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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寻

百年不合1-2

现代 古早校园 ooc

主校园,双校霸,剧情多,故事线长,有配角,有副cp

副cp:江淮,向城

  

HE

开始时间线为2003年左右。

  

  

——


1.假末

  

  下午两三点,老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太阳晒得地面往上冒热气,道旁边那个栽着的垃圾桶里扔满了吃剩的盒饭,不知道流出来了什么东西,在地上黏稠的一滩,又拖出老长一条污渍横了大半条路。

  

  网吧的大门敞着,正对着那个垃圾桶,有一丝风不用出去就能闻见那股酸味儿。

  

  有人冲老板喊了一嗓子让老板出去给垃圾桶往旁边挪挪,老板不耐烦回了一句街上的垃圾桶不归他管,声音...

现代 古早校园 ooc

主校园,双校霸,剧情多,故事线长,有配角,有副cp

副cp:江淮,向城

  

HE

开始时间线为2003年左右。

  

  

——


1.假末

  

  下午两三点,老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太阳晒得地面往上冒热气,道旁边那个栽着的垃圾桶里扔满了吃剩的盒饭,不知道流出来了什么东西,在地上黏稠的一滩,又拖出老长一条污渍横了大半条路。

  

  网吧的大门敞着,正对着那个垃圾桶,有一丝风不用出去就能闻见那股酸味儿。

  

  有人冲老板喊了一嗓子让老板出去给垃圾桶往旁边挪挪,老板不耐烦回了一句街上的垃圾桶不归他管,声音很大吵醒了座位上眯着的肖战,他皱眉啧了一声,半闭着眼手绕到后脖颈上捏了一下, 左右动动,听那两声骂落下去了,这才掀了眼皮往那边懒扫一眼,又皱鼻子闻了闻。

  

  他的位置在比较靠里,没闻着,汗味儿倒是很浓。

  

  这家网吧有些年头了,机子还行,电风扇不行,吱吱悠悠转出来的风都是黏的。拢共就那么几个风扇还坏了两个,全网吧惟一的一台空调在靠他近那面墙上挂着,不过老空调也没强到哪去,半死不活的,光叫得响不制冷。

  

  这已经是附近这片最好的网吧了。

  

  肖战从盒子里掏出烟点了一根,他不喜欢烟味儿,但喜欢抽。

  

  看看屏幕还停留在上把输的那局,他伸手去够鼠标,烟在两根指头夹着,按了两下就看到门口走进来几个人,有高有矮,最瘦的那个站在最前面,大热的天穿一件宽大的黑短袖,一手插兜,另只手里握着一瓶冰矿泉水朝这边瞥过来。

  

  刚好跟他抬起来的视线对上。

  

  肖战收回视线,懒洋洋捅醒了身旁打盹的另一个。

  

  “别睡了,起来重开。”

  

  瘦猴被捅醒,张大嘴打了个哈欠,手背去抹挤出来的眼泪,才醒就开始抱怨天太热了,打游戏都他妈困得要死,一面管肖战要烟抽。

  

  刚刚走进来那几个人在隔着他们一排机子和一个过道的地方坐下了,稍一偏头就能看见。机子很宽,他看不见全人,只看到了男生半边脸,跟皮肤很白的一只手,略微长的金黄色刘海儿搭在额头上,发根是黑的。

  

  肖战又抽了口烟,拨弄了一下挡眼睛的几绺头发。

  

  他的头发也该剪了。

  

  王一博拧开水瓶盖喝了一口,刚从冰柜里捞出的冰水,跟雪糕放一块儿冻的,有半瓶都是冰,凉得他牙有点疼,大壮拿胳膊肘推他,往对面努努嘴,“喏, 他们也在。”

  

  他一进来就看见肖战在了。

  

  他把瓶盖转回去,“嗯。”

  

  网吧里敲键盘的声音时不时夹杂着几句飙脏话的,这把他们打赢了,瘦猴正高兴,转过去才看见对面王一博那一帮人,手里烟顿了一下脸就变了,“咋又是这几个。

  

  “正常,附近就这儿的机子还行。”

  

  他也不是第一次在这儿见王一博了。暑假还剩小半月,平时上学这家网吧来的就是他们这些人多,放了假差不多还是同一帮人,老板早就跟他们熟了。

  

  他也不在意,不过瘦猴在意,说上周一兄弟才跟王一博的人干过,一帮高二的猖狂成这样,校外就敢跟他们准高三的叫板。

  

  “呸,他大爷的什么东西!” 瘦猴本来天热就脾气燥,游戏里叫对方阴了一手更上头,骂脏的动静很大,王一博又朝这边瞥了一眼。

  

  肖战手里的烟攒了一截灰,也不弹,就在那儿夹着。

  

  大壮冷笑了声,说肖战:“怪人。”

  

  王一博没吭声,也掏了根烟开始抽。眼皮懒怠耷着,像没睡醒,而后再没往那边看过。

  

  四点多时候肖战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喂了一声,谢佩叫他回去吃饭。

  

  瘦猴听见谢佩的声音就挤眼睛冲他笑,“嫂子又催战哥回去吃饭了。”

  

  所有人都当谢佩是他女朋友,他也没否认。

  

  “真体贴。”瘦猴还在那儿羡慕。

  

  肖战踢了他一脚,“先走了。”

  

  瘦猴故意说:“再来一把呗。”

  

  “不打了。

  

  瘦猴挤兑他有了女朋友就重色轻友,肖战推开座位站起来抻了个懒腰,把烟灭了,对着空调口吹了会儿。对面又传来一阵动静,大壮的机子故障了,游戏输一半气得不行,叫老板过来换机子。

  

  王一博在一片缭绕里吐着烟,手边的矿泉水瓶身上留下了几个带雾的指痕。

  

  他起身走了,瘦猴也不打了,跟他一起走了,半路上使劲给他数落王一博那帮小子怎么没规矩。

  

  到了路口瘦猴给他打个招呼分开了,肖战继续往回走,到巷口小卖部买了两根棒冰几个雪糕,用塑料袋装着,用牙拆了一根棒冰放嘴里慢慢吸着。冰甜的液体流过喉咙,他喜欢草莓味。

  

  太阳还挂着,走了一道后背又湿透了,这样的天气他格外爱出汗,每一年都很难熬。

  

  离得远远的他看见谢佩那一头乌黑的长头发瀑布一样挂在肩上,谢佩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打着扇子,还是那么清爽。

  

  肖战把葡萄味儿的棒冰取出来递给她,谢佩接了,说:“谢谢。”

  

  “我妈妈今天炖了鱼汤,炖了一下午烂了,所以吃得早。你闻闻,可香了。”

  

  肖战闻了闻,是香,站在院门口就能闻见里面飘出的香气。

  

  谢佩拿小扇子替他扇两下风,绕到他身后,看那一片棉布果不其然洇了一团深色贴在他后背上,就笑,“你也太爱出汗了。

  

  肖战笑笑给头发往后拨,“没办法。”

  

  他跟谢佩从小青梅竹马,两家的院子挨着,他的房间窗户推开对面就是谢佩的窗户,互相一伸手就能碰到。他们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都在一起读,半年前谢佩成了他女朋友。

  

  谢佩的妈妈在院子里喊他们吃饭,肖战给装雪糕的袋子给她,谢佩不要。

  

  “快去放冰箱,不然化了。”

  

  谢佩拎着雪糕进去了,肖战把最后一点冰棒吸完了才进屋,谢佩正对着桌上那盘红烧茄子问她妈怎么这顿做茄子了。

  

  “哎,下午一忙忘了战战今天也要过来,一下就准备了,下了锅才想起不对。

  

  谢佩妈妈一脸抱歉的表情望过来,肖战忙说了声没事,笑着说来蹭饭的,哪有那么多讲究,就去帮着拿碗。

  

  对谢佩家他熟悉得就跟自己家一样。

  

  谢佩爸也在,肖战坐下叫了声叔。鱼汤炖得很香软,他才消下去的汗又冒出来了。

  

  谢佩吃得也香,连喝了两碗,用筷子头细细挑着鱼里面的刺。餐桌在客厅边上,厅里的电视机开着放了阵广告,画面一转,开始放还珠格格。谢佩眼睛一下就转了过去,喝汤的速度慢下来。

  

  没两分钟谢佩妈妈就开口了,还是那么柔声细语的:“吃饭的时候不要看电视,女孩子要文雅。”

  

  肖战夹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

  

  谢佩哦了一声,转过来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了她妈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吃饭。谢佩爸看了一眼谢佩,取过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肖战嚼到了鱼肉里的一根硬刺,没有嚼断,安静地吐了出来。

  

  谢佩妈妈有一点担忧地问他被刺卡了吗?肖战摇摇头,“没。”

  

  “没有就好。”

  

  谢佩妈妈重新转过去,挟了块鱼肚子上的肉放进谢佩碗里,开始给她讲下半年升高三的事情。谢佩拨弄着碗里的饭,听她妈那些嘱咐,升了高三是最要紧的一年,其他的事都先放一放,收回心,全力备考,等考上好大学什么都好了。

  

  “你妈给你说的听见了吗?”谢佩爸问。

  

  谢佩嗯了一声,鹅蛋脸被黑发衬得很是乖巧,又轻轻点了两下头。

  

  谢佩妈妈看见女儿这样满意了,又说了几句补课的事,提到“成绩”两个字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落在肖战身上一刻,又挪开了。

  

  肖战咽下最后一口饭,说他吃饱了,谢谢阿姨。

  

  谢佩妈收拾好碗筷进了厨房,谢佩爸去沙发上重新打开电视。谢佩在院门口叫住要走的肖战,细声问他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去书店陪她买几本参考书。

  

  肖战看了眼天色,“明天不行。”

  

  谢佩反应过来,“你爷爷……”

  

  “嗯,明天接回来。”肖战说:“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谢佩听见她妈在里屋叫她的声音,摆摆手回屋去了。肖战出了院门往右拐,推开自己那个院的大门。

  

  他们住在一条街上,有些年头了,这一片都是这样小二层的房子,街坊们大多也互相认识。

  

  太阳还没有落,这个季节落得很晚,给斑驳的屋墙以及院子里那棵梧桐树的树冠上蒙了一层灰金色的光。

  

  院里没什么东西,就停了一辆自行车,不过锁在角落里很久没人骑了。

  

  肖战径直上了二楼,用钥匙打开那扇上了锁的门。平时他爷不在他总是会把这扇门锁上,免得进灰。

  

  两周多没住人还是进灰了,肖战把被罩还有枕头套全拆下来,准备去卫生间洗。屋里就他一个人,拖鞋踩过发旧的木质地板上一块变形的地方,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尤其明显。

  

  经过自己那屋的时候肖战停了一下,去卫生间开了洗衣机,把那堆被罩丢进洗衣机里搅,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了电视。

  

  他的这台电视是去年才上市的新款,康佳牌的,二十多英寸,比谢佩家那台电视要新得多,摆在床对面的立柜上。 一打开,中央八台刚好播放的又是还珠格格的片头曲。

  

  旋律听太久了,里面的主题曲不用看词他也能哼出来。

  

  这部片子火了好几年了,前两部就被人们迷得不行,现在新上了第三部换了几个演员还是这么火。谢佩迷得不行,去年暑假一集集追着看还嫌不够。

  

  不止谢佩,基本学校里那些女生没一个不喜欢的,包括一些大爷大妈都爱看,没事儿就摇着扇子在那个巷口聚成堆唠电视剧里的情节唠得不亦乐乎。

  

  肖战也觉得挺好看的。

  

  有了电视声屋里一下就没那么安静了,小燕子吵闹的笑声充斥了整个屋子。肖战还觉得有点小,用遥控器把声音连续调高了几格,敞着门,走到卫生间也能听见,混着洗衣机嗡嗡的运作声使得二楼多了一丝人气。

  

  肖战把整间屋包括二楼的地全扫了一遍,再抹一遍灰,投完抹布,床单那些也差不多洗好了。

  

  他从柜子里掏出新洗过的床单被罩换在那张床上,没开灯,余光扫过旁边的床头柜上扣着放的那个相框,背面也已经落灰了。他安静盯了几秒钟,伸手过去给相框扶起来,抹去上面的灰。

  

  相片里的中年男人和女人手牵着手,隔着玻璃挽起嘴角。肖战始终没有正眼瞧过一眼,摆好了相框就转身出去了。

  

  电视机在放广告,肖战按开床头的旧电风扇,仰着脸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盯望着没有开灯的天花板出了会儿神。

  这电风扇他也用了几年了,不是新的,不过比网吧那几个破电风扇强多了,至少不会罢工。

  

  不知过了多久,肖战扭头去看窗外,天已经黑了,谢佩的房间里亮着灯。

  

  他慢悠悠趿拉着拖鞋下了楼,到院子里发呆。

  

  太阳落山了没有白天那么热,但还是闷,暗色的天上一排绵密的云,月亮倒是很亮。巷子内有不少脚步声,有人吃饱了出来散步,或者串门,就穿一个大背心大短裤坐树下喝茶,还有小孩儿到处乱窜,玩捉迷藏抓人。

  

  肖战打了个哈欠,一天里已经记不清身上汗消了又出几次了,他想着先去小卖部买点薯片还是直接进去洗澡,有风吹了一下他的头发,挡住一点眼睛,又被他拨开。

  

  他把手插进兜里,准备先去理发店剪个头。



2.约架


静老院在市郊,肖战过去的时候护工已经给他爷换好衣服了。肖战跟值班的人交待了几句,搀他爷出了门,来时候打的那辆出租车还在门口等着他们。

  

  老人扒着车窗往外看,身上的衣服倒还算干净,只是又瘦了。

  

  肖战把老人带回熟悉的屋子里,老人迟钝地转了转眼珠,仰着痴呆的脸看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着听不懂的话。

  

  肖战去以往常去的那个市场买了很多菜,又去市场里面那家开了二十几年的老熟食店,买了一点烧肝,半只熏鸡。

  

  都是他爷爱吃的。

  

  回到巷口他看到有自家支的水果挑子还有卖菜的摊子又支出来卖了,这地方城管查得不严老有人摆,摊主是个老阿婆,菜跟几样水果都是老伴在乡下种的,价钱也不贵,肖战又顺便挑了两斤橘子。

  

  他忙碌了一下午,做了一桌子菜。老人不会用筷子,用手抓着肉吃,才吃没两口油蹭了满脸都是。肖战把他面前的碗端过来,又拿了个勺子,一口口的给老人喂饭。晚上带老人上楼睡觉,老人好像不认识自己那间老屋似的,在门口摇着头不肯进,肖战哄小孩儿一样拍着老人的背,牵着他到床头,拿起柜头上那个相框塞到老人手里。

  

  老人怔怔看了半晌照片里那对男女,张嘴啊啊了两声,布满皱纹的眼角流下两行泪。

  

  此后的一周多肖战一直在家照顾他爷,没跟他那帮兄弟们往外跑。他不怎么领他爷出院门,就把那张老旧的摇椅搬到院子里的树下让他爷吹吹暖风。

  

  这天傍晚谢佩过来找他,看见他爷,轻轻啊了一声,走过去叫了一声爷爷,老人没半点儿反应。谢佩在摇椅旁蹲下,老人用浑浊的眼瞧着她傻笑。

  

  谢佩有些难过地问肖战:“还不认人吗?”

  

  “偶尔会认,很少。”

  

  谢佩叹了口气,把怀里抱的参考书递给肖战:“还你的。”

  

  “我不要了,你拿回去继续用吧。”

  

  肖战就看了一眼,没接。

  

  “你还是不准备考吗?”谢佩问。

  

  肖战淡笑着晃那个摇椅,老人唔噜着嘴角流下一串口水,谢佩看他不要便不再坚持,回去了。

  

  老人困了,肖战领他爷回屋睡,回到自己的房间床边书桌旁那张斜着的椅子坐下发了会儿呆,伸手拾过一本练习册,没有包塑料皮。

  

  他的书桌很大,一角胡乱堆了很高的各式各样的书以及练习册、笔记本,底下压着的明显比上面的要旧不少。

  

  他翻开那本被他够过来的练习册,很新,整本就前两页稀稀拉拉写了几笔,剩下的全是空白。他一只脚踩着拖鞋往后一仰,椅子晃了两下,夹着笔没表情地往后翻了十来页,笔帽从嘴里吐出来,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而后,不耐地把本子一合,扔回原处,打开电视,推开窗,点了根烟慢慢抽着。

  

  过半个月他把他爷送回去了,快开学了,他要去宿舍。

  

  开学前几天瘦猴他们又打给他叫他去过网吧几次,他都没有再遇上王一博。谢佩也没有找他,在准备即将到来的那场考试。

  

  正式开学前学校要进行摸底考试,他们学校向来如此,每次放了假再返校都会有这么一场,每个年级每个班不论好坏都要考,很多年了。

  

  肖战踩着铃进入考场,坐了一上午,拢共只捏了一根水笔,打了一上午瞌睡。

  

  下午考英语的时候他恰好遇上他的班主任,从看到他的一刻就透过那副瓶底厚的眼镜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整场考试眼睛几乎没离开过他身上。他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班主任在讲台上监考,时不时下来挨排巡视,走到他身边察看他的卷子,一脸的怒容。

  

  肖战心中升起一股烦躁,顺着划下一排字母之后便盖上了笔帽,开始往窗外望。班主任见状愈发气恼地瞪着他,肖战被他盯得烦,索性闭了眼打盹。旁边有几个别班的学生偷偷用余光扫他,他的班主任又气又无可奈何。快到交卷的点他把卷子反扣在桌面上,抓起那根笔轻松地出了教室。

  

  开学这天太阳很晒,学校大门敞着,到处都是嘈杂的人声。

  

  学生们纷纷背着包、扛着行李往里面涌,校门口那一排的小卖部里人尤其多,忙到跟他们熟悉的老板都没空招呼他们。

  

  肖战跟一帮子人站在树下,远远看到了王一博为首的那群人,在路另一旁的斜对面。王一博没有剪头,还是那一头的金发,套着一件夸张的黑色短袖,上面画了一个骷髅。

  

  走到哪儿都是一股热气。

  

  学校旁的这条街不宽,除去那些来来往往流动的人群,他跟王一博各占了半条街。

  

  有人递了瓶水给他,他把手绕到肩后接过来顺便说了声谢,那男生嬉皮笑脸地说战哥太客气了。肖战微笑着转过去,跟后面来的那些人打着招呼。

  

  王一博抓着没撕开的那包冰棍按到额头上,皱着眉扯了下领口,远远地望着肖战那帮人,听着过往的人嘴里那些议论,短短几分钟里听见了不下五次肖战。

  

  每一年都是这样。

  

  “就他妈邪门。”大壮在他旁边骂了一句。

  

  王一博没吭声,他也这么觉得。

  

  在这所学校里没有人不知道肖战,不仅仅是因为肖战是目前整所学校里混得最好的那个所谓的“扛把子”,以及长得惹眼,还因为他是个怪人。

  

  学校里一共分三大类,好学生、普通人,以及不务正业的混混,肖战占了两类。从高一到高二上半年一直挂在年级优秀榜上,成绩顶尖,是老师公认的好苗子,到了高二上半年末成绩突然一落千丈,从前几名掉到年级末,被踢出了最好的那个快班,成了一个混混。

  

  混混有头儿,没过多久,肖战就成了他们年级的那个头儿,比他们高一个年级。

  

  至于他是他们这帮人的头儿。

  

  王一博身后还站着几个人,大壮塞了一嘴辣条把手搭到他肩上,望着对面的动静。

  

  校门口的成绩栏边围了许多人,肖战能听见自己的名字,也不在意,闻见空气里一阵淡淡的香,不用转头就知道谢佩来了。

  

  大壮他们隔着一条路看见谢佩那一头流水样的披肩长发,眼神都有些发直。王一博身后一个男生不禁往前迈了半步,看到谢佩的手搭上肖战的手臂。

  

  “得了老齐,别看了,”另外一个叫向城的怪笑了一声,眯起眼嘿嘿道:“人小知画看不上你。”

  

  齐宇看了向城一眼,说别这么叫她。向城不服地反问为什么不能叫?

  

  “大伙儿都这么叫。”

  

  谢佩人称小知画,学校里那帮男生起的,说她长得像还珠格格里秦岚演的知画,太漂亮,人一多就传开了,是全校的校花。

  

  齐宇不吭声地退了回去,向城还在那儿调笑,王一博不冷不热地看他们一眼,说别说了。

  

  他跟齐宇、向城、还有大壮他们几个是从小到大的哥们儿,都不规矩,到了高中也一块儿混。所有人都知道齐宇喜欢谢佩,追了一年多没追到,谢佩跟肖战在一起了。

  

  几个哥们儿脾气盛,很难不记仇。

  

  向城嘴贱但会看脸色,见齐宇脸色不好就没再抓着他笑话,扭了身子抢大壮那袋辣条吃,这辣条是小卖部新上的品种,一根根的像松针一样,金黄色,一口下去一团全是辛辣的香料味儿。

  

  他正辣得伸舌头,一回头看着对面骂了声靠。

  

  大壮问:“怎么了?”

  

  “那书呆子。”向城翻个白眼说了句。

  

  江淮沿着林荫道走过来,单肩挎着书包,身形笔挺,眉眼淡泊,鼻梁上架的镜框仿佛都是冷的,硬生生给周围的热浪压低了几度。

  

  齐宇问:“你跟他有仇?”

  

  向城撇撇嘴,道:“打过一架。”

  

  大壮听了一脸的惊讶:“少开玩笑,江淮那种人能跟你打架?”

