置,拉过秦风的手臂,不顾秦风的挣扎,在瓶刺的明显处印上秦风的指纹。

      “你干什么?!”

      高桥悠斗不理会秦风的低吼,双手抓着印了指纹的瓶刺,用力往自己胸口一刺。

      秦风大惊,不顾瓶刺尾部尖锐的玻璃,伸手去抓,试图阻止他的动作,偏偏高桥悠斗一挡,还是扎进了他的身体,噗呲的一声,只不过从胸口变成了腹部。

      秦风的额角渗出了汗,瓶刺扎进去没有喷血,但是血液在汩汩的顺着衣服流淌,甚至有一些溅到了他的手上。

      人质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她的眼睛瞪的极大,想尖叫,可是嘴巴被胶带封住,只能发出呜呜声。

      高桥悠斗往后一靠,看看没入体内的瓶刺,忽然诡异的笑了,但他还有一件事没干,于是他在沙发上喘了口气,又艰难的从沙发边缘摸出来一支灌满药水的医用注射器,挪到沙发边,对准女孩子的手臂。

      在针尖即将戳破皮肤的时候,秦风那边砰的一声响,高桥悠斗一惊,回头看——秦风拼了全力把椅子摔在了地上,企图用猛烈的力道尽量挣脱出胶带。

      “你要救她?”高桥悠斗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看着暂时没能成功、正在用肌肉力量缓慢的挪移过来的秦风,“可是来不及噢。”

      沾了血的手用力一刺,把药水推进人质的身体内,药效很快,人质的眨眼已经变慢了。

      高桥悠斗好像很欣赏秦风这种愤怒又沉默的表情,他为了多看一会,甚至刻意放慢了注射的速度,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他的手却忽然软了,连带着注射器一歪,还残余着一大半的药水没有注射。

      失血太多,又摄入了大量GHB,他死了。

      秦风看着他咽了气,也只是沉默的继续挪移,直到他够到了一块玻璃碎片为止,随即在不弄伤自己的前提下,割开左臂的胶带。

      他小心的把胶带从身上扯掉,没有留下一个指纹,又抽了纸巾,站起来去洗手间沾水,把玻璃碎片和那个瓶刺上的指纹擦干净——高桥悠斗家的水龙头是感应式的,方便了秦风。

      然后他回客厅,把玻璃碎片放回原位,走到人质旁边。那个女孩子已经昏了过去,秦风隔着纸巾把注射器拔了出来,高桥悠斗手法不错,秦风这样粗糙的动作,人质手臂上的针孔也没出什么血。

      秦风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很累,现在干什么,处理他自己的指纹吗?用来尽量避免他被判做是凶手。

      他转了一圈,胶带上没有,蹭过的地板应该也没有,玻璃碎片的刚刚擦了,瓶刺的也处理了。

      指纹没留下,鞋印呢?

      高桥悠斗恰巧在地板上铺了地毯,秦风又穿了双新鞋,鞋印是不可能留下的,至多有一点踏痕——但如果根据毛绒的痕迹计算身高体重,很容易就能锁定。

      秦风到底里里外外的整理了一遍,对高桥悠斗的一些证据不加干涉,到底是一个通缉犯,铁证被用痕迹交叉污染的说法申请无效就不好了。

      秦风收拾完,拉开门,原想着直接走,可迟疑了一瞬间,到底走回去,抽了张纸巾,轻轻的把女孩子的发夹拿了下来,在血里蘸了一下,又放到了隔壁的门口——也许隔壁邻居会发现这个发夹,进而发现他的隔壁不仅死了人,还有一个昏迷的人质。

      整理现场并不容易,尤其秦风是第一次遮掩,却缜密的像是干过多次。

      也许他生来就有这种黑暗的天赋。

      秦风走在楼梯里想,熟练的避开小区道路上的监控点,他原本是不知道的,可高桥悠斗茶几玻璃下压着一张画了所有监控点的纸,秦风记忆并利用也是顺理成章。

      他面不改色的混在白领里,上了地铁,回到家里,十一点,野田昊还没回来。

      很奇怪,一进这个家门,秦风就松了紧绷的劲儿,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草草吃了两口晚餐,洗了澡就爬上了床。

      他不知道的是,睡眠过程中,一种心理自我保护的机制强行把这段记忆封锁,选择了盲点。

      秦风只是做了个梦,梦里有黑暗,地狱即将翻转,压过天堂。

      然后他惊醒了,拨通了一个电话。

 

 

 




【回溯至星期二   3:23A.M. 】


      野田昊点燃了一根烟,尼古丁的味道很好的麻痹了他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他看到这间公寓场景的头疼。

      他派人查了秦风一天的行踪以后,抽丝剥茧,直接飙车来到新宿的这家公寓,门就没关,戴了手套一推即开。

      旁边跟着的是野田昊尽职尽责的秘书,顺从了几年都顺出习惯了,对屋内的死人和昏迷的人质眼皮都不抬,跟着野田昊汇报这间公寓主人的所有情况,包括他父亲五天前接到了几笔来历不明的资金,境外支付,总计两百万。

