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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

某些大尾巴狼会靠吸一些发情期的小狼来维持快乐

-设定1:隐性Alpha:第二性别为alpha,但没有易感期/发情期,且不受信息素影响,表面与beta无异。

-设定2:非典型Alpha:违背常规,更容易对第二性别与其冲突的人产生好感。

-隐性Alpha大狼×Alpha小狼


  某些大尾巴狼会靠吸一些发情期的小狼来维持快乐。


  百里玄策的情况明显不对劲,今天的他不爱动弹,懒懒散散,连最基本的吃饭都表现得有些意兴阑珊,哼哼唧唧个不停,像是牙疼一般。


  百里守约知道弟弟那不是牙疼。弟弟趴在饭桌上,病病殃殃的。似乎是真的哪里难受了,小狼把头埋进自己...

-设定1:隐性Alpha:第二性别为alpha,但没有易感期/发情期,且不受信息素影响,表面与beta无异。

-设定2:非典型Alpha:违背常规,更容易对第二性别与其冲突的人产生好感。

-隐性Alpha大狼×Alpha小狼



  某些大尾巴狼会靠吸一些发情期的小狼来维持快乐。


  百里玄策的情况明显不对劲,今天的他不爱动弹,懒懒散散,连最基本的吃饭都表现得有些意兴阑珊,哼哼唧唧个不停,像是牙疼一般。


  百里守约知道弟弟那不是牙疼。弟弟趴在饭桌上,病病殃殃的。似乎是真的哪里难受了,小狼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狠狠埋了埋,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泛了红,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样。


  百里守约适时地走过去。


  他只是走到桌子边上,停下,然后状似无意般伸手摸摸弟弟肉乎乎的小脸。


  百里玄策配合地微微侧过了脸,他感觉自己不太舒服,所以以为自家哥哥是在测他的体温。结果,那只成年狼明明摸到了他在发烫的脸,却什么表示也没有。


  那只手从他的脸上收回,只是又揉了两下他的脑袋和耳朵,就收了回去。


  哥哥什么表示也没有。


  百里玄策有点委屈地眨了一下眼,凝聚的泪花泛出来了一点儿。偏偏百里守约还对他受委屈的模样没有动容,似是还感到疑惑地挑了一下眉,然后拍拍他的脑袋,催促道:“快点去洗澡。”


  百里玄策忍不住委屈瘪嘴,又觉得刚才哥哥摸他耳朵的那两下很舒服,心想还是快点洗完澡和哥哥一起睡觉好了。于是,他乖乖站起身,拿了衣服去洗澡。


  可爱。


  ——看着小狼垂着尾巴和耳朵闷闷不乐地走进浴室的百里守约如是想。


  弟控的自我修养首要条件肯定就是不让弟弟受委屈,但是,如果弟弟受小委屈的样子格外可爱的话,就另当别论。



  小狼洗完澡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百里守约不在客厅,他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往卧室走。


  床上,大狼狼倚着床头在看书。百里玄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把毛巾递过去,又朝哥哥低头,意思很明显——帮他吹头发。


  百里守约放下书,看了他一眼,问:“上次玄策不是嫌哥哥总是偷偷摸你耳朵尾巴,不让哥哥帮忙了吗?”


  是有这么回事。百里玄策脸上一红,这不怪他,谁让事实就是如此。百里守约喜欢照顾他,也老是将他抱进怀里吹头发,吹着吹着还要趁机揉几下、摸几下他的耳朵和尾巴。


  狼耳朵和尾巴那是多敏感的地方,百里玄策每次都被摸得耳根发热身体发痒发麻,所以才特地拒绝了哥哥帮自己吹头发和尾巴。


  可自己负责了几天后,他又觉得哥哥来做这些最舒服。


  百里守约虽然这样问,但是手上没有任何停顿地就接过了弟弟手上的毛巾。可以享受哥哥擦头服务的百里玄策欢呼了一声,跳上床,安逸地窝进百里守约怀里,“哥哥最好了!”


  百里守约笑了一下,没有接话。他将弟弟柔软的头发尽量擦干后,拿出床边柜子里的吹风机,开始给弟弟吹头发。百里玄策在吹风机的呼呼声里摇头晃脑,一副舒服到不行的样子。


  百里守约手上一边动作,一边悄悄低下头,嗅了嗅弟弟身上的味道——嗯,和他一样,甚好。


  湿发慢慢变得干燥。百里守约关掉吹风机,伸手去解裹住弟弟尾巴的毛巾。百里玄策显然在进卧室前就特地拧过一遍尾巴了,百里守约看着弟弟因为被粗暴拧干而炸毛的尾巴,一边伸手理顺那些半干的尾巴毛,一边问弟弟:“就不疼么?”


  深秋夜晚微凉,沉浸在哥哥温暖怀抱里的百里玄策放松到了极点。他哼哼唧唧了一会儿,说:“玄策有哥哥嘛……”


  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惨不忍睹的尾巴,又看着自家哥哥修长的手指在他的尾巴毛间上下翻飞,无比放心地重新瘫回百里守约怀里。他嗅着百里守约身上的味道,问:“哥哥,你身上怎么这么好闻?涂什么东西了吗?”


  说着,求知欲旺盛的小狼崽就掀起了大狼衣服的下摆,把脑袋伸了进去。


  “哥哥,你的腹肌好硬!”


  “哥哥,玄策可以摸吗?”


  “哥哥的胸肌玄策也可以摸吗?”


  一连串的问题,百里守约其实都没有回答,百里玄策也根本不在乎,那些问题的话音还没落下,他就已经直接上手了。


  百里守约低头看着钻进自己衣服里在他身上乱摸的弟弟,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甚至有意无意地表现出了他喜欢弟弟亲近他。得到这种暗示的百里玄策自然更加放肆,愣生生将哥哥的衣服撑得变形了也不钻出来,干脆就这样抱着百里守约不撒手。


  百里守约很快就理顺了弟弟的尾巴,也用吹风机吹干了。但直到他关掉吹风机,放回抽屉里,百里玄策也没有从他衣服里出来的意思。


  “哥哥。”百里玄策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带着鼻音。


  “嗯?”


  “玄策不舒服。”


  百里玄策从百里守约衣服里退出来,抬起头的时候明显眼眶红润。他只觉得自己脑袋一阵阵地发晕,身体也有些发热,而这些症状,越靠近百里守约,就越明显。


  百里守约关心他,低下头担忧地观察他的状况,最后带着他重新趴回自己胸口前,“困吗?睡一觉会不会好一点?”


  阅历不够丰富的小狼被说服了,趴在哥哥胸口前耷拉下眼皮。百里守约轻轻拍着弟弟的背,哄睡。


  过了一会儿,百里玄策呼吸平稳下来,百里守约抱起他,凑近他颈后的腺体,在那上面留了一个牙印——这是引导小狼成为非典型Alpha的步骤之一。


  百里守约自身是隐性alpha,平日没有明显的信息素味道,也没有易感期,百里玄策也就因此默认他是beta,对他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即便是知道,也不会有。无条件被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好,百里守约看着睡过去的小狼,眼神温柔。


  真可爱。


  他如是想。






对家又菜又爱玩

粘人鲤鱼

李玉的眼神就定格在简隋林身上,挪不开眼,凑到简隋林跟前。


“隋林,晚上吃什么。”


“家里没菜,点外卖吧!”


简隋林打开软件,选了自己要吃的,把手机递给李玉,动作行云流水,李玉愣住。


“你不会都是吃外卖吧。”


“对啊,工作忙没时间,还得兼顾学业,一个人也好解决,能吃不就行了。”


“哪像你,大好前途,辍学去走私。”


“简隋林。”


简隋林直呼糟糕,李玉喊全名基本不是发火就是生气,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李玉一把拉过摁在怀里,低头吻了上去,没有一丁点犹豫,亲完人整个人趴在简隋林的身上。


“李玉,谁让你亲我的。”


“下次你说一次我以前的那些事,我亲...

李玉的眼神就定格在简隋林身上,挪不开眼,凑到简隋林跟前。


“隋林,晚上吃什么。”


“家里没菜,点外卖吧!”


简隋林打开软件,选了自己要吃的,把手机递给李玉,动作行云流水,李玉愣住。


“你不会都是吃外卖吧。”


“对啊,工作忙没时间,还得兼顾学业,一个人也好解决,能吃不就行了。”


“哪像你,大好前途,辍学去走私。”


“简隋林。”


简隋林直呼糟糕,李玉喊全名基本不是发火就是生气,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李玉一把拉过摁在怀里,低头吻了上去,没有一丁点犹豫,亲完人整个人趴在简隋林的身上。


“李玉,谁让你亲我的。”


“下次你说一次我以前的那些事,我亲你一次,不过分吧。”


“我抗议。”


“抗议无效,下午了已经,我给你做饭吧,我很会做饭。”


李玉站起身一本正经地像没发生什么,嘴里还不忘碎碎念。


“隋林,你太瘦了,抱着硌手,我会好好把你养胖的。”


“还不是因为你把我送进ICU,躺了那么久,捡回一条命就算不错了。”


简隋林不服气,李玉一听走回去抱住人亲了一口。


“李玉,你TM不会好好说话吗,动不动亲人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谁叫你老提以前的事,再说你不也开车撞我了,扯平了,好不好。”


李玉眼巴巴等简隋林回话,誓有简隋林不给个答案不罢休的结果。


“行行行,扯平了,我警告你,别乱亲人。”


李玉又漏出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没乱亲人,就亲你,换别人我还不亲呢。”


“mua~”


又一口亲上去,简隋林没有在说什么,似乎默认了李玉的这个举动。嘴角忍不住牵起一抹笑,伸出手把李玉的头发抓乱。


“走,去逛超市,你冰箱都是空的。”


“还不是赖你,这半个月我天天住医院。 ”


两人说着话,已经出了门,到了超市,开始挑选菜品。两人都会做饭,很快挑好了菜,李玉又带着人来到零食区。


“李玉,你多大了,还吃零食?”


“给你买的。”


“小孩子才吃零食,我不要。”


“那我要。”


李玉每个口味都买了一点,想着拿回家看看简隋林最爱吃什么下次就能记着口味,小熊软糖李玉拿了所有口味。


他记得以前简隋林每次去小卖铺都喜欢拿一罐,他想要都给简隋林尝尝。


回到家李玉把零食放好,冰箱塞满,又开始去厨房捣鼓。明明前不久李玉还在追简隋英,现在两个人就已经住到一块。


盯着李玉的背影出神,他好像在慢慢接受李玉,可能是孤单太久。看谁都觉得顺眼,也有可能是失忆的李玉很讨喜。


因为只有少年时期的李玉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要帮忙吗?”简隋林走到厨房询问。


“心疼我了,那待会你多吃点就算回报我了。”


简隋林没有离开,就站在厨房看李玉炒菜,围着围裙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简隋林觉得很有魅力。


因为厨房有烟火气息,只有开灶了他才觉得家像个家。这一刻李玉在简隋林的心里有了一个具象化的样子。


合格的朋友,恋人,李玉各方面都很出色,家庭背景只是李玉的加分项。


他此时此刻真的觉得李玉有在发光,那束光落到自己身上。让他那颗被冰封住的心再次活过来,一点一点被融化。


“李玉。”简隋林从身后抱住李玉。


“怎么了?”


“没怎么,看你像狗,抱抱你怎么了。”


“嘿你这人。”


放下锅铲李玉回抱简隋林,随即想到自己一身油烟味,又推开人。


“先出去等着,炒完菜在抱。”


“想得挺美。”


简隋林回到沙发继续翘起二郎腿,嘴里吃着李玉买的小零食,电视还放着儿童动画片,那是李玉给他挑的。


“过几天去宠物店买条狗呗,还是你想养猫。”李像是记起什么,询问简隋林的意见。



简隋林还以为李玉忘记这茬了,眼睛发光,一想到动物掉毛,还有李玉现在没有恢复记忆。如果到时两个人再次分道扬镳,这养的宠物归谁?


权衡利弊之下脱口而出。“养你就够了,你不会掉毛。”


“行,那就养我。”


两人顺理成章住在一起,李玉和简隋林每天不是学校就是公司。李玉也开始回学校上学,还利用资源和简隋林一个班。


日子过得也算是“小别胜新婚”,晚饭过后李玉把碗洗好,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简隋林熟练地去零食区拿了包牛肉干。


李玉就坐在自己对面办公,时不时皱眉,敲击键盘的手骨节分明,简隋林觉得李玉带戒指一定很好看。


天边被夕阳染红,落日的余晖从落地窗撒进来全落在李玉身上。那张脸简隋林甚至看得见绒毛,认真的李玉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吸引人。


看李玉工作得起劲,不怎么搭理自己,心里有些小失落。嘴里的牛肉干好像也不好吃了,他觉得李玉更加可口。


“李玉。”


“嗯。”


听到简隋林的呼唤,抬眸看了一眼坐在沙发的人,只见简隋林正在盯着自己看。听到李玉秒应,简隋林的心又开始雀跃,他就知道他在李玉这里独一无二。


“怎么了?”李玉迈步走过去,简隋林看向走过来的人,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咽了一口唾沫,站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看李玉,一本正经地说:“饿了。”


“不是才吃完饭吗?”李玉忍不住笑出声,瞧见简隋林手里拿的牛肉干。


“我想……”


“你想吃我。”


李玉一把抱住人,托起简隋林的屁股,人就顺势搂住李玉的脖子,双腿圈住李玉的腰,整个人挂在李玉身上。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好吃。”


准备反驳就被李玉含住唇瓣,舌尖碰撞,相互追逐,稳稳抱住怀里的人走进卧室,滚在一起,一切顺理成章。


简隋林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十二点,李玉没在身边。随便套了件体恤走出房间,只见李玉还在处理工作的事。


“李玉,很晚了,你不睡吗?”


“醒了。”


李玉走过去把人圈在怀里,简隋林没穿鞋,把人打横抱放到沙发上,找了条毯子盖着,在简隋林额头留下一吻。


“我还有点工作,马上处理完,明天带你去拳击馆看我打拳,你不是一直想看我打拳。”


“好。”


“真乖。”


亲了亲简隋林的嘴角继续去忙工作,简隋林就窝在沙发看李玉。他现在和李玉不是情侣,两人处于暧昧阶段,本来没有交集,却因一场车祸又回到原点。


如果李玉恢复记忆了自己会怎么样?李玉又会怎样?一切都是未知数。


此刻,简隋林不想要李玉恢复记忆,他不想李玉记得那个肮脏的自己。也不想记得那个背弃自己投入简隋英怀抱的李玉。


“隋林,我忙完了。”李玉合上电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简隋林掀开毯子跑过去抱住人。


“李玉,你别恢复记忆了呗。”


“好。”


李玉没问为什么,转过身横抱起简隋林。


“你要干嘛。”


“明天不上班,干你。”


两人又在卧室里胡闹半宿,第二天李玉起床把中午饭做好简隋林都没醒。薅着人起床,被窝里的人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整个人挂在李玉身上继续呼呼大睡,只穿了条内裤。身上青痕交错的吻痕,任由李玉怎么哄就是不醒。


“隋林。”


“嗯~”简隋林从鼻子哼出一个嗯,把李玉的心勾得痒痒。


“饭都做好了,先吃饭,吃完饭再睡,今天先不去看我打拳了。”


“不要,必须去,你负责给我洗漱。”


“遵命,媳妇。”


“李玉,叫谁媳妇呢?”


“叫错了,老公。”


听到老公两个字简隋林的脸像是被烧着了,人也清醒过来。昨儿半宿李玉磨着简隋林叫老公,简隋林叫他一次,他回以一次。


李玉被刺激得什么也不顾,逮着简隋林一晚上腻腻歪歪。把头埋在李玉怀里,像是被揭破了什么秘密,他第一次和人这么疯狂,总是要些脸面的。


“害羞了。”


李玉轻笑出声,怀里的人不吭声,只是脖子像是被什么轻舔,不痛不痒。他的狐狸崽正处于磨牙期,抱着人去洗漱。


简隋林随便吃了两口就没在吃,正在扒饭的李玉看简隋林吃得这么少,好不容易喂胖了一点,耐心哄劝。


“再吃点。”


“刚起床哪有胃口。”


简隋林打了个哈欠下了桌,跑去零食柜翻找零食,拿了一罐李玉给他买的小熊软糖吃起来,李玉见状皱起眉头。


心想:下次还是不要给简隋林买那么多零食了,就知道吃零食不好好吃饭。


“李玉,我的零食快吃完了。”


“那等会回来去超市买。”


“好。”


李玉本想狠心拒绝,奈何口不由心,吃吧,又不是买不起,大不了控制控制就行,反正又不影响长身体了。


吃过饭,李玉开车载人来到拳击馆,场馆很大,看到李玉过来工作人员过来打招呼。


“李总来了。”


“安排安排,我打一场。”


“好。”


简隋林听到李玉的话赶紧凑上前。“你亲自打吗?”


“不然呢?来玩啊。”


“可是你刚恢复。”


“担心我。”


“你最好被打死。”


简隋林找了个位置坐下,换好衣服出来简隋林只看见李玉穿了条短裤,身上没了衣服。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扎眼,只是胸口都是昨晚留下的痕迹,背上也是惨不忍睹。


简隋林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不过现在是冬天自己被遮得严严实实。没脸再看李玉,想要溜走,李玉跑过来抓住人。


拳击馆的人好像知道了点什么,他们老板换对象了。


“李玉,先把衣服穿上,改日再打吧。”


“为什么。”李玉明知故问。


“昨儿睡那么晚,等会你还有精力打吗?”


“有啊,拳击馆就我最厉害。”


“真的?”


“真的,不骗你,不信你等着我打完,今晚咱俩继续,老公~”


后面两个字轻飘飘地,只有简隋林听得见,还不忘凑上前亲了一口,一脸得意,简隋林闹了个红脸。


“放心,我能赢。”


李玉走向擂台,简隋林抓住那只手站起身,凑在耳边低语:“我信你能赢,老公~”有样学样在李玉唇上留一下吻。


李玉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看向“作恶”的狐狸崽,真想扑过去摁倒在地,把他吃干抹净。比赛快要开始了,不得不离开,一步三回头就怕有人把他的狐狸崽拐跑。


台上的李玉很耀眼,台下的简隋林看得心惊。两人拳头,你来我往,只要稍一松懈就有可能被对手打倒。


简隋林是第一次直面拳击比赛。


李玉挨的每一拳,简隋林只觉得像是打在自己身上,想要闭眼不观看这场比赛,又想亲眼看李玉赢下这局。


忽然记起李玉学拳击的初衷是为了保护自己。是什么信念让李玉坚持这么久?还成了职业拳击手。


一直都是简隋林让李玉坚持这个爱好,李玉不爱自己吗?


怎会不爱?如果不爱,又怎能心甘情愿被利用,十年如一日的保持联系,拳击他完全可以不用学的。


李玉含着金汤匙出生,李家的小儿子,光是身份就已经让简隋林望尘莫及。那是他一辈子觊觎却得不到的身份,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很多人骂他婊子生的。


他无以反驳,拼命想要证明自己,到头来终是一场空!不知道上得台面的身份是不是呼吸起来要舒心一点,他渴望那道光,也想要有人爱自己。


从前有李玉,他不当回事,满心满眼都是简隋英,最后把人弄丢。直到失忆李玉又被他捡了回来,算不算他的“幸运”。


但这份“幸运”简隋林能拥有多久?他忘了光也是会消失的,但他短暂的拥有过不也很好吗?


他的心真的有在被李玉一点一点打开,也痛得厉害。他不该利用李玉,也不该亲手摧毁两人所有的情感。


鼻尖泛酸,泪水在眼眶打转,直到全场欢呼李玉赢了,简隋林才回过神。看向台上的李玉,一身腱子肉,浑身都是汗水,那张脸笑得如沐春风。


仅仅一瞬简隋林的大脑不受任何控制。“李玉,我喜欢你!”


嘈杂的人群沸腾,简隋林在台下呼喊,他知道李玉听不见。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欢呼,想要释放自己积压的情感。


李玉的耳朵动了动,他有在台上注意简隋林的一举一动。直到简隋林开口,他紧盯那个口型,努力辨别听清简隋林的话。


是他想要听到的话,也是他期待已久的告白,是他想问却又不敢问出口的答案。简隋林看见李玉那眼神,似要把自己生吞活剥拆入腹中。


李玉好像听见了,还准备回应自己,简隋林迅速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只见台上那人瘪了嘴,快速脱下手套跑下台。


简隋林跑过去想要上前一步却又不敢!


“怕我痛啊。”李玉走过来拥住人,一身的汗水全沾在简隋林身上。


“才不是呢?是你一身汗味儿我不想碰到,脏死了。”


“哦,那刚刚是谁说喜欢我。”


“快去洗澡回家,饿了。”就是不愿意承认,他不想便宜李玉。


“饿我了?”


说完快速跑开,简隋林追上去扑在李玉背上,李玉背着人在拳击馆奔跑,两人在偌大的拳击馆闹着。


“隋林,等我先洗个澡。”李玉把人放下。


“行。”


“要不要一起。”


声音很小,简隋林上前二话不说一脚揣在李玉的屁股上。拳击馆的人看自家老板在打情骂俏只能装看不见,因为早在工作群通知过。


“我媳妇儿脸皮薄,你们就当看不见,大家表现正常一点,不然我没好果子吃。”


洗完澡出来的李玉整脸呈现粉色,头发湿哒哒地,脖子还挂着一条毛巾。简隋林皱了皱眉,走过去拿起那条毛巾。


“低头。”


“哦~”


李玉低下头,简隋林把李玉的头发擦干。


“怎么不吹干?北京的冬天能冻死人,你这样出去会感冒的,到时候鼻子不通气又得哼哼唧唧。”


“还有,你感冒了会传染我,到时候你得自己睡。你自己肯定不会一个人睡,所以我还得陪你感冒,不划算。”简隋林在碎碎念。


“心疼我就直说,绕这么大圈子,笨,爱你。”


李玉笑着把简隋林圈进怀里,这口是心非的家伙是他的心上人。是他未来的伴侣,也会是他户口本上的配偶,是他将来结婚证上的合法夫夫。


“李玉,人太多了。”


拳击馆所有的人都在围观,李玉不想撒手,他想要光明正大地像所有人介绍简隋林。


“不多,我想要全世界都知道简隋林是我的爱人。”


一句话让简隋林的心为之一颤,随即想到李玉还在失忆,那颗悸动的心才跳动又恢复如初。


“李玉,别做任何决定,现在的你还在失忆。”


“别害怕,隋林,我们会有结果的,回家吧!”


牵着简隋林的手回了家。

云轻染

眼前人是心上人·五

夜色

       “去哪儿?”闻言云曦抬头,看向石昊。

       眼前的男人面上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在柔和的月光下,他脸上的棱角都仿佛柔和了不少,显得人有几分温润如玉的感觉。

       “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石昊不由分说,拉着云曦的手,朝村子外走去。

       云曦没有再问,任由他拉着手,...

夜色

       “去哪儿?”闻言云曦抬头,看向石昊。

       眼前的男人面上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在柔和的月光下,他脸上的棱角都仿佛柔和了不少,显得人有几分温润如玉的感觉。

       “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石昊不由分说,拉着云曦的手,朝村子外走去。

       云曦没有再问,任由他拉着手,如普通人散步一般,在月色下携手而行。

       如今的石村所占据范围极大,他们走了一刻钟才到村子的法阵出口。

       村口的法阵处不论日夜都有人轮流看守,这个时间点碰巧是两队人换班,几个年轻人看到了石昊和云曦二人,也热切地打招呼。

       “昊叔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巡逻队竟然没人知道!”轮班的几个年轻人里有一个肤色有些黝黑的小伙子,看起来很是自来熟,一看到他们二人就热情打招呼,这边跟石昊打完招呼不等他回答,又转头挠着头对云曦说道,“云曦姑姑晚上好啊,我爹的腿,明天又该换药了,不知您是否有空?”

       “是明远啊!”云曦安抚一般拍了拍石昊的手,又对那年轻小伙子说道:“我明天抽时间去你家里给你爹换药,免得他腿脚不方便还要到处走动。我上次瞧着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敷两次药估计就痊愈了。”

       听到云曦的话,这个叫明远的小伙子便安心了,很郑重地对着云曦行了一礼,说道:“那就麻烦云曦姑姑了。”

       石昊听着那小伙子左一个云曦姑姑,右一个云曦姑姑,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后终于忍不住,在那小伙子脑门上敲了一记,说道:“你叫石明远是吧,你小子懂不懂事,喊我喊‘昊叔’,喊我媳妇儿就‘云曦姑姑’,赶明儿我就告诉你爹,这巡逻队的事儿你干不合适,你需要去学堂再念两年书。”

       叫石明远的年轻小伙子一听,立刻苦着张脸讨饶:“昊叔,昊叔,有话好好说,您英明神武,卓尔不凡,一定不会跟我这种缺心眼儿小辈儿计较的对吧?”

       “求我没用,这得你云曦婶婶点头原谅你才行。”石昊说话间瞥向云曦,看到她微微低头,好似憋着笑,更加肆无忌惮,“再说了,让你去学堂念书是为你好,多学点知识才能更有出息……”

       云曦有点看不过去了,对巡逻队的众人道了个歉之后拉着石昊的胳膊,出了石村的法阵。

        出了法阵,入目是一片空旷的原野,月色下一片苍茫,再远处是森然的黑色远山。因着法阵遮蔽,实力不够的修士到了此地,只能看到无边原野,并不能找到石村究竟在哪里。

       因着被云曦强行拉走,石昊依旧板着个脸,好似在生气一般,云曦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笑着说:“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被抢了糖果了?”

       却不想手指碰到男人脸颊的瞬间,她的一整只手都被握住,然后她的手心贴到了他的脸上。

       云曦顿时觉得自己的手如触电一般,想抽回去,却被人牢牢握住,正要张口说点什么,便听到石昊幽幽道:“我没有被抢糖果,不过被抢了宝贝。”

       云曦素手被石昊握着,掌心贴着他的脸,云曦可以感受到他掌心温热,脸上肌肤却微微有些凉。

       有夜风吹过,吹的云曦衣袂飘舞,但她竟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她低着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云曦低头不语,石昊还是松开了手。

       云曦一感觉到手上力道松动,立马抽回手便背到了身后。

       石昊再次开口:“他怎么喊你姑姑?”声音里透着一丝不高兴。

       云曦背对着他,自顾自往前走,听着身后人跟着,才开口道:“就是村子里的孩子们觉得喊我婶婶把我喊老了,当时有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喊我姑姑,别的孩子也就跟着一起喊,如今村里年轻一辈大半都喊我姑姑,你要是不乐意,自己去跟他们说吧。”说到最后,云曦语气里透着一股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狡黠。

       石昊顿时苦笑,自己离开下界近百年,石村新生的一代几乎都不认识他,这叫他如何去说。

       “云曦!”

       云曦自顾自走着,听到石昊喊她,疑惑地回头看,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一股力量扯了一下,一声惊呼还未出口,人已落入石昊怀中。

       云曦反应过来时,石昊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箍在她的腰间,头抵在她的脖颈处,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肌肤上,有些痒,痒得云曦很想把他推开。

       他抱得很紧,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耳边仿佛有风掠过的声音,唤醒了云曦陷入停滞的大脑。她挣扎着,双手撑住了他的肩膀,刚准备开口说话,那人却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带着点异样的急切,仿佛早就想尝尝她的味道,而今终于寻到机会,定要尝尽她的万般美好。

       云曦觉得自己识海里仿佛炸开了无数道烟火,灿烂,炫目,令她目不暇接。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果酒香,好像是晚饭时尝过的那种;唇上是柔软且新奇的触感,如晨露划过神鸟的翎羽一般,她不光不讨厌,还有些享受。

       待反应过来时,云曦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然从撑住他肩膀变成了攀在他脖子上。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大概像一株藤萝,无力地攀在一棵树上,伸展着枝叶,想要雨露的滋润。

       那亲吻从最初温柔的碰触逐渐加深,唇齿厮磨间,二人呼吸都渐渐有些急促。

       二人分开时,云曦低着头,微微喘着气,她觉得自己心跳得好快,脸也烫得吓人,却感觉有些无力,只得倚在他身上。

       大概是情绪过于紧张,云曦并没有注意到,她紧紧挨着的那个人亦是身体紧绷,心跳如擂鼓。

       在这片原野上,在这抹清辉下,石昊紧紧搂把云曦搂在怀中,一阵夜风吹来,吹得他的银白色衣摆与她的紫色衣袂共同飘舞,也吹得他的黑发与她的紫发交融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云曦听到头顶传来一声低笑,云曦挣脱怀抱,抬头看他,只见眼前的男人面容看起来分外柔和,眼里蕴满了笑意。

       “你怎么跟登徒子似的!”云曦感觉自己脸又红了,匆忙间头低了下来,脱口而出却是这么一句话。

       云曦说完,又是好一会儿的寂静,云曦低着头,默默吐槽自己不会说话。

       过了许久,石昊的声音幽幽传来:“云曦,我们已经成亲了,我们是夫妻,而且,我上次对你说的话,是认真的。”

       听到这句话,云曦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却拿不定他说的到底是指哪句话。

       石昊看云曦那一脸迷茫的样子,不由得摇头,用手捏住云曦的脸颊,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上次离开下界前,跟你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就是真正的道侣……”

       石昊话没说完,云曦就拍开了他的手,扭头就走:“然后就走了好几十年?”

       石昊哑然,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云曦说的是事实。

       然而,话一出口,云曦就有些懊悔,她知道石昊身上的压力有多重,修行对他来说又有多重要。

       低着头朝前走着,脑子里想着该怎么去道个歉,就听到身后那人道:“你这路也不看一直走,是要去哪里?前面可是悬崖!”

       云曦一怔,抬起头往前看,原野一望无际,哪里有什么悬崖!

       后知后觉的云曦转身看着石昊,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石昊毫不在意,拉住她手说道:“说了带你去一个地方,快走吧,再晚就去不成了。”说完顿了顿,又接着说,“只是现在我不能动用法力,就劳烦你了。”

       听到这话,云曦瞬间竟然觉得有些诡异,往常都是石昊护着她,不知多少次背过她抱过她,这次却是要她带着石昊飞。

       云曦还是照做了,她拉着石昊的手,如过去的很多次一样的动作,不过是换成她自己动用法力,想到片刻之前二人的亲密行为,她隐隐觉得自己的脸又有些发烫了。

       石昊要带她去的地方并不十分遥远,却非常隐蔽,不熟悉的人估计很难找到。

       那是隐在群山之中的一处天坑一般的山谷,夜色下,站在谷口往下看,谷中一片漆黑,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云曦用神识探查,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有石昊再三保证这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云曦才带着他一起下了山谷。

       谷中植被茂盛,有许多浅紫色的如风铃一般的花朵盛放,清幽月光自天穹洒下,从坑底往上看,仿若流水倾泻,月华中蕴含的天地灵气竟好似比别处浓郁一些。 

      他们落地那一刻,虽然很轻,但是还是有些许动静,那么一瞬间,花丛中的风铃花仿佛被风吹过,发出了叮铃铃叮铃铃的声响,万千光点从那风铃花丛中飞出,幽幽暖黄的光把山谷照的更加亮了几分,空中流泻的月华仿佛也被这满谷的风铃花和万千萤火所染,呈现出一种淡紫与昏黄互相晕染的奇异色彩。

      眼前的景象着实美不胜收,云曦一双美眸怔怔看着,心中忍不住惊叹这景致的如梦似幻。

      “走啦走啦,前面还有更有趣的东西,再晚一点就看不到了。”

  

走过路过,留个评论吧,不然我觉得自己像个网络单机党,动力都没了

感觉自己写亲密剧情的水平越来越烂了,😭😭

风月无门

【风荷白头约·22h】各期白首

一共四万两千字左右,因为诸多原因导致我活动期没写完,现在补上!

本篇文章是原著向,属于是我本人也喜欢的风味,依旧是老套的宿敌变情人梗,其中有些地方我自认为还挺甜的!请大家吃的开心!

——————————

一、

紫电势行仿若游龙挟风而落,鞭身尚且掺杂九天雷光,鞭尾血迹随着行势而点入尘泥。此时正月横云枝,和着腥诡冷风披落万点银霜,江澄执鞭的手伶仃且削瘦,腕骨似是要刺破皮肉了,被霜色衬得格外惨白。额际碎发遮去两丸杏目中的森冷之色,捆于定桩上的鬼修皆是被割去舌喉,身上斑驳血迹昭示着他们要在死前经受怎样的折磨。被紫电抽出的伤痕身可见骨却又不易死亡,伤口便如毒虫啃噬叫人不得安宁,只能从再发不出完整...................................................

一共四万两千字左右,因为诸多原因导致我活动期没写完,现在补上!

本篇文章是原著向,属于是我本人也喜欢的风味,依旧是老套的宿敌变情人梗,其中有些地方我自认为还挺甜的!请大家吃的开心!

——————————

一、

紫电势行仿若游龙挟风而落,鞭身尚且掺杂九天雷光,鞭尾血迹随着行势而点入尘泥。此时正月横云枝,和着腥诡冷风披落万点银霜,江澄执鞭的手伶仃且削瘦,腕骨似是要刺破皮肉了,被霜色衬得格外惨白。额际碎发遮去两丸杏目中的森冷之色,捆于定桩上的鬼修皆是被割去舌喉,身上斑驳血迹昭示着他们要在死前经受怎样的折磨。被紫电抽出的伤痕身可见骨却又不易死亡,伤口便如毒虫啃噬叫人不得安宁,只能从再发不出完整声音的喉里迸出“嗬嗬”之声,似是痛苦不堪。


江澄的眉目被隐入枝影中,在他脸上划下明暗二色,年轻的云梦宗主手段狠绝,叫人轻易不敢招惹,更何况是他一向厌恶的鬼修。紫电垂手之际正欲挥出,手腕拧动时却叫一只修长的手攥住腕子,来人声音冷淡,不含慈悲亦不见劝慰,只是仿佛极为寻常的一句话,“江晚吟,不可嗜杀。”江澄手腕被人攥住,耳边没过这样一句浅淡的话,他稍稍抬了眼,定桩上的鬼修一瞬成尘,死灰融入地里,竟是魂飞魄散,再无轮回可入。


这样狠绝的手段在蓝忘机眼前展现,不论是叫人尸骨无存还是魂飞魄散,都绝对让这位蓝氏有名的君子心生反感,他稍稍拧了下眉,也的确对江澄如此行为感到厌恶。


手中紫电化而为环,重新圈在江澄冷白的指间,他用力拧了下腕,挣脱了蓝忘机的钳制。中天的云在此时遮了薄薄冷月,惨白的霜色渗过云枝宛宛流开,风意带着好浓重的腥味,和着月吹到骨冷。蓝忘机垂目见江澄眼尾一点暗沉的红,点到了脸颊。他于是伸出手抹过江澄眼尾,将那点敷于冷玉上的血痕拭去。这般暧昧的动作江澄却并未阻止,他只是对上蓝忘机的眼睛,发出一声嗤笑,“蓝忘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云梦对我指手画脚。”


蓝忘机语调平静,似乎并未因江澄的话生出愤懑之意,只是淡淡陈述道:“嗜杀于心性有碍。”江澄打掉蓝忘机停留在他脸上的手,冷冷地问道:“究竟是忧我心性有碍,还是让含光君想起了你的心上人究竟是如何死在我手上,同样尸骨无存,也同样魂飞魄散的?”


江澄一字一句地说完,蓝忘机便蓦地定住。不论二人现在关系如何复杂,又历经过多少场雨消云散,魏无羡这个名字始终是扎在二人心口的一根刺,一个根本不容提起的禁忌。可江澄却偏偏要提,偏偏要说,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于是他很满意地看着蓝忘机面色更冷,却好似犹嫌不够一般,慢慢地说道:“所以含光君于心不忍了?”


蓝忘机面色绷紧了,掩在宽大袖袍下的手圈成了拳,冷声道:“慎言!”江澄却不肯就这样过去,他上前一步,好像就要贴着蓝忘机了,望着那双似琉璃殊净的眼眸,江澄心里的恶意昭昭揭开,凌虐鬼修被打断的糟糕心情在此时似乎终于有了一点缓解。他“哈”了一声,唇边扬起个讥笑,“怎么?人都死了,一个死人,我难道还要顾及他不成?”


一个死人,还是江澄最厌恶的鬼修之流,自然是不必顾及的。江晚吟说话素来难听,好似言语便足以成为利刃,蓝忘机也不是第一次知晓。只是他依旧很难应对这样满身尖锐的江澄,他不及江澄口齿伶俐,于是对他便束手无策。只是这样的沉默也同样揭示了魏无羡在他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也难怪屡屡提及魏无羡,不动喜怒的他才会有着这样鲜活的情绪。江澄忽然觉得很可笑,他不无讽刺地想,你看呢?你这样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为了他义无反顾,还不是同我共赴巫山云雨。


“蓝二公子,你这样喜欢他,怎么不和他一起死啊?”