  

  光是那满脸再明显不过的好学生气质就跟打架沾不上边。别说打架了,就连骂人他们都不信。

  

  “骗你们我有病?”向城十个不忿:“他那人蔫儿坏,净玩儿阴的。”

  

  大壮他们还要再追问,向城却不肯说了。王一博把脑门上的冰棍挪开,一整个冰棍已经化了一多半,碎成了些小块的冰在袋子里晃荡,阵阵的虫鸣叫得他心烦。

  

  江淮来到肖战身边,用手拍了一下,谢佩转过来和他打招呼。周围的人见了江淮过来找肖战也都见怪不怪,毕竟他们曾经在一个班。

  

  肖战还是听到有那么一两声窃窃私语,内心好笑,他以前成绩也不这样。

  

  “怎么了?”肖战看江淮的表情就知道他要问什么。

  

  “你又交了白卷?”江淮皱着眉,问他。

  

  “没有吧,写了几笔。”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拿这种事开玩笑,今年升高三了,你掉到普通班,到时候……”

  

  “行了,”肖战抬手打住,笑道:“你这话我都快能背下来了。”

  

  江淮抿紧了嘴唇,肖战拍拍他肩膀:“好了,你就别操心我了,我心里有数。”

  

  江淮聊不下去,只得瞪着他,那副表情又弄得肖战想笑,索性岔了个话题过去。谢佩把剥开的棒冰递给他,肖战接过来掰成两半,分给江淮一半,江淮冷着脸接了,两个人站在那里一样瘦高。

  

  几个穿了短裤短裙露着大腿的女生从小卖部出来,看见肖战身旁的谢佩也不避讳,红着脸大胆往肖战手里塞了瓶饮料加一封信,其中一个梳着厚厚斜刘海儿的用涂了眼影的那双眼睛瞪了谢佩一眼,满满的挑衅,谢佩并不生气。

  

  向城一直留意着那边的动静,看见这幅场景又忍不住欠笑,跟齐宇说:“我看这小知画也没多在意肖战嘛,那女的那么瞪她都没反应,也不冲肖战撒娇,看来你还有机会。”

  

  学校里不止有男混子,女的也有,平日里一副太妹的打扮,见了喜欢的男生就上去递纸条情书巧克力,有不少男生也就好这一口,但论脸论气质她们跟谢佩差了十万八千里。那几个女生嫉妒,又不敢拿她怎么办。

  

  至于那些男生,得知跟谢佩在一起的人是肖战以后就再也没有敢公开向谢佩表白的了。

  

  齐宇把向城的爪子拨开,谭芸也从小卖部出来了,捧着杯吸了一半的奶茶,吸管沾了口红印,快步跑到王一博跟前,举着那杯奶茶给他,笑嘻嘻晃头,问:“我做的新发型好不好看?”

  

  像谭芸这样剪了短头发还耐看的女生不多。谭芸算高二年级太妹中的一个,并不算一等的美女,但性子辣,人缘也不错,猛起来连摩托都敢骑。

  

  不少男生觉得她酷给她当哥们儿处,结果她喜欢王一博,表白还成功了,王一博在一众柔柔弱弱的女孩儿里选择了她,谭芸很是得意了一阵。

  

  那头酒色的头发在太阳底下闪着亮,王一博低眼瞥了一眼那被咬得发扁的吸管,皱了皱眉,没张嘴。

  

  谭芸见了有些不乐意,不过也不敢说什么。王一博看一眼她另只手攥着那瓶没开过的水,扬了下下巴,谭芸赶紧递给他。

  

  王一博拧开瓶盖灌了一口,谭芸就摇着他的胳膊,蜜色的大腿在他眼皮前晃:“你还没说我这头发染得漂不漂亮呢。”

  

  “不错。”王一博淡淡说。

  

  谭芸还不满意,那对胸脯贴着他手臂蹭,王一博被她晃得有些烦,横过手臂搂着她的背用嘴唇在她额头上碰了一下,一群男生哦哟哦哟地起哄起来,嘴里叫着嫂子,谭芸高兴地笑弯了眼。

  

  “老公你看什么呢?”她暂时把王一博不喝她喝过的奶茶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王一博没答她,眯着眼,掰了一下手关节。

  

  中午的太阳越来越恐怖,王一博皮肤冷白,被晒出了汗,手肘跟指关节都透着粉。

  

  挺白的,肖战想。

  

  地面渐渐晒得烫脚,他们也不在这儿傻摇了,等着那几个哥们儿买好了东西就晃进了宿舍楼。

  

  宿舍楼一楼道口堆了不少才清扫出的垃圾,几个宿管指挥着每层楼先到的打扫屋子,一走廊的灰。

  

  肖战被熏得鼻子痒,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一步连跨几层楼梯上了楼。

  

  他原来的寝室在三楼,今年换成了六楼,学校给他们高二高三集体换寝室。

  

  他们学校是大校,初高中连读,每一年都有一大批本校的从初三升高中,也有外校的,人多了学校就会安排他们调整寝室。他当年也是这么升上来的,考上了年级最靠前的班。

  

  大校人多,头尾差距也大,尤其这几年那些不学习的混的越发猖獗了,几次差点闹出大事。总的来说算不上特别拔尖的学校,好在这么多学生,一年总能揪出几个撑门面的。

  

  他们从一个八人寝换到另一个八人寝,同寝室的有六个都是跟着他混的,除了江淮。

  

  其实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可以不用住校了,可以回家住,在这儿就没电视可看了,可他更喜欢留在学校。

  

  新换的寝室留着上一批没扫干净的垃圾,要搬的都是能糊弄就糊弄管出不管进,肖战收拾了将近两个小时,跟着瘦猴几个打水里里外外都扑了一遍。那几个都知道肖战爱干净,江淮更有洁癖,打扫得那叫一个认真。

  

  肖战端最后一盆水去倒的时候碰见王一博从对门的寝室出来,谭芸挽着王一博的手臂往他脸上印了个唇膏印,也不知道女生怎么混进男宿舍楼的。

  

  肖战愣了愣,没想到高二的会跟他们一个楼层,也不知道王一博什么时候进到对面的,刚刚对面的门一直虚掩着,到处吵得不行,他也没注意。

  

  王一博的脖子很白净,上面也有两块暗红色的印子,以及几滴细密的水珠,不清楚是汗还是水。

  

  王一博跟他打了个照面,也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皱了下眉毛做出一个看上去很厌烦的表情,从他身边过去了。走廊很窄,肖战闻到谭芸身上浓郁的甜香水味儿,也拧了下眉毛。

  

  他不喜欢这个味道,谢佩跟他的身上常年只有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儿。

  

  王一博对他也不是第一次露出这幅表情了。

  

  肖战有一些不清楚王一博为什么几次用这种很深的眼神看他,他们并没有打过,甚至没说过话。

  

  混混们都分拨分派,像他这个份儿上学校里有名没名的他都认识,自然也早就认识王一博。不过他跟王一博混的不是一路的,各混各的,又不在一个年级,自从他在校外打过很惊动的那一场,当上这个所谓的头儿后也很久没什么人敢惹他了。

  

  王一博算半个例外,肖战听过几次告状,王一博的人跟他手底下的哥们儿起过几回冲突,算不上大。

  

  白天取的那些教材还在寝室中间的长桌上堆着没人收,肖战躺在新铺好的床上歇了一会儿,就又跟瘦猴他们出了学校,他们这种人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混字,永远逮着时间玩儿。

  

  开不开学的对他们也没什么差,不过就是换个地方睡觉。

  

  那几条街巷里的店他们早就摸得透了,网吧影碟店什么的都有,说专门给他们开的也不过分。

  

  当晚肖战跟几个朋友在昏暗的游戏厅里比了几局街霸,看一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他腰有点儿酸,想出去抽根烟,在游戏厅门口瞥到对面那家小酒吧台阶上正站着他一个哥们儿,叫老徐,怀里搂着个姑娘一个劲儿往她身上靠。

  

  那姑娘他倒不认识,不过这种事儿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跟人抬了下手算打了招呼,抽完那半根烟就进去了。

  

  结果隔了一天,有人跑过来跟他说老徐昨晚上跟一个低年级的打起来,把对方给揍了,好像还抢了人家女朋友。

  

  王一博蹲在花坛边上,他昨晚没去那片街,就听见来的人给他说老六被肖战的人抢了女朋友,当面撞见那姓徐的跟他女朋友在酒吧后亲嘴,气不过上去就扭了起来,结果反被揍了一顿,腿伤了,女朋友也跑了。

  

  大壮等人听得火气直往上窜,还有一帮人叫嚣着要替老六讨回公道,干一仗。

  

  “可是那老徐是高三的,又跟肖战混得好。”有人犹豫。

  

  “那又怎么?还有一年他们就滚蛋了,还能一直骑我们头上拉屎?不是还有博哥在!况且博哥早看肖战不顺眼了,是不是博哥?”

  

  一众小子七嘴八舌。王一博蹲在中间听着,两手搭在膝盖上,垂着头,指尖蹭了一下坛沿上的土。

  

  肖战这天回去得很晚,大部分人已经洗完漱上床了,他们寝那几个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还有看漫画打游戏机的。只有江淮一个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就着台灯写题,见他悠哉地回来还冷着俊脸瞪了他一会儿。

  

  整个桌面就只有江淮的那一块儿是整齐摆着书的。

  

  他故意逗江淮,“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有题。”

  

  “大神就是大神,一点儿不受我们这帮泼猴影响,呔!”

  

  瘦猴张牙舞爪扔了包辣条给他,肖战又给扔了回去,说不吃了,从窗台上取下塑料盆子跟晾着的毛巾去了水房。

  

  走廊已经黑灯了,整层楼就只有水房跟厕所是亮着灯的。王一博走到水房门口,看见里面背朝着他的那个瘦高的轮廓,穿一件白色短袖,背微微弓着。

  

  那人似乎很爱出汗,薄薄的短袖被汗或者水浸了贴在他的脊背上,显得那片脊背很瘦。水被他开得很大,冲在水池上哗啦作响,溅出一些水花。

  

  肖战正在洗脸,洗手池很矮,得弯着腰才能够到。还没等将脸擦干,冷不丁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

  

  声音出现得毫无预兆。

  

  “约个时间吧。”

  

  肖战愣了一下,这个腔调有些陌生,他用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水,睁开眼,转过去看到王一博,神情先是显出一点讶异,随即又很快地恢复了自然。

  

  “是你啊。”他说。

  

  “什么事?”

  

  “约个时间吧。”

  肖战顿了一下,似乎没理解这话的意思,伸手把水龙头关小了一点,这回两个人的声音可以彻底听清了。他微微偏了下头,问:“你叫王一博,是吧?”

  

  王一博对于他能叫出自己名字并不意外,就像他不可能不知道肖战的名字一样。

  

  “是,”他看着他:“肖战。”

  

  “嗯,”肖战也看着他:“约什么时间?”

  

  王一博的口气有些生硬:“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前天晚上你朋友把我朋友打了,还抢了我朋友的对象,你不知道吗?”

  

  “哦,你说这件事啊,”肖战点点头:“知道。”

  

  “那你说约什么时间?”

  

  肖战想了一下:“我明白了,没这么严重吧?”

  

  王一博蹙起眉:“你觉得不严重?”

  

  “嗯,他俩打的时候我就觉得不至于,”肖战拾过那条毛巾不慌不忙地在脸上擦了两下,说:“一点小事。”

  

  “小事?”

  

  王一博眉头蹙得更紧,肖战点点头重新给水龙头拨开,把他的盆子放到下面接水,把毛巾放进去洗。王一博瞪着他,生硬道:“我不觉得是小事。”

  

  “所以你要因为这个跟我约架?什么架,群架吗?”

  

  肖战给毛巾翻了个面继续搓着:“我还是觉得没必要,就为这个。”

  

  王一博捏紧拳头,冷声问:“你不敢?”

  

  “你是特别想跟我打架吗?”肖战问。

  

  几番下来他的声音终于掺上了丝丝的不耐烦,手指按在水盆里,转过来跟王一博对视。

  

  王一博不回,沉默地盯着肖战。水房的灯泡很旧,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肖战的脸上还挂着水,微微弯着身子,跟他差不多高。那张脸被洗得很干净,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不解。

  

  他心里又冒出那个怪字。

  

  他这么觉得不是一天两天了,此刻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看上去丝毫没有混混的气质,衣着简单,还穿着校裤。尤其是那头没有染过的碎短发还有半个耳洞都没有的耳朵,和乖顺的好学生没有任何的区别,就连那双眼睛也干净得过分,甚至能称得上温和了。

  

  要不是他看过肖战抽烟时候不经意流出的那一点懒散,怎么也不会把肖战跟学校里最大的混混头儿联系在一起。

  关于肖战的怪事传闻也不止一件,他没亲眼见过,只听说肖战跟上一个头儿曾经打过一场,怎么个打法他不知道,后来那个人就转学了。

  

  而肖战还留在这所学校里,成绩一落千丈,偏偏学校还没有开除他,那些老师甚至有时候对他可以算得上纵容。各种版本的传言他听过太多了,都和现在站在他对面的肖战搭不上边,跟他一直以来观察的也搭不上。

  

  他不清楚肖战究竟怎么当上这个头儿的,怎么有那么多人怕他。

  

  王一博还是不吭声,就杵在那里盯着他。

  

  肖战有一点好笑,擦了下鼻子。

  

  挺逗的,这人。

  

  “你就这么想跟我打架?”他手撑在水池边缘上想了想,嘴角提了一下:“行吧。”

百事从欢.

来一波女友(男友)视角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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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千-秋天

【博君一肖】梨园·惊梦(58)

梨园名旦肖老板 & 脾气阔少王二爷

以脏血浇灌的爱,你还看得上吗?

[图片]

傍晚急转直下的气温带来些薄雾,潮气裹着夜色满满拢向天幕,青白天色偏了灰,沿路的街灯点起来,还只是淡淡的虹色。王一博独自驾车,寂静中独处的安宁,让他幻想着肖战所有的好,仿佛隆冬清晨格窗上朦朦胧胧的一层白雾,仿佛被窝里烘暖惬意的一蓬热气,即使无形,却真实地隔开了严寒,赋予了最柔情脉脉的温存。


前一盏红绿信号灯转红,轿车缓将将停下,王一博侧头凝看那理应已经“只此一版”的北平晚报,食指蹭抚版面上占了大半的二人合照,浓重的彩色油墨让触感变得细腻柔滑,减弱了报刊用纸素有的沙沙声...

梨园名旦肖老板 & 脾气阔少王二爷

以脏血浇灌的爱,你还看得上吗?

傍晚急转直下的气温带来些薄雾,潮气裹着夜色满满拢向天幕,青白天色偏了灰,沿路的街灯点起来,还只是淡淡的虹色。王一博独自驾车,寂静中独处的安宁,让他幻想着肖战所有的好,仿佛隆冬清晨格窗上朦朦胧胧的一层白雾,仿佛被窝里烘暖惬意的一蓬热气,即使无形,却真实地隔开了严寒,赋予了最柔情脉脉的温存。

 

前一盏红绿信号灯转红,轿车缓将将停下,王一博侧头凝看那理应已经“只此一版”的北平晚报,食指蹭抚版面上占了大半的二人合照,浓重的彩色油墨让触感变得细腻柔滑,减弱了报刊用纸素有的沙沙声,王一博甚至没有意识到,唇际已然挂上一枚幸福的浅笑。

 

再驶过几个路口,便是被炮竹红衣铺了满地的竹斜胡同,王一博却没有进入,反向一转,直奔了兰鑫茶楼而去——

 

兰鑫茶楼,最叫梨园伶人心驰神往的北平第一大戏院。

 

光是望一望那宝蓝釉彩的明清墙绘、鲜红亮丽的琉璃瓦、金漆描刻的草书大字,楼前高挂的四盏大红灯笼,即便是白日里,也张扬出四抹永不会凋零的虹色,告慰心灵。若能站上它的“品”字形五尺戏台,更是无上荣光。

 

而之于王一博,让它耀眼夺目、金光熠熠的唯一理由,也是今夜肖老板开嗓祝寿之所。

 

此刻的王府,上流社会应酬交际用的舞会仍然在继续。西洋乐队应景地往优雅柔缓的交谊舞曲里融进一段土耳其进行曲的小快板,开朗活泼,热情洋溢;而热烈之下,瑾月的一双眸子却依旧黯然低垂,如拢薄雾。

 

四姨太。秘闻。

 

当这两个词出现在同一段对话里,即使毫无关联,封存在记忆长河里的黑色秘密却私自就将它们牢牢捆绑。“四姨太”,这个充满旗人色彩的词藻,仿佛一句咒语,让瑾月心里某些不愿揭开的封印轰然耸动;让那截沉寂多时、自以为灰飞烟灭的过去再度躁动:

 

那秘闻,可是堂会?

这是瑾月一生的痛。

 

她不怕袁大总统知道,不过是出于自尊。那年,那天,那晚,锦帛戏服撕裂的锐响还如一把利刃那般刺进耳膜,贝勒爷粗厚、露出青筋的手似乎还在颤栗的身躯上游走,小指上留了二寸长的干黄指甲仿佛还在皮肤上搔刮出一道道充血的红印……

 

瑾月将头埋得更低,试图掩藏起五官极为痛苦的抽搐,轻搭王瑶平的手不由攥得极紧。王瑶平陌然,移开视线,如瑾月所愿的那般,看似绅士地给她留足了整理情绪的时间与空间,可对王瑶平而言,这不过是计谋里的必要一环:

 

给足她时间思考,以瑾月的胆识,必然是会选择剑走偏锋的。

 

半晌,瑾月倏地开口:

 

“您说的,可是北平晚报的社长刘达?”

 

王瑶平以极细微的唇齿开合缓吐出一口气来,唇际一抹隐隐浅笑,充斥着稳操胜券的安然神态,只道:

 

“正是。”

 

王瑶平,天生的豺狼虎豹,骨子里的唯我主义——他从不做无利的买卖,每一个决定都要压榨出最大的利益。刘达,北平晚报的社长,最不服教条框架的约束,北洋军阀乃至整个民国政府最忌惮他的一字一稿,数十年来,北洋军阀最大的几个危机皆挑自刘达的一支钢笔。

 

可王瑶平要叫一个人悄悄从世上消失,并非难事;只不过,他始终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披着正义外衣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现在,王瑶平机敏地嗅到了它的来临。

 

而借刀杀人,正是他最擅长的手段。

 

瑾月眉宇微皱,一语不发,只瞋目低眼;舞姿的曼妙优雅却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即便是愁烦杂绪充溢,也依旧卓越风雅。王瑶平看似漫不经心地陈述渐渐浮现的回忆,道:

 

“好像是和老殷在谈。”

 

“殷鸿瑞?”

瑾月下意识地直呼其名,语调掩不住地发颤。教养与礼数在本能的恐惧与痛苦面前缺了席——殷鸿瑞的旗人身份仿佛顽童捅进马蜂窝的一根细枝,那些不愿意触及的、有关“堂会”的记忆一涌而出,溅得她满身不堪、措手不及。

 

王瑶平本就都是谎言的故事里,为何偏偏还要加进殷鸿瑞的名字?

