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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冰茶

《我死都不会在假想结婚节目谈恋爱》19

第七期录制前一晚,Bo神提前赶回了梧桐家属院,推开门只看到了蹲坐在门口的凯撒。Bo神放下手里提着的一袋零食,俯身搓狗头:“大帝啊,小赞爸爸呢?”

大帝不会说话并且大脑门收获一枚王爸爸的啵啵。


王一博已经有些习惯回到家就能看到肖赞的日子,今天他不在老王突然觉得不大的房子有些空荡荡的,一人一狗沉默着在家溜达了一圈,感觉空气里都没有小赞特有的味道了。

原来家是因为家里的人才鲜活温暖起来的呀。

王一博没有找到小赞,但是找到了小赞用来倒计时的日历。

他一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抱着侥幸的心理还翻到了《我结》结束的10月23号,然后在上面看到了一个寥寥几笔勾勒的开心笑脸。

肖老师画...

第七期录制前一晚,Bo神提前赶回了梧桐家属院,推开门只看到了蹲坐在门口的凯撒。Bo神放下手里提着的一袋零食,俯身搓狗头:“大帝啊,小赞爸爸呢?”

大帝不会说话并且大脑门收获一枚王爸爸的啵啵。

 

王一博已经有些习惯回到家就能看到肖赞的日子,今天他不在老王突然觉得不大的房子有些空荡荡的,一人一狗沉默着在家溜达了一圈,感觉空气里都没有小赞特有的味道了。

原来家是因为家里的人才鲜活温暖起来的呀。

王一博没有找到小赞,但是找到了小赞用来倒计时的日历。

他一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抱着侥幸的心理还翻到了《我结》结束的10月23号,然后在上面看到了一个寥寥几笔勾勒的开心笑脸。

肖老师画画真的很好,这个笑容和他本人有几分相像。

就像他在北海道和手机里的人视频时露出的笑容。

王一博的手机里也有一个倒计时的日程,只是两人的心情原来并不一样。

他放开日历,手垂下来。

 

凯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摇着尾巴蹭着男生的腿打转。过了很久,这个沉默不语的人摸了摸它的头安慰它,然后找到那支笔,把日历上最近这五天打上一样的红色叉号。

 

“笨蛋,你忘了把已经熬过去的日子划掉了。”

 

“万老头,去见家长应该带什么礼物呢?”小赞在商场转了很久,实在没有什么主意只能打电话求助。

万老头的声音中气十足:“第一次见面太重要了,不要小气!一举拿下丈母娘!赞赞你有钱没有?!”

肖老师站在热闹商场里回答:“新电影签了合同,酬金给了一部分,我不缺钱呐。”

“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抠门,赞赞!买好的买贵的!”

虽然对面看不到小赞也在点头:“我知道啊,现在就是不知道该买什么呢?”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没有丈母娘……”

两个光棍一筹莫展。

 

小赞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时跟凯撒打招呼:“大帝!口水不要弄到礼盒上啊!”他把东西放好,衣服还没脱就给王一博打电话:“Bo神,你不是说今天回来吗?”

电话那边信号似乎不太好,能听到风声和王一博断断续续的声音:“今天先不去那里了。”

小赞鼓了一下脸,声音低落下来:“哦,那……那我们明天……”

“明天我们机场见吧,节目组会把你带过来。”

其实小赞还想说他特别紧张,不知道王爸爸王妈妈是什么性格的人,见到他会不会失望。也想问老王明天自己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才能看上去比较讨人喜欢,可是他又觉得自己这些忐忐忑忑的心理活动已经超过只是参加节目的合理波动。

而且小赞敏锐的察觉到了Bo神的冷淡。

尽管他在不可控的一步一步极其艰难的走向另一个人,可是如果那个人有一点点退缩,甚至只是回一下头,他就会立刻拔腿就跑,跑回自己的安全区域,再也不会出来了。

 

“出差带回来一些零食,我放在客厅桌子上了,你记得吃。水果吃不完就放回冰箱。”

小赞戳了戳面前桌子上的袋子,看着里面的大草莓叹了口气,对旁边端坐的凯撒说:“你只能吃两颗,今天更新《袖箭》只有咱俩可以看啦。”

 

【“活久见,今天首页刷到了博子哥和嫂子的双人行程是真的吗?!”

“只有我注意到他俩的机票是飞A城的吗?!!!那不是老王老家吗?!”

“Bo神要带绝美赞赞回家了吗?呜呜呜呜呜快本之后好久没见到小赞了,婆婆想你!”

“比起老王,更想嫂子,好吃不过饺子,好……”

“楼上,慎言!大摩托撞人可疼可疼了!”

“是公开行程我要去接机!!”】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小赞来到机场,还没等到老王,先和一群眼冒绿光但是动作还有些矜持的初代cp粉面面相觑。

小赞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大眼睛在眼镜后面闪躲,不太敢看镜头。站姐们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不太敢离得他太近,怕吓到孩子。于是场面一时陷入僵局,直到隐藏在人群里的小美突然开始唠家常:“赞赞,你们出来凯撒怎么办?”

小赞从人群里找发言的是谁,还很温柔的耐心回答:“凯撒昭昭带去老王公司了。会有人照顾。”

从他嘴里说出老王这个称呼人群有了小小的骚动,大家看他似乎并不排斥聊天于是干脆开始跟他唠嗑:“赞赞戴眼镜很乖哦。”

小赞纠正:“不是乖,是这样显得比较有文化。”

“你今天带了好多东西啊,是准备的礼物吗?”

乖乖点头。

“会不会有点紧张?放心吧,Bo神爸爸妈妈都特别好的。”

“你们怎么知道……”结果这句话一说出口人群里就有人说:“真的是去见家长啊!”

小赞这才知道自己被套路了,在大家的笑声中无奈的摇摇头:“你们不要套我话啦。”

“Bo神是不是话很少?他就是那个死样子,其实内心很柔软的,小赞不要被他的表象吓到。”

“不会,他很好。嗯,就很好。”

“传闻也不要信哦,就是吸血蹭热度的!你们才是官配!”

小赞听到“官配”时耳朵已经红到要滴血了,可是还是认真的对身边的人说:“你们也不要信,要相信他。”

 

博子粉总怕娱乐圈真真假假的传闻会影响到小两口的感情,却没想到处在风暴中心的人却反过来告诉她们“要相信他”。反黑反的筋疲力尽的博子粉,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来自小赞的叮嘱突然涌现出泪意。

“自家崽崽的脾气品行自己了解,一直都没有怀疑过。”

 

在小赞以为自己被放了鸽子时,Bo神终于赶到。两天不见,这人染了一头金发,颜色和凯撒简直是一个色,就像跟大帝染了一个父子头。但是这样跳脱的颜色Bo神却完全hold住了,远远走来非常惊艳,小赞忍不住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老王,帅啊~”

旁边一群婆婆粉看自家儿子并没有什么回应,急的恨不得以身相替,会不会谈恋爱啊小王!!你不行就放着我来!!!

在一群人极不放心的注视中,在《我结》的摄像跟随下,两人并肩登机,飞往王一博的家乡A市。飞机快落地时小赞实在没忍住:“难道咱们真的要去见你爸妈吗?”

“不然呢?”睡了一路眼睛里还是全是红血丝的Bo神叹气“难道我去人才市场花五十块钱雇了两个人扮演我爸妈?”

小赞实在忍不住朝他威胁性呲牙,低声说:“王一博,你吃枪药了,说话这么冲!”

感觉到老王的小脾气他是挺生气的,可是这个人垂下眼睛跟他说“对不起”时,小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更难受了些。

进也难受,退也难受,开口也伤人,默默无语也伤人。好像前一阵和谐的气氛被人撕开,露出残酷狰狞的现实来,两个人谁也没有胜利的感觉。

王一博牵起小赞冰凉的手,向来接机的爸妈走去。

 

老王的爸妈都是比较安静的人,话并不多,可是小赞能明显感觉到他们是真诚在期盼他的到来。王爸爸亲自开车把一家四口带回去,一开门小赞就注意到老王家里竟然摆着一套他和王一博的结婚照,就摆在全家福那里。小赞对着全家福愣神时,温柔的王妈妈俯下身在他面前摆好拖鞋:“小赞。这是新的。”不只是新的,跟老王穿的那双还是一对儿。

小赞赶紧道谢,他提着东西换鞋子不太方便,老王就默默的扶着他的腰让他能站稳。

 

小赞一进门,昏头涨脑的就收了一个大红包,王爸爸给的,沉甸甸的让他有一瞬间以为是块板砖。“你们结婚,我们没机会过去,这是我们A城的习俗,一定要收下。”

从下了飞机到现在,小赞接收到的是满满的真诚和善意,这也是他最怕。趁着老王在洗手间洗手,他很快的跟进去把唯一里面没有摄像机的卫生间的门关上,然后把大红包塞给王一博:“叔叔阿姨给的红包,节目结束以后,你记得还回去!”

Bo神不接,嗓音低沉的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有没有给他们解释清楚我们只是假想结婚啊,这红包我怎么能收呢?”

王一博的心像被人攥紧疼起来:“假结婚?那你带来的燕窝香水茶叶呢?”他带着几分嘲讽的笑着问“你也要找节目组报销吗?”

对视的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说话,小赞过了一会才点点头轻描淡写的说:“是啊,我还留着发票,就等着报销了。”

他说完怒气冲冲的把红包塞进Bo神口袋转身就想推门出去,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回来,压在门上。这个动作是带着气的,小赞的后背磕在门上痛的一声闷哼,而似乎已经失去理智的人贴上来,一字一句在他耳边说:“你还不明白吗?没有任何人能逼我。”

“公司不能节目也不能,我只会把我想带回家的人带回家。”

“肖赞,没有什么真的假的,你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因为什么真人秀!”

“只是因为你是我想带给爸妈看的人,你听懂了吗?!”

这个让他彻夜难眠的人有一双过分干净的眼睛,让他心里翻涌着的酸涩情绪甚至都无法向他发泄。

说完这句有些重的话,Bo神只能松开钳着他的手,很疲惫的轻声说:“肖赞,你乖点吧,行吗?”

“别总伤我心,乖一点吧。”


甜冰茶

我的助理比我拽18-19

18.人肉提词机


小赞虽然是男二,戏份却很吃紧。甄火火演的男主感情戏实在太多了,事业线就得靠男二推动。再加上这部戏是个群像戏,每个角色都很饱满,相对应的戏份就很均匀,一个也别想闲着。

男四背词背的生不如死,他在戏里还特别崇拜“笑川”,一跟小赞搭戏他就有大段大段的词需要背,每次看他皱巴着脸冥思苦想台词是小赞辛苦一天中短暂的快乐。后来小赞惊讶的发现每当男四台词卡壳时,他身边那个相貌出众的龙套侍卫就会低声帮他提词。


小赞都惊了,好一个人肉提词机啊!


欧阳雀枝在戏里对着笑川一口一个“大哥”的喊,一出戏他就对着肖大哥吹鼻子瞪眼,还特地跑过来挑衅:“肖赞!我可比你大!”

小赞特别敏感...

18.人肉提词机


小赞虽然是男二,戏份却很吃紧。甄火火演的男主感情戏实在太多了,事业线就得靠男二推动。再加上这部戏是个群像戏,每个角色都很饱满,相对应的戏份就很均匀,一个也别想闲着。

男四背词背的生不如死,他在戏里还特别崇拜“笑川”,一跟小赞搭戏他就有大段大段的词需要背,每次看他皱巴着脸冥思苦想台词是小赞辛苦一天中短暂的快乐。后来小赞惊讶的发现每当男四台词卡壳时,他身边那个相貌出众的龙套侍卫就会低声帮他提词。


小赞都惊了,好一个人肉提词机啊!


欧阳雀枝在戏里对着笑川一口一个“大哥”的喊,一出戏他就对着肖大哥吹鼻子瞪眼,还特地跑过来挑衅:“肖赞!我可比你大!”

小赞特别敏感的立刻问:“你比我大?!你哪里比我大?!”

欧阳雀枝兄:“我年纪比你大!大两个月零六天!在现实里,我才是大哥!”

小赞扭头就走,边走边嘟囔:“我没工夫跟你比大小。”

男四感觉他这是败走了于是得意洋洋,又去找自己的路人甲“忠实铁粉”:“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竟然把我的词都记住了!”

路人甲:“我也不想……”谁在我面前跟洗脑一样来回诵读同一句话他我能记住好嘛!这孩子脑袋啥做的!旁边被迫听的都背过了他还是啥也记不住!!

男四又露出他都已经了然于心的神秘微笑:“不必解释了,我能理解!既然你是我的忠实粉丝,那我也不必再隐瞒什么!来,这是我爸的百度百科,我们一起赏读一番!”


路人甲:……

救命啊导演,别给我加戏了,让我走吧!




19.求佛


真正开始拍戏之后,小赞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原本脸上还有些肉,拍戏一个月之后面部线条都变得锋利起来,人倒是更加俊美了,可是他饰演的笑川并不是个幸福的人,入戏之后的小赞让人很有距离感。


其实剧组伙食很不错,可肖老师比起别人更怕热,一苦夏胃口就不好,天天在剧组喊饿,王助理给他递各种零食他拿在手里又吃不了几口,磨人的狠。


王助理忧虑的看着他瘦下去,都快成心病了,晚上半夜都会惊醒,去摸小赞的后背,摸到他背上突出的骨头就不睡觉,借着月色看着人家叹气。

他用小号跑到“养崽同盟会”评论里问:“怎么把崽儿养肥,在线等,挺急的,孩子总是不吃饭。”

养崽同盟会官微回复:“孩子吃饭总不好,打一顿就好了!”

王一薄气的头顶冒烟,这群人一看就没一个靠谱的!


最后还是甄火火的助理给他提了一句,这风景区有个山头小寺,也不出名,去许愿灵不灵不说,他们家的素斋做的特别好。很多人登门劝和尚们也别敲钟了,赶紧去开全国连锁店,一定会火。和尚们火了,把人赶出去,依旧敲钟念经做饭。圆哥劝他去买一份试试,看看什么都吃不下的小赞喜不喜欢。

“我是真不懂你怎么急成这样,艺人瘦不更好吗?上镜好看啊!”

王一薄充耳不闻,他还真去寺里买了素斋。寺里的素斋就用最普通的饭盒装的,远不如外卖精致,所以肖赞拿在手里根本不知道这是老王特地买的,以为就是普普通通的盒饭。难得的是素斋还真对了他的胃口,很捧场的吃光了。于是每天,老王都要比平时早起一个小时,去小寺买素斋。

这寺并不是什么有名的景点,来的都是本地人,香火并不旺,寺门口有365个台阶,只能徒步上去。王一薄每天来往于此,走过石阶一次又一次。

小赞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有个男生,他不信仰神佛,为了他却每日来此,一步一步走过凡间的路,走到神佛面前。


王一薄来的多了,撞钟的年轻和尚都认识他了,带眼镜的小和尚主动问他:“施主你所求何事?”

王助理摇摇头:“没。”他说完自己却又顿住:“也有,我想求一个人的平安喜乐。”

眼镜小和尚业务很熟练的拿出来一堆手链平安福:“都是开过光的,只要188,平安喜乐带回家!”

老王却不买,他笑着摇摇头,挺傲气的说:“不需要靠这些。”


“我就能给他。”

NowhereEscape

【允言】相决绝(19)挣奶粉钱

第十九章


谢允一抵达蜀中便被赵渊派来的人殷勤地团团围住,美名其曰端王殿下旅途艰辛,圣上甚为挂念。总之脚刚沾地便被架着抬进了营帐中。


羊皮帐内建元帝赵渊高坐案牍之后,手捏朱砂毛笔,点圈奏章,谢允撩帐入内,还是恭敬地走了一遭表面功夫,抬手作揖行礼,喊了一声皇叔。


这位后魏皇帝,身材细瘦高挑,面如刀刻,虽人到中年却看不出年纪,眉骨高耸,一双平静的眼睛笼罩在睫毛打下的阴影之中,常常显出一种高深莫测的威压,让人心里一紧,可笑起来时却又分外儒雅随和。


赵渊放下手中的笔,登时露出一张亲切关怀的面孔,谢允却是平平不惊,淡淡地看着他,并没有什么极为起伏的情绪,望着这位皇叔,似乎还没有...