江澄的声音在夜里响起,风阔阔地吹,声音掺着霜冷,尾音都撩得哑,好像还带着疑问,他像是当真疑惑蓝忘机为什么不同魏无羡殉情,眼底的情绪都叫人抿不出来,“蓝二公子殉情不夜天,于世人是美谈,于云深是丑谈,于你,难道不该是得偿所愿么?”蓝忘机面色绷得愈紧,脸色也愈发难看。


江澄见蓝忘机好似当真生气了,他便也止了话。倏然揪着蓝忘机领口狠狠亲吻上那张唇。江澄对于亲吻其实始终不得要领,舌尖蛮横地抵入蓝忘机齿关里,牙齿磨着蓝忘机的唇瓣狠狠一咬。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蓝忘机并不回应,但是不妨碍江澄吮吸过他唇舌渗出的血液,用舌尖反复舔舐过。直到他被蓝忘机推开,江澄伸手拭了下唇瓣,蓝忘机毫无情绪地看了他一眼,但江澄知道,蓝忘机还在生气,这个认知让江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然后蓝忘机转身要离开,江澄在后面忽然笑出声来,横枝的月漾入江澄眼睛里,抿出厚重的霜泽,他在蓝忘机身后喊:“今天不做了吗?”


蓝忘机脚步滞了滞,却没停下,也没回身。江澄看着他消失在眼前,笑意终于一点点散去。有风萦到江澄指间,凉意浸得他发冷,于是他伸手虚虚握了握,却徒劳的、什么也没握住,一手盈盈虚有。


二、

二人究竟是怎样才能纠缠到一起?江澄的记性实在太好,他尚且记得那是一个夜猎天,重天上一泓十分圆月照彻下来,霜林好像镀成秋迹,风过时枝叶簌簌地响。江澄偶然逢见来此夜猎的蓝忘机,他衣袍轻得像是远山一抹云,入眼都是寒冬雪,无端叫江澄觉得刺眼。好在二人一向无话,如此连点头也觉得奢侈,江澄有心想讽他几句,对上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偏又觉得索然无味,言语在唇齿间辗转几息,又叫他咽了回去,只用指腹摩挲着指间那枚指环,又各自分迹错开了行踪。


江澄难得独自出来夜猎,寻常都要带着弟子好教他们如何行事,只是此番的确不适合兴师动众。他要对付的是一只有些道行的狐妖,狐妖狡诈,江澄只身前来尚可隐匿行踪,也能叫狐妖放轻了戒心,若是带着群弟子来,狐妖谨慎,自然不肯露面。江澄打定主意,今日也定是要将狐妖之祸给解决了,免得平白扰了他云梦的清净,叫百姓叫苦不迭。只是他先前的旧伤未愈,对上有些道行的狐妖虽然不落下风,但动作间不免牵扯旧伤,神情紧张之际亦叫那狐妖钻了空子。即便最终狐妖折于紫电之下,江澄却也中了狐妖的媚毒。


一簇簇心火自下腹而生,江澄眼尾被蒸得熏红,他收剑入鞘,紫电重新环于指间,盘腿靠石而坐,试图提起灵力压制这股燥热的媚毒,胸前一道血痕渗透绛紫衣袍,血迹斑斑地透着血腥味。江澄微微阖了目,心道这回恐怕当真要栽在此处了,只是这样到底难看了些。灵力压制不了媚毒,反而在强行压制下有些愈演愈烈的劲头,江澄已是勉强才能让自己清醒几分。


耳边倏地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江澄本就垂目,睁眼时视线上滑,先入眼的是一双雪白皂靴,尔后才是轻飘飘似云轻的袍角,银线绣就的卷云纹边。江澄此时神智已然不大清晰,但尚且可用仅存的理智想,原来是蓝忘机、倒真好笑,这般狼狈的模样竟然让他瞧了去。只是江澄已经无心再含讽带刺些什么,微微垂了眼,强耐着那股难以抑制的燥热。


而蓝忘机、蓝忘机只是静静默在原地,诚然,他与江澄并不对付,甚至他有些厌恶江澄、厌恶江澄这样的行事作风。但不论如何,江澄始终是一宗之主,他也无法做到对方有难而视而不见。蓝忘机只是默默端详着江澄,似乎在查探江澄伤得如何。片刻后,大约是确定江澄无事,便要抬步离开。只下一瞬,一只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了他的袍角,蓝忘机眉头微微攒了攒,垂首望向盘坐于地的江澄,对方已经抬了头,眼尾两抹红痕像是胭脂敷上去的鲜妍。

蓝忘机的心重重一跳,他才终于发觉江澄身上的那抹不对劲来,随即,他听见江澄低低地、似喟叹般,用着不知何时因何故沙哑的嗓音喊:“蓝二公子,你便做一回好人,帮帮我罢……”蓝忘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猝不及防的、唇际被柔软唇舌擦过,江澄惯使鞭耍剑的手颤抖着解开了他的腰封。蓝忘机只觉得脑中紧绷的弦终于断掉,他仿佛闻到一股异香,这阵古怪异香攒得他下腹火起,一时间竟然不能推开江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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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前咕后

【约策/R】fall in

二度呼吸的番外


————


  “我觉得这儿和我想象中的温泉不太一样。”

  

  来到酒店后,百里玄策匆忙换了拖鞋,连行李都没有来得及收拾,直奔向户外,尚未感叹窗外的景色,就被温热的水汽扑了满面。

  

  温泉是露天式,一眼望去只有连绵的雪山,砖石砌成的边缘只比水面高一小截,再往外则是高至胸口处的玻璃墙,透明得可以忽略不计。若不是临屋而建,就如同一座浮空岛。

  

  山体黑白相错,上面的白色像碾碎了再洒上去的糖霜,定睛一看,才知那些是漫山树木上盖着的雪。天空湛蓝,温泉水则是翠绿,一上一下地包裹着黑白色。除此之外再没有他物。

  

  百里玄策左右张望着,搓了搓手...

二度呼吸的番外


————


  “我觉得这儿和我想象中的温泉不太一样。”

  

  来到酒店后,百里玄策匆忙换了拖鞋,连行李都没有来得及收拾,直奔向户外,尚未感叹窗外的景色,就被温热的水汽扑了满面。

  

  温泉是露天式,一眼望去只有连绵的雪山,砖石砌成的边缘只比水面高一小截,再往外则是高至胸口处的玻璃墙,透明得可以忽略不计。若不是临屋而建,就如同一座浮空岛。

  

  山体黑白相错,上面的白色像碾碎了再洒上去的糖霜,定睛一看,才知那些是漫山树木上盖着的雪。天空湛蓝,温泉水则是翠绿,一上一下地包裹着黑白色。除此之外再没有他物。

  

  百里玄策左右张望着,搓了搓手臂外侧,隔着衣服安抚着竖起来的汗毛:“对面没有人了吗?”

  

  身旁有人站过来时,那些拽着他皮肤的小东西们才又温顺地贴了回去:“你往两边看看。”

  

  百里玄策绕着池子走到了阳台边缘,探出头,才看见原来旁边不远处还有几栋房屋,与他们的民宿坐落在同一侧,面对着山体。

  

  “呼……”男孩这才松了一口气,“至少有人和我们站在一边,太好了。”

  

  “你刚刚说这里和你想象中的温泉不太一样?”

  

  “我以为在一座山的山脚下,有一个大池子,很多人都泡在里面,背后就是山体——哦,一般温泉都在火山附近,所以这座山应该是深红色的,不远处还有岩浆流出来。”

  

  他述说时,眼睛始终停留在远处的雪山上,手在羽绒服的外套里掏着,摸出了手机,身体微微后仰,将镜头对准了景色。

  

  “唔……”他调试着角度,最后又放下,“很漂亮,但是拍不太出来。”

  

  虽在室外,但温泉的热度足够,不一会他们缩着的肩膀都松懈下来,感觉身体也像那些热水一样舒展开,冒出了水汽。

  

  他们临近傍晚才到达这间小屋,白日里明朗的自然光线已经黯淡下去。收拾完行李,二人向父母报了平安,又参观了一下接下来要居住两天的住处。

  

  民宿偏日式风格,卧室铺着榻榻米,床离地面很近,整体空间不大,但用品齐全,收拾得很干净,室内的空气经过两位嗅觉灵敏的狼族混血魔种辨认,只有很淡的香味。

  

  “空调……空调遥控器在……啊、”

  

  百里玄策念念有词地打开了床头的柜子,却在看见里面放着的东西时一愣,回过头偷偷看了一眼身后,见百里守约正背对着他,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这才又捏了捏手中的蓝色包装袋,把它放到了柜子最里面。

  

  指尖还残留着刚刚摸到那包装袋里面的东西时的触感——是一个凸起的圆环,在袋子里滑滑的……百里玄策面不改色地问道:“哥哥,你看到空调遥控器了吗?”

  

  “冷吗?在我这里,”百里守约抬手打开了空调,从行李箱中拿出了一次性床单和被套,铺上了床。百里玄策也站起身,小跑到床的另一边,把被子夺了过来:“我来装被套。”

  

  “确实该开空调,你脸都冻红了。”百里守约看了一眼对面呼哧呼哧帮着忙的弟弟,简要评价了一句就又低下了头,并未多想。

  

  然而百里玄策又是个藏不住事的,被子捅了二分之一就压低嗓子坦白:“这家民宿这么贵……还是有道理的。”

  

  “为什么这么说?”

  

  “什么都有。”

  

  “是啊,酒店民宿一般都会准备好各种生活用品的。”

  

  “连套都有。”

  

  百里守约的动作有并不明显的短暂停顿,而后又回归平常:“有的地方确实会准备。”

  

  这一小插曲并未引出什么别的话题,二人各自收拾好了东西,锁好门,到了半山腰一家餐馆吃特色菜。

  

  旅行计划他们早已定好,两天两夜的时间,去处不多,取其精华,排得相对宽松。第一天下午由于来时的跋涉,更没有多余的安排,计划表上只有“在xx农家乐吃晚饭”一项。

  

  这意味着,吃完美味的晚饭后回到民宿,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休息和自由活动。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泡温泉呀?”

  

  百里玄策躺在百里守约旁边看着电影,进度条已经播到了一半,但他连情节都不能说清,也不明白里面的主角正在做什么。

  

  观影期间,他的目光只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荧幕上,三分之一都浸入了冒着热气的温泉池里。但百里守约告诉过他,刚吃完饭不可以泡温泉,更何况百里玄策今天晚上因为太馋吃得很撑,要多消化一会。

  

  留给百里玄策的消化时间最后被具象为了一部经典电影的时长,百里玄策看得眼皮直打架,越坐身子越歪,最后直接栽倒在了百里守约身上。

  

  颅顶与百里守约的侧颈窝严丝合缝地相贴,仿佛两块拼图。百里玄策钻了一个合适的角度,不一会闭了眼。

  

  再醒来时,电影的画面在视野里倒了九十度,百里玄策的脸颊与太阳穴正贴在百里守约的腿上,双臂不知什么时候环成圈,搂着对方的腰,俨然是把哥哥当成了抱枕。

  

  他醒得及时,刚好看到电影在放演员表。

  

  “睡醒了?”

  

  上空有声音传来,百里玄策扭着头往上看,发现脖子转不过去,最后干脆爬了起来,毫无个人形象地伸了个夸张的懒腰,发出小动物似的轻哼。

  

  “哥……”

  

  百里玄策嘟囔着,调整了姿势又栽上去,整个身子都斜斜缠绕在百里守约身上,仰头对着他的脸,眼睛却还闭着。最后如愿以偿地讨到了一个落在眼角的亲吻。

  

  “困不困?还去泡温泉吗?”百里守约俯下身后也没有很快坐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贴着百里玄策的脸颊说话,用嘴唇去感受上面微不可见的绒毛。

  

  后者对这一小小的奖励很受用,因闭着而呈向下弧线的眼睑翘了起来,尔后抬起,露出一双满带笑意的眼睛:“要!”

  

  他箍紧了手臂,借力向上起身,在百里守约的唇角亲了一下,一骨碌爬了起来:“我们去洗漱吧!”

  

  百里守约失笑,跟在他的身后进入了洗漱间。

  

  这家民宿经过了几方同学的介绍,总之是攀上了点关系,得知这里价格虽贵,卫生却做得很好。外面的温泉是人工的,不算大,池水还会流动,不断有干净水循环进来,同时每次出租又会全池消毒,同时重新换一遍干净的水。

  

  若是其他地方的温泉池,二人还不一定会选择去泡。

  

  浴室用玻璃与卫生间相隔,中间一部分是磨砂的,站进去时看不见身体,只露出头和脚踝以下的部位。百里玄策先洗,冲着淋浴,隔了一层玻璃时不时对着百里守约傻笑,几下洗完了澡,换好泳裤,裹着浴袍出来,缩得像一只虾米:“好冷好冷好冷——”

  

  “先进去泡着,我一会过来,”百里守约的声音中有着催促的意味,手也顺势在他肩上一推,“别着凉。”

  

  “知道啦!”百里玄策很快消失在卫生间外,室外不一会就传来了水声。


————其余请走w•b:堆堆22454

瞻前咕后

【约策】二度呼吸(中)

  

  4.

  

  “百里玄策!”

  

  狂欢恶狠狠地站了起来,坐在对面凳子上的百里玄策连忙抬起手臂,去抓他的衣角:“这位哥,消消气!你再来一次,我保证不眨眼了!”

  

  “这不是眨眼不眨眼的问题!你说你流眼泪也就算了,还使劲眯眼睛,我刚给你画好的眼妆,全糊了!”

  

  他拿来了镜子,举到百里玄策面前:“你自己看。”

  

  百里玄策往镜子一看,对面狂欢拿着刷子在他眼睛旁边比划:“我在给你画下睫毛,你倒好,一挤眼睛,睫毛膏全印眼皮上了,我请问你是想用这种方法代替我给你画下睫毛吗?也行,你就顶着这张脸上去朗诵——”

  

  镜子里的男孩上下眼皮像各......

  

  4.

  

  “百里玄策!”

  

  狂欢恶狠狠地站了起来,坐在对面凳子上的百里玄策连忙抬起手臂,去抓他的衣角:“这位哥,消消气!你再来一次,我保证不眨眼了!”

  

  “这不是眨眼不眨眼的问题!你说你流眼泪也就算了,还使劲眯眼睛,我刚给你画好的眼妆,全糊了!”

  

  他拿来了镜子,举到百里玄策面前:“你自己看。”

  

  百里玄策往镜子一看,对面狂欢拿着刷子在他眼睛旁边比划:“我在给你画下睫毛,你倒好,一挤眼睛,睫毛膏全印眼皮上了,我请问你是想用这种方法代替我给你画下睫毛吗?也行,你就顶着这张脸上去朗诵——”

  

  镜子里的男孩上下眼皮像各贴了一排降低了像素的假睫毛,在眼睛围了一圈,仿若盛开的太阳花。他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好友似笑非笑的脸,忽然开始佩服起狂欢来。

  

  该说不说,他的笑点是真高。百里玄策迎着狂欢严肃的表情,努力把嘴角绷紧向下,它还是不受控制地向上翘,一场势均力敌的拉锯战在一张不到几平方分米的脸上进行,最后还是理智偃旗息鼓:“狂欢,对、噗……不起……”

  

  狂欢怒目圆睁地把一叠卸妆湿巾往他手中一拍:“一边去!卸干净了再排队尾,我最后一个化你,下一个!”

  

  百里玄策扶着笑痛了的肚子拐到旁边,开始对着镜子卸妆。这天是学院的迎新晚会,晚上全院的学生都会来礼堂看节目。百里玄策被抽签到了一个集体诗朗诵节目跑龙套,苦不堪言地排练了一个月。

  

  现在则是节目开始前的最后准备时间。诗朗诵人数众多,但又都需要化妆,会化妆的几人便自告奋勇地当上了化妆师,狂欢便是其中之一。

  

  当百里玄策排到他面前时,狂欢沉思了半晌,问:“你哥今天也要来吧?”

  

  “是啊,怎么了?”

  

  金发男孩很快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那你放心交给我。”化妆刷在他手中华丽地转了好几圈,却让百里玄策看出了磨刀霍霍的意思:“你要干什么?”

  

  狂欢挑着眉摇了摇食指:“呵,相信我就行了。”

  

  然而结果是,百里玄策以过于敏感的泪腺战胜了狂欢高超的化妆技术,他只得在一旁蹲着卸妆:“要不等下就不画睫毛了,或者就像上次万圣节那次,贴几根随便弄一下就行了,反正舞台离那么远……”

  

  “唉,本来还想给你好好收拾一下,好让你哥——”狂欢一边给下一个同学熟练地描着眉毛一边和他聊天,他话没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延长了一两秒,就闭了嘴。百里玄策还在一旁追问:“好让我哥什么?”

  

  狂欢看着他,又看了看左上角,百里玄策立刻也顺着他的目光向斜上方看去,头一仰,就磕在了百里守约的小腿上。

  

  “哥?”他的语气愉快地上扬,又连忙将头转了回来,用力擦起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提前下课了,顺便来看看,你这眼睛……”

  

  百里守约刚只看到了一瞬,有些不敢相信,将身体前倾想要再看一眼,百里玄策避着他:“别别别!别看!”

  

  狂欢在旁边及时地解释:“他眨眼睛,妆就花了,我让他卸了重新化。”

  

  “没办法,他给我画下睫毛的时候太痒了。”

  

  专门的湿巾比蒸汽眼罩和湿纸巾好用很多,他没几下就已经擦拭下来,那一圈滑稽的太阳花并未在他脸上停留太久。而这时候他才敢抬起头,与位于视角上方的百里守约对视,心虚地笑了笑。

  

  狂欢本想反驳一句,但又看见兄弟二人对视,“嘁”了一声,转过头继续手头的工作。

  

  末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了学长,你现在有没有空,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帮忙给他补一下底妆吗?”

  

  百里守约没什么学长架子,被突然安排任务后也不觉得冒犯,只是很诧异地看着狂欢那娴熟的化妆技术,偏了偏头:“……我?这个难不难?”

  

  “铺底妆很简单,把粉底液拍均匀就可以,主要是我真的忙不过来了——不过只需要弄百里玄策的就行,其他人的我可以自己来。”仿佛为了印证这一点,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手中的刷子几乎要刷得起飞。

  

  百里玄策连忙问他:“那你之前说的那个,给我弄个什么特别一点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狂欢恨铁不成钢地打断:“要不是你使劲眯眼,我早给你化完了!没时间了,凑合吧。”

  

  百里玄策不满地哼了一声,抬头对上百里守约的目光时已经是换了一副表情。他起身往里坐了一个座位,让对方坐到了旁边。

  

  狂欢给他们提供了一张干净的一次性粉扑以及一点粉底液,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最后百里玄策视死如归地闭上眼:“……来吧!”

  

  过了好一会脸上都没有任何触感,他又睁开眼:“哥?”

  

  “……等下,”百里守约局促地抬着双手,左看看右看看,一边的手背上抹着粉底液,另一只手卡着粉扑。他第一次在百里守约脸上看到这种纠结的神情,一时还有些新鲜。

  

  “先别动。”他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伸出手,百里玄策配合地闭上眼,感觉一点冰凉落在了眼睑上。

  

  而后百里守约的动作又停了下来,见他眼皮轻颤,还提醒了一句:“别睁开。”

  

  百里玄策沉默了两秒,问:“你是不是弄多了?”

  

  百里守约没有回答,只是又拿粉扑拍了几下。百里玄策心想百里守约学东西居然这么快,这手法居然也像模像样了起来。

  

  感受到粉扑的动作不再那么密集,百里玄策估计应该补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部分又被多拍了两下。百里守约一看就不是会化妆的样子,全靠脑子聪明、学东西比较快,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化妆手法,也不知道能给他化成什么样。

  

  他知道百里守约有完美主义倾向,如果真是拍得不好,多半会给他卸了重来,或者是向懂行的人询问,让有经验的人场外指导。现在这种反应,更像是他对自己的“作品”还比较满意,在进行着最后的完善。

  

  正对兄长的肢体语言做着阅读理解,下巴却突然被两只手指捏着抬了起来。百里玄策轻而急促地吸了吸气,睁开眼,看到百里守约的五官离他很近,正对着他的脸端详。

  

  他的目光聚焦在很近的位置,红眸中间的瞳孔缩小,眉头微微蹙起,甚至没有去关注百里玄策已经睁开的眼,端着他的下巴左右检查,看完眼周和其他底妆衔接的情况后,又命他:“闭眼。”

  

  百里玄策没有反应,他又抬手伸出食指,在弟弟眼睛前比了个向下的动作,又提醒了一遍:“玄策,闭眼睛。”

  

  手指的动作幅度小,比起比手势、看起来更像是挠了两下百里玄策的睫毛。百里玄策这才连忙闭上了眼睛,结巴着问:“你、你补完啦?”

  

  “嗯,差不多了,让你同学帮你看一下。”

  

  “好、那个,呃、狂欢,帮我看一眼这样可以吗?”他将身体往后仰,隔着百里守约与另一排座位上的狂欢喊话。狂欢懒洋洋地转过头,随便一瞟:“没问题了,不愧是学长,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百里守约这才如蒙大赦,舒了一口气,起身让百里玄策出去:“行了,去排队吧。我先回宿舍弄个表格,晚上来看你表演。”

  

  “好、拜拜。”

  

  百里玄策缩着肩膀钻出了连排座位,站到队尾的时候才想起忘了给哥哥说谢谢。他望着百里守约走出报告厅的身影,抬手挠了挠脖子。颈动脉跳动的频率比平时快些,手掌下的皮肤散发着不同于往日的略烫的温度。

  

  不就是换了个人来给他化妆吗,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一直到排队到狂欢面前,他都还回想着百里守约歪着头认真看他的样子。

  

  

  迎新晚会的演出最终被百里守约以视频的形式记录了下来,并在春节假期期间,当着妈妈的面完整播放了一次。

  

  “哎哟你看,玄策这里是不是还忘词了。”母亲把进度条拖了回去,视频中的男孩果然有一瞬间的错愕,眼珠子左右转着,勉强乱对了几个口型才想起词。百里玄策坐在她旁边,匆忙解释:“我本来就是被抓去充数的……”

  

  母亲给他找着补:“过程没关系,重要的是气氛——你这头发,往上面一站,看着都喜庆多了。”

  

  

  

  百里夫妇是在除夕前几天回家的,百里玄策跟着哥哥去了机场接机。他和百里守约在候机厅时,还总是盯着百里守约手机里的家庭合照看,唯恐一会见了父母认不出来。

  

  夫妇俩下飞机后就第一时间给他们发了信息,没过一会就顺着机场的客流走向了大厅。百里玄策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了他们——二人仪态端正,丝毫没有长途乘机的疲惫,衣着很有讲究,走路时大步流星,似乎能将身边的空气拂成风。但脸上的线条又是柔和的,眉目含笑,正像他们每次和百里兄弟打视频电话时的神情。

  

  

  

  “妆有一半是我哥给我画的,上镜丑的话怪他。”

  

  百里守约的手机被端在兄弟二人中间的母亲手里,她双指滑动着屏幕,把图像放大:“就算上镜不好看那也是镜头和灯光的问题。后边还有照片吗?我可以翻吗?”

  

  “你翻吧,我记着还有。”

  

  母亲往后一翻,发现并不是舞台照,更像是一张抓拍。背景是礼堂,百里玄策坐在观众席背对着镜头,正偏着头向右侧发呆,露出个侧脸,转头角度并不大,只露出小巧挺立的鼻尖与脸颊肉形成的圆弧。

  

  “不是吧?这你都拍——”

  

  百里守约瞄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解释:“你当时在候场化妆,我刚好路过,还准备拍了发给你看,结果刚走进去看一眼,就被你朋友叫去帮忙了。”

  

  倒是母亲侧着头看了看百里玄策的脸,十分满意:“比最开始打视频那会胖了,脸都变圆了。”

  

  再往后翻则是百里守约拍的一些风景图了,母亲看了几张,夸了夸他的摄影技术,就把手机递还回去。百里玄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也掏出手机:“我也拍了哥哥。”

  

  “……什么时候?”

  

  “新生开学典礼那回。”他得意地晃了晃头,挑出照片放大给母亲看:“就这个!”

  

  百里守约凑过去一看,见照片拍得还挺端正,便没有过多追究,只觉得好笑:“拍这个干什么?”

  

  “拍这个……”百里玄策只想着“回击”,还没预判到百里守约会问这么一句。他试着回想当时的场面——不过是他和室友一起坐在礼堂观众席,百无聊赖地听着各种新生代表、学院领导老师发言,直到主持人又落下一句:“接下来,请在读研究生代表百里守约为新生们寄语。”

  

  台下鼓起掌来,百里玄策还没从诧异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跟着拍手,东方曜坐在旁边兴奋地拉他的袖子:“诶诶、那不是你哥吗?!”

  

  “各位老师,各位学弟学妹,大家晚上好。”

  

  也不知是不是百里玄策的错觉,他一开口,台下的气氛都变得生动了起来,有了些动静,不像之前那样如一滩死水。百里守约穿了一身正装,舞台上的灯光相聚,倾泻在他周身,连这种顶光都无法掩盖五官的优越,反而显得他的面部流畅又不失深邃立体感。

  

  鬼使神差的,他就抬起了手机,打开相机功能。由于他的座位离得远,舞台上曝光太严重,屏幕里的百里守约有些失真。他连着拍了好几张,又在相册里挑挑选选,留下一张最满意的。

  

  “没啥原因……好看呗!”百里玄策搪塞了过去,话说出口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好在归家的父亲及时救了场,没有给百里守约留追问的机会:“你们娘俩说缺的调料!怎么昨天买年货的时候没想起来呢……这大年三十的、超市可挤人了。”

  

  “别怪我啊?昨天可是咱们一块做的清单逛的超市,别老说我和守约忘,你也有一份,”母亲从他手里接过购物袋,“你怎么买这个牌子的酱油?没听说过呢?”

  

  “不是这个吗?”

  

  百里守约往父母的方向望了一眼:“爸买的这个也不错,我用过的。”

  

  父亲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冻得直哆嗦:“守约你也是,平时去超市买东西没见忘过什么,今年弟弟回来了,光盯着他去买零食,忘了的调料还得我去买!”

  

  “说明以后我们家买东西也得需要你来把把关,”百里守约帮他挂好厚厚的大衣,“那我们现在按原计划?”

  

  “行嘞,上厨房去。”父亲只是嘴上抱怨两句,但行动力很强,很快就从旁边拎起两条围裙,一条给了百里守约,一条给自己系好,就进了厨房。百里玄策和母亲的任务则是大扫除。

  

  百里家的人都爱干净,家中又经常无人,平时就基本保持着整洁,扫除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干脆一直安排到和做年夜饭同步进行。往年过年本是百里守约和母亲做饭,父亲扫除。今年母亲表示想单独和百里玄策说说话,家中其余人并无意见,就这样定了下来。

  

  等百里守约和父亲一同进了厨房,百里玄策才后知后觉地紧张了起来——他能和父母自然相处还是多亏了百里守约在场,而现在似乎是他第一次单独与家长相处。连洗拖把的动作都分外注意,生怕溅出脏水来。

  

  母亲看上去就是十分温柔又活泼的性格,和百里玄策交谈时满眼带笑,问了很多兄弟二人相处时的问题。大多是“哥哥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平时和哥哥在家吃什么”“习不习惯这边的饮食”之类。

  

  二人打扫到厨房门口时,谈话内容还被百里守约听到:“趁机说我坏话?”

  

  “哪有!”“玄策说的都是好话。”母子二人一前一后地开口,最后相视一笑。

  

  打扫到最后一个房间时,母亲和百里玄策都心照不宣地安静了下来,脱了鞋,踩上泡沫板。百里玄策错过了第一次参观家时的机会,平日里房门关着,再没有找到理由进来看看。

  

  这是他第一次回到曾经的自己的房间,脚背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他不用再因为惧怕露出伤口而不敢踏足。

  

  泡沫板柔软,在凛冬时更是隔绝了大理石地砖的寒气,房间通风和光线良好,安静明亮。摆放其中的玩具有的褪了色,但种类繁多,做工精致,书桌上还有些儿童启蒙绘本,平平整整,连翘边都没有。

  

  房间的摆设多年来一直没有变化,只需要擦拭好物品表面的灰即可。百里玄策每一个玩具都拿起来端详,琢磨出玩法,又放回去。其中许多即使是儿童益智玩具、他这个已经成年的大学生也觉得饶有兴趣。

  

  若是没有走失,他无法想象自己自己在这样的家庭里会如何幸福地长大。若不是他努力学习,在暑假时想办法把养父送去采了血,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样的未来?

  

  “在想什么?”母亲见他发呆,轻声提问,“这房间你还没有进来过吗?”

  

  百里玄策点点头:“嗯。我当时看到哥哥很伤心,就没有进去。”

  

  母亲放下手中的相框,与书桌一样同为木制,相碰时有闷闷的声响:“他……确实一直很自责。”

  

  “……哥哥说,是我救了他。但是我不太明白……”他抬眼看了一眼正垂着眸的母亲,也把目光移向一边。走失时百里玄策还太小,没有什么记忆。他也问过百里守约走失那天发生过什么,对方闭口不答。

  

  “哥哥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

  

  “……没事,你也该知道原因的。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回山下,你和哥哥睡在一起。有天晚上你突然想下楼上厕所,还不要哥哥陪,结果就在楼下……遇上山洪了。”

  

  山下?山下的房子该是什么样子,母亲提到了下楼,那应该是睡在二楼……乡下有两层楼的房子,厕所在外面……会是什么样子?

  

  百里玄策努力地回想,可一提起乡下的房子,还是只能想起继父的小屋,或是那所村中其他人的房屋。他幻想出的、有两层楼的农村自建房,也是由他长大的那个村里的场景拼凑而成。

  

  百里家的老家长什么模样?他无法在脑海中构建出本不存在于记忆中的东西。

  

  母亲继续叙述着:“你哥哥有一整年的时间都不爱笑,也不会哭,每天睡在这个房间,把你的玩具翻来覆去地收拾。我和爸爸……差点送他去看医生。”

  

  只是从母亲的语气里,他都感受出那段时光给百里家带来的阴影。无数个瞬间被压缩成了一句话的分量,大大降低了杀伤力,所表露出的痛苦不过是冰山一角。 

  

  “要怪就怪我自己太调皮了,害得你们那么辛苦……我还要谢谢你们一直找我。”百里玄策故作轻松地安慰着母亲,但对方只是摇头:“不是的……玄策。”

  

  她的语气中带着十足的恳切:“那场意外并不应该怪任何人,没有人做错什么,我们都做了正常的、正确的事。”

  

  母亲上前,轻轻抚摸着百里玄策的头:“不要责怪自己,我们为你伤心,是因为你是个好孩子、我们珍惜的家人,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你半夜醒来,我们全村人都很危险,你是大家的小英雄。”

  

  百里玄策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没什么的,妈妈也说是意外嘛,所以……我也只是做了正常的事情,可能就是天命?”

  

  “你啊……”母亲苦涩地笑了笑,“那我还宁愿你没有受这十几年的苦。”

  

  沉默了半晌,她又问:“玄策这些年……怎么样呢?”

  

  也并非百里玄策不想回忆,只是他的生活太过单调,十五年又太长,回忆起来无从说起,最后只得简短地概括了下来,省略了中间不适合讲给妈妈听的部分:

  

  “我的养父性格有点古怪,养母还好,他们对我不太上心,但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不过小学的时候村里来了个很年轻的姐姐,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应该算是上面派下来的村支书。她经常来走访,劝养父母送我去上学。后来看我成绩好,又想办法送我去县里的好中学,帮我申请了免学费。”

  

  母亲赞赏着点头:“我们玄策一直都是聪明的孩子。”

  

  “然后……县里的那个学校很不错,老师都很负责任,就这样每天上学,帮忙干一点活,最后考了大学,其他的我也想不太起来了……”

  

  也许是大脑的保护机制,或者由奢入俭难,他回到原生家庭才半年,就已经有些不记得过去的事情。偶尔想起了什么,也会下意识地避免去回忆。

  

  “不愿意回忆就不去想了,把它们忘掉,过年就开开心心的,妈妈不问你了,”母亲释然地沉了肩膀,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看百里玄策生了茧的掌心,压住情绪,扯出一个笑脸,“把这边的灰扫一扫,我们就去厨房帮忙。”

  

  

  晚饭非常丰盛,即使没有了母亲在旁边指导与辅助,百里守约已经能独当一面。本是做了一大桌子菜,还担心吃不完,结果到最后并没有剩下多少。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预热,氛围作用大于观看作用,让家里热闹了许多。

  

  虽然热闹,但却是百里玄策记忆中最安静的一次春节假期了。往年,养父一到大年三十心情就会喝酒,一喝就要喝到烂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引燃了他的脾气,引得他大闹上好几个小时,满屋只有他的训斥声、或是对晚会节目长篇大论的批评。

  

  百里家过年则是没有饮酒这一习惯,父母反而还询问了百里玄策会不会喝,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才只在楼下买了两大瓶果汁四个人分着喝,连干杯的仪式都没有,十分随意自在。

  

  他们还提前买好了小零食,可以一边吃一边看晚会。不过其他三位家庭成员注意力都不尽在电视上,时而看手机,时而又瞥一眼电视,评价几句,随便聊聊天。

  

  但这给百里玄策留足了自由活动的空间。由于其他三人的随意,他也不用强迫自己看不感兴趣的节目,或者被迫将目光离开离开电视。学校的年级群里,辅导员和一些比较大方的同学正在发红包,也有关系好的同学专门到私聊窗口为他送上新年祝福,他也一一回复。

  

  脑海中还出现了几串背熟了的数字。由于他的养父不想让任何学校的事情麻烦他,于是百里玄策无论是参加作文比赛、还是填写家长通讯录,都是问到了愿意提供手机号的老师的号码填上去。初高中都有,还包括送他去上学的年轻的村支书的。

  

  百里玄策想了想,也给他们发了问候语过去。

  

  几人都是负责任且重情义的长辈,很快给出了回复,还询问了百里玄策的近况。

  

  百里玄策正和老师们用短信交谈着,在他旁边靠着沙发的百里守约却突然出声:“你们也可以加微信聊。”

  

  他条件反射地拉下了手机状态栏挡住聊天内容,后来又觉得多此一举,把状态栏划开:“对哦!那我问问。”

  

  “放心,我没看到内容,就是提醒一下,发短信会收钱。”

  

  “没有,就是以前的老师,刚好想起来了,就给他们说了新年祝福。”

  

  “你有他们的电话号码?”

  

  “我记得。”百里玄策如实回答。兄长的表情并无什么变化,但百里玄策却以绝对的敏锐补充一句:“我们家的电话我也全都记得。”

  

  “是吗?”百里守约这才微笑了一下,“节假日是该问候一下。”

  

  对方一短暂打岔,他再度触摸上屏幕、回复老师们的信息时,感受又和先前不同了。

  

  运气看似很差,实则他是幸运的。除去落水与家人分离、以及遇上了一户不太好的收养人家之外,他几乎遇上的都是好事——聪明的头脑,善良负责的村领导、老师,优渥的原生家庭。即使遭遇意外,也并未改变他原定的命运。他兜兜转转,还是回到正轨,上天对他还是太过仁慈。

  

  可他并无对百里一家早年的记忆,现在建立起的感情,不过是因为八月以来的相处、以及百里家对他不求回报的付出所培养与建立起来的。不说是他,随便一个人遇到此种情况,都会对这一家人产生依恋。相处不过半年,他对家人的“爱”,究竟是出自血缘、亲情,抑或是一种懂得感恩的人之常情?

  

  他又何以承受、何以回报对方对他绝对纯粹的亲人之爱?他对家人的感恩,会不会与对曾经的老师如出一辙?若是说,血缘关系就是足以凌驾一切理由之上的最佳解释,那如果基因检测也有误?如果他不是百里玄策呢?

  

  为何他连四岁时、养父举着菜刀对养母恐吓时的场景、对白都记得清楚,却不记得有关百里家的任何事?老家的二层楼房子长什么样子?自己原来叫什么名字?自己和哥哥的房间是什么样?与百里守约重逢时,为何他通过发色的相容判断对方是哥哥,而并非通过“这个人很眼熟,我记得”来判断?