 

北洋军阀里,紧紧眦盯王瑶平的一双眼睛,早已是明修栈道而暗度陈仓,不可不说觊觎一把手之位,日日夜夜思忖着如何取而代之,这样的祸患,自要连根拔断。而于瑾月,早有风言传她早年间与那紫禁城内的旗人有丝缕瓜葛,却是碍于袁大总统之面,传闻也皆是小打小闹、无关痛痒的闲言碎语,没激起多大浪花。

 

王瑶平方才用那四姨太一试,便猜得个十有八九,便提了殷鸿瑞。殷鸿瑞也算半个旗人,他的父亲同晚清议政王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贝勒爷也不得不唤他一声“小叔子”。

 

素日里,袁大总统看在殷鸿瑞乃一员开国老将的面儿上,从不下狠手,对他那些偷鸡摸狗、搅乱军心的勾当总也佯为不见,最多不痛不痒的警告几次便是作罢。

 

袁大总统都卖面子的人,自然王瑶平也动他不得。

 

若要在袁大总统“狠狠收拾”殷鸿瑞的决心上推一把,借瑾月的手,不乏是个好方法——对一个男人而言,有时候下属的几小时的软磨硬泡,远不及情妇吹几句枕边风来得有用。

 

一旦袁大总统下了决心要替瑾月清理门户,此时的王瑶平再英勇地挺身而出,帮袁大总统解了爱情的围,可比丰功伟业更能得其欢心。

 

瑾月是工具,殷鸿瑞和刘达更是工具。

 

短短五分钟,一场精密诺大的局已经翕然乍现,王瑶平浅浅笑了。鬣狗的敏锐嗅觉,秃鹫的犀利眼睛,抓得住人心里每一道起伏波澜,然后如狐狸般的狡诈围猎,最后是猎豹的时机与扑杀。或许他早已经忘记,这一切的初心都是为了肖战。

 

当小提琴乐师的一双纤纤素手压腕推掌,琴弓在C弦上滑开波拉卡风格的流畅泛音,一曲终了。

 

瑾月依旧是优美柔韧的身躯高傲地挺立,不露形迹地缀饰出高雅庄重的仪态,似乎方才的只言片语并未在她心间漾起多少波澜,她的脸反而愈发展露出漂亮,甚至漂亮得有点过分,但这种印象被她在社交场合表现出的肃然庄重减弱了。王瑶平精干利落的脸庞上充溢着真诚的谦和,优雅地欠身,款款鞠躬,他这种缓慢而敏捷的动作,是上流社会的绅士独有分寸。

 

王瑶平将瑾月送回袁大总统身旁,瑾月优雅地浅笑回礼,便挽上了袁大总统递来的臂弯。王瑶平欠了欠身子,玳瑁圆片眼镜滑到了鼻梁中段,露出镜片后的一双眸子,谦和绅士的平和目光背后隐然埋进几许犀利,便是识趣地借故离开。踱回至沈世延身边,低声交代着什么,眼角余光却扎根似的,始终留意瑾月的一举一动。

 

王瑶平的附耳低言稍顿,沈世延洞黑色的眸子垂而低沉,凝神之情状仿佛自有思忖,片刻,道:

 

“底稿和照片的胶卷,应该都在北洋印刷厂的办公室主任那里存着。”

 

王瑶平随意地一点下颚,正半抬手臂,全神贯注地将纯黑羊绒短褂衣袖上粘了的狐毛一根一根拣下来,是方才从瑾月旗袍的白狐饰边蹭来的,一面嘱道:

 

“记得把原件都销毁了。”

 

没有赘述、没有多余琐碎的动作,沈世延仅从鼻下打出一簇短而有力的气息,即是一种叫人安心的答复,似乎不过是去取来一样物品那样简单容易。王瑶平依旧神色自若,平静从容——十多年合作的无上默契。沈世延却并未即刻转身离开,王瑶平疑惑侧目,沈世延的声音出奇地低沉嘶哑,词藻似乎在口腔里迷了路,半晌也才只道出一个拖沓的音节:

 

“那……”

 

王瑶平猝地转回头,抬起另一只手臂,挑逗似的来回拨弄着一根食指长的狐毛,又拣起来,半举于空,缓吐一口长气,孤零细弱的纤毛翻腾着被气波打出好远,最终没了生气的枯叶那样独自乘风飘零,这才开口:

 

“杀了吧……”

 

王瑶平语气随意,心思依旧全在于如何都撵不干净的毛上,愈发没了耐心,瘪眉顿了顿,竭力掸拂袖管,似是嫌恶地摆脱某些恶臭垃圾,补充道:

 

“厂里要是有工人的话,也一并解决了吧。死人的嘴,才最安全。”

 

“有这个必要吗?最多不过五个工人,即便看到了印板内容,也激不起什么浪花……”

 

沈世延难得地展露出急躁冒进的瘪眉倾身样子,语气急促,话多而密,还要继续。王瑶平轻飘地转身,掸灰似的轻拂沈世延肩头的西服,断了他的话锋,一串开怀朗笑取而代之,仿佛在说笑些轻松自得的事,王瑶平打趣道:

 

“损阴德,算我头上的,和你没关系。”

 

“不,我的命都是您的。就是这五个……”

 

王瑶平的嘴角漾开一抹疏朗笑意,温柔得如春风和煦,却是春寒料峭下堪比隆冬的刺骨冰冷,披着温存外衣的残酷本性,足以叫人胆寒生畏。沈世延太了解他了,在嘴边勾勒的弧度下,这几条鲜活的生命俨然已经灰飞烟灭,再没回旋的余地。王瑶平轻轻点扬下颚,唇齿开阖,只用嘴型道了句“去吧”。

 

在王瑶平身上,从来都没有设身处地替别人着想的体贴。那几个被压迫着来加班的印刷工人,不过是苦难生活的傀儡、命运的牺牲品——只为了养活一家老小。一句话,一个笑,几个苦苦维系的家庭顷刻间支离破碎。

 

可王瑶平,毫不关心。

 

然而,这颗硬化冷却的心房里最后的一点柔和被肖战独占了去,王瑶平给予了肖战所有的无私、所有的温存。即便肖战想要的,于他百害而无一利;甚至,无论肖战如何负他,王瑶平回应的,却都是卑微的“心甘情愿”四个字。

 

在肖老板的康庄大道上,哪怕是一根最纤细的荆棘,都会激发出一场最无情的杀戮,王瑶平毋庸置疑地相信,这就是爱——全部的、宽厚的爱。仿佛一朵以血浇灌的玫瑰,红艳娇嫩,斑斓妩媚,却终究摆脱不掉铁锈味道的血腥气,让玫瑰花香变了味道。

 

北平晚报没能出版的消息引起不小的轰动。

 

而那市井的喧杂议论声下,三五黑装大汉,猛力踹开北洋印刷厂办公室主任的门。却是连人和底稿、胶卷一块儿,消失得毫无踪迹。而办公室主任的好运,对他的上司——北洋印刷厂厂长——以及北平晚报社长刘达,可就有些鞭长莫及了。

一只阿柴

【博君一肖】是以见放08

姐夫\康复治疗师赞 x 小舅子\赛车手啵


温柔不过是他的手段,强势才是他的本质。


他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同样,他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图片]


Chapter 8 匿名信


王一博其实比肖战更早的看到了程柯。


对方站在医院大门口下快车道拐角的路口,想不看到都难。


广州的阵雨,下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唬人的,程柯就那么只身站在风雨里,像是随时都能被掀翻在地。


王一博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两秒,才沉默着移开了。


若说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毕竟这个人是为了自己,请了...


姐夫\康复治疗师赞 x 小舅子\赛车手啵



温柔不过是他的手段,强势才是他的本质。


他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同样,他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Chapter 8 匿名信



王一博其实比肖战更早的看到了程柯。


对方站在医院大门口下快车道拐角的路口,想不看到都难。


广州的阵雨,下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唬人的,程柯就那么只身站在风雨里,像是随时都能被掀翻在地。


王一博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两秒,才沉默着移开了。


若说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毕竟这个人是为了自己,请了假赶了飞机,一路舟车劳顿,却连一句像样的客气话都没得到。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王一博以前对别人的爱恨都毫不在意,可离开肖战之后,他才明白原来每一个爱着并愿意表达出自己爱意的人,都应该被珍惜。


因为爱是有时效的。


如果在当下没有抓住,很可能,就会错过。


永远错过。





“你先去换衣服吧,小心别碰到手,我把排骨处理一下,晚上我们喝冬瓜排骨汤。”回到家之后肖战好像又恢复了正常,像昨天接他回来时那样,温和耐心又包容。


王一博看了他一眼,也如跟他回家时那样,冷淡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回房间换了衣服,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又去客厅开了电视有一眼沒一眼地看着。


肖战已经把汤煲上了,调了小火慢炖,又把一排半成品的小笼包放在锅上蒸着,用打汁机打了个什么东西端了出来。


“来,喝果汁。”


王一博接过玻璃杯,蹙眉看了看,“你管这个叫果汁?”这明明就是一杯火龙果奶昔。


“有水果的汁,就是果汁。”肖战站着等他,“快喝,喝完杯子给我。”


王一博看看杯子,又看看肖战,没说话,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把杯子还给肖战。


“你看会儿电视吧,汤还要几十分钟才能好。”肖战露出个孩子乖乖把药喝完了的欣慰笑容,拿着杯子又进了厨房。


王一博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又转向电视屏幕。





他从小就不喜欢喝牛奶,妈妈会用一周喝够多少牛奶周末就带他和姐姐去游乐园作为奖励来激励他喝。


后来妈妈不在了,姐姐把奖励换成了给他买滑板和让他在指定的地方玩滑板。


再后来,姐姐也不在了,再也没有人逼他喝牛奶了。


却有人,把他喜欢吃的水果和不喜欢喝的牛奶打在一起,端给他喝。


没有诱哄,也没有奖励,甚至还带了一点威胁——如果喝得慢了,你就自己洗杯子。


肖战这个人,初相识时总给人一种温柔可欺的感觉,可你但凡跟他再多接触一点就会发现,这个人,温柔是真的温柔,但是强势的温柔。


温柔不过是他的手段,强势才是他的本质。


他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同样,他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CCTV5又在放着他不感兴趣的节目,王一博再次把目光投向厨房。


肖战已经刷完了杯子,正抬手把它放回杯架上。


杯架放得有点远,他探着身子,露出一小节白皙纤细的腰肢。


王一博没让自己的目光在那上面停留,他移开了视线。





接下来的一周王一博上午在家看看电视扣扣手机,再做几组肖战交代他练习的动作,下午有时跟肖战一起去医院,有时睡醒了再自己去,日子也算过得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一周后的某天早上,肖战还没换白大褂就被科主任高云洁截到了办公室。


“怎么了高老师?”高云洁是他读研时的导师,他毕业后经其力荐直接留在了一附院,两年前高云洁工作变动调去了三附院康复科做主任,也把他一并带走了。


高云洁是个技术流,护下不媚上,平常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他还挺少见到对方这副严肃又纠结的样子。


“我今天早上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高云洁扬了扬手里的信封,递给肖战,“你看看。”


肖战笑了笑没接,“我就不看了吧。”他既不是副主任也不是科秘,看这些着实有些不合适。


“是举报你的!”高云洁有点烦躁地把信封甩得哗哗响。


“那我就更不能看了。”


“你倒是心大,也不问问别人举报你什么?”


“我一没收红包二没违规操作,最多偶尔迟到早退个五分钟,也够不上被举报吧?”肖战仍是笑眯眯的。


“举报你医德败坏勾搭患者!”


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肖战想了一下,“魏晓晴?”魏晓晴是那个总爱贴着他撒娇的小姑娘,但他已经建议对方的家属陪同治疗了。


“王一博!”高云洁“啪”地把信封摔在了桌子上,“人家举报你私生活混乱,勾搭小舅子,还在治疗室公然调情,影响恶劣!”


肖战脸上的笑容凝住了,慢慢地蹙起了眉。


“我说总觉得这个王一博有点面熟,原来是……”高云洁顿了顿,叹了口气,“是一诺的弟弟……”


肖战垂下眼帘,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不是信这上面写的这些狗屁玩意儿啊,我就怕这信不是到我这儿就完事儿了。”高云洁观察着肖战的表情,“你知道是谁吗?”


肖战抿了抿嘴唇:“大概知道。”


“这事儿吧,你要说严重它也没有多严重,口说无凭,就算到了院长那儿,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一封信就去处分你责问你,但是吧,我就怕有人是故意要整你,这信要是流传出去,哪怕只有一两个人看到,医院这种地方,最不缺长舌妇了……我的意思是说,你要知道是谁,不行就跟他谈谈,也不是说让你向恶势力低头啊,就是……就是这传出去对你实在是不好!咱们清清白白的一个小伙儿,凭什么被泼这脏水啊!”





清清白白,凭什么被泼脏水。


泼脏水么。


“您怎么知道,这是在泼脏水呢?”


“这还用问?你跟一诺当初感情那么好,这一诺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不找,说你是同性恋,还什么勾搭小舅子,这不是扯蛋吗!”


高云洁义愤填膺,就差拍桌子了,可肖战却沉默了。


他的沉默令高云洁的激愤显得有些冷场,甚至,有些滑稽。


而高云洁在这诡异的滑稽里,渐渐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高主任。”


肖战抬起了头,那眼神令高云洁有些不想再听。


因为她已经隐隐地猜到,肖战接下来要说的,绝不是她想听的。


肖战直视着她,声音不大,却很稳:“如果我说,这不是在泼脏水呢?”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呢?”


“如果我真的喜欢男人,喜欢自己的小舅子,如果这些事有朝一日被公开了……”


他停顿了一下,在最该慌乱的时候,反而对高云洁露出了一个抱歉又安抚的微笑:“不说我自己,您需要考虑的只是,这些,会不会影响到科里,会不会影响到医院?”


“如果会,那么,我可以辞职。”





如果不会,那我就无所畏。


高云洁读懂了他的潜台词。


她没想到,这场谈话竟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你先去上班吧……”她脱力般的坐在了椅子上,“王一博那边……我先给他调个组吧。”


“那不是更加坐实了举报吗?”


“那你也得避嫌啊!这事儿万一传出去,所有人都会盯着你俩的一举一动!正常的治疗在别人眼里也都变成了拉拉扯扯公然调情了!”


“我知道,所以如果因为我降低了患者对治疗师甚至整个医护团体的信任度的话我可以——”


“你可以个屁!你除了辞职还会说啥!你赶紧给我滚回去上班去!”高云洁彻底暴躁了,随手抄起一本书就砸向肖战,“你也别跟我犟!你跟王一博要是真的……你就让他提前办出院吧!下了班是谁绑着你的手不让你做康复了?!”


书擦着肖战的衣角“啪”地落在地上,却让他的心也落在了实处。他把书捡起来抚平书角,放回原处:“那我就先去换衣服了?”


“滚!”


“还有!”肖战的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又听到高云洁说,“既然知道是谁,就赶紧把他从暗处揪到明处!事出有因,没有啥事是不能谈的!别天天给我想着硬碰硬,你三十了!不是十三!”


“知道了,”肖战回头对他的导师兼科主任笑了笑,“谢谢高老师。”


“你知道个屁!笑屁!谢屁!滚滚滚!”





肖战笑着从高云洁的办公室里退了出来,这人暴躁归暴躁,说的话却是真心为他好。


事出有因,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谈的。


只是,他不想拿王一博去谈。


对任何人。





他三十了,不是十三。


所以,他才更加不愿意,也不能够妥协。


因为他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是自己的心。


是心里想做的事,和,想爱的人。







.TBC


之前有个小可爱给我留言说这篇的gg比较冷硬自我,这样的人不会被外界所影响,因为他不在意。


的确是这样没错。


我一直都觉得gg性格里冷硬的部分比dd的更加深入骨髓,dd的冷硬是那种摆在明面上的滚,莫挨老子,但他那条莫挨的线也是清清楚楚的,只要你被划入他自己人的范畴,那简直是百无禁忌。


但gg的这条线是隐形的,并且范围很小很小,线外的人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关爱和温柔,但只有线内的人,才能明白线外的人,真的是在线外。



还有就是,我挺不喜欢在文里出现前任的时候下面有人追着问没do过的吧?


这你们让我怎么回答呢,我也根本不想回答啊。


我觉得这些东西不需要明写或是明说,你们按自己的承受能力自行解读就好……



大丢姐

不尽夜-06

2022.02.27


听说我也被挂了,都不用紧张兮兮的,我不需要什么自我保护,我一个写清水双A的,我倒是要看看拿什么狙得动我。

炸号的话会原名重开,文章也都会贴上来。

这是我们的地盘,为爱发电,光明正大产出,谁TM也拦不住。

明天连更。


【六】


王一博生日头一天晚上,他在T市玩得不错的朋友,带了不少人过来给他提前庆生。


倒也不是为了热闹。


王家作为T市稳坐TOP1的能源大鳄,跟上面合作的大型项目,几乎全盘握在手中。

项目板块庞大,...

2022.02.27



听说我也被挂了,都不用紧张兮兮的,我不需要什么自我保护,我一个写清水双A的,我倒是要看看拿什么狙得动我。

炸号的话会原名重开,文章也都会贴上来。

这是我们的地盘,为爱发电,光明正大产出,谁TM也拦不住。

明天连更。
























【六】

 

王一博生日头一天晚上,他在T市玩得不错的朋友,带了不少人过来给他提前庆生。

 

倒也不是为了热闹。

 

王家作为T市稳坐TOP1的能源大鳄,跟上面合作的大型项目,几乎全盘握在手中。

项目板块庞大,错综复杂,可涉及的领域大致涵盖了所有新旧型产业。

 

资源送不进去,很多企业就在二代们与三代们的关系上动起了脑筋。

都是一群纨绔子弟,如果能在吃喝玩乐的同时,完成人脉资源互通,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再不着调的世家孩子,从小耳濡目染,社交也是一种本能。

王一博虽不是什么好交往的性格,但是深谙此道,对这些人际扩展,也没有明显的排斥过。

 

寿星已经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酒过三巡的公子哥们,开始频频催起了与王一博关系最近的宋随。

 

宋随捂着一边耳朵出去打电话,路过舞池时,忽然看向离他们大概有三个桌位的卡座。

 

一堆百无聊赖的人,跟着宋随的视线一块看了过去,随着拿酒杯的动作,肖战手腕上的红色腕表露了出来,几个人远远望着,对视一眼,眼底划过一丝轻蔑。

 

一个人摸了摸自己的腕表。

“他手上那块红色的陀飞轮,限量18块,我都没能抢到。”

 

另一个阴阳怪气地说。

“谁让你没本事投胎投到王家去?”

 

“你们知道么?”

八卦的匣子一旦打开,越来越多的人下场参与进来。

“肖战找人打听过,想把那辆帕拉米拉改成全碳私人订制版。八位数!最后可能怕被王家老爷子打断腿,后面又没有下文了。”

 

“王一博一直挺低调的,跟他完全不一样。”

“没见过世面呗,一股子暴发户乍富气息,看着就恶心。”

 

碰杯声响过后,谈话声还在继续。

“听说王一博正眼都不肯瞧他,两个人关系很差。”

 

“哦?”

“要不然咱们去找他玩玩?如果能玩出什么火花,顺便当作给寿星的贺礼?”

 

几个人打定主意后,转头又跟王一博关系不错的朋友确认一番。

“确定肖战跟王一博关系不好?”

 

朋友懒懒散散地回了一句。

“他的名字,王一博从来不让提。”

 

 

肖战垂眸看着手机,余光中看到几个人带着一身来者不善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把手机扣在桌上,手中的烟尾掐灭在烟灰缸里。

“有事?”

 

“肖先生。”

一个胖子先开口,把“肖”字,咬得很重。

“交个朋友。”

 

肖战眼睛扫过三人挑衅的脸,语气无波无澜。

“独来独往惯了,不交朋友。”

 

寸头的那个坐到肖战对面,拨过他面前的一瓶酒,装模作样细细地看。

 “Karuizawa Vintage 42年单、一、麦、芽、威、士、忌。”

“如果不交我们这些朋友,凭你的身份,可能不配喝这个酒。”

 

寸头还在说。

“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你知道喝这个酒需要用什么材质的杯子,要放多大的冰球,以及冰球要冷冻多久?”

“这可是好酒啊,单纯用来装逼的话,太可惜。”

 

站着的两个哄笑出声。

 

肖战的表情还是淡淡的。

“送给你。拿着酒,从我面前消失。”

 

“送我们啊?”

寸头举起酒瓶递给两个人,两个人往后躲了一下。

“怎么你们也不敢拿?我也不敢啊!谁知道喝了他送的酒以后,我们会不会也变成像他这种出身不祥的私生子啊!”

 

唯一没说过话的那个这时也开口了。

“说什么呢,私生子人家也光荣着呢,有钱花就行,什么脸面什么尊严什么出身,人家都不稀罕!你倒是别酸,有本事你也跪着上门去当王家的私生子啊!”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过分,一道颇有几分怒意的男音插了进来。

“哥们,有点过了吧?”

 

宋随上前拍了拍寸头的肩膀,警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寸头刚想说几句软话,一回头,就看王一博面无表情站在不远处。

 

宋随没怎么用手劲,当着肖战的面掰过寸头的脸。

“哥们,口下留情,圈子就这么大,做人记得留一线。”

 

宋随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落下,就被王一博淬着冰的声音盖过。

“宋随,走。”

 

肖战转动着手里的酒杯,闻言,神色难辨地低头笑了笑。

坐在他对面的寸头,见王一博将作壁上观的姿态摆得明明白白,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他隔着桌子探起身,手指卷着肖战的卫衣抽绳,一把把他拽到身体前倾。

“你笑什么?有人同意你笑了么?”

“他妈的记好你自己的身份,在博少面前,你充其量算是一条捡回来的狗。”

 

离得最近的宋随没有伸手拦住寸头,他扭过头,去看王一博的神情。

 

在他的印象中,肖战身上,仿佛装着一个可以让王一博随时失控的按钮。

他会因为肖战在电话里咳嗽两声,就翘掉无人敢逃的tutorial,下山买药,再去肖战工作的地方拎着他回到公寓,亲手喂他喝水,喂他吃药。

他会因为别人对着肖战几句无关痛痒的聊骚,就单枪匹马对着四五个白人大打出手,最后闹到惊动了学校。

两个人吵架吵得再凶,他也听不得周围任何人说肖战一个不字。

他骄纵了二十年,又混又爆,可是为了肖战,他用了很多笨办法,拼命拼命学习怎样去对一个人好,他生命当中为数不多的温柔,只有与肖战站在一起时,才能被别人看到。

 

可是这个王一博,这个把自己撕碎又重组的王一博,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此时此刻,他不过与肖战几米之隔,可是他的眼睛里,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

 

宋随暗暗深吸一口气,想要离开这个自己无力扭转的场景。

他步子还未迈开,就被一个从远处跑来的白色身影蹭了一个趔趄。

 

那个身影把自己手里的托盘扔在桌子上,从寸头的手里奋力夺着肖战卫衣的抽绳。

“你放开他!”

 

熟悉的声音一经出口,王一博脸上平静的面具瞬间分崩离析。

 

寸头余光瞥见王一博走了过来,不假思索松开了肖战,那个白色的背影愤愤地推开他的手,直起腰来。

 

小满看着肖战,肖战却看着他的身后。

小满没有来得及再说第二句话,就听到他曾经最最害怕的那把嗓音,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沉声说。

“把头转过来。”


dummy米子

荆棘鸟1

明星赞x金主博

也可以称作青梅竹马的包.!?养故事

我讲的不是娱乐圈的故事,主打感情戏。

渣啵预警。

后面会有追妻火葬场,HE。

有那种剧情。

两个人有个孩子,领养的。

不喜勿看,避雷。



放个小片段

去这里看。


@rosy也是我(禁止关注) 


“小爸,你不要乱扔东西,不好修的。”王与笑撅着嘴看着手里屏幕碎裂的手机,又抬头看着肖战,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肖战,满眼的心疼。

肖战颤颤巍巍的拿过手机,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把王与笑拉到怀里,焦急的对他说道“琐儿,快给你爸爸打电话,你就说你想他了,最好…最好哭着说,让他快点过来。”

“可是琐儿昨天才在幼...