      透过烟雾缭绕,野田昊一心二用的听着,审视着现场的线索:瓶刺和医用注射器上都有血,却没有指纹,德国产的电棍滚落在门边,这种制式的击昏成年人只需要零点一秒种,而地上的碎片更靠近沙发,还残余着一点剩余的酒,混淆了挥发的血液,地毯上还有一个椅子倒下,压出来的横竖纹路,过量的GHB没有溶解干净,在水杯底部析出了晶体。

      总的来说,很干净,像被人收拾过一样。

      而房间里其他部分,装饰都是黑百灰。电视很大,占了一部分的墙面,进门有一块移动白板,贴了一张地图,旁边还有钉子钉上的照片,应该都是偷拍的受害者。茶几上有几块巧克力,垃圾桶有一个泡面的包装袋,适合躲藏的通缉犯。

      他又抽了口烟——野田昊已经戒烟很久了,偏偏在今天,忍不住——对现场进行再塑还原。

      死者应该是把凶手先用电棍击昏,再把凶手用胶带绑在了椅子上,等凶手醒来以后想必还产生了一定的对话。死者把凶手右手臂的胶带割开,自己敲碎瓶刺。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椅子倒了,瓶刺也刺入死者体内,死者在受伤以后才给人质注入的药剂,但因为失血过多,没能注射完毕就死亡。凶手割开剩下的胶带,打扫现场,离开。

      秘书正在念高桥悠斗的以前的案例,这一部分有点枯燥,无非是不同的时间绑架了不同的受害人,野田昊的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有点走神。

      他心里在微微发冷——他知道,这个案子必然是和秦风有关系,可是不是秦风下的手,这不好说。

      野田昊的感性确认,以秦风的底线,他不会犯案,可野田昊的理智怀疑,虽然清理的好像和秦风无关,偏偏越是正常越是可疑。

      每一次秦风情绪低落的时候,野田昊都压着自己的焦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打岔,逗他,让秦风开心一点。

      他以为他花了两年,已经让秦风走出来了,让秦风慢慢的原谅自己,伤口逐渐愈合,斩断恐惧和担忧,进而从难以启齿的黑暗里释怀。

      但是没有用,Q猝不及防的出手,像一根铁索一样就把人勾了回去,让伤口再次溃败腐烂。

      野田昊想:他的爱人踩在黑白边缘,到底是倾向于哪一方的,若是表面上走出来,但是骨子里还扎根在黑暗,那到底值不值得他再一次努力,尝试把光带过来。

      野田昊想了很久,直到他吩咐秘书覆盖监控,再连夜拨了一条飞行线路,从东京飞到临近的川崎,在七点整推开一扇玻璃门的时候,还没想明白。

      没时间让他想了,野田昊定了定神,自觉的坐到另外一张办公椅上,对着他对面的人,展开长篇大论。

      在说完对现场的还原和推理以后,野田昊喝了口水,“以我对川村阿姨的了解,她的态度应该是先让秦风暂时被收押,然后我在外面找证据,和两年前一样。”

      “也就是说,那个人嗑药过量,就算没有那一刺,他也会暴毙而亡。”

      一个女声响起,她没有接野田昊的话茬,反而去挑拣提炼她认为的重点。

      野田昊点了点头,这个问题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关键是刺入的时机,加上秦风的国籍问题,这件事要在上庭前悄无声息的掩下去,有点难度,更别说对方还收了钱,这势必会闹大。

      “警方的态度不用说,crimaster上也发布了,应该会来三个侦探,加上我应该是四个。如果我猜的不错,秦风的态度可能会指向我,Kiko不好判断,但是她和另外一个侦探必然会根据线索做出选择。”

      女声好像很了解crimaster,也相信野田昊的预判,对他的话没有发表异议。她说中文的腔调有些奇怪,却慢条斯理的,倒也悦耳。

      “然后呢?”

      “最稳妥的是让秦风进去,然后再摆脱他的嫌疑。”野田昊顿了顿,“但是我刚刚把不利于他的线索已经抹掉了,同时操控我手底下可利用的全部资金投入,让秘书和政府协商,买下地皮。正好今年规划里有拓展高科技电子产品的业务,我会做一个策划案,关于收购几个专注研发的品牌公司。”

      “包括监控设备?”

      野田昊默认了,而他对面的人终于把一直拿在手里的财务报表放了下来,露出脸来。西装短发,白肤红唇,轮廓上和野田昊很相像的美人。

      日本女首富,野田雅子。

      她本来为野田昊说把线索抹掉的话怔了一下——这样感性吗,财团第一顺位亲自顶罪——但是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又在计划什么?”

      “他会不会来救我。”

      野田雅子点点头,有些夸张的祖母绿耳饰晃了晃,“结果。”

      “百分之五十九的可能性,他会救我,百分之二十七不会,剩下的,是他会救我,也会在未来杀我。”

      野田昊很冷静,好像他不是在分析他的爱人是否会对他所做的事承情,而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好不好。

      他所有花花公子的浮夸气性下,都是潜藏在骨子里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的理性。

      野田雅子暗自满意,面上不动声色,“为什么?”

      “如果他偏向了Q,那杀掉一个和他旗鼓相当的天才侦探,斩草除根,解决后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人性是经不起检验的,野田昊也就打算试一次。

      要么秦风坚守光明,为他翻盘,找出法律意义上的真凶。要么秦风投身黑暗,那野田昊也就没有再次救人出深渊的必要了,及时止损不是吗?