  

  他与老师们加了微信好友,眼睛就再也没有抬起来过,要么机械地回复,要么在百里守约看不到的地方搜索着亲子鉴定的准确率以及童年最早时的记忆的话题。

  

  对话框内的交流让他有种恐惧的既视感,类似的说话语气、也在他与父母交流的窗口出现过。他又返回聊天框,查看着自己和三位家人在家庭群内的聊天风格,从八月的记录开始一条一条地看。

  

  “还在聊吗?他们有没有夸你?”百里守约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拍了一下百里玄策的肩膀。他才猛地按了熄屏键,反应过来他已经陷入情绪里好一些时间了。中途百里守约还就着节目和他聊了几句天,他也临场发挥地胡诌了几句,竟也没抽离出来?

  

  “不是,有点事情……”他自知理亏,心虚地把手机放到了旁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哥哥问的问题,“哦、他们夸我是他们教过的考得最好的学生。”

  

  “那可不,玄策小时候学说话都比同龄小孩早,学得可快了,你说什么他跟着学什么,没上多久幼儿园都会背古诗了,”母亲在一旁磕着瓜子,已经不再把谈论幼时的事情当作避讳,津津乐道地,“跟你哥一样,都聪明,不过你哥哥沉稳一些,你要活泼点。”

  

  百里玄策不好意思地笑着:“爸妈和哥哥教得好。”

  

  

  

  后面他再也没有翻看那些话题,一直到联欢晚会在老艺术家的歌声中结束、一家人各自洗漱完,回到房间休息。他和百里守约和往日一样躺在同一张床上,各盖着一床被子。

  

  距离重逢已经半年有余,困扰着二人的噩梦早已销声匿迹,勾着手指睡觉的习惯渐渐被淡忘。但或许是因为忙碌、或者懒惰、抑或是考虑了必要性,他们最终没有去买一张新床,保留了隔壁旧房间的陈设。两个人睡觉都算安分,不会有不和谐的情况,就这样延续着从前的模式。

  

  躺下以后,忙碌了整天的躯干与四肢沉静下来,大脑则越显得活跃。他再也无法通过周围的声音或是眼前跃动的图像来转移注意力。百里玄策稍稍偏头,看到百里守约正背对着他睡休息,他才小心翼翼地从床头柜捞起了手机,把头埋进了被窝里。

  

  搜索栏已经被“亲子鉴定”“拐卖”“收养”等关键词铺满,他挑了一条点进去,不断地刷新,跳过已经看过的内容,不断点进些新的,又将评论翻到底。

  

  社交平台上也有被拐卖后又被找回家的孩子,其中有一篇帖子描述得很详细,百里玄策也有仔仔细细看过。

  

  那名贴主在自己小时候就走失,又被人贩子转了几次手,最后被一家人买走,抚养长大。亲生父母虽然要了第二个孩子,但也始终挂念着他,没有放弃寻找。重逢时双方都很感动,但没过多久矛盾就显现出来。

  

  他对亲生父母并无多少感情,养恩大于生恩,因此在两对父母之间周旋,十分尴尬,面对亲生父母那汹涌的情感时也有无所适从之感。与此同时,亲生父母只记得他小时候的乖巧懂事,而对长大后略显叛逆的他颇有微词,常常出口抱怨养父母,甚至将其主观臆断成了性情低劣之人。

  

  如今,那名贴主还未彻底解决这一烦恼,只是读了大学,有了更多私人空间,尽力地回避冲突。

  

  而百里玄策自己,遇上的是一对并不好的养父母,因此不需要面临生养恩情的抉择。只是亲情——同时作为人生的开端与终曲——本就是复杂的。既能因为生物学而纯粹,无条件给予一个从未见过的新生儿;又能因为心理学而繁难,要在其他关系的基础上、经过漫长的岁月逐渐修建。

  

  他和百里家其他人倾注的感情并不对等,他无法弥补不想念家人的十五年。

  

  “你今天怎么了?”百里守约仍背对着他,冷不丁地冒出来了一句,语气稀松平常,声音很轻,契合了夜晚在卧室谈心的气氛。百里玄策把头从被窝里钻出来,萦绕在鼻尖的沉重的热气才终于消散。他呼吸了一口清新的冷空气,假装没有听懂哥哥的意思:“嗯?”

  

  “为什么不开心?不喜欢过年吗?”

  

  这样一来百里玄策就必须回答了。他怎么会不喜欢在百里家过年?他可以自省,但不能因此连累了爸爸妈妈和哥哥。

  

  “不是,我想想……”

  

  百里守约在他沉默的空当翻了个身,变成平躺着。既不会让百里玄策有被注视感,又能表达出他有意倾听。

  

  “我今天听妈妈说,洪水那天晚上……你是和我一起的。”

  

  “嗯,怎么了?”

  

  百里玄策咬着舌尖。那时候百里守约也才八岁,还不到他现在一半大。

  

  “你们是不是……因为这件事特别痛苦?”

  

  百里守约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慢地呼出来,使它听起来不那么像一声叹息:“有点记不清了。”

  

  提问者张了张嘴,最后又合上了牙关。

  

  回答者恰好也并未回答完,过了几秒钟,才又接上下句:“不过我亲眼看着你被卷走的,那个场景我记得很清楚。”

  

  “你之前还说总是进旧房间,把自己弄得很伤心。努力地忘了我不是会更好吗?”

  

  “玄策,你在惭愧?”

  

  百里守约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察觉到了弟弟刨根问底的背后隐藏着的迟疑。百里玄策知晓自己这一问题的冒犯,在问时还设想着百里守约会如何回答,却不想他问得如此直白,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一时结巴了起来:“我、我……”

  

  “你可以不用想办法引出话题,把你的想法直接告诉我,即使那个烦恼是你对我,或者对爸妈的不满,都可以说出来。”

  

  并非是百里玄策要刻意拐弯抹角,只是思绪太乱了,他并没有找到那个根源的线头,只好又重新组织语言,干脆按照时间线,想办法把自己的想法完整表达出来:“我今天和以前的老师聊天,觉得和他们聊天时候的感觉很相似。”

  

  “相似?”

  

  “嗯……就像我最开始和你,还有和爸妈那样。”

  

  百里玄策又把他在社交软件上看到的案例跟他复述了一遍,最后以一句话结尾:“我觉得自己和你是不一样的,你和爸妈的关系是平衡的、对等的,而我更像是一个捡漏的外人——不过不是因为你们对我不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在被窝里掐着自己的尾巴毛,第一次觉得厚棉被太热,不作声地将双脚伸出了被子,等待百里守约的答复。

  

  “我明白了,先说你提的那个贴主,”

  

  若是现在坐着,兴许百里玄策就要端正坐好,洗耳恭听起来了。百里守约总是一开口就有能让人信服的力量。只是现在躺着,下意识的动作就只剩下了高高竖起耳朵这一项。

  

  “首先,以被拐儿童家属的身份,我不认为那对亲生父母是在单纯地怨恨贴主和他的养父母。我觉得更像是嫉妒和懊悔。”

  

  百里玄策还没有从这层角度想过:“我还以为是亲生父母把他当成白眼狼了,不过其实我也可以理解……毕竟想念了那么多年的孩子不认自己,真心都喂狗了。”

  

  “你会这么想我明白。不过我们最终的目的,不是非要从你身上得到一些回报,而是想得到‘认同’,希望你真正把我们当作家人。”

  

  百里玄策顿了一下:“我明白了,我一直都把哥哥和爸妈当家人,也很想让你们能感受到这一点,就是有时候怕自己表现得不够好……”

  

  “没关系。再说了,我和爸妈还没接你回来的时候其实也有很多顾虑。比如如果你的养父养母对你很好,我们应该怎么让你不要对我们产生抵触,或者我们怎么样能更好地让你习惯家庭环境,情感表达是不是不适合太浓烈,以免让你产生不适应?”

  

  他感到百里守约伸手在他被子上拍了两下,刚好拍在他肚子的位置,很轻,像是哄小孩睡觉:“你的养父母不是什么好人……是坏事但也算是好事。一方面不想你受苦,一方面又不想让你依恋别人。我有时候也会埋怨这种卑鄙的想法,不过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百里守约很少有袒露心迹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完美的、正向的、无懈可击的,即使偶尔有负面情绪显露,也是很短的一瞬,像这样直接地用词语表达出来的,在他印象里还是初次,或不会超过第二次。

  

  房间早已熄了灯,看不见便只需用耳朵听。夜晚又足够宁静,足够缓慢,让人也变得感性起来。

  

  “那也就是说,我们其实都在互相照顾,为了对方去适应生活的变化,”百里玄策定下结论,“所以,你们本来就不用那样紧张,我也不用。”

  

  “是啊,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这是毋庸置疑的。

  

  “另外,就是你说的,你的老师,和我们的事情了,”百里守约继续顺着逻辑分析,“虽然听上去会有些不公平,但父母对子女的爱,与子女对父母的爱,是有区分的。”

  

  “父母对子女的爱,是一种无条件的本能。而子女对父母,则更多是源于‘索取’。因为父母对自己好,所以产生了依赖与信任,之后才在缓慢的成长过程中,由于人格的完善与道德观的形成,学会感恩、学会反哺之意。”

  

  他在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以强调后一句:“我也一样。”

  

  “所以实际上,你对老师,和对我、对爸妈交流时的感受有相似,是有依据的,你不用为此感到愧疚。不过本质上也有区别,你和老师们,最多就是师生情谊。”

  

  “而我们,无论中间经历什么,出生起就已注定是最亲的人。就算现在不习惯,那还有五年后,十年后,总会慢慢熟悉。就连对婴儿,都要花费漫长的时间建立起亲子之间的信任,长大后的你也一样。”

  

  “所以,慢慢来,玄策,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沉默了一会后,空气中忽地传来一声吸鼻子的声音,随即百里玄策又被自己这一声逗笑:“哎哟不行了,我忍不住,你别说了。”

  

  旁边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百里守约翻了个身,从平躺变为侧躺,伸出手臂松松揽住床上的另一团,轻轻拍打着:“好了,说出来就不伤心了。你今天晚会都不看,就在担心这个?”

  

  “嗯,”在黑暗里看不见哭颜,百里玄策也不觉得太丢人,带着浓重的鼻音回答,“而且我还觉得……你和爸爸妈妈都因为我伤心了这么多年,结果我都不记得你们,太不公平了。”

  

  “不会的。想念是单方面的行为,没有前提条件,也不需要有来有回。”

  

  百里玄策终于有了一点困意,也不知道是不是百里守约拍他起了作用,或者是时间已经太晚。他闭着眼,迷迷糊糊地:“幸好今天跟你说了。”

  

  百里守约拍他的动作也慢下来:“嗯,所以以后有事都不要憋着。”

  

  “我差点就说……如果我给你们带来的几乎都是不太好的东西,你们又没有得到什么回报的话,我还宁愿自己没有在世界上存在过……那样你和爸爸妈妈就会好好的,你也会无忧无虑的。”

  

  拍打的动作忽然停了,百里玄策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困得快要睡着,却又冷不丁地听到旁边传来一句:“你是这样想的?”

  

  语气和之前一样是轻轻的,却让百里玄策敏锐地听出了不悦,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睡意烟消云散,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那是之前的,我现在没有了。”

  

  他好像有点生气了。

  

  “……你有刚才的那些疑惑也就算了,怎么还想这些事?”

  

  百里守约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问:“你觉得我和爸妈会不会这样想,会不会觉得,我们家因为你才难受了这么十五年,所以宁愿这个家庭从来没有你,会吗?”

  

  “……不会。”

  

  “你——算了。”百里守约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咽了回去。惹哥哥生气的后果很严重,床垫晃动着,放在身上的手被移开,交叠在一起的被子被扯走、滚动着压在身下。

  

  过了一分钟,百里玄策戳了戳那拱起来的一团:“哥。”

  

  “哥哥。”

  

  “你不生气了嘛,我没有那么想了。”

  

  百里守约笔挺端正地平躺着,被子裹得像个蚕蛹:“我知道你现在改观了,但也还是很不赞同那种观点。”

  

  百里玄策连忙解释:“就像你也总是自责、如果洪水那时候你跟我一起下楼了就没事了一样,我只是用这种方法表达对你们的体谅,没有真正想那么做的意思……”

  

  “嗯,那这么说的话还好一些。”

  

  百里守约很快就转变了态度:“或者你也可以换一种表达。比如,不要总是遗憾过去,展望一下未来,现在过了零点,已经是大年初一,很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哦……”百里玄策似懂非懂地点头,尽管百里守约并不能看到他的动作。他继续锲而不舍地:“那我再说几句好听的,你就不生气了吧?”

  

  “你说。”

  

  “那我说啦。我知道你们辛苦,呃、我也辛苦了,我们一家人把以后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我想想……还有,我以后也会好好学习,把自己真正当成你们的家人,不要有那么多顾虑。”

  

  “虽然以前有十多年的遗憾,但是人生还很长,还有很多时间,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百里守约在一旁笑了一声:“算我今天没有白讲那么多。睡觉吧,刚刚是不是都困了?”

  

  “有一点点吧,哥,快伸手,刚刚答应了,就该拉勾了。”他忽然想起了这一茬,也是想缓和一下方才紧张的气氛,缠着百里守约配合他那幼稚的仪式感。百里守约伸出手,只是和失眠的夜里不同,这次伸出的是小拇指:“来吧。”

  

  在被窝里烤得发烫的手先是触到了对方的手臂,找到位置,而后才下落,摸到兄长的手指。小指相勾,指弯里交缠着对方的温度,也是热的。

  

  “拉钩,约定,”他拉着对方的手,随着口号的节奏晃了两下。

  

  “拉钩,约定,”百里守约也学着他的话,等着听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百里玄策在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句子,此时说出来也是一鼓作气的,却又因语句过于直白,不动声色地给自己的脸升了点温:“我们永远不分离。”

  

  百里守约听到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愣了两秒,才又无奈地跟上:“我们永远不分离。”

  

  “好了好了,盖个戳,”不等百里守约的手倾过来,他已经先行将大拇指凑上前,强硬地在对方手指上摁了一下,这才满足地收回手,缩回温暖的被子里,“好啦!约定生效,睡了!”

  

  “好,晚安,玄策。”

  

  “晚安,哥哥!”

  

  他落下哥哥二字,不明所以地偷笑了起来,两秒后又放下嘴角,深呼吸一口气,等待思绪平静,陷入新年的第一场好眠。

  

  

  

  5.

  

  摆盘精致的菜刚被端上桌,百里玄策就拿着手机对着盘子拍了起来。

  

  东方曜的注意力都在桌子上,倒是狂欢看到了,凑过来问一句:“又拍给你哥看?”

  

  “嗯。”百里玄策拍完,给狂欢看了一眼成片就收起了手机。他并没有在出校玩时玩手机的习惯,顶多拍照记录一下,晚上再一股脑地发给百里守约。

  

  “你和你哥关系这么好!”东方曜给一桌子的人发了一圈筷子,又坐下,“我和我姐都不这样!”

  

  同学出来吃饭没有那么多讲究,上了菜拿到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百里玄策夹了一块排骨在碗里,想了想:“可能因为你们是姐弟?”

  

  东方曜恍然大悟:“对哦!反正同一个性别,想发什么就发什么,不像我姐,她特别烦我。”

  

  同年级的晟补充:“我和我哥也没有,我更没有把我哥设成我的手机屏保。”

  

  百里玄策也见过晟的哥哥。那人的名字叫暃,和百里守约完全是两种风格。他性格十分热情,反而是晟看上去沉稳些。若非之前了解过这位同学也有哥哥,他差点要以为那个棕色卷发、性格开朗的学长是晟的弟弟了。

  

  “但是你的屏保不也是你哥抱着家里的猫嘛?”百里玄策不甘示弱地追问,“我又不是只设置了我哥的,我放的是合照!”

  

  “我的重点是猫,暃只是个猫爬架,他连脸都没露出来,”晟把手机举到他面前。屏幕上果然被一只猫占据,完整地挡住了暃的脸:“只有这张拍得好看,其他时候那猫只会做丑表情,要么就拍不到。”

  

  关于家人的话题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很快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诶,狂欢!你今天为什么突然请我们吃饭啊?”

  

  狂欢的嘴角勾了起来,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错:“要猜一下吗?”

  

  百里玄策并不知道有哪些事情值得庆祝,但又记得狂欢的生日并不是今天,只好提出:“你……过农历生日?”

  

  狂欢难得没有捉弄他,只是‘噗嗤’地笑了:“你能给出这个答案,我毫不意外。”

  

  东方曜紧接着问:“难道是劳动节假期太久,想我们了?”

  

  “……下一位。”

  

  晟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你和那个绝影学长,谈上了?”

  

  “对了,”他弯着眼睛笑了,手指绕着金色的鬓发转圈,“虽然比我想象中多花了一点时间。”

  

  百里玄策先看了一眼东方曜,这位粗神经的室友似乎笃定了什么事实,也并未产生什么疑问,金色的眼睛炯炯有神,一副听到了不得了的八卦的兴奋神情。

  

  他又看向另一边。晟作为给出答案的人,他的神情更为安静,也许是和性格有关。总之,答案一出,场上的人除了百里玄策,都是一副“原来如此”“我早就知道”之类的、表示肯定的模样。

  

  也就只有百里玄策还是迷茫的表情:“所以是指你和那个学长都谈……了的意思吗?”

  

  晟正要开口解释,但被狂欢狡黠着抢了先:“嗯,对啊,怎么了?”

  

  可他们和这位学长并不算认识,也就他之前万圣节的时候被顺路送回家了一次,为什么他们俩各自的事情要放在一起说?是因为时间过于巧合,或者他们的恋人是双胞胎姐妹?

  

  东方曜替他说出了内心的疑问:“所以你们的女朋友都是谁呀!我们认识吗!”

  

  晟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是指狂欢和那个学长在一起了的意思。”

  

  “……”

  

  短暂的沉默之后,东方曜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狂欢:“啊?”

  

  狂欢在心中憋着笑,歪着头打量发呆的同伴:“有什么问题吗?”

  

  “你……你也不像女生啊?”

  

  百里玄策几乎能看到狂欢额头上飞下几根黑线:“……再给你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

  

  晟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不会不知道有他们这样的群体吧?你们平时都在用手机玩什么?”

  

  东方曜坦诚地:“打游戏。”百里玄策想了想,认真地列举:“偶尔和你们、或者我哥打一打游戏,然后看通知、发消息、刷老师发的网课,噢,还有给钱。”

  

  “本来手机就用得少,怕是有一半多时间都拿来聊天了,”狂欢意有所指,“反正今天就是这件事了,有何感想?”

  

  说到感想,百里玄策更多是对男性之间原来也可以有这种感情这一事实有些意外,但对于这位朋友本身并没有其他感觉。同时仔细想想,那位绝影学长和狂欢都是精致好看的人,在人群中显得很特别,性格上也相配,在一起反而是赏心悦目的。

  

  因此他很快给出回答:“感觉……没什么感觉?反正怎么样你都是我们的好朋友。”

  

  东方曜的想法再一次和他相同:“而且你还专门请我们吃饭!看上去心情也好,你高兴就是好事!”

  

  “停停停!”狂欢连忙用双手食指比了个叉,又拿起筷子夹了两块肉扔进二人碗里,“不说了,吃饭!”

  

  没吃几口,他又补充一句:“哼,算你们终于说了两句好听的话了。”

  

  

  

  研究生的课程数量很少,但每一节都很长,知识点也十分密集,只有课间休息时,百里守约才有空翻出来手机,看到置顶的聊天窗口发来了好十几条消息。

  

  大致意思就是:之前送他回家的那个会开车的绝影学长,和他的朋友狂欢在一起了。而他从来不知道同性之间也可以发展成这种感情,所以感到很惊讶。

  

  百里守约却突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对此不意外,若说绝影他还不算很确定,但狂欢的属性基本上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除了他这个连公开社交软件都不怎么用、只会聊天和打游戏的弟弟。

  

  如今看来倒是坐实了他的猜测。他不太想打击百里玄策的自尊心,谨慎地回复:就当学到新知识了。

  

  [你说得对,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但是我看网上说现在这种还挺多的?]

  

  [那是因为他们平时不太表现出来,没有人会把这些事挂在嘴边。]

  

  [可能因为很多人对他们还挺有偏见的……但是狂欢不是那种人。]

  

  在偏远地区,有关这方面的教育还并不算普及,百里玄策会对一个新事物感兴趣也是正常的事,但与此同时也需要调整好认知,正确看待。

  

  上课铃已经响了,但百里守约还是继续打字,与弟弟交谈:[这个群体的整体特征确实是这样,但不代表所有人,你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了解他的人才能评价。]

  

  [我也觉得。]

  

  [不过如果遇到陌生人,保持一种对某类群体的警惕也是应该的。并且你能够对你的朋友表示包容,也已经做得很好。他把事情告诉你们,也是想得到你们的支持和理解。]

  

  [哈哈哈,你不知道他今天的反应,我和东方曜一人一句还把他说得不好意思了,不过我们确实就是那么想的,他开心就好了,我们也还是他的朋友。]

  

  过了一会,百里玄策又发了问题过来,像个叽叽喳喳的麻雀:[但是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同性,不是当成了好朋友什么的?]

  

  一旦真正遇到了同性话题,这确实是个绕不开的问题,百里守约只好按自己的逻辑去推测:[可能遇到了特定的人才会知道?男女确实是默认,但也局限了选择,当另一个选择出现的时候,那些始终觉得自己在主线上走不下去的人就会意识到,原来还有另一种选择。我猜是这样]

  

  或许是网络上的一篇文章,或许是同学无意间的提起,当“同性之情”这种概念进入到一个人的知识体系,便意味着另一条路的出现。

  

  概念并不只是概念,还意味着另一种人生的可能性,因此它所带来的绝非只是一种事实,还有对既定路径的动摇。只是有的人清楚自己本就不是少数群体,继续坚定地走着大道;有的人恍然大悟,发现了自己适合小径,便也走进去;还有人觉得小路新奇,走进去不过两步,就又退出来。

  

  而对于不坚定、不成熟的人而言,动摇必定带来试错成本,轻则是内心的挣扎与纠结,重则是血肉与健康、安全乃至生命的代价。百里玄策不过也只是一株尚且需要保护的幼苗,好奇并非坏事,但也有需要规避的危险。

  

  所以百里守约又做了个形象的比喻:[你别像隔壁医学系的学生那样,学到什么病就觉得自己有什么病。平时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去好奇,更不用苦恼,他们能发现自己的取向,都有各自不同的动机,说不定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别多想]

  

  然而终究是说者有意,听者无心。百里玄策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百里守约的叮嘱。他回寝室后就浏览着各种帖子,然而大抵是男性群体天然不太会表达细腻的情感,对于如何发现自己的取向,男少数群体的描述太过于两极分化,要么简单抽象、指代不明,要么又充满了过于主观的修饰与渲染、显得晦涩难懂。

  

  甚至,占大头的还是一些不堪入目的内容,直接以“性”的感觉来决定性向,出现得最多的字眼,无非是“爽”“刺激”。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和不同的人**的过程和感觉全写出来发网上啊!!

  

  “你还不如直接问狂欢呢。”

  

  东方曜的声音从身后极近的位置传来,百里玄策在座位上猛地一弹,手忙脚乱地关了手机,声音不免提高了一些:“你什么时候到我后面的!”

  

  室友的心眼子比脑洞还大,不以为意地一拍百里玄策的肩膀:“那是你看得太着迷了,本天才只是路过。你要是有这种烦恼,问他不是刚好对症下药嘛!”

  

  “什么东西……我才没有!我就是好奇背后的原理——比如你玩打野,结果被辅助单杀了,对于这种少见的事,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东方曜很不给面子地:“不不不,关心游戏那是因为我需要赢,但那个事情不是我需要关心的。”

  

  百里玄策不愿意再做越描越黑的争辩,干脆转移了话题:“你记不记得老师说过,放完劳动节,体育课就全改成游泳课了?你会吗?”

  

  “嗯?记得啊,区区游泳,难不倒我!我早就会了!”

  

  “我从来没下过水,”百里玄策望着书架托住了下巴,“你会什么类型的?蛙泳?自由泳?蝶泳还是仰泳?”

  

  “咳咳,”东方曜微微抬起下巴,“我会的可不是主流的游法,是本天才自己发明的,而且连气都可以不用换,比你说的那些厉害多了!”

  

  百里玄策坐直了身子:“什么样的?!也教我一下呗?”

  

  “没什么技巧可以教给你——都是我小时候自己琢磨出来的,反正就是仰着头,手脚随便划一下……就会了。”话音刚落,他一耸肩,手掌翻了一圈摊开,是陈述的动作。

  

  百里玄策按照他的描述想象了一下,迟疑地问:“你说的……该不会是狗刨?”

  

  室友得意的表情僵了两秒,随后一抹红爬上他的耳朵——人类就是这点不好,一旦有了情绪,就会先从耳朵的颜色显出端倪——被拆穿的人类羞愤地解释:“胡说!这叫不是自由泳的自由泳,意思是怎么游是自己的自由!哪有你说得那么难听!”

  

  百里玄策动作很快,已经从手机里翻出了狗游泳的视频,正是一只狗头露在外面,四肢在水里划动,和东方曜描述的一模一样。

  

  “你再说我是狗刨,我就把你搜索栏的事情告诉你哥!”

  

  百里玄策瞪大了眼,威胁:“你敢告诉我哥,我就把‘东方曜只会狗刨’发上校园墙,让全校都知道!”

  

  两人对峙着,形成了诡异的威慑制衡,最后放下武器,握手言和,和好如初。百里玄策也忘记了一开始问东方曜游泳课的初衷,直到游泳课真正到来。

  

  

  

  已经到了五月,但温度尚且保守,不到能够让人毫无心理障碍下水的程度。第一节游泳课老师也很重视,带着班级同学做了热身运动,充分拉伸,讲了好一会游泳课的注意事项,这才同意众人下水。

  

  作为顶尖院校,大多数学生都有较为优渥的家庭环境,游泳几乎是必备技能。也就东方曜和百里玄策这种散养的孩子不会正经游泳了。上大学以后又是秋冬学期,百里家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让他去学。

  

  体育老师遇上两个旱鸭子,总算不用再在岸边发呆无聊,摩拳擦掌着指挥百里玄策和东方曜下水。东方曜先行一步,刚伸入一只腿,就被水温冰得嗷嗷叫,最后牙关打着架地缓慢浸在了水里。

  

  “东方曜,冷不冷啊?”

  

  “快下来!到了水里面就不冷了!”室友发现了浮力的乐趣,在水池中弹跳着,一上一下。百里玄策也抓上了泳池的梯子,一点点踩下去。冰冷的水起伏着、舔舐他还未适应二十多度水温的皮肤。尾巴高高竖起,上面的毛炸开。他开始想念家里温暖的、散发着香气的浴缸。

  

  水下的梯子更滑,百里玄策没有踩稳,一脚踩空,手早已作出反应,握紧了栏杆,然而金属的杆身还是太滑,无法对抗下落的力量,甚至还由于惯性,害得他下巴和胸口磕到了梯子,好在是没有伤到。

  

  东方曜赶紧过来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扶稳:“欸欸!别激动别激动,这不就下来了?”

  

  池边水浅,他脚能触到泳池底,露出头呼吸,并且意外发现水下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冷。东方曜一副“没骗你吧”的样子,还真像模像样地划了几下。

  

  “好了,你们俩先从憋气开始学吧,憋差不多了就漂浮,手抓着泳池边缘,浑身放松,漂起来。练着吧。”

  

  体育部有专门的教学体系,教授游泳的方式都非常科学,循序渐进。一节课的时间,教了他们水上漂浮、以及如何结束漂浮。仅是学了些皮毛,百里玄策就爱上了泡在水里的轻飘飘的感觉。

  

  加之老师让他们学习之后,又给了他们一人一块浮板,让他们在剩下一点时间里自由玩耍,东方曜更是找到了一个偏僻处亲自演示了东方式自由泳。百里玄策则抱着浮板在泳池边缘到处漂,没气了就抬起头换气。

  

  游泳课的时间会比常规体育课时间短,没多久就已经下课集合。百里玄策从泳池爬上来时,四肢都像灌了铅,或是穿了一件打湿了的沉重的羽绒服。

  

  离开水面,比下水时更深的寒冷将他包裹起来,几乎是在老师刚说完解散后,他就冲进了更衣室,换下泳裤,草草擦干身体,穿上便装,又拿浴巾把自己裹起来,这才松了口气。东方曜也一路钻过人群跑到了他旁边,直搓着手臂,口中反复而快速地念叨着:“太冷了太冷了太冷了!!”

  

  二人虽然是最后两个下水的,但下课却跑得很快,班级大部队都还没有回来多少人,他们已经收拾完毕,提着装备溜出了游泳馆。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下午的阳光晒得人仿佛细胞都舒展开、一颗接一颗打起盹来。

  

  两只头发还湿着的落汤鸡一左一右,走得摇摇晃晃,眼皮几乎要阖上,一路上打着哈欠,也没有注意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熟悉的人经过。

  

  好在听觉还保持着灵敏,百里玄策捕捉到两声很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反应过来,转过身,看到百里守约正抱着两本书,停下脚步,站在一边远远地望着他们,眼神里带着些戏谑。

  

  “哥哥!”他立刻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过去,发梢上滴下的水在身后落出一串打点计时器似的圆点,“你怎么在这!”

  

  “刚上完游泳课?”百里守约看着他还在滴水的头发,干脆地拎起他身上披着的毛巾,在红色的脑袋上擦了几下,把水吸干,“披着浴巾也不知道把头发擦干一点?”

  

  百里玄策顺从地趴着耳朵:“本来是擦干了的……走一会就又滴水了。”

  

  “回去洗个热水澡,头发记得吹干。”百里守约放下了毛巾,又看向不远处等待的东方曜,“你们俩都是,注意别感冒了。”

  

  东方曜回答得比百里玄策还积极:“好嘞学长!”

  

  百里守约走后,东方曜苦不堪言地:“唉……唉!你哥对你也太好了吧,我刚跟我姐说游泳课的事,她只会给我发学习视频过来,说什么‘这你都学不会?自己好好看视频。’”

  

  事实上不需要东方曜提醒,百里玄策都明显感觉出了百里守约对他的溺爱。他几乎从来没有给自己提过什么要求,也没有过问他平时的学习情况,只是像旁观者一样,注视着他在学校里的生活。

  

  但也并非不关心。当百里玄策寒假在家里说自己第一学期的成绩出来时,百里守约是第一个跑过来看的。他甚至还没有解开围裙,一手还拿着沾着鸡蛋液的筷子。教务系统的字小,他就凑在屏幕前面,一条一条地看下来:“很不错啊,都接近满绩了。”

  

  除此之外,有一些事情百里守约也好好叮嘱过,譬如某几位老师的课堂点名、网课刷课情况、平时布置的作业一定要认真完成……他总是将自己对弟弟成绩的关心压制在仅自己可见的范围内,只偶尔泄露出来一点,被百里玄策发现,恰到好处地为他增加了一些“我没有被家长放养”的信念。

  

  唯二的两次最直接的类似于管教的行为,一次是以为他打了耳洞,一次是新年时他说错话。前者是担心他伤害身体,后者是担心他背负太多。完美地践行了百里守约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你只要平安、健康、快乐,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足够了。”

  

  他也在努力地塑造着自己的外在表现,在确保了弟弟行在正轨的前提下,让自己做一个足够宽容的家长。

  

  “哈哈,”他配合着东方曜的话题笑了两声,“那是因为他知道我靠谱,如果我真的不想学,他说不定也会和你姐一样来催我。”

  

  “本天才怎么会不靠谱!她也太不相信我了,”东方曜咬牙切齿地,“那我就学给她看!百里,明天去不去游泳馆?我们自己学,下周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也幸好东方曜的姐姐是东方镜,对待这位精力旺盛的室友,选择稍微温和的激将法简直再合适不过,也正顺了自己想好好学游泳的意——百里玄策的练习之路有了个志同道合的伙伴。

  

  

  

  第二日傍晚,二人在下课后如约带上了装备来到体育馆。此时体育课已经结束,场馆里只有几名学生在自行练习,且都在深水区,对他们俩的薄面子十分友好。今日气温升高了一些,百里玄策下水比昨日果断许多,迅速适应了水温,东方曜更是像下饺子一样从岸边滑进水中,伴随着一阵怪叫:“我要下水了——好冷啊啊啊啊!好了,不冷了。”

  

  水的温度还是比空气低,又有水压,胸口埋在水面以下时,呼吸受到了压缩,说话时底气不足:“按照我哥说的那个进度,今天差不多可以下水练腿了吧?”

  

  事实证明百里玄策对兄长的估量非常准确,晚上百里守约果然亲自写了一份游泳攻略发过来,回顾了一下自己当年学游泳时候的技巧,在最后还不忘充满百里家特色地补充一句:“跟着老师学基本是没问题的,不用着急,一个学期的时间,肯定学得会,注意安全,慢慢来更重要。”

  

  根据百里守约写下的经验,练好漂浮以后就可以学习蛙泳腿,先要在岸上趴着学,学会以后再下水。由于趴在岸边练腿部姿势实在太尴尬,二人前一天晚上干脆在寝室趴凳子当作了练习,会游泳的另外两名室友在旁指导,这才算是学了个半斤八两。

  

  “来吧,试试!”东方曜跃跃欲试地抓好了岸边,深吸一口气埋进了水里,百里玄策也紧跟着照做。水淹没口鼻,手臂向前伸直,躯干与双腿漂浮起来,与地面平行,而后并拢双腿,将小腿曲起,再猛地将腿一并打开——

  

  水的阻力使得划腿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顺利,快速蹬腿更像是用力拨开水流,他清楚感觉到一股力量将自己的身体往前推了一小段距离。只一轮他就结束漂浮状态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胸膛微微起伏。

  

  他的心跳有些加快,刚才劈开水流、像鱼一样游向前的感觉还在神经末端回荡。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地感受到水流对他的引领与承托,只要动作得当,原本看似脱离人类常规生活领域的水域,也可以完全地接纳他。东方曜大抵是因为有过自由泳的经历,因此反应没有百里玄策这样激动,多蹬了几轮、一口气快耗尽了才又从水中钻出来:“嘿,百里!这种游泳比我那个游得轻松一点欸,动一下就可以漂很远!”

  

  “毕竟是科学正规的泳姿,肯定是祖先探索、筛选之后的结果嘛。”百里玄策也跃跃欲试起来,“我想试试不抓着池子边缘,就顺着岸边这样漂,看一口气能漂多远。”

  

  “好主意!来试试。”

  

  二人一左一右地站好,一起埋进水里,顺着岸边的方向往前游。没有了泳池壁阻挡,他们每一次蹬腿,都能往前漂浮好一段距离,等加速度逐渐递减,又是下一组动作。几轮下来,他们又用老师曾经教过的水中站立的方式,向前抬平双臂,蜷起双腿,稳稳踩在池底,抬起头换气,同时回头看向起点:已经游出好一段距离了。

  

  “我觉得我们已经离学会不远了,不愧是天才和天才的室友,”东方曜看起来心情也很好,“这个蛙泳好像还可以和我的自由泳衔接起来,让开让开,我来试一试。”

  

  百里玄策识趣地退到一边,给室友留了充分的空间自由发挥。他先是按照新学的方法漂了一会,而后又不知怎么划动手臂,头便露出了水面,试图吸气,只是气没换起来,他反而呛了一鼻子水,张牙舞爪地站稳,咳得直冒眼泪:“不行不行不行,这两种系统还不能兼容,算了!英雄无惧从头开始。”

  

  蛙泳的换气也有讲究,水下吐气、水上吸气。东方曜自行模拟了一遍,一上一下,面前的池水咕噜咕噜冒着泡泡:“也不难嘛,我来多试试。”

  

  还算成功的尝试给了他们足够的鼓励。进一步练习时为了防止肢体磕碰,加上水性基础不同,二人开始分开练习,占了不同的泳道。百里玄策在运动方面很有天赋,学起来很快,但也没有急于去练习换气,而是决定按照百里守约说的,先把姿势学会。他的蹬腿动作愈发标准,结束漂游后收腿、踩地,也是一气呵成。

  

  又一次漂出很长一段距离时,百里玄策想着,现在练习换气是不是太快了点,总感觉他还没有练习多久就已经要学会了。可网络上大多数人都说要学一两个月甚至十几节课,或者说他还有什么没有学到位的地方、造成了学得很快的假象?