第十九章


谢允一抵达蜀中便被赵渊派来的人殷勤地团团围住,美名其曰端王殿下旅途艰辛,圣上甚为挂念。总之脚刚沾地便被架着抬进了营帐中。


羊皮帐内建元帝赵渊高坐案牍之后,手捏朱砂毛笔,点圈奏章,谢允撩帐入内,还是恭敬地走了一遭表面功夫,抬手作揖行礼,喊了一声皇叔。


这位后魏皇帝,身材细瘦高挑,面如刀刻,虽人到中年却看不出年纪,眉骨高耸,一双平静的眼睛笼罩在睫毛打下的阴影之中,常常显出一种高深莫测的威压,让人心里一紧,可笑起来时却又分外儒雅随和。


赵渊放下手中的笔,登时露出一张亲切关怀的面孔,谢允却是平平不惊,淡淡地看着他,并没有什么极为起伏的情绪,望着这位皇叔,似乎还没有看路边唱曲儿的专注。


“安之,这些年在北齐,苦了你了。”赵渊哀哀戚戚地说道,绕过小案走上前来,分外感动的捉住谢允冰凉的手,却被他不动声色地给挣了出来,谢允配合地勾了勾嘴角,没什么心思跟他演叔友侄恭的戏码。


后魏将要打的这一仗,举的是“援救太子,复兴大魏”的旗子,现下谢允自己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上京跑到了营地里,虽说能振奋士气,但对赵渊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他这个帝位是先帝禅让,说到底他这一脉虽然也姓赵,却终归并非正统,总还是要还的,谢允回到后魏越早,他这个位子一天天地越发坐不安稳。


谢允摆了摆手:“不苦不苦,还是皇叔为社稷操劳,保重身体。”


赵渊又照例嘘寒问暖了几句来路的情况,还问了他些江湖趣事,谢允嫌他话多,没什么精神地应答着,只称自己常在庙里住着不怎么出去所以不知道,两个人像披着人皮的狐狸,各自心里都揣着心思,却在这虚虚打着太极,一个抛话,一个敷衍,表面上看着十分和谐。


话快说到尽头,谢允的耐心也快烧完了,只听赵渊叹了一声,幽幽道:“安之,我听说同明大师圆寂了。”


谢允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漫不经心地用茶盖撇着水面上的茶梗,闻他一言,动作一顿,沉默地应了一声。


赵渊痛心疾首地揉了揉眉心,关切问道:“那你身上这毒可如何是好?大师圆寂前可有想出法子?”


谢允不甚在意地抿了口茶,压了压身体里隐隐翻腾的冷意,微笑着说:“生死有命,不必强求。”


赵渊打量着看起来很是健康的谢允,心中嘀咕着疑惑,看他不似传言中那般行将就木、半死不活的样子,摇头说道:“待攻下北齐,小叔定为你集天下广益,势替你解毒。”


谢允盯着青绿的茶水,咂摸了一下嘴里涩苦的味道,并没显出分外感动的模样,心里想的都是此刻正在赶路的庆国使团里的言冰云。


他这一走,那个小东西肯定又要不好好吃饭了。


帐外忽然进来一人,谢允抬头看去,来人正是甘棠先生周以棠,谢允二月动身前往四十八寨去请的那位,周以棠对他风雅地作了一揖,喊了一声端王殿下,谢允一看他来了知道自己不用再在这跟赵渊你来我往了,将茶盏往桌上一搁,轻轻颔首。


他起身作别赵渊周以棠,转身走出帐中。


八月中旬的蜀中炙热异常,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遮住毒辣的太阳,初秋氤氲着的暑气全然未曾散开,让人以为时节还在盛夏,好在暮色将至,天隐隐要暗了下去,也不用再受阳光折磨。


谢允闭了一下眼睛,再睁眼遥遥看见一个背着一把瘦长苗刀的少女站在一间帐篷外面,正在搬着柴火,身材苗条清瘦,头发高高束起,不施粉黛而面容清丽,她将手中的柴火大咧咧地往地上一摔,脑内丝毫没有什么大家闺秀之类的概念,看起来分外雷雳风行。


这便是周翡,周以棠的女儿,现住在军中,她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九品上的刀客,修炼的枯荣真气也分外霸道,就是人像个小武痴,可能是因为从小长在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般的四十八寨里,她专注习武,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向来直来直往的。


谢允二月前往蜀中后曾与她同行数月,对这个小姑娘印象深刻,尤其是被她打架时候那股不服输的劲儿给惊艳到了,二人也算不错的朋友。


谢允走上前去,周翡看见他了,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得分外明朗:“谢大哥!”


少女的声音清脆如银铃,带着青春的朝气与活力,谢允笑着应了一声,周翡抽出背上的刀动作凌厉地将脚下的柴劈成两半,谢允背着手往后扯了一步,扯了扯嘴角:“阿翡,经日不见,还是如此……率真。”


周翡横了他一眼,蹲下来垒柴火,满不在乎地回嘴道:“谁跟你病怏怏似的,”她从兜里掏出火折子,一簇小火苗冒了起来,她点燃了中间的枯树叶,将折子吹熄,仰头道,“坐,你刚好赶上我烤红薯。”


谢允挑了挑眉嘴贱道:“你烤的……能吃么?”


周翡气得瞪了他一眼,举起折子要扔他,谢允连忙告饶,在她对面坐下,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两人中间,少女低着头用一把小刀专注地削着树枝,然后把脚边个头不一,表皮坑洼的红薯挨个插了进去。


谢允盯着舞动的篝火,火舌舔舐着空气,把周身都染上了热度,周翡瞥了一眼正在发呆的谢允,问道:“你从哪儿来的?”


谢允缓缓回神,看了她一眼,说道:“沧州。”


周翡皱了皱秀气的眉头,重复道:“沧州?”她在跳动的火焰上转动着树枝,“那儿不是庆国的边境么?你怎么从那儿来?”


谢允用手抠着地上的草根随意地往火里一扔,看着嫩绿的草叶在火中焚成黑色,最终消失不见,淡淡回道:“送人。”


周翡看他兴致不高,便没有再追问下去,扔给他几根树枝,喊他削签子串红薯,谢允照做了,一边削一边问:“你也住在帐中么?”


周翡点点头:“我和我妹住在一起,她太娇气,老抱怨军队里东西不好吃,我就给她挖了点红薯,估计一会儿就闻着香跑过来了。”


谢允想了一下她妹妹是哪位,应当是之前见过几面特别咋咋唬唬的那个小姑娘李妍,谢允点了点头,复又问道:“你帐中可有纸笔?”


周翡为难地皱了皱鼻子:“你也知道我大字不识几个,纸笔这种东西,我爹应当多的是,你要用?”


谢允嗯了一声,说道:“写封信。”


周翡看了他一眼,试探地问道:“你的那位冰山雪莲?”


谢允笑了一下:“天山雪莲。”


周翡也不嫌尴尬,耸了耸肩,大剌剌道:“天山雪莲,冰山雪莲,总归都是冷冰冰的。”


之前同行时,有一晚上谢允向周翡提起过言冰云,那时他们刚从一场伏击中死里逃生,四十八寨的往事牵扯太多,因此周翡出行一趟遇到的故事也颇多,连带着跟着她的谢允也倒霉,两人出生入死一阵儿,劫后余生坐在树下唠嗑,谢允这个话唠以为自己没命回北齐了,非要找个人把自己的爱情故事传承下去。


当时举目四望,所有人都累瘫了,只有周翡还醒着,两人也是如现在这般烧着篝火,拨弄火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谢允说起他的天山雪莲时那副浓情蜜意的样子,差点没把周翡恶心坏了。


谢允眼带笑意地说:“他怀孕了。”


周翡条件反射地脱口一句恭喜恭喜,谢允摇头苦笑道:“可惜,我不能陪着他。”


周翡未尝情爱,不懂人间疾苦,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闭嘴专注烤红薯,谢允百无聊赖地把签子扎进红薯里,叹了一声:“他喜欢吃甜的东西,也不知这红薯甜不甜。”


周翡心想,就算是甜你也送不过去啊。不过最后她还是识相地没说话,她怕这病猫急了也咬人,何况戳人家伤心处乃小人所为,周翡自认自己是个大人。


果不其然,红薯没烤一会儿,李妍就跟个小狗似的闻着味儿就来了,她也不知道上哪打滚撒泼去了,弄得一身泥点子,一屁股在周翡身边坐下,兴高采烈地喊了一声谢允,谢允点头算是回应,他将手中的红薯递给李妍,自己站了起来。


“我去寻纸笔,你们先吃着。”


两个女孩看着他沉默背手离开,都没说话,接着低头烤红薯,李妍一个人叽叽喳喳地讲个没完,周翡都觉得自己耳朵要起茧子了。


谢允走过的一路,军中有人认出来他,“端王殿下好”的问候声此起彼伏,他随意拉了个人要了一副纸笔,便盘腿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借着西沉的斜阳余晖,写完了一封信。


落笔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谢允孤独地坐在磐石之上,望着远处青山墨绿延绵的线条,飞鸟盘旋,向天际振翅,空留几声幽鸣,他将信折成一个小方块,贴在唇上,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


言冰云在床上躺了几日总算能下地了,范闲时常过来给他捎些药和吃食,叫他别听老一辈儿的话,一定要勤洗澡勤刷牙保持心情愉快,林婉儿也跟着过来了几次,是来看小元的,她因为肺痨服用了范闲给她配置的一种极为霸道的药,副作用是不能生育,所以她对小孩总有一种喜爱与遗憾,自然想多看上几眼。


言冰云刚刚沐浴完毕,穿着白色棉衣在房内坐着看卷宗,头发微湿,小脸清瘦,病容憔悴,冷若冰霜的眉眼雪未化开,让人觉得看他一眼似乎浑身就被冻住了,范闲一踏进来,就看见这位敬业的四处预备头目又在当工作狂。


他摇头说道:“我说小言公子,你这还没出月子就开始工作,也不必如此勤勉,令我这个提司甚为惶恐。”


言冰云淡淡扫他一眼,冷淡道:“四处有许多事需要我熟悉。”


范闲不懂他这坚持自虐的精神究竟是怎么养成的,走上前来把言冰云手中的卷宗拿走放在一边,好言相劝:“也不必如此着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言冰云莫名其妙地被他拉起来,云里雾里地问:“什么革命?”


“俗语俗语,”范闲把他扶到床边,“我虽要对付长公主,却也不急于一时,你言冰云可就一个,你要是累垮了,我上哪找第二个帮手去?”


言冰云晕乎乎地坐在床上,范闲不说还好,一提身上的伤痛便后知后觉地苏醒了,尤其是下半身某个羞于启齿的地方,一钝一钝地胀痛着,他端坐在床上,微微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范闲。


言冰云冷冷说道:“我是为了大庆,并非为你。”


范闲无所谓地摆摆手,似乎是习惯了他这些话,一点反应也没有,两手往袖子一抄:“你不为我你也为你儿子想想啊,小强刚出——”


言冰云冷冰冰道:“小元。”


范闲敷衍地点头,顺着他说:“小元小元,小元刚出生才几天,你这个当娘的就知道埋头工作,也不看看人家?”


言冰云似被戳中心事,冷淡地略一偏头,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地板上的缝隙,淡淡道:“有我娘带他。”


“那你娘又不是他娘,啧,怎么听起来有点像骂人,”范闲自言自语道,又放大音量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你要是不想要这儿子,你过继给我得了,刚好我们家婉儿喜欢小强……元,皆大欢喜。”


言冰云猛地抬起头,一双琥珀似的眸子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硬梆梆道:“休想。”


范闲看着他隐藏着寒意的俊俏脸庞哈哈一笑:“你看你,这不是会着急么?”


言冰云抿唇沉默不语。


“真别扭。”范闲下结论道,摇头转身在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范闲端着茶盏饮了一口,喟叹道:“我发现你这个人是闷骚型的,人谢允在的时候天天摆脸子,不理人叫他滚,人走了生个孩子起名叫元,然后连封信也不寄,你这个性子到底跟谁学的?我看言大人也不是这么别扭的人啊。”


茶盖敲在杯沿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响,范闲继续说:“既说来,为何起名为元?”


言冰云瞥了他一眼,睫毛颤动了一下,冷声道:“我乐意。”


“得得得,您乐意,您高兴,”范闲挑眉把茶盏放下,拍了拍大腿起身,“小言公子,范某请您保重身体,好好活着才能给小元挣奶粉钱不是?”


言冰云皱了皱眉头,疑惑问道:“奶粉钱?何为奶粉?”


范闲一拍脑门,笑嘻嘻地说道:“没什么。我是说,你把身子养好,总不能让小元没娘吧?”


他俩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言夫人抱着小元和婉儿走了进来,小元委屈地啜泣着,显然是刚刚大哭了一通刚刚被哄好,言冰云抬眼看着被母亲抱在怀里哭得鼻头通红的小孩,冷硬的心肠也不禁刺痛了一瞬,心脏像被一双手握住紧紧地揉捏着,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范闲又说了两句,便和林婉儿告辞离去。


言夫人抱着小元走了过来,想把孩子递给言冰云,而这位冷面冷情的监察院官员却瞪大了眼睛,有些恐慌地往后退了一点,他抿着嘴唇,低头收紧了拳头,像一只疲惫的豹子蜷缩起了身子。


言夫人叹了口气,问道:“冰云,怎么了?”


言冰云对自己莫名的恐慌有些羞耻,低声说:“我……不会抱。”


言夫人哑声失笑,小元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言冰云,眼角还挂着泪珠,出生好几日,他从一只皱巴巴的小老鼠,逐渐长成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圆珠子,两颊泛着健康的粉红,眼睛明亮得宛如皎月,言夫人直说这孩子以后必然早慧。


言冰云和婴儿对视着,能在这两只如水晶般通透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外界的喧嚣渐渐沉寂下来,他听见自己缓慢沉重的心跳在鼓膜回响,他深呼吸了一下,僵硬地抬起来手将柔软的小孩抱住。


小元像一团绵软的年糕,而言冰云觉得自己的手像一把冰冷的铡刀,他不敢动,不敢用力,他恐惧小元会像一滩水从渔网中漏出去那样从他怀里滑落,于是他宛如一个木头人一样僵直着。


言夫人哄着他放松,良久言冰云才觉得神识归位,慢慢地软化了肌肉,他低头跟小元对视,怕自己一脸冷淡吓到他,于是缓缓地扯了一下嘴角,小元咧嘴笑了,露出光秃秃的粉嫩牙床。


如果让范闲来形容,言冰云此刻就像那座被泰坦尼克号撞沉的冰山,满身的坚冰因为这一个笑容而四分五裂,七零八落地滚进深海,融进水中,化为无形。


而被他抱在怀里的泰坦尼克号,吃吃地笑着,分外可爱。


言夫人站在一边慈祥地看着,却又隐隐有些失落,这几天她眼见着言冰云强逼着自己不去看孩子,不和他建立联系,她心里清楚,言冰云是监察院中人,自然一切以监察院与国家利益为重,他当然要让自己的弱点越少越好。


这个孩子来路不明,没有名分,日后会是言冰云一大软肋。


但他到底没狠下心来。


言冰云将睡熟的小元轻轻放在床上,自己撑着床榻悄悄站了起来,他又走到桌案边,思量了一会儿却将卷宗理了一下放到一边,坐在椅子上,将中间的抽屉拉开。


里面,放着七张有折痕的信纸,这些都是这几年谢允写给他的信,他将它们拿了出来,最底下的那张已微微泛黄,显然有些年份了,上面只有寥寥一行字:


“为避免美人记性不好,在下允,赏脸说句话?”