      野田昊拒绝去仔细深究自己的想法,坚定的认为他还是原来那个利己主义者。

      野田雅子女士显然对自己儿子的自恋早有了解,对他自诩天才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然后又推给对面的儿子。

      “如果出现最坏的结果,有把握翻盘吗。”

      野田昊也拿了一支,啪的按亮了打火机点烟,“有。”

      “嗯?”

      “您的两个儿子对侦探都很感兴趣。”

      回答的倒是很含蓄,野田雅子扫了野田昊一眼,但是昊二好像是处处想和哥哥争个高下,对探案也确实有兴趣。

      如果没有遇到难题就亮出哥哥的名号狐假虎威,就更好了。

      不过,知子莫若母,野田昊从小就聪明,又养成了时时微笑的习惯,再大点呢,又做出轻佻样子来掩盖真实想法和设局算计——“连弟弟都算上了,这是第一次吧,我倒真有点好奇这个秦风为什么值得你这么谋划了,他好看?”

      野田雅子倒是没有生气的样子,野田家的人本就心思多,反而调侃意味更浓重一些,就差说想见见这个让花花公子都能收心的人了。

      ……

      很好,他又一次认识到野田昊二的跳脱性子哪儿来的了,野田昊面无表情的想,一边回话,“魚心あれば水心。”

      噢,别人对我好,我也会对他好啊。

      野田雅子慢悠悠的吐了口白烟,半遮半掩住她的面容,“怎么个好法儿?”

      ?

      野田雅子女士,你是一个严肃的总裁,请不要这么八卦并且充满暗示性,谢谢。

      当然,野田昊不会这么说,而是略有点假的笑了笑,“这一点,野田女士没必要操心了吧?我们应该关心一下财团,股价会有所下降,但是会升回来的,不知道野田财团允不允许这种波动呢?”

      “当然,毕竟我的大儿子也没对我提出过什么请求,是吗。”她似笑非笑的往前一支,手撑着脸,“不过,你怎么确定他会按照你的预判来?”

      “私は餌です(我就是饵)。”

      野田雅子忽然不笑了,看着她的儿子,也是她的骄傲。

      花花公子一样,似乎对谁都不在乎,以前她忧心这太过浪荡,可现在看来,对于在乎的人,野田昊又保护的太过,让她开始忧心这太过执着。

      “あなたが賭けています(你在赌)。”

      而野田昊默认了。

      他想到那个青年,在美国的第一次见面。

      秦风的神色寡淡,面容却柔软又无辜,还有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睛,眼珠子都黑得发亮。

      后面了解加深,剥掉秦风那些外露的冷漠,像是拨开了一层硬脆的壳,露出裹在里面的疲惫的灵魂,可他本该意气风发。

      野田昊的谋算,向来不止一个目的,而他从来都是得益者,好比两年前东京查案找秦风来,一个是加快探案进程,一个是撩拨心上人。

      这一次也是——他不仅要让野田财团提前计划扩大版图,还要彻底挖去秦风的沉疴,拉他从梦魇里出逃。

      野田雅子的指尖夹着烟,却没再抽一口,只是任由它自行燃烧着。

      她不关心那些精准的答案,也无所谓过程的具体前后,她在这个时候不是醉心公事的野田财团掌舵者,而是野田昊的母亲,只关心这件事里,野田昊有没有可能受挫。

      但是与此同时,她清晰的看明白了野田昊的想法,他抛弃了万事以自己为先的座右铭,觉得这样划算,想这么做,他就真的打算这么做了。

      毕竟世界上的所有选择,基本都只是看哪一个更想而已。

      野田雅子到底是一个掌权者,一针见血。

      “でもあなたは彼に助けてもらいたい(可是你希望他救你)。”

      野田昊笑了,“へ(对)。”

      “しかし、それはあなたが賭けているという事実を隠すことはできません。野田ハオ。(这掩盖不了你在赌的事实,野田昊。)”

      这仿佛已经是告诫了。

      野田昊的面色倒是不变,只不过缓慢的吐了一口烟雾。

      他想到秦风,青年笑起来的时候眯着眼睛露着白牙,看起来又甜又傻,让人想跟着笑。

      沉默良久,野田昊掐灭手里的烟,笑了下,“走了,有空的话,多关心一下昊二,有和没有一样的野田雅子女士。”

      他是在赌。

      如果真的输了,那就算了。

      谈了不过四十多分钟,野田昊又直接上了顶层,搭着直升机飞回东京,等到了家,八点二十,秦风做了噩梦,直接导致这个点儿都还没醒。

      野田昊洗漱,换了睡衣,掀了被子上床,他其实已经睡不着了,只是怕秦风醒来的时候疑心,才在床上捱着时间,睁眼看着外面天光透着窗帘发亮。

      旁边人的体温逐渐蔓延过来,好像是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野田昊回来了,本能的往野田昊这边蹭,滚到他身边来。

      野田昊一低头,秦风埋在被子里,呼吸绵长,深深浅浅,头发耷拉着,像狗勾一样,乖巧的要命。

      秦风啊。

      野田昊干脆侧躺着,懒得把枕头拿开,手肘就直接支在枕头上,手臂弯曲的撑着头,另一边手自然的伸过去,横亘的搭在秦风身上,手指垂着,触摸到了被子,像是把秦风完完整整的、护于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了解秦风的习惯,可以将现场那些秦风特有的一些处理方式,尽最大努力的抹去。