  

  他最后又用力蹬了一次腿,感觉自己乘风破浪地钻出去了一大段距离,一口气也憋得差不多。他像之前一样曲起腿,将身体折叠,再往下垂直地踩去——却落了空,池底并不在他熟悉的距离里。

  

  恐慌如水流一般从四周聚向头顶、再居高临下地倾轧下来将他吞噬。与此同时憋着气的肺部也罢了工,他朝水里咳出一团气体,身体猛地下沉,又因他手臂的划动向上升起一些,鼻子短暂地露出水面,吸入大口空气的同时,埋在池子里半截的嘴又喝进了一口池水。

  

  他不断地在水中浮浮沉沉,手臂贴在身体两侧努力地划动,却无法预测自己起伏过程中离开水体的时间。口鼻无差别地吸取着萦绕周围的一切事物,有偶尔露出水面时的空气、有带着消毒液气味的水,想喊出些什么,却无法发出声音,仅有偶尔吸入空气之后,有残余气息带出的一两声呓语。

  

  水涌进鼻腔,刺激得眼眶胀而涩。泳池的水泛着池壁的蓝色,水下偏暗,他的视野也时明时暗,努力想要寻找同伴的身影,却连眼位高出水面都做不到。

  

  “救……”百里玄策好不容易才有了一次喊出声的机会,没出半个字,尾音就被吞没在了水中。百里玄策游到的深水区离东方曜太远,他尚未发现这边的异常。

  

  液体哪里如他想象得这般好操纵,他想错了。并不是遵循了规则,就会被水接纳;而是只有遵循了既定的规则,才会被水承认。

  

  他若遵守,水则视而不见,他若违背,水则会排斥异己。

  

  对抗阻力需要耗费超越寻常一倍还多的力量,他的四肢不再迅捷,速度慢下来,视野中偶尔的亮光也没有了,只是越来越黯淡,仿佛坠入黑夜。

  

  黑夜……那天也是黑夜,比他看到的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浓郁的黑色漫无边际。身边漂过树枝,浸泡着身体的是泥水,视野剧烈地震荡着,有唯一的光源,但不是星星也不是月亮。他借着那光源,看清逐渐离他远去的房屋、村落。

  

  他印象中从未见过这座村庄,大脑却如此自然地将它接纳,仿佛它本就是自己的一部分。耳边有轰隆声,如雷鸣,有嘶哑的吼叫,从一个点泛出,荡起涟漪与喧嚣,那是人声,一浪接一浪。

  

  身体也随着浪潮,翻滚着,撞上了很多东西,带来被水浸湿后的缓慢的疼痛。村庄远去,人声也远去,伫立在一处的光点向下坠落,划出一道短暂的光痕,而后消失不见。

  

  他执着地、凭着记忆望着光点原本存在的方向,他知道有人在那里注视,喊过自己的名字。

  

  可为什么那个人也掉下来了,不要靠近,不要下来,这里很危险。他祈祷着,徒劳地用心音呼唤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一股力道掐住了百里玄策的腰腹,将他向上举起,脸部已经离开了水,身体却像被麻痹了一样,即使张了嘴也无法呼吸。他不再挣扎,只是模糊地感到有什么正拖着自己。

  

  离开水面时百里玄策恍惚地感觉到了冷,随即身体很快被放平,视野里是一团又一团分辨不出颜色的洇痕。

  

  有人正在呼喊他,他能听清,却无力反应,什么也看不清楚。

  

  百里玄策一边调动宕机的呼吸系统,一边试图使意识回笼,就像做噩梦时,努力让自己睁眼时的挣扎,好让自己看清眼前的事物。

  

  可笼罩在视野上方的颜色们并不配合,不断变化着,密密麻麻,像风雨欲来时翻滚的乌云。

  

  有什么钻进了他的口腔中,刮过了内壁和舌根,喉咙口下意识地绞紧,舌头将侵入的异物往外顶。而后乌云笼罩下来,以柔软与炽热,将滚烫的风渡入他的口中。

  

  胸腔涌入暖意,几乎陷入沉睡的脏器才终于像是接收到了重启的信号,腹中的冰凉有上涌的趋势,他凭着残存的意识将压着他的云拂开,侧过身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像个倾翻了的水袋,稀里哗啦地倒出来好多水,经过体温加热后的消毒剂的味道比原本的更加令人作呕。然而围绕着他的雾气也逐步消散,他辨认出了那几个不断重复的音节:“玄策!能听到我说话吗?玄策!”

  

  可百里玄策还无暇回答,一边咳水、一边在液体淌过喉咙的空隙见缝插针地大口呼吸,有人正抱着他,支撑着他的身体,给他提供了一个尽可能舒适的角度,还有人给他递上来什么织物,将他包裹起来,暂时缓解了寒冷。

  

  眼睛还因受到水的刺激无法睁开,但五感已经恢复,带着他丢失十五年的记忆一同回位。

  

  能够自主呼吸、咳出水是很好的迹象。百里守约身上的便服还在淌水,也无暇顾及垂在额前遮去大半视野的头发。拍打着对方后背的手还发着抖,另一只手则揽着百里玄策的肩膀,指尖按着毛巾的一角,另一角则由同样惊慌的东方曜攥在手中,搭在百里玄策另一边肩膀。

  

  百里玄策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喘着气瘫软下去,百里守约将他接好,急不可耐地探上前去确认他的状态:“玄策!你——”

  

  臂弯中的人将头转向了声音的方向,因方才的惊险,眼眶还布着可怖的血丝。百里守约伸手在他眼前左右晃动两下,见那瞳孔仍还会随着自己的手指移动,才终于脱力一般松懈了肩膀,但手臂仍然牢牢托在弟弟背后。

  

  “哥哥……”

  

  眼睛连着额头一起痛,他看到了兄长的脸后就又吃痛地闭上了眼,沾在睫毛上的水珠顺着湿润的脸颊滑入鬓角,源源不断,一颗又一颗。不一会他又睁开眼,眼眶比起之前更红了:“是你吗?”

  

  两滴液体直直坠下,落到了百里玄策脸颊上,百里守约才慌忙抬起一只手,先擦掉对方脸上的水珠,又在自己眼眶上刮了两下,深吸一口气:“没事了,玄策,没事了……救护车马上就过来,先不要睡。”

  

  东方曜的手机很快响了,他接起来,把毛巾往百里玄策身上一披就赶忙站起身,刚站直,腿就一软,险些栽下去:“游泳馆的2号门方向!2号!靠近北门的那边!!”他往门口赶时还被自己刚拖过来的游泳圈绊倒,狠狠摔在地上,又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往外跑。

  

  他不一会就领了学校的校医进来:“救护车来了!”

  

  围在旁边帮忙的几位同学立刻让出道路,校医们带着担架床靠近,从百里守约手中接过百里玄策,把他迅速推上了车。

  

  作为家属的百里守约也要一同前去,他从跪坐姿势起身,以一条腿借力站起,身子一歪,被眼尖的东方曜迅速扶住:“学长!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宿管那里请假,然后通知辅导员,回去换身衣服,”百里守约的声音仍是颤抖的,但有条不紊地交待着,“医院那边先我来照顾,然后得麻烦你帮忙带一套玄策的换洗衣物过来,你姐姐有我联系方式,一会联系我帮你打车。”

  

  “好!”东方曜干脆地答应下,立刻动身,“我马上就过来!”

  

  

  

  由于百里玄策有意识和呼吸、心跳,情况并不危急,被医生推着去做了些基础的检验,就躺上了病床输液。上下眼皮一直打着架,百里守约也不让他睡,试着和他搭话,让他保持清醒。

  

  百里玄策也很配合,强撑着和他有来有回地聊天:“你怎么在游泳馆啊?”

  

  “我知道你想学游泳,猜到你们下课会来,所以我下课也顺便来看一眼。你溺水的时候,我刚走到游泳馆外面,一眼就看见了。”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百里守约垂着眸:“虽然我当时觉得很漫长……但其实没有很久,我算了一下,当时距离泳池不远,你离泳池边缘很不远,我从过去到把你从水里拉起来,大概半分钟,最长不会超过一分钟。”

  

  百里玄策的眉毛往上抬了抬,眼睛也睁大了一些:“原来这么短……”

  

  “……你还想要多长?”百里守约无奈,“再长就不是挂水这么简单了,给你把气管切开,上呼吸机都是有可能的。”

  

  “不要不要,我不要动刀。”百里玄策躺在枕头上连连摇头。由于头发没有干,他的枕头上还垫着一张毛巾,“我只是感叹一下,我还以为过了很长时间,结果也就几十秒……我当时都觉得要去见我们的太奶了。”

  

  他的声音还很虚弱,但作为病人已经算有精神,甚至显得过分唠叨了:“但是我当时确实想起了一些东西,我想起你了。”

  

  百里守约身体往前倾:“想起什么?”

  

  “你在老家二楼,打着手电筒,照着我,”百里玄策顺势闭上眼描述,“太黑了,除了你给我打的电筒之外,什么都看不见。我离你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然后我看到你也掉下来了。我还想着,我掉下来也就算了,哥哥怎么也掉下来了,这样的话爸爸妈妈可怎么办啊……”

  

  百里守约抬起眼眸,胸前蓦然地荡漾开阵痛。手电筒……他虽然自己将那时的场面记得很清楚,但除了心理咨询师以外,他没有向任何人描述过那时的细节,连父母过来找他时,他的电筒也早已脱落,掉在了窗外。

  

  除了他和百里玄策,没有人知道那天的事故里还有一枚手电筒。

  

  “不过还好,”百里玄策睁开眼,笑着,“哥哥得救了,把我从陌生的地方救回来,现在又救了我一次。”

  

  报告很快就打出来,医生来到病房告知检查情况,称问题不大,注意后续观察就好。

  

  东方曜也适时地找了过来,身后是东方镜和百里玄策的年级辅导员。

  

  “学长!我带了两套玄策的衣服过来,其中一套是给你的、”

  

  他的头发也还是湿的,身上换的干衣服穿得很潦草:“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吃东西,所以只买了一份饭给学长。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怪我拉他去游泳、还和他分开游……”

  

  一旁的东方镜提着慰问品,也是一副拎着被监护人来认错的架势:“抱歉,添麻烦了。”

  

  百里兄弟二人都是一番劝说和解释,劝他们不要往心里去,好不容易才消解一点东方曜的愧疚感。辅导员则是带来了一些水果,大致了解了一下病情,叮嘱百里玄策好好休息。

  

  看望的人走后,由于百里玄策手上还挂着输液袋,不方便穿衣服,最后光着上身披上了一件外套。下装也是由百里守约帮忙换的,百里玄策面子薄,让他闭着眼睛换,对方也照做。

  

  百里守约换衣服时只换了短袖和运动裤,底裤尺寸不合适,他就临时在医院找了个一次性卫生裤换上。他和弟弟身型有差,好在他们都喜欢穿宽松一点的衣物,上衣还算合适,下装短了些,卡在小腿不上不下。

  

  百里玄策打量着穿着他衣服的哥哥,偷偷瞟一眼塑料袋里没被哥哥换上的底裤,不好意思地笑:“你穿……还挺合适的。”

  

  百里守约没有回答他这话题,问:“想吃点什么?粥还是面条?”

  

  “感觉什么都不想吃……”

  

  消毒水的味道还没有完全从他嘴中消散,他一回想起那味道还是隐隐觉得恶心。但百里守约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截了当地:“那就吃没有味道的,我去给你买白粥。”

  

  说完他就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百里玄策望着他的背影,原以为还勉强合适的宽松上衣,从背后看也还是有点紧。袖子的上端被扯上去点、弥补对他来说偏短的肩线,于是袖子也自然上缩,露出了一部分凸起的肱二头肌。

  

  百里玄策不服气地抬起了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曲起手肘,又捏了捏被自己挤出来的肌肉,满意地放下。

  

  东方曜给百里守约带来的盒饭还是偏贵的类型,百里玄策喝了几口白粥,最终还是被饥饿战胜,闻着盒饭的味道眼巴巴看着百里守约吃肉。百里守约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提醒了一句“吃清淡的”,给他勉强夹了一筷子清炒蔬菜。

  

  “还不如不给我呢……”百里玄策嘟囔着嚼完那几根菜,皱着一张脸苦大仇深地咽下去。百里守约好笑地又夹起一筷子菜想要送过去,最后还是放下:“吃完了好好休息。”

  

  吃完晚饭,百里玄策睡了一觉,醒来有一点发烧,叫了医生来,输液架上的瓶子又多了一瓶。百里守约占着陪护床。夜间急诊科嘈杂,但百里玄策大约是太累了,或是适应性很强,倒头就睡。

  

  百里守约则没有睡好,好几次被吓醒,一来一回折磨到快凌晨五点,他干脆不睡了,站起身,轻手轻脚坐到了病床边,执住百里玄策的手腕。几只手的指腹掐准了位置,摸到对方的脉搏。动脉的跳动有力而稳定,令人安心,他最后终于酝酿出了十足的困意,靠在床边睡着了。

  

  百里玄策醒来时,先是觉得肚子饿得发痛,刚想抬手揉揉眼睛,就发现手腕不知什么时候被抓住了。再起身一看,百里守约正趴在床边睡得很熟,白皙的脸上写满了倦意,眼睛下方透出明显的一圈乌青色。

  

  他们的作息都算良好,百里玄策偶尔还会在放假的时候偷懒。但百里守约却像是天生不需要睡懒觉一样,每天在固定的时间早起,规律得像一台设定好的机器。今天早已过了他生物钟的起床时间,他却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不远处的陪护床,被子已被掀开,百里守约一开始是睡在那边的,但不知何时到了这边来,并且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头压住的那只手的手背因为血液流通不畅,已经有点发紫。

  

  再这样下去不会截肢吧……百里玄策觉得不能再这样旁观,得把他的头端起来,解放一下那只手。然而他自己的一只手被封印住,掐着手腕,不便操作。他先试着掰开百里守约的手指——非常顽固,扳不动。

  

  百里玄策绝望地看向呼叫铃。

  

  让护士来帮忙救救家属的手臂,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掐着他手腕的手动了动,但仍然没有放开,百里守约吸了一大口气,又呼出来,抬起沉重的眼皮。

  

  “啊……哥哥。”

  

  “醒了?”

  

  他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也并不解释,缓慢地坐起身,动作古怪,神色隐忍。

  

  百里玄策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手麻了?”

  

  他僵在了一个位置,等着关节与肌肉的不适缓解:“有点。”

  

  百里玄策帮他拍打着手臂放松:“你怎么睡在这里?”

  

  “没睡着,过来看看,结果就又睡着了,”

  

  他的嘴唇干涸,唇色也黯淡,实在没有太好的精神,不忘惦记百里玄策的状态:“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感觉也有胃口了。”

  

  刚说完,百里守约掀开他的额发,把手贴了上来,又尝试着自己的,对比着温度:“应该不烧了。”

  

  兄长的手贴过来时,他下意识地垂下了眸。试体温于人而言是一个很亲昵的动作。人类的手很少会对着同类抬得这样高,到了高于眼睛的位置,令人下意识觉得是进犯,引起警惕。但又心知这不是攻击,本能被理智所压制,顺从地放下戒备。他隐去眸中的慌乱,在百里守约拉远距离后才抬眼:“我觉得没事了。”

  

  “再测一下。”

  

  用手试完体温百里守约还不放心,又找护士借来了温度计,见彻底降温了才松了一口气。按照医生的意见,百里玄策已经没有大碍,回去好好休息,注意保暖就没事。出医院时时间尚早,他们回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甚至还能赶上早上的第二节课。

  

  二人一起去早餐店吃了点小吃才又打车回到学校,在路过体育馆时,心照不宣地没有往那方向看。等已经走过了那栋建筑,穿过几栋楼,到了百里玄策宿舍楼下,百里守约才停下脚步,开口道:“这周末看你恢复情况吧,如果可以,我带你去外面的游泳馆教你。”

  

  百里玄策眼睛一亮:“你教我?”

  

  “嗯。怎么了?”

  

  他刚对游泳滋生起的半点恐惧也没有了,反而期待起来:“那我就不害怕了,你陪我的话,那我还可以现在就下去漂两圈。”

  

  百里守约失笑:“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先把身体养好,吃清淡一点,也别熬夜。你要是周末还没康复,就再等一周。”

  

  百里玄策连连点头:“遵命!”

  

  他们在宿舍楼下告别,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

  


唠嗑与独白

【湛澄】不想睡导演的流量不是好富二代(中)

我回来更文啦,本故事纯属扯淡,写着写着我都很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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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虎符》第二部还是如期开拍,蓝湛所要饰演的男二号并不是全新的角色,在原小说里是男主角少年时代的同窗,人设不错,戏份极少。第一部直接找的群演,结果因为时长不够剪掉了,刚好省去换角风波。老实讲,作为一部商业片,新加的这条线说不准真能戳中观众G点,但作为一个对自己的作品颇有控制欲的导演,江澄对这个走后门的娘炮流量有很大意见。而这种意见,在蓝湛开拍没多久就频繁NG的时候达到顶峰。


圈子里众所周知,江澄之所以年纪轻轻就混成名导,除了会讲故事镜头好,再就是对演员要求高,在片场毒舌是出了名的。再加上前一夜剧本讨论会开到半夜,本来......

我回来更文啦,本故事纯属扯淡,写着写着我都很心虚


————


《阴虎符》第二部还是如期开拍,蓝湛所要饰演的男二号并不是全新的角色,在原小说里是男主角少年时代的同窗,人设不错,戏份极少。第一部直接找的群演,结果因为时长不够剪掉了,刚好省去换角风波。老实讲,作为一部商业片,新加的这条线说不准真能戳中观众G点,但作为一个对自己的作品颇有控制欲的导演,江澄对这个走后门的娘炮流量有很大意见。而这种意见,在蓝湛开拍没多久就频繁NG的时候达到顶峰。


圈子里众所周知,江澄之所以年纪轻轻就混成名导,除了会讲故事镜头好,再就是对演员要求高,在片场毒舌是出了名的。再加上前一夜剧本讨论会开到半夜,本来就睡眠不足,大清早起来拍戏,再遇着有人频繁NG,骂人的话就像机关枪突突地开了火:“你他妈到底会不会演戏!不会就回娘胎重造了再来!”


若是以往,不会演戏的新人演员被江澄这么骂两句,早就吓得噤若寒蝉,有眼色的,说两句好话保证下次注意,没眼色的,可怜兮兮道个歉,剧组工作人员再劝几句让江澄消消气,也就过去了。


结果这个新来的简直像个刺头,站着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江澄,那架势跟挑衅差不多。偏偏年轻人心高气傲,又没跟剧组工作人员搞好关系,走后门的传闻更是少了同情分,大伙都乐见江大导杀杀他的气焰。


于是到魏无羡半睁着眼睛从酒店爬到片场的时候,江澄已经骂了十几分钟,措辞十分难听,整个场地静得连只蚊子飞都听得见,蓝湛眼眶发红,手臂轻微颤抖,戏服下的五指握成拳头,眼看就要升级成一场剧组斗殴事件。


魏无羡心里“咯噔”一声,瞌睡瞬间跑得无踪无影,蹬蹬跑过来挡在两人跟前:“怎么了这是,大清早这么大火气,昨晚没睡好啊?”


江澄挡开他的手,“哼”地一声。


魏无羡道:“江导消消气嘛,新人都这样,调教调教就好了。姐姐刚给我们送了冰冻绿豆汤过来,你也喝点?”


见江澄纡尊降贵地点了头,又回头对蓝湛道:“刚来的蓝湛是吧?你们江导脾气就是这样,没有恶意的。”他边说着,边推着人肩膀往外走,一副自来熟哥俩好的架势。谁知这人还不肯走,两只脚像生了根似的长在地上,嘴唇紧抿,看样子正加载血条准备跟江澄理论呢。


这哪是理论得了的,魏无羡深知江澄一张嘴就能气死人的毛病,手上更是加了力气,把蓝湛往一边带。


他们这边拉拉扯扯,江澄那边老神在在地喝绿豆汤,忽然大叫一声,像被魂穿了似的:“停!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摄影师赶紧就位!”


“走位都还记得吧?魏无羡闪一边去!”


“action!”


 

“你再拉回来我看看?”


副导依言把进度条往前拉,拍摄因为场地问题并没有按照剧本顺序来,这一幕的剧情讲的是长安城被敌军攻破,蓝湛饰演的含光君的父母兄弟也都在对阵中战死,老仆人带着他出城避难,面对敌军的为难和嘲笑,曾是天之骄子、目下无尘的他备感屈辱。然而为了活命,为了报仇,只能隐藏情绪,把滔天怒火和仇恨往肚里咽。镜头里蓝湛鬓发微微散乱,脸上却尽是漠然,他孤身一人慢慢往山下走,腰背挺直,端足了宁折不弯的风骨。然而仔细看他眼睛,却有缕缕血丝,透出一股倔强又脆弱的味道。


可以说感情十分到位了,江澄满意地点头:“这条还行,留着吧。”


魏无羡也蹲在一边看,完了道:“不是吧江澄,你把人家骂成那样就为了拍这个?真有你的。”


刚才江导狂热地沉浸在工作中,完全忘了这茬,这会儿经魏无羡提醒想起来,个中因缘真是难以言表,只能含含糊糊道:“你懂什么。”

 


这起片场风波很快由助理的口传到聂怀桑耳中。其实导演片场骂人本是常事,大导多数脾气都很暴躁,但聂怀桑了解蓝湛的牛脾气,生怕他撂挑子就不干了,自己还指望着这棵摇钱树呢。结果打电话半天没人接,他只得先给江澄打,以防蓝湛这边还没劝明白就被剧组给踹了。


江澄那边倒是接的很快,他虽然理亏,但是对这些娇生惯养金枝玉叶的花瓶还是不太看得上,“你从哪儿找的少爷啊,一点风雨就委屈巴巴回家找妈,啊不是,经纪人,你到底看中他哪儿了?”


聂怀桑很诚实,“脸啊,脸好。”


“还有呢?”


聂怀桑又道:“还有脸好。”


江澄:“……”


聂怀桑陶醉道:“你就说吧,我们家蓝湛上镜是不是特别好看?是不是特别镜头脸?”


江澄曾经也干过一段时间摄影,有一双极其擅长发现美的眼睛,也没反驳,只道:“老子是只看脸的人吗?”


聂怀桑很欢快地笑了一声,“那你看中魏无羡啥?演技?”


别看魏无羡现在有口皆碑,实际上读书的时候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虽然差点被爹妈打断腿也要去表演系,但每次表演作业都是全班倒数第一,以至于当年江澄跟他第一次合作的时候差点没掐死他。结果成品却出乎意料地好,魏无羡也从此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一路顺风顺水,成为实至名归的影帝。


这些事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聂怀桑心里门清。江澄难得嘴拙,要他夸魏无羡几句他也夸不出来,深受打击,敷衍几句,都不想和聂怀桑聊了。


聂怀桑当即哭丧:“澄哥,澄大爷,拍都拍了,再换角多造孽啊,百多号人都得跟着折腾,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咱们小蓝这一回,我回去保准给您调教得柔情似水,你说东他不敢朝西。”


江澄眉心皱起:“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恶心呢,你小子不会还兼职拉皮条吧?”


聂怀桑深感冤枉:“我是那种人吗,娱乐圈找不到一个比我更厚道的经纪人了!”


江澄道:“你最好不是。再说,谁说我要换角了,我江澄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从不仗势欺人。老子要让那姓蓝的心甘情愿地……”


聂怀桑顺嘴道:“干什么?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江澄怒:“你别打岔!后悔把自个儿塞到老子的剧组来!”


 

江澄说到做到,还真给蓝湛安排了一系列魔鬼训练,什么身材不够健壮一天必须在健身房待三个小时以上啊,什么眼睛不够有神拎去盯着别人打乒乓球啊,什么弹不会古琴就从剧组滚蛋啊,毒舌和NG更是数不胜数,剧组众人都幸灾乐祸这次江导还真跟这顶流卯上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大伙心里也都明白,江导这是在认真调教人呢,虽然鞭子抽得猛了一点,好歹也是鞭策不是?很多演员在江澄手下拍戏的时候都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但往往戏出来以后角色魅力值跟演员自己瞎演相比都会有个质的飞升,成为演艺生涯的高光时刻。因此也有些个不那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工作人员私底下对蓝湛进行提点:“江导这也是为你好啊。”


可蓝湛什么人,云深集团的小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从小众星拱月地长大,还从来没被这么蓄意刁难过呢,忍了两天已经是对江澄一排奖杯的尊重了,到了第三天,终于忍无可忍,当着剧组的面就怼了回去:“你爸妈没教过你礼貌是吗?不懂就回家去回炉再造!”


江澄给喷得一愣:“你说什么?”


 

当天下午还没到饭点,“一线流量与知名导演片场斗殴”的新闻就传遍了各大网络。


虽然剧方出动了不少人力去删消息,但人民群众的传播能力无限,精力无穷,尤其是蓝湛这种顶流级别的丑闻,瞬间在各八卦论坛引起一场狂欢。同时这个话题还能朝各方面延展,内容发散角度多元。


蓝湛粉丝群策群力,江澄自出道以来的所有绯闻丑闻都被翻个底朝天:《惊!知名导演隐婚生子,儿子已经上小学》《你绝对不知道——这些演员竟然都被江澄骂哭过》《警惕职场PUA——原来娱乐圈的尊卑等级竟如此分明?》《细数江澄和魏无羡的塑料兄弟情》……


更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打起来打起来,再多来点,我爱看!】


【删帖也太快了,到底什么事,蓝湛打江澄,张杰关的门?】


【笑发财了,昨天蓝湛粉丝追着我骂了八条街,今天就出打架丑闻,真是温柔有教养的小哥哥一枚呀~】


【魏无羡怎么看,老公,老公你说句话呀!】


【拖魏无羡下水的全家口了】


也有衍生到社会议题:


【打架斗殴的二流子也能当偶像,内鱼是越来越不挑了】


【不愧是男宝,情绪这么不稳定,建议回归家庭】


【非蓝湛粉,也承认江澄做导演确实有才华,但他总是让我想起我领导,跟这种嘴毒脾气怪的人共事也是蛮可怕的】


【蓝湛粉别暗搓搓洗了,谁打谁还不知道呢,又没人逼着他做208W】


……

 


电影还没上映就出了这种事情,制片人气得两眼一黑,紧急排查了群演,又找人做危机公关。聂怀桑给公司高层骂得狗血喷头,马不停蹄滚到片场去找蓝湛,一进门就躺在沙发上号丧:“我求爷爷告奶奶送你来《阴虎符》剧组抱大腿,你倒好,直接把导演给打了。您说,怎么办吧?我告诉你,这份工作要是丢了,你们蓝家必须养我!”


蓝湛正在收拾东西,皱眉等他叭叭完,才道:“他先动的手。”


聂怀桑抱着蓝湛粉丝送的兔子玩偶,想了想道:“江澄虽然是嘴毒了点,但从来不打人。你说什么惹着他了?你不会提他父母了吧?”


蓝湛一怔,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聂怀桑观察他神色,“你说你惹他干嘛啊,江澄还没上高中爸妈就去世了,这两个字就是他的逆鳞,一点就炸,也挺可怜的。”


蓝湛道:“他也骂我。”


聂怀桑道:“他骂你什么了?”


蓝湛又不说话了。聂怀桑察觉他可能正在经受内心的挣扎,再接再厉地劝:“不管谁打谁,事情已经这样了,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你按你的意愿退出剧组,彻底撕破脸,公众面前打架的事肯定就坐实了,以后这个丑闻跟你好多年。而且我跟你实话实说,江澄跟魏无羡好得穿一条裤子,两个人在电影圈子里也有些分量,你得罪了他,虽然你哥有的是钱,但以后要上好电影也没那么容易了,人家会觉得你不好用。当然你要是愿意以后就在偶像剧里打转,我也没意见。”


“第二条呢?”


“第二条就是你去跟江澄道个歉嘛,让他不跟你计较——啊不是,您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到时候新闻稿再模糊成他教你打戏,都是一场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皆大欢喜吗不是。”


蓝湛不服道:“他先打我,却要我跟他道歉?还要撒谎欺骗观众?有违做人的原则。”


聂怀桑叹道:“我的大少爷啊,这不是一个原则与对错的问题。你是公众人物,就注定了观众不会拿绝对公平的标尺来审判你,他们只会抓住一个小错误就无限放大,巴不得整死你。你要知道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比你不幸,他们需要一个对象来发泄怨气。”


蓝湛神色微变,然而依旧坚持:“那就让他们来审判我好了,我不信所有人都这么是非不分。”


见他油盐不进,聂怀桑抓狂,使出杀手锏:“你为什么进娱乐圈的还记得吗?这么多年过去,你要找的人也奔三了吧,这个岁数的成年男性有几个会看偶像剧,有几个会听你那些只有小女孩才会喜欢的抒情歌曲?《阴虎符》第一部票房四十多亿,这么好的在全国人民面前露脸的机会,你真的要因为跟江澄赌气就放弃了吗?要不再想想?”


聂怀桑说得口干舌燥,同时心里也发虚。蓝湛嘴巴很紧,从来没有讲过跟他那个面都没见过的初恋的故事,这还是他大哥蓝曦臣告诉他的。蓝湛签了星河娱乐之后,蓝曦臣就找到他吃饭,言辞恳切地聂怀桑多照顾他,并且有机会帮他找找那个人。当时聂怀桑都震惊了,这种满了十八岁的小女孩都不再相信的偶像剧情节,居然真的有人坚持好多年去做。


不过他确实难以相信也难以理解这种感情,只当是蓝湛经历太单纯生活在真空里,没事找个寄托,这回实在是黔驴技穷,才拿出来恐吓他。这让他感觉到自己像个诱骗小傻子的可怕怪叔叔。


但对蓝湛来说,情感牌显然有用,蓝湛在沉默了好久之后,妥协地说道:“我去道歉。”


聂怀桑长呼一口气。


从蓝湛那里出来,他又马不停蹄地去找江澄。作为一个合格的金牌经纪人,任何事情都必须左右开弓,确保万无一失。


江澄正被制片人狂轰滥炸的念叨搞得头都大了,挂了聂怀桑三次电话,聂怀桑凭借一股为保工作不折手段的豪气,直接去砸江澄的门。


门开了,一向讲究体面的江澄头都没梳,略长的刘海掉下来遮住一点眼睛,嘴角一团乌青,衬衫散开两颗扣子,领带松松挂着,显得颇为不羁,一眼看去像以前台湾偶像剧里那种会骑机车带女主出去兜风的混混男主。聂怀桑在心里默默思考了一下如果蓝湛糊了他来把江澄炒红的可能性,又迅速把自己否决。


先别说江澄千分之一万不可能从幕后走到台前,接受被人品头论足,就凭他这张毒嘴,这凶神恶煞的表情,被他气出来的黑粉估计比蓝湛打十次架还多。


果然,一见到聂怀桑,那张削薄的嘴唇轻启,语气恶劣:“有屁就快放。”


聂怀桑哀伤地说:“大庭广众的多不好,我要去你屋里放!”


江澄:“……”


他翻了个白眼,侧身一步让聂怀桑进去。


聂怀桑一见有门,迈着小内八故技重施地趴到他沙发上,用洪亮的嗓门开始嚎叫:“澄哥!咱俩认识八年了!整整八年的交情啊,你忍心让我丢了工作吗?”


江澄显然很明白聂怀桑的戏码属于八分浮夸还嫌少,二分真心都嫌多的水平,抱着手臂,冷酷地说:“忍心。”


聂怀桑没理他,继续表演哭戏:“你知道丢工作对我来说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吗?丢了工作我就没法在圈子里立足,没法立足我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继承家业我就要被我大哥天天揪着耳朵骂,那日子光是想想我就皮肉一紧。更关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我们家以前杀猪,现在卖火腿肠,等于是一手包办了猪的后事。从小我哥就骂我是猪,万一我回去我大哥看我不顺眼,也一手包办了我的后事那可怎么办啊,澄哥,摸摸你的良心,难道你想在豚骨拉面里吃到我吗?”


江澄当年忙于工作和理想,衣食住行都很潦草,饿得发懵的时候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豚骨拉面加一根火腿肠是他的最爱。聂怀桑这样一说,成功把他恶心到了,只想赶快让他滚走,“你想怎么样?”


聂怀桑忙谄媚道:“刚才我已经狠狠地教训过蓝湛了,我保证他也已经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哭着喊着说必须跟你道歉。你只需要轻轻地高抬贵手,表示你也有错,事情就过去了嘛,都是误会嘛,大家合作很愉快的嘛!”


江澄道:“你少扯淡!你带的那尊少爷要真能觉得自己有错,就不会成天跟我作对了,演戏跟树桩子一样,谱倒摆得挺大。”


吐槽完,江澄表情严肃了一点:“我说真的聂怀桑,拍电影不是度假,我的剧组收不了这种听不得批评的人,手下演员指挥不动,我这导演也别当了,拍出一坨狗屎来,你让我怎么跟观众交代?”


两个人是多年老相识,话说到这个份上,聂怀桑也明白江澄确实不只是在发泄自己的私人恩怨。江澄一直对自己的作品品控极其严格,以前因为演员问题没少跟资方制片人吵过架,而蓝湛的演技实力要说真有资格进《阴虎符》剧组,也太勉强了些。


蓝湛不是科班出身,原来是唱歌比赛出道的,但近些年歌坛不景气,嗓子再好,选秀热度过了以后人气也平平。后来聂怀桑帮他争取到给一些热门偶像剧唱OST的机会,制片方看他外形条件太好,又拉去演些什么冷脸上仙天才少年霸道总裁之类的偶像剧,果然一路爆红。偶像剧对颜值的苛刻远高于演技,蓝湛表情不多但态度端正,也算凑合,可以说从粉丝到经纪人都对他的实力要求不高,可能他自己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但偶像剧总归不能演一辈子,这次把人塞到《阴虎符》剧组,聂怀桑也存了一些让他找机会转型的打算,也算是他作为经纪人的责任感。


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大新闻,那蓝湛在圈子里的口碑可能就连态度端正也算不上了,江澄想把他借机踢出剧组也是理所应当。


可人都送到江澄手底下了,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放弃也不是他的风格。聂怀桑想了想,昧着良心继续卖惨:“唉,我知道,以小蓝的演技,你不喜欢他也很正常。但是他这孩子吧,也挺可怜的。你不知道,他小时候生过一段时间的病,天天关在家里面也没人跟他交流,所以呢这个性格就有点呆,人情世故也不太懂,他绝对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江澄一怔,问:“什么病?”


他这人嘴硬心软的毛病聂怀桑还是了解的,一见有门,一狠心就把蓝湛隐私都卖了:“什么病我也不了解,估计是不太好说出去的,他粉丝都不知道,你也别往外讲。而且我跟你说,他生病的时候还有个初恋网友陪着,后来不知道怎么断了联系,但我们小蓝重感情啊,一直找一直找,他进娱乐圈就是为了找这个初恋。这年头这么单纯的人也很少见了,所以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坏心眼。”


聂怀桑一阵渲染加暗示,只盼能打动江澄这颗文艺工作者柔软的心,却见江澄脸色变了变:“蓝湛是他的真名吗?”


聂怀桑心说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离奇,“是真名啊,他身份证上就是这个。”


想起什么,又说道:“不过他家里好像以前还是苏州的大族,书香门第,特别传统,每个人都取了字,跟古代人似的。他大哥就叫他的字,字还挺奇怪的,叫蓝忘机。”


江澄:“……”


信息量太大,江澄脑中一片混乱,随便糊弄两句,就把聂怀桑赶出去了。他拿出手机,搜索蓝湛的资料,确实是顶级流量,莫名其妙的新闻满天飞。


但年龄不对啊,蓝湛比他要小三岁,可当年那个蓝忘机明明说也要上高中了,跟他是同龄的啊?


江澄正上下浏览着,忽然不小心点开了一个视频,应该是前几年的采访节目,蓝湛穿一件雪白的衬衣,水洗牛仔裤,坐如青松,面目还有些青涩,表情依旧冷淡。


主持人问他在生活里是个喜欢撒谎的人吗,有没有撒过什么印象深刻的谎?


蓝湛表情很认真地说:“只撒过一次谎。以前很喜欢一个人,怕他嫌弃我年纪小,就把年龄报大了三岁,后来就再也找不到他了。所以大家都尽量不要撒谎。”


两个人主持人都笑了起来,直说他纯情。


女主持笑眯眯地说:“不喜欢撒谎啊,那我下面这个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你现在是单身吗?”


蓝湛拿起话筒,一板一眼地说:“是。”


女主持朝台下说道:“我们的校园男神说他还是单身耶,没有撒谎,全场的迷妹们,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


舞台的粉丝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尖叫声,江澄“啪”地关掉视频,一个脑袋两个大。


第一个想法是:卧槽,什么叫做现世报,这就是!


第二个想法是:妈的当年魏无羡就说蓝忘机是个小学生,他还真的是!




风月无门

【湛澄】枯泽行春

中短篇一发完,全文加彩蛋大概五万字左右。原著向,很长很长,角色属性归他们自己,ooc归我。

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篇的类型,有点怪。

在最后面有一些原文引用。

不过有些片段我蛮喜欢的,希望大家看得愉快!