那是谢允第一次翻墙到他在北齐的居所,言冰云视他为无物,他就随身掏出纸笔压在墙壁上挥笔写下这句话扔了过来,言冰云现在想来才意识到那时候他早已中毒,每天待在清音寺被灌各种汤药,晚上得空从庙里跑出来闲逛,只不过遇到言冰云之后闲逛的地点都变成了他家。


第二张是小楼昨夜又东风,第三四张是上元节第二日言冰云在枕侧发现的,谢允在信上说自己要远行,会早日回来,还说自己都已经送了老天爷一盏灯了,他会给自己面子,总之种种废话连篇的俏皮话,连写了两大张纸,言冰云看着信纸,轻笑了一下,据他们日后的遭遇来看,老天爷似乎是真的没给这个倒霉蛋面子。


第五张便是偷香窃玉许多,第六张是范闲给他的那张写了锦衣卫大牢所在的信笺,最后一张即是谢允从蜀中寄来的平安信。


言冰云一张张地翻看着,最后将信又叠起来放回抽屉,用一方墨砚轻轻压住。


他偏头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小小一个奶团子,倾身铺开一张信纸,然后将挂在笔架上的一只紫毫毛笔,轻轻蘸墨撇了一下,笔悬于纸上,似在犹豫第一个字。


随后纤细的手腕甩动,黑色的墨迹在草黄色的信纸上游走汇聚成一个字。


允。


庆历五年深秋,小元满月。


同年十月,战火从蜀中一路烧开,好似倾盆的沸水,一发不可收拾地淹了大半江山,北齐与后魏短兵相接,互有胜负,前线十多城池反复易主。


一场覆水难收的战争正在魏齐边境胶着,后魏占得先机,隐隐有不败之意。


而庆国的京都此时也是风起云涌,各方势力窥伺盘踞,互相试探,你方唱罢我登场,言府上下能够安然入睡,毫无心思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一个刚满月的小奶娃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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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言】相决绝(13)教科书式的嘴硬

前情合集。


第十三章


林莽深处,竹叶萧萧。


一个黑衣男子背着一个白袍男子,在树干间翩翩踏飞,他鬓角滑落一滴汗水,顺着锋利的下颌角滑至下巴,因身姿运动而摇摇晃晃地滴落在胸襟前,洇湿了一小块衣料。


言冰云的头埋在谢允的颈窝,手从背后绕过他的肩膀,扣在谢允胸前,他的脸贴在谢允的脖颈上,微凉的皮肤鼓动着脉搏,浅浅的呼吸喷在谢允后颈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交合。


谢允感受到他的动作,悠悠落地,稳稳地把住他的大腿,在草丛里站定,侧头低声问道:“可有哪里疼?”


言冰云沉默地摇摇头,细碎的发丝蹭在谢允脸上,带来一阵麻麻的痒意,他挣扎着想要下地,似乎对被人背着的动作感到非常羞...

前情合集。



第十三章


林莽深处,竹叶萧萧。


一个黑衣男子背着一个白袍男子,在树干间翩翩踏飞,他鬓角滑落一滴汗水,顺着锋利的下颌角滑至下巴,因身姿运动而摇摇晃晃地滴落在胸襟前,洇湿了一小块衣料。


言冰云的头埋在谢允的颈窝,手从背后绕过他的肩膀,扣在谢允胸前,他的脸贴在谢允的脖颈上,微凉的皮肤鼓动着脉搏,浅浅的呼吸喷在谢允后颈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交合。


谢允感受到他的动作,悠悠落地,稳稳地把住他的大腿,在草丛里站定,侧头低声问道:“可有哪里疼?”


言冰云沉默地摇摇头,细碎的发丝蹭在谢允脸上,带来一阵麻麻的痒意,他挣扎着想要下地,似乎对被人背着的动作感到非常羞耻,谢允怕他伤着自己,松了手,转身一只手扶住他的手肘,另一只手握住他手腕,顺势将言冰云半圈在自己的怀里。


“云儿,前面一里地就是驿站,我们在那等使团,我带了药,一会儿给你上——”


“你骗我。”


言冰云冷冷地开口。


说话声戛然而止,谢允错愕地看着言冰云,一头雾水:“我,我骗你啥了?”


言冰云虚弱地挣开谢允的环抱,扶着肚子佝偻着腰,往前倔强地独自走了几步,但他脚步虚浮,没走两步就有隐隐前摔的意思,谢允一个健步冲上前去将他稳稳接住,二话没说将人打横抱起,历经六月磨难,言冰云轻得宛如一张宣纸,即使肚里揣了个小生命也没有让他的体重增长多少。


言冰云皱着眉推着谢允的胸膛,少年人看着单薄却力大无穷,稳如泰山,无可撼动,这一次谢允无论如何也不放他下来,就这样大步流星地抱着他往前走去,目视前方地说:“有什么话到了驿站再说。”


言冰云泄了力气,像一只病秧子小猫崽般蜷缩在谢允怀中,眼睛盯着他交领上的绣纹,觉得浑身僵硬难受。


“手。”谢允忽然开口,言冰云不解地看着他,入目便是谢允瘦削的下巴和薄唇,那人垂眸笑着看着他:“搂着我,我怕把你摔了。”


言冰云不情不愿地伸手环住谢允的脖子,身子颠了一下,是谢允将他往上托了一托,他的手下意识地跟着环紧,脸也靠在了谢允的肩膀上。


少年郎沉重地呼吸着,但手却宛如两截钢铁,连晃也不晃一下,生怕让怀里的人难受,林间的竹叶沙沙作响,听起来好似一道瀑布在川流不息地奔流,午后阳光将头顶的树荫照地浅亮,如同一锭锭银子在枝头生了出来,从嫩绿缝隙中撒下点点光斑,落在这一双人身上、地上。


言冰云咬着牙不说话,本就苍白的双唇在他无声地抿压下更是血色尽失,额上覆起一层薄薄细汗,他的肚子有些绞痛,或许是刚刚动作的幅度太大,腹内胎儿在抗议。


他细微的颤抖惊动了谢允,他霎时停住脚步,低头看着言冰云,满目担忧:“云儿,哪里痛?”


言冰云死不吭声,从牙齿间挤出几个字:“继、续、走。”


驿站就在视野可见的地方,插着大齐的酒旗,正在风中飘摇、猎猎作响,一个小二正在弯腰擦着摆在外面的木桌,头顶的凉篷微微下凹,几个过往游客一边喝茶一边乘凉,正在闲聊。


谢允沉叹口气,紧了紧手臂,步履匆匆地向那边走去,小二遥遥望见他们,慌忙热情地迎了上来问客人需要什么,谢允冷着脸直入门内,语速飞快地交代道道:“一间房,一壶热水,一条帕巾。”


小二看这两位客人的模样便知来头不小,不敢怠慢,抢身在前引路,点头哈腰地将人带上楼,拐进二楼第一间房,谢允大步跨入,将言冰云轻轻地放在床上,回头对守在门口的小二说道:“把这包药煎了端上来,一炷香左右即可。”


小二手忙脚乱地接住谢允扔过来的药包和一锭银子,连声道好,马不停蹄地冲下楼去。


谢允将门关上,返身回到床前,言冰云的脸白得吓人,纤瘦的手因疼痛而而鼓起青筋微微泛白,隆起的大肚子上下起伏着,看见他这样憔悴虚弱的模样,谢允登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乱刀砍成七零八落,连牙根都在疼。


谢允的声音也不自觉放小了,像怕吓到言冰云似的:“云儿,肚子疼吗?”


疼痛一阵一阵的,躺下来后渐渐淡去了,言冰云颤抖地吐出一阵呼吸,看向蹲在床头的谢允,对方像个移动的药箱一样,又从胸前掏出一个小瓷瓶,捡了一小片参片出来,凑到他嘴边,温声道:“含着,有点苦,待会我去给你要点糖。”


言冰云冷声道:“谁要吃糖。”


谢允柔声安慰:“好好好,不要糖,压在舌根下。”参片抵在言冰云下唇,他沉默地张开嘴抬起舌头,谢允便将参片放在他舌根下。


浓郁的苦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刺激的他口水都在喉间泛滥成灾,言冰云微微皱眉,苦不堪言,却强撑着不露声色,可每咽一口唾沫,那股淤积不散的苦就风卷残云地冲刷着他的味蕾。


谢允习惯了他的口是心非和嘴硬,抬手用袖子擦去言冰云的脸上的汗,看见他眉心的皱痕,轻笑了一下:“我说了苦吧?”


言冰云默不作声地扭头,借着嘴里有东西的理由,理直气壮地不说话。


谢允也不逗他,抬手把言冰云沾满尘土的衣衫解开,将滚脏了的白袍褪下,叠起来搁在桌子上,接着抖开棉被盖在言冰云身上,与此同时客房门被敲响,拎着一壶热水的小二露了个脑袋进来。


谢允接过热水和毛巾,小二说药已煎上了,得了一点碎银便兴高采烈地退了出去,刚跨出去又被谢允叫住:“小二,等会带点冰糖上来。”


小二应声说好。


谢允把半壶热水倒进木盆里,又将毛巾泡进去润湿,毛巾捞起来还冒着滚滚热气,把谢允的手都不轻不重地烫了一下,他咧了咧嘴,把毛巾拧干,坐到床头,给言冰云擦脸。


言冰云爱干净,哪怕在牢里六月也没有搓磨掉他这点脾性,谢允全神贯注地擦去他脸上的尘土,暖呼呼的毛巾敷在脸上比什么良药都管用,热气熏化了他的冰冷,让小脸回了一些血色,连带着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也变得水润。


谢允搓了一把毛巾,再次拧干,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肚子,好在肚皮没有磨破,只是有些微红,言冰云看着谢允那副珍而重之的模样,觉得嘴里的苦都漫到了心里。


肚子里的小东西好像欺软怕硬,谢允在这就不敢乱动折腾他了,谢允用手盖在腹部轻柔地抚摸着,眉眼带笑,无上温柔。


“你知道——使团今日离京么?”言冰云忽然开口,因为舌头下压着参片所以口齿含混,发不了翘舌音,把知道说成了滋道,原是冷冰冰的语气却因这点小失误而显得娇嗔,像怨妇撒娇,彼一开口,言冰云懊恼地闭了一下眼睛,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谢允却轻笑了起来,像是被他可爱到了,目光聚焦在他肚子上,低头在他蹭红的地方轻吻了一下,把言冰云臊了个脸红,谢允把被子盖上,漫不经心地说:“知道。”


言冰云不知道自己问这个干什么,是要兴师问罪?怪他不来告别,若没有今日伏击,他就此离京,这人连个再见也不来说吗?可从始至终让谢允滚远点的也是他自己,两相矛盾,他有什么资格问罪。


他索性不再说话,闭上眼装睡,却听见谢允低沉地开口:“昨夜,师父圆寂了。”


声音中有化不开的悲哀,却清浅地像阵风,在狭小的客栈房间飘荡,言冰云震惊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谢允,谢允神情严肃,不是玩笑,习惯带笑的眼睛收起了玩世不恭,带着哀切的悲恸望进言冰云眼里。


他们沉默着,言冰云动了动喉结,认识谢允这么久,他当然知道同明法师对谢允的意义,救了谢允两命,亦师亦父,乃是比血缘更为珍贵的亲情,言冰云曾见过他一次,老僧虽已年近鲐背,却矍铄有神、德高望重,穿一身僧袍,面目平静,无悲无喜。


“如河驶流,往而不返。”言冰云开口安慰道,“人命如是,逝者不还。”谢允轻轻抓住他的手,十指交缠扣在一起,言冰云难得的没有挣扎。


谢允附身把头轻轻埋在言冰云胸前,少年老成的他罕见地流露出了不安的脆弱,此时此刻宛如迷路的孩童在广阔的天地间四处碰壁,举目茫然,想找一处栖身之地,言冰云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声,没有被握住的那只手抬了起来,安抚地摸着谢允的头。


谢允的声音很沉闷,夹杂着一丝委屈,像直接透过皮肉传到了他的胸腔里:“师父还未见过你。”


言冰云的手覆在他的后脑勺上,手指插在他的青丝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淡淡道:“你怎知你师父没有见过我?”


谢允哽了一下,疑惑地反问道:“见过吗?何时?我怎不知?”


参片在他嘴里转了一圈,最后被默声嚼碎吞了下去,言冰云狠狠地咽了一口苦唾沫:“认识你不久后我便去过一次庙里,上了几炷香,见过他老人家一面。”


谢允抬头坐正,被言冰云手指梳过的头发打成了结,变得有些毛糙,他定定地看着言冰云:“调查我?”


言冰云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我乃庆国密探,调查你不是很正常么?谁让你三天两头往我家里跑。”他话虽是这么说的,却小心地打量着谢允的脸色,看他有没有生气。


谢允眼角沁出的泪被他用大拇指揩去,转而换上了笑眯眯的模样:“只去过一次?”


言冰云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谢允笑着看着他,抬手摸上他的肚子,忽然弯腰在言冰云嘴上用力地亲了一口,言冰云被他莫名其妙袭来的吻给折腾懵了,温热的舌尖突破牙关,和言冰云的香软小舌纠缠在一起,他口腔里残留的苦味尽数被谢允吸了过去,力道之大,让言冰云的舌根暗暗发麻,他不知道谢允忽然发的哪门子的疯,懊恼地捶了几下谢允胸膛。


谢允松开他的嘴,抵着他的额头低喘,轻笑道:“我师父很喜欢你。”


言冰云唰地红了脸,目光无措地乱飘着。


谢允又臭不要脸地继续说:“家师如父,既得了他的应允,你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妻——”


言冰云一个冷眼甩了过去,谢允老实巴交地闭嘴,像挨训的小鸡仔,低着头玩着言冰云的指头,摸着他的肚子。


大手摩挲太久,肚皮泛起痒意,言冰云看他是不打算收手了,皱眉把他的手打掉,冷声道:“有什么好摸的?”


谢允扁了扁嘴:“我跟孩子交流交流感情。”


言冰云将头扭向床内,眯起眼睛淡淡道:“用不着你,又不是你的孩子。”


谢允顺着他的话茬,特别没诚意地应付道:“好好好,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语气里的漫不经心让言冰云无端生起一股火气,他烦躁地把手抽回来,谢允这下手没得牵,肚子没得摸,可怜巴巴地摸了摸鼻子。


谢允又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问:“真的没再见过我师父?今年上元节第二日也没有?”


言冰云正心烦意乱,听他问话,奇怪他为何这么执着自己与他师父见面,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东西,却一时想不起来,只冷冷地嗯了一声。


谢允拢了拢他散落的头发,在他颈侧亲吻了一口,稍纵即逝的吻像浮光掠影,言冰云还未反应过来,温度已经淡去。


房间的门再次被敲响,谢允回身喊了句进来,但这次来人并非小二,而是范闲。


范闲手里端着木质托盘,里面放着一碗蕴着浓浓药味的漆黑药液,正冒着滚滚白气,扑在范闲脸上,让他整个五官都皱在一起,他屏气把药递到谢允手上,方才大喘气了一口:“谢兄,你这药应当少放点黄莲,闻着就苦。”


谢允端起碗用勺子轻轻搅了两下,吹了吹气:“所以才让店家拿了点冰糖。”


范闲把托盘放到桌子上,自己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看谢允给言冰云喂药,言冰云靠在床头喝了一口,眉头便打结在一起,抿着嘴不肯再喝,谢允跟哄孩子似的轻声说着话。


范闲的目光在他们两人间暧昧地流连了一下,笑道:“小言公子,当初我给你上药的时候你可是一声不吭、铁血刚强,现在喝碗苦药便如临大敌,果然有人疼的时候,是会比一个人要脆弱点。”


言冰云冷漠地瞥他一眼,目光里带着细细密密的冰渣子,却伤不到嬉皮笑脸的范闲一丝一毫,谢允捡了一颗冰糖递到言冰云嘴边,言冰云动了动腮帮子,推开他的手,拿过药碗,仰头便将药全都喝了进去,好在药的温度已经凉了一点,要不然他这个喝法,非要给嘴里烫出一排泡。


谢允和范闲保持着同一个挑眉的表情看着他,言冰云将碗推回谢允手里,艰难地把药咽了下去,秀气的眉毛不可控制地拢在一起,范闲无语地摇了摇头,比出大拇指:“在下错了,言公子您还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谢允把糖又递上去,言冰云打死不张嘴,谢允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范闲:“范兄,可否让他休息一日。”


范闲挠了挠太阳穴,使团归京已推迟了数日,断不能再延缓,连庄墨韩仙去范闲都无法返城祭拜,言冰云不等范闲开口,淡漠道:“不必,现在就可上路。”


说着,他就急性子地掀开被子想要下地,被谢允匆忙拦住,范闲也抬手制止:“哎呦我的言公子,乖乖躺着吧,不用您上前线,别这么猴急。”


范闲起身整了整袖子,背手看着谢允:“谢兄,这一程你打算送到哪儿啊?”