      野田昊保持着这个动作,开始构思整一个细致的棋局,从模拟现场,到覆盖监控,然后是购买地皮混淆视听,设置会怀疑到他自己身上的线索。

      算情绪,算能力,算处事,算心理,计划每一步的后面十步,算了一遍又一遍,少爷恨不得控制住任何人任何事,让他的预判没有任何疏漏,每一个落子都完美无缺。

      然后,让一切按照他的想法进行,让一切看起来好像就是一场巧合。

      九点半,野田昊拟订了大致的计划,小小的合眼眯一下,再次睁开眼差不多十点。

      他忠心的秘书在他去川崎之前,就被野田昊打发回家休息,到现在,也才休息四个多小时,野田昊索性不压榨员工,坐在床上,盯着墙发呆。

      凌晨临出门之前,野田昊为了让秦风安神点的线香,现在已经烧得很短了,野田昊甚至看得清短短的黑影旁边是一小堆香灰,还有一丁点的火光明明暗暗。

      十点十分,野田昊到底掀开被子,站起来去洗漱,决意下楼,开始下第一步棋。

      他怕来不及。







【星期日  11:56A.M. 】


      “等一下!”

      就在裁判员反复盘问,纠缠于为什么野田昊拒不认罪的时候,一个穿着宽松外套的青年急三火四的冲进来,手上还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了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子,看起来苍白得很。

      他的身形灵活,推了个人也能从两个法警之间闯过去,穿过旁听席。

      秦风目不转睛的盯着法官的动静,见她皱眉的第一时间站起来,大声,“这、这是我们的证人!”

      Kiko从善如流的帮忙补充,“这位女士是高桥悠斗绑架的最后一位人质,案发后昏迷,在半个小时之前清醒,由我们的侦探野田昊二作为证人带来,并出示她的证词。”

      之前这名无辜的人质一直没有苏醒,倒也没人刻意守在那等待,除了秦风被喊去帮忙的野田昊二。

      “我要作证,高桥悠斗是自杀的。”

      女孩子说出死者名字的时候,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好像难掩惊恐,断断续续的讲着那个星期一的下午。

      “……他……把我用胶带绑起来……就这样,把我丢在沙发旁边,过了好久好久,高桥悠斗忽然站起来去开门……然后这个人就倒了……我看着他昏迷了……”

      女孩子白着脸,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声音发抖,避免她的吐字不清楚。

      她并没有表现出对于野田昊坐在嫌疑人的位置,而真正见过的秦风却在被告席的惊讶,不知道是不是昊二在路上跟她提过。

      但是根据昊二这德性,应该是没提,那,很聪明的一个女孩子。

      野田昊想着,想起自己曾经让野田昊二安分点,别一天到晚憋着劲儿想跟他争,可能是他说的太隐晦,太轻描淡写,昊二根本没有领悟到他的意思,继续坚信自己是“比哥哥更强的侦探”。

      ……

      总之,让人头疼。

      “……他看到我很惊讶,甚至给过我眼神让我优先保护自己……高桥悠斗跟他讲了很多话,像是想故意让他生气……对,引诱……他好像不太对劲……高桥悠斗自己把瓶子砸了……刺了自己,好多血……然后高桥悠斗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他想来救我,但是没来得及……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她说最后一段的时候,像恐惧到极致,几乎是喉咙里憋出来的声音,手指不自觉的抓紧了膝盖处的布料,用力到骨节青青白白。

      那就是个疯子,满目都是自己的血,不知道疼,还能诡异的笑,他是梦魇。

      “我靠,禽兽啊,”唐仁扭着腿,坐在被告席里,同情心大发,“介么漂亮也下得了手?”

      秦风没理他。

      “你确定以上发言属实,是吗。”

      法官几乎是温和的问道——按理说她的私人情绪,在开庭时,是决不允许代入的,偏偏人质着实无辜可怜——见女孩子点点头,派人把她又带了下去,送回医院。

      野田昊二早就走了,把清醒来的人质送过来就算他任务完成,估计和朋友玩儿去了。

      Kiko还问过他,怎么亲哥要上法庭了都不紧张的,野田昊二很拽的回了句,以他哥算计的程度,吃亏都没可能,更别说真的被拘捕了。

      这是简化版本,省略了不少形容词,例如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演技一流的心机侦探,不共戴天的此生死敌之类的。

      野田昊请来的律师又上去了,在刚刚证人提供证词的时间段里,Kiko操作着黑进高桥悠斗的电脑,第五次浏览的时候,她发现了一张之前漏过的截图,上面是死者父亲所在的黑道社团在五天之前收到的几笔资金,转出方信息不明。

      截图在一个不起眼的文件夹里,连密码都没有设,也没有设置特意的文件夹名字,她前面四遍直接筛过了。

      现在忽然找到,不得不说让Kiko觉得有点微妙,但她到底是想帮野田昊的,在律师打算上去说杀死一个亢奋状态下的人、这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之前,把截图也传了过去。

      现在的气氛有点诡异,像暴风雨前的战战兢兢,又像是已经绷断了的皮筋,古怪的放松。

      当然,唐仁基本上是没感觉的,他正跟秦风叨叨叨,“老秦啊,如果没有辣个匿名电发,她会死掉吗?”