————————————

楔子

紫电发出细碎的声响,光芒顷而明亮又暗淡,旋即化作指环伏在主人苍白到有些透明的指间。血腥味蔓延开来,仿佛空气中都漂浮着因许久不见阳光而生出的腐烂气息。阴晦到不见一丝光亮,要常年燃烛才能照清前路。


江澄却已经司空见惯,总之隔三差五便要来地牢走上这么一遭,撬开那些钢铁一样硬的嘴。此时衣袍上带了些血,浸在绛紫色袍摆处,沁进九瓣莲华中心,仿佛生出鲜艳沉滞的新...

中短篇一发完,全文加彩蛋大概五万字左右。原著向,很长很长,角色属性归他们自己,ooc归我。

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篇的类型,有点怪。

在最后面有一些原文引用。

不过有些片段我蛮喜欢的,希望大家看得愉快!

————————————

楔子

紫电发出细碎的声响,光芒顷而明亮又暗淡,旋即化作指环伏在主人苍白到有些透明的指间。血腥味蔓延开来,仿佛空气中都漂浮着因许久不见阳光而生出的腐烂气息。阴晦到不见一丝光亮,要常年燃烛才能照清前路。


江澄却已经司空见惯,总之隔三差五便要来地牢走上这么一遭,撬开那些钢铁一样硬的嘴。此时衣袍上带了些血,浸在绛紫色袍摆处,沁进九瓣莲华中心,仿佛生出鲜艳沉滞的新蕊,偏偏血腥味散不去地蔓开,江澄皱了皱眉,到底有些厌烦。


“既然招了,接下来怎么做,还要我明说吗?”江澄的声音响起,冷冷沉沉,威压更甚。


心腹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这位年轻有为的江宗主,唯唯诺诺地应道:“是。”他的视线撇过一截绛紫色袍摆,鲜血将袍角浸湿,约是下鞭子时无意溅到,心腹紧了紧心神,又道:“含光君正在前厅等候,说是宗主请来的,属下未敢阻拦。”


江澄这才挑了挑眉,偏偏挑出一种张扬味道来,冷而沉的杏眸微垂,蜷翘如羽蝶的鸦睫投下一袭阴影,眼帘遮住眼底情绪,良久,江宗主低低“呵”了一声,分不清意味如何。


“的确是我请来的,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江澄说罢,大步离开地牢。


“蓝二公子久等,江某待客不周。”


蓝忘机先是听见这么一道声音,低低沉沉地灌入耳中,听不出一丝歉疚的意味,待客不周四字细细品来更是毫无情绪,说得毫无诚意。


他抬眼去看,一双纯粹干净的琉璃瞳底才照出江澄的身影,映入眼瞳的一张脸小巧又精致,柳眉杏眼分布得恰到好处。可眉眼间的肃杀与威压还未完全散去,落落压住一袭襟袍,身上的血腥味很浅,却依旧存在,可想而知,江宗主方才是做了什么事才急忙赶来。


“无妨。”


蓝忘机轻轻颔首,即便知晓江澄那两行词说得毫无诚意,回应得却仍旧认真。他垂眸,目光落在江澄袍摆处,鲜血暗沉地浸在那株九瓣莲纹,无端刺眼。片晌,蓝忘机移开目光,诚然他不喜江澄如此作风,但每个人处理事情的方式总各有不同,他不喜是一回事,却不能因为自己不喜而进行任何指摘,这太过逾矩。


江澄随他目光落在袍摆,忽地笑了,唇边扬出一抹明媚笑意,“方才处理了个小鬼,未来得及换一身衣裳,带着些血腥,倒是让含光君见笑。”说完,江澄伸手拉住蓝忘机手腕,道:“我要换身衣裳,蓝二公子随我一道回寝居。”


蓝忘机并不拒绝江澄的动作,只是听之任之地跟江澄一同去寝居,绕过回廊水亭之后,才到了一处幽静之所。


江澄推门进入,复而扣上门。


蓝忘机只是望着江澄,他早已不是第一次入江澄寝居,自然也不惊讶江澄此番动作。


江澄抬手落在发冠上,随着他抬手,宗主服十分妥帖地将身躯线条描绘,纤细的腰身被腰封勒紧,是很适合被容纳在掌心的柔韧,甚至、腰间两只很可爱的腰窝,被人一戳便会轻轻颤着身躯。


蓝忘机不自觉地捻了下手指,他稍稍蹙眉,心中无端似火焰灼烧,燎原之火似有复苏之势,他压下心中滚烫,静默不动。


江澄的喉结起伏滑动,胸腔正有力的跳动,随着宗主冠被解下来,托着轻轻放在桌上,如瀑般的头发才披下来,锻藻将纤细的腰身遮住。


“蓝二公子,帮我把一下头发。”


江澄说得十分理所当然,近乎是以一种命令的语气。蓝忘机却上前了,帮江澄托住头发。顺而滑的长发被纳在掌心,离得太近了,甚至能闻到江澄身上的月麟香。


蓝忘机垂眸,视线落在一截雪白的脖颈上,无端地像是被晃了眼睛。江澄倾身往他身上靠,背脊贴着蓝忘机胸膛,隔着衣裳的身躯却依旧滚烫。蓝忘机忽地松了手,长发倾下来,扫过蓝忘机脖颈。


江澄闷出几声低笑,他用很轻的声音说话,像是三月春中柔柔过境的风,搔过蓝忘机心头一点痒意,含含糊糊地囫囵吐声,于是字句都被他咬得缱绻,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情人之间的嗔怪。


“怎么总要我主动?都脱到这种份上了,蓝忘机,你不想要我吗?”


蓝家人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此刻崩溃,彻底决堤。他看不见江澄此时脸上的情态,也不知一双柳眉杏眼中含着怎样的情绪。只是听了一耳朵的缱绻语句,从隐晦后变得更加直白的一种邀请,低沉却显得嗔意过重。欲念被江澄几句话挑得苏醒,于是猛地将江澄拦腰抱起,转入里间的床榻上。

————————————

感谢认真阅读到这里的姐妹,剩下的走彩蛋!

最终还是屈服低头不想再破防了呜呜呜😭

走图片里的连接,建议看完正文再看彩蛋嗷!

《枯泽行春》在围脖上也放了。


围脖:海红帘底月

点开长文章可以直接进连接看!!

虽然我是菜狗,但是是很用心在写的一篇。

所以希望能获得红蓝评论和互动,这很重要😖

一只杂食斧(接稿中见置顶)

【信白】攻略宿敌99次(8)

♚故事1——糊逼明星攻略冷酷老板计划

♚前篇请看合集上一章


李白:韩总吃错药了。


(17)

“恭喜宿主001号完成支线任务,成功收集能量值1000,介于此次支线任务你和男主拉近关系,特奖励你额外的1000点能量值。”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时李白已经开始习惯这个系统的突兀,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只问道:


“我要收集多少能量值才能恢复精神体回到现实世界?”


系统回答:“并没有确切值,只能说越多越好,只要你尽可能将数值拉满,你回到现实世界的可能性就越大。”


李白思索片刻决定趁机问些关键的:“你们这...

♚故事1——糊逼明星攻略冷酷老板计划

♚前篇请看合集上一章

 

李白:韩总吃错药了。

 

 

(17)

“恭喜宿主001号完成支线任务,成功收集能量值1000,介于此次支线任务你和男主拉近关系,特奖励你额外的1000点能量值。”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时李白已经开始习惯这个系统的突兀,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只问道:

 

“我要收集多少能量值才能恢复精神体回到现实世界?”

 

系统回答:“并没有确切值,只能说越多越好,只要你尽可能将数值拉满,你回到现实世界的可能性就越大。”

 

李白思索片刻决定趁机问些关键的:“你们这个系统空间,会不会存在其他人入侵的情况?为什么有的时候我会觉得攻略人物很像现实中碰到的人?”

 

系统立刻发出警报声:“滴滴——请001号注意,不要对攻略人物产生任何探究心理,每个世界线一旦攻略成功就会迅速脱离只留下残余数据。”

 

残余数据,意思就是到时候一旦他攻略成功,他就会脱离“李白”这个身份,剩下的只有他留下来的性格设定相关数据继续完成这个世界线?

 

“我现在对韩信的攻略值到多少了?”

“宿主权限有限,无法查看此数值。”

 

李白有些恼火:“我他妈不知道攻略值怎么继续下一步?”这不能怪他,他在现实中早就剥离情感相关,哪怕与人相处也是通过模仿和学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今让他攻略韩信,却又不给他攻略的方向,他只能靠着微弱的情绪感应去研究韩信对自己的态度判断攻略情况,这未免太麻烦。

 

星际讲究效率,作为最高指挥官,曳影也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他讨厌脱离掌控的事情,所以总是尽量提前做到事事有准备。如今这个所谓的攻略任务,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乱来。

 

“请宿主注意措辞,攻略角色并非通过投机取巧,请用心感受并找出相应的攻略办法。”系统留下最后一句便再次消失不见。

 

这和曳影以前无聊时看过的那些快穿类文章一点也不一样,这个系统如此随便,不给他任何指示,却又在无形中约束他的行为,不让他脱离世界的轨迹。而这个世界的轨迹,到底又是什么样的?无人知晓。

 

李白在晚宴上的表现彻底扭转舆论的风向,不得不说韩信这计划很好,配合上他出色的社交能力,直接来了一波反转,主打的就是一个反差,让原本准备看他笑话的路人及黑粉都有些诧异。

 

借助这次晚宴带来的热度,张良告诉他,公司的计划应该是会重点捧他,又接了不少大牌代言,一下子排期都变得满起来。

 

主要是他这个人设转变很巧妙,原本是靠黑红走红的花瓶富二代糊逼演员,为了追老总不惜在各种综艺上出洋相,名声差到不行没人想搭理他。现在成了专心搞事业提升演技,疯狂逆转人生的励志人设一枚。反差摆在这里,加上公司各方面的造势,同时还有韩信在背后的推手,顺利让李白完成一个质的飞跃。

 

同期娱乐圈爆出许多塌房大瓜,李白这种转变式的热度在里面就显得像一股清流,一时间吸了不少路人转粉,甚至还有黑粉转路人的。只能说娱乐圈瞬息万变,抓准时机就能改变形势,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谁会站在顶峰谁又会跌入谷底。

 

讨厌李白的自然还是大有人在,不过他不在乎,如今热度起来了,连带着《帝王利刃》这部读者心目中的白月光耽改剧也再次登上热搜。他们又开始热烈地讨论起剧情,猜测会不会电视剧有很大改动,也引得一些好奇李白演技到底有没有什么新变化的人跑来关注。

 

看到这李白不禁感慨韩信不愧是年纪轻轻就掌管顶流娱乐公司的一把好手,眼光毒辣,哪怕是李白这边看上去稀巴烂的局势,也能在他的引导下走向新高度。只要整部剧这边不出任何岔子,一定能获得更高的收视率。

 

宴会过后李白又投入紧张的拍摄进程之中,作为男四他的戏份已经开始逐渐收尾,临近冬季,这个天穿单薄的古装还是有点难为人,好在他的最后一场杀青戏就是在大雪之中,不用含冰块防止说话冒白气。

 

因为明霁这个角色到后期可谓是惨之又惨,他为了辅佐帝王手上沾满鲜血,背负骂名,皇帝可以心安理得将那些罪恶推到他身上,又在他企图掐断皇帝的“恋爱脑”时,被皇帝以一个轻飘飘的“罪孽深重”的罪名打入泥潭。

 

他确实是反派一样的存在,因为他不像主角那样光鲜亮丽带着一种忍辱负重的设定,他狠毒且果决,因为年少时受过的欺辱历历在目,所以养成了更加阴郁的性格。同时他也是矛盾的,他同情弱者,却又厌恶他们卑微的模样,因为他们总会让他想起曾经的自己。

 

如果不去仔细研究这个角色,明霁可能会被演成一个身世惨淡所以性格扭曲的变态。但李白没有,剖析这个角色本身,他发现明霁身上有着极为鲜活复杂的多面性。甚至比另外两个主角的塑造还要出彩。

 

这本书出来得早,虽然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白月光,但放在现在回头去看,两个男主身上还是有很多不合逻辑的古早狗血设定在上面。相比较起来明霁这个看似不起眼又可恨的反派男四人物就显得更加立体一些。

 

杀青的最后一场戏,刚好赶上了本市冬天下的第一场大雪。天然的雪景要比人造雪真实很多,孟导提议还是让李白多注意点,可以在身上多贴一些暖宝宝,免得躺在雪地里会受凉。李白摇头觉得不行:“我要是穿太暖和了就没那个感觉了呗。”

 

一群人凑在一起讨论,听他这么说又笑:“咱们这边下雪可不是一般的冷。”意思是他这娇生惯养的富二代肯定会受不了。

 

李白笑道:“本来就要拍被活活冻死的情节,要冻就得真冻嘛。”他眨眨眼,将孟导几人逗笑。

 

剧组的氛围很好,加上李白如今和之前完全不同,性格上的转变和名声的回升,让他在整个剧组的人缘也好了很多。组里的演员基本上都是娱乐圈比较有资历名气较盛的角色,李白和他们聊得来,偶尔私底下还会约着一起出门爬山吃个饭。

 

偶尔微博营业也能看出他的人缘越来越好,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引起围观的人的好奇心。明明之前人缘差到不行的李白怎么人缘也越来越好了?难不成真的转性,不是营销?

 

……

后期明霁被打入地牢,他也没有不停祈求再见皇帝一面,只是坐等自己的死期。如此决绝爆裂的一个人,手握利刃就能一招封喉的狠角色,最后却是平静地喝下毒酒。这毒发作并不快,喝完毒酒后牢门竟也没关上,明霁有些恍惚地走到外面,才发现天上正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他身上是最单薄的囚衣,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他赤脚走在冰冷的雪地中,喘息着抑制着毒药的发作,最后却跌倒在那棵梨树前的雪地中。

 

记忆中幼时的自己也是这样,跟在受尽冷遇的五皇子身后,两个人依偎在冬天的梨树下,他曾发誓一定会守卫五皇子安危,他愿意誓死效忠,将对方送上至高无上的宝座。那个时候的五皇子把他当作亲兄弟一般对待,将身上唯一御寒的披风盖到他身上,告诉他一定不会让他就这么死在雪地里。

 

他这一生,受过无数冷眼和欺辱,唯一视作亲人的便是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从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他缓缓伸手,在雪地里捧起一捧雪,两只手急促地叠在一起搓揉,仿佛这样就能用纯净的雪拭尽手中沾到的鲜血。

 

“要成为帝王,手上是不可能不沾血的。但是这些殿下都可以不用去做,因为臣下会为殿下斩尽阻碍,而殿下手上不沾一滴血。”

 

往事历历在目,他却重重倒在一片雪地之中,视线模糊时,隐约仿佛看到天边那抹亮眼的光,像是雪停了,有太阳出来了。可这雪地太冷了,将他层层包裹,冰冷刺骨的寒意侵袭全身,钻进他裸露的皮肤,他已经分不清是毒性发作还是被冻得发抖。

 

可是他想笑,他也确实在笑,笑得疯狂,笑得有些狰狞。

 

他太怕冷了……原来雪并没有停,太阳也没有出来。狂风卷过暴雪,大雪将他彻底掩埋,连同唇角溢出的鲜血一起埋藏于纯净的白雪之下,唯有风声落下最后的悲鸣……

 

……

明霁死得静悄悄的。李白其实还是挺怕冷的,但当他整个人躺在雪地里,被雪盖住时,他的思绪却格外清晰。

 

这让他想到很多东西,大概是在星际最高军校学习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剥离情感,可他本身就情感淡漠,虽然朋友很多,但交心的却没有。

 

他的战术常年第一,逐梦是个比较不要脸的家伙,有的时候回来挑衅般问他要不要干脆合作好了,说曳影的策略很牛逼,而逐梦体能很强,如果他们合作组成联盟,一定能超过学校内所有的小组。

 

你以为曳影拒绝他了?不,曳影同意了。对他来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不变的利益往来。他和逐梦的组合确实让他们在学院飙升最强组合。每次学校布置的小组任务他们也是第一完成,甚至打破校内记录。

 

他们也曾在执行任务时像这样被埋在雪里,曳影怕冷,这件事他没告诉过任何人。逐梦却在任务结束后笑着问他要不要去吃点火锅。

 

“我不跟看上去能把火锅店吃垮的人一起吃火锅。”曳影故意挤兑他。

 

逐梦哈哈大笑问他:“你是不是真特别讨厌我啊?”

 

曳影皮笑肉不笑:“你知道就好。”

 

“那为什么答应合作?”逐梦不依不饶。

 

为什么?曳影没有回答什么对方。或者说,他自己也记不清为什么了。

 

而现在,李白躺在雪地里,那些尘封的记忆竟在冰雪催动下越发清晰。太奇怪了,自从进入联盟中央,他选择剥离真实情感相关后,有关周围人的记忆和情绪也会随之逐渐淡忘。而这一刻却隐约回忆起来这些旧事。

 

这很可怕。

 

(18)

李白差点以为自己睡着了,等他被围上来的工作人员拉起来,生活助理急急忙忙给他围上热毛巾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雪冻得手脚僵硬。

 

“白啊,你还好吧?”孟导神情紧张,眉眼间透露出几分担忧,“刚刚你的状态太好,我们这边拍摄就跟着一直拍了,这才反应过来,你小子一直在雪里一声不吭的,你傻啊!”

 

李白忍不住笑:“导演,您还真别说,雪里躺着还挺舒服的。”

 

孟导怀疑他是被冻傻了。工作人员给他递上点好的姜汤,又塞了好几个热水袋在他手上身上,李白逐渐感觉身上暖和起来,好多人围上来祝贺他杀青快乐,甚至塞了一大束鲜花给他,关切地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李白只摇摇头表示没事。

 

如果放在星际的曳影身上,这点冻根本算不了什么,只不过他现在身处这个空间的李白身上,原设中的李白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体质不算太好,所以冻了这么一会儿便身上发颤,甚至冒冷汗,四肢冰凉。

 

曳影其实不喜欢被别人“特殊”照顾,他习惯于独来独往和忍耐,那些被别人视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哪怕是受多少伤,他也会拼尽全力去完成。就像那架湮灭于火光中的飞船一般,粉身碎骨义无反顾。

 

以至于很久之前逐梦曾吐槽:“你不会把自己当成机器人了吧?”

 

某些不经意的时刻,逐梦也会轻飘飘地来上一句:“偶尔也要依靠一下别人吧?你不是铁打的,要惜命啊,曳影同学。”

 

曳影想问他,你一个特工为什么废话这么多,做任务的时候不会被人发现然后直接嘎掉吗?

 

不论是星际中央还是星际民众,他们对于这样一位天神般的指挥官都是满意的。他太强了,且不会受到外界任何因素的影响。

 

依靠别人?这未免太过荒谬,他从来不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依靠别人能得到更好结果的事情,他只相信自己的双手和大脑。为什么要把不确定的方向放在别人身上?那太被动了。

 

车子停在李白家楼下,张良提醒他到家了,记得先洗个热水澡,李白这才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最近好像总是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知道了,总算可以歇一阵子,应该不会立马就来活吧?”李白半开玩笑。

 

张良叹息:“好好休息吧,知道你最近辛苦了,公司那边安排你休息一阵子,过段时间给你安排新综艺和采访,不过都会给你看的,我也会用心帮你挑。”

 

“太感动了,良酱。”李白火速运用最近新学的网络用词,把张良噎得说不出话,笑骂他别成天喊乱七八糟的称呼。

 

张良的车子刚开走,李白准备进屋,一辆黑色的轿车却缓缓又停到他面前,等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车窗降下居然是韩信。

 

李白全身裹着厚厚的棉服,手里还捧着一束颜色各异的鲜花,后车窗玻璃映出来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傻,两人四目相对,不知道过了多久韩信开口:“听说你真冻傻了?”

 

……呵呵。李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就差把花砸韩信脑门上,于是他一挑眉笑道:“韩总,找我有事?打电话就行,或者跟我经纪人说就行,不用亲自开车过来。”

 

韩信神色淡然,还是那副闷骚冷酷总裁模样:“一些私事,当面聊聊比较好。”

 

“哦,什么私事。”

 

“你先进去洗个热水澡缓缓,一会儿一起去吃个火锅。”韩信答得坦然。

 

李白沉默了,再次望向韩信的目光中带着不确定和怀疑,那种穿透感令韩信并不喜欢,尽管李白说过,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什么其他人的替身,但此刻,李白一定是又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李白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解,“韩总,您对每个公司员工都这么好,还特意在对方拍完戏之后带人去吃火锅?”

 

韩信显然没想到他会发出这样的质疑,意外之下也意识到自己这样有点突兀,于是解释道:“别误会,是刘邦开的店,邀请我作为第一个客人去试吃。”

 

“当然,一方面是考虑到你刚刚拍了那场戏,吃个火锅对身体恢复有益,另一方面是打算顺便跟你聊聊接下来的安排。”见他表情不变,韩信又补充,眉头微蹙,“和我一起吃火锅很可怕?”

 

李白扯了扯唇:“怎么会。万分荣幸,就是要劳烦韩总多等一阵子了。要不然……你到我家坐坐?”

 

他以为韩信会立马拒绝,毕竟之前那事还历历在目,两人若是同处一室显得会比较尴尬,所以他只是客气一下,毕竟身为员工,让老板待在外面车里等自己这种事情,还是有点不太合适的。

 

岂料韩信竟微微颔首:“行。”

 

李白差点没绷住——韩信吃错药了?

 

—tbc—

哇哦这次写了5000字,感觉基本上更新稳定的话,没有别的事情不忙的情况下,会在热度达标后的1-2天更新,不用担心我没看到,除非是特别忙会推迟,所以不要总是催更了哦。写文也是要花时间和精力的,看起来很快就看完了,但是一篇写却要很长时间。

 

依旧是400热度会更新下一章,总之欢迎讨论后续发展和剧情,讨论越多越有更新的动力~

一只杂食斧(接稿中见置顶)

【信白/R】韩医生说他体力很好

★对不己,我又开始乱起标题了,但是韩医生确实体力很好,李设计师作证(?)

★这是前篇达标的后续车哦,前篇☞《穿成假少爷被男主看上了》 

★大尺度,玩得就是刺激


清晨的医院往往是忙碌的。而A市的中心医院作为国内富有盛名的三甲综合性医院,它的忙碌程度可想而知。


手术室的手术安排是满的,韩信换好衣服将长发包裹进手术帽准备去洗手时,手机突然冒出一条消息,是李白发来的:


【白】:看到你发的手术安排了,我提前做了你之前说想吃的菜,在保温盒里,让你们科的同事帮忙送上去了。我这几天出差,照顾好自己,下夜班也记得吃东西。


韩信...

★对不己,我又开始乱起标题了,但是韩医生确实体力很好,李设计师作证(?)

★这是前篇达标的后续车哦,前篇☞《穿成假少爷被男主看上了》 

★大尺度,玩得就是刺激

 

清晨的医院往往是忙碌的。而A市的中心医院作为国内富有盛名的三甲综合性医院,它的忙碌程度可想而知。

 

手术室的手术安排是满的,韩信换好衣服将长发包裹进手术帽准备去洗手时,手机突然冒出一条消息,是李白发来的:

 

【白】:看到你发的手术安排了,我提前做了你之前说想吃的菜,在保温盒里,让你们科的同事帮忙送上去了。我这几天出差,照顾好自己,下夜班也记得吃东西。

 

韩信克制不住地翘起唇角,心情大好回了消息:

 

【信】:这么贴心啊,哥。

 

他很少这么直接喊李白“哥”,哪怕名义上李白确实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但一般只有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亦或是有什么别的“图谋”时才会故意示弱般这样喊李白。

 

李白这边正准备上飞机,收到韩信消息还想调侃他两句,就看到韩信又发来一条语音,也没注意随手点开,那边传来韩信刻意压低的声音:“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怎么办?”

 

莫名耳朵发烫,李白在心里骂这家伙越来越肉麻,索性回了句“下飞机给你发消息”,便打了飞行模式直接登机。

 

韩信回完消息心情依旧很好,在手术室外自动感应水龙头前仔仔细细用水将双手打湿。手术前的手清洁往往格外重要,洗手液在指尖搓揉打出白色泡沫又顺着肌肉往上一直洗到短袖下。他的手很好看,在水流的冲洗下肌肉的纹理更加清晰,反而称出一种性感意味。

 

不远处新来的护士正在小声议论。

 

“那就是韩医生吗?”

“对啊,他家可有钱了,而且他长得帅做手术还厉害,最重要的是,他有个设计师男朋友!”

“设计师?”

“没错,他男朋友也好帅啊,就是那个很有名的李设计师啊,不过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好像高中就在一起了。”

 

韩信洗好手擦净后直接进手术室穿手术服,手术室的感应门合上将一切声音阻断,也意味着手术正式开始。

 

其实韩信和李白是恋人这件事在医院并不是什么秘密,李白不止一次出现在他们科室,亦或是来接韩信下班。韩信从不隐瞒他和李白的关系,经历了大学后在父母面前的出柜后,他们的恋情一路顺畅。

 

李白和韩信都是不在乎别人眼光的人,李白的名声确实比韩信要广一些,首先他是首富李氏集团的继承人,其次他是国内知名设计师。

 

父母当时表示家业由两人一同继承,但韩信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希望自己能安心当一名医生,读研的时候也是一心一意搞科研。李白便成了李氏集团的掌权人。

 

提到这个李白就不得不吐槽,这个世界的故事线果然是强大的,原本他穿进这个小说世界之前,剧情是韩信作为男主的奋斗史,现在他穿进来,剧情也跟着变成了耽美小说的套路。而世界线会自动根据两人相处模式的转变而填补那些逻辑上的漏洞。

 

总而言之,有韩信这个金大腿在身边,男主光环时刻围绕着两人,纯纯爽文既视感。不仅父母对他们出柜表现出极大的包容性,母亲甚至高兴于李白和韩信这份更紧密的关系让家庭更和谐。

 

也是出柜那时候李白才发现,其实李家父母非常开明,他们虽然不擅长和亲生儿子韩信亲密交流,但本质上还是尊重他和韩信一切决定与选择。

 

加上李白和韩信一起考上A大,李白也不像原设定那样跋扈叛逆任性,让父母更加坚定认为,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扶持彼此,才会让整个家业发展更稳当。

 

穿进男频小说成为炮灰男配成功逆转命运的第十年,李白逐渐习惯了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有的时候他也会在心里开玩笑,自己大概是世界上第一个成功和喜欢的纸片人真的在一起的人。

 

他这次出差时间不算长,所以当他参加完各种活动便启程回家,重新回到和韩信居住的别墅时,打开家门发现家中竟空荡荡的一盏灯都没有亮。

 

韩信这家伙算得上男德典范,不管做什么都会准时跟李白报备,李白倒是比较随意,也没想着约束对方什么,然而如果他不问韩信的行程对方反而会生气觉得李白不在乎自己,所以他们双方的工作流程安排都会提前发给彼此。

 

按照韩信昨天发给他的工作安排,韩信这明天应该是休假才对。所以他提前一天坐飞机回来,就是为了能赶上明天陪韩信一起。

 

李白正疑惑,摸出手机准备给韩信发消息,下一秒却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二楼两人住的主卧此刻门虚虚掩着,暖色的光透出来莫名暧昧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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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杂食斧(接稿中见置顶)

【信白】攻略宿敌99次(7)

♚故事1——糊逼明星攻略冷酷老板计划

♚前篇请看合集上一章


李白:为什么连同人文都出来了?


(15)

韩信答得如此坦荡,倒是让李白有些诧异,宴会内喧闹的声音一瞬间仿佛离他们已经很远,只能隐隐听到些许杂声,更多的是夜晚的虫鸣声,露台的风吹过将身上淡淡的酒气一起吹散。


对视间李白看到韩信眼底的疑惑,回过神才接话:“为什么?当初你就这么肯定签我?亲自签诶,你不会是……”他太想知道韩信当初对原主是什么样的感觉,以及现在自己又能往哪个方向攻略,所以也忘了继续说敬词。


还有那奇怪的好感度满值,一切都像一团乱麻在他脑子里面晃荡,只有......

♚故事1——糊逼明星攻略冷酷老板计划

♚前篇请看合集上一章

 

李白:为什么连同人文都出来了?

 

(15)

韩信答得如此坦荡,倒是让李白有些诧异,宴会内喧闹的声音一瞬间仿佛离他们已经很远,只能隐隐听到些许杂声,更多的是夜晚的虫鸣声,露台的风吹过将身上淡淡的酒气一起吹散。

 

对视间李白看到韩信眼底的疑惑,回过神才接话:“为什么?当初你就这么肯定签我?亲自签诶,你不会是……”他太想知道韩信当初对原主是什么样的感觉,以及现在自己又能往哪个方向攻略,所以也忘了继续说敬词。

 

还有那奇怪的好感度满值,一切都像一团乱麻在他脑子里面晃荡,只有找出关键点,才能快刀斩乱麻。

 

韩信夹着酒杯的手一顿,漂亮的手指微动将酒杯放回桌上,靠着真皮沙发时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许慵懒,英俊的眉眼和记忆中的人重叠,让李白有那么片刻走神。韩信和逐梦,甚至连习惯都一样,眉眼微垂时眼里那抹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气势也一模一样。

 

李白知道这很荒谬,他不该透过眼前这个系统时空捏造出来的人物去联想自己那该死的宿敌。

 

“你想知道什么?你好奇我为什么签你?”韩信神色淡然,眼里不起一丝波澜,“很简单,因为你的脸,很符合我选人的审美。”

 

李白下意识接话:“你看上我脸了?!”

 

韩信抿唇,有些不爽:“谁看上你脸了?只是觉得应该是个好苗子。”

 

不对,李白觉得不对劲,于是又道:“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至于让你亲自签我吧?再说了,这世界上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听他这么说,韩信倒是哼哼地笑了,又喝了一口红酒,嗓音懒散:“不错,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白在心里对他狂竖中指,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什么破空间,完成任务的时候,情绪波动似乎比在现实中的要大。如果放在星际,身为曳影指挥官,李白根本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语有任何反应。

 

他只会根据合适的情形做出相应的处理办法,而不会产生任何情绪上的感受。这很奇怪。因为情绪对他而言是一种很陌生的东西,如今突然再次接触到,哪怕只是一星半点,也会让他陷入一种不可控的微妙恐惧感之中。

 

“亲自签你,也有一些别的原因。”韩信难得卖关子,对上李白探究的目光时,他才启唇,“因为我当时有一种直觉,让我觉得自己必须签下你。我看过你刚开始拍的那部电影,虽然只是一个小角色,但你的眼神很干净,抛开所有的家世不谈,我用人只看中这个人有没有价值。”

 

李白一阵唏嘘,半带调侃,又压下心中疑虑,韩信的表情不像撒谎,这人估计也不屑撒谎,一切听上去很合理,又显得格外诡异。

 

“那真是太可惜了韩总,我后面让你很失望,对吧。”李白眨眨眼,看上去无辜极了。

 

韩信收回目光,语气平淡:“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人生在世总有看走眼的时候。我从不否认自己的失败,但好在你还算有脑子,一切不算太迟。”说着又顿了顿,“你真的和之前有很大变化,虽然我并不感兴趣这其中缘由,但这对你来说显然是件好事。”

 

李白扯了扯唇,笑得有些灿烂,眼睛紧紧盯着韩信:“我早说过,毕竟人总是会变的。再者,情场失意,总不能事业上还继续稀里糊涂吧?”

 

“情场,失意?”韩信面无表情,“你的事业刚刚有起色,我建议你不要自掘坟墓。”

 

真是没趣的家伙。李白撇撇嘴,端起酒杯又朝他一敬,笑道:“我不会拿工作开玩笑。我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拍戏的,至少在戏里,很多感情都是可以轻松拥有的。”

 

这话说得巧妙,让韩信有些微妙地看向他,像是在思考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但到最终他也只是落下一句“你想通就好。”

 

如此正经的一句话,让李白有点想笑。说实话,他一开始觉得韩信和逐梦长得一样,习惯行为也很像,怀疑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如今看来韩信似乎比逐梦要更……正经一些?因为如果这对话放在他和逐梦之间,逐梦高低能跟他怼上两句。

 

不过也合理,毕竟韩信的人设是冷酷无情总裁,至于逐梦那家伙嘛……勉强算个油嘴滑舌的坏种?李白暗自想着。

 

然而下一秒韩信的声音就将他拉回现实:“第三次。”

 

李白一愣:“什么?”

 

韩信深吸一口气,又将心底那股难以言喻的沉闷感吐露出来,他眉头微蹙,看上去心情不佳宛如一只被惹恼的狮子:“这是你第三次看着我走神,而且你之前在车里问我,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长相一样,行为举止也一样的人。”

 

“李白,你在透过我看谁?”

 

这句话让李白心头一震,他没有想到韩信作为一个虚拟时空中的人物会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留下这么多的漏洞。这太不像他了。来到这个世界做这个什么攻略任务,意味着他会牵扯到情感上的波动,这果然很影响任务进程。

 

感情是一种累赘。这是曳影和如今的李白心中更加确定的想法。

 

“韩总越来越会开玩笑了。”李白神态自若,他向来擅长处理这种被质疑的情况,反应过来就不会再留任何破绽给对方,“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之前有多喜欢你,所以扯到什么替身文学就有点荒谬了吧?”

 

李白以为韩信会义正言辞斥责自己一顿,岂料韩信竟只是愣了愣神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然后可疑地红了耳根半晌没说出话来。搞什么鬼啊!韩总,您搞半天怎么还不好意思上了?明明当初被爬床都无动于衷甚至将人扔出去了啊!

 

……韩信竟然是纯爱战神,还是被这种不经意间的直球给撩到,真是奇奇怪怪,搞得李白都有些臊得慌了。拜托,他以前从来没有对人说过这样的话,刚刚这样说也只是陈述事实,谁知道韩信是这个反应,竟让现在的氛围变得也有些暧昧。

 

这让李白赶紧喝了口红酒压压惊。

 

这个话题很快就跳过,显然两人都不想继续讨论这些,于是又随便说了一些有关接下来拍摄各方面的事情,韩信甚至非常仔细地给他讲述了公司对他的一些安排计划。

 

后面韩信接了一通电话便准备离开,李白自然没兴趣继续待着,反正一切接近尾声,现场也没什么摄像头了,他就跟着一起出去。

 

两人不是坐同一辆车走的,应付完那些明星导演之后,张良开车接李白回去。

 

(16)

 

回去的路上张良看上去有些心情很好,李白瞥他两眼:“心情这么好?中彩票了?”

 

张良道:“你是真心大,看看微博就知道了。”

 

李白狐疑地看着他,思考两秒就打开一晚上没看的手机,消息已经炸开了,很显然他李某人凭实力再次荣登热搜榜第一。

 

词条为:#李白 晚宴 大杀四方#

 

说实话,李白对于这个词条只有一个感想:“好土,谁想出来的?”

 

除了各个八卦微博,大V,以及那些娱乐营销号,还有很多粉丝和黑粉,传得最多的是他在宴会上和韩信一起出场时的画面,不知道是不是粉丝滤镜太重,给他剪辑配上音乐那简直是光芒万丈,看上去走路生风。他和韩信一黑一白,宛如黑白双煞。李白没忍住笑出声。

 

“笑什么?”张良开车没空看他手机,只能随口一问。

 

“哈哈哈哈哈哈!”李白终于彻底笑出声,他已经很久没有觉得某件事这么好笑了,能让他如此毫无顾忌地大笑,“不是,我是笑这些人评论。”

 

只见热评有一条这样写着:「谢邀,只觉得李白和韩信走出了一种婚礼进行曲的感觉。」

 

“神他妈婚礼进行曲。”李白感慨。

 

评论区确实热闹,大部分人都是看了晚宴直播全过程的,对李白的表现和状态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后面的震惊与沉默。

 

「这真的是李白吗?这好像是他之前上节目之后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吧?他居然不是用下巴看人,而是这么谦和,说话也好幽默怎么回事?」

 

「韩信居然真的带李白赴宴,草,他多少年没带人去参加了?怎么的,逐梦公司打算重点捧李白了?那部戏还没拍出来,就开始这样捧了?」

 

「没看懂,韩信之前不是很讨厌李白公开示爱那架势吗?两个人怎么可能又这么和谐了?」

 

「大家别猜了,我怀疑这一直都是剧本!什么李白倾慕韩信,人家也是公子哥,有没有一种可能,公司之前故意让他做这种操作,然后让他走黑红路线?」

 

「楼上那你应该是想多了,因为李白之前的那些行为已经足够让逐梦公司放弃他了。我有小道消息,听闻这次《帝王利刃》里面,李白之所以会演男四,也是韩信故意压他的。」

 

「可是男四这个角色很好啊,演得好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韩信这明显给李白天大的机会啊。」

 

「猜来猜去有什么意思,这不是很正常吗?看之前花絮和剧情剪辑,李白的演技确实有所提升,估计是看到他这个架势,想借这个机会让他彻底红一把吧。」

 

「别的不说,光李白在晚宴上居然没有像之前那样迷惑发言,甚至这么出色,我确实又被惊艳到。」

 

「我能说一句吗?感觉他和韩信其实还……挺配的?」

 

「楼上的,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狗头)」

 

「对不己,我也想磕。。。很好磕啊!!作死糊逼富二代男明星狂追黄金单身汉老总无果,心如死灰重搞事业,终于换来总裁另眼相看,开始一段拉扯的感情!有没有人写文!」

 

「老铁你们别太荒谬!!」

 

……

短短一个晚上,李白眼睁睁看着评论数飙升,甚至有人建起他和韩信的cp超话,一时间目瞪口呆只能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会联想……韩信看到了估计脸都会绿了吧?