明星赞x金主博

也可以称作青梅竹马的包.!?养故事

我讲的不是娱乐圈的故事,主打感情戏。

渣啵预警。

后面会有追妻火葬场,HE。

有那种剧情。

两个人有个孩子,领养的。

不喜勿看,避雷。



放个小片段

去这里看。


@rosy也是我(禁止关注) 



“小爸,你不要乱扔东西,不好修的。”王与笑撅着嘴看着手里屏幕碎裂的手机,又抬头看着肖战,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肖战,满眼的心疼。

肖战颤颤巍巍的拿过手机,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把王与笑拉到怀里,焦急的对他说道“琐儿,快给你爸爸打电话,你就说你想他了,最好…最好哭着说,让他快点过来。”

“可是琐儿昨天才在幼儿园见过爸爸。”孩子不懂肖战的心,只觉得有些莫名。

倒是肖战又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小爸求求你打好不好。”

“小爸小爸不哭。”孩子见肖战哭了自己也难过上了,大眼睛顿时红了一圈,顺着肖战的意思就拨通了王一博的电话,一接通就抱着电话哇哇大哭起来。

肖战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听着王一博因琐儿哭而焦急的语气,听着他说他马上过来,在电话挂断的那一刻,他不自觉的内心有些许的悲凉。

如果是他打的电话,王一博大概……大概只会匆匆敷衍两句吧。

肖战环顾着偌大的安静的房子,想着黎灿灿说的话倒是也没什么错误。

九年的感情,终究敌不过厌倦二字。

可是,他爱这个人,他又该怎么样留住他。



第二次补,呜呜呜,pb明天直接第二章

蓝寻

《扑火》01-02

预警:ooc 不是什么阳光的故事 可能涉及一些比较不好形容的情节 可以先看两章再决定要不要继续 HE


肖战背着柴火回来的路上看到了那人。


村儿里人说那人八成是个傻子,被他们打了也不知道求饶,问什么也不会说,只会哼哼。肖战站在旁边有些无措地看着,见那傻子脸上被打出了伤,胳膊上也有好几条不知道怎么刮的道子,血珠就从那个肿着的地方往外冒。傻子用手抱着头弓成一团,他心里一阵揪揪。


打人他见过,他们这儿也常见,不过还是很少有人打这么狠,估计是看那人傻好欺负。


打得最狠的...

预警:ooc 不是什么阳光的故事 可能涉及一些比较不好形容的情节 可以先看两章再决定要不要继续 HE











肖战背着柴火回来的路上看到了那人。

 

村儿里人说那人八成是个傻子,被他们打了也不知道求饶,问什么也不会说,只会哼哼。肖战站在旁边有些无措地看着,见那傻子脸上被打出了伤,胳膊上也有好几条不知道怎么刮的道子,血珠就从那个肿着的地方往外冒。傻子用手抱着头弓成一团,他心里一阵揪揪。

 

打人他见过,他们这儿也常见,不过还是很少有人打这么狠,估计是看那人傻好欺负。

 

打得最狠的是铁柱,他们村儿比较壮的一个男人,那傻子抢了他家儿子手里没吃完的细面馒头,这在他们这儿算好东西。铁柱先是给了他媳妇一巴掌,问她为啥不看好儿子,他媳妇捂着脸不敢吭声,小孩儿在旁边咧着嘴嚎鼻涕快流嘴里,铁柱就领了几个人对着傻子一通拳打脚踢。

 

傻子很瘦,一身旧衣裳沾了灰印被踹进泥里,那帮人打得上瘾眼看着就快要打出事了村长才出现,皱着眉叫他们收手,铁柱还不乐意。

 

傻子躺在地上喘,还是没人知道他从哪儿跑来的,也不确定该怎么办,他们这片村子向来闭塞,轻易进不来外人,跟别的村儿往来也不多。

 

有人就提出给傻子扔外头野地里不管,爱去哪儿去哪儿,总之不能放村里吓着他们家小孩儿。

 

肖战再次望过去的时候正好那傻子睁开了眼,跟那双眼睛视线直直对上,肖战心里又是一抽。

 

傻子的眼仁很黑,让他没来由地想起他死去的弟弟。

 

他一个没收住有点紧张地开了口,说:“我、我领他回去吧,让他住我家。”

 

村长愣了一下,那帮人也愣了一下然后就吵吵开了,都不同意,说这些年村子就没有放外人进来住的事儿,何况还是个来路不明的,怕有危险。

 

“他都傻了,身上又伤成这样,能有什么危险?没人管他该没命了。”

 

那帮人还在嚷嚷,肖战涨红了脸求村长,反正他也是一个人住,保证看好傻子不叫他乱跑惹事,再怎么着也是一条人命。村长最终答应了,让他想好了就赶紧领傻子回去,没事儿别放出来,是死是活他们都管不着了。

 

肖战慌忙应着,伸手去扶那傻子,靠近了才发现傻子不止衣服破了,右手中指上还有老长一块儿口子,比胳膊上那些伤口都深,上面结了一层血痂又挣开了,露出红色的肉,好好一个人怎么能伤成这样?

 

傻子被他拽住的时候躲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跟人说你别怕,我不会打你,你跟我回家我给你做饭吃。

 

傻子不清楚是不是听懂了,瑟缩了一下没再躲。肖战把背后背篓扶正了去搀傻子时踉跄了一下,这人看着这么瘦还挺沉。

 

傻子一条腿被打得有点瘸,肖战不得已只得放慢了速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走出去一段好使的那只耳朵隐约听见身后有人往地里啐了口唾沫。

 

“一个聋子非得多管闲事照顾个傻子,脑子有病。”

 

他装作没听着,回去的一路上傻子始终垂着头,一拐一拐地走着,脑门前几绺头发有点儿长,落下来遮住了一多半眼睛,看不清那张全是灰土的脸。

 

肖战试着跟傻子说了几句话对方没有反应,他也就不说了。

 

到了家门口他把那个歪歪扭扭的矮木门打开,里边就是院子,前后院加起来拢共也就巴掌大的一块地儿,房子也旧,砖墙都退了色,跟那些好人家没法比,不过倒拾掇得干净。

 

傻子站在门口好像不敢进来,肖战放下筐子冲他耐心地解释,说:“你放心进来,这里是我家。”

 

傻子磨蹭了半天好歹算是进来了,又站在院子里不动。肖战反应有些慢,一时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安顿傻子,犹豫了半天才想起来得先给傻子处理那些伤。

 

“你……你跟我过来。”他去拉那傻子,让傻子坐到屋檐下的矮凳上,进柴房找了半天才找着以往用的那个土伤药。

 

他们村里没诊所也没有赤脚大夫,这些药还是他去赶集时候买的,平时干活偶尔划伤了就用一点,有一包药末还有一小瓶药酒。

 

他打了盆水又拿了自己那块毛巾给傻子胳膊还有两个手掌上指缝里的泥一点点蹭掉,毛巾用了太久脱了线。傻子皮肤很白,手腕处有一点淡青色的血管,肖战给伤口周围擦干净了要上药之前才对傻子说了一句可能会疼你忍着点。

 

结果药末洒上去那一秒傻子还是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种低沉的吼声,用力咬住了牙。

 

差点儿给他的药瓶撞翻。

 

肖战吓了一跳,怕傻子站起来跑忙按住他:“哎,别动!”

 

“上了药伤才能好,你别乱动等下我给你拿饭吃。”

 

这句傻子好像听懂了,之后上药的过程中竟然真的乖乖的没有再挣,疼得眉眼都揪结在一起也只是握紧了另一个拳头。

 

傻子中指上那条伤是最难弄的,正好挨着关节,肖战往上裹那块干净布条时忍不住也跟着咧了下牙,他知道这种长到一半又破开的伤有多疼。

 

他去看傻子的腿,除了膝盖上几块儿淤青和一点擦伤暂时看不出什么,也不清楚是不是骨头伤着了。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洒了药水给傻子揉。

 

全弄完了傻子脖子上的青筋也渐渐消退,肖战才给剩下那些药收好,留着以后用,就听见傻子的肚子响亮地叫了两声。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儿吃的。”

 

肖战边说边往灶房里走,他这屋子一共没几间,一间睡觉的屋,一间灶房,还有一个柴房用来堆柴火还有一些杂物,都很破了。他从扣着的篮子里掏出两个干粮叹了口气,想着人都已经收留了,今后就对傻子好点儿。

 

他把干粮递给傻子,傻子大概饿狠了,看也不看他接过来就往嘴里塞。那馍不好吃,用苞米面捏的,凉了以后还拉嗓子,傻子也不嫌弃。肖战给他说你先吃这个垫垫肚子,家里现在没别的剩饭了,我去烧点水给你洗个澡,洗完了再给你擀面条。

 

傻子听不懂,在那儿噎干粮噎得腮帮子直鼓。

 

肖战用铁锅烧了一锅水,他家后院有井,平时他自己洗澡也这么用,村里人一般烧火用煤,煤太贵了,有时候他买不起,就到后山上割点柴火替着用。




全文去:@蓝的小号 



很久不见了 请回这边赞评 谢谢

大丢姐

听我指挥-26(完结)

2019.12.24~2020.01.23


【二十六】


到2023年,王一博与肖战已经累计三年时间,没有在公开场合合体露面。


博君一肖超话人数锐减,曾经辉煌亚洲的夏日限定,已经在很多人的记忆之中,画上了终点。


而这一年,演员肖战,凭借重磅史剧中的出色诠释,斩获两大国家级最佳男主角桂冠,成为了历史上最年轻的90后视帝。


最后一次颁奖典礼结束后,两年间从未正式发声的剧方,在微博上给了之前所有的非议质疑,一记迎头重击。


他们选...


2019.12.24~2020.01.23





















【二十六】

 

到2023年,王一博与肖战已经累计三年时间,没有在公开场合合体露面。

 

博君一肖超话人数锐减,曾经辉煌亚洲的夏日限定,已经在很多人的记忆之中,画上了终点。

 

而这一年,演员肖战,凭借重磅史剧中的出色诠释,斩获两大国家级最佳男主角桂冠,成为了历史上最年轻的90后视帝。

 

最后一次颁奖典礼结束后,两年间从未正式发声的剧方,在微博上给了之前所有的非议质疑,一记迎头重击。

 

他们选了肖战最风华无双的一张剧照,底下只配了一句话。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二次爆红的肖战,比19年更加沉稳。

 

他谢绝了各大媒体的独家采访,推掉了前仆后继送上门的剧本,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很长的假期。

 

王一博妈妈到北京的时候,是媒体爆出肖战曾在史剧杀青后,立即被送往医院的第二天。

 

接到落地通知后,俩人眼对着眼愣了足足有半分钟,然后同时跳起来,手忙脚乱的打电话约钟点工上门,再手忙脚乱给对方裹上衣服,整理仪容。

 

飞车前去接驾的路上,肖战攥着出汗的手心,一遍一遍问王一博。

“我一会自我介绍的时候要不要鞠躬?你妈妈是喜欢别人笑还是别人严肃?”

 

王一博不动声色把自己手心的汗蹭在裤子上,面部表情保持冷静。

“笑,别鞠躬。”

 

“六颗牙还是八颗牙?”

 

“只要不把智齿露出来就行。”

 

肖战抖着肩膀捶了他一把,被王一博顺势牵住了手。

两个湿漉漉的掌心一路贴在一起,直到远远看到一博妈妈的身影,才小心翼翼的分开。

 

肖战心里默念了一路的开场白,在与一博妈妈近距离对视的那一刻,忘得连影子都不剩。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笑与说话,一博妈妈就把自己手里的两个箱子一人一个塞到他们手里,然后仰起头,看着他们柔柔地问了一句。

 

“早上吃的什么?”

 

时隔四年,这是一博妈妈与肖战第一次见面,说的第一句话。

那语气,就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出差很久,回到了家。

 

“鸡蛋,油条,豆浆……”

王一博随口乱编了一通,编不下去了,就转头看看肖战。

 

肖战弯起眼睛。

“他说的这些,都没吃,起晚了,饿着肚子来的。”

 

一博妈妈瞥了王一博一眼,见肖战忍着笑意垂着眼睛躲避着王一博警告的视线,轻笑出声。

“你们这些臭小孩儿。”

“走,回家给你们包饺子。”

 

到家之后,王一博彻底领略到中老年妇女杀手的威力。

 

从妈妈挽起头发戴上围裙,到和面,擀皮,包馅儿,成型,肖战的花式彩虹屁一路相随,一句话都没有重样过。

 

到最后,王一博耳边嗡嗡的,都是肖战用不同音调叫“阿姨”的回声,他摇了摇头,抑制不住唇边的笑,偷偷用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发到刘海宽他们群里。

 

“我妈来了,我们家好吵。”

 

不到十分钟,刘海宽就怒气冲冲的私戳他。

“以后想炫耀发给我自己就可以!刚才我媳妇看到了,嫉妒的嗷嗷叫,现在我们家比你们家还吵(冷笑)。”

 

在与刘海宽的唇枪舌战中,热腾腾的饺子被端上了桌。

 

饺子摆在桌上,两个人却半天都没有人影,王一博一扭头,就看到厨房中,肖战半低着身子,等妈妈把饺子吹凉,塞到他的嘴里。

 

他随手又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群里,然后在刘海宽电话打过来那一刻,关掉了手机。

 

吃完饺子,妈妈执意不肯让肖战洗碗,肖战歪着脑袋倚在门框上,陪她继续把餐桌上的话题聊完。

 

在数不清肖战叫了多少次“阿姨”之后,妈妈洗碗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关小的了水流,低着头淡淡地笑了笑。

“一博有一个阿姨,去世的很早。”

“你每次叫我,我总会想起她。”

 

王一博几乎在一瞬间就变了神色,他从餐桌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倚着门框的肖战,缓缓站直身体,手指虚握成拳,背到了身后。

 

妈妈把最后一个盘子放进橱里,停了半晌,侧过头去看肖战。

“不如,你也跟着一博,叫我妈妈吧。”

 

肖战手足无措地迎着妈妈温润的注视,漂亮的眼睛里,缓缓腾起一层雾气。

 “我可以这么叫么?”

 

妈妈走近他一些,轻声细语仿佛怕吓到他。

“你想么?”

 

肖战一边点头,一边噼里啪啦的落泪。

“我想啊,我当然想啊。”

 

妈妈用手背给他沾掉下巴上的眼泪,肖战眯住红红的眼睛,撒娇一般把头凑了过去。

 

“妈妈”

肖战带着鼻音,不敢睁开眼睛,悄悄的,小声喊了一句。

 

“诶!”

妈妈眼底也染上湿气,笑着抱住他,清清楚楚,应了下来。

 

“没见到你之前,我只是不反对你们在一起。”

妈妈把手放在肖战的后心上,摩挲着,像从小到大,摩挲王一博那样。

“可是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这辈子,应该多一个儿子。”

 

肖战的眼泪,又一次喷涌而下。

真好啊。

三十二岁这一年,他又多了一个妈妈。

 

 

一博妈妈原定三天的行程,在肖战的坚持下,延长到了一周。

 

一周之后,肖战继续软磨硬泡,花样百出劝她留下。

 

妈妈知道,即使他们初见再投缘,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是有诸多不便,肖战这样做,只是想给她跟王一博多争取一些相处的时间。

 

眼看着,又是半个月过去。

在王一博爸爸与刘海宽的巅峰抗议之下,妈妈把家里的冰箱塞满两人一个礼拜的口粮,结束了这次探亲之旅。

 

妈妈坚持不要他们送机,临走之前,她从包里掏出两个红包,分到他们手里。

王一博先手拆开,捻开几张薄薄的小额纸币,疑惑地挑了挑眉。

 

“我知道,现在还有很多人,不能认可两个男孩之间的感情。”

妈妈微微而笑,满目满眼,尽是温柔。

“但是在妈妈这里,你们已经组成了一个家庭。”

 

她指了指王一博手中的九元钱。

“等到政策通过的那一天,你们就拿着这个,去结婚,去领证。”

“妈妈没有能力改变世界,妈妈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你们一起等。”

 

妈妈出门好久,肖战才回过神,仔仔细细地拆开红包封口。

他把九块钱颠来倒去数了几遍,隔着衣服,贴在自己胸口。

 

“王一博,我们合法了。”

 

王一博勾住他的脖子,准确无误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合法了”

 

他盯着肖战看了一会,又说。

“看起来,我的步子要迈的大一点才行。”

 

“嗯?”

肖战懵里懵气,眨了眨眼睛。

 

王一博堆起小括号,学着肖战四年之前的样子跟语气,对他说。

 

“没事”

“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最后一次醒来,是在2026年的春天。

 

这一年,同性婚姻合法化,被写入民法典婚姻家庭编。

 

这一年,“众爱平等”,历经千辛万苦,走进了大众视线。

 

这一年,肖战与王一博拿着三年前妈妈给的红包,穿着素白的衬衣,在那本精致小巧的红色册子里,留下了自己的照片。

 

这一年,第三十八届飞天奖颁奖典礼上,博君一肖,时隔六年,再一次合体出现。

 

大屏幕上滚动着优秀男演员提名的参演片段,伴随着场下掌声雷动,汪涵把手卡扣在桌上,与台下的王一博视线相对,停顿几秒之后,缓缓念出了他的名字。

 

王一博系上西装纽扣,在全场人的注视中,走到舞台最中央,从容地接过汪涵手中的奖杯。

 

他抬臂抱过汪涵,又与另一位颁奖嘉宾握手致谢,待到满场的沸腾声停下来,未语先笑。

 

他站在三年前肖战站过的位置,手里捧着他拿过的奖杯,依次谢过组委会,谢过导演,谢过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然后,他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眼睛看向他毕生的光源。

“2019年,泰国的一个采访中,我说过,会追赶他的脚步。”

 

他掂了掂手中的金光闪耀的奖杯。

“今天,我没有食言。”

 

汪涵举起自己手中的麦克,意味深长地问。

“这个他是……?”

 

“我的爱人”

 

镜头徐徐转向肖战,周围嘉宾心照不宣地笑着,掌声四起,经久不息。

 

大屏幕中,肖战含笑低头,再抬起脸时,狭长的眼尾,星光夺目,濯濯笑意,足以倾城。

 

他对着台上的人轻轻招手,然后竖起大拇指,遥遥地比向他。

 

三十岁的王一博,隔着层层人海,扬起唇角,笑得一如2018年陈情令剧组里那个翩翩少年。

 

 

跟着阿罩消失之前,我很幸福地闭上了双眼。

 

七年,我带着所有果子不敢去做的梦,踏踏实实陪在他们身边。

 

我走了,但是总会有人替我坚守。

 

替我目送——我亲爱的两个男孩,万事胜意,平安喜乐,一路向前。





















「他和他相爱」实体本,详情见主页置顶。

大丢姐

【博君一肖】他和他相爱(十三)

2019.09.17


1,这两天注意保护嗓子,下面几章你们可能每一章都需要它。

2,甜到这样还能哭出来的瀑布精们,在此对你们表示敬意。

3,下一章后天见,正式进入高能阶段。周末可能会加更。


【十三】

肖战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半眯着眼睛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他勾着唇,重新闭上眼睛,单指轻戳那张熟睡的脸:“小孩,几点了?今天咱们要拍几场戏?”

“今天是您老的独角戏。”

鬼魅一般的嗓音在背后响起,肖战吓得一个激灵坐起来,用惊恐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装神弄鬼的助理。

“战哥,又魂穿陈情令拍摄时期了?”

“我穿你大爷。”

饶是肖战平时脾气再好,也被这个幽灵吓丢没了...

2019.09.17


1,这两天注意保护嗓子,下面几章你们可能每一章都需要它。

2,甜到这样还能哭出来的瀑布精们,在此对你们表示敬意。

3,下一章后天见,正式进入高能阶段。周末可能会加更。




【十三】

肖战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半眯着眼睛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他勾着唇,重新闭上眼睛,单指轻戳那张熟睡的脸:“小孩,几点了?今天咱们要拍几场戏?”

“今天是您老的独角戏。”

鬼魅一般的嗓音在背后响起,肖战吓得一个激灵坐起来,用惊恐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装神弄鬼的助理。

“战哥,又魂穿陈情令拍摄时期了?”

“我穿你大爷。”

饶是肖战平时脾气再好,也被这个幽灵吓丢没了了半条命。

两个人闹出这么大动静,王一博不醒也不可能了。

他单手搭在脸上,推了推肖战:“你怎么样了?”

助理见大魔王醒了,二话不说疾步后退,当做自己不曾来过。

“我没事了。”

肖战身子转了个方向,面冲王一博:“你今天没工作?”

“嗯”

“那你为什么提早一天飞过来?”

“助理太蠢,记错了时间。”

隔壁屋啃着薯片看综艺的王一博助理,莫名其妙连打五个喷嚏。

简单的吃过午饭后,肖战就准备出门工作了。

王一博助理很有眼色的收拾好全部东西,站在玄关处拿着手机订酒店,接通电话的一瞬间,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肖战,夺过了手机。

肖战右手挂掉电话,左手把一串钥匙放到他手里。

“以后到上海,不必订酒店,住我这里。”

王一博循声过来,双手交叉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助理托着那串烫手的钥匙,收也不是,还回去也不是,只好眼神求助大魔王。

“给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魔王不但不救他,反而又莫名其妙的,不开心了。

肖战忍不住笑出来,把助理手上的钥匙转移到他手里,哄小孩似的:“我今天工作结束就直接回剧组了,这串钥匙你拿着,以后这个家也属于你。”

这……王一博助理迅速把头别向一旁。

我做错了什么?要罚我站在这里听这些?!!

“肖战,普通朋友不是这么做的。”

王一博没有一点笑意,一派不为所动的样子。

又开始了……

助理把头扭的更远。

肖战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岔开了话题:“中秋晚会,我去湖南卫视。你们台长找过你不少次吧?”