谢允把糖丢进自己嘴里嘎嘣嘎嘣地咬着,看上去又变成那副游手好闲的样子:“不知道,闲着也是闲着。”


范闲笑了一下:“那你可得在言公子的马车里藏好了,我们庆国鸿胪寺里的官员,各个嘴皮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谢允心领神会,范闲转身走了出去,出去前扶着门框回头说道:“最多再过一个时辰就出发了,天黑前必须赶到下个驿站。”


谢允点头,范闲跨出门去带上了门,房内又恢复了安静,驿站的客房规模不大,一眼就能望见头,窗户半开着,吹进来一丝和风,桌上摆着的绿植可爱地晃动着叶子。


范闲一出去,言冰云就冷然开口:“我不用你送,你回去。”


谢允浑不在意地咬着冰糖,咕咚一吞,又往嘴里丢了一颗,接着俯身堵住言冰云的嘴,把嘴里的糖块渡了过去,然后轻轻咬了一下他下唇分开,人小鬼大地摇了摇头,慈爱地看着言冰云:“这糖不是很甜,到下个驿站我给你找别的糖。”


言冰云嘴里这颗糖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就这样在口腔里转圜,倒是甜丝丝地把苦味都压没了,他愤然地瞪了一眼正在扮演海纳百川的谢允用力扯了一下被子,把他从床上赶了下去。


谢允闪身起来,又忙不迭地凑上去扶着言冰云躺下,着实有越战越勇的良好美德,言冰云头沾到枕头上,困意便汹涌袭来,不知是疲惫了还是药生效了,总之他困倦地眯起眼睛,却仍强撑着不睡。


谢允就蹲在床边撑着下巴看着他的侧脸,用视线描摹着他的轮廓,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言冰云才用一种幽幽而困乏的声音嘟囔道:“谢允,我想吃……糖葫芦。”


谢允凑过去听,没听清楚,那几个字在言冰云嘴里含成了一团浆糊,他只隐约听见他叫自己,却没听清后面说了什么,“你想吃什么?”他侧耳倾听,皱眉追问道,语气里有一点终于被认可的迫切,恨不得起来敲锣打鼓昭告天下,言冰云终于开口跟他说想吃东西了!


可惜言冰云沉沉地睡了过去,自然也就没有再向他重复一遍,谢允失落地垂下肩膀,给他把被子掖好,起身出了门。


门外,范闲靠在二楼的栏杆上,无所事事地玩着一把匕首,见谢允出来了,弯腰将刀插回靴子里,爽朗一笑:“出门在外,防身自卫。”


谢允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而是悠闲地走了出来,谈起自己行走江湖用过的暗器,两个人并肩趴在栏杆上看着大堂里坐着喝茶吃饭的车队人马,闲聊了一会儿。


范闲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淡淡道:“上京要乱了。”


谢允没有接话,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范闲,两个人用眼神交锋,不一会儿便化干戈为玉帛,范闲说:“别紧张,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谢允笑着问:“你的敌人是谁?”


范闲大义凌然道:“凡是对我庆国不利的,皆是敌人。”


谢允哦了一声,又问:“那有朝一日,我也会成为你的敌人。”


范闲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谢允,笃定道:“你不会。”


谢允潇洒地靠在柱子上,范闲继续道:“你要复国,是不是?”


谢允毫不避讳地点点头,范闲低头思索了一下,又说:“让我猜猜,后魏兵马已经启程,你此行不仅是为护送言冰云,也是为了往南接应大军,是不是?”


谢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范兄,聪明人。”


范闲厚脸皮地抬手作揖:“承让承认。”


谢允将视线转向一旁,抱胸悠然道:“范兄,不知你懂不懂身在帝王家的感受,有些天命,就是这道血缘强加于身的,”他低头笑了一下,这一瞬间他从一个闲云野鹤的懒散闲人忽然化身成为家世没落的贵胄,“不过你猜的不错,我想我们是不会成为敌人的。”


谢允眨了眨眼睛:“毕竟,冰云还是你的下属。”


范闲促狭地添了一句:“而且,还要我来为他接生。”


谢允的笑僵在脸上,嘴角抽搐了两下,磕巴地反问:“你、你为他接生?”


范闲明月清风地点点头,还挺直身子理了理衣衫,表示自己是一代名医,说道:“不然还能有谁?言公子是何身份,腹内胎儿又是何来历,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他的话很有道理,但谢允就是胸闷气短,郁郁道:“你真是把他的便宜都占尽了。”


范闲惶恐摆手:“别别别别别,在下已有家室,此生对我妻子发过誓言白头偕老,永无二心,谢兄不要乱说话!”


谢允扯了扯嘴角,转而敛眸低声说道:“保护好他,算我求你的。”


范闲收起玩笑,严肃道:“我乃监察院提司,言公子未来是一处头目,我二人为同僚,自然共同进退。”


谢允低叹一声,慨然道:“他这人很轴,望范兄多担待。”


范闲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轻笑了一下,点头说:“我已经领略到了。”


谢允跟着无奈地笑了一下,范闲转头对着他说:“能忍他的就你一个,记得活着,只要你不战死,透骨青的毒,我有办法可解。”


谢允挑了挑眉:“范兄这是在拉拢我?”


范闲摆了摆手指:“我这是在拉拢言冰云。”


两个人静默地低头看着楼下,谢允修长的手指敲着栏杆,良久又带着怨念开口:“那你能别让他疼吗?”


范闲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甩了一句:“你当我神仙啊?”


谢允撇了撇嘴。

甜冰茶

《拜托舞担和主唱赶紧和好》24

前边:请大家抓好扶手,本车开始提速快进了!!!!


(再这么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扣下去100章真的不是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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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三个能不能别把腿都伸出去。”

小赞坐在天台边上,两手把着栏杆,他左边是Bo神,右边是林和,再旁边还有一个跟着队长和林大哥一起爬到天台上的小丁。三人都把大长腿跨出去在空中晃悠,让赞比非常焦虑:“小丁!尤其是你,你这么瘦我怀疑你顺着栏杆缝就能滑出去!”

林和把头卡在栏杆里往下看:“原来在天台吹风比打游戏还好玩啊。”

他王爸爸很客观的回复:“还是打游戏比较好玩。”

小赞:……

这位也确实不是什么正经爸...

前边:请大家抓好扶手,本车开始提速快进了!!!!


(再这么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扣下去100章真的不是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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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三个能不能别把腿都伸出去。”

小赞坐在天台边上,两手把着栏杆,他左边是Bo神,右边是林和,再旁边还有一个跟着队长和林大哥一起爬到天台上的小丁。三人都把大长腿跨出去在空中晃悠,让赞比非常焦虑:“小丁!尤其是你,你这么瘦我怀疑你顺着栏杆缝就能滑出去!”

林和把头卡在栏杆里往下看:“原来在天台吹风比打游戏还好玩啊。”

他王爸爸很客观的回复:“还是打游戏比较好玩。”

小赞:……

这位也确实不是什么正经爸!


肖老师:“来,林和!许个愿望吧,虽然晚了一天但是心灵则成嘛!等以后我们出去了给你补过一个,现在条件有限,你只能对着铁栏杆许愿了。”

小丁在旁边笑:“赞哥说的我们好像在坐牢啊。”

Bo神指了指天空:“对着星星。”

林和抬头看看夜空少见的说了一句有点丧气的话:“从小到大我都没许过生日愿望,总感觉世上所有的神明,我都不在他们的庇护之下。”

“谁说的,”肖爸爸手一下搭在Bo神肩上把他揽过来:“我们这里就有一尊,Bo神保佑你我。”

Bo神被这人一下揽在怀里,他仰着头看着小赞的唇下痣:“肖赞,你知不知道信仰我有什么好处?”

赞低下头怔怔的看他:“什么?”

Bo神露出小括号笑一字一顿的说:“信Bo神,有对象。”


林和:“……”他默默的捂上小丁的眼睛,孩子你还小,这狗粮就让我一个人承受。


第二天林和在黑着脸的王爸爸手里接到一副小画像,他不知道肖老师匆匆给Bo神没有说清楚,这人以为赞为自己画了一张画,满心欢喜的打开一看画上用很可爱的字体写着“林小和,19岁生日快乐~”,画上红头发的Q版林和被爱心环绕着。

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生日礼物的林和特别高兴:“我回去就换成微信头像!”

已经当爸的王甜甜默默的变的更难过了。


肖老师这几天感觉自己一直靠一口仙气吊着,甚至有好几次都在练习室直接过夜了。他早晨迷迷糊糊去洗手间还看到林和蹲在外边刷牙。

确认过眼神,都是在努力的“学渣”。


好在小赞现在有四个舞蹈老师,他的队友除了不会说中国话真的是业务能力超群,四个人一人把着一个他的胳膊腿儿都能给他教会了。现在“中国风”小组已经完全可以顺畅的交流了,当然小赞无论是英文还是日语泰语都没有进步,主要交流看眼神、肢体动作和各种你想都想不到的象声词,就这,五个人聊的可嗨了!!

小赞甚至渐渐觉得他能从中田不同语调的“加油”中揣测出他要表达的不同意思,也能从王子的蜜汁微笑中察觉到他只是特别想去上厕所,他可能太久没有睡觉所以产生了自己已经掌握了伟大读心术的错觉。

现在小队唯一的问题就是,大朴特别爱教别人说中国话!!!简直就是误人子弟的典范!让整个小组的人说起话来重音非常的捉摸不定,你们听他们说话总得提心吊胆,因为不知道这群人啥时候突然来个爆破音,在完全没必要的地方……


上台前一晚,肖老师关上练习室的灯,摸到老王他们的房间,看到Bo神自己在那里。小赞在门口探头:“林和呢?”

Web:“我看他走路打飘,让他必须回去睡觉。”

小赞看没别人就大摇大摆走进去,他一根手指挑起来王老师搭在脖子上的丝带:“这个戴到眼睛上还能看到东西吗?”

Bo神这组在舞台上需要用这条黑色的丝带遮住眼睛。

“不会看不到东西被绊倒吗?”

Bo神没说话,只把丝带在自己脖子上解下来,轻轻的带到小赞的眼睛上,他可能也有些累了,声音很低沉:“能看到吗?”

小赞的世界朦胧着一层雾气,隔着丝带看Bo神:“能看到啊,看的很清楚。”

他并不知道眼睛被遮起来的自己有惊心动魄的美丽。

Bo神也从来没有这样确定过,想要完全的,占有他。


公演当天,造型师都没法把表演《丹青》的十个人分明白哪些是一组哪些是二组的,这些人明明是竞争关系,但是都混在一起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们一样顺着墙角坐成一排,比比划划的说说笑笑。一组的人这段时间还经常教二组的人念歌词,形成了很坚强的革命友情。做上造型之后,终于能分清了。

肖老师第一次画这么精致的舞台妆,画完看着镜子里的人感觉都有些陌生。大朴凑过来拽词:“大眼如!画~”

可厉害死你了,差一点就说出成语来了。


他们的服装是一个很有名的国牌设计师赞助的五套中国风的白色西装,腰上系着一条渐变蓝色的长长流苏,跟扇子上佩戴的流苏是一个色系的。小赞摇着扇子上的蓝色流苏:“Bo神,今天我是蓝赞!”

他给马上就要上台的web鼓劲:“加油哦!”

Bo神并没有说话,只站在舞台边的台阶上对他点了点头。

“不用怕,”他没有跟年轻的队员说太多鼓励的话只说“跟着我就行。”

林和系上黑色的丝带,灯光亮起,他看不到台下的镜头和人海,只看到稳稳站在他身前蒙着眼睛的Bo神。


这场表演在网上引发了巨大轰动。

除了五个人无可挑剔的舞台表现,成就它的还有一个小小的意外。

Bo神眼睛上的丝带有些松,他做最后一个甩头动作时,丝带随之飘落,灯光中,露出少年的眉眼。



-失灵-

一次失败的包养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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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一只手撑在肖战身侧,在铃声中僵硬着沉默了十几秒,闭了闭眼,还是直起了身子,接起电话。


滑接听键之前,王一博对肖战说,“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绝对会揍人。”


肖战倒在枕头上笑,也不去解手腕上的桎梏,靠在王一博身边听他接电话。


王一博一接起来,电话那头的助理就咋咋呼呼的叫起来,“一博哥,你现在和谁在一起啊,刚刚狗仔那边联系我们说拍到你和女艺人进酒吧了,因为要价太高跟我们谈崩了,现在营销号全部都在转,微博已经炸了。”


王一博:……那我是谁?


肖战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轻声说,“是你的双胞胎弟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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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一只手撑在肖战身侧,在铃声中僵硬着沉默了十几秒,闭了闭眼,还是直起了身子,接起电话。


滑接听键之前,王一博对肖战说,“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绝对会揍人。”


肖战倒在枕头上笑,也不去解手腕上的桎梏,靠在王一博身边听他接电话。


王一博一接起来,电话那头的助理就咋咋呼呼的叫起来,“一博哥,你现在和谁在一起啊,刚刚狗仔那边联系我们说拍到你和女艺人进酒吧了,因为要价太高跟我们谈崩了,现在营销号全部都在转,微博已经炸了。”


王一博:……那我是谁?


肖战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轻声说,“是你的双胞胎弟弟吗?”


王一博十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伸手去解捆在肖战手腕的领带,板着一张脸,不想接助理的话。


肖战重获自由,看他脸上不甘心的神情忍不住笑,伸手去摸了摸他头顶翘起来的蓝发,说,“没事,我来解决。”


电话那头的助理:……


助理小心翼翼说,“您跟肖总一起去的酒吧啊?”


王一博被气笑了,“去个屁的酒吧,我在家里,家里好吧!”


他越这样,肖战越想笑,他从王一博手里拿过手机,对助理说,“没事了,等会处理好了通知你,你这边先去联系工作室,等会配合发声明,在买一点营销号发通稿。”


助理说,“好的好的。”


王一博扔了手机在床上,耙了下头发,说,“你打个电话给小明星吧。”他顿了顿,说,“……我去洗澡。”


肖战看他满脸挫败,噗嗤笑出声来。

 





 

 

 

二十分钟后,刚在酒店洗漱完在床上躺下来的小明星飙车回到了家。


他去自己房间翻了几套睡衣过来敲肖战的门,一开门,却是只用浴巾围着下半身铁青着脸的王一博。


小明星说,“王一博,你要是死了就是活活骚死的。”


王一博用毛巾胡乱擦了下还在往下滴水的发,没好气说,“要么抱着你那堆马上被我拆了的手办滚,要么就进来做事。”


小明星想要骂人的嘴忍住了,想起自己拿几个联排玻璃柜的手办,忍辱负重抱着睡衣进门,一甩手全部扔在沙发上,说,“就这几套,自己挑吧。”


王一博用两根手指头拎起一件奶牛图案的厚绒毛睡衣,偏过头去看小明星。


小明星理直气壮挺起腰板,说,“不是还有别的吗!”


王一博又十分嫌弃的拎起了一件粉红色的草莓图案睡衣,说,“你是有病吗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了,穿这个?”


小明星说,“你懂个屁!反差萌懂不懂!你今天穿这件拍照片,粉丝绝对会夸你可爱!而且我是个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能穿这个了吗!”


王一博:……行,你行。


看了半天戏的肖战笑的几乎讲不清一句完整的话,断断续续说,“算了算了,你就穿那件白色的,再拖等会热度上来处理起来麻烦。”


王一博拿着衣服深吸了一口气,才踏着视死如归的步伐进里屋去换衣服。


他走的慢,身后肖战的笑声清清楚楚,听得他额头青筋浮现。

 

 





在狗仔爆出王一博和某看不太清的女艺人一起去酒吧的模糊视频之后不到半小时,某位别问问就是帅ID的账号发了一条微博。


小明星的粉丝点进去看。


别问问就是帅V:一起约游戏的王老师。


照片是肖战拍的,角度很好,乳白色的睡衣一点也不显黑,头发湿漉漉的乱抓过,没有造型,但却有点凌乱而禁欲的冷感,低头盘腿抱着PSP狂摁,可能因为正在陷入苦战之中,有些不甘心的咬着嘴唇,眉眼倔强。


他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不知道从哪儿拆过来的电子屏,清清楚楚的标着时间。


粉丝:……


路人粉:???


不明CP粉:!!!!!!!!