 

他还想开玩笑跟韩信发消息调侃两句,结果韩信就先一步发消息给他:

 

【Z韩狗】:你的变化所有人都会看到,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好好拍完你的戏份,你会拥有你想要的。

 

李白陷入沉思,心道自己想要的可不止是什么名声,最重要的是攻略韩信。

 

这么想着竟是把消息发出去了:「我想要的太多了,有些已经未必能得到了。」

 

【Z韩狗】:?什么意思。

 

李白继续回复:「没什么,突然想到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给我爸妈打电话了。」

 

其实原主进入娱乐圈这件事其父母并不是很同意,放着好好的家业不继承,跑到娱乐圈这样的大染缸混,甚至还为了追男人丢尽家里的脸面。

 

但父母说到底还是担心他情况的,原主当初赌气断了和家里的联系,怨念父母对自己不够关心,将对于爱的渴求转移到韩信身上形成执念。酿成那样悲剧的结局,可悲可叹。

 

大概是话题太跳脱,韩信一时不知道怎么回,李白也没想他回复自己什么,然而下一秒韩信就发来消息:

 

【Z韩狗】:你家里的事情,我知道。既然你想到要给他们打电话,不如就直接去做,相信他们也是很愿意接到你的消息的。

 

李白更加感慨,韩信真是和传统的霸道总裁设定完全不同。这个人冷静且理智,不会带着偏见看人,除非对方彻底触及他底线,就比如之前李白爬床这件事让韩信产生不好的印象。可哪怕就是这种情况下,韩信也愿意给他机会。

 

作为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韩信担得起这大男主的称号。如若不是原主最后太作死,相信韩信也不会真的将对方逼到走投无路。

 

毕竟人不作就不会死。

 

于是李白难得心口一暖,回:「韩总,我感觉你还是很贴心的,收回之前说你活该单身这句话。」

 

【Z韩狗】:……

 

【Z韩狗】:把你给我的备注改成正常,不要让我再看到「Z韩狗」这几个字。

 

李白差点被呛到,心道韩信怎么知道自己给他用的什么备注的?

 

【白】:您误会了,我给您的备注一直都是「敬爱的韩总」

 

【Z韩狗】:你坐我车上的时候我看到了。

 

【白】:……韩总,偷看人手机好像不太好吧?

 

【Z韩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李白皮笑肉不笑地将手机按灭,又打开快速改了韩信的备注【Y韩富贵】

 

“你看什么笑得这么浪荡?你不会背着我偷偷搞地下情了吧?”张良冷不丁来了一句,李白寒毛直竖。

 

“良啊,我发现有的时候你的想象力真的有点过于丰富,我在和韩信交流工作。”李白哭笑不得。

 

张良不解:“你和韩总聊天还笑成这样?你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李白故作伤心:“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们同学这么多年,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形象!”

 

张良顿时语塞:“别装了,认识这么多年你什么德性我能不清楚?”

 

你还真不清楚。李白有点想笑,毕竟现在这具身体里,可是他换了芯的曳影啊。

 

但他不能暴露一切,也不能偏离人物原设定太多,于是只是笑嘻嘻地扔了手机打了个哈欠,靠着座椅闭目养神,只留下一句:

 

“是是是,张经纪人非常尽职尽责,不愧是这么多年最了解我的人,现在李大明星要睡一会儿,到了喊我啊。”

 

见他如同往常般肆无忌惮,张良也没怀疑什么。

 

闭上眼一片黑暗中,李白隐约确定了一件事——韩信不是逐梦,对方的性格态度明显和逐梦不同,但,又该如何解释那些相似的地方?

 

他已经分不清做出这个判断时自己是失望还是开心了。

 

—tbc—

真的太忙了,更新又推迟了一些,大家不用担心的,只要热度过了400就会更新下一章不会坑的,所以也切勿催更噢,催更会瞬间失去想更新的动力,本身就是为爱发电,希望大家多多理解~

 

感情线进展还是比较慢的,每个故事独立且会比较长,大家有什么看法都可以在评论区讨论,欢迎评论,很喜欢看评论~

一只杂食斧(接稿中见置顶)

【信白】穿成假少爷后被男主看上了

★穿书设定,占有欲爆棚信x穿书白

★来点刺激的年下,又名《男主别太爱》,这篇超级有意思看起来超级爽!

★李白:如果我有罪,请用法律惩罚我,不要用男主惩罚我


(1)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宅院,专人打理得枝繁叶茂百花争艳的花园,别墅内风格华丽的奢华装修,大到离谱的床,以及随处可见价值千万的摆件玉瓶。——这,是李白的家。准确来说,是他穿进入某本都市男频小说后的家。


该小说名为《少爷归来》,剧情设定比较老套的男频爽文,大致讲述的就是首富家和穷人家抱错了孩子,真少爷流落清苦人家,假少爷在富人家作威作福吃喝玩乐,逍遥快活过了17年。就在假少爷即将成年继承家业之际,被查......

★穿书设定,占有欲爆棚信x穿书白

★来点刺激的年下,又名《男主别太爱》,这篇超级有意思看起来超级爽!

★李白:如果我有罪,请用法律惩罚我,不要用男主惩罚我

 

(1)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宅院,专人打理得枝繁叶茂百花争艳的花园,别墅内风格华丽的奢华装修,大到离谱的床,以及随处可见价值千万的摆件玉瓶。——这,是李白的家。准确来说,是他穿进入某本都市男频小说后的家。

 

该小说名为《少爷归来》,剧情设定比较老套的男频爽文,大致讲述的就是首富家和穷人家抱错了孩子,真少爷流落清苦人家,假少爷在富人家作威作福吃喝玩乐,逍遥快活过了17年。就在假少爷即将成年继承家业之际,被查出来竟不是亲生儿子。

 

而此时真少爷也被家里找到,连夜接回主宅。当真少爷与假少爷见面,气氛有些尴尬。

 

接下来就是真少爷作为天命之子男主如何一步步走上人生巅峰,击溃这个依旧赖在他家不走的假少爷。而假少爷则仗着与富家父母多年的感情暗中使手段,企图占有他本不该拥有的家业。

 

作为爽文,那结局自然是假少爷死翘翘,死得很惨。而他李白,21世纪的大好青年一枚,居然穿越到这本古早破书里来了????穿就穿吧,还不穿点好的!偏偏穿成这个假少爷了。。。

 

还有。李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作者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首富的老婆生孩子会和贫苦人家在同一家医院啊?他们不都是有专人负责的私人医院吗?

 

服了,逻辑一点也不严谨。李白非常后悔自己睡前为什么要点开这本一看就很狗血的书。大概是因为自己贩剑想看看这个评分9.6的爽文,结果一边看一边吐槽。这个作者把里面的男主韩信描写成一米八几的大猛攻,而里面的假少爷居然和自己同名,气得李白一通骂娘,结果……穿进来了。

 

报应,都是报应啊!

 

而现在,李白在尝试了各种摆脱剧情设定的行为如提出离开本家,或要求去国外留学不和男主碰面等等失败后,他逐渐意识到了一点。作为小说中的炮灰男配,自己可能就是主角韩信的垫脚石,虽然不重要,但也是必须存在的。

 

不然怎么凸显男主的天人之姿?——这可恨的爽文小说套路!!!

 

剧情的轨道不是他一个人能改变的,于是李白决定从长计议,在他找到破解的方法之前,他得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和男主维持好关系,至少不要做书中原主做的事。

 

在过了几天逍遥快活的大少爷生活后,李白终于迎来了和韩信的第一次交锋。

 

作为李家大少,且为独生子,李白自小锦衣玉食惯了,按照原小说的剧情,他娇纵跋扈,家里人都任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别看他才高二,长得已经是人高马大,大抵是营养太好,直接窜了个一米八几,长相也极为出色,桃花眼勾人,好一个风流无边的豪门阔少爷。

 

就是这少爷学习不怎么样,平日里跟那群狐朋狗友赛车打游戏,亦或是去唱K,不过到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随意勾搭小姑娘,感情上还是一片白纸。最重要的是……他是弯的。

 

李白寻思着,这小说还真是奇妙,他本人在21世纪也是苦逼单身狗弯男一枚,穿进小说也是给他安排这样的设定,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清楚到底怎样才能回到原世界,李白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总之不能和男主韩信有太多瓜葛,免得对方最后把他往死里整。他不想在小说里面死翘翘。

 

正走神,那边的母亲已经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坐到他身边柔声安抚:“太白,别在意,妈妈和爸爸还是很爱你的,你和信儿都是爸妈的孩子,听说你亲生父母已经去世多年,当年抱错孩子也是一场意外,你就安心在家继续住着,好不好?”

 

李白一个激灵,连忙回应:“……妈,我其实搬出去住也可以的,或者,我住校?”尽管知道不可能,但李白还是想试试,他真的不想跟男主韩信对上。

 

李母目光忧伤:“呜呜,你是不是怪爸爸妈妈了?爸爸妈妈这么多年,包括现在也当你是亲生儿子看的,别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跟我们生分了?”

 

唉。李白心里叹息,可以理解李父李母的心情,一面是抱错但是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自然感情深厚,而另一面又是失散十几年的亲生儿子,内心又有愧疚,如何平衡,是一件难事。

 

“怎么会。”李白为了不让他们看出自己的异常,只能在不崩人设的情况下学着之前的态度说话,“妈,我只是觉得,马上高三了,在家里没有学习的状态。”

 

李母心道自家儿子什么时候这么专注学习了?肯定是因为心里有怨气但是又不好发作,便拿学习当作幌子。她还是很了解李白这么多年来的性格,向来顽劣放纵,他们也惯着,喜欢看儿子自由成长的模样,只要不做什么太大的错事,便也由他去了。

 

她和丈夫都很宠爱这个儿子,哪怕不是亲生的,也不希望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就这么疏远了,于是便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的,你弟弟马上也要回来了,他在学校成绩还是不错的,你们兄弟俩可以一起学习。”

 

妈呀,要他跟韩信待在一起学习???李白一阵窒息,他尚且不知道韩信是什么态度,但他心里想想就发怵,原著中韩信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大闷骚,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深藏不露。外加这人有男主光环,自己跟韩信呆在一块,那岂不是被压制得死死的?

 

李白表情青一阵紫一阵,李母心疼地拍拍他脑袋:“好孩子,你不用紧张,信儿回来之后你们俩就是兄弟,爸妈对你的宠爱也不会少半分。”

 

讲真的,李白怕的就是这个。准确来说,韩信回到亲生父母这边,本来应该得到补偿和更加浓厚的爱,但因为李白的存在,不得不平分亲情——甚至可以说,李白得到的爱比他得到的还要多。

 

因为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原著中的李白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家中父母包括亲戚与保姆阿姨都对他偏爱。

 

而韩信虽为亲生子,毕竟离家多年,与所有人都显得不熟悉,加上他不爱和人套近乎,话又少,母亲觉得他不是自己带大的难免生分,久而久之也就维持普通的亲子关系。不像李白可以随意在家中玩闹甚至跟父母撒娇。

 

别说韩信了,李白看了这剧情都觉得不合理,明明是亲生的孩子,在面对原作中李白的污蔑,父母还是选择相信李白,而不分青红皂白责怪韩信。也难怪后来韩信直接开大黑化,大男主金手指开启,成功夺回自己的一切。

 

李白可不想重蹈覆辙,而且他看这小说的时候就觉得韩信虽然是男主,但未免也太惨了,就算最后获得成功,也不能算大获全胜,最多说是惨胜吧。

 

李母还在跟李白保证他住在家里跟从前一样,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委屈,那边别墅外门铃响,保姆阿姨打开门,乐吟吟地说:“这就是二少爷吧?长得这么帅,跟老爷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咳咳。”后面的李父轻咳两声,示意阿姨家中还有李白在,别多嘴。

 

于是李母也拉着李白过去,李白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能感受到韩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很平静,不起一丝波澜。他相信韩信一定听过有关自己的传闻: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豪门少爷。而他所拥有的一切,本该都属于韩信。

 

李白终于抬眼望去,在父母的关切中,他对上那双深邃眼眸,韩信的五官很立体,正如阿姨所说,和李父在一定程度上很像,但,韩信明显更加英俊。大抵是继承了父母优良基因,明明才十几岁的少年人,看上去却又高又壮,红色长马尾立在脑后,薄唇紧抿,似乎有些拘谨。

 

怕两个孩子见面尴尬,李母及时出声:“小信啊,这是你白哥,以后你们就是亲兄弟了,我们一家人总算团聚了……”

 

这段话每个字都让李白一阵心惊,生怕李母直接惹怒韩信,岂料韩信只是轻飘飘地扫了李白两眼,随即伸出宽大手掌,过了变声期后的磁性嗓音带着沙哑:“哥。”

 

在韩信玩味的目光中,李白硬着头皮握住他的手,掌心交叠,自己这个假少爷心虚得厉害,却只能勉强一笑:“这里是你的家,你才是这里的主人,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韩信没接话,只是审视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母和李父看出两人都有些疏离,连忙招呼着二人过去吃饭,李白深吸一口气,已经开始头疼了。

 

(2)

兄弟二人的房间是连着的,韩信就睡在李白隔壁,面对父母殷切的关心,韩信显得冷淡,只保持基本礼貌的回应。

 

因为他现在回到李家,李父李母还是觉得愧疚的,又是为他准备这个,又是各种询问他的爱好,但韩信只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别的要求,照常就行。这让父母感到为难又尴尬,不免失落。

 

亲生儿子分别多年,自然不亲近。相比较而言,养了十几年的李白就亲近多了,李母可以很随意地问李白想要哪辆新出来的赛车,李白却说要不然还是多买基本教材书。

 

他在21世纪已经工作好几年了,高中那点知识忘得一干二净,还不如赶紧补课,他想考个离家远些的大学,反正以韩信的成绩肯定能考更好的大学,到时候顺理成章让韩信继承家业,自己也算躲开祸事。

 

李白对李家的那些产业不感兴趣,他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不跟男主抢和争。

 

“其实你不用这么拼命学习的。”李母怜爱地拍拍他肩膀,“白啊,妈就想你好好长大,以后到公司来上班就行……”

 

“妈,您看我是那块料吗?”李白连忙打断施法,“我就想着考个还可以的大学,以后搞搞设计之类的。”

 

他在现实生活中的工作就是设计师,也算小有成就,现在打算重操旧业。

 

“小信呢?有没有想考的学校?既然小白也想考大学,你们兄弟俩做个伴,白啊,你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有哥哥的样子了。”李母感动地说着。

 

李白心道,这就叫长大了?他一边宽慰着李母,一边观察韩信的表情,发现韩信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对这边的母子情深不感兴趣。

 

“我打算考A大。”韩信言简意赅。

 

A大,是国内最顶尖的学府,李白清楚,以韩信的实力,是绝对能考得上的。原著中,高考前夕李白使手段阻碍韩信高考,但作为男主韩信自然还是成功破局,考上心仪学校。

 

反正无论如何,李白来了是绝对不会阻碍韩信考试的。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和韩信有任何接触。

 

李母倒是开心亲生儿子能有这样的志向和能力,两个孩子都夸了一通。

 

吃过晚饭李白就溜回房间偷摸着开始制定『生存计划』,他先是把印象中对这本小说的相关记忆整理出来,按照故事发展的时间线分析,圈出不同阶段的关键节点。然后发现实际上,刚一开始这对非亲生兄弟之间关系也没有那么糟糕。

 

韩信本来是和李白井水不犯河水,但这位假少爷非要作妖,韩信转学到李白的私立学校后更是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欺压韩信,联合一群人孤立他和排挤他。

 

真踏马作死啊。李白啧啧称奇,明明是假少爷占了真少爷的人生,偏偏还要作妖惹人家,何必呢?最狗血的是,后来这假少爷身为一个弯男,甚至馋上成年后韩信的身子,企图夺到家产然后包养韩信,结果当然是没成功。

 

这反派炮灰的剧情脑残到李白想掐人中。想要从长计议,那就得先一点点拉近和韩信的关系,一味的躲避说不定会适得其反,李白也不想总是处于被动状态,决定主动出击。必须得趁韩信警惕心还不是那么强的时候,改变二人最后敌对的关系。

 

原作中韩信因为自幼过得比较清苦,睡眠状态不是很好,加上他心思重,想的事情也比较多,所以往往夜不能寐。

 

于是李白在稀里糊涂做完让他头疼的数学作业之后,握着一杯牛奶敲动韩信的房门。为了表现自己不是刻意讨好,他甚至是穿着睡衣,扣子松散地解开,一副即将入睡的模样。

 

“谁?”里面传出韩信的声音。

 

“我,李白。给你送点东西。”李白深吸一口气,下巴微抬眯起眼做出大少爷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等待韩信开门。

 

“睡了。”韩信没开。

 

忍,忍一时风平浪静。李白继续敲了两下:“妈让我过来的。”

 

门打开了,韩信裸着上半身头发披散在肩头,看上去刚洗过澡,现在又是夏天,裸着身子也不算太冷,近距离看出韩信这小子身材确实好,胸肌和腹肌已经成形,不知道怎么练出来的,李白只觉得一阵热气往上涌,他承认自己比较吃这种类型,但亲眼看到还是挺刺激的。

 

“你不穿衣服???”李白失声。

 

好在李父李母睡得早,家中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没睡,李白刚刚声音有点大,韩信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他嘴唇,将人直接拉进房间关上门。炙热手心传来阵阵温度,李白喉结滚动几下用力扯开韩信的手。

 

韩信皱眉盯着他:“我喜欢裸睡,你有意见?”

 

“哟,你这么骚?”李白脱口而出,说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连忙改口,“谁想知道你裸睡不裸睡了?”

 

又伸手指向他潮湿披散的红发:“头发不吹干,小心第二天头疼死你。”

 

他这态度令韩信更怀疑了,上下来回扫视他一通,韩信又懒洋洋地披上睡袍系好带子,不过系得并不紧,反而松松垮垮露出胸口一大片。

 

“你找我到底是干什么的?”

 

李白将手中牛奶放到床头柜上:“妈说你晚上睡不好觉,她让我给你端杯牛奶。”

 

韩信反而嗤笑一声:“李白,别装。她不可能让你做这种事。”

 

仔细看韩信的眼睛,李白发现那里面全是戒备,宛如一只警惕的野兽,无差别攻击企图靠近他的任何人。原剧情中说过,韩信在养父养母家条件不太好,养父养母对他态度一般,但也还算不错,至少供他念书这么多年。

 

养父母去世后韩信一个人生活,受尽白眼和孤独,警惕心重倒也合理。

 

“你怎么知道妈不会让我给你送牛奶?”李白问。

 

韩信讥讽地看向那杯牛奶,声音压得很低,嘴唇几乎擦过李白耳朵:“看她对你的态度就知道,你李大少在家千般宠爱,这种现象不会因为我一个外来人的到来而发生改变。她正愧疚,怕你因为我回来而不高兴,怎么可能还命令你给我送东西。”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韩信就几乎看穿家中所有人的想法和心思,甚至可以说,他完全是借着对周围人敏锐的判断力来进行回应和接触,这样的人,心思未免太深沉。

 

作为看过原著的人,李白对此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但真正跟韩信接触,感受到对方身上独有的压迫感和深沉,李白还是有些头疼。这跟看小说就不一样了,这他妈是实战啊!一不小心就彻底嘎了。

 

“行吧,我承认,是我自己给你准备的牛奶。”李白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模样,实际上大脑飞速运转,照韩信这个架势,想要骗对方恐怕行不通,得迂回一下,半真半假才能探出虚实。

 

仿佛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东西,韩信微微拉开身位,一瞬不瞬地盯着李白的眼睛:“怎么,下毒了?”

 

“你有病吧?”李白忍无可忍,总算贴合了剧情中大少爷的脾气,恼火地瞪着他,“我承认我之前是派人查过你的情况,一方面是想了解我亲生父母的状况,一方面是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调查的时候他们说你睡眠一直不太好,我也不过是释放一下小小的善意,你觉得我会做那种给你下毒的事情?大哥,现在是法治时代。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韩信大抵是没想到自己随口调侃的一句话会引得李白将老底都抖落出来了,眯起眼细细思索又面无表情:“你不该是会随便释放善意的人。”他的手落在李白修长脆弱的脖颈处,只要微微用力就能让人窒息,对视间暗潮汹涌。

 

李白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退缩,否则会被这人看出破绽,便也任由他去,只讥讽般笑道:“那么在你看来,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我来帮你说,李家大少爷,张扬跋扈,备受宠爱,所以总是目中无人,无法无天。”

 

说着他又挑眉得意一笑:“是这样吧?”

 

韩信冷哼:“你挺有自知之明的。”

 

“我没兴趣管你是怎么想我的,也没兴趣在意别人怎么评价我。”李白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给你送牛奶是我身为哥哥表达的歉意,毕竟这么多年是我占了你的人生。”

 

房间里很安静,为了不让新进门的儿子感到不自在,李家夫妇给韩信准备的都是和李白同样配置的东西,只是色系不一样,就连里面的摆件都是一套的。

 

“何必惺惺作态。”韩信面不改色,骤然松开握住他脖颈的手,“李白,我没工夫和你玩什么兄友弟恭的把戏,只要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依旧是李家的大少爷,我对李家的产业也不感兴趣,我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李家之前不在我规划之内,以后也不会在。”

 

这话倒是提醒李白了,韩信之前哪怕回到李家,成为正牌少爷了,他的计划确实也不是继承家业,他自幼立志是要成为一名医生。因为养父母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这小子很孝顺,就想着长大当医生能对父母身体调理有帮助,只可惜养父母去世得早。

 

如若不是原著中的假少爷非要和韩信对着干,扰乱他的人生计划,让韩信最终决定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或许他们说不定还真能成为一对维持表面关系的豪门兄弟。

 

于是李白赶忙道:“你感不感兴趣不重要,反正我确定是不会要李家的一切的,你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你必须清楚一点,我李白不会跟你争任何东西。”

 

韩信觉得他奇怪极了,和周围人评价中的那个跋扈李大少爷似乎不太一样,反而是多了几分……摆烂的架势??当然,也不能排除李白这么说是为了放松他警惕。

 

从小生活在比较艰苦环境中的韩信,自幼见识过许多亲戚邻里的丑陋嘴脸,对于人心早已不再轻信,更不用说这样一个名声不太好的李大少爷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韩信终于露出一个不一样的表情,像是困惑又像是不解,“李白,别把你的那些纨绔子弟的把戏用在我身上。”

 

李白一阵语塞,伸手拍拍他肩膀,一副大哥的架势:“韩信啊,你小子这才多大就成天一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当然有警惕心是好的,但是也不能把所有人一棒子打死吧?”

 

说着又顿了顿,继续道:“你也不用怀疑我有什么用意,我就跟你直说了,我确实不舍得离开这里,毕竟生活了这么多年。你要说我会不会因为你来了就觉得不自在,那倒也不是,我知道我平常是挺顽劣的,爸妈也总是为我操心。”

 

见韩信愣神没说话,李白咬咬牙乘胜追击,做足了自我反省的架势,垂眸仿佛黯然神伤:“我不算一个孝顺的儿子,爸妈纵容我这么多年,现在你来了,你比我成绩好,而且又让他们省心。别看他们面对你总是一副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这都是正常的,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一家人多交流,感情总会升温的,你别总是什么都不说,只要你开口,我相信妈还是很想听你说的。”

 

“你……”韩信彻底说不出话了,被李白这噼里啪啦一通嘴炮整得cpu都干烧了,忘了自己刚刚想反驳什么,看李白这副失落模样完全超出他的预料,韩信毕竟还是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哪里玩得过李白这在21世纪驰骋上流社会的高级设计师?

 

李白也不给他反应过来的机会,连忙再刷一通好感度:“牛奶……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倒了也行。”他说得勉强,将一个好不容易下决心要对他人释放善意却被怀疑拒绝的可怜大少爷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仿佛又拉不下面子,赌气般补上一句,“反正睡前喝一杯牛奶对睡眠确实有好处,想必你也不用我来提醒,我走了!就当我今天犯病来这一通,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下一秒果断开溜,飞速钻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心跳还是砰砰砰停不下来,李白深吸一口气,只希望自己刚刚的作为能稍微降低一点韩信对自己的厌恶程度。以后不至于死得太惨。

 

这年头,穿书穿成个炮灰反派可真难啊!

 

(3)

李白这一觉倒是睡得安稳。第二天上学前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他发现韩信似乎状态并不是很好,眼睛底下一圈淡淡的青色,像是没睡好觉。

 

说实话,他还挺想问问韩信最后喝没喝那杯牛奶的,一想到谨慎如韩信这样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因为一杯牛奶而陷入深深的怀疑和纠结,李白就很想笑。抱歉抱歉,他真的不是幸灾乐祸。

 

为了让二人增进感情,李父李母甚至将韩信安排进了李白的私立学校,计算了一下后续剧情,李白决定伺机而动。

 

韩信拒绝了私家车送他上学的要求,自顾自地骑车上学,李白出门前韩信恰好从他身边经过,一瞬间四目相视,他看到韩信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压低的声音:“真是太谢谢你的牛奶了,哥。我一整晚,都没睡着。”

 

李白哽住,第一反应是:我草,韩信最后还是喝了!第二反应是:这家伙还是失眠了?

 

“可能牛奶对你没用。”李白无辜地摆摆手,“要不然我帮你再找找别的助眠方法?”

 

“不、用、了。”韩信一字一顿,眨眼间长腿一迈骑上新款限量版自行车飞驰而去,只留下一抹红色的影子逐渐消失在李白的视野。

 

“少爷,上车吧,二少爷已经去了。”司机很适时地出声提醒。

 

李白长出一口气,看着司机:“江伯,我也想骑自行车,我觉得坐车去太浮夸了。”

 

江伯一脸震惊,差点老泪纵横:“少爷啊,您是不是觉得我开车开得不好?我自从被老爷安排给您开车,接您上下学,一直谨记老爷夫人的吩咐,我上有老……”

 

“停,停!”李白立马打断施法,拉开车门老老实实坐上后座,江伯一脸欣慰,车子也启动驶向学校。

 

事实证明李白还是想得太简单了。韩信刚转来这所私立高中就引起不小的轰动。

 

李家认回亲生子的消息并没有公开,这是韩信要求的。他不希望冠着李家的名号惹人注意,在他看来在哪学习都一样,如果这所富家子弟知道他是李家的人,怕是要来和他攀谈,他讨厌应付这些麻烦的纨绔子弟。

 

所以学校中除了校长和李白清楚韩信的身份,别人都以为他是学校特意从一般家庭中抓来充数升学率的。毕竟韩信的成绩确实好得惊人,入学前学校给他安排了一场测验,测试结果也吊打一众公子哥。

 

李白就知道又会出幺蛾子。他跟韩信并不在一个班,这也意味着他没法时刻盯着不让别人打韩信的念头。

 

看过小说的李白自然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本来是李白指使那群小弟欺压韩信,韩信不想和他们啰嗦,但被缠久了便开始反击,打架后原主直接跟父母告状说韩信不服他依旧待在李家,李父李母不分青红皂白责怪韩信。至此原炮灰李白和男主韩信结下仇怨。

 

——作为男频打脸爽文熟悉的套路,这本小说自然也逃不过男主扮猪吃老虎这样的狗血设定。一切纯粹为了打脸爽而爽。

 

而现在李白穿过来肯定不会这样做,本来他就格外厌恶校园暴力之类的事情,看小说恨不能踢死这个跟自己同名的炮灰,如今自己成炮灰了,为了改变命运还是得护住韩信才行。韩信转进这个学校已经有两个星期,这群反派炮灰开始蠢蠢欲动了。

 

“李白,你知道高二A班那个转过去的韩信吗?”有人凑到李白身边嘀咕。

 

李白立马警觉:“有事?”

 

“听说那家伙是被抓过来凑数的,他们班那群人正想着怎么整他呢。”这人嘿嘿一笑,“只要你白哥一声令下,这穷小子必定能被整死。”

 

真他妈有病啊这群人,一天天的不想着高考就想着怎么校园霸凌别人??李白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抬手一拳砸中对方眼睛,此人立马捂住眼睛惨叫一声:“白哥!你打我做什么??”

 

李白懒得理他,站起身拧了拧拳头,懒散一笑:“走,看热闹去。”

 

(4)

“学什么学?要你在这装模作样?”一个男生一脚踹翻韩信的课桌,嬉皮笑脸地想要抓住韩信衣领,却被韩信错开身,这男生摔了个屁股墩。

 

韩信只觉得这群人挺可笑的,因为觉得他是学校里可能家庭条件最差的,这群人便想要来欺负他找存在感。他没兴趣和他们打架,更没兴趣掰扯家世。

 

就在那几个男生恼羞成怒准备一窝上时,教室外蓦地传来一道声音:“哟哟哟,什么好戏不等我就开演了?”

 

李家作为国内首富,而李白又是李家一直以来的独子,学校里是个人都得忌惮他三分。加上李白平日里总是笑着揍人,跋扈惯了,不管是家世还是武力,他们都不敢跟李白拼。

 

“白哥!你来啦,来来来,看,就是这小子,我们正想教育教育他,让他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某个男生狗腿般跑到李白身边。

 

啧。李白寻思着你们这群人真是上赶着走剧情,这话说得就像是他李白指使他们针对韩信一样。他不禁恼火,心道这群人别来败坏他在韩信心中的形象行不行?好不容易前段时间才拉近点距离。

 

视线又落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韩信身上,韩信面无表情,明明他是被霸凌的人,却好像是一个旁观者,任何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李白在心中感慨,哪怕是这种情况下,韩信看上去还是俊朗硬气,果然不愧是男主,这光环绝了。

 

韩信也不甘示弱地回看过来。

 

周围一群人等待李白也加入这场霸凌,然而李白下一秒却清了清嗓子:“大家注意一下啊。从今往后,这个人,我罩了,打他,骂他,就是打我李白,骂我李白。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又在一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走向姗姗来迟准备劝架的教导主任面前,扯唇一笑,十足的乖学生架势:“主任,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主任自然也不敢惹李家少爷这位煞神,赶忙擦汗道:“什么请求?”

 

李白轻飘飘地瞥了韩信一眼,看到韩信紧皱的眉头和不解的目光,不禁唇角越翘越高:“我希望能和这位韩信同学在一个班学习,让他到我们B班吧,我还想和他坐同桌。”

 

“好,这就安排!”主任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什么太离谱的要求,他自然愿意满足。

 

“我不想。”韩信冷冷出声,眯起眼审视着李白,“李白,你想干什么?”

 

李白一挑眉笑得玩味:“你管我那么多?让你做我同桌就做我同桌,反对无效。好了好了,你们别看了,散会。”

 

一场声势浩大的霸凌事件竟被李白轻松扭转局面,这群想要作怪的纨绔子弟一面困惑一面又在暗暗猜测韩信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让李白这么关照。

 

这群人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一个所以然,最后学生间的谣言也从『韩信给了李白保护费』变成了『李白看上韩信了』。

 

越传越离谱,他们甚至说得有理有据:首先,李白从来不多管闲事,一般这种情况李白应该是号召人欺压韩信才对,然而这回却对韩信这么特别,很不对劲。其次,李白这么久以来从来不和女孩子接触,哪怕有人跟他表白,他也是直言拒绝。

 

所以——李白肯定是看上韩信了!!!

 

(5)

韩信的转班让B班这群学生蠢蠢欲动起来,他们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个能让“煞神”李白钦点转班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然而韩信没有兴趣理睬他们的打量,从搬书到整理课桌,他全程目不转睛,专注于自己的课桌,面无表情,看上去心情非常差。主要是他被安排跟李白同桌,他和李白如今这不尴不尬的“伪兄弟”关系,本来想着井水不犯河水即可,但李白偏要跟他绑在一起,让他非常不理解。

 

按照李白这跋扈大少爷的性格,不应该很厌恶自己回到李家吗?

 

看着在旁边甚至帮着整理教材书的李白,韩信眯起眼仔细打量,想要从对方身上看出是否有阴谋的痕迹。于是在李白伸手即将碰到他手腕时,他先一步握住李白手腕,压低声音:“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你在搞什么?”

 

李白心道谁他妈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小子当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线的剧情有多强势!哪怕李白想尽办法要远离韩信都行不通,哪怕他努力跳过两人结怨的时间点也不行,于是李白想通了,打不过就加入呗,他主动跳入和韩信的纠葛之中,至少能稍微控制一些事情的走向。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就在韩信身边,他不也不躲了,不如直面一切。

 

“什么叫井水不犯河水?”李白扯唇一笑,犹如恶魔低语,挑衅般开口,“住在一起,睡在隔壁的兄弟的那种吗?”

 

“……”韩信只觉得这距离太近,微微错开身将书包塞进抽屉,冷笑一声,“不管你想干什么,我们最好保持一定距离。”

 

李白耸耸肩:“你在想什么?我让主任把你调过来,至少在我身边没人会对你怎么样,难道你想待在之前那个班跟那群人浪费时间?不如多刷两套卷子。”

 

韩信一顿,对上他琥珀色眼眸:“既然你之前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的拳头对付那几个杂碎并不费劲。”

 

“我这是哥哥对弟弟的关照。”李白故意咬重“弟弟”两个字,果然看到韩信脸色一黑:

 

“谢谢,我很强,不需要。”韩信讥讽一笑。

 

李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诚恳发问:“难道很强的人就不需要被保护了吗?”

 

他用的声音只有两个人之间能听到,周围人只知道他们在低语,听不清具体内容。只见韩信的表情又变得古怪起来,俊朗的眉毛像是打了结,硬是被李白这一记直球打得措手不及,只能勉强憋出几个字:“别讲这么肉麻恶心的话。”

 

“行了,也不跟你兜弯子。”李白耸耸肩,“一句话,我也想上A大,所以让你坐我旁边辅导我,怎么样?”

 

“不要。”韩信已经抽出数学卷子开始写了,拒绝得干脆果断,“不用编这么荒谬的理由。”

 

李白快被这个臭小子气炸了,可恶的男主,成天拽成这个样子,看到就火大。无奈自己未来的命运和韩信息息相关,他不得不稳中求胜:“真的,我就想考A大,以后学设计。反正从今天起,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免得又有人找你麻烦,就没人给我辅导了。”

 

话音落下,韩信握着的笔也一停,像是想到了什么,哼笑一声:“行啊,那就先从你10分的数学开始吧,哥、哥。”

 

 

李白突然有点后悔了。因为高中数学他确实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学校里面关于他和韩信谣言倒是不少,但李白无暇顾及,重点在于韩信真的开始辅导他学习。

 

韩信本来不相信他是为了学习做出这一系列的操作,可李白竟然每天认真听课,狐朋狗友喊他出去玩也不去了,赛车K歌都推了,那架势宛如要把书读烂。韩信隐约怀疑人生,甚至觉得李白大概是被夺舍了,为什么和他了解到的李大少完全不一样?

 

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和这该死的炮灰剧本斗一斗,李白也不用这么拼,而现在他每天累得像狗一样记笔记刷题目,饶是他当年高二都没有这么努力。

 

不过也算成功改变了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大抵是李白做数学题时窘迫的模样成功取悦了韩信这个变态,让韩信放下了些警惕,偶尔还会跟李白斗嘴几句。

 

“先把公式代进去。”韩信早已过了变声期,他的声音属于比较有磁性的那种,倒也挺好听。

 

少年人身上有着独特的青春荷尔蒙气息,李白嗅着他身上柠檬洗发水味莫名犯困,只觉得又热又困,笔尖在纸上划拉几下整个人倒头就要睡,被韩信及时托住下巴。

 

这是今天李白第五次打瞌睡,韩信开始怀疑他昨晚是不是偷溜出去鬼混了,于是语气也变重:“你还想不想学了?”