“找过”王一博淡淡地说,“但是阿令已经播完这么久了,我们没必要再合体卖腐了。”

肖战脸上的笑容,终于还是消失了。

“战哥,车已经到楼下了,咱们得出发了。”

肖战助理暗中乜了一眼犯浑的大魔王,上前来打圆场。

肖战把钥匙扔到王一博手心,转身就走。

“战哥,别忘记带药!”助理手忙脚乱,折回卧室。

肖战充耳不闻,径自向外走去。

助理从身边飞奔而过,王一博眼疾手快,一把抽走助理手中的药盒,抢先一步出门截住肖战。

两人无声对峙着。

王一博拉开他随身的胸包,板着脸把药塞了进去:“一天三次,按时吃药。无锡太远,我没法过去背你。”

肖战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知道了,我走了。”

“我还没说完。”

王一博忍着笑意,抬起视线,然后竖起手掌,郑重其事伸到他胸前:“既然肖老师肯赏脸,我就提前代表湖南卫视,欢迎肖老师,大驾光临。”


皮搋子

【博君一肖】宫词07(古代ABO)

*正文之前建议阅读背景设定(合集第一篇)

*古代宫廷背景,封建糟粕那点玩意都有,慎入


很多年后,肖战总是在想,许多悲剧的源头,是不是都来源于当年那场表面祥和却心怀各异的婚事?明明本来该是一场双赢的结合,最后却牵连进了那么多人。


他有时恨不得自己是个冷眼旁观的观众,也好过凌迟一般的挨过每一个日子。


圣旨下的不算突然,还来得及让内务府好好准备广陵郡王的大婚的聘礼和一应物品。因为娶的是一品将军家的独子,这婚事的意义就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外面如何传,肖战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只是府内提起这位新王妃,总是带着支支吾吾的惧色。


其一是皇上亲自赐婚,身家显贵。其...

*正文之前建议阅读背景设定(合集第一篇)

*古代宫廷背景,封建糟粕那点玩意都有,慎入





很多年后,肖战总是在想,许多悲剧的源头,是不是都来源于当年那场表面祥和却心怀各异的婚事?明明本来该是一场双赢的结合,最后却牵连进了那么多人。


他有时恨不得自己是个冷眼旁观的观众,也好过凌迟一般的挨过每一个日子。


圣旨下的不算突然,还来得及让内务府好好准备广陵郡王的大婚的聘礼和一应物品。因为娶的是一品将军家的独子,这婚事的意义就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外面如何传,肖战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只是府内提起这位新王妃,总是带着支支吾吾的惧色。


其一是皇上亲自赐婚,身家显贵。其二,府里现成有个二主子,王妃进府后怕是少不了血雨腥风。


这是府里人的想法。可是说实话,肖战觉得有点可笑。他不太在意这位新王妃是什么身份,只是有点介意“王妃”这个位置之于王一博甚至广陵王府。


是他没资格高攀的意义。


而且他也不准备照着其他人给他准备好的剧情,跟那位新王妃来一场他们喜闻乐见的斗争。他只不过在乎一个人的看法罢了


王一博最近很忙,早出晚归,听说好像是边疆无端起了战事,嫁过去的五公主没能保全两国岌岌可危的和平,现在大战一触即发,朝中对于打还是不打,众说纷纭,各有各的理。


如果不打,就要向北戎国妥协一些条件,国土岁贡这些是一定的,王一博最担心的就是皇上要把六公主再嫁过去,那是他的亲妹妹。


据说贤妃现在天天郁郁寡欢,又撑着不敢让人看出来,几番折磨下迅速消瘦,王一博每次进宫回来后脸色都很不好看。


六公主那边也是一样的光景,只是王一博虽然身为兄长,却也不能贸然去看她,府里董兰倒是无需避嫌,只是身份不够,肖战自己……也是如此。


这本就应该是正妻的活儿。


如果这一仗要是打了,谢家肯定避免不了要成为被点将的一员,眼下这光景,谁不知道广陵王和谢家绑一块了?近些日子,送礼的、上门的、打听消息的,都要把王府门槛踏破了。


肖战坐在二楼都能听见府门口传来的熙熙攘攘的声音。




天气越来越热,二楼门窗开的大,一扇一扇都打开,穿堂风一吹,连冰都不用。


云哲基本天天白天跑过来乘凉,黏在吟华阁不肯走,撒娇耍赖让人拿他没办法,肖战只得拿些个时新瓜果和冰碗哄他。


云哲比他小好几岁,在家里同辈份中的年龄不上不下,有些尴尬,否则云家也不会让他进宫选秀。本来因为早早分化了,云家歇了在他身上花心思,却没想到他被指给了广陵王。


这下又想着重新贴上来了。


“哼,当我不知道那些个老东西在想什么,指望着我给他们说些小道消息,可是我哪儿知道啊,再说了,就算我知道了,也不想告诉他们,急死他们才好呢!”


云哲挖了好大一勺淋了樱桃酱的碎冰塞到嘴里,小脸被刺激到整个皱起来,然后发出满足的叹息,“肖哥哥,还是你这好,我的院里都要闷死了。”


肖战派人去看过他的院子,的确是又小又旧,比乐福堂整修之前还不如。可是换住所这种事,肖战自己做不了主,他也不敢跟王一博提,怕他觉得云哲多事。


“那你就过来玩,反正平日里也只有我一个人在。”肖战摘颗葡萄吃了。


桌上的水果样式繁多,满满登登的摆了好几个大盘子,都用井水镇过,冰冰凉凉的,吃下去又甜又凉快。


他也很喜欢冰碗,可惜王一博下令不许他多吃,一天只能吃半碗。


“你身子没彻底养好,而且上次秦大夫跟我说了,你体质本凉,不可多吃凉性的水果,梨和西瓜都不行,其他的也少吃。”


所以其实桌子上他能吃的也不多……偷吃也不行,添福在这件事上忠心的是王一博,他要是不遵守,添福就告状!


于是他只能把自己的半碗冰放上好多好多果酱,吃着甜味,他的心情才好一点。


相比之下云哲没有那么多顾及,一碗一碗的冰碗吃的爽,小嘴还不忘跟他念叨。


“我过来的够勤快了,天天往这跑,可是我也不敢待太久,万一王爷回来了怎么办,我可不想被他瞪。”


上次云哲跟他还有添福添喜玩牌,一时忘了时辰,等王一博回来以后就看到了屋里乱糟糟的热闹景象。


肖战本来想请罪的,被王一博按住了,“你整日在府里闷着,有人陪你也好,不碍事的。”


可是王一博嘴上跟肖战这么说,却瞪了云哲一眼,吓得云哲以为王爷不喜欢自己来吟华阁,好多天没敢过来。后来还是张德罡去请,说王爷惦记肖少爷喜欢跟云少爷玩,希望他多去陪陪云云。


不过也撂了一句话:“肖少爷不能劳累,所以不可玩太久。”


意思就是“趁着我回府你就趁早滚蛋,别让我撞到。”


肖战有点无奈,但是他明白这是王一博看自己无聊,所以做出了妥协。


心里还是甜的,为着他的心意,和他愿意为了自己的喜好做出的小让步。


云哲一边挖着冰,想起来刚刚的事,问道:“刚才张德罡来干嘛?”


肖战喝茶的手一顿,半晌才说:“没什么,就是给我送了秦大夫新配的药。”


云哲只当是抑制丹之类的东西,也就没再追问,吃完冰,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告辞了。


肖战也没留他,算时间,王一博也的确快回来了。




结果直到晚上肖战用完膳好半天,王一博才回来。


“怎么这么晚?”肖战挥退了伺候的人,自己亲自帮王一博洗漱更衣。


换下朝服后,王一博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这大伏天,朝服还厚重,身体捂在里面一天,差点捂出痱子。肖战找来金银花水兑在浴桶里,防着万一真的捂出痱子来。


“还是边疆的战事,争论了这么多天也没有结果,烦透了。”


王一博闭着眼睛泡在水里,心情不是很好,肖战放下舀水的木勺,站在他身后,拿下他的发冠散开头发,帮他轻轻按摩头皮。


王一博差点被他按的快睡过去。


“打与不打,不还是皇上决定么,争执那么多有什么用呢?”肖战站在浴桶后面轻声提醒。


“是啊。”王一博也睁开了眼睛,攥住了肖战的手,把他拉到自己面前,“那些人猪油蒙了心,只想着为自己的立场捞好处,却不想想皇上的意思。”


他冷笑一声,“我倒是要看看这场闹剧还能持续多久。”


肖战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就不欲多说了,倒是王一博起了聊天的兴致。


“爷以为你会主张不打,怎么?为了六公主?”


“是……也不是。”


“怎么说?”


“六公主是娘娘所出,王爷的亲妹妹,我自然是不希望六公主和亲的。况且有五公主的例子在先,说句大不敬的话,无论皇上嫁了多少位公主,北戎如果想打,战事肯定是免不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白白搭一个公主?”


王一博带着笑意看着肖战,又问:“按照你所说,既然是北戎想打,那我们完全不必主动攻击,做好防范,等着他们送上门来岂不是更好?”


“北戎一再挑衅,我们如果再退,也太难看了点,我觉得皇上……不希望把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


这番话还是很危险的,换个人,换个场景,肖战肯定打死都不会说,但是现在王一博光溜溜的在他面前泡澡,神情放松惬意,他也就当时聊闲话说说,估摸着王一博也就这么一听。


毕竟他在皇上面前主张发兵,也是揣摩了皇上的心思。


两人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王一博晾完头发,两个人到帐子里睡了。




转眼间到了九月,关于边疆的事却还是没个结果,巧的是北戎那边仿佛也没有动静,朝中不再紧盯着这件事不放,转头关注起了别的事情。


广陵郡王迎娶谢家公子,就在明日。


日子愈发临近,肖战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倒是添福添喜他们每天战战兢兢,跟自己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好像自己随时会暴怒。


云哲倒还是天天过来,只是时常聊着聊着,看向他的目光隐隐透露着担忧。


在他看来,肖战现在的状态仿佛是重压之下崩溃的前兆。


肖战不知道怎么跟这些人形容自己的感受,因为他真的没有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几个月过去,他之前的情绪早就被时间稀释,拉扯的十分浅薄。


因为王一博最近对他基本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顺从到他甚至起了心思,想故意为难他些什么,看看他到底能忍让自己到什么程度。


所以晚上王一博过来的时候,肖战跟他说,明日大婚,他也想去正院。


“胡闹!不是帮你安排好了么,你闭门谢客,董兰和云哲自然会去把礼数做全。”


迎娶正妃入府,侍妾们是要去正院请安的,虽然只要一下就可以告退了,毕竟明日的主要人物还是王爷王妃。


王一博不想让他去,特意让秦大夫提前配好了发热的药,到时候就说他偶感风寒就好了。


这不是肖战提的,是王一博自己提的,跟他说的时候,他还小惊讶了一把。毕竟这样等于直接扇了正妃的脸,还把他给显出来了。


“会不会有点太明目张胆了?”简直是把“宠姬”这个大戳往他身上盖。


“无妨,这样也好,他毕竟是正妻。”


嗯,毕竟妾侍可以跋扈,正妻不行,正妻要贤德大度,如果真跟他一个小小侍妾较劲,传出去反倒不好听了。


王一博听了他一番怪论,忍不住笑着掐了一把他的腰,然后把他整个抱在怀里,叹道道:“爷不清楚谢氏是个什么样的,只能先帮你把不好惹的架势摆出去,这样,最起码他如果想对你干点什么,也会投鼠忌器。”


肖战闻言忍不住看他,“他会对我干什么?”


王一博倒是语塞了,毕竟他也只是防范于未然。


“他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


那他要是个傻的呢?


肖战没问,安静地趴在王一博怀里,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


隔了一小会儿,肖战突然感觉到小腹有异,想来是该吃药了……


王一博察觉到肖战在他怀里动了两下,猜到他要去干嘛,就松开了手臂。倒是肖战原本半起的身子,见状又趴了回去。


“嗯?”王一博有点纳闷的看了他一眼。


这下肖战有点小郁闷。这两个月,肖战起先以各种理由拒绝王一博在床上的请求,最开始是真的没心情,后来王一博在朝中繁忙,他也不忍心再让他在自己身上费心力。


不过眼下……王一博可能以为肖战还要用药,所以看他趴回来还惊诧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肖战的下巴抵着他的胸口,一双杏眼眨巴眨巴一错不错的望着他,亮晶晶的好看。


许久不起欲念的王一博嗓子一下就干了。


他摸了一把肖战已经泛红的脸蛋,软软热热的,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


“怎么不吃药了?”


“哦……药没了。”


“那怎么办。”


“嗯……恐怕得劳烦王爷帮帮妾身……嗯唔……”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


迎娶正室对于皇室中人的意义不言而喻,已经开府的皇子这么晚娶妻的也挺少见,更何况娶的还是一品将军的独子。


总之,不管怎么说,广陵郡王的婚事吸引了京城所有人的目光。


昨晚肖战被折腾两次之后,推着王一博耍赖说不要了,可王一博还是长手长脚的缠上来,直接顶到他半昏,最后怎么洗漱,什么时候睡得,他一概不记得了。


寅时刚过,王一博起身,轻声踮步的绕过屏风,屏风外,宋海早就候着了。


王一博穿好衣服,跟添福小声嘱咐道:“别叫醒他,让他睡,睡醒了记得让他把那副药喝了。”然后离开了吟华阁,直接回到前院洗漱。


等到屋子彻底安静下来,肖战才睁开眼。


王一博不想让自己醒来,他又何尝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还不如装睡,也省着两人面对面尴尬。


他又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半梦半醒间总是能看到王一博身穿大红喜服的样子,闭目也是一片赤色,烧的他眼睛生疼。


直到辰时时分,肖战起身,添福端来了那碗能让他发热的药。


褐色的药汁冒着热气,被装在淡青色的瓷碗里,肖战盯着它看了许久,添福也不敢劝,只是在一旁默默着急。


许久,肖战仰头喝干了那碗药,然后又钻进了被窝里。


“我不舒服,再睡一会儿,有什么事你和添喜挡一挡。”


可能是因为药里加了安神的东西,肖战睡了过去,再醒就是被府里的锣鼓声吵起来的。


往窗外瞧,已经落日偏西,黄昏就要到了。


该拜堂了吧。


肖战心里想着,叫来了添福,让他取来笔墨颜料。


“摆到湖心的亭子去,我想去那画。”


花园早就重新被划分过,靠近吟华阁这边被重新圈了,只供着肖战一个人赏,有单独的小湖和假山,湖中心的亭子肖战一直喜欢,王一博就命人留下了。


用假山和树木挡住了花园另一边的景象,也省着有人窥探吟华阁,现在倒成了肖战躲懒的好去处。


纸墨颜料都铺开,肖战却落不下笔。


他不知道画什么。


黄昏时分的景色还是不错的,但是他也没少画,早就腻了,画人的话,府里的人也都画过了,就连董兰他都送了一副过去。


“去把我床头抽屉里的画拿过来。”


添福取来那画,在肖战面前展开。他有点怕,因为王爷和肖少爷之前因为一幅画生过气,现在添福对于自己没见过的画都有些恐惧。


可是打开以后,添福就放心了。


这幅画嘛,肯定是肖少爷进府以后画的。


他还清楚的记得,肖少爷画完这幅画的时候,王爷来到乐福堂的景象。


“原来是这幅,我本来还想着它被丢去哪儿了,原来被肖少爷好好收起来了。”


“嗯。”肖战提笔临摹,“当然要好好收起来。”


苦丁茶香,信引误会。


那是他的第一次心动。




按照规矩,第二日侍妾们要去正院正式拜见王妃的,算是王妃正式入府的一个仪式,可是肖战在这个节骨眼却病了。


不是像昨日那般吃药装出来的,是真的病了。


昨晚他在湖心亭画了半宿的画,后来还是添福几经劝说,才把他劝回屋。虽然现在仍是盛夏,可湖心亭多水,又是夜半冷风正足的时候,肖战病的一点都不意外。


“本来只是贪凉想多待一会儿,没想到这么严重。”


肖战一边轻声咳嗽一边跟秦大夫说,秦大夫神色凝重的给他诊了脉,开了药,叮嘱他务必好好养病,不能再吹风了。


肖战答应的好好的,可是前脚秦大夫刚走,肖战后脚就下了床。


刚送完秦大夫出门的添福回到卧房,见肖战下了地,都快急死了。


“肖少爷,您别下地了,地上凉,要什么东西奴才给您拿。”


肖战坐在镜子前,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只是盯着窗外,轻声问道:“王爷和王妃该从宫里出来了吧?”


大婚第二日,王一博带着王妃进宫请安谢恩,眼下也该回到府里了。


“帮我洗漱,我得去给王妃请安。”




尽管添福添喜百般劝说,可肖战还是坚持要去正院,两人拗不过他,只能先让他喝了药,再打点周全一起陪着他。


添福甚至把斗篷都翻出来了。


“不至于吧。”肖战差点笑出来,可是浑身无力,也只是勉强牵了牵嘴角。


镜子里的人因为生病,脸色不太好看,嘴唇也苍白的很,肖战让添福去找哪个小丫头讨了点胭脂,轻轻的点在嘴唇和腮边,看起来精神多了。


他从来不用这些东西,虽然在夏朝,男子涂脂抹粉的现象也不少,但是他不喜欢这些,只是这次,他不想让人觉得自己为了大婚之事憔悴,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有什么传言呢。


王一博想护着他,不介意流言,可他偶尔也想保护一下王一博


“宠妾灭妻”这种名头实在不好听。


况且他也犯不着一上来就跟王妃较劲,人家也没怎么着他不是么。


都打点好,肖战裹了斗篷出门,半路上居然遇到了云哲,云哲看他的装束,眼睛都瞪起来了。


“肖哥哥,这大热天的你披斗篷干嘛。”


因为身体发热,肖战即使披着斗篷站在太阳下,也一阵阵发冷。


“有点发烧,大夫说不让吹风。”


闻言,云哲的表情马上变得一言难尽,肖战知道他猜错了,以为自己是伤心太过才“病情加重”。可是这种事就算解释了也没用,相比于他真的着凉,伤心病倒这个解释明显更符合众人的想法。


于是他也没解释,带着云哲一起到了正院。


正院是开府的时候修的,内务府很是用心,所以整修的很漂亮。肖战大致扫了一眼,感觉比跟前院格局一样,只是更小些。倒是更接近王一博重新给他圈出来的乐福堂加上吟华阁。


他和云哲刚进院里,就被领到了东厢房,领路的小太监说,王妃正在洗漱更衣,请他们稍等片刻。


肖战摸不准这是下马威还是怎么着,跟着乖乖进去了。屋里董兰早就到了,身后还站着陈嬷嬷。


陈嬷嬷去敬春斋的事儿他知道,王一博跟他说起的时候只说了“董氏刚管事,许多地方难免不懂,陈嬷嬷老成,过去帮她一把”,肖战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但是因为王一博的语气不见有异,他也就没在意。


第一次见王妃,就把王爷赏的人带在身边,这是要唱一出空城计?


三人互相行礼后落座,有人给上了茶,肖战本以为得坐好一会儿冷板凳,没想到半盏茶还没喝完,就有人来请。


看来还真不是下马威。


一干人由董兰领头去了正厅,迈进门,肖战只隐约看到上首坐了一位,还没看清,就被董兰引着跪地行礼。


天知道肖战自从入府之后,只在最开始跟王一博行过礼,后来也都免了,王一博看着也不在意的样子。不知不觉,他自己的礼数都生疏了。


“各位客气了,起来坐罢。”


王妃声音很好听,跟王一博的低沉和肖战的清朗不同,他的声音更像是一块暖玉,带着温度的亲和。


坐下以后,肖战才有机会打量王妃谢书齐。


只一眼,肖战有点不太舒服,因为这位谢家独子的确相貌出色,而且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很从容,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高门大户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他很配得上广陵王正妃这个位置。


谢书齐先是跟董兰客气了几句,答谢她在自己进府之前对王府的管理,又谦虚自己初来乍到,以后希望董兰多教他。董兰带着陈嬷嬷可能本来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没想到谢书齐绝口不提交接一事。


然后他又跟云哲聊了起来,奈何云哲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说话也没个好声气,但是谢书齐仿佛并不在意。


最后,谢书齐才转向他。


说来也挺有意思,因为年龄和资历的原因,他和董兰是分坐两边的,云哲坐在他的右手边。可谢书齐却绕过了他先跟云哲搭话。


这算是重视还是无视呢?肖战有点好笑的想。


“听王爷说,哥哥感染风寒,现在可好些了?”谢书齐的表情让人辨别不出情绪,说他关心也对,说他笑里藏刀也可。


肖战倒是没心思猜他的意思,他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只想快点结束这次见面回去睡觉。


“不严重,眼下好些了,劳烦王妃关心。”


谢书齐点了点头,“没那么严重就好,今早张公公来回话,说哥哥又发烧了,可把我和王爷急坏了。”


肖战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反应过来“张公公”是何许人也,大概是张德罡吧……昨天病是假的,今天却是真的,想来张德罡当着王妃的面也不敢说自己这回才是真病了,只能说“又”发烧。


谢书齐转过头跟身边的一个丫头说:“去把我给诸位准备的礼物拿进来,哦对了,给肖少爷添一根山参。”


怎么得病都爱送山参?肖战心里腹诽,却只能起身谢恩。


这一站一坐,他的头更晕了。可谢书齐却还没有叫散的意思,反而兴致勃勃的跟他们说起了天气。说的兴起,他还探过身来,肖战闻到了他身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崖柏香气,不由得心情更糟。


“王爷到!”门外突然传来宋海的声音,屋里四人都止住了话,谢书齐站起身,领头朝着门口跪下,肖战无法,只能跟着跪下。


这一天跪的比以往一个月都多!