 

 




 

肖战点了微博发送,把手机还给小明星,说,“回去睡吧,明天还有行程。”


小明星苦着脸,说,“您也知道我明天要赶通告啊,五点多就得起了,您还拖着我过来给王一博帮忙辟谣。”


肖战温声说,“明天我让司机送你。更何况,他不也是你舅舅。”


本来因为可能会被和小明星炒CP不爽的王一博穿着可爱款的睡衣,气质格格不入的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听到这话,又被逗乐了。


小明星听完,一抱拳,说,“我走,我走还不行。”


说完,忙不迭的滚了。


肖战这才走到王一博跟前,揉了把他蓬乱的发,说,“别生气了。”


王一博捏住他的手腕,指腹顺着纹路摩挲着淡蓝色的血管,闷声说,“我不是气那个。”


肖战笑了下,说,“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王一博拧着眉毛,神色认真,说,“日本那次。如果我早一点……早一点的话,就是我们两个一起去了。”


就不会有女演员,不会有绯闻。


不会有闻到血腥的食肉动物,前赴后继。


以前因为朋友推荐去看春光乍泄,直到最后主角之一独自在伊瓜苏瀑布边,任由飞溅的水珠将自己淋湿,他也没看懂这部电影里的情感,只觉得那些黑白画面压抑,不再看第二次。


但那天从滑雪场下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主角,身边差了一个人。


明明是冰天雪地的刺目,可却还是觉得周遭灰茫茫,没有光化身的那个人。


肖战扬了下眉,说,“那你这么说,我也有错了。”


王一博疑惑的抬眼看他。


肖战说,“如果第一次见你不说包养的话,说不定你也不会那么抵触。”


想起他那次财大气粗的模样,王一博也忍不住弯了唇角,说,“你那时候,的确不怎么讨人喜欢。”


“所以,其实后来说只是想做朋友是骗你的,”肖战说,“试图挽回形象而已,虽然看起来不太成功,但还好,后来你也没有太介意了。”


王一博仰头看他,说,“所以现在,你愿意告诉我因为什么喜欢我了吗?”


肖战知道他耿耿于怀车里那次,固执的想要知道答案。


他笑着说,“真想知道?”


“喂。”


王一博推了一下坐在沙发扶手上的肖战。


肖战说,“好好好,我说。”


王一博表面装得镇定,一双眼却紧张的盯住了肖战。


他说,“你蒙眼跳舞的那次舞台,还记得吗?”


王一博皱起眉回想了下,说,“记得。可是那次我没有见过你。”


肖战说,“那时候我在台下看你跳舞,很好看。”


“所以的确是,一见钟情。”


王一博掀起唇,有些嫌弃的说,“这也太敷衍了吧。”


肖战翻了个白眼。


王一博嫌弃完,又忍不住笑,却看到肖战看着自己,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的样子。


他瞬间明白了肖战的意图,耳根不受控制腾地泛起红,先发制人,急忙说,“你别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啊!太肉麻了!”


肖战低头笑。


这个年轻人还是脸皮薄,听不得一点煽情的话。


肖战说,“不用了。”


他漂亮的眼睛注视着王一博。


“谢谢你喜欢我。”

 






 

 

 

 

 

闹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成。


等忙了一天的肖战在他旁边睡着的时候,王一博还在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对于年轻人来说,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他想不出所以然,也说不出什么要表白的话来。


二十来岁的王一博,喜欢的东西有限,感兴趣的东西也有限。可那些外人眼里他视若珍宝的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与肖战分享,这是他的喜欢。


但是好像跟别人的比起来,自己的喜欢微不足道,甚至可以当做笑料。


因为太无足轻重。


既不能用什么来证明,也不能帮对方做什么。


就像今晚,他帮了自己的忙,而自己能做的事情只是黑着脸在肖战的强烈要求下穿着那身睡衣睡觉。


王一博低头去看面对着自己熟睡的肖战。


刘海遮着眼,睫毛簇簇,从眼尾延伸开,像月牙一样的弧度。


哪怕是在睡梦中,他也是温柔的。


呼吸很浅,让人安定。


王一博伸手过去,忍不住用力,却又克制着力道,小心翼翼的握住肖战的手指。


片刻之后,一个非常轻的吻落在肖战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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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灵-

一次失败的包养背后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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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杀青的那天,粉丝来做应援,王一博的粉丝细心,连同剧组演员的助理都收到了不错的礼物,他还是剧里那身打扮挨个合影,主创,工作人员,演员,一一拍照下来,一张脸一个表情没变过,男二与他还算聊得来,偷偷用胳膊肘顶他腰侧,嘴唇微微动了动,说,“今天媒体也过来拍的,你笑一个。”


王一博扯了扯嘴角,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来。


虽然不太自然,但好歹也算交差了。


合影结束去粉丝准备餐车的时候,男二拉住了王一博,一副要与他谈心的架势,王一博头疼,但还是被他拽到了保姆车里。


冷气打的低,男二从冰箱里拿了饮料递给王一博,手伸出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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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杀青的那天,粉丝来做应援,王一博的粉丝细心,连同剧组演员的助理都收到了不错的礼物,他还是剧里那身打扮挨个合影,主创,工作人员,演员,一一拍照下来,一张脸一个表情没变过,男二与他还算聊得来,偷偷用胳膊肘顶他腰侧,嘴唇微微动了动,说,“今天媒体也过来拍的,你笑一个。”


王一博扯了扯嘴角,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来。


虽然不太自然,但好歹也算交差了。


合影结束去粉丝准备餐车的时候,男二拉住了王一博,一副要与他谈心的架势,王一博头疼,但还是被他拽到了保姆车里。


冷气打的低,男二从冰箱里拿了饮料递给王一博,手伸出到一半,又收了回去,给他换了矿泉水,说,“忘了你不喝饮料的。”


王一博愣了一下。


他怔怔接过水,忽然想起那次图书馆里那杯又酸又涩的黑加仑。


在冬日里从喉管一路往下,冰的五脏六腑都在打寒颤。


男二伸出手在王一博眼前晃了晃,说,“怎么又走神了?”


王一博抿了抿嘴唇,拧开瓶盖灌了一口,说,“没事。”


男二说,“你谈恋爱了?”


王一博还没灌下去的第二口顿时喷了出来,“噗咳咳咳咳咳咳……!”


他一面咳,一面抽了纸巾来擦桌子,断断续续说,“谁跟你说的?没有的事。”


男二很少看到王一博这样狼狈的样子,憋着笑抽纸巾一起帮他擦,说,“怎么反应这么大。”


王一博缓了口气,把水放回桌上,说,“没有,就是最近跟一个……朋友,闹的不愉快。”


男二了然的笑了下,说,“哪种不愉快?”


王一博梗住了。


他思索了一会措辞,才说,“就是,他觉得我不太,不太重视他的那种不愉快?”


男二单手捂住自己的脸。


王一博看见了,他在偷笑。


他忍住了不爽,黑着一张脸说,“你的朋友很多吗?”


男二笑完了,认真回答说,“当然很多了。真心的,不真心的,一箩筐。”


王一博往前坐了些,说,“真心是哪种真心?有多真心?”


男二奇怪的看他一眼,说,“圈里的真心你想要多少?不背后搞动作,有好的时候能想起对方,大家一起玩玩,这就是真心了。”


王一博紧追不舍,“圈外的呢?”


男二笑了,说,“圈外的就更别想要真心了。”


他稍微直起了点后背,长长吐出一口气,说,“一博,我们不谈真心,没机会,也没资格。”


王一博坐了回去。


他神情茫然,像是重新被筑立起一个没有人情味的世界,里面只有他自己,还有无法被定位的肖战。


男二说,“所以,要么是你朋友自己本身的问题,要么是她喜欢你,要得太多。”


王一博蹙眉,说,“喜欢也叫要的太多?”


男二嗤笑了下,说,“喜欢有什么用?能让你上一线,还是能让你有家喻户晓的正面知名度?”


他转头,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成群结队的粉丝,说,“她们今天可以喜欢你,明天也可以喜欢别人,这世上,哪有什么东西是持久不变的。”


王一博又呆了一下,说,“啊?还能喜欢别人?”


男二终于撑不住,趴在桌上笑起来。


他本来还以为王一博是为了什么深沉的大问题郁郁了这些天,结果他连基本规则都没有搞清楚,怪不得会拖到现在还没有解决。


王一博不明白他的笑点在哪里,自顾自说,“那如果对方可以永远喜欢我,那我也可以永远喜欢他啊,很公平。”


男二用胳膊撑着脑袋看他,说,“对方是哪种喜欢,你又是哪种?”


王一博脱口而出,说,“一样的。”


说完,自己也愣了。


他想起采访时女记者提问问题后脑中划过的脸,在这一刻无比的清晰。


是肖战的,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亮的脸。


男二眯了下眼睛,没有说话。


王一博猛地站了起来,车内狭小的空间不够他接纳他带着发冠的高度,他像是突然回过神一样,急急忙忙的往外冲,快要下车的时候,男二在他背后叫住了他。


连名带姓的。


他为人温和,平时叫别人名字喜欢去了姓叫,听起来也亲近。


男二说,“你才二十一岁。”


王一博转头去看他。


男二已经二十六岁。


这个年纪,在圈里已经不算小了。


他选秀出道,也曾拥有过那一片繁花锦簇。


他也曾在机场乌泱泱的粉丝群中被包围着上车,挥手向那一张张面孔告别。


男二目光平静,看着他的眼睛不闪不避。


他说,“你的喜欢又能有多久。”











没有人敢大胆的预测别人未来,特别是一个明星的未来。


粉丝展望祝福的话大多是祝越来越好,越来越棒,一个意思的话被翻来覆去,堆词藻修饰,王一博本人都看过许多次。


他喜欢跳舞,所以去当练习生。


喜欢摩托车,所以当了赛车手。


似乎在他这里,暂时没有什么因为外力因素而放弃的事情,王一博擅长一条路走到底,不擅长放弃,也不会放弃,哪怕那条路走的有多难。


但是别人不会贸然相信他。


他说自己一定会做到,别人也只会说加油。


就像自己现在去站在肖战面前,说着连自己都没有实质证据来支持的话,肖战也不会相信。


王一博回了化妆间,脱下伴随着他好几个月的戏服,拆下假头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刚退去青涩还没多久的一张脸。


有时候展开笑颜,还可以追寻到过去的一点踪迹。


金色的发,没有棱角,一点婴儿肥的一张脸。


他捏着耳垂戴上一只钥匙形状的耳环,自言自语说,“也是……算了。”












剧拍完,他推掉了几个自己不太喜欢的本子,请了几天假去日本玩,跟呆在国内不同的是,他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可以稍微肆意一些,放松一些。


至少这里没人会认出他,自己也不用遮遮掩掩。


助理帮他做了攻略,他在大阪逛了两天,又转去关西滑雪场,他喜欢刺激,所以助理在攻略上给滑道斜度最高的那家打了红心。


王一博只跟着教练学了几次便能自己从标黑线的高级滑道上往下冲,滑行距离长,吹的他没有造型的发乱糟糟,呼吸也有点困难,王一博被爽到,上山下山的好几次之后,终于失去了兴致。


他以前喜欢一个人旅行,因为自在,随性,想怎么玩怎么玩,如果跟别人一起,总觉得束手束脚,想法不一。


但当他坐在休息区看着别人结伴的从小滑坡上冲下来笑容满面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像个孤僻的怪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王一博马上站起来回室内换装备,收拾东西背着包往山下走,脚步飞快,像背后有洪水猛兽。


他埋头走了十几分钟,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他,还以为是哪个大胆的粉丝,转身去看,才发现是上一部剧里的某个女演员。


王一博冲她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打了招呼。


女演员兴冲冲的跟上来,她也没带助理,故而看见独自一人的王一博特别兴奋,叽叽喳喳的说了好多话,王一博闷声不坑的听了一路,被吵的脑仁疼,到后来实在忍不住,才开口说,“真的,你是我见过话最多的一个人。”


女演员的笑僵在脸上。


而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王一博此时却被山脚一家人小木屋门口的小橘猫吸引了目光。


他这才打起点精神,走到猫面前,半跪下来伸手揉了两把它的脑袋。


小橘猫的爪子是白色的,也不怕生,伸出来爪子抓了好几下王一博针织款的袖子,王一博盯着猫看了半天,发现它圆溜溜的眼睛特别好看。


他掏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


女演员跟上来,把猫抱在怀里好一通撸,一遍撸一边亲。


王一博看的无语,觉得这个女的很难懂,把手机收起来,抬脚又走了。


女演员发现他走了,放下猫又急急忙忙的跟上来,问他明天的行程。


王一博说,“干嘛?”


女演员说,“人生地不熟的,结个伴一起玩嘛。”


王一博疑惑,“你不是说在这玩了好几天了吗,怎么还人生地不熟?”


女演员:……


她讪讪打圆场,说,“毕竟看到家人还是亲嘛。”


王一博更奇怪了,“什么家人?”


女演员:…………










年轻人睡得晚,磨磨蹭蹭洗漱上床后已经十二点多,王一博刷了一会儿ins,又刷了一会推特,没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有些失望的把手机锁了屏,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发呆。


发了会呆,突然想起今天拍的那只猫,拿手机翻出照片看,越看越觉得它仰起头时候的样子有点像肖战。


发现这一相像之处的王一博心里顿时也像被猫爪子挠过一样,他迫切的想和别人分享这个新发现,却又没有人可以说。


他早就把小明星的微信拉黑了,更何况和小明星聊这个也太奇怪,其他人也不认识肖战,他总不能拿着肖战和猫的照片给别人看问像不像,那也太傻了。


王一博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终于忍不住,把照片分享给了肖战,说,你看它,像不像你。


刚打完,又后悔,手忙脚乱的要撤回,却发现对话框备注下面对方正在输入,尴尬的想把手机吃了,一边后悔一边忐忑。


肖战回复的很快,说,是有一点点。


王一博盯着那几个字,忍不住乐起来。


他又发了几张小橘猫的照片给肖战,说,特别是眼睛,很像。


肖战给他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他还在公司加班,忙的昏头转向,王一博却来和他分享旅行中看见的猫。


肖战想生气,但又在心底叹气。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手机跟着又震动了一下。


王一博的头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换成了派大星,蠢萌蠢萌的做了个比心的动作。


王一博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肖战的眼底浮起一点笑意,回复说,你问。


王一博说,如果当时我答应你,现在会不一样吗?


他打完这句话发出去,等待回复的时间里,不自觉的咬住手指指节,抖起了腿。


两三分钟对他而言像两三个月一样漫长,甚至中间有一度他闭上了眼睛,因为怕屏幕亮起,对面的回复是自己不想看到的话。


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王一博强装镇定的点开对话框。


肖战说,会啊。


如果那时候你答应了,我可能不会那么喜欢你。








笑容刚堆在脸上的王一博还没有高兴几秒,就看到了微博的推送在手机屏幕顶端一闪而过,自己与女演员的名字赫然在列。


王一博黑着脸点进去看,果然是女演员与自己从滑雪场上下来时被拍到的照片。






另一边,刚回复完王一博也收到微博推送的肖战:……


面无表情: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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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灵-

一次失败的包养背后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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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某节目的学员们明显感到了导师王一博所带来的强烈低气压。


舞蹈做错一个动作,五遍。


忘记一个动作,十遍。


虽说平时也比较严厉,但好歹好说话,犯错了温和说再来一遍,示范着把动作教到熟练为止。有时候拿他打趣也不会生气,休息时间也能开开玩笑聊聊天,哪像现在这样,摄像机前后都是一副面孔,眼神杀人,天然制冷机。


虽然他平时慢热高冷,但一个剧组呆久了,平时也能玩在一块儿,组里的人不知道他状况,还以为他那天晚上入了戏,伤心到现在还缓不过神来,想要私下开导,又被王一博那张冰脸给劝退。


助理战战兢兢也好,无所畏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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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某节目的学员们明显感到了导师王一博所带来的强烈低气压。


舞蹈做错一个动作,五遍。


忘记一个动作,十遍。


虽说平时也比较严厉,但好歹好说话,犯错了温和说再来一遍,示范着把动作教到熟练为止。有时候拿他打趣也不会生气,休息时间也能开开玩笑聊聊天,哪像现在这样,摄像机前后都是一副面孔,眼神杀人,天然制冷机。


虽然他平时慢热高冷,但一个剧组呆久了,平时也能玩在一块儿,组里的人不知道他状况,还以为他那天晚上入了戏,伤心到现在还缓不过神来,想要私下开导,又被王一博那张冰脸给劝退。


助理战战兢兢也好,无所畏惧也罢,王一博对她的要求降低到不说话,事情做好就行,助理一面庆幸,一面觉得自家艺人丢了魂,丢了情绪这样东西。


王一博一边拍戏,一边上节目,还要准备生日会, 他自己不知道这是用忙碌来防止自己胡思乱想还是什么,总之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太想给自己留有可以思考的时间。


生日会企划里,拟定了小明星作为嘉宾同台跳舞,毕竟他们最近一个节目,而且看起来关系还不错,小明星有人气有粉丝,请他再好不过。


王一博看着投影上小明星那张脸沉默了半响,还是在一众人满怀希望的目光中点了头。


开会间隙,王一博出来透了口气。


他以前没有发现,小明星的眼睛和肖战的有一点像,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上扬的眼尾。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因为生气的微微泛红。


会不会有因为高兴而变了形状的月牙。

会不会有……


王一博一拳捶在了窗沿。






王一博回来的时候,助理明显感觉他的气压又低了许多,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骨节处微微发红。

她只看了一眼,便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王一博重新入座,细长的手指夹着黑色水笔转了几圈,耳垂上的链条耳钉晃晃荡荡,听了几句关于同台跳舞的讨论,突然开口说,“请他当嘉宾可以,同台跳舞就算了。”


几个策划部的工作人员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望了一会儿,试探性的说,“那,上台来说个生日祝福,互动一下可以吧?”