      秦风现在有了把握,轻松了一点,也有心情应付小唐了,“不、不会,20CC,主要是安定和致幻,副作用一般是让脑子受损。如果50CC的、的话,就有可能致死。”

      “傻点也没关系啦,如果她愿意,我还系可以勉强同意她嫁给我的啦,老秦,你觉得,她当你的小舅妈,怎么样呀?”

      “那、那,阿香姐呢?还有陈警官,又、又让我帮你照顾?噢,还有你的小林酱,不过她好像还、还、还在服刑,你得等等。”

      “……靠!”

      这样的诡秘气氛下,秦风跟唐仁的拌嘴是没什么人在意的,重点在于刚刚那个证人和野田昊的律师搬出来的证据。

      这基本都能证实,死者计划好,故意运用了手段刺激,本是有这样的期望,在这种基础下,让嫌疑人去杀他,而嫌疑人不知出于什么变故,即使有想法也没有实施,本就不能达到开具的条件。

      再加上当时有一个被绑架的人质,而嫌疑人也因为她的证词中有救人的行为,可以被认定为是一种法律上的见义勇为,a和b外的第三人介入,正当防卫中的一种。

      根据日本《刑法》 第二十条规定,为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中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②

      也就是说,因为野田昊没有违法性,构成正当防卫,无罪。

      这个时候,被害人陈述已经不重要了。

      旁听席上乱糟糟的,窃窃私语一片。法庭里的空气凝滞,稠的让人呼吸不畅,还有法庭里逼仄的空间,一切都让秦风觉得心浮气躁。

      但他忽然看到野田昊顿了一下,很是自然地低眉一笑,不是很明显的笑意,但是看的出来野田昊的好心情。

      霎时间,仿若置换了空间,那个笑容下的无垠的世界如同画卷一样,在秦风眼前展开。

      窃窃私语就是顺着风的方向倒伏的荒草声响,粘腻的空气是夏天即将落雨的前兆,而水杯的倒影是粼粼的水面,隐隐约约映出的天花板,也许是山脉的黑影。

      野田昊离得那么远,也无法和被告席上的人进行眼神交流,他也许知道秦风烦躁,也许不知道,可秦风的心情很神奇的舒缓了。

      野田昊啊。

      正中间座位上,被心心念念的少爷倒真没想到这么多,共振也没起半点儿作用,他笑只是因为——

      他赌赢了,不是吗。

 

 

 




【太阳日   13:06A.M. 】


      最后总结很快结束了,野田昊无罪,法警也熟练的按照顺序,开始疏散人群,野田昊作为被证实无罪的嫌疑人,又和法官和检察官聊了两句,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他走出来的时候,还架上了不知道哪儿摸出来的墨镜,西柚色的圆片,金丝细框,一副公子样。

      Kiko站的离出口最近,然后是唐仁,最远的反而是秦风。野田昊的神色波澜不惊,慢条斯理的和Kiko眨眼,表示会对她的帮助有所感谢,又跟唐仁点头,安抚着承诺会有一定的酬劳,最后才站到了秦风前面。

      青年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手上还捏着一朵掉了几个瓣的野花,皱皱巴巴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把这朵花递给野田昊,似乎觉得不太拿的出手,偏偏又要装出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周围两百米的范围,都没、没、没有花店,我看到那边有一个花坛,就揪、揪了一朵。”

      少爷从小到大收的花数不胜数,百合,向日葵,满天星,最多的还是玫瑰,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一朵路边扯的野花。

      但是他接了,面不改色的把这朵粉白的花插在西装口袋里,衬出一种古怪的合适感来。

      因为野田昊明白秦风的意思。

      言わぬが花。

      秦风见他动作,盯着野田昊的眼睛,笑了,像狗勾一样,可爱。

      在他以为野田昊准备走的时候,野田昊却还是站在原地,只不过对他伸出了手。

      “私の手を引きますか?”

      你要牵我的手吗?

      不牵,我就再想想办法。

      牵了,我们就是共犯,绑定式的那种,伴侣之间的那种。

      不用着急做出决定,在你确定要牵我的手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你不要怕你那些所谓的阴暗面,它们是你的一部分,你看,这次你不是也能够很好的控制吗?你在变好,放轻松一点。

      也不要有情绪憋着不说,连发生矛盾是正常的,不一定是双方都有过错。我不介意你对着我酣畅淋漓的宣泄,吵架,摔门,拍桌子,虽然暂时都还没有发生,但是我想告诉你这些我都可以接受,唯一一点,你不能不说,不能憋着,不能委屈着过夜。

      当然,你不表达好像没什么用,共振会让我了解你的情绪,时间和距离都不是问题。

      不仅如此,撒娇,发脾气,矫情,崩溃,夜深人静的时候掉眼泪,你都可以做,可以卸下防备,这些不是小孩子的专利,甚至你想游乐园包场都没有问题。

      还有,你给我看过了你过往的伤疤,作为等价交换,我会在不久之后告诉你有关于我的前三十年人生。

      不过,可以申请躺在床上说吗,我好像一直顺风顺水,说的深一点,就是纸醉金迷的天才式丰富多彩,故事比较多也比较类似,我也怕你觉得枯燥睡过去,那我还得把你抱回去。

      别拘泥于黑暗的过去,觉得一生就这样了,两年之前,你想过身边会有一个我吗?虽然我也不太敢说未来必然是怎样,怕开了空头支票,到时候被你笑个没完。

      我不要面子的吗?