宋海打着帘子,王一博走进了屋,一眼看到谢书齐身后跪着的肖战,低着头也看不清神色,只给他看个头顶。


王一博不由得好笑。


“都起来罢。”他自顾自的走到上首坐下,谢书齐被他晾在那里,他连扶一把的意思都没有。


起身以后,谢书齐神色如常的坐到王一博另一边,一点也没有被冷落的不快。


肖战看了一眼王一博,见他垂着眼,只是盯着丫头新送上来的茶,一口一口的喝着,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咬他一口。


不是嫉妒,就是想咬他!


谢书齐看了王一博好几眼,看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就只好先张了嘴,“王爷,跟着臣妾一起进门的两个人,您看看怎么安排合适?”


王一博吹着茶水,半天不语,仿佛思考了很久,然后说:“冯氏送去云氏的院子里,沈氏嘛……”他看了一眼董兰,“敬春斋旁边的院子是新修的,让她去那罢。”


随着谢书齐陪嫁的两人,一男一女,看王一博的意思是都要收了。这本来也很正常,只是早就传闻广陵王于后院之事并不沉迷,开府以后也不过宠了一个肖氏,现下一次收了两个……


谢书齐短暂的怔住后,迅速扫了一眼肖战,可惜肖战也早就端起茶,他看不清神情。


“都听王爷的,臣妾随后就安排。”


王一博搁下茶碗,“你刚进府,昨日又劳累,多歇着吧,这件事交给董氏去办就行。”


没等谢书齐说什么,董兰迅速离座行礼:“妾身明白,必定好生安排。”她接的快,谢书齐的话也只能咽了回去。


王一博点了点头,看样子陈嬷嬷教的不错,董兰可比刚入府的时候有眼力多了。


谢书齐也只好跟董兰客气几句,再不提此事。转过头却注意到王一博身上的常服,料子怎的如此眼熟……


“本王要跟你说六公主的事,让他们都先下去吧。”


众人忙起身告退,谢书齐才注意到今日肖氏穿的衣服,可不就跟王爷身上的料子一样?


王一博使了个眼色,张德罡悄无声息的也跟着离开了。




dummy米子

烂泥情人1——5汇总

偏执缺爱弟弟x温柔心机美人姐夫哥哥

哥哥偏绿茶体质!!!

三观极其不正。

前期后期分别不同程度的火葬场。

不喜勿看。


1到3全集 


4 


5 


偏执缺爱弟弟x温柔心机美人姐夫哥哥

哥哥偏绿茶体质!!!

三观极其不正。

前期后期分别不同程度的火葬场。

不喜勿看。





1到3全集 


4 


5 




NowhereEscape

【允言】相决绝(1-4)小言怀孕

这个世界,男人就是能生孩子,没有批也可以!!!

男女都行都可以生!!生理结构不变!!3Q~

不能接受的早点走 不要留言烦我

不要过分纠结,我就是爱看男人怀孕(^^)

人物多有ooc

剧情漏洞百出

只为狗血和怀孕嘎嘎嘎^-^

这几天看了原著重新修改了一下下


第一章


暴露了间谍身份的言冰云被困敌国,除却一身伤痕竟还有了身孕,范闲接他回使团后怎么问他这个孩子的来历,这冷漠的公子却始终不肯开口多说一个字,只是求他给一剂堕胎药,除此以外再闭口不言。


范闲从小跟费老学医,配制一副强有效的堕胎药自然是手到擒...

这个世界,男人就是能生孩子,没有批也可以!!!

男女都行都可以生!!生理结构不变!!3Q~

不能接受的早点走 不要留言烦我

不要过分纠结,我就是爱看男人怀孕(^^)

人物多有ooc

剧情漏洞百出

只为狗血和怀孕嘎嘎嘎^-^

这几天看了原著重新修改了一下下



第一章

 

 

暴露了间谍身份的言冰云被困敌国,除却一身伤痕竟还有了身孕,范闲接他回使团后怎么问他这个孩子的来历,这冷漠的公子却始终不肯开口多说一个字,只是求他给一剂堕胎药,除此以外再闭口不言。

 

 

范闲从小跟费老学医,配制一副强有效的堕胎药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但只是他不肯这么稀里糊涂地做事,这向来不是他的习惯,他帮人前必须问清来龙去脉,言冰云肚里这个孩子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起码他范闲不能云里雾里的做了这个帮凶。

 

 

他久闻言冰云盛名,第一次相见却是在北齐的刑室里,房内装饰淡雅,一张大床,一张书桌,一个面容俊秀的清冷男子,手握一卷经典,抬眼撞入范闲打量的视线,古波无澜,不惊不喜,范闲的目光从他憔悴瘦削的脸上逐渐往下游移,最后惊愕地定在他略略隆起的小腹,干净整齐的白袍被顶出一条微小的弧度,但这人却自虐般、又或者说自欺欺人地把银色腰带缠得死紧。

 

 

言冰云不信任他,不喜欢他,甚至有点敌视他,范闲不知所以然,先被眼下复杂的情况给绕得头有些晕,约半年前长公主出卖了言冰云,害他落入大牢,然而这位小言公子颇有脾性,严刑逼供、重创凌虐下,关于情报网,此人竟是一个字也没泄露,范闲不知他是如何捱过这生不如死的六个月的,更是不懂他这身孕来历为何。

 

 

几息之间,范闲心里已有了大致猜测,也有些唏嘘,好歹也是一顶天立地的男儿郎,胸怀抱负,雄才大略,却一朝失足,被敌凌辱委身人下,这样的手段确实比什么鞭子毒打来的更为狠戾,他也着实佩服即便如此言冰云还是能够不动声色。

 

 

刑室内窗牖下还负手站立一男子,身材颀长,肩宽人瘦,身穿玄色华服,裙摆处镶金丝,画飞龙,略一回头,未曾说话,已是气宇轩昂,随行的北齐官员忙抬手作揖,错愕道:“问端王殿下安。”

 

似乎是没料到此人会在牢内,随行几人交换了一道复杂的眼光,汹涌的诡谲沉默地流动着,范闲极为敏感地注意到这份不寻常,目光沉沉地扫了一眼并未做声。

 

那男子默然垂首,闲庭信步地往言冰云身边走了两步,此人便是北齐端王赵明允,北齐皇室风云之诡谲与庆国不分上下,朝堂庙宇争斗你来我往、风卷残云,这端王殿下却好像独立于权力中心超然物外,大概是与他复杂的身世有关,与其说他是个威胁,倒不如说是一个无用的傀儡质子,这样的人出现在敌国密探的牢狱中,是十分微妙的。当下一见,范闲却觉得此子眉目稚嫩,双眼如平湖秋月般沉静,不像一只久居庙堂、心机叵测的老狐狸。

 

那端王低垂分于言冰云冷冷一眼,言冰云却自始至终不抬头看他,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这个人似的,一手捏着书卷,一手轻抚茶杯,端王蹲下身去忽然霸道万分地抬手钳住言冰云的下巴,看似力道之狠,让范闲也皱起了眉头,但言冰云连眼也没眨一下,带着冰渣的视线直直地望着他,“言冰云,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言冰云微微偏头,冰冷地回望过去,轻声说道:“本官是南庆监察院四处职员,端王殿下以为如何?”

 

 

范闲注意到言冰云扣着杯身的指骨发白,端王松开手指,冷冷斜了一眼范闲,虽然是个清风朗月的少年人,但这一眼却极有威压,范闲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

 

 

随行的北齐官员面色难看地拱手道:“端王殿下,还是不宜在此久居。”

 

 

端王没有听到似的,低头看向言冰云说:“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言冰云不动如山地抬手倒了杯茶,眉目冷如冰霜,范闲莫名其妙地看着气氛暧昧的两人,心道在北齐这么多年难免生出些感情纠葛,但言冰云的身份,屋内三个人心里都清楚,范闲本以为端王会问些什么旧时情谊之类的问题,然而半晌过后,只听他幽幽问道:“腹内胎儿,可是本王的?”

 

 

范闲惊讶地微挑眉毛。

 

 

言冰云轻扫他一眼,眼含无上讽刺,薄唇轻启:“不是。”

 

 

端王轻笑一声,说道:“好极了,我还怕敌国孽种,不干不净。”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愠怒近乎咬牙切齿地吐出来的,范闲听得心惊胆战,活像看了一部烂俗的言情小说。

 

言冰云似乎没被伤到,无动于衷地低头看书,端王冷哼拂袖而去,理都没理身后几位官员的欲言又止。

 

 

言冰云冷淡而防备地看了一眼范闲,眼中存着几分不屑、轻蔑。

 

…… ……

 

 

“你这孩子已有五个月了,用什么堕胎药都是伤身!”范闲皱眉道,只穿一身亵衣的言冰云站在凄冷如水的月光里,静默不语地注视着他。

 

范闲摇头说:“你受刑六月还能保住这个孩子已经是神迹了,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言冰云闭上双眸似乎是在回忆,夜晚寒气逼人,他正在微弱地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想到了什么,范闲听见他的声音像虚空里的一缕幽魂。

 

“死便死了。”

 

“你打掉这个孩子,又有什么——”

 

范闲还来不及说完,只见言冰云忽然情绪激动激动地拔出佩剑,铮铮冷光回响,言冰云第一次破开冷漠的表壳,眦裂双目道:“一切为了大庆!”

 

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胸膛起伏,他受的苦太多,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他吃尽了苦头,所以即使身孕五月,他的肚子也就跟个发蔫儿的气球一样,小小一个,看上去像才怀上。

 

范闲赶忙夺过剑,被他这暴起一喝吓了一跳,愁眉苦脸地安抚道:“为了大庆咱也别不把自个儿命当回事!”言冰云虚弱到握不住手里的剑,轻而易举地就被范闲夺了去,他站在原地打着颤,眼里那说不清是恨还是悲切,好像把一滩夜色搅成了浑水,连孤魂也要为他哭泣。

 

 

范闲把人推回床上坐下,自己坐在桌边叹了口气,倒了两杯热茶,一人一杯,对坐良久,他寂静地看着言冰云手握茶杯靠在窗前闭目不语,一只手抚在小腹,似有千言,却一语不发。


第二章

 

 

言冰云被范闲搭救出狱后便暂居使团住所的后院里养伤。

 

 

他一如范闲所了解的那样,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一开始对范闲怀有敌意,是觉得自己被贬出京都是因为他这个草包二世子惹的麻烦,四处滕梓荆受假令刺杀范闲,圣人震怒责罚言若海监管不严,因此将言冰云贬至北齐接手难以应付的情报网。

 

 

范闲可以理解他的心有不甘,毕竟言冰云在京都乃是龙章风姿、天质自然的世家公子,背靠四处本可以在庆国官场大展宏图、有一番谋略,却因故被贬,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来得及发光发热就名义死亡成了黑户,被派到敌国当卧底,搁谁谁不气,更不用说后来身份暴露,下了大牢惨遭折磨几近性命不保,肚子里还揣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崽子。

 

 

言冰云是个聪明人,能在异国挑起北疆的谍报工作还成功地打入北齐上层,是人中龙凤、一把干谍报的好手,范闲向来佩服有能力的人,因此对言冰云十分尊重,良药佳肴伺候,势要把人养好,来日收入帐中做得力助手也是美谈。

 

 

而言冰云也不是愚钝之人,自己琢磨一会儿就能想明白个中利益,他虽人在北齐潜伏,却也隐隐听闻这位大庆才子的盛名,原以为此人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点心,不成想还是有几分奇才的。

 

 

言冰云知道他一首“万里悲秋常作客”震惊满京,甚至都传到北齐来了,那人还扯着他把这诗念了十几遍,连声道好好好,言冰云记得那个夜晚,上京烟火繁华,街上人流攒动,高台楼阁里小榻清酒,那人先是展开信纸细看,良久不语,兀自痛饮,待到酒醉七分,便耍赖地倒在自己身上。

 

 

出狱以来,言冰云又听闻范闲殿前醉酒诗兴大发,洋洋洒洒念了百余首诗痛扇庄墨韩颜面的事迹,更听说春闱舞弊一案,他力排众议,为学子请命,斩十七个贪官人头,言冰云便渐渐对他有所改观,不再对其不屑一顾。

 

 

可眼下的问题是,这聪明人通透起来无人能敌,可钻起牛角尖那才真是一条路走到黑。

 

 

头几天身子虚弱,言冰云躺在床上将养了几日才堪堪恢复了一丝气色,范闲给他上药时闲聊几句,能感到他浓厚的敌意正在慢慢化开。

 

 

范闲对他在北齐的经历很感兴趣,那天在大牢里初见小言公子同端王复杂的纠葛十分不同寻常,乍一想这赫赫有名的北谍头目应当使的是一出经年不衰的美人计,当日他以为这样一位极薄情之人不会受累于情事,可眼见了他微隆的小腹和无动于衷的外表下那轻微的颤抖时,范闲才知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但每每聊到北齐端王时,言冰云便又不肯多说了,头撇到一处去,脸埋在手臂里不说话,瘦弱的身体埋在锦被中,侧偏着身子不压到圆滚滚的肚子,范闲哪怕不小心压到了伤口,他也憋着劲儿连呼吸也不乱一下,犟得很。

 

 

直到那天深夜,言冰云面色苍白地问他要堕胎药,那是他出狱的第三天夜里,范闲来给言冰云送药,温热的药罐里装着安胎的中药,木门叩响好一会儿,里头才传出言冰云清冷的声音,在唤他进来。

 

 

出狱三日,言冰云只字不提自己的身孕,他依旧把腰带勒紧,昂首挺胸一派冷漠模样,谁若是对他多投一眼,骄矜的小言公子便刺来冷淡的一瞥,叫人不敢多看,而知道他怀孕五月的人则更是少之又少,使团之中也不过只有范闲与王启年而已。

 

 

言冰云向来注重仪态,见客前必整衣冠,可那天晚上不一样,他只穿了一件宽松亵衣,若有所思地坐在床头,纤瘦的手指紧紧地扣着床沿,眼睛直勾勾地盯向大开的窗户,夜里冷风呼啸,钻进房间里,不留情面地卷走所有暖意。

 

 

范闲将托盘搁在桌上,赶忙关上了窗子,这啪嗒一声惊扰了言冰云,小言公子后知后觉地看向范闲,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肚子,范闲低头看了一眼窗槛,将歪斜的花瓶扶正,略一挑眉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到言冰云面前,叩了叩桌子,说吃药了。

 

 

言冰云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动作,范闲撩起衣摆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暖茶刚刚下肚就听得言冰云说:“听闻范公子师从费大人,自小学医习毒颇有所成。”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听起来没什么精神,范闲望向他,看见言冰云撑着床榻站了起来。

 

 

“在下救人没什么经验,下毒倒是本事天成。”言冰云笑了一下,范闲与言冰云相识的这几天,这位公子少年老成,偶尔一笑也总是阴阴郁郁的带着化不开的愁苦,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身世飘零历练成此。

 

 

言冰云站在他面前,淡淡说道,那请范公子帮在下一个小忙。

 

 

什么忙。

 

 

毒死我腹中胎儿。

 

 

范闲皱眉,四两拨千斤地把话题挑了过去,将药罐往言冰云的方向推了一下,说:“言公子身体尚未康复,先将药喝了吧。”

 

 

言冰云冷淡地落了一眼药罐:“何药?”

 

 

范闲摸了摸鼻子:“补药。”

 

 

“安胎药?”言冰云讽刺地笑了一声,身形单薄,瘦弱的像下一秒就会飘散在风里,范闲听不得这绝望而刺耳的笑声,忙把人安抚住,起身说:“你这孩子已有五个月了,用什么堕胎药都是伤身,处理不当,你会死的——”

 

 

“死便死了!”言冰云的怒意像慢火温煨的冷水逐渐转向沸腾,他眼圈骤然红了,眉头一皱,一股冷漠气息便在室内弥漫开来。

 

 

半个时辰前。

 

 

言冰云坐在桌前翻看书籍,一豆烛火在油灯里凄凄燃烧,映下一片暖黄的光,他穿着白袍,一根黑色腰带紧紧地束着腰腹,挤压着鼓起的肚子,尽管房内无人,他仍是自虐般不肯解开,哪怕自己呼吸不畅小腹疼痛,他也面色不改,垂眸扫着书上文字。

 

 

下人叩门送来了一壶热水洗漱,他挥手让人放在架子上,房内又恢复寂静,言冰云心烦意乱,再看不进去一个字,将书合上起身走到床边,扶着腰低头吃力地拎起水壶,热水滚进木盆里,暖暖白气如同线香缓缓绕在半空,言冰云只有在独处时才微微垂下背脊,允许自己露出一些疲态。

 

 

他站在脸盆前,低头看着水里映出的自己,水汽熏着他的脸颊,令他苍白的脸难得润出一丝红嫩,水面上的人有一双云遮雾障的眼睛,种种情绪隐藏在冰雪之后,瘦削的脸颊让他看起来极为虚弱,言冰云抬手摘去发冠,轻轻搁在一旁,如瀑长发垂落在肩膀上,遮去他半张脸。

 

 

他低头去解缠得死紧的腰带,但由于他系地太过用力一时解不开,这厢他皱着眉头跟腰带纠缠,完全没有注意身后的窗户从外缓慢推开,一个身影像幽灵一样灵活地从窄小的缝隙中钻了进来,此人落地无声,安静地掩住窗户,逐步靠近背对着他的言冰云。

 

 

言冰云的指甲被死结磨蹭地发疼,挫败感和腹部细微的疼痛像两股势如霹雳的铁绳抽在他心上,一时间让他升腾起不可名状的委屈,也可能是因为孕期摇摆的情绪,让向来保持着非人般冷静淡漠的谍目头子言冰云也变得阴晴不定,就因为解不开腰带这么一件小事,他眼圈就缓慢地红了,嘴巴一扁,强忍着脱口而出的哭腔。

 

 

他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一双大手环在他腰部上,三下两下就把他怎么扯都扯不开的死结化解了,言冰云浑身僵硬,背部贴在一个温暖的胸膛里,那人叹息了一声,在夜里听起来像一阵微不可闻的北风。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抽出腰带扔在地上,手指熟练地挑开他的外袍,又开始解里面的中衣腰带,绳子被抽开,衣物一层层松落,直到露出最里面宽松的亵衣,这双温热的大手罩在言冰云鼓起的肚子,心疼地摩挲了两下,肚中胎儿似有感触地动了一动。

 

 

言冰云没有回头,他死死地咬着牙关,腮帮子不自主地颤抖着,身后人的气息喷在他的耳朵上,熏红了他的耳根,这样亲密的姿势让言冰云无力抵抗,他知道是谁,也只有一个人敢这么大胆,闯入使团客栈,翻窗入室,还动手解他的衣服。

 

 

“天天勒着,疼的还不是你自己么?”身后人轻声说道,声音里略带着无奈,好像与他熟识已久。

 

 

言冰云不答,他又说:“这么聪明一个人,这时候倒是傻了,自欺欺人。”

 

 

腹部的疼痛因这双手的安抚而减缓了一些,哪怕言冰云再如何抵触,他也无法否认自己比想象的更怀念谢允的双手,可言冰云到底是那个公私分明,狠戾自持的言冰云。换了几息后,他冷漠地打落这双手,扯住自己的衣服,挣脱身后人的怀抱,往前走了几步,没有回头,眼泪方才在被抱住时就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但他断不允许自己在这人面前流露一丝一毫的脆弱。

 

 

来人正是当日刑牢内的端王殿下,谢允没有强迫他,只是把地上的腰带捡起来放在桌子上,环视了一圈房间,然后自顾自地坐下来,毫不见外地把倒扣的茶杯拿起来把玩。

 

 

言冰云闭上眼颤抖着吐出一口气,再转身时满眼波动已经被他强压下去,波澜不惊地冷眼道:“端王殿下,夜闯私宅,劣性不改。”

 

 

谢允不气,笑眯眯地勾起嘴角,捏着手里的小茶杯说:“此处是皇宫别院,我是端王,怎算夜闯私宅,充其量算是串个门,我是担心你怀着孩子,为夫不在身旁你怎么办?”