王一博拧紧的眉毛抽了下,说,“不可以改为VCR吗?”


又是一阵面面相觑和令人尴尬的寂静。

有个戴眼镜的工作人员出来打圆场,轻声劝说,“一博啊,你看,他的咖位也不低,请他来当嘉宾就上台表演个节目,又不是什么活动商演,更何况,说出去也不好听,万一粉丝撕起来……”


王一博考虑了半天,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只是又叮嘱,到时灯光要暗,要晃,要让自己看不清小明星的那张脸,那双眼。


会开了近三个小时,王一博删减了一些,又添了点东西,在相互扯皮中定下最终版,才都双双松了口气。


生日会那天上海下暴雨,黄色预警在微博推送了两三次,王一博的工作室拿他的账号慰问了粉丝,又发了张照片作为福利。


照片里他微微仰着头,化妆师捧着他的脸在帮他化眼线,眼睛半眯不眯,剑眉高挑。


化妆师化完,笑眯眯与他聊天,说,“今天下雨天,一博应该挺高兴的吧,在喜欢的天气里过生日。”


王一博冷着一张脸,垂着眼帘看不清情绪,在助理吓得浑身发毛的时候回答说,“没有,我最讨厌下雨天。”









小明星也还算知轻重,在台上没有说着不该说的话,做不合时宜的事。规规矩矩的走完了流程,又是祝福,又是按台本来的闲聊天,等到他下台的时候,王一博感觉自己脸都要笑僵了。


他下台换了身衣服,重新上台来时,穿着很简单的,一看就不是舞台装的日常私服,一顶黑色的帽子反扣,黑白斜纹的长摆衬衫,破洞牛仔裤,耳垂上一颗星星形状的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舞台中央只有一张高凳,一支话筒架。


王一博抱着吉他,在高凳上坐下。


舞台后的大屏幕上是一张静态的卡通图画,上面画着一个王一博的形象卡通人物,他骑在摩托车上,耳边别着一支玫瑰花,腋下夹着滑板,在他身后,一路繁花紧簇,舞台,粉丝和掌声。


王一博也转头看着这张画,肖战画的时候他就趴在旁边打游戏,偶尔抬起头看一眼肖战身边铺满画笔,一笔一划专注而认真的样子。


他把自己的整个世界画在了纸上。


别人都觉得王一博是个很难懂的人,点很奇怪,人也很奇怪。


只有肖战拆穿说那些都是假象。


他说王一博别扭却也善良,嘴上直来直往,说什么便是什么,但那就是全部了,一个少年真诚的模样。不会装什么,不会立什么人设。


当时王一博嫌他肉麻,在他后面追着他打。


肖战后脑勺一缕发调皮的翘起来,跟着他的脚步晃来晃去。


想到这里,冷了大半个月的王一博脸上才露出点真心实意的笑容来,他从话筒架上取下话筒,手指抵着在唇边,嗓音放软了些,目光一直胶在屏幕上,轻轻说,“这幅画……是我一个特别重要的朋友画给我的,画的真的很棒。他工作很忙,没有空来我的生日会,说不定也没空看视频,但是在这里,我还是有首歌想送给他。”

他觉得肖战无比重要,但分不清到底是否有人可以替代他,可以成为任何一个肖战。

但他只知道,现在在舞台上,自己非常想他。


王一博唱了一首非常小众的,网络歌手原创的歌。


往常在舞台上,或性感或野性,舞蹈占据他大半生涯,为了舞台效果,王一博练肺活量,几首歌又唱又跳,大半个舞台来回跑也不见疲累,他天生属于舞台,便要点燃,照亮这个地方。


但此时听他嗓音低柔,边弹边唱,灯光眷顾,连垂着的睫毛都像温柔的闪着光。


大屏幕特写他眼眸,蒙蒙一层水光,格外动人。


台下几千人轻轻跟着哼唱。


某个区域的某个座位,肖战的膝盖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后援会一早提前一天就放在椅子上的应援。


一堆小卡中,夹着肖战拿拍立得帮他拍过的一张照片,被印刷几千份,分到每一个粉丝的手中。


那张照片的原件现在静静的躺在肖战的钱包里。


照片上王一博笑的很开心,素颜的一张脸显白又显小,抱着肖战藏在书架顶层的画板,脸上还有一抹颜料,那是肖战发现他把画板翻出来之后抹在他脸上的。


肖战抬起眼,看大屏幕上王一博漂亮的侧脸,和他身后的那幅画。


他的嘴唇动了动。


说,很好听。






小明星下了台之后便在舞台侧面看戏,本来还以为王一博要搞什么煽情桥段,却看见后面屏幕上自家舅舅的画明晃晃的作为背景,画的花里胡哨,又肉麻又幼稚。


他表面上嫌弃,心里又忍不住羡慕。


肖战已经好几年没有再动过画笔了。


别说这样的卡通图案,就算是一点涂鸦都没有过。


他妈的……


他们真的在谈恋爱吧。


小明星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后台去了。










生日会圆满结束,回后台卸妆的时候,小明星还在,翘着二郎腿在桌上拿王一博的psp打游戏,整间化妆室都是吵人耳朵的电音,王一博拿脚踹了一下他的椅子,说,“psp送你了,拿你的东西滚蛋。”


小明星差点把美瞳翻到眼皮后面去。


就这么个分神,屏幕上的人物角色倒下,他又开新的一把打起来,头也不回说,“你以为我想在你这呆?我等肖战来接我,就借你这宝地歇歇脚,别不乐意了。”


正在脱衣服的王一博猛地回头,说,“你说谁来接你?”


小明星夸张做口型,说,“是,肖—战——”


王一博转过头去,把刚刚解开的纽扣扣上,说,“知道了。”


于是去停车场的时候,小明星旁边跟了个妆没卸,舞台服没换的王一博。


小明星斜眼看他,“不是嫌我烦么,怎么还跟着我?”


王一博抬手摆弄了两下头发,说,“我助理来接我,时间碰巧而已。”


小明星立马反驳说,“屁嘞,你明明坐在位置上发呆了好久,一看我接电话出去你就跟着一起来了!”


王一博气定神闲,说,“你想多了。”


他刚说完,看到D区一辆黑色轿车旁边斜靠着一个人,身形欣长,神情冷淡。


看见小明星,淡淡叫了声他的名字。


小明星瞥了一眼王一博,两三步跑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去,车窗升高,眼不见心为静。


一段时间没见,肖战没什么变化,只是不再有温柔笑意,不再有殷殷关切,走过场似的冲着王一博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下,说,“生日快乐。”


王一博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等他从慢半拍的状态中反应过来,肖战已经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客气的打招呼,客气的结束。


车窗升上去之前,看见肖战的侧脸,没有任何弧度的嘴角。


注视着前方的目光平静,没有,也不会有什么正常情绪之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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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灵-

一次失败的包养背后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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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不知道王一博的酒量究竟如何,宿醉后的记性又如何。


就像王一博不知道自己做的梦是否真实一样。


如果是真的未免又不合逻辑,自己也太过热情,但热情到后面又莫名其妙的不了了之,如果是假的,那画面又太过真实。


以至于他一早上打电话给助理叫她接自己。


见到肖战时的眼神也忍不住躲躲闪闪。


肖战没说什么,只是在看到王一博助理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流露眼神黯淡,目光在男孩的身上转了个圈,看他与自己说话时眼睛瞥向别处,像是不敢与自己对视。


肖战心里了然。


他让家里的阿姨帮忙收拾好王一博落在这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个箱子放到车子的后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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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不知道王一博的酒量究竟如何,宿醉后的记性又如何。


就像王一博不知道自己做的梦是否真实一样。


如果是真的未免又不合逻辑,自己也太过热情,但热情到后面又莫名其妙的不了了之,如果是假的,那画面又太过真实。


以至于他一早上打电话给助理叫她接自己。


见到肖战时的眼神也忍不住躲躲闪闪。


肖战没说什么,只是在看到王一博助理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流露眼神黯淡,目光在男孩的身上转了个圈,看他与自己说话时眼睛瞥向别处,像是不敢与自己对视。


肖战心里了然。


他让家里的阿姨帮忙收拾好王一博落在这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个箱子放到车子的后备箱,他笑容温和,只是像朦朦胧胧的隔了些距离一般,说,“下次别再丢三落四了。”


王一博心里一个咯噔。


他这时候才敢抬眼去看肖战。


对方温和的注视着自己,只是,眼睛里没有光。


没有独属于肖战的,一轮月光。


直到坐到车上,车子快要抵达目的地,王一博都觉得是不是自己昨晚真的做了什么,所以让对方失望。


他心里像窝着一团火,不知如何发泄。


为什么一开始就要打直球。


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搞成这样,暧昧躲躲藏藏,彼此心照不宣,但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


肖战是很重要的人,这个认知不会有错。


但如果让他把肖战当做爱人,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两人之间建筑起了高墙,他摸不到,打不破。


只有喜欢才可以当做爱人。


但王一博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喜欢人什么样。


他可以和肖战一起玩,也可以和别人一起玩。


似乎一切行为都可以有替代品,可以有替身。


同样的。


如果有什么旁的人,年轻,漂亮,性格好,肖战是不是也会喜欢?


自己这里可没有半分肖战所需要的温暖。


只有倔强,不识情趣,还有拒人千里之外。


这个问题,直到他赶通告,在采访时还在分神思考。


女记者把神游天外的王一博拉回来了两次,王一博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不敬业,他咳了两声,主动道歉说,“不好意思,状态有点差。”


女记者笑了笑,说,“没事,最近一博的行程也的确很赶,我听说等会还要赶回去跟剧组进度是吗?”


王一博点了点头,说,“今天还有夜戏,所以时间有点紧。”


女记者说,“说到这里,我这边就代表粉丝朋友想要问一博一个问题了,因为忙的时候她们也总想让自己的爱豆有人可以照顾好,那么一博如果谈恋爱的话,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呢?”


王一博愣了一下。


女记者给的选项里,只有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而不是,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这个发现让他有点不爽。


他的脑海短暂的滑过了某张人脸,快的连自己都没有分辨清,就给出了回答,说,“嗯……我喜欢笑起来好看的。”


女记者不放过他,说,“这个答案恐怕不过关哦?”


王一博一直板着的脸忽然笑了一下,说,“我的粉丝还觉得我没到谈恋爱的年纪,所以,再说吧,都是看感觉。”


女记者没套到话,转口说,“粉丝一直说你不怎么喜欢和女孩子打交道,这个你怎么看?”


本来还算镇定的王一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不是,我没有,我也没有不喜欢,就是,哎怎么说,毕竟我还是,我就是,毕竟我还是那个,对吧。”


女记者被他逗乐,心知肚明王一博的意思,还故意逗他说,“你说的这么含糊,那就是不愿意和女孩子一起玩咯?”


王一博有口难辩。


他不愿意赤裸裸的把话挑明,但心底又觉得这样说也没有错,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实在没办法,便说,“真的没有不愿意和女生交流,就是…毕竟,嗯……对吧。”


女记者笑着说,“毕竟你还是个直男对吧。”


王一博没想到女记者这么直接,又连忙去圆说,“也不是非要这么说,就是,就是正常相处,没别的。”


他说完,又觉得不妥,干脆放弃性的一摆手,对一旁的摄像老师说,“这段回头就剪掉别播了,太尴尬了。”


女记者只是笑,跳过了这个话题。


王一博皱着眉头,觉得今天这番对话里有什么东西让他膈应的慌,但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具体膈应的是什么。








媒体自然不会把这样好的片段减掉。

毕竟王一博现在风光盛,他本人低调,能拿出来聊的话题就少,这个采访就短暂的弥补了空缺,毕竟他摆手让节目组剪视频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实在太有意思。


肖战在办公室看到采访的时候,秘书正抱着一堆文件等他签字,她认得王一博,所以当王一博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还以为近来气压低沉的肖战会稍微心情好些,却没想到肖战的脸色却随着女记者一个个问题的抛出而更阴沉。


秘书目不斜视,耳朵却听到王一博口吃的掩饰,否认不像否认,澄清不像澄清,搅浑一池泥水似的含糊态度。


她能呆在肖战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有眼力见,知道自己的肖总对这个孩子是什么态度,什么想法。以为以肖战的手段来说,如果真的有意思,不过就是手到擒来的事,但如今他们像学生仔一样清水恋爱,你来我往的漫长拉锯战看的她眼晕。


就在一个星期前,肖战还帮他画了宣传图,王一博作为回礼,把自己最心爱的摩托车送了一辆给肖战。


可今天,王一博却又在节目上含糊其辞的暗示自己是直男。


她真不懂。


她是真傻。


秘书盯着桌上的遥控器,在心里暗暗列举如果自己贸然关掉电视的后果。


大概不是被肖战骂就是被肖战骂。


但是肖战什么也没说。


他沉默的签完了所有文件,送还给秘书,让她出去。


秘书抱着文件,战战兢兢的关上了门。


里面半天再也没有动静。






两天后,被关在剧组没白天夜晚的王一博才看到了自己那段并没有被删减的采访。


假请不下来,给肖战打电话也不接,王一博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心里差点没用白眼把那个女记者送上天,发微信给小明星,他和朋友在一起吃饭,说最近也没有去找肖战。


王一博等戏的时候绕着临时搭建起来的景绕了好几圈,绕到第五圈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又掏手机给肖战打电话,这回,对方接了起来。


王一博脱口而出肖战的名字,叫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肖战在电话那头也沉默,像是等他开口。


半响,王一博说,“我有点话想跟你讲。”


肖战温和的声音响起来,带着熟悉的一点笑意,说,“那你过来吧,我在你们剧组新搭的景后面,这里没人。刚好,我也有一点话想和你说。”






肖战挂完电话不到五分钟,就看到了王一博的身影,因为晚上还有夜戏的缘故,他的妆和造型还是保持着剧里的模样,一路小跑过来,水蓝色的长衫吹的裙袂飞扬,长发在空中划出弧度,随着动作颠簸飘动,像一团黑色的云。


王一博跑到肖战面前站定,瞳仁亮晶晶,说,“你怎么来了?”


肖战低头笑了下,说,“因为想和你说点事情,所以就过来了。”


王一博说,“我也是,有件事情想跟你解释一下,上次采访我……”


肖战打断了他,轻声叫他的名字,“一博。”


王一博看着他,因为紧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喉结随着吞咽滚动,性感而色气。明明剧中角色是高雅端方的名门术士,下了戏就像是沾染红尘烟火,大相径庭。


他拉住了肖战的手,说,“去化妆室说好不好?快要下雨了。”

导演人工降雨了两三天,重头戏还是一直没能拍到他想要的效果,今天看了天气预报有暴雨,想蹭一回老天爷的东风。

这会儿,大家都在等雨。


肖战的手搭住他的,轻轻往下拽了拽,说,“不了,就在这说吧。”


王一博咬了下嘴唇,心里有些不安,说,“那你说吧。”


肖战笑了笑,说,“你知道我大你六岁吗?”