 

李白坐直身,摆摆手,还没反应过来,整张脸压在韩信手心,有些晃神地看着韩信:“我学啊!这不正在写吗?我知道,那个语法刚刚不对……”

 

韩信压着怒火:“现在写的是数学题。。。”

 

大概是头太昏了,李白也没工夫应付他的话,只能勉强脱离他手心,想要继续写,韩信像是意识到什么,又伸手探了探李白额头,烫到能煎鸡蛋。

 

“你发烧?”韩信一惊。

 

“你才发骚!会不会讲话啊!”李白恼火,也没听清他的话,拍开他的手,“别碰我啊,我是你哥,男男授受不亲,我喜欢男的警告你离我远点。”

 

“你喜欢男的?!”韩信更加石化了。

 

完了完了完了。李白烧糊涂了,没想到自己竟就这么当着韩信的面出柜了,妈的,他还没彻底改变自己炮灰男配的命运,怎么先把这件事给抖落出来了?

 

他这发烧来得突然,韩信也没空思考其他,索性直接叫了李家私人医生。李白已经觉得没脸见人了,甚至短时间内不想看到韩信这张脸,无奈生病确实战斗力丧失一大半,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听着医生说他是因为连续熬夜太多天,恰逢这几天降温导致的。

 

其实对于这场病李白有所预料,只不过原剧情里他不是因为熬夜学习生病,而是装病为了诬陷韩信,且原剧情中是受伤,断胳膊的那种,要说这炮灰设定挺牛逼,为了诬陷男主甚至可以故意将自己折腾到断胳膊。

 

妈的,太神经了。

 

而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李白来了,剧情也发生改变,他变成熬夜学习后发烧了,不知道这个会是什么走向,但李白再一次庆幸,还好不是原剧情,不然又是作死了。

 

(6)

十一假期挺长,但李白光荣牺牲躺在床上,李父李母放心不下,非常夸张地要给他准备各式各样的补品,被李白通通拒绝。只是发烧而已,他们买的那些补品是要将他撑死的架势,太可怕了,这就是书里写的首富之家??

 

头两天李白的烧总是断断续续没法彻底退烧,起起伏伏自己也难受得厉害,李父李母总不能一直守着他,便说让家里阿姨照看着,韩信很意外地主动提出要照顾李白。

 

李白看着手中黑漆漆的药,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唾液,勉强一笑:“这能喝?”

 

韩信非常肯定:“这是专门给你开的中药,我亲自煎的,有问题?”

 

“要不我还是再烧一会儿吧。”李白很想继续倒床装死。

 

“喝。”韩信握着他的手逼他将碗塞到嘴边,李白反抗不下,只能捏着鼻子将中药一口气喝完,刚喝完又是一阵犯恶心,狂拍胸口张嘴呼吸时被韩信塞了一颗糖到嘴里。

 

李白蓦地一愣,抬眼望去,韩信已经移开视线,故意用恶狠狠的声音道:“别吐我面前,勉强给你颗糖压压苦味。”

 

“哟,还挺贴心。”李白总算压下那股苦味,薄荷糖还挺提神,他都有闲工夫调笑韩信了。

 

不等他继续出言调侃,韩信又伸手探过他额头,依旧没退烧,韩信不禁眉头紧皱。李白见他这样还挺乐,笑吟吟道:“这么担心?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不可能喝了就退烧,我再睡会儿,你自己写题目吧,我现在也没空让你辅导我,干扰你学习了。”

 

“我没觉得你是干扰我学习。”韩信突然道。

 

李白只觉得药效上来了头晕:“什么?”

 

韩信咬牙切齿:“我说,我没觉得辅导你写题目是干扰我学习。”

 

李白心头一喜,这话什么意思?这话什么意思?!意思不就是韩信开始接受他在身边的存在,并且不再像之前那样防备他了么?这简直是李白发烧鼻塞难受得要死之后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

 

看来他做的那些事还是有用的,至少让韩信改观了。

 

然而下一秒韩信就将一个笔记本放到他面前,写东西李白眼熟,是他用来记录韩信相关习惯和喜好的本子!里面甚至还有李白的一些吐槽,可以又名《韩信观察日记》。记这个本子纯粹是为了方便自己后面更好应对不同的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怎么被韩信翻到了?

 

“你这几天熬夜都在整理这个?”韩信开门见山,“你研究这些有关我的小事干什么?”

 

李白哽住,迟疑地开口:“我说我是为了更好增进兄弟之间的感情,你相信吗?”

 

韩信嗤笑一声,答案很明显:不信。

 

很显然,李白没办法跟他解释这个本子用来干嘛的,因为不管怎么解释都会显得奇怪,所以李白选择摆烂:“反正你也看到了,我就无聊,想看看你这人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岂料韩信并没有发火,反而是缓缓问:“你发烧的时候,说你喜欢男的?”

 

李白心里警钟大作,连忙反驳:“没有!我乱说的!”

 

韩信没说话,就一直盯着他。李白被盯得心虚,于是又道:“我确实喜欢男的,这事你别告诉别人。”

 

可韩信听了他这话后脸色变了又变,李白猜测这人可能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好心安慰:“你别紧张,我……”

 

“我们不可能的,李白。”韩信的声音压抑,“我承认,现在对你有所改观,但我不喜欢男人。”

 

你当然不喜欢男的。李白心里一阵无语,原书中,后期男配想要设计包养韩信,韩信直接一个直男飞踢,把人打得半身不遂,别开玩笑了,韩信铁定的直男啊!就算李白看小说的时候馋韩信馋得不行,如今真穿进来也只是寻思着如何自救改变命运,根本没想过勾搭韩信。

 

“你真的,我哭死。”李白一脸怜爱,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年轻人,别多想,你哥我不可能对弟弟下手的,我那个本子你也别误会,跟你说实话,我就想跟你处好关系,以后在家里爸妈看着也放心。”

 

韩信冷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在这一页评价我的身材还有研究我有几块腹肌?”

 

李白眨眨眼,佯装无辜:“我的梦想是设计师,你身材挺适合当模特的,这是我提前的职业病。”

 

“第36页,你记了我一整天的行动。”韩信一副抓住他把柄的架势,“居心何在?”

 

“你偷看我写的东西还好意思这么理直气壮来质问我?!”李白怒抢笔记本,塞到枕头底下,“说了不会对你下手就不会,我喜欢男的又不是见到男的就动手?去去去,一边玩去,你只要记得我是你哥就行。”

 

韩信心里不是滋味:“我们一样大,凭什么你就是哥了?”

 

“那你是我哥!行了吧?大哥,赶紧出去吧我头晕,我得睡了886慢走不送。”李白一拉被子盖过头顶直接装死,听到韩信关门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摸出本子翻到背面夹着的一张纸,韩信没看到的纸。

 

上面清晰写着『月亮始终是月亮。』

 

看小说的时候再喜欢韩信也没用啊,他是为了自救回到现实世界,总不能真的和韩信在一起吧?

 

李白长出一口气,心道真是乱了套。

 

(7)

诚然,李白喜欢韩信,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因为他看小说的时候就将里面这个跟自己同名的炮灰男配骂了无数次,如果不是对方在捣乱,韩信早就能顺顺利利回到李家,考上心仪的学校,走自己想走的路。

 

而不是承受来自亲生父母的误解,还有周围同学的霸凌,最终黑化,耗费极大的精力和时间与反派斗,斗赢了,却也彻底失去了梦想和岁月中那个赤诚的少年模样。

 

作为男主,韩信的道路其实并不算顺利。如果能在改变命运的同时,让韩信的人生能走得更顺一些,李白是愿意的。

 

父母之情,兄弟之爱,在原著中韩信一样也没得到,所以李白想一步步将这些都给他,父母本不该偏心,占了他身份十几年的兄弟也不该故意作恶。如果能让韩信拥有这些,李白想,自己也不算白来一趟。

 

或许就是他看到结局时韩信惨赢后非常不爽,所以他才执念深重穿进书里。但这一切仅限于是对纸片人的喜欢。

 

李白睡了一觉起来发现自己竟然退烧了。半夜里感觉有人在时不时测他体温,给他用冰毛巾敷额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韩信。

 

他的病好得快,十一假期一过又是生龙活虎,回学校恰逢小考,李白考了个年级200名,他们年级一共有800人,这么算下来比起他之前垫底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至于和韩信的关系……李白总觉得好像和之前没区别,又好像有区别。韩信一如既往地给他辅导课程,李白的数学依旧拖后腿,目前勉强能到90分,真要算起来他得有好几年没学数学这玩意了,如今再重新学真踏马要命。

 

李白在学校里的威慑力很强,现在基本上没人敢明面上对韩信做些什么,倒也有人觉得韩信是用什么其他的手段攀上李白这根高枝,毕竟李大少向来肆意,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什么时候对这么个小子如此上心了?

 

在他们看来,李白不仅为了韩信老老实实听课,为了韩信推掉狐朋狗友的邀约,甚至连成绩都提上去了。很显然更有问题了!!!这群人已经笃定韩信跟李白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谣言还在乱窜,李白根本无暇顾及,他每天兢兢业业计算原剧情里面的各个时间点,争取每一次都把握住主动权,如今他已经成功避开好几件和韩信结仇的关键事件。

 

两人的关系也维持着不咸不淡的兄弟模式,至少在李白看来这样的相处模式就很完美,只要成功维持到韩信继承家业,他李白也算功成身退。

 

但他还是低估了剧情的推手。问题出现在一封没有署名的情书上。

 

李白不知道这封情书是怎么塞进自己练习题里的,总之他当着韩信的面翻开做了一半的练习题,准备让对方给自己讲讲题时,这粉红色的信封非常突兀地掉落在桌面,韩信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有点难看。

 

“我草!”李白有点尴尬,他知道自己之前在学校应该还算受欢迎,加上家世显赫,追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原身一直没谈过恋爱,专心致志跟韩信作对,现在他不跟韩信作对了,反而惹上桃花债了???

 

他手忙脚乱想把情书胡乱塞到哪里去,却被韩信一把按住手腕。也不知道韩信是怎么长的,明明两个人一样大的年纪,光是胳膊就比他壮实那么一点。均匀有致的肌肉紧绷着,力气大得惊人,李白咬牙切齿瞪着他:“松手。”

 

韩信冷笑:“心虚?”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李白耸耸肩,松开情书任由韩信拿了去,下巴微抬假笑一下,“你变态啊,别人的情书也偷看?”

 

“你李大少风流无边,情书都塞到练习题里面来了?”韩信毫不客气地打开粉色信封,看到里面歪歪扭扭的字迹,表情更加阴郁,“这是男的写给你的?”

 

李白也没想到会有这一茬,虽说不管是原身还是他自己,确实都是gay,但是他发誓不论原剧情亦或是现在,他都没有招惹任何人。这段时间他除了跟韩信迂回,调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根本没空搭理其他人啊!

 

于是他将信纸抢回来,耳朵发烫,只觉得尴尬异常,有些恼火:“管他谁写的,反正跟我没关系,还没有署名,啧,随便扔哪吧,就当不知道。”

 

韩信却格外严肃:“你就这么收了,对方说不定会觉得你是默许了。”

 

“所以?”

“我可以根据字迹比对查出来到底是谁写的这封信,然后你跟他讲清楚。”

 

李白隐约觉得他这态度不对劲,于是撑着下巴左右打量他,迟疑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还对比字迹,用得着这么麻烦吗?直接装不知道,以我的身份,你觉得对方能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韩信只觉得心里膈应,他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奇怪的情绪,只知道回到李家之后,原本以为会和自己作对的李白反而在想尽办法当一个“称职的哥哥”,明明如此跋扈不可一世的人,却愿意努力和他靠近。

 

韩信与亲生父母之间存在的隔阂太多,父母哪怕关心他很多时候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每每这种情况都是李白主动打圆场,用极为恰当的方式引导父母表达对韩信的关心。这些韩信不是看不出来。

 

他曾想过,李白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自幼养成不愿意轻信他人的性格,他承认自己性格有缺陷,怀疑过李白是不是有别的阴谋,但看着李白总是嘴上说着高傲的话语,却又做着体贴他的事情,韩信很难再过度揣测对方的用心。

 

“放心吧。”李白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在关心自己学业方面,于是宽慰道,“我既然说要好好学,自然不会因为别的事情耽误学习,而且,我们韩老师这么会讲解题目,我现在可是整颗心都扑在学习上面,绝无二心!”

 

不知道是哪个词戳中了韩信的点,他的耳根和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很快又轻咳两声故作嫌弃般冷哼:“不信。这人可是真真切切跟你表白,你不考虑一下?你真没兴趣?”

 

李白觉得他这反应有点有趣,大概是骨子里的恶趣味作祟,莫名很想逗他一下,于是大咧咧地回:“不感兴趣,看对方语气,一看就是个0,我对0不感兴趣。”

 

他本人其实没有特别的属性倾向,因为单身二十多年也没谈过恋爱,更不用说跟人上床了,所以也没觉得自己是1还是0,不过他不喜欢和性格太软的人待在一起。李白骨子里比较慕强,喜欢碰撞和刺激,如果让他和黏黏糊糊的那种0在一起,他可能会起鸡皮疙瘩。

 

韩信像是被科普了什么新世界内容,思索片刻问:“你是0还是1?你喜欢什么样的?”

 

李白觉得和自己的直男弟弟讨论这种问题很诡异,于是伸手拍了他脑门一下:“问那么多干什么?跟你又没关系,别讨论这么大声,我不敢让爸妈知道。”

 

见韩信还是盯着自己,李白有些无奈,伸长腿单手撑着下巴悠哉悠哉地看着他,笑道:“你这个问题吧,我觉得不好回答。因为喜欢什么样的类型,从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定数,取决于遇到什么样的人,产生什么样的感觉。”

 

“什么意思?”韩信一愣。

 

李白嫌弃地瞥他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吧。比如,我原本说自己喜欢的是这个类型的人,但是过段时间,我真的碰上自己喜欢的人了,就会发现,之前的那些标准,规则,其实统统都不做数了,我喜欢的人就是我喜欢的样子,他不是一个类型。”

 

大概是这段话太过深切,韩信半晌才回过神,语气有点低:“你说得这么真切,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倒是问得李白有点心虚。说实话,他这人有情感恐惧症,现实生活中遇到的人基本上他都没什么感觉,并且随着年龄增长,越难产生所谓的心动感。

 

当初看了这本小说,对里面的韩信——也就是这个纸片人,产生点兴趣。书中所描写的韩信身上矛盾点太多,复杂,真实,有血有肉,这剧情设定虽然狗血,但韩信这个人物的塑造确实成功又立体。

 

他也完全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真的穿进这本小说,和韩信有这么一段相处时光。韩信和书中描写的一样,有着少年人的激情,却又带着不一样的成熟与稳重,明明不愿意相信他人,却又在相处过程中逐渐放软态度。

 

不得不说,李白觉得这家伙还挺有意思的。如果这一切不是发生在这荒诞的小说剧情中,李白或许会尝试靠近对方。

 

韩信自然不知道李白在想什么,只觉得李白看自己的目光格外暧昧多情,联系到刚刚自己问出的问题,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心中蔓延。他无法确定李白是否对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毕竟他们也并非亲生兄弟,戏剧性的互关人生让他们有了交集,这又是否是命运注定的红线牵引?

 

这么想着韩信也有点走神,李白身上是熟悉的柚子清香,他喜欢吃红心柚,那种汁水溢出在唇齿流淌散开甜味和香气的感觉很美妙。眸色渐深的过程中,脑海中竟只回荡着一个想法:李白身上好像有点好闻。

 

要是能再靠近一点就好了。

 

(8)

临近冬天时也接近期末考,李白简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考试,高二上学期一过,到时候就接近高三了,要想彻底改变命运,那么他不能有一点差池。

 

李白无视周围曾经那群狐朋狗友投来的异样目光,淡定地刷完韩信给他押题的那些卷子,只觉得神清气爽。坐在他旁边的韩信也在写题目,看上去比他认真,李白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只觉得对方不愧是男主,故事设定的时候就将一切最高的安在了韩信身上。

 

长得好看,足够吸引人,身材好,学习出众,性格虽说沉闷了点,但也算属于闷骚一类的,至少他们俩现在熟悉了之后,韩信也经常开玩笑调侃他。这样的相处模式确实还不错。

 

作为原本的炮灰男配,李白现在成功抱上主角大腿,打好关系,他确定自己一定能稳妥摆脱悲惨的命运。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如果注定要在这里待一辈子,从十几岁开始,李白也希望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不想被剧情摆布。

 

下一秒偷看就被韩信抓了个正着,视线相撞时李白条件反射地收回目假装继续写题,却被韩信勾住小指磨蹭,耳边一热,是韩信的声音:“偷看我?我好看吗?”

 

李白心道你小子越来越不要脸。于是他也毫不客气地抽回自己的手,不让对方继续蹂躏:“要点脸,写你的题目。”

 

两人这边的小动作统统落入周围人的眼中,这群人只道两人还真是腻歪,做题都要凑在一起打情骂俏。他们还是笃定李白和韩信在搞对象,碍于李家的权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私底下讨论两人什么时候会分开。按照他们对李白的了解,李白最是三分钟热度的人,怎么可能一直跟一个人在一起。

 

大抵是注意到一些暧昧的目光,李白浑身不自在,想要眼神威慑一下这群人又被韩信揽住肩膀挡去周围人灼热的目光。

 

韩信压低声音:“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哟,终于提到这个了。今天是李白生日,准确来说,也是韩信的生日,同样是原剧情的一个重要节点:

 

『韩信和李白同一天过生日,但前期由于两人关系僵硬,李白擅长装无辜,仗着父母的偏爱,在当天大肆开展生日宴。由于韩信拒绝公开自己是李家亲生子的身份,所有人以为他只是李白施舍邀请来参加生日宴的。父母也并没有多说什么,明明是同时过生日,在李白坚持不断的搅乱下,韩信彻底成为被忽视的一方。』

 

『父母甚至认为韩信很善妒,李白亲生父母已经去世,他们继续养着李白,希望韩信和李白成为亲兄弟一样的存在,却在一言一行中毫不掩饰偏心。韩信不善言辞,也不屑解释和李白争什么,偏偏这也成了李白作妖的机会。』

 

李白至今还是觉得这个地方的剧情很差劲。亲生父母竟然能做到不分青红皂白就无条件相信那些诬赖的话语,让韩信一步步对整个李家彻底失去信任和期待。放弃梦想,不顾一切要反击到底,磋磨无数岁月。

 

“不记得了。”李白一脸无辜,眨眨眼,“今天什么日子?”

 

韩信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落,李白心里暗爽,这小子如今越来越不掩饰情绪了,这还是小说中原来的那个不露声色的淡定韩信吗?明明就只是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偏偏之前被剧情作弄得失了少年人本该有的朝气,如今这样明显鲜活许多。

 

不等李白继续逗弄韩信,旁边已经有人按耐不住抢先开口:“白哥,你今年过生日不开party了?不会也要请这个穷小子去吧?”

 

话音刚落李白便一击眼刀甩过去,让人不寒而栗,李白这张精致又好看的脸沉下来时极具有杀伤力,带着几分桀骜与凌厉,像是下一秒就能伸手掐断对方的脖颈。在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声之时,李白冷飕飕地张唇:“噢,忘了,今年不想办,有意见?”

 

原本说话的几个人瑟缩了下,不敢直视李白的眼睛,只拼命摇头。下一秒又有人突然靠近,走到李白桌前,压低声音:“李白,上次,你练习题里的情书……”

 

李白一哽,这才打量起眼前说话的人,弄了半天竟然是这家伙给他写的情书!!李白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韩信依旧是面无表情继续刷题,仿佛对李白这边的动静一点也不感兴趣。

 

“什么情书?”李白决定按照原计划假装没看到情书,“麻烦下次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我对其他人不感兴趣。”

 

写情书的人突然红着眼眶怒道:“你就喜欢这个臭小子是吗??我哪点不如他?”

 

李白心道你还是别跟我喜欢的纸片人比较了,这他妈真没法比。

 

谁知韩信竟在此刻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写的那封情书,有二十多个错别字,还有几个语法错误,还有,你说错了,李白喜欢吃葡萄,不是香蕉。你连他的喜好都记不住,该好意思说喜欢?”

 

如众人所见,韩信是面无表情说完这段话的,但这段话的内容却足够炸裂,引得所有人哗然——李白和韩信为何这么亲密?韩信甚至可以看到别人写给李白的情书,李白真就这么惯着韩信?

 

感受到所有人惊愕又好奇的目光,李白心道:你们也别看我啊!我怎么知道韩信了解得这么清楚??这小子平日里闷声不吭的,看来还是挺关心哥哥的嘛。李白不禁又欣慰又感慨,若有似无的悸动蔓延,又被他咬咬牙压制住。

 

写情书那人已经彻底愣住,“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其他,反而被韩信来了个最后一击:

 

“我知道李白喜欢什么,爱听什么歌,爱穿什么类型的衣服,入睡的习惯,吃饭的习惯,你知道吗?你拿什么跟我比?”韩信声音冷淡,却隐约听得出一丝凉意。

 

李白怀疑他是在胡扯。什么入睡的习惯?吃饭的习惯?这些所谓的习惯他自己都不知道,韩信又怎么会清楚。于是李白戳了戳韩信侧腰,示意韩信不要说太过了,点到为止,不然这谣言真的没办法说清了!!!

 

可韩信却顺势握住他的手,滚烫的手心贴着他的手背,传递温度和悸动,李白喉结微动想要挣脱,然而对方握得很紧,根本挣脱不了。

 

在这一声声的对比与质问下,写情书的人终于彻底崩溃,丢下一句“算你们狠”变匆匆跑出教室,为这场闹剧彻底收尾。学生们看够了李白和韩信的这场狗血剧,开始窃窃私语讨论两人到底已经发展到了哪一步。

 

李白有些崩溃,压低声音道:“你刚刚说得太过了吧?搞得跟真的一样,这下好了,他们彻底要觉得咱俩有事了!”

 

韩信不动声色,重新握着笔写下计算公式,任由李白怎么戳怎么捣鼓他,他也不吭一声。

 

这回李白是真受不了了,韩信一整天都不理睬他,甚至无视他的存在,放学骑上自行车就走。李白气不过,告诉司机江伯先回家,自己又匆匆扫了一辆共享单车,硬是跟在韩信自行车后面,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

 

(9)

自行车穿过下班高峰期的街道,李白感觉到对方是有意不想理睬自己,大抵是在生气。但很快抵达转弯路口时,韩信放慢了骑行速度,李白这才追上他步伐。

 

李白这人吧,向来吊儿郎当的,一开始的时候惧怕韩信男主的身份,担心自己的命途,如今和韩信关系增进许多,便越发随意起来,真就以哥哥的身份自居,抬手就去扯韩信发尾,像是抱怨:“溜那么快干什么?你还知道等你哥啊?”

 

“谁承认你是我哥了?”韩信瞥他一眼,少年人矫健的长腿在自行车上摆动,很快又和李白拉开一段距离。

 

李白气结,怒道:“没良心!白瞎了我对你那么好!”

 

“好哪儿了?”韩信冷哼,“成天招蜂引蝶还差不多。”

 

李白乐了,欠揍地问:“你还真吃醋啊?羡慕我有人喜欢是不是啊?”

 

韩信原本缓和许多的表情瞬间又变得阴沉,咬牙切齿地扔下一句:“蠢死你算了。”便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去。

 

“你说谁蠢啊???!狗东西!!!”李白也顾不上其他,拼命踩脚蹬想要和这家伙决一死战。

 

最后他们是一起抵达别墅门口的。李白总算三步并两步比韩信先一步按响门铃。韩信懒得跟他比谁更幼稚,然而下一秒大门打开,李家夫妇站在门口按出一大串礼花,纷纷扬扬落在两个儿子的身上,李白也跟着父母一起喊出声:“生日快乐!!”

 

韩信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他的目光扫过笑容满面的父母,最后落在一脸得意的李白身上,聪李白骄傲又满意的神情中,不难猜出来,一切都是李白为了给他庆祝生日而设计的流程。

 

养父母家中贫困,维持韩信上学已经格外不易,更不用说过生日了,基本上都是能省则省。韩信自然也不会怪他们什么,那个时候他只觉得能安心上学便很好。这也是李白最觉得心疼和无奈的地方,原剧情中,韩信在那个贫苦的家庭待了十几年,每年过生日好歹养父母还能给他煮长寿面,做一桌好吃的。

 

可他回到如此富贵的家庭,却被原设定的男配搅和得一口生日面都吃不上。何其讽刺。

 

所以李白要将亲情和兄弟情谊都捧上,交到韩信手中。

 

李家夫妇在李白事先的教引下一改之前面对韩信时的不知所措,反而笑容满面地拉过韩信的胳膊,带着他走进客厅,地上铺满着气球和墙上挂着的祝福语看上去有些滑稽,却让韩信莫名动容。

 

一旁的角落摆了整整34个礼盒,李白唇角微翘解释道:“这个是你从一岁到十七岁的生日礼物,每一岁都有两份,还有一份是我做哥哥送你的。”

 

生日蛋糕也被推出来,李白一边给父母和韩信拍照,一边又催促韩信快许愿。韩信不想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但李白的目光太迫切,让他像是受到蛊惑般真的闭眼许愿。然而每一个愿望眼前都会出现李白的面容。

 

蛋糕被分成好几块,李父李母终于抓住机会向亲生儿子表露真情,握着韩信的手一遍遍诉说着愧疚和歉意,李白分了块蛋糕便悠闲地晃到后花园,将空间留给一家三口。

 

蛋糕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韩信踏着月色走到他身侧。

 

“爸妈让我喊你一起进去。”韩信的声音很低,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李白靠在躺椅上懒洋洋地:“不进去了,在外面待会儿。”

 

“你不嫌冷?”韩信在他身边坐下。

 

李白坐直身,拍了拍桌子,上面是一排红酒,随手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韩信面前:“喝一杯呗?”

 

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响声,随即一饮而尽,李白喝了酒心情很好,乐滋滋地问他:“你开心吗,韩信?”

 

韩信看着他像是邀功般的表情,没忍住伸手帮他将额前碎发压到耳后,声音微哑:“嗯,开心。”

 

月光柔柔地洒在身上,李白看到韩信黝黑的眼眸中尽是自己,不知道是又喝了几杯酒醉了还是别的什么,他脸上烫得厉害,只听到韩信缱绻的话语:“你也生日快乐,李白。”

 

李白猜自己应该是醉了,明明他酒量很好,怎么如今在个高中生的身体里就变得酒量不行了?但他没工夫思考这些,只是看着韩信越发硬朗立体的面容走神,思索着这最喜欢的纸片人变成现实生活中的人,冲击力还挺大,韩信可以说是他这么多年以来见过的长相身材最完美的男性。

 

“韩信。”李白声音朦胧,如同泳池中晃动的月影一般,“你会得偿所愿的。”

 

“什么?”韩信不禁靠近些,再次嗅到他身上清淡的沐浴露气息,只觉得贪心还想更近一点,李白也喝酒喝得迷糊,抬手捧住韩信脸庞,四目相对,鼻息缠绕:

 

“我说……你会,得偿所愿。我告诉你,我也许了生日愿望。”

 

“你许了什么愿望?”韩信问。

 

李白又突然一笑,声音慵懒:“我许愿……韩信能被,亲情围绕,所有人都好好爱韩信,不要让韩信一个人单打独斗,韩信……值得被好好对待。”

 

一瞬间像是有无数道烟花在心中绽放,将心底每一处阴暗角落彻底照亮,韩信听到自己如擂的心跳,在李白澄澈含笑的眼眸中近乎融化,热气顺着胸口一路往上爬,爬上他滚烫的耳根,黑夜藏住红透的耳朵,却藏不住少年人膨胀满溢的情愫。

 

他抬手回捧住李白的脸颊,声音很低:“所有人都爱韩信,也包括李白吗?”这声音里甚至有一丝颤抖,含着少年人密密麻麻抑制不住的隐忍与悸动,像他这样不善表达的人,其实很难主动问出这种直白的话语,那期盼与怯懦都被按下,只等李白一句回答。

 

李白爱韩信吗?回答当然是肯定的。他爱小说中坚韧隐忍的韩信,也爱对方手握重权却依旧宽宏的胸怀,这个在剧情中被压制得一次又一次几乎喘不过来气的角色,凭借着足够强大的意志力和决心,一点点,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有那么一瞬间,李白觉得这不是小说世界,这就是属于韩信的,真实的世界。

 

这样的韩信怎么可能不值得被爱?

 

大概是醉得晕乎,李白松开捧着他脸的手,轻拍对方脑袋,难得笑得格外认真,目光灼灼:“韩信……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境,在这梦中他来到喜欢的角色的世界,他至少尽他所能去改变无情的剧情。

 

李白憎恨这为了制造爽点而让韩信备受煎熬的剧情。凭什么韩信不能享受父母的关怀,兄弟的维护?凭什么他不能在爱意的簇拥下成为真正的天命之子?那些故意制造的矛盾点,读者看了或许会觉得后面的反击很爽,很刺激,可是小说中有血有肉的韩信,又会怎么想呢?真的会快乐吗?

 

是不是在无数次回忆中,感到悲哀与讽刺呢?

 

创作者无情,随意摆弄角色的一生,但是李白不想,也不愿。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对这样一个角色竟然如此在意。如果说之前韩信对他而言只是书中一个悲惨的主角,那么现在韩信是站在他面前,满心满眼都是他,活生生的一个人。

 

韩信永远是这么执拗,那些后期的执念通通化作对李白深切的占有欲,他盯着李白的眼睛,声音低哑:“如果你不爱我,我不会幸福。”

 

李白只觉得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爱?喜欢?原谅他在这之前只把对方当作一个纸片人,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不可否认这么多年,包括在现实世界,李白从未喜欢过什么人,韩信也可以算是他唯一比较有感觉的角色。

 

见李白愣神,韩信乘胜追击,顺势将他牢牢环在怀中,额头紧紧抵着李白发烫的脖颈,低低开口:“李白,你不能不要我。”

 

这声音如此压抑,甚至宛如哽咽,李白心口烫得厉害,深吸几口气,算是彻底醒酒了,思绪万千刚想说什么,又听到韩信的声音:

 

“你当时说我讲得太过了,让别人误会。但是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记得有关你的一切,李白,我知道你喜欢听粤语歌,喜欢吃葡萄,喜欢穿真丝的睡衣,无聊的时候你甚至可以坐在桌子旁边把按动笔摆成奇奇怪怪的造型,你问我为什么要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我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

 

“我只知道自己性格不好,明明阴郁又强势,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是风光无限的李家大少爷,看到你的人太多了。他们凭什么企图得到你?写一封错字满篇的情书,连你有关的一切都不了解,又谈什么喜欢你?”

 

“没人比我更了解你,哥……”

 

李白被他这一连串的攻势打得猝不及防,哭笑不得地捏了一把他后颈,算是拿他没办法,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书中的角色如此拿捏。主要是谁能想到会真的穿进书里??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李白叹息,“有件事,我可能得跟你坦白。”

 

韩信坐直身,定定地看着他:“什么?”

 

李白咬咬牙:“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其实是一本男频狗血爽文小说,你是主角,我是配角,而且是专门跟你作对的那种。但是我穿到了这个配角身上,改变了这些剧情。”

 

他以为韩信会不信,或者把他当作怪物,岂料韩信只是淡然地问:“所以你是为我而来的,对吗?”

 

这小子为什么这么淡定?李白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某种意义上说,我确实,可能,是因为比较喜欢你,所以执念太深,穿进来了。等等,你为什么不怀疑我说的话?这不是很奇怪吗??”

 

韩信摇头,一脸坦然:“我七岁的时候,在养父母家,有个路过的算命的给我算过卦,说我以后会爱上异界人,那个时候爸妈说他是骗子。现在想想,或许他说的都是真的。”

 

李白一哽,这小说怎么还会自动填补bug??!!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整个小说的走向已经发生改变了?李白不敢确定,也不敢轻易给韩信承诺,他怕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虚幻。

 

“现在我改变了剧情,或许我明天就会消失。”李白只觉得声音发涩,像是被什么捏住心脏般难受,“如果是这样,我宁可你永远不要记得我。”

 

韩信目光灼热,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做什么决心。

 

“那我们来赌一把吧,李白。”

 

这声音卷进沉沦夜色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若有似无,带着温热气息的吻:

 

“我赌你不会消失,也赌你爱我……”

 

(10)

李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入目是颜色鲜亮的天花板,宿醉后几乎头痛欲裂,撑着头缓神间昨夜的记忆也如同汹涌潮水涌进脑海,带着少年人淡淡的薄荷气息的吻在记忆中盘旋,让他猛地坐直身,看向周围景象。

 

——依旧是李家。他并没有回到现实世界。

 

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深吸几口气,李白刚掀开被子就听到一道机械的电子音:“恭喜宿主李白,成功改变男配李白命运,开启神秘线路,此『还愿』系统也即将解体,剧情将不再生效,请宿主自行体验全新人生——”

 

什么玩意,他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什么『还愿』系统吧??剧情不再生效的意思是他彻底摆脱炮灰男配的剧情线了?他成功了?

 

房门被推开,韩信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推开他的门,四目相对间两人竟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李白张了张嘴,想要跟他说刚刚听到的那道声音,然而韩信却抢先开口:

 

“我也听到了。”韩信将熬好的粥放到床头,顺势坐到他床边,“我赌赢了,对吗?”

 

李白心道还真让你小子装到了。想到昨夜的那个亲吻不禁一阵羞耻,毕竟他这灵魂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和十几岁的男高中生搞暧昧,感觉自己还挺不要脸的,于是轻咳一声,故意微抬下巴:“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我不会消失?”

 

韩信摇头:“我并不确定你会不会消失。”他说着紧紧握住李白的手,“但是不管会不会,不管这一切是不是虚幻或一场梦,我都不想放开你。”

 

“什么倔脾气。”李白没忍住嘀咕一声,却也跟着唇角越翘越高,侧首凑近些:

 

“那再亲一下吧……”

 

 

—Fin—

这篇也太太太太太长了吧!!!!耐心看到这里的宝子都奖励贴贴!!!其实感觉还能再写长一点,甚至可以写成长篇连载哈哈哈,但是想写短篇于是精简了很多,希望不会显得太仓促!个人还是很喜欢这种设定的故事的,也希望大家喜欢呀!欢迎评论和点赞噢!请务必多多评论,超级喜欢看文字评论~


彩蛋是很可爱的后续~

月色在我怀中

【湛澄】孽爱1

  

江澄不是心甘情愿跟着蓝湛的,这是全云深不知处都知道的事。


蓝湛也并非出于喜欢,之所以硬要将江澄留在身边,不过是一种变相的囚禁……

和惩罚。


蓝湛阅完最后一卷经书,才终于抬起眼,他目光淡漠,教人看不出情绪。在门外侯了半晌的弟子观察到自家含光君终于得了空闲,连忙上前来。


“含光君。”


蓝郁是蓝湛座下的弟子,被分去专门照顾江澄的起居。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监视。而事实上这监视也并没有常规意义上的严格,只是需要知道江澄在哪里,在干什么,有无用膳,有无逃跑。


弟子没了下文,蓝湛却似乎早已料到,并未有...

  

江澄不是心甘情愿跟着蓝湛的,这是全云深不知处都知道的事。

 

蓝湛也并非出于喜欢,之所以硬要将江澄留在身边,不过是一种变相的囚禁……

和惩罚。

 

蓝湛阅完最后一卷经书,才终于抬起眼,他目光淡漠,教人看不出情绪。在门外侯了半晌的弟子观察到自家含光君终于得了空闲,连忙上前来。

 

“含光君。”

 

蓝郁是蓝湛座下的弟子,被分去专门照顾江澄的起居。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监视。而事实上这监视也并没有常规意义上的严格,只是需要知道江澄在哪里,在干什么,有无用膳,有无逃跑。

 

弟子没了下文,蓝湛却似乎早已料到,并未有生气或者其他表情,他拂拂衣袖,便离开了。未几步,又道,“你且去云梦,采些鲜藕。”

 

蓝郁应下,待到出山门才猛然想起:这时节,哪来的藕?