 

 

言冰云被他一句为夫堵得怒气上涌,羞愤难当地脱口一句:“你——”

 

 

谢允把茶杯放下走到言冰云面前,一副惹人生气的笑模样,让人觉得一拳打到棉花上:“多少夜鱼水之欢,夫妻之实,空空无名而已。”

 

 

言冰云气得握紧拳头,谢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摇头苦笑低声说道:“不逗你了,给我看看身上的伤。”言冰云不动,拢着衣衫偏头不看他。

 

 

谢允叹道:“我没有及时回来……让你受苦了。”

 

 

言冰云轻飘飘地说:“本官乃庆国情报人员,身份暴露受刑理所应当,端王殿下不必多费口舌,若今日身份互换,本官必让端王殿下奄奄一息,遍体鳞伤。”

 

 

谢允咋舌,却并不气恼,逼近一步,把言冰云罩在床榻和自己之间,他一靠近,言冰云就反射性地后退一脚,跌坐在床上,谢允便撩袍蹲下,不容置喙却又小心翼翼地揭开言冰云的衣服,大大小小的长鞭触目惊心地落在他的身上,洁白的胸膛上攀着一道血红的伤痕,不知施鞭人是怜悯还是恐惧,没有往他腹部抽打。

 

 

谢允嘶了一口凉气,手指悬于伤上不敢触碰,言冰云低头看着他的眉骨,背后的火光微颤,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他的神情,言冰云推开他的手拽拢衣服,脸颊泛红,不知是羞是气。

 

 

谢允说,这小东西倒是命硬,跟我很像。

 

 

言冰云无力地扯了一下嘴角,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抬脚踹在谢允肩上,把人生生蹬倒在地,谢允平白无故挨了一脚,不解地抬头看着言冰云,只见对方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敌国孽种,不干不净,同端王殿下又有什么关系。”

 

 

谢允语塞,忽听得门外有脚步声靠近,言冰云又是一脚踢在谢允大腿上,用眼神剐他一眼,薄唇轻启:“快滚。”谢允不愿,言冰云干脆抽出手边的剑直指他咽喉,锋利的剑尖散发着幽冷的温度,令谢允喉结不自主地动了一下。

 

 

门被叩响,范闲的声音传来,谢允冷下脸,咬牙弹指推开剑尖,起身对峙,言冰云见他不走,便将剑回收横在自己脖子上无声威胁,谢允有一瞬间的慌张,立刻苦着脸抬手制止,言冰云却眯起眼眸扬起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一来一回,谢允败退,他往后退去两步,眼见言冰云将剑缓缓放下,轻叹一口气,扔下一句明晚等着我,便身形翩翩踩着窗槛翻了出去,长袍衣摆扫到了窗台上的花瓶,一枝梅花无力地斜在架上。

 

 

言冰云将剑收回,似乎谢允带走了他所有气力,手撑在床边,吐出一口长息,喊道,请进。

 

 

第三章

 

“这个孩子……不能留。”

 

静寂被这几乎可算作一声轻叹的话语拨乱了,静浮的那轮明月高悬天幕,如水月光透过窗子落在地上,范闲的手刚试了一下药罐的温度,便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愣了一瞬,这么沉重的暮气,似乎在他面前站着的不是二十芳华的言家公子,而是某个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这话语里残存的悲伤,似乎是比这夜的月色还要凄凉。

 

他抬头去看言冰云,站在窗前的人已经把茶杯放在案上,无力地撑着窗槛,瘦弱的蝴蝶骨贴着白亵衣清晰可见,六个月的刑讯折磨没有摧垮他钢铁的意志,却让他的身体形销骨立,范闲一生最不愿看他人绝望时的模样,那种画面太过深刻,常常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此时言冰云仅仅是一个孤寂的背影,就让他无上唏嘘。

 

“这孩子倒是金刚不坏之身,遭遇如此折磨还能存活至今,可见是缘分。”

 

范闲固然不清楚在北齐的这三年这位忠心耿耿的北谍统领是如何度过的,但以当初与北齐使团交涉前夕拿到的卷宗机密来看,其中对北齐朝堂种种局势分析巨细无遗,年轻皇帝与太后之争,各方势力盘踞勾结,皆是条理清晰,重中之重,显然言冰云极有手段地在敌国布下了细密周到的情报网且伪装地滴水不露,要不然那场战争庆国不可能稳把局面,一战把北齐重创。

 

范闲自那时起便对言冰云心生敬意,毕竟这样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公子,能够忍气吞声地在敌国蛰伏数年,日日隐藏自己以谎言维生,随时随刻都有可能被发现而危及生命,而当他暴露之时还要以国为重决计不可抖露出埋线在北齐内部的情报网,这样的日子饶是范闲如此心性的人都觉得疲惫,可见言冰云确非凡流。

 

可这样一位金相玉质的儿郎,却也难敌命运捉弄,苍天可笑,先是沦为长公主这疯女人把玩的砝码,然后又令他在错误的时机同错误的人选珠胎暗结,范闲从来对有能力的强者多一分关怀,也知道言冰云此时的处境颇难,他这厢想着,那边言冰云将茶盖轻轻盖在茶碗上,发出清脆短促的一声响。

 

“此番回京,天子委任,家父重望,朝堂文武百官多有提防,监察院上下百十双眼睛盯着,下官无用,暴露身份遭北贼生擒,用我命换肖恩,本就是一桩错事,我离京数年,无所依仗,惟父亲尔。”言冰云淡淡地说着,一字一句范闲都品出了丝无可奈何的自嘲。

 

在这个北齐谍目大统领的心里,自己随时可以为国牺牲,当日他若知道大庆要用那个令人闻风丧胆但今时迟暮的谍报祖师爷肖恩来换自己的命,他必然在被擒当天就干脆咬舌自尽,绝不给朝廷添任何麻烦。这就是监察院出来的人的脾性,为了大庆,可以不择手段,不问生死。

 

可说到底言冰云到如此境遇其实跟范闲还有点脱不开的干系,毕竟当初是因为一场对他的荒谬刺杀,龙颜大怒,才将言冰云送了出去的,而言冰云又恰是一个极为难得的人才,日后将要接管监察院一处处长职位,如若笼络到自己麾下,必然如虎添翼。

 

范闲不急,提壶倒茶,清泠泠的茶水落进碗里散发着幽冷的香味,他举杯轻抿:“言公子乃是不世出的人才,功绩不授而勋,若当日没有言公子呕心沥血整理情报,大庆战时又怎能和北齐周旋久?更遑论言公子并非行事不慎,而是被长公主出卖,交易而已,没有什么对与错,回京之后诸般事宜有我打理,言公子实在无需太过担心,眼下,还是保重身体为重。”

 

言冰云缓缓转身,宽松的衣服贴在他隆起的肚子上,腹中这个孩子实在受苦良多看起来像是发育不良,五个多月了却好似刚刚怀上一般,要一口咬定言冰云是吃胖了不是怀孕了,也是会有人信的,范闲上下打量着,天马行空地想着。

 

言冰云嘴角噙起清凉的苦笑,身子靠在窗框边,手放在肚子上大拇指无意识地轻搓着,他与范闲相识不过几天,却已看出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和言冰云所见的人都不太一样,可意外地和那个人有些像,说话总有点不合时宜的不正经,但又莫名其妙地令人可以相信。

 

言冰云颤了颤干涸的嘴唇,他的掌心似乎触到孩子的小手,又好像感到一阵震动,分不清是自己的脉搏还是胎儿的心跳,亦或是一种令人心碎的假象。

 

言冰云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烦躁的情绪,他将手放了下来,直起身子走到桌边范闲的面前,抬手作揖眼看着就是要行礼了,范闲这辈子可见过太多这样起势的,还没等言冰云腰弯下来他就眼明手快地把住他的胳膊肘,顺势把人按在凳子上坐下。

 

范闲摇着头说:“你们真是无药可救的一群人,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让我折寿。”

 

言冰云忽然坐下来脑子还有点懵懵的,眨着眼睛看着范闲,乖巧地抿着嘴,有些羞愧地偏过了头,似乎是无法放下自己自持已久的高傲,一番天人交战后又冷冷直视范闲的眼睛说:“范大人,我信我的直觉,你是一个会做出一番事业的人。”

 

范闲耸肩,无所谓地摆摆手,言冰云继续说道:“你有你的雄心壮志,我有我的未尽之事,一路凶险范大人心知肚明,我实在不能留下一个软肋,一个隐患……”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几乎要消融在空气里,似乎这样肚子里的孩子就听不见,自己也能少两分难受了。

 

心非木石岂无感?吞声踯躅不敢言。

 

范闲叹道:“并非我不想帮你,只是五月胎儿已初步成形,有了小手小脚,又岂是一杯堕胎药可以解决的了,这等月份流产,如同把命交到鬼门关,怕你还没开始为国尽忠,先一尸两命死翘翘了。肖恩已放,你更要安全地回到南方。”

 

言冰云两侧腮帮子微微鼓动,眼中闪过一丝鱼死网破的精光,悲怆而疯狂地轻声说道:“那便等此子降生,斩之。”这位潜伏北齐多年的厉害人物,双眉如霜,面有冷漠之意,给人一种自己什么也不在乎的感觉——似乎连自己的生死也不怎么在乎。

 

范闲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这监察院出来的人,难道都是如出一辙的虎彪吗?他叹道:“我那在京都的护卫如若还活着,你俩肯定很有话聊。”

 

言冰云不说话,努力地挺直背脊,若非面色惨白,应当还是清风霁月的模样。

 

范闲自认自己已经是个浑不吝的疯子,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上疯子竟然是论茬数的,所谓家国利益在言冰云这样的人眼里,确实是先于自身的,好像前世的神风特攻队一样,如果国要他死,他必定义不容辞,死生不顾,但范闲不能理解这样的忠诚,继续道:“言公子不妨先告知我来龙去脉,此子生父,到底是不是北齐端王赵明允?”

 

这个问句宛如当头棒喝,令言冰云错乱了呼吸,但只是一瞬罢了,绝情如流云,葱白十指攥紧了衣摆,搅出道道折痕,夜色尚早,更子才敲响了第一声。

 

第四章

 

 

庆国使团延期归京,原因很简单,恰逢北齐太后大寿,虽然两国交恶良久,此番前来是为换俘却也不能失了大庆风范,北齐太后大寿毕竟是件大事,因而鸿胪寺使团飞信一封,上书待寿宴完毕再归京。

 

 

使团上下皆以为这位忍辱负重的北齐谍目言冰云是因身受重伤、不良于行而只能久居房内养伤,并不知道他已有身孕。

 

 

范闲把这事压下来,那天去大牢里探望言冰云时随行的仅有一个王启年而已,北齐那边似乎知道风声的人也很少,不过寥寥几狱卒罢了,也不知是不是那位端王殿下使了手段。

 

 

范闲对北齐的局势并不十分清楚,先前言冰云没有出狱,他不敢妄动对方辛苦布置下的情报网,生怕一个不慎满盘皆输,令这信息网崩溃,导致庆国密探被起底,现下言冰云出来了,还是把这事情交给专业的来干为好。

 

 

言冰云得知长公主把他出卖后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这令想要煽动恨意从而把言冰云纳入囊中收为己用的范闲稍有遗憾,但他很快明白这样一位隐藏在黑暗深处的间谍早已学会剔除碍事的大喜大悲,他真正令自己活成了一台为国所用的机器,自己被出卖被重用甚至被杀死,在言冰云心里都几乎是古波无澜。

 

 

不过让范闲有些不解的是端王赵明允与言冰云之间的关系,据他明面上所了解到的一些信息,这位端王看似身份尊贵,虽有封地,月有俸禄,可实则并无实权,原因无他,只因他姓赵。

 

 

北魏的赵。

 

 

在这片辽阔的北国疆土上,二十几年前却并非齐主,大魏才曾是天下最强的国家,实力雄厚,百姓自骄,疆域宏大。魏帝麾下有算无遗策的谍报强者肖恩和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战清风,然而二十年前庆国伟大的皇帝举兵北伐,监察院院长,那位号称暗夜之王的老跛子陈萍萍,一路千里奔袭,在肖恩儿子的婚礼上将他生擒,北魏因此元气大伤,隐隐有崩塌之意,后他又使计离间战清风与皇家,成为击垮北魏的最后一根稻草。

 

 

庆帝北伐直捣黄龙,曾经威武的雄狮在如此夹击之下难以为继,崩落得四分五裂,魏帝被杀,北魏幼主被几大高手护送南下,而在原来最大的那块疆土上,曾经最为忠心耿耿的战家却举旗称帝,不得不说时运变化之诡异,风云交替之难测。

 

 

然而世事难料,南下之旅艰险,还未逃出京都便被大宗师苦荷拦截,九品以上的大宗师是神一般令人仰望的存在,高手被屠,幼主被囚,逆贼战家一跃成为正统皇室,假惺惺地封了赵家遗孤一个端王封号,以示大齐仁义,不断绝先主血脉。

 

 

这位幼主,如今年及弱冠,姓赵名明允,字安之,乃北齐端王殿下,化名谢允。

 

 

这样一位身份尴尬的异姓王却和言冰云扯上了关系,言冰云在北齐这三年是长袖善舞,文采惊艳的云大才子,海商幼子,他与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沈重相识,与怀远大将军上衫虎相识,与皇帝相识,甚至与太后相识,范闲都不会觉得有何惊讶,可他却偏偏与这位看起来对打探敌情毫无用处的端王产生了如此之深的瓜葛。

 

 

到底是人间情字诀,难断难测难猜。

 

 

七月的北齐温度尚好,南庆鸿胪寺的使团暂居在北齐皇帝的行宫里,院子里栽种着一棵有些年份的老榕树,阵阵风过几卷叶子簌簌落下,树下摆着一张美人榻,榻上铺着绵软的被褥,花团锦簇间露出言冰云一张苍白瘦削、毫无血色的小脸,阳光落在他下巴处,将他的唇晒得暖暖的,因为言冰云浑身是伤,需要调养,所以范闲才想出这么个把人埋在棉被里的法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众人都知道言冰云身受重伤,所以都十分识相地不来打扰,连下人都被呵退,躲在偏房里不出来,言冰云并不安稳地浅眠着,清如初柳的眉毛微微皱起,不知道他在梦中看见了什么。

 

 

朱墙上立着波浪一般的瓦片,墙角生长着浅绿的茶花树,叫不出名字的鸟落在枝头,还未来得及仰颈歌颂两句闲居初夏的午后懒散时光,便对上一双平湖秋月的眸子,被吓得扑棱着翅膀飞了。

 

 

谢允从墙外轻轻松松地翻了进来,落地时依旧无声,昨晚他本说今晚再来,可他听说那位庆国使者一整日都不在宫中,到秀水街什么地方选礼物去了,便心下一动,莽撞得在青天白日就溜了过来。

 

 

他一进院子便看见被裹成一只白面团子的言冰云,不禁乐了一下,他悄悄地溜到榻前,不知是此人轻功太好,还是言冰云经脉受损,武功退步,总之谢允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看了言冰云好久,这位冷若冰霜的间谍密探也没有发现他的造访。

 

 

言冰云唯有睡着的时候才难得卸下一丝冰冷的雪山气,露出一点稚嫩的美人模样,他相貌生的是极好的,谢允平生所爱有三,好诗,佳酿和美人,若美人当前,诗可以不要,酒也能不喝。

 

 

可惜这冰山美人浑身还长着刺儿呢。

 

 

谢允乱七八糟地想着,眼睛渐渐逡巡到绒被下言冰云微鼓的小腹上,心思一沉,大手却是不由自主地轻轻覆上去,刚刚触到实感,便感到侧脸上射来一阵冷冰冰的目光。

 

 

言冰云醒了,眼里残存着零星的睡意,薄唇轻启,毫不留情地吐出一个字:“滚。”

 

 

谢允受伤地扁嘴,啊呀呀地说道:“云儿,你莫不是还在气我那日在牢里的浑话吗?我那不是——”

 

 

“滚。”又是淡淡一个字。

 

 

谢允委屈地把后半句吞了回去。

 

 

谢允觉得脸皮是这天底下最无用的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穿,在乎多了还容易犯错,故此他秉持着良好的不要脸态度,嘴角一勾:“不滚。”

 

 

言冰云似乎不想看见他似的,更懒得跟他吵架,又好像颇为了解他的秉性,知道劝不动他这尊大佛,索性闭上眼睛继续好眠,眼不见为净。

 

 

谢允抬手撩去遮在他脸上的几根发丝,手指刚触到言冰云冰凉的肌肤,那双清泠泠的眸子又对上他了,言冰云漠然地开口:“赵明允,这里是南庆使团居所,你三番五次翻墙入室,当心一个里通外国的罪名。”

 

 

谢允哼笑了一声:“岂不是更好。”他掐了一把言冰云柔嫩的脸颊,把这冷冰冰的冰渣子打碎,言冰云怒目相视,抬手狠狠打在谢允的手背上,谢允不知疼一样,笑眯眯地说:“叫我谢允,我不喜欢那个名字。”

 

 

言冰云闭了一下眼,好像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看向谢允,淡淡然道:“我已说过,腹内胎儿,非你之子,乃是我入狱一个月后,遭狱卒……凌辱。”他毫无波动地说着这样对旁人来说可怕至极的遭遇。

 

 

谢允的笑容淡了下去,手依然隔着层层棉被轻抚着言冰云浑圆的小腹,若有所思地说道:“五个月,原来有这么大了。”

 

 

言冰云皱了皱眉:“谢允,你若想找人延续香火,上京美女如云,端王殿下寻个良人不是难事,何必与本官再纠缠不清。”

 

 

谢允嘴角噙着微不可见的笑容:“美女如云,胭脂俗粉,我独爱天山雪莲。”他低头拨弄着棉被的一角,继续说:“那狱卒当日已被你打死,云儿好功夫。”

 

 

言冰云眯起眼睛,谢允向来一派老成、云山雾罩般的假不正经模样,此刻眸色淡然,收起了玩笑心思,身上便有一种奇特的忧郁气质:“你骗我,我都可以原谅你,只是你不能赶我走。”

 

 

又是一阵清风,树枝上的榕树叶子落下来,掉在花团锦簇的绒被上,细小的树枝也跟着掉下来,砸进言冰云的头发里,谢允不出声地将树枝择出来:“那位范大人,就是万里悲秋常作客的那位么?”

 

 

言冰云垂眸颔首,谢允说:“与你同住一院?”言冰云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不置可否,但谢允却猜出来,一张清俊的脸臭了起来,嘟囔道:“有负诗名,不是好东西。”

 

 

若言冰云有力气笑的话,他会的,可此刻他面容清癯,冷淡地眨了一眨眼。

 

 

谢允把他身上的叶子捻下去,然后斩钉截铁地丢下一句:“我抱你入屋。”便不由分说却又稳稳地把言冰云打横抱了起来,人包在被子里,北齐间谍大统领此刻活像一只大毛虫,这只白色毛虫皱眉挣扎着,却被谢允紧紧搂住,脚步飞快地踏进屋内,把人稳稳地放在床上。

 

 

言冰云额冒虚汗,极为清淡地瞥了一眼谢允,这人坐在床上,将被子给他掖好,双手抱胸说:“谁给你上药的?”

 

 

言冰云昏昏欲睡,抬眼看他一下,不语,懒得。

 

 

谢允懒散又有些斤斤计较地说:“又是那个范大人,白瞎我与他神交已久。”

 

 

言冰云还是不想理他,不管他是在横吃飞醋还是在自言自语,越搭理他越来劲,只盼着这人自讨没趣赶快走,谢允却又是探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言冰云冷冷看他,只见他从衣服里掏出两瓶药来,谢允点一瓶说一瓶:“这瓶宁神,这瓶生肌,是上好的药材,你在牢里受苦身子骨搓磨太久,要注意休养。”说完从里面各倒出一粒药丸在掌心,然后把两个瓷瓶放在床头。

 

 

言冰云偏过头去一点以示拒绝,谢允也不强求,从腰间掏出一方帕子,将药包在里面放在药瓶边,房间内开了四扇窗子,此刻都微微打开,有几丝和风窜进屋内,把薄如蝉翼的白纱吹得上下飞舞,言冰云侧头注视着,看着那白纱飘若无所依,身不由己地随风浮沉。

 

 

谢允抬手轻抚言冰云尖瘦的下巴,眼皮一敛掩去眼底的心疼:“但那位范大人的《半闲斋诗集》中,倒有一句我极为喜欢。”

 

 

言冰云不动如山,谢允似乎也没指望他接下半句似的,自顾自地说下去:“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神情似乎是陷入某种萦绕不散的回忆中,片刻后轻笑一声,打破了这种浓郁的忧愁。

 

 

谢允仗着言冰云行动不便,便大胆地低头在他唇上飞快地偷吻一下,言冰云甚至来不起骂他,他就身影翩然地跳到了窗槛上,手扒着窗槛回身看他,笑眯眯地丢下一句:“手头还有点事,不能久留,给我留扇窗。”

 

 

这位如风少年无影无踪地去了,空余满室清幽,言冰云出神良久,才静默地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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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鬼 01

肖战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拉开落地窗前厚厚的窗帘,窗外温温细细的阳光洒了进来。他往楼下看,嘴角的笑立马就爬上来。院门口,倚在车旁的少年低头专注地玩手机,横着的手机一看就知道又抓紧了时间撸游戏。


肖战起了心,深吸了一口气短促地吼过去,“啊!!”


“诶?!”


这清早里安静无人的街和院儿,突然传来这一声吼,王一博手一抖手机就脱了手,他在空中捞吧捞吧地捞了两下光碰着没抓着,眼睁睁地看着手机摔地上,他捡起来一瞅,...

 

 

 

 

 

 

 

 

 

肖战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拉开落地窗前厚厚的窗帘,窗外温温细细的阳光洒了进来。他往楼下看,嘴角的笑立马就爬上来。院门口,倚在车旁的少年低头专注地玩手机,横着的手机一看就知道又抓紧了时间撸游戏。

 

肖战起了心,深吸了一口气短促地吼过去,“啊!!”

 

“诶?!”

 

这清早里安静无人的街和院儿,突然传来这一声吼,王一博手一抖手机就脱了手,他在空中捞吧捞吧地捞了两下光碰着没抓着,眼睁睁地看着手机摔地上,他捡起来一瞅,得,裂得五道七杠的。

 

他回头朝楼上也回了一嗓子,咬牙切齿地,“肖!战!”

 

趴在阳台护栏上那人脚都离地了往前挂着,笑得见牙不见眼,然后就听到下边人又吼,“你TM赶紧下去。”

 

肖战小小吐了下舌尖,踢踢踏踏地拖着拖鞋进了里,院口那车里刘海宽瞧着刚那一幕再熟悉不过的景,就笑,“我说,你就不能长点记性,往后这等他就别玩游戏了行吗?”