      对,我不要,在你面前没必要。

      就像上次兴致来了要搭地铁绕远路散步,结果走的太晚没了地铁,两个人就在盛夏天黏糊糊的牵手走了两个小时,漫无目的的穿着短裤喂蚊子。

      就像上次我出差去北京,挤了时间看你,在你学校小巷等你,还下了小雨,那次都好久没见你了,一见面没忍住,直接在黑暗里亲了上去,偏偏一辆车启动,车灯骤然亮起,把我们两个照了个透彻,一个西装一个衬衫,很赛博朋克,偏偏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惊弓之鸟的第一反应都是逃之夭夭。

      你还会和我说日常,像以前一样。

      下午那颗榕树的叶子被风吹的响,小唐从泰国寄来的榴莲味道特别重,交上去的论文虽然被卡了几次但是到底结果完美,明天早餐不知道吃什么,生煎包还是马蹄糕,然后我会问要喝粥吗,或者牛奶,再或者豆浆?

      我也会和你说,飞去出差的时候看到一只大猫叼着一只小猫,这两天的排名忘记冲了crimaster第三怕是摘不掉了,你送的福尔摩斯第三卷,被我不小心蹭上点咖啡渍,我正在尝试把它清理掉,然后你会说我两句吗,还是哄两句?

      确实,那都是些无关紧要无足轻重的话,但是人不就是生活在这些话里,寻找我很喜欢你和你很喜欢我的中心讯息,提供多巴胺吗?

      除此之外,我会克服,克服我轻佻的性格,差劲的少爷脾气,包括那些花花公子的劲儿,还有像这次一样,瞒着你也要算个透彻达到目的的习惯——所幸我这次出发点是好的,不是吗?

      虽然你不说,但是我知道,你一直想,像我这种性格恶劣的花花公子,对喜欢的人一定有许多苛刻要求。你也在思考,情侣之间要做些什么,你怎么样,我会更喜欢你——不,这不是自恋,我知道你是想过的,就在这个星期四。

      有一说一,我确实曾经列过一百来条,但是有什么用呢,在美国第一次看到的那一双眼睛,让我脑子里装着的所有浪荡风流,瞬间消失殆尽,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取代从前那些极其类似的女孩子的名字。

      秦风。

      所以你没必要担心,不用把旁人那些木头的称谓套在自己身上,木头也有木头的浪漫,就像我这种游戏人间的人有一天也会收心。

      我对你从来就没有要求,你什么都不必做,你就是唯一。

      不过,海枯石烂太远了,我能等到你答应做我的共犯吗,任何事情都一起入局一起旁观,像这次我设计、而你默契的配合一样。

      现在是中午,太阳最明亮的时分,也是星期天,所谓的新生之日,一切都足以剖出我最坦诚的情绪。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牵了我的手,我将继续爱你,你掉进深渊,我也会再一次把你拉出来,你不需要再害怕。

      那么我再问一次,不,也许我先把我的中文名字定成诗经,会不会加大一点筹码,我记得中国文化里,国风·秦风好像是属于《诗经》的十五国风之一,那我改了名,秦风属于我也就理所当然。

      ok,别皱眉,别瞪我,开玩笑的。

      所以,你要牵我的手吗?

      我的共振。

      我的多巴胺。

      我想私自占有的风。

      私の手を引きますか?

      秦风没吱声,也没牵野田昊的手,好像还在为野田昊瞒着他这么大个事儿生气,但是他默默的攥住了野田昊的手腕,别扭的要命。

      ——最终,我也会选择牵你的手。

      野田昊忍不住笑出来,被秦风狠狠瞪了一眼,偏偏野田昊笑得好看,惹得秦风也翘起了嘴角。

      SUNDAY,太阳日,献给太阳的星期日,平静,放松,一切都新生,一切都安息。

      阳光暖洋洋的,几个人走向野田昊家的车。秦风不怎么想讲话,身后的唐仁正吹嘘自己这次他有多努力,又抓着野田昊让他犒劳,野田昊应了,唐仁没来得及高兴,就被Kiko打了个岔,问晚上吃什么,又开始发愁,话题就又滚走了。

      秦风忽然想到永远这个词。

      永远。

      他想。

      世界上还有很多善恶难辨的人,还有迷雾重重错综复杂的案件,说不准这一秒就会有人死去,需要侦探去窥破其中玄机。

      可秦风第一次懒得想了,他的右手攥着野田昊的手腕,嗅到野田昊身上的玫瑰味的香水,而左手的白色腕表,正悄悄的把指针挪了一格,正巧是13:14分。

      他只想永远永远。






①:摘自斯蒂芬·金,《犯罪心理第六季》

②:摘自互联网







——END









盛夏颜凉

【晴雅集】《与君共沉沦》(晴明×博雅)

【预警】请看清楚:爱情向,非兄弟情,内含树梢PLAY,慎入!!!