王一博皱眉,说,“我当然知道,你早就和我说过。”


肖战说,“其实现在,大六岁还有另一个意思就是,很多东西我都等不起。比如说机会,比如说感情。”


他语气轻松,笑容也淡,只是没有了温度,像是在和一个不熟的人随口聊天那样,“这几年,只要是对公司有利的机会,一个都没有从我手中溜走过,我从来不怕勾心斗角,不怕跟他们玩手段,因为我知道我能赢。”


“但是你不一样。”


王一博微微睁大了一点眼,似乎不太明白肖战的意思,亦或者,他不太想明白肖战的意思。


肖战说,“有个外甥就够我头疼的了,实在不想再为小孩子操心了。”


王一博急忙辩解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比他还要大两岁,我!”


肖战说,“都是一样的。”


他盯着王一博的眼睛,眼神温凉,好看的眉毛蹙起,折起的痕迹很深,像是失望到疲惫。


肖战说,“工作太忙了,我不想分心再为了别的事情影响状态。”


王一博紧紧盯着他,突然说,“是不是因为采访的事情?”


肖战不置可否,只说,“别想这些了。”


王一博重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的肖战觉得腕骨微微作痛,他皱了下眉,还是没有挣脱。


王一博目光灼热,不曾从肖战脸上移开半分,像是想把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捕捉到,他说,“你为什么不能再等我一下?”


雨下的急,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浇的王一博一头造型发湿漉漉,鬓角长长一缕垂在脸颊边,一身古装因为被浸湿而黏在身上,显出精瘦线条,既狼狈,又性感。


他甚至不敢在这样大的雨量下眨眼睛。


谁也没提要去哪里避一下雨,缓一缓再说话。


肖战看着他固执的脸,突然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和他平时没有攻击力的温和不一样,就像是一瞬间长出荆棘墙,锐利而又鲜血淋漓。


肖战抬手,在倾泻般的大雨中慢吞吞的把已经湿透的发抓到脑后,露出一张因为陡然提升的气势而极具攻击性的脸来。


肖战笑着说,“等你?等你什么?等你喜欢我吗?那么请问一下,你又真的喜欢我吗?”


王一博一时失语。


他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能给出答案来。


因为他也不知道。


肖战看着王一博因为不能给出答案而泄气的脸,抬手指腹在他薄薄的眼皮上抚了一下,说,“很快就会过去的。”


“新的环境,新的剧组,新的朋友。”


“谁都可以被替代,王一博。你也是,我也是。”


王一博死死咬着下唇,但是又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肖战看了他半响,凑过身去,在男孩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冰凉的一个吻。


吻罢,他扯开了王一博一直紧攥着自己不肯放开的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王一博的视线被源源不断的雨水遮的模糊不清。


他只能看见肖战的背影,单薄的,孤独的,在雨帘中越走越远。





小王子失去了他星球上,独一无二,唯一的一朵玫瑰花。









那天晚上,那条已经卡了几天的,全剧重中之重的情感爆发戏借由这场老天送的东风,一条过。


男主角演技精湛。


在大雨里,痛彻心扉,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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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灵-

一次失败的包养背后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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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在集训的山脚下租了几天的独栋别墅,订了星期天晚上的航班回北京,那天下午,王一博就抱着自己的滑板过来找他,之前答应了教肖战,言出必行男孩绝对不会驴人。


肖战乐呵呵的跟着王一博在后花园里学。


他第一次练,难免会不太稳当,王一博纠结了一会儿,决定让肖战扶着自己的手臂,男孩冬天穿的不多,隔着薄薄的布料也能感觉到温度,肖战佯装不知,只是用力的抓紧了王一博的手臂。


他低着头专心应付脚下,故而没有注意到略微走神的王一博,表情复杂的盯着他的发顶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真的喜欢男的吗?”

虽然肖战解释过,但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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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在集训的山脚下租了几天的独栋别墅,订了星期天晚上的航班回北京,那天下午,王一博就抱着自己的滑板过来找他,之前答应了教肖战,言出必行男孩绝对不会驴人。


肖战乐呵呵的跟着王一博在后花园里学。


他第一次练,难免会不太稳当,王一博纠结了一会儿,决定让肖战扶着自己的手臂,男孩冬天穿的不多,隔着薄薄的布料也能感觉到温度,肖战佯装不知,只是用力的抓紧了王一博的手臂。


他低着头专心应付脚下,故而没有注意到略微走神的王一博,表情复杂的盯着他的发顶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真的喜欢男的吗?”

虽然肖战解释过,但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

在他看来,他大好前景,地位卓然,如果身份互换,王一博绝对不会这样。

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只是……


肖战脸上的笑意浅了些,看不大清情绪,只是同时的,扶着王一博的手指松了松,说,“怎么了?”


王一博纠结的想了半天的措辞,也不知道该怎么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肖战也不说话,停下动作,一条腿曲着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


半响,王一博拧着眉毛说,“会很辛苦啊。”


肖战怔住。


他虽然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却也知道这条路有多远多长,荆棘缠绕,蜿蜒曲折。


王一博的世界里有太多东西了,他热爱的,他为之坚持的,或许在某个角落里还有他所厌恶的,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闪闪发光的。

他心向阳光,自信而坦荡。


王一博不懂这些,肖战也不想让他懂。


但是此时此刻,肖战想在这颗名为王一博的小星球上休息片刻。


他动了动,假装脚下一个踩空,往王一博身上倒去。


王一博没等到肖战的下文,等到了他倒过来的人。


肖战的手顺着王一博的手臂移到肩膀上,亲昵的环住了他。


王一博顿时僵在了原地,下意识就想抬手把肖战推开,却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轻轻说,“别动,就一下。”


王一博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手。


没有回拥,也没有安慰。


王一博只觉得肖战的状态不太对,但是他不想问。


因为他隐隐约约的有种预感,如果他问了,肖战的回答可能会让他接不上。


肖战的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发丝互相交缠,耳朵几乎快亲密的贴到一起。王一博用的是一款味道非常淡的香水,淡到他不仔细去追寻,香味会从鼻尖溜走。


肖战抱了好几分钟,抱够了,才心满意足的用下巴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正当他打算松开手的时候,王一博突然伸出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肖战微怔,只感到眼眶温热,心跳加速。

好像拥抱着的这个人体温突然升高,也一起燃烧了自己。


王一博说,“没什么的。”


还是这么酷。


肖战又想笑了。


他和王一博呆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非常开心,似乎那些被偷走的快乐时光都在他身上一一被弥补。


就像是救赎一样。


肖战还是松开了手,装作没事人一样笑着说,“没事,其实还好。”


他抬头望了望远方阴沉沉压下来的云,说,“大概是快下雨了,我们先进去吧。”


听到“下雨”这两个字的时候,王一博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他抱着滑板跟肖战走到了门廊下,并肩站着,也不说话,片刻之后,听着雷声阵阵,闪电的纹路在天边炸开,猛地照亮整个大地。雨滴噼里啪啦落下来,打在苗圃鲜花的花瓣上,墙边高大枝干延伸出去的树叶上。


肖战偏头看了王一博一眼,说,“你喜欢下雨天?”


王一博整个人看起来都兴奋了许多,他说,“是,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那种暴雨天,最好又有暴雷又有狂风,看起来像世界末日一样,那种天气出去淋雨疯跑的话会特别爽。”


肖战失笑。


果然还是年轻人。


他说,“那你要不要出去玩一圈?”


王一博抿着嘴唇,唇边有一点点不明显的笑纹,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踩上滑板,顺着小楼梯旁边的滑道滑下去,快滑到地面时纵身一跃,滑板在空中旋转一圈,落地的时候,王一博也稳稳的站在了上面。


王一博在滑下去的瞬间整个人就被雨水浇打的湿漉漉的,他随手把一缕一缕黏在一起的刘海耙到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转头冲着肖战笑,“这个动作我练了一个星期了,刚刚总算成功了!厉害吗!”


肖战骨子里从未熄灭的躁动因子重新被点燃,他也跟着跑进雨幕里,拽了王一博一把,说,“让开让开,我也要试一下!”


王一博只是笑,把肖战扶上滑板后猛地从后背推了他一把,推得肖战歪歪扭扭的往前滑了好大一段。


他怕肖战摔着,跟着在旁边跟着跑了两三步,就被肖战突然伸手拽了上去。


滑板不算短,站两个大男人勉勉强强,但他们两个都没站稳,也没做好准备,仅凭着大雨下的一场冲动,挤挤挨挨的刚在滑板上站了几秒钟,就一齐摔了下去。


也没摔坐在地上,只是滑板翻了个面,可怜兮兮的躺在小水洼里,肖战扶着膝盖笑,说,“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也跟着摔下来了。”


王一博的好胜心立马就上来了,他弯下腰把滑板重新翻正站上去,冲肖战伸出手,“谁说我不行?你上来,我可以带你一起滑!”


他的睫毛湿漉漉的,显得愈发的黑和长,看着肖战的时候,似乎眼里也盛满了冬日的雨水,冰凉的,却也温柔的。


看肖战傻站在那里发呆,王一博有些不耐烦的冲他招了招手,说,“你愣着干什么呢?快上来啊。”


肖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唇角上翘,紧紧抓住了王一博伸过来的手。






这场暴雨来的又急又突然,肖战回北京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延误到第二天中午,王一博也不方便回山上去,便留下了。


两个人洗完澡,各自搭着一条毛巾在脑袋上,缩在沙发里发呆,手边的桌子上是肖战刚刚去煮的奶茶,王一博不喜欢太甜的,喝了两口就皱着脸放下了。


肖战拿着手机处理了一会儿工作,忙完的时候,王一博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脑袋微微仰着,嘴唇有一点淡淡的粉,刘海半干不干的搭在额前,看起来年纪更小了。


他这些天集训本来就累,刚刚又在雨里疯玩了那么久,早该回房间去睡了。

屋外雨声阵阵,雨滴敲打玻璃窗户。


肖战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


王一博没有回应。


肖战光着脚下地,轻手轻脚的走到他旁边,裹着毛毯蹲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王一博的睡容。


没有冷漠的外壳作为盔甲,王一博这时候就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孩子,垂着的睫毛簇簇,安静的遮住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


肖战一手撑在沙发的扶手上,附身慢慢凑过去。


直到近到鼻尖快要相触,肖战才终于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因为怕吵醒他。


一个温柔的,浅浅的吻落在了王一博的唇角。








就算飞机再延迟,再晚点,也总归有要回去的时候,肖战没让王一博去送他,首先是没必要,再者他毕竟粉丝不少,万一被认出来,免得让营销号又兴奋一波。


下了飞机就要直奔公司,他手头堆了许多工作要做,所以在回程的那天,肖战把压箱底的西装拿出来换上,对着镜子整理完仪表,他又是那个衣冠楚楚的精英,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冷血动物。


进安检前,肖战给王一博发微信,说等他回北京请他吃饭。


王一博说,好。


他回的很快。


但肖战记得,现在好像是他在跟武术老师上课的时间。


肖战想笑,但笑不太出来,只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王一博没赶上送机。


他好不容易请了假,路上还堵车,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肖战进安检,他身无牵挂,一手抄在兜里,背脊挺直,离去的背影非常潇洒。


王一博在机场的出发大厅站了一会儿,地面明晃晃的映出自己的身影。他总觉得心里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算失落,但就是好像有点,舍不得。










集训结束,王一博整个人又瘦了一圈,回北京的时候粉丝来接机,他带着帽子在她们的包围中下楼梯,听着窃窃私语,面无表情。


总有那么些不和谐的声音会混在满腔爱意的叮咛与嘱咐中。


王一博微微抬起一点下巴,看了眼那个口不择言的粉丝,眼神淡淡,几秒钟后,又移开了。


王一博想,没必要。


行李让助理带到酒店,自己坐另外一辆车去提车,他给肖战发微信说骑他的宝贝摩托车带肖战去兜风。


肖战说自己没开过,想学。


王一博又同意了。


他和肖战说自己有事耽误,估计会来迟一点。


但其实飞机准点到达,他提了车就会直奔肖战公司。


肖战等会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想到即将到来的愉悦,口罩下的唇角慢慢扬起了一点。


但是很快的,他又戴上耳机,重新做回自己的酷boy。









秘书认得王一博,又得了肖战提前打招呼,楼下早早等待着,本来得到通知说会晚点到,但没想到王一博准时,便领着进专用电梯一路上到顶楼,引到办公室门口停住脚,帮王一博开了门,示意他进去。


王一博冲着她点了点头,接过门把,又用力推了点门,抬脚进屋。


一进屋,屋里的人和刚进来的人都愣了。


王一博的帽子只遮三分之一,稍微熟悉点的人都可以一眼认出他来。


屋里的人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屋里的人。


最近网剧出道的新人,年轻漂亮强,虽然不算爆火,但国民知名度攒了一点,综艺和代言雪花一样的跟着来,就在肖战公司楼下旁边的公交站台,还有这位新人的广告大图。


王一博看了一眼肖战。


对方坐在办公桌后,一脸欲言又止。


但是足够体面,足够陌生。


果然,肖总想要捧的人,哪有捧不红的。


王一博冲着屋里的两位分别点了下头,礼貌又克制,脸上冷冰冰的,像肖战一开始认识他的那个样子,不近人情。


王一博说,“抱歉,走错了。”


他说完,松开撑着门把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出去了。


门也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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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灵-

一次失败的包养背后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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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电影选角官宣,网上闹翻了天,似乎所有人都想在一夜之间把王一博的过去扒的干干净净,暴露在阳光下,供所有人品评论足,把演员定角的决定权握在掌心,在嘴唇上下碰合中来随意颠倒黑白。


王一博早就料见会有这么一场风波,他也不是那么爱刷微博,索性便直接把微博账号交给了工作室,自己卸载了软件,进山提前集训融入角色。


临走之前,王一博出于礼貌的给肖战发了消息说明情况。


毕竟他没付出什么便拿到了这个角色,荣光之前必定先要在黑暗中摸索,这个道理他懂,所以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的留言也像他的人一样,言简意赅。


王一博说,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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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电影选角官宣,网上闹翻了天,似乎所有人都想在一夜之间把王一博的过去扒的干干净净,暴露在阳光下,供所有人品评论足,把演员定角的决定权握在掌心,在嘴唇上下碰合中来随意颠倒黑白。


王一博早就料见会有这么一场风波,他也不是那么爱刷微博,索性便直接把微博账号交给了工作室,自己卸载了软件,进山提前集训融入角色。


临走之前,王一博出于礼貌的给肖战发了消息说明情况。


毕竟他没付出什么便拿到了这个角色,荣光之前必定先要在黑暗中摸索,这个道理他懂,所以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的留言也像他的人一样,言简意赅。


王一博说,剧组集训,山里可能没信号,大概一个月回来。


肖战收到消息的时候刚从会议室里出来,眉梢眼角还挂着掩饰不了的疲惫,他也连续加班一个星期,没想到刚能稍微松口气,王一博就跑到山里进修去了。


他甚至有点后悔帮王一博拿下这个角色,好剧本那么多,也不差能捧红他的那一个,偏偏自己要上赶着送这孩子去受罪。


肖战拖了外套扯松领带,不顾形象的舒展身体陷在沙发里,胳膊遮眼挡住光,思索了好一会儿后才伸手去摸之前随意扔在旁边的手机给秘书发信息。


收到信息的秘书:……又来了又来了。


总裁自从周年庆后每隔段时间就要不按套路出牌已经让她麻木了。










半个月后,肖战果然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他“资助”的小朋友。


似乎比之前还要长高了一些,头发也剪短了点,脸上受了点伤,唇角边贴着一个创可贴,不知道他助理从哪里翻出来的,上面还印着小草莓。


肖战是很想笑,但是,努力忍住了。


因为王一博一手抄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他的角度,能看到他愈发锋利的轮廓,深而长的眼尾,颜色略浅的唇动了动,说,“起来。”


正蹲在地上逗狗的肖战向王一博伸出了手。


王一博:……


肖战说,“我加了半个月的班,又推掉了好几个会来看你,这山长水远的,又没吃饭实在没力气了,你就拉我一把呗。”


王一博抿着嘴唇思想斗争了一分钟,还是伸手过去,攥紧了肖战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肖战笑眯眯的看着王一博修长手指缠绕住自己的,也的确像个没吃饭没力气的,顺着王一博的力道假装站不稳脚,往对方的方向跌了下。


王一博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退,伸手扶稳肖战,说,“你站好。”


肖战:王一博,你行。


王一博把他话当真,像个老古板似的说他,“这个点不吃饭容易胃痛。”


肖战又笑起来。


他在王一博面前很少时候会穿的正式,这次也是,学着王一博穿颜色很浅的绿色卫衣,套一件米白色外套,头发温顺的搭在额前,看起来像个温和的哥哥。


刚想开口逗王一博两句,却看到了个熟人。



王一博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去看,是剧里男三,听说有一点背景,脾气也不是太好。王一博跟他没太多接触机会,况且他对谁都一个样子,男三也懒得来自讨没趣。


男三看见肖战,眼睛微微一亮,两三步到他们面前,冲着王一博说话,眼神却一直落在肖战身上,“一博,你们认识?”