 

“不行。”少年倍儿干脆地回,然后又转身伸了手往刘海宽面前一摊,“钱。”

 

刘海宽嘴角一抽,真是祖宗。

 

 

 

 

 

 

 

 

 

 

 

 

肖战没多会就出了门,一脚一蹬套了鞋子噌噌噌地边拢着书包带边跑进车里。见他出来就坐上车的那个顺手就把早餐递过去。肖战接了三两下解了食品袋,一口咬下去。

 

“诶那是……”这个想说是灌汤包且还烫着,那个已经是一口咬上去嗞了出来一水的汤汁全落在车里,一边手背抵着嘴,用那双汪着泪的眼瞪他。

 

“诶行行行,我说晚了,祖宗。”王一博立马地就认了怂,一边忙扯了纸巾给人擦手擦嘴,倒是不管他哥这车里溅上的汁。


前头刘海宽听着这声祖宗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王一博扒拉人家书包说,“作业拿来。”

 

肖战皱了眉说,“又没做?”

 

“你这不问的废话嘛。”

 

肖战那嘴烫得有点红,透亮的又觉得好看,王一博说话时不自觉地就把视线落在那,喉结咽着上下一滑动又挪了眼。

 

肖战从书包里掏了作业本递过去,王一博接过本子唰唰翻过去几页开始抄,边说,“烫坏了没,疼不疼。”

 

肖战拿手背碰碰嘴,一点点也还好,但他还是说,“疼。”

 

边上王一博就晃晃他内毛绒绒的脑袋,边弓着背在膝盖上抄作业边回,“疼死你。”

 

果不其然地被噎的那个就一巴常扇在他后脑勺上,说,“你这作业还想不想抄了。”

 

被打的就哂笑着讨饶,“抄,抄啊。小的错了诶。但大人您下回吃东西别这么猴急成吗。前几天在蓉锦吃饭呛得眼泪鼻涕一把把的这就忘了。”

 

就这么屁大点事,多了几句言语就变得了不得的似的,叫人心里暖洋洋地。


车入了弯,刚还在前头迎着的阳光,便从肖战这边的窗投射进来,越过他落在旁边少年的身上,细细柔柔地笼了一圈光晕,侧脸在温暖的晨光里,琥珀般的温润又动人。肖战扭了头看向窗外一帧一帧翻过去的街景,嘴边何时漾了笑也未察觉。

 

 

 

 

 

 

 


 

 

这两前后脚地进了教室,都是挺拔又帅气的少年随便往哪一站都是出挑的,这一进去,便引了不少目光瞧着,肖战脸上总是挂着温昫的笑,像四月的风,而王一博却不同,但即使不笑,也是夏天的艳阳,朝气蓬勃的,耀目的。

 

刚入座王一博那头就往课桌上一搁,肖战是习惯了没管他,反正这人一进教室就跟三天三夜没睡过觉似的。肖战放了书包坐好了,抬头就瞧见隔了条道比他们前几个位子的楚婕正好看他,肖战这才想起来,拿手肘碰他,说,“忘了跟你说的,楚婕过生日叫我喊你一块去。”

 

“你想去?”

 

肖战从书包里掏了待会要用的书,又给王一博把书弄出来摆桌上,说,“人托我来请你的,我是顺带好吗?”

 

“不去。”

 

“人姑娘请,你这么拒了不好吧。”

 

王一博没搭这话,侧了脸搁在课桌上看着肖战这边,两人对上视线,王一博是餍足地闭了眼睛继续假寐,只是他那额头因为刚搁在桌上压出个红红的印在正中间,看着总是滑稽,肖战见了就笑,然后拿笔戳前边女生的背,指了那姑娘正在做手抄的印章,勾了两下手指。

 

王一博不用想就知道这人想做什么了,他也懒得管地闭了眼睛装是打瞌睡,接着额头上就挨了一下,然后就是那人特爽朗的笑,说,“成,盖章了,你是爷的了。”说完又觉得不妥似的,碰了人一下,说,“知道吧,以前奴隶也是往脸上刺个记号。”

 

彼时只是无心打闹的玩笑话,但这玩笑里掺了几分卑微不见光的真心,连他自己也未来得及细想。

 

王一博睁了右边眼瞄了下肖战,真是眼泪都笑出来的。他下意识地翻着眼睛往额头瞧,瞧是瞧不见的干脆也不管了,就说,“三包吗?”

 

那边继续笑,“管吃成吗?”

 

“小气。”他只这样说,也没反驳最开始那句盖了章的玩笑话,也没管脑门上那印,结果待老师进来讲课无意扫到一眼,也没忍住笑出声。

 

挨到下课,肖战也是无语地抓着人脑袋给人擦,结果蹭得一脑门都是红印子,“你这人,就不能自己擦?”

 

“你丫给我摁的,让我擦?”也是挺会强词夺理那套了。然后又变了调调特像那么回事儿地撇嘴有些愤愤不平地说,“再说,这位爷,您老给戳的印,小的哪敢动啊。”

 

肖战愣愣地扇了两下睫,总觉得这话说得不太对,但又好像有点道理。听到后半句,又是笑得眼眯成一条弯弯的缝,透着盈盈星光。

 

 

 

 

 

 

 

 

 

 

上午两堂课过了,中间休息时间比其他课间要长,王一博站起来特夸张地抻了个懒弯,然后看着伏在桌上帮他划笔记的那人的后脑勺,拿腿轻轻挨了人一下,说,“想吃什么?”

 

“就那个。”

 

肖战保持原姿势继续抄笔记又在王一博那干干净净的书上划着线,王一博哦了声迈了长腿准备出去就见郭丞过来找肖战。

 

“战哥,你的爱心零食又来了。”郭丞把袋子往他两桌子中间那点空处放,说,“我这都成一送餐的了,下次这个点你就干脆在门口等着得了,准来。”

 

王一博听着这话就皱了眉,却也不明显。

 

肖战看着面前那袋子,里头差不多都是各牌子的巧克力棒和薯片,他拧着眉问,“秦瑶?”

 

“是啊。按时按点。”郭丞扬了下巴说,“你两是不是好上了啊。”

 

肖战不以为意地挡回去,说,“扯犊子呢。”

 

王一博在他边上站着,看过去也就只能看到肖战一点点侧脸和下颌,看不到表情。


他心里好像立起来一个沙漏,渗着什么,“看来我不在这阵,有新闻啊。”

 

肖战那边扒拉着塑料袋边回,“彼此彼此,你人不在,我替你收的东西倒没少。”然后肖战抬头看他,说,“上次情人节收的那巧克力我看你吃的挺欢实啊。”

 

“那我是饿了好吗!”

 

“关我屁事。”肖战不以为意地晃晃脑袋,从袋子里翻出包薯片丢到王一博跟前,“喏。”

 

王一博看着肖战递过来那薯片刚明明还想去买来着,这会就一点味口也没了,他双手往兜里一插,直挺挺地坐下去靠到椅背上瘫着,说,“谢谢您,您自个儿留着慢慢吃吧。”

 

肖战也没明了这人哪来的气,就顺着说,“不吃拉倒,欠你的。”

 

他顺手将这薯片给丢到前边同学座上,前头那个刚回头想谢呢,王一博心里那邪火就噌地上来一脚踹在前头同学的椅子上,踹得人往前撞上课桌。

 

肖战和郭丞都看过去。

 

前头那男生也是无辜遭了这一茬,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是心气直又容易炸,他起身转过来就推搡了下王一博的课桌,“你TM什么意思。你那脚没处搁踹边上去,冲别人撒什么疯。”

 

王一博本也不是什么火爆脾气,可眼下心口上飘着那点不爽快总得找个地儿撒,他略歪了头抬头对上前座那视线,“踹你怎么了,你能就踹回来,废什么话。”

 

“王一博!”肖战在边上喊他,王一博忍着声没说话,肖战又跟前边那个简单地劝说,“他刚就不小心的,嘴硬,算了算了。”

 

总归不是什么大事,肖战这当班长的有些威信,前座就不悦地瞪了眼王一博没再计较。肖战不咸不淡地同王一博说,“你吃错药了,莫明其妙。”

 

“关你屁事。”

 

肖战一愣,索性扭了脸不吭声了。

 

这一沉默王一博那气势就没了,他低着脑袋看自己那鞋。他也捋不清心里那点糟心,就是梗得他烦,大概就像突然有什么,在他未察觉的时候闯了进来,挠了他闲适的好梦似的烦。

 

王一博睨了眼边上转着笔发呆的肖战,这人撑着脑袋拿后脑勺对着他。他拿小腿踢了下肖战的,说,“诶。”

 

肖战没理他。

 

他又踢过去一脚,说,“诶,我饿了。”

 

那头低着头侧过来一眼,说,“关我什么事?”

 

“……”王一博撇撇嘴说,“差不多得了啊。”然后见肖战瞪着他又不接他的话,他当下就妥协了,说,“行,我吃错药了成吗。爷,你也不忍心看着小的饿死是吧。”

 

肖战噗地抿嘴笑了,脸上是好似一早就知道他会妥协的得意和得逞,那一袋零食早让他一点没留地都散给了边上同学,他从书包里掏了个筒装的薯片扔到人身上,说,“饿不死你。”

 

 

 

 

 

当然是一早就知道了。

 

每一个按步就班到来的当下都是由无数个过去堆叠而成,他们是从同一个老旧的大院里穿着开档裤一起玩泥巴爬树翻墙走过来的默契,看着温柔乖巧的肖战,背了院里的长辈总能闹得四下鸡飞狗跳,然后被问起罚来,王一博总会站到肖战身前把事全揽过去。再不济事闹大了,两个一起罚,罚完了王一博还得去逗着肖战高兴。

 

从小到大,彼此间吵过多少嘴干过多少架,无论王一博占多少上风,到最后输的总是王一博。

 

肖战想着小时候的一幕一景就乐,嘴里不自知地哼了两声歌,王一博听见的,又看着肖战嘴角勾的那笑,刚那恼人的心气就散了。

 

也罢,反正没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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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写。

能写一直写,就像断断续续不会停的闲聊。

不喜欢就告诉我,我换掉哈哈哈哈




 

 谢谢 @🐟小虾  @卢卡卢卡  @一生的约定  @东西的南北  @一只海马萌萌哒 @包子馅  @要爱甜甜啦.  @野葡萄  @yomi @用户7338630784 @╰+Think @西瓜小嘟嘟~~~ @炒鸡🐔🐔 @卜知ฅ 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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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杯不醉 01

酒吧的名字叫千杯不醉,肖战很喜欢,大概也因为这样才会选择做这里的驻唱。


也可能不是,毕竟一年前走到这里的时候他兜里的钱已经不够他吃下一顿饭了。


为五斗米折腰。


酒吧老板是个年轻男人,23岁,叫王一博。小自己6岁。


就是这个人冷着一张精致清丽的脸给了自己这五斗米,又请自己吃了险些吃不到的下一餐,然后白纸黑字,肖战签了三年专属驻唱。


签合同的时候,王一博就撑着侧脸看着...




 

 

 

 

 

 

 

 

 

酒吧的名字叫千杯不醉,肖战很喜欢,大概也因为这样才会选择做这里的驻唱。

 

也可能不是,毕竟一年前走到这里的时候他兜里的钱已经不够他吃下一顿饭了。

 

为五斗米折腰。

 

酒吧老板是个年轻男人,23岁,叫王一博。小自己6岁。


就是这个人冷着一张精致清丽的脸给了自己这五斗米,又请自己吃了险些吃不到的下一餐,然后白纸黑字,肖战签了三年专属驻唱。

 

签合同的时候,王一博就撑着侧脸看着肖战,嘴角勾一抹轻浅的笑,在肖战抬眼提问时,会挑一下一侧的眉梢说话的声音是低沉又年轻的磁性嗓子。

 

肖战觉得自己可能那会有点神志不清了才会签三年“卖身契”。

 

很帅又有点可爱,看起来酷酷的,可是脸上的奶膘都还在。很性感又很禁欲。无论哪一种都特别明显特别极致,这样一重又一重的反差确实很吸引人。

 

酒吧有很多客人都是冲着王一博来的,男女都有。王一博会笑得帅气又迷人地同来搭讪他的客人们聊几句,喝几杯。

 

但在那些客人看不到的地方,他那些笑瞬间就消失,眉眼冷冽。

 

三首歌点停,换场。千杯不醉算得上这个城市上档次的酒吧,驻唱不止肖战一个。

 

肖战从驻唱台暧昧的灯光里退出来,王一博朝他招了手。

 

他走过去,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就被吧台小生齐昀推到手边。

 

隔着齐昀,王一博抬了手里的蓝色妖姬,肖战喝了水,然后看着王一博将那杯在吧台璀璨的灯光下泛着妖娆光晕的酒,送到嘴边。

 

流畅的下颌线因为仰头的姿势延展,没入耳根。锋利的喉结滑动,修长的脖颈,白得透光的皮肤被顶起。

 

即便看过很多次,肖战脑子里依然只能想到一个词。


妖孽。

 

 

 

 

 

 

 

 

 

 

 

 

妆容精致衣着性感的女人推了自己的杯子过去碰王一博的手腕。

 

年轻男人的手腕上凸起的青色血管像被美工刀细致地雕琢切割过。

 

王一博示意着自己那杯与肖战隔空干杯喝光的酒,“我喝完了。”

 

漂亮女人暧昧的挑了眉,“这是你跟那位漂亮小哥喝的。”

 

王一博退后一步,俯身撑着吧台,那张脸陷进半阙阴影里,嗓音撩人,“再喝,我就要醉了。”

 

女人笑着说,“千杯不醉的老板,一杯就醉,也太说不过去了。”

 

王一博不置可否,干净的手指捏着杯沿将酒杯拎在手里把玩。

 

“有女朋友吗?”女人突兀地问。这样的问题在千杯不醉天天都有人问。

 

问这个妖孽的老板。

 

肖战听过很多次,也见过很多次,甚至知道接下来的对话。

 

王一博说,“你猜?”

 

不过,来这里的人,很少有人会在乎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女人接下来无论说了什么总会说到,“今晚几点下班?”

 

王一博的答案也总是说,“很晚。”

 

再然后,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的问题也逃不过。

 

年轻的男人就会笑得痞气,“日久了,身体会有记忆的。”

 

这个人总能拒绝得恰到好处,游刃有余地持续暧昧。所有抛向他的问题都没有答案。

 

越是这样,想问的人越是趋之若鹜。包括肖战。

 

 

 

 

 

 

 

 

 

 

 

有侍从过来知会肖战,“战哥,有人来点你的场了。”

 

“知道了。”肖战从吧台里的高脚圆凳上起身,习惯性地和齐昀王一博抬了手示意。

 

王一博说,“休息好了?”

 

现在仍然是姚佳的场。

 

肖战不以为意的耸肩,“有人愿意捧场,证明我还没过气。”

 

王一博没说什么。肖战上了台,换下了姚佳。

 

姚佳带了几分谢意地与肖战击了掌,少唱点歌,拿同样的工资,何乐不为。

 

姚佳得了闲,走到吧台时刚才的女人已经走了。姚佳给自己倒了杯水,“又一个铩羽而归。”

 

王一博的视线刚从驻场台移开,笑着没答话,只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纯威士忌。

 

姚佳凑过去拿了王一博手里的杯子送到嘴边,“我真好奇谁能把你带走。”

 

王一博扫了眼姚佳手里自己的杯子,面无表情地拿了个新的重新倒了小半杯威士忌,“你应该好奇我会带谁走。”

 

伴奏响起,王一博下意识地扫了眼驻场台,吩咐齐昀,“把歌手正前方的灯关了,开头顶的小射灯。”

 

齐昀说,“前灯关了,歌手的脸就看不清了。”

 

“他眼睛不好。”

 

齐昀笑,“哟,这待遇。”

 

王一博挑了眉,“摇钱树的待遇。”

 

姚佳伸手去环着王一博的脖子,王一博难免的俯身。

 

齐昀早就习惯了这声色场合里,男男女女对他这位老板做出的暧昧大胆的举动,一个眼神都没飘。

 

王一博一手撑着吧台,一手拿着刚到了酒的玻璃杯示意酒吧楼上楼下坐着的客人,说,“小姐姐,你这么玩,那边得有多少人心碎。”

 

姚佳不以为意地说,“姐姐现在只想带你回家,小朋友。”

 

王一博脸上带着惯常的痞气和漫不经心,说,“我在床上可不会怜香惜玉,你受不了的。”

 

他拿着玻璃杯碰了一下姚佳的手臂,示意她松开,“换个人吧,小姐姐。”

 

 

 

 

 

 

 

 

 

 

 

肖战的位置,吧台发生的一切都看的清楚。脑子一热也说不清是一时忘了词还是刻意改的。

 

唱到这一句,吧台那边王一博看过来。肖战险些气短。

 

有几个音稍稍不稳。

 

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好歹也是多年泡在这种场子里的人,即便经历过的不多,见过的场面应有尽有。

 

他移开视线,台下有人递上来请他喝的酒,他顺势接了给了对方一个好看的wink。

 

齐昀边给客人调着酒,看着吧台悬挂式的监控屏说,“战哥撩起人来,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他跑调了。”

 

“……”

 

 

 

 

 

 

 

 

 

 

 

肖战那一场连着唱下来,中间间或地跟客人们聊天。什么样的酒都喝了。

 

打烊的时候,他看东西已经有点重影了。

 

他住的地方,是他这位仁义的老板设置在酒吧楼上的套间。三室两厅,租了一间卧室给他。

 

肖战洗了澡出来,王一博躺在阳台的躺椅里抽烟,旁边圆桌上放着他自己的一杯酒,还有一杯牛奶。

 

听见声音,王一博没回头地说,“喝点。”

 

肖战拿了那杯牛奶,“怎么不给我也倒一杯?”

 

“明天还要唱歌。”

 

肖战觉得有些自讨没趣,撇撇嘴,站到阳台边。

 

楼层很高,能看到这个热闹都市好似无垠的霓虹华彩。大概热闹过之后,就更加容易被孤独感吞噬。

 

他不确定王一博会不会也一样。但他住在这里这一年,从没见王一博带什么人回来,应该是出于礼貌,毕竟家里还有一个人在,对彼此都不方便。

 

不过王一博也有回来很晚的时候。

 

“你都不用陪女朋友?”肖战看着夜幕下微弱的灯盏,突兀一问。

 

“太多了,陪不过来。”

 

越这样说,反倒叫人不信了。

 

肖战转了身倚着栏杆看向王一博,“你是一见钟情型还是日久生情?”

 

“真难得。”王一博抬眼,“你有兴趣?”

 

肖战看着他笑,揶揄道,“听得多了,这问题总在脑子里转。”

 

“你觉得呢?”王一博将小半杯的威士忌一口喝了,脸上是在酒吧里,肖战经常见到的那抹痞气的笑。

 

王一博说,“都同居一年了,总该有些了解吧。”

 

 

 

 

 

 

 

 

 

 

 

 

 

肖战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今天唱歌的时候生出那些放任的想法。

 

王一博算是一个很好的老板,很好的同居者,即便他对自己的一些细心都是出于工作关系,要护着留着他这颗摇钱树。

 

除了奔着王一博来的那些客人,千杯不醉里大多数愿意一掷千金的主顾都是奔着肖战来的。

 

但肖战知道这样的生活朝不保夕。就像开得正好的花,倾尽全力的散发着馥郁芬芳,但总有山穷水尽的一天。

 

他也不知道那一天来临时自己能去哪里。或许又将像一年前那样四处碰壁。

 

寂寞的人很容易滋生依赖。被长久的流离失所,毫无归属感的寂寞冲击,人都会在某一个时刻妥协。

 

“我们这样算什么同居。”肖战笑着顺着王一博的话说,他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

 

王一博没有表露多少意外。在这样的场合里浸泡久了,肖战这样的话对王一博来说只是小儿科。


肖战没有醉,他知道这样挑衅的言语对于王一博来说太稀松平常。

 

在他以为顶多言语暧昧时,王一博放了杯子,起身,然后走近他,双手撑在栏杆上,将他圈禁在身前,“怎样才算同居?”

 

肖战突然就清醒了。

 

他强装镇定地迎着王一博的视线,“我好奇的只是之前那个问题。”

 

“我说过,日久了,身体会有记忆。”

 

“……”肖战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艰难地尽量不碰触王一博,转了身背对着王一博,“这些用来吊着你那些主顾的回答,就不用再拿来搪塞我了吧,老板。”

 

“你对自己这张脸这么自信,难道就没疑惑过,我怎么没对你一见钟情?”

 

“……”

 

肖战压着心里混乱的鼓声。他笃信自己不至于在一年后的今天突然就喜欢上这个人,但王一博这样的男人,侵略性是与生俱来的。

 

只需要一瞬间的脆弱,就会被彻底击溃。

 

于是他说,“最好日久生情也没有。”

 

“真的?”王一博在他身后无声地笑,然后下身贴过去,说,“要么,试试?”

 

肖战在那一瞬间丢盔弃甲,他从王一博的手臂下面弯下身离开,“睡觉了。睡晚了明天要失声。”

 

他将牛奶一口气喝完回了房间。

 

王一博听着肖战那边阖上房门的声音,走去酒柜前又添了半杯威士忌。难得地没有一口喝完。


他抿了一口,无声地笑到弯腰。

 

好像这日复一日的,被浮萍遮蔽的死寂的荷塘,突然有了生机。

 

有趣。


 

 

 

 

 

 

 

 

 

 

 

 --



依然是随笔,想哪写哪。

成年人的故事。

但愿有人期待。




意不意外?

我好欠啊哈哈哈哈哈哈

 

 

 

 

 感谢@soda君 @qzuser6789 @卢卡卢卡 @🐟小虾 @一生的约定 @慕慕 @樱花之恋 @Yarina🐯 @Flor 投喂鼓励。





 

 

 

 

 

 

 

 

 

 

 

子衿Ciel

《养父》相关(不是正文)

  

分享几个文内我自己很喜欢的段落手写体


我自己喜欢自己的文是不是很自恋哈哈哈哈哈


😘晚上应该会更新


最后一张图的彩墨绝了,是我心里雪松烟草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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