[很遗憾未曾有时间拜读原著,纯粹是电影片花二人颜值正好踩在我的审美点上,乃个人兴趣,激情创作。不喜请退出,千万别勉强自己,也不必勉强我,谢谢~~~ ]


[图片]

~   ~   ~   ~   ~   ~


之一〈起〉


漆黑的夜色浓重而沉静,天边一颗星子也无,只有一轮皓月孤独的悬挂在半空,白而淡的色泽撒下来,给阴暗的巷子里平添几许阴森。


博雅...

【预警】请看清楚:爱情向,非兄弟情,内含树梢PLAY,慎入!!!


[很遗憾未曾有时间拜读原著,纯粹是电影片花二人颜值正好踩在我的审美点上,乃个人兴趣,激情创作。不喜请退出,千万别勉强自己,也不必勉强我,谢谢~~~ ]


~   ~   ~   ~   ~   ~


之一〈起〉


漆黑的夜色浓重而沉静,天边一颗星子也无,只有一轮皓月孤独的悬挂在半空,白而淡的色泽撒下来,给阴暗的巷子里平添几许阴森。


博雅手中的弓箭正对着面前的紫衣女子。


那女子脸色苍白,不带一丝鲜活之色,偏嘴唇却赤红如血,两相映衬之下更是显得莫名的诡异,那一身紫衣古怪极了,色调不是平日所见,几乎是泛着黑紫。


此时她全然无视了面前的弓箭,只眼神痴迷又带着幽怨的注视着站在博雅身后的晴明。


晴明一袭白衫,片尘不染的站在那儿,眉目间皆是疏离。


女子看着他望向自己时那淡然的眼神,心中一痛的同时,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看着我?”女子尖锐的嗓音划破宁静,几乎声嘶力竭的质问:“明明我是你的妻子啊,我还为你生下了这个可爱的孩子,你都还没有抱过他,也没有给他起名字…”


“胡说八道。”博雅眸中闪过一丝怒气,扯开手中的弓,就在箭矢即将脱手的时候,晴明突然伸手按在他的肩上。


“等一下。”


“还等什么?你难道感受不到她身上的妖气吗?”


博雅声音有些冷,但还是下意识的收回手。


“我知道,但是有点不对劲,再观察看看。”晴明温声安抚他,掌下微微用力,捏了捏对方的肩膀。


博雅仿佛被顺了毛的猫咪一般,抿了抿唇,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但眼神依然戒备的看着对面的女子。


“姑娘,我刚才说过了,我从未娶妻,也并不认识你,更不可能与你有过孩子。”


晴明的声音不紧不慢,仿若脉脉的流水,清冷又带着镇静人心的作用。


那女子听见晴明的声音,似乎恢复了些许神智,脸上露出欣喜又爱慕的神情,“晴明君,我是雲儿啊,我们一年前相遇,相知,相爱,你说要娶我,我们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我还为你生下这一个孩子,你看,他多么机灵,多么可爱啊,他长得这么漂亮,眉眼鼻子都像你啊,你看看啊…”


那女子从身后取下一个布包,捧在怀里,似乎想扑过来,被博雅的弓箭横在胸前,一把拦住。


不过那女子却不在乎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只盯着晴明看,嘴上还不停地念叨着:“你看看他啊…你看看他多像你…”


博雅跟晴明往她的怀中看,发现那哪里是什么孩子,分明就是一个破旧的枕头,不知道用了多久,已经露出了里面的棉絮。


即使明知道这个女子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两人却仍是不禁一愣。此时,这个女子还在不停的晃动着怀里的枕头,仿佛那真的是一个婴儿,她一边晃动一边满脸喜悦的说:“晴明君,你快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啊…”


此时,晴明跟博雅明白了过来。


“哪里有什么孩子?不过都是你的臆想罢了。”博雅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下只觉得荒唐又可悲。


臆想那两个字似乎刺激到了那个女子,她突然猛地抬起头,视线第一次的落在了博雅的面上。


“你胡说!”她尖叫,面容一瞬间变得狰狞可怖,眼睛逐渐泛起了红光。


“你居然敢说我的孩子,我要杀了你!!!”


她猛地朝博雅扑过来,手指的指甲变长,化为锋利的刀锋,尖声叫喊着:“我要杀了你!!!”


“别伤她性命。”晴明在博雅出手时果断提醒,博雅便把弓箭换成了背上的剑,飞身上前。


看着博雅挡住了那女子的攻势,晴明口中默念咒语,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


“博雅!”


仿佛是演练过无数次,两人的默契早在之前的战斗中磨合的趋于完美,恍若一个人。


听见晴明的声音,博雅的剑快速的挥舞,金光闪烁,一个束缚阵暂时的制住了女子的四肢,令她不能动弹。


“破!”晴明指尖点向女子的额间。


“啊!!!”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一颗火红色的珠子从女子眉间浮现,晴明眯起双眼,手掌微张,瞬间把珠子吸了过来。


“妖丹。”晴明看着掌心的红珠,里面还有几缕火焰般的颜色起伏着,过了一会儿,才逐渐平息。


那女子失了妖丹,瞬间停止了发狂,直接丧失意识,瘫倒在地上。


博雅从女子身旁站起身,走到晴明身侧。“是人,被控制了。”


“嗯,傀儡,有人用妖丹操控。”


是谁把妖丹放进人的身体里,又是谁给了她一段不存在的记忆。


无论是给人注入妖丹而留其性命,或是注入一段令当事人认为如此真实的记忆与幻想,都是极高深的术法。


到底是谁?