王一博皱起眉,没说话。


男三早就习惯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自顾自的又与肖战说,“肖总怎么这么巧来这里?是来看王导么?”


肖战的笑意收敛许多,语气也淡,只礼貌的冲他点一点头,说,“有点事情过来办。”


他与男三还是在一次酒会遇见过,那时男三站在一位有些权势富商身旁,肖战与富商打过交道,便一起说了两句话,期间男三的眼神胶水似的黏在肖战身上,他也只当看不见。


看来那位富商还是有些人脉,不然肖战也不能在这里见到他。


只是男三这个管不住心的坏毛病还是没能改改。


肖战想到此,也不想和他太多纠缠,便说,“今天还有事,就失陪了。”


男三瞬间明白过来肖战意思,鄙夷的看了王一博,转身走了。


临走前丢下一句,说,“装的那么清高,切。”


王一博的脸瞬间黑下来。


肖战看到他的表情,心里瞬间突了一下。


以己度人,就像看到男三这幅德行一样,不知道内情的人,说不定看到他王一博和肖战站在一起,也会戴着那么一副有色眼镜看他。


他才二十二岁。


年轻,鲜活,一片舞台即是世界。人生履历上应该是繁花似锦,有阳光笼罩的一片宝地,而不应该和这些污糟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肖战拢了拢外套,浅浅笑了下,笑意只在眼底滑了一瞬间,王一博甚至还没能捕捉到它的尾巴,就听见肖战说,“我就是来看看你,现在看完了,公司事情也多,就先走了。”


他刚想转身,就被王一博拽住了。


被他攥着的手腕骨节微微作痛。


肖战心跳漏了一拍,转头去看王一博的脸。


天色蒙蒙灰,天边又有些发黄,灰暗,压抑。


只有在他视野中王一博的脸,眼睛亮的吓人。


像宝石,又像一簇火,点燃一方天地。


王一博说,“你不是要和我做朋友么。”


肖战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王一博的手指又用力了些,抓紧了肖战的手腕,说,“哪有来看朋友刚呆一会就要走的。”


天黑的很快,幕布压下来,遮盖住四周事物与人群,身后路灯亮起来,微黄温暖的光打在肖战身上,他冲着王一博慢慢笑起来,说,“那我来看你,你请我吃饭?”












他们一起去吃火锅,叫的鸳鸯。


肖战坐在王一博对面,看着他沉默的涮青菜吃,连酱料都是普通的醋碟,一点艳色也无,毕竟艺人要管理身材,肖战理解。


他在不断升腾起的氤氲雾气里对着王一博微微笑起来,说,“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第一次去见你的时候,并不是想以那个目的来跟你谈的。”


王一博瞪大了一点眼,说,“你还想干什么?”


肖战噗嗤一声,笑的趴在桌上,“天啊你也太有趣了……”


王一博感觉自己被耍,愤愤捶了下桌子,力道不太大,但还是震的碗碟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响声。


肖战一边笑一边说,“别生气别生气,我好好说。”


“其实没太多想法,之所以那样说,只是为了看上去有点底气罢了。”他笑着说,“周年庆的时候我坐在台下看着你跳舞,很好看。但是看着你总是板着一张脸又觉得很有趣,想要逗逗你,想看你生气,所以才会去托关系联系你的经纪人。”


王一博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从这个人找上门来到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他摸不着头脑。


只是他至少会用心辨别是非,识得善恶,知道肖战没什么险恶用心。


但是。


王一博放下筷子,把面前的碟碗挪到一边,很认真的看着肖战,说,“那就重新开始。”


肖战今天又有点短路了,说,“嗯?”


王一博说,“做朋友吧,我愿意带你一起玩。你不是觉得跳舞好看吗?我可以教你。”


这是王一博第一次对他说这么长的话。


肖战又忍不住了,扶着桌角慢慢的弯下了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王一博又想捶桌子了。










一点执拗,一点固执,一点倔强,这是组成王一博的部分。


肖战回到酒店,王一博把他送到屋里才走,走之前,也很有礼貌的说了晚安。


肖战站在窗前看着王一博外套帽子里又戴帽子的古怪穿法,在楼下慢慢走远,时间不算早,他多走点路,不愿意助理一个小姑娘大晚上过来接他。


这是他无言也无人发现的善良。


只是藏在那层名叫王一博的高冷外底下的真心。


温暖而火热的。


肖战眯了下眼,掏出手机凭仅剩的一点记忆翻出当时给富商随便备注的名字,拨了过去。


富商接起电话很快,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肖战才把话引到正题上。


肖战说,“今天去剧组看朋友,看到你养的那只小兔子,还是那么热情。”


富商一愣,没太明白肖战的意思,试探说,“他没说什么惹肖总生气吧?”


肖战笑了下,声音没什么温度,说,“怎么会。就是他太热情了,热情的有点尴尬,让我觉得对不住您。”


富商:“……”










挂了电话后大约半个小时,男三因病退组的消息便由剧组官方账号发了出来。


肖战一手握着手机慢悠悠给秘书发消息。


房间里没开灯,月光透过玻璃洒进屋内,肖战背着光,大半张脸藏在黑暗里,眼睫低垂,只余一点光,凉薄且没有温度。


他发消息给秘书说。


“告诉公关部,封杀那个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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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灵-

一次失败的包养背后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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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王一博并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对他而言,他只是挑在了一个天气还算不错的下午出去逛了逛,顺便和一个路人说了几句话而已。

虽然那个路人长得还不赖。

演唱会那天,北京刚好下大雪,像是给所有前来赴会的粉丝送了一个算得上是浪漫的惊喜。

王一博彩排结束回化妆间做造型前偷偷出去溜了一圈,他无论机场还是上班私服,几乎都会习惯性的把自己藏起来,明星机场秀,他是机场捉迷藏,若不是那一身气质突出,恐怕接机粉丝都要跟丢许多次。

肖战刚从国外出差回来,秘书一早发了王一博的行程和演唱会流程表,肖战回家换身衣服收拾一下再过来,刚好能赶上他的彩排结束。

演唱会场地旁边连接的几栋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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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王一博并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对他而言,他只是挑在了一个天气还算不错的下午出去逛了逛,顺便和一个路人说了几句话而已。

虽然那个路人长得还不赖。





演唱会那天,北京刚好下大雪,像是给所有前来赴会的粉丝送了一个算得上是浪漫的惊喜。

王一博彩排结束回化妆间做造型前偷偷出去溜了一圈,他无论机场还是上班私服,几乎都会习惯性的把自己藏起来,明星机场秀,他是机场捉迷藏,若不是那一身气质突出,恐怕接机粉丝都要跟丢许多次。

肖战刚从国外出差回来,秘书一早发了王一博的行程和演唱会流程表,肖战回家换身衣服收拾一下再过来,刚好能赶上他的彩排结束。

演唱会场地旁边连接的几栋已经废弃的商业楼下,人来人往的,粉丝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肖战站在靠近中心小花园的柱子旁向上看,王一博下颌骨的线条明显,精心雕刻过一般连接着修长流畅的脖颈。

他就这么趴在栏杆边,明目张胆而又悠闲的看着自己的粉丝来来去去,小声攀谈,时而发出低低的尖叫与笑声。

雪片堆积在帽沿。

王一博站了个十来分钟,似乎终于在自己的小星球里冥想结束,摘下帽子抖落了一下上面的雪,准备进屋。

肖战看到一片雪花慢悠悠的落到了他的睫毛上。

王一博有点茫然的揉了揉眼睛。

肖战笑了下。







王一博的舞台从来没让粉丝失望过。

肖战没做的太明显,挑了个三排中心的位置,长手长脚的,在一排女孩子中间尤为突出。

他面色坦然的坐在位置上看王一博穿宽松白衬衫,黑布条蒙眼跳舞,手指修长,在空气中划动。

或者西装革履,歌曲高潮时刻解领带扔到台下,一举一动撩拨起欲海无边。

可偏偏他眼神清明,面孔雪白,衬得形状优美的嘴唇是这片禁欲之林中唯一引人沉沦的危险物。

肖战微笑着看附近的姑娘们疯狂按快门,移了目光到大屏幕上,王一博的鬓角边薄薄一层汗,染成墨蓝色的发微湿,像是森林清晨蒙上的晶亮雾水。

他不太喜欢通过相机的取景框,或者是屏幕看人。

因为眼睛是最好的镜头。

但是有的时候,又不得不感谢那一桢一秒记录下弥足珍贵的画面。

肖战在一片尖叫声中轻轻咳了两声,像是在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虽然这种时候没有人会注意他就是了。


 他掏出手机,解锁点开相机,飞快的对着舞台上的王一博连拍了几十张照片,又飞快地收拾手机揣回口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演唱会结束,在尖叫声与漫天飞扬的金色礼花中冲粉丝挥手,直到升降台将他全部送至台下,看不见毛茸茸的头顶和努力竖起的指尖。

离开镜头,王一博又是那个不苟言笑的,日常面若冰霜的少年。

助理等在外面一点的位置接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站了个男人,穿着一件绒面的黑色大衣,灰色的高领,显得窄腰长腿,身姿卓越。

她心里暗暗转了几个念头,什么艺人朋友,沾亲带故有点血缘关系的哥哥之类,脑子刚转了没几秒,却见身边的男人偏过头礼貌的冲她笑了笑,在这种糟糕的灯光下眼睛明亮,唇角笑容柔软。

助理被这一笑给击中了。

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到从升降台下来的自家艺人看到身边的男人,皱眉盯着他看了几秒,一个箭步上来,攥住肖战的衣领转身把他压在了墙上。

助理:……我走还是不走。

肖战虽然后背撞到墙有点痛,但感觉到王一博的手掌垫在自己后脑勺,心中又涌起了点莫名其妙的感觉。

王一博的手指从他的衣领摸到了上去,不轻不重的掐住了脖颈,脸也逼上来,眉锋利,眼神也冷,“我想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肖总不愧是肖总,哪怕被人掐住了脖子,甚至一根手指还抵在了喉结处,也能面不改色的冲王一博笑一笑,说,“别想太多,只是来庆祝你演唱会圆满结束而已。”

他说话间,王一博能感觉到他手指碰到的喉结隔着一层布料微微震动,震的指尖麻了一下。

王一博触电般收回了手。

肖战被松开,抬手理了下衣领,抬眼看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王一博说,“上次是我表达有误,所以我想来澄清下。”他顿了顿,说,“或者说是,想对那天的话做一点修正。”

王一博皱起眉,眉心一点淡淡的痕纹,看的让人很想用手指抹平。

他说,“你想说什么?”

肖战翘起唇角,脸颊边一个酒窝陷下去,眼尾习惯性的扬起来,与王一博同龄人一般的少年感随着绽开的笑容弥漫开,嗓音里也有一点点愉悦,“我想和你做朋友。”

酷男孩王一博差点就要扭头就走。

这个年代了,他没想到还会有人这么土的说想要交朋友。

更何况他之前在包厢里财大气粗甩合同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可没看出半点他只想单纯和自己交朋友的样子。

助理:……我是真的不应该在这里对吧。

但是看着他盯着自己的眼睛,王一博也不好赤裸裸的让他滚蛋,更何况也的确不太礼貌,还有小姑娘站在旁边看着。

王一博瞪了他一眼,说,“我不想!”

说完,蹬着他那双最近新买的爱鞋头也不回的走了。

肖战抬手摸了摸鼻子,笑出了声。

他就是喜欢看王一博在自己面前打破冰冷外壳,展现出另一面的样子。生气也好,愤怒也罢,只要是旁人看不见,没机会看见的表情,他都想看。


每一天都想看。






王导重新出山电影的男主角,终究还是落在了王一博头上。

王一博懒得去看网上那些争论,他在被通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去问经纪人要了肖战的联系方式。

就是去找经纪人的时候,她看着王一博的眼神让他头皮发麻就是了。

就好像特别硬气的腆着脸回来说真香一样。

在微信上,王一博对肖战说,不想欠他人情,所以只要在他承受范围之内的条件,自己可以答应他一个。

肖战看着对话框里王一博发的自己的表情包乐了半天,乐的秘书都觉得他有点不正常的时候,他才回复了王一博的消息。





王一博在剧本会上收到消息,面不改色的,偷偷摸摸的把手机拿到桌子底下,用余光去瞄屏幕上的内容。

远在一边助理堆里时刻关注着自己家艺人的某助理:……

肖战一个正正经经的霸道总裁,头像居然是个海绵宝宝。

王一博眼睛抽了下,看到肖战回复的消息是。

一起去一趟图书馆吧。








去图书馆,王一博在楼底下星巴克等了肖战一会儿,才看到门口一个白影子开门进来。

普普通通的白T,米白色外套,浅色牛仔裤加帆布鞋。

不衣冠楚楚,也无正装革履。

手腕上只简单的戴了块手表,是个很低调小众的牌子,王一博前两年很喜欢,收藏了一个抽屉不同系列的。


肖战像个刚入学没多久的大学生似的,清清爽爽一身,刘海发丝柔软垂在额前,看起来像是和王一博同年。


王一博说,“什么造型,装嫩?”

肖战啧了声,说,“本来年纪也不大,别乱说话。”

他靠在玻璃柜旁,手指指尖轻轻敲了下,说,“一杯冰摇红莓黑加仑。”说完转过头问王一博,“你呢?”

肖战抬眼看见王一博皱起的一张脸,才想起网传的这个人只喝白水,从来不喝饮料。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刚想说什么,就看到王一博皱着脸动了动嘴唇,说,“……跟你一样好了。”


肖战略惊奇的挑了下眉。





一人拿着一杯饮料,隔着纸套也能感受到沁凉的气息传递到指尖。在这大冬天的喝这个,也的确是有点过分了。王一博低头跟着肖战在一排排书架中穿梭,突然有些后悔。

……哪怕刚刚要杯美式也是好的。

他正胡思乱想中,走在他前面的肖战已经停了下来。

王一博抬头一看,这一片都是幼儿读物。

王一博:……干什么?让我送你儿子生日礼物?

肖战从书架上抽下一本蔚蓝色封面的书,轻声说,“你看过小王子吗?”

王一博又开始后悔答应肖战出来。

他接过肖战递过来的书,把它放回书架上,同样气声低低说了句,语气又倔又生硬,“谁没看过这个。”

肖战没骨头似的又靠在了书架边,半开玩笑半认真似的说,“王一博,我又要改一下昨天的愿望了。”

说实话,肖战很多时候不太像一个精英人士,商场上游刃有余,待人面面俱到,亦或是精明狡猾,利益为先,千人面前千面,他都没有。

他更像是放学后操场上微风中与同学一起打闹嬉笑的少年。

这也是为什么,王一博还愿意给一点好脸色的原因。

他干净爽朗的不能与那些龌龊的代名词联系在一起。

王一博抬了点帽檐,平静与他对视,说,“你想改成什么?”

肖战俯下身,往前靠了点,双眼因为笑意弯弯。

“我想做那朵玫瑰花。”

“对于小王子而言,独一无二的,唯一的那朵玫瑰花。”

王一博:……

肖战只看到向来天塌下来也面不改色的王一博又一次崩了脸,“你肉麻不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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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朋友和他的肖世界
这世上 有些事就是这么巧啊~✨

这世上 有些事
就是这么巧啊~

这世上 有些事
就是这么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