这幕后之人又到底有何图谋?


一个个谜团似乎在等待着两人去解开。


恐怕又将有大事发生了。


晴明跟博雅两人在心中同时想道。


好在,这变故似乎是向着自己来的。


既然是向着自己,就总会有露头的时候。


晴明沉思片刻,侧首看向博雅,“先把这个女子送回去吧,我查探了一下,没有别的伤,只是从此以后记忆恐怕会有些紊乱。”


博雅沉默了一下,然后问:“她之后还会有对于你的记忆吗?”


“什么记忆?”晴明愣了一下。


“就是是你的妻子,给你生了一个孩子的记忆。”博雅的面上没有表情,似乎什么也看不出。


但晴明知道,这人有些不高兴。瞬间,心下分明,唇角忍不住勾起。“应该不会记得了,毕竟那记忆是受妖丹控制,妖丹一失,记忆自然也不复存在。”


“听你这话,似乎有点可惜的意思。”


“嗯?”


可惜?可惜什么?


晴明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博雅睨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便走了。


晴明想要追上去,又想起地上躺着的女子,只能走上前去把人带走。


正要俯下身把人抱起来,身边却一阵风似的刮过,原是博雅去而复返,动作迅速利落的把地上的女子抗在肩头,然后又转身大步离开,看都没看晴明一眼。


噗…


晴明看着那人的背影,终是忍不住笑出声。


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我的…博雅…


晴明心下叹息,静静地站在原地,眸色透着醉人的温柔。



之二〈痴〉


两人回到院落里已接近深夜,院中央栽着一颗月梨树,每到月梨初绽的时节,晴明总会摘下许多花瓣用来泡酒,待来年从土里挖出来,供两人对饮。


这酒很费功夫,道道工序少不得,只是他自己每次落不下多少,那酒最后几乎都进了博雅的腹中。但晴明每年依旧乐此不疲,摘花瓣,筛选,晾晒,一层一层,耗时耗力,只因博雅喜欢那酒中的香气,他便愿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相同又复杂的事情。


“刚才跟医馆的大夫聊了下,那姑娘就留在他那里做个学徒,也是一个无辜的可怜人。”晴明抬头看着一回来就飞身上树,此时正坐在树梢上的人。


博雅沉默不语,心中满意对方的安排,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那姑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晴明的妻子,还给他生了个儿子的形态,自己心里就有一股怒气无处发泄。


明明知道那是被人凭空塞进去的记忆,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想要生气。


晴明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也不介意,似乎想要闲聊一般,接着往下说:“那女子似乎无亲无故,孤身一人,也是辛苦…”


“怎么,你心疼她?真要心疼,不如把她娶回家,既圆她所愿,也成就一段佳话。”


明明是赌气的话,说完,博雅心下更是不痛快,正想要从树上起身,干脆回屋算了,却冷不防的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人给按住了,直接按到在树枝上。


那树枝极粗,两人的重量压在上面也不会承受不住,略微的颤动了几下,抖落掉些许月梨花瓣。


“你上哪儿去?”晴明定定的注视着博雅。


“你管我去哪儿?”博雅挣扎,想要从这人的手下脱身。


明明只要自己用全力就能给身上的人掀翻,但是又不舍得,结果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晴明游刃有余的化解自己的挣动。


晴明俯下身,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进身下人的眼里,目光专注而用力。


“除了我身边,你还想去哪儿?”


缠在腰上的手用力,勒得紧紧的,几乎让他感到疼痛。


“你哪儿也别想去。”


他听见耳边的声音说。



之三〈缠〉


博雅抬头看见有一片月梨飘落,湛白色清的花瓣落在晴明的肩上,刚想伸出手,却被对方一把抓住,挣扎了两下也挣不开。


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无论自己如何的洒脱不羁,却从来,都无法拒绝这个人,自从被这个人拉住了手,捏进了手心里,就仿佛一颗心都被拿捏住,再也无法挣脱。


感受到那人逐渐靠近的距离,博雅乌黑的眼睫颤动,终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晴明的眉眼之间总是透着冷峻而疏离的神色,此时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中却仿佛燃起了一簇烈火,目光紧而密缠住身下的博雅,一分一分,一寸一寸的,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梁,到他刚才被他吻的红润的唇,还有那修长而纤细的脖颈,再往下被衣襟挡住了,但晴明知道那下面是怎么样的风光。


那目光如有实质,那般细细的看着,流连着,仿佛是一双手在不断地挑拨着博雅。


“你看够了没有,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博雅终是忍不住了,抬眼看向上方的人。


“于你,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是看不够的。”晴明声音里的认真如此明显,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


博雅轻嗤了一声,眼中皆是挑衅的锋色:“那你就什么也不许干,就这么看一个晚上吧。”


“那可不行。”晴明忽地笑了笑,嘴角轻微勾起的弧度里,似乎承载了一捧月光,闪烁着惑人的光。


“于我,光看也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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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见微博~~~


再次提醒,不喜千万别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