 

屋内静悄悄的,炉子被打翻了,熏香漫得整个屋子都是。蓝湛眼神暗了暗,沉声道,“江晚吟。”

 

无人答应。

 

他又叫了一声。依旧安静。

 

向来寡淡的人此刻额头青筋微凸,一股怒火来势汹汹。如果江晚吟还不能够马上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不介意让这个学不乖的人尝尝苦头。

 

而事实上那人试图逃跑这一点就已经让蓝湛有理由了。蓝郁没有后续的话语便已然让蓝湛对江澄今日的动态了然于胸。

 

“汪嘤——”

 

陌生的声音传进蓝湛的耳朵,蓝湛眉头微微一皱。细小但有力的叫声还在继续,蓝湛循声而去,终于在院子转角篱笆的角落看到了——

 

一只手掌大小、脏兮兮的白色小狗崽。

 

还有蹲在地上专注逗狗的江澄。

 

他的脸上还有擦伤,衣服上也有好几处刮痕。但他全然是没有放在心上,两只眼睛一门心思都在眼前这不知出处的小家伙身上。

 

狗这种生物的灵敏度是人的百倍,蓝湛一出现,小狗就对着他吠个不停,尽管幼犬奶声,却也俨然威严得很。哪需抬眼,只是看到熟悉的白色衣摆,江澄就几乎是一瞬间脸色白了好些,让他本就挂伤的脸看上去更加地可怜。

 

他噌地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努力地克服自己对蓝湛的恐惧想与他对视,眼神却不自觉飘忽。

 

蓝湛瞥了一眼地上的小生物,“江晚吟。”

 

似乎并不想给江澄解释的机会,蓝湛慢慢靠近,“我说过,你若是要跑,别让我找到。”

 

“不……不是……”蓝湛气势过于强大,江澄不由被逼得后退。

 

“这回还带回来一只丧家犬……”

 

小奶狗似乎听懂了蓝湛说的不是什么好话,颠着四条小腿就滚到蓝湛脚下恶狠狠地撕咬他的衣摆。

 

蓝湛低头,鼻间哼出一声不屑,“像你。”

 

江澄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自己在蓝湛眼里什么都不是,就更别说什么尊严了。平息下心中的悲凉,江澄缓缓道,“话既如此,冲我来就好了,蓝二公子何必跟它较劲。”

 

蓝湛没说话。江澄的倔和毒舌,他并不是第一次见,但每一次,都和第一次一般,来气。

 

脚边的小生物还在与他的衣摆大战三百回合,蓝湛面无表情,“正有此意。”说罢,蓝湛手一挥,白色肉球便从江澄眼前消失了。

 

江澄瞪大了眼睛,怒视蓝湛,“你!!”

 

暮色降临,山上的风开始有了踪迹,叶片细碎作响的声音似是诉说着对夕阳的眷恋。霞光却映得江澄的侧脸生气盎然,眸子里有蓝湛许久不曾见到的光,这样的感知令蓝湛有些茫然,又下意识有些嫌哧,转身欲走。

 

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衣袖,用了几分力气。他也不回头,面对江澄,他不觉得自己需要动用到耐心这样的东西。蓝湛微动手肘便拂了江澄的手指,“还没闹够?”

 

日光渐沉,屋檐下的四面转鹭灯笼已然高高亮起,底下的流苏随风飘动,江澄低下头捏着手指一言不发,蓝湛知道他在收拾情绪。片刻,江澄抬起头来,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只是眸子里仍留有着一丝不甘。

 

“我知道你不喜欢狗,但它受伤了,上天还有好生之德,遑论——!”

 

“住口。”

 

蓝湛有力的手指兀然掐上了江澄细长的脖子,他的脸色微冷,掐住江澄的手不禁用力,“……好生之德……?”

 

江澄只觉得呼吸困难,双手抱住蓝湛的小臂,“!……”

 

“我苦苦求你救救魏婴时你好生之德了吗?不也冷眼旁观了?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灰飞烟灭,你都能无动于衷,如今你却指责我?”蓝湛将江澄禁锢在臂弯中,手指掐住江澄的下巴,迫使江澄昂起头来。他的不屑一分不落地落进江澄的眼眶,“江晚吟,你配吗?”

 

江澄只觉得浑身发凉,心就像坠进了无尽深渊,他望着蓝湛,蓝湛也看着他,不带一丝怜悯。

 

他不再碰蓝湛,松开了手,闭上眼。

 

蓝湛却突然卸了力道,本能迫使江澄大口呼吸新鲜口气,他捂着脖子,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蓝湛命令道,“回去沐浴。”

 

回了三步阁,已经有人把屋内的残局收拾好了,沐浴的热水也已经备好,那个叫蓝愿的弟子见他进来,连忙鞠了一躬,“江宗主。”

 

“江宗主,我伺候您沐浴吧。”蓝愿自然地接过江澄脱下的长袍,江澄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说了声谢谢。

 

蓝愿是蓝湛的得意门生,天资聪颖,循规蹈矩但不死气,是个很灵性的孩子。他也是云深不知处少有的依然尊重江澄的人,一开始江澄以为他是故意恶心自己,后来才发现这孩子的确很敬重自己,慢慢地也就看蓝愿顺眼了。

 

入水的时候,江澄嘶了一声,伤口接触到热水的感觉让他有些难受,但他知道这水是由药草浸泡过的,有舒筋活血的功效。因为经常受伤,所以也经常泡。

 

“是有些疼,但对江宗主的身体很有益处的。”蓝愿轻轻擦拭着江澄的脖颈和后背,看着那些淤青,以及一些不明的红痕,叹道,“您若是安分些,不必吃这些苦。”

 

江澄闭着眼,“安分了就出不去你们这深山老林。”

 

蓝愿笑了笑,“其实含光君对江宗主挺好的,虽然……虽然态度差了些,但穿衣用度都是好的。”

 

雾气夹杂着药香,熏得江澄有些发困,他不想再聊蓝湛,想着这小子今日怎么有空来他这,便慵懒问道,“今日无功课?”

 

“嗯,晚上要去夜猎,老先生便没留功课。想着已有段时间没来三步阁了,便请了含光君的令来看看您。我还带了云梦的糕酥来,等下您便可以尝尝。”

 

蓝愿是唯一一个可以近身江澄却不会被排斥的人。虽说江澄是被囚禁于此,但蓝湛并没有过于苛待,蓝愿是他最优秀的弟子,很会照顾人,加之有礼数分寸,故蓝湛放心他的出入,也放心江澄与之有接触。

 

江澄轻轻笑了笑,没再说话。他今日的确很疲惫了,本是想借机逃走,没想到刚溜到后山就听到狗崽叫唤,江澄从小就喜爱狗,自是被吸引着去寻了声音来源。原是一只走丢的小狗崽,掉进了足有人高的草坑里,爬不上来只能嗷嗷叫唤。

 

本想着救上来带着狗崽一起走,没想到云深不知处的人发现得这么快,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陆陆续续地来了十几个弟子。

 

第二十七次逃跑,失败。

 

但狗子是无辜的啊……蓝湛是肯定不会同意留下狗的,说不定刚刚就直接将小狗甩回到后山去了,那么小的生命……

 

“江宗主您再泡会儿,我去传晚膳。”

 

蓝愿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吵到江澄,但他怎能不知道江澄并没有睡到,不过是敬重这位前辈罢了。

 

“蓝愿。”江澄突然开口,他语气虔诚,“那只狗......如果可以,把它带出去,寻一处好人家养着,它还那么小,还没见过春花冬雪,不该被我牵连.....”

 

江澄的表情过于悲凉,毫无从前意气之姿。他分明如此善良,却被冠以杀兄之恶名,蓝愿不由地为这位前辈感到惋惜和同情,轻轻点头,“蓝愿知道了。”

 

“谢谢。”

 

屋内雾气缭绕,江澄的声音很轻,轻到淹灭在其中。

 

蓝愿的脚步声很轻,江澄自小修习,五感极佳,听见那脚步声出了门,似乎还有交谈,他猜想应是蓝湛回来了。

 

不想面对蓝湛。

 

江澄把自己蜷进温热的水里,屏气凝神。少年时他常在云梦的池塘里凫水,也常常练习水下憋气。江澄还记得有一次憋气的时候有一只小鱼从他面前游过,那种画面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很神奇。

 

突然一只手抓住他的后颈把他从水里拽了出来,出水的感觉让江澄一时不太适应,他猛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擦脸上的水,便听见头顶传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江晚吟。”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江澄发了个颤。他缓慢转过头,一件袍子便又扔在了江澄头上,遮住了江澄的视线。

 

“穿好出来。”

 

蓝湛很讨厌江澄,这是所有人包括江澄自己都知道的。江澄被囚禁在这里,哪怕与蓝湛行了云雨之事,蓝湛毫无礼数的行为与冷言冷语都让江澄明白蓝湛的确很讨厌他。

 

等江澄穿好出来,桌上已经摆了几碟小菜,蓝湛坐在一边,闭目调息。江澄坐在他对面,默默喝粥。

 

老实说,江澄根本不习惯也不喜欢云深不知处的膳食,但他知道没得挑,所以即使那饭菜再清汤寡水,他也是吃得下去,只是吃惯了有味的辣食,这些东西难免有些败胃口。

 

江澄吃饭很轻,也不着急,毕竟他是世家大户出身,修养都是极好的。

 

又等到江澄用完膳漱好口,蓝湛都还一动不动坐在那里。江澄也不管他,关了门就往内室去,他现在身无灵力,就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好的精力,今天折腾了一天,着实是疲了。

 

不知道蓝湛什么时候走,今天有夜猎,他应是不会……江澄一边脱下外衣一边胡乱想着。

 

手突然被握住,江澄疑惑地看过去,只见蓝湛仍是那副死了老婆的表情,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

  

一只杂食斧(接稿中见置顶)

【信白】表白52次被拒

★你没看错,星际大才子李白追韩信52次被拒(?)

★闷骚隐忍信x桀骜不驯白

★星际校园pa,有反转,又来洒狗血了,大家放心,依旧是He,绝对He!


(1)

星历678年,星际一片祥和安定,科技飞速发展,人们逐渐摆脱环境的束缚凭借足够的智慧徜徉于星际,使其更加繁荣强盛。


同年4月,星际指挥官李白因出色表现正式被授予最高勋章,荣登星际最杰出优秀青年榜榜首,众人纷纷赞叹,对于李白的事迹,整个星际居民都很熟悉。


这位年轻的指挥官16岁那年跳级进入最高军校,20岁毕业立下大功,一路顺风顺水坐上如今的高位,过程犹如开挂,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李白的拼......

★你没看错,星际大才子李白追韩信52次被拒(?)

★闷骚隐忍信x桀骜不驯白

★星际校园pa,有反转,又来洒狗血了,大家放心,依旧是He,绝对He!

 

(1)

星历678年,星际一片祥和安定,科技飞速发展,人们逐渐摆脱环境的束缚凭借足够的智慧徜徉于星际,使其更加繁荣强盛。

 

同年4月,星际指挥官李白因出色表现正式被授予最高勋章,荣登星际最杰出优秀青年榜榜首,众人纷纷赞叹,对于李白的事迹,整个星际居民都很熟悉。

 

这位年轻的指挥官16岁那年跳级进入最高军校,20岁毕业立下大功,一路顺风顺水坐上如今的高位,过程犹如开挂,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李白的拼命。

 

他是真的拼命,作为指挥官,他其实完全可以坐镇主星不用上前线,但每次李白都会主动率领星际兵出战,且百战百胜,不论局势多么危险,他都能化险为夷。——因此被整个星际称作“天降福星”。

 

不光在事业上成绩斐然,李白在生活中更是样样精通,当年由于成绩太过优秀被破格录取,进入最高军校后,更是年年都拿前几名,成绩,体能等都是最优。再说这位指挥官的长相,也是格外出色,放眼望去,整个星际怕是找不出比李白还要俊俏精致的人。这也使他成为星际女性想嫁对象第一名。

 

只不过他至今单身,且没有任何恋爱结婚的打算。听闻李白在学校时追他的人不少,但没人能让他多看一眼,那段时间的李白充满傲气与自信,带着少年人的血气方刚,哪里懂什么情情爱爱。况且……总之就是这么单身下来了。

 

“李白!”少校刘邦一看到会议结束李白出来,就立马小跑到他面前,抬手一拍他肩膀,“过两天上校婚礼,请帖我都帮你准备了一份。一起去呗。”

 

李白正带着耳机重新整理刚刚会议记录的内容,看到刘邦一脸笑呵呵的样子,也勾唇道:“什么时候?”

 

刘邦压低声音:“后天,而且,我预计那边的人会到现场,我已经安排人提前部署了,不然到手的大鱼就要溜了。”

 

他们所讨论的“大鱼”其实是蛰伏星际将近十几年的某黑暗组织势力。为首者非常狡猾,这么多年来将星际联邦耍得几乎团团转,每次要抓住他们时,他们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和机会脱离掌控,且不留下任何把柄。

 

这个抓捕计划是李白刚入职时就参与的,整整谋划了五年,其中搜证,和黑暗组织周旋,还要应对外来入侵者的攻击,李白在这其中耗费了太多心血。这次抓捕,他志在必得。

 

李白想着想着有些走神,没忍住嗤笑:“我们就这么肯定,那样狡猾的人会上这次的当?”

 

刘邦瞥他一眼怨念道:“要不怎么说你这单身狗呢,新娘可是对方的白月光,听说,当初这位老大,为了这白月光出生入死,后来分离也是迫不得已。”说到这又顿了顿,“我们查了整整这么多年,才查到这条暗线,不能功亏一篑。”

 

“白月光,威力真能有那么大?”李白不屑地轻笑,继续翻看手中记录。

 

刘邦长叹一声:“应该还是很重要的,就比如你和……”话没说完,刘邦意识到不对,立马捂住嘴,“走走走,再去商量一下。”

 

然而李白却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今的李白早已不是十几岁刚入军校的李白,他身上带着一股历经世事的沧桑与沉稳,说不出的深沉与狠厉也无形中显露出来。尤其是当他露出这种喜怒不定的神色,刘邦就知道,有人要遭殃了——当然,如果可以,他希望遭殃的人不是自己。

 

很遗憾,都怪自己这张破嘴。

 

“就像我和什么?”李白轻飘飘地挑起眉头,漂亮的桃花眼中寒意渐深,“我和韩信吗?”

 

“……”刘邦一哽,“没有没有,我胡说的,我错了指挥官,你罚我吧。”

 

李白屈起胳膊压在刘邦肩膀上,刘邦顿时苦不堪言,别看李白这副贵公子的架势,实际上力气大得惊人,光是胳膊肘用力压着他肩膀,他都觉得肩膀得骨折,连忙讨饶:“指挥官,求放过。”

 

“我让你查的,怎么样了?”李白也不跟他计较那么多,只神色淡淡地问。

 

刘邦面色一变,磕磕绊绊道:“什,什么?哦,你说前几天办公室电子屏失效的事啊,那已经修了,不是别人干的,就是坏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李白声音冷硬。

 

“李白。”刘邦有些紧张,闭了闭眼,又鼓起勇气对李白道,“我知道,你一直想查到韩信的下落,但是他……我们也找了整个星际,没有他的身影。”

 

李白冷笑,抬手轻拍他肩膀,笑得有些吊儿郎当:“刘少校,你不对劲啊?韩信当年怎么着跟你也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失踪,你这么淡定?”

 

刘邦苦笑:“我比任何人都不想看到他失踪。”

 

李白垂眸,又扬起眉,恢复那个意气风发的指挥官模样:“无妨。有些东西,我迟早会自己查出来。而且,有件事你说错了。”

 

年轻的指挥官合上文件,锃亮的军靴踏过冰冷地板,发出清脆响声,一下又一下敲打在人心上。他的眼眸中尽是轻蔑与冷冽,薄唇轻启,一字一顿:

 

“韩信,不是我的白月光。他欠我的,迟早有一天,我要他活着跟我算清。”

 

(2)

星际最高军校里面没人不知道李白的名号。毕竟李白家世显赫,父亲是星际联盟中央上将,母亲是联盟核心技术人员。他出生在一个极其忙碌的家庭,从小与父母见面次数不算多,父亲又对他格外严厉,以至于李白一直都是一副吊儿郎当故意和对方作对的架势。

 

而他的母亲,在参与某次星际行动中,作为重要实验人员随军前往前线,最终命陨战争。从那个时候开始,李白就无比痛恨战争,他发誓自己不要接触任何有关战争的事务,但他还是进了军校,以第一的成绩破格录取。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给他那个总是瞧不上他性格的父亲看看,自己虽然总是表现得很随意,什么都不上心,没心没肺的,但该他李白能得到的,他就能靠自己得到,不管是事,还是人。

 

他从小就是个执拗的性子。明明讨厌束缚和规矩,偏偏一头扎进纪律严明的军校,被迫做着那些训练与测试,他确实都完成得很好,次次都最优,但他不快乐。军校的生活其实挺无趣的,直到有天来了个跟他同样是破格录取的学生出现,打破了这份平静。

 

这个人叫韩信。李白先开始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对韩信的第一印象也仅限于:长得还算不错,挺符合自己胃口。

 

韩信这人,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明明和李白一个年级,偏偏比他壮实不少,长得又高又魁,鹰眸凌厉,俊美异常,集硬朗和孤傲于一身,那头火红的长发更是引人注目。行事倒是比较低调,李白没见过他惹事。

 

按理来说,他们不会有任何交集。韩信无父无母,从小就是孤儿,所以刚来这个都是军二代们学习的环境时,他能感受到周围人对他淡淡的排挤。如果说李白是天之骄子,含着金汤勺出世,那么韩信可能是被一脚踹到这世界上的。

 

李白优秀的能力和雄厚的背景,使他备受周围人追捧。然而韩信的出现却让这份完美的状态出现一丝裂痕,因为韩信成绩也很好,甚至比李白还要好,遥遥领先,每次都是第一,将李白压在第二。

 

别人不说,但李白心高气傲,觉得这很荒谬。便暗地里和韩信各种较劲,想要将对方压回去,不管是训练还是测试,亦或是日常生活的东西,他都会有意无意和韩信进行对比。军校的生活很无聊,韩信让这段时光变得好像没那么无聊了。

 

“我迟早摸清这家伙的底细。”李白看着光屏上韩信的相关资料,语气格外自信。

 

室友诸葛亮轻推眼镜,一脸不信,淡淡嘲讽:“你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李白摆摆手:“别开玩笑了,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事。”

 

这话没错,李白不做亏本的买卖,他想做的事,往往都是连本带利要回来。但这个定律在韩信身上好像不起作用。不管是公开向韩信发出挑战,还是暗地里给韩信发消息约他出来比试,韩信都不予理睬。

 

这并不是因为韩信高冷,毕竟他和学校里唯一的朋友刘邦在一块儿时,倒是活泼得很,插科打诨样样都行,偶尔还会彼此斗嘴。

 

凭什么?李白不服气,自己这么大一个人站在韩信面前,还能被对方无视?他走到韩信面前拦住对方去路,挑起眉朗声道:“我前几天给你发的消息,为什么不回?”

 

“你给我发的消息太多了,你问的哪条?”韩信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中尽是戏谑,“李白,如果太闲了,可以去跑步发泄一下。”

 

“韩信。”李白有些恼火,说实话,这么多年他脾气一直很稳定,除了面对他爸时会略微暴躁一些,但是很少有人能像韩信这样轻易惹他发火,“别转移话题,我说要跟你比下格斗,敢不敢?”

 

韩信终于沉默,那双深沉的棕褐色眼眸紧紧盯着李白漂亮的眉眼,波澜不惊地扫视几遍,又嗤笑道:“李大才子,比格斗,我怕我胜之不武啊。”他唇角勾起时看上去有些痞气,与平常沉闷模样截然不同。

 

李白承认这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和征服欲,心里痒痒的很想和韩信贴身肉搏一下,让他看看这副具有极强爆发力的身体中到底蕴含什么样的能量,会将他李白吸引得如此彻底?他还想看韩信那鼓起的肌肉是如何在打斗中变硬,挥洒更多汗水。

 

韩信从不怯场。这人不惹事,也不怕事。李白公开挑衅,韩信从容应战,这场对决引来众人围观,李白向来鬼主意多,说话做事随意,他喜欢挑战,喜欢刺激,更喜欢和韩信这样的人碰撞。

 

张扬与自信,是李白的人生态度。

 

然而当他真的被韩信扣住双手压在身上时,绝对的力量优势让他头皮发麻,这并非恐惧,而是源自内心深处的痛快和颤栗。韩信的爆发力竟这么强!滚烫的手心扣着他的手腕,力道很大,那里很快出现红痕,而韩信穿着制服的双腿正压在他腰侧,上面正绑着一根腿环,性感至极,压迫感更强。

 

男人炙热的呼吸落在他耳侧,两人有一瞬间的气息交叠,连着心脏都在共振越跳越快。他听到韩信极其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讥讽:“李大才子,现在这样被人压在这里,还满意吗?”

 

李白也跟着笑,侧首对上韩信目光,一脸无辜:“你格斗确实还不错,但是……”话未说完便一抬手挣脱束缚,灵活地逼退韩信双手与腿,将人牢牢扑倒在地板上,发出巨大摩擦声,剧烈喘息后,又在韩信耳畔低语:

 

“但是很可惜啊,你下手太轻了,下次小心点,不然就会这样被反杀了。”

 

可韩信并不气恼两人打了个平手,反而接话:“你长得太好看,我下不了手。”

 

谁能想到突然来这么一出?李白当即哽住,错愕地与韩信对视,半天才蹦出一句:“你神经病吧?”

 

“我说的实话,李白,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这个最好看,也包括你自己在内的这些人吗?”李白问。

 

韩信笑:“难不成你也觉得我长得帅?我确实长得帅。”

 

“滚,不要脸。”李白这么说着,却忍不住大笑起来,挺莫名其妙的,但是他就是心情很好。

 

男人之间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简单,打一架,反而变得更好。

 

李白躺在训练场上,朝着躺在一旁的韩信伸出手,手心交叠相握,至此也算是握手言和了。

 

(3)

“你像个专门与小说中天命之子作对的炮灰男配。”好友诸葛亮如实评价。

 

说这话时,李白正计划着什么时候约韩信一起去开飞船,比比谁技术好。听到后,李白颇为不爽:“我为什么就是炮灰男配了?要真是小说,我和韩信,那也是棋逢对手,要么是挚友,要么就是死敌,都是主角。”

 

诸葛亮一针见血:“那你想和他是挚友还是死敌?”

 

挚友还是死敌?这个问题倒是不难回答,因为李白清楚,自己不讨厌韩信,甚至很欣赏对方。如果一定要回答,李白表示:“我选第三种,都不是。”

 

“你希望是什么?”诸葛亮又问。

 

“不知道。”李白思索着,“我和韩信,其实挺像的。都挺执拗,而且,喜欢的那些东西都差不多。”听的歌,爱吃的菜,喜欢的书,爱玩的东西,几乎类似,没有人比韩信更契合他的习惯。

 

在和韩信较劲的这段时间,两人经常约着一起出去吃饭或者格斗,从比赛谁吃饭更快到比谁打游戏更菜,逐渐走向一个奇怪的方向。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李白发现了很多有关韩信的事情,他们也在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韩信很少提到自己的家庭与身世,李白自然也不会没有分寸地胡乱提起。毕竟韩信自幼失去父母,这是韩信心头的伤疤,李白不想随意揭开对方的伤疤。他逐渐将韩信的事情放在心上,逐渐把对方当自己人看待,逐渐丢了心。

 

“你喜欢他?”走神中,诸葛亮又给他抛了个问题,李白猝不及防,眼中闪过欲盖弥彰的慌乱:

 

“怎么可能!”他急急忙忙地否认,“我了解他,是为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怎么扯上我喜欢他了?我告诉你,你可别乱看那些小说,胡说八道。”

 

诸葛亮一脸看破不说破:“哦,你开心就好。”

 

光屏亮起,提示是韩信的消息,李白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唇角越翘越高,发现是韩信主动约自己,更是哼起歌,回复消息。回完消息才发现诸葛亮一直盯着自己看,脸上写着:『你还说你不喜欢韩信???』

 

李白直接无视,开始挑选接下来见面要穿的衣服。

 

好吧,他承认,自己可能,大概,也许,应该,是有一点喜欢韩信。李白对于任何事情都不喜欢拖泥带水,承认自己喜欢韩信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他是这么的自信,又这么的大胆。毕竟,对于李白而言,能碰上棋逢对手又合胃口的人实在太难得,他不想轻易放手。

 

如果他们就在一本小说中,李白想,除去挚友和死敌,第三种可能性,会不会是恋人?

 

(4)

如果用悬挂白日的太阳来形容李白,那么韩信大概就是漂浮空中的云。云层单薄,缥缈不定,却始终围绕在耀眼太阳身侧。

 

两人刚一开始不对付,后来熟了关系也变得不再那么僵硬。本身都是成绩优异的年轻人,有时相约一起去训练室,亦或是一起研究机甲构造,李白曾无数次在自己设计的机甲图纸作业底下,同样签上韩信的名字。

 

他们的名字并列出现在军校展示栏,他们一起创作的设计被众多学生老师一同观赏,接受众人的称赞与感慨。李白也会隔着人群与同样在看展示栏的韩信对视,视线相撞时带着少年人的自信与张扬,以及独属于李白的风韵。足够令人心口发颤。也让韩信猝不及防移开了视线。

 

就像学院中很多李白的追求者发出的感慨一样:没人会不喜欢李白,但是也没人能真正抓得住李白。

 

他优秀,桀骜又孤高,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像一只即将破空而出的雄鹰,等待一个契机彻底蜕变为自己晴空的主人。优越的家世,良好的教育,不懈的努力,都将成为李白未来的助力,这不是普通人可以轻易染指的存在。

 

李白发现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离不开韩信。他得发誓证明,自己绝对不是恋爱脑,也不是什么为爱不顾一切的舔狗。

 

他对于韩信的迷恋比较特别,他爱看韩信用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拼装机械零件,又会故意提出对方的漏洞,然后自己上手一起拼装。手指在此刻也会有不经意的交叠,触碰之处酥麻蔓延,像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将昭然若揭的爱意点燃。

 

耳根蓦地窜上一阵热,李大才子可不承认自己是感到羞耻与害臊,他什么时候做过这种偷摸着牵人手的事情?都怪韩信这家伙勾引自己。李白一边为自己辩解,一边跟着韩信一起完成组装作业。大概是韩信太迟钝,李白靠得这么近,这家伙都没什么反应。

 

凑得近能嗅到韩信身上淡淡的沉木香味,是一种能够令人安心的气息。李白猜测这是对方挂在脖颈上的沉木护身符散发出来的,还挺好闻。

 

大抵是心中那点情愫在不断蔓延,让他心脏也跟着跳更快,不顾自己红到滴血的耳尖,又往韩信身边靠了靠,几乎贴上他手臂。面上还是装作认真组装零件的模样,把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展现得淋漓尽致。

 

妈的,说实话,李白从来体会过跟一个人贴这么近也会心脏砰砰跳得这么快的感觉,如今竟在韩信身上感受到了。暗恋中的人总是带着无法言说的小心思,视线也会不经意地飘到韩信侧脸上。

 

不得不说,这小子长得确实很符合李白的审美,就算是侧脸也足够好看,高挺的鼻梁勾勒凌厉线条,完美的下颌线拉出弧度,凸起的喉结更是引人遐想。李白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燥热,直到韩信侧首和他对视,将他这偷看抓个正着:

 

“李白,偷看我?”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缱绻,调笑中眼眸深邃尽是戏谑,说不出的勾人,“我就这么好看?能让李大才子看失神?”

 

“我呸!”李白冷哼,不禁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谁看你了?我是在想你怎么这个都不会,半天没拼好。”

 

韩信却笑得意味深长,眯起眼仿佛看穿他那些小心思:“早就拼好了,你自己走神没发现罢了。”

 

李白这才意识到,那小巧的机械狐狸已经被拼成,顿时坐直身和韩信拉开距离,狡辩道:“我刚刚在思考事情,一时走神。”

 

“什么事情?”韩信这个没礼貌的家伙,居然还一直追问。

 

看着韩信带笑的眼眸,李白蓦地哽住,他没办法直接将自己对韩信的那些小心思直接告诉对方,毕竟他不确定韩信的想法。这小子看上去像个直男,李白经常和他有肢体接触,格斗时更是肉搏亲密,很多次擦过胸膛,只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衫,韩信也没任何异样反应。

 

但看着心上人就在身边,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太糟糕,于是李白状似无意地试探:“大学都快过一半了,你没想过谈个恋爱什么的?”

 

组装室内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围全是凌乱散落的各种零件,墙上的摆钟在滴滴答答作响。李白曾跟韩信吐槽:这都星际时代多久了,学校里居然还用这么老的钟。而此时这钟摆的声音就像他的心跳一样,一下又一下,摇摆不定。他期待韩信的回答,又不可避免地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然而韩信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沙哑着嗓音开口:“你呢?李大才子风华正茂,追你的人很多吧?怎么问起我来了?要谈怎么着也是你先谈吧?”

 

真是狡猾。李白很不满意对方居然将问题踢回来,于是反驳:“我在问你,你不回答,那我也不要回答你。”

 

“看你这样子,不会已经有喜欢的人选了吧?”韩信半开玩笑,眼睛却紧紧盯着李白的面色,生怕漏过一丝情绪。

 

果然,他看到李白神色微变,转而又挑起眉眼:“你转移话题,心里有鬼的人是你吧?”

 

韩信沉默片刻,认真道:“我没有恋爱的打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

 

李白挂着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像是在平复内心复杂的情绪,喉结滚动几轮将差点冲出口的话咽下,转而撑着下巴一副懒散模样:“哦,你这么肯定?就不怕碰上真的心动的?”

 

韩信问:“你今天有点奇怪,问我这些做什么?要去格斗吗?看看最近长进如何。”

 

又在转移话题了。李白觉得他这样十分可疑,于是便凑上去扯住韩信衣领逼着他和自己对视,鼻尖几乎贴上彼此的,呼吸也在一瞬间紧紧缠绕,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

 

“韩信。”他压低了声音,看上去像一只不服输的狐狸,聪明又漂亮,倔强且执拗,“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韩信一瞬不瞬地和他对视,眼眸中不起一丝波澜,末了才扯唇一笑,看上去有些痞气:“你很好看,我说过,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就这样?没意思。”李白撇撇嘴,骤然松开手,看上去心情并不是很好,他没兴趣听韩信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他想要的答案不在里面。

 

“李白,你是独一无二的李白。”韩信的声音再次传来,李白猛地重新望进他眼眸,那里面满满当当只有自己,于是他翘起唇角,心情又好起来,追问:

 

“还有什么?”

 

“一开始觉得,你性子比较傲,后来发现,你心比谁都软。”韩信补充。

 

“狗屁。”李白嗤笑着,“我的心可不软,你大概还不够了解,对我而言,一次背叛,终生不用,这个原则适用于我生活的每一件事中。所以,只要我认定了的事情,绝不会更改,只要我要放弃的人,绝不回头。”

 

韩信深吸一口气,笑得吊儿郎当:“你急什么?我的意思是,你这人,挺适合当朋友的。仗义,直爽,随性,说话也不兜圈子。”

 

“李白,你是我进学校之后,除了刘邦以外,最好的朋友。”

 

韩信身份特殊,没有任何背景,纯粹靠着优异的成绩进入星际最高军校,这里面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星际军人后代,要不就是富商之子,由此韩信便显得格格不入。他本人也懒得和这群报团搞小团体的人打交道,便显得更加孤狼。

 

刘邦是他进学校的第一个朋友,而李白和他则是不打不相识,如今关系好起来,韩信才这样说。

 

“好朋友?”李白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不禁重复了一遍。

 

韩信认真道:“对,我们一起完成老师指派的任务,一起在密林中探索,一起格斗参加考试,也算出生入死了吧?”他半开玩笑,“怎么,不想当朋友?非要成对头?”

 

李白冷笑,那股子酸涩感在心头蔓延,想被什么东西一把捏住心脏般难受得厉害,于是那冲动令他抬高音量:“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会随便跟人这么亲密,凡事都想到你吗?”

 

早说过,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脾气多好的人。问题在于,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如今眼看着还没表白就要被挂上朋友的标签,李白也不想再憋下去,他向来有话直说,从不拖拉。

 

“你当然不是。”韩信大抵没想到李白会突然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只能安抚般回答,“你生气了?”

 

“我不是生气。”他怎么可能因此生气,只是觉得不甘心,还没表白就好像被拒绝了一样,所以他不再犹豫,“韩信,那你觉得,我做这些,为的是什么?”

 

韩信彻底沉默,黝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无数的情绪在其中穿梭而过,犹如一眼万年,李白在一瞬间想通,或许韩信不是太迟钝,而是什么都知道,只不过选择了装傻。

 

“我在追……”那个‘你’字还没说出口,李白的话就被韩信打断:

 

“不要说,李白。”他神色淡然,眼底像是结了一层冰,“不管你想说的是什么,只要不说出来,对你我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可李白是什么人?他从不受任何人制衡与约束,韩信不让他说,他偏要将那满腔炽热爱意捧出胸腔,将跳动的心脏展现给对方看,所以他固执地将话说完:“我说,我在追你,因为我喜欢你,不是朋友那种喜欢,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喜欢。”

 

话音落下,回荡在空荡的组装室中,连带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脏一起等待着韩信的回应,拒绝也好,同意也罢,至少要有个体面的答复。

 

韩信眼中是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犹如夜空中被点亮炸开的烟花,短暂的绚丽后又收归平静。

 

紧接着,他听到韩信说:“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力气,李白。”

 

(5)

表白被人拒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星际第一才子李白,主动表白被拒,这就有点尴尬了。没人知道李白与韩信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两人似乎关系没有之前那么好了,也不像一开始那样争锋相对,更像在打冷战。

 

刘邦端着打好的菜回到寝室,有意无意地跟韩信提起碰到李白的事情:“李白让我跟你说,没必要躲着他,别怂。”

 

韩信举重的手突然一顿,将工具放下,眯起眼语气不善:“谁怂了?我没有躲他,只是希望他冷静一段时间。”

 

“诶,不是我说,你俩到底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哥俩好一样吗?怎么突然又闹矛盾了?”刘邦还是没忍住八卦的心思,追着韩信又问。

 

韩信轻飘飘地瞥他一眼,眼神警告:“有些事你可以不用问。”

 

“啧,是不是兄弟了?碰上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参谋参谋啊!说不定你俩又和好了?而且,你刚刚说,让李白冷静一段时间,他怎么了?”

 

眼看着刘邦越问越多,韩信忍无可忍,索性一招致命:“他跟我表白了。”

 

“……”世界安静了。

 

韩信长出一口气,正想继续说什么,就听到刘邦炸裂般的声音:“他跟你表白??!!!我草!那,那你怎么想的?那可是李白!他,你,你拒绝他了?”

 

“不然呢?”韩信面色更加难看,“你有什么高见?”

 

刘邦立马闭嘴,然后疯狂摇头,又对韩信竖起大拇指:“牛逼,牛逼。首先,你能让李白主动跟你表白,你牛逼,其次,你还拒绝了他!更牛逼,佩服。”

 

见韩信又不吭声了,刘邦叹息道:“你真的,不喜欢李白吗?”

 

这一回,韩信彻底不回答他的话了。

 

李白出现在韩信前往训练场的路上。一路上没什么人,这个时间段还有心情练习的人,恐怕也就只有韩信了。李白熟知韩信训练的习惯,以及各种作息,在他们之前交流时他就将韩信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

 

“去训练?”李白插着兜笑吟吟地走到他身边,轻轻撞了一下他肩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语气轻松,“走,一起,比试比试。”

 

韩信错开身,扯唇笑得僵硬:“还是不要了,我们各自训练就行。”

 

李白停住脚步,挑衅般轻笑:“怎么,害怕我了?就因为我之前跟你表白了?”

 

“我从来没怕过你,你也并不可怕。”韩信语气沉静,英俊的面庞上是李白熟悉的疏远与冷静,“李白,别做无用功。”

 

“你也太自作多情。”李白眨眨眼,眸光闪烁,“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我想追你,也是我的事,你可以拒绝,也可以答应。但你没办法阻止。”

 

韩信被他堵到没话说,李白向来能言善辩,自然是说不过他的,于是韩信索性继续与他并肩而行,快要到训练场时才缓缓出声:“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李白反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从没说过不喜欢你。”

“那你就是也喜欢我喽?”

“……没有。”韩信顿了顿,“咬文嚼字并不能够改变我的回答,李白,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以你的身份和能力,完全可以匹配更优秀的人。”

 

但是李白似乎没兴趣听他说这些,只是懒洋洋地摆摆手,随手扔了自己的外衣,只露出里面的衬衫,卷起袖子对韩信道:“别磨蹭了,来打一把。”

 

熟悉的训练场,和从前一样的格斗较量,只不过两人的心态却早已发生变化。明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李白却在一招一式中透露出几分悲怆与不甘,手上生风,招招正中韩信死穴。贴近时皮肉相贴,韩信紧实的肌肉被李白的手指滑过,反倒是有些许暧昧。

 

打斗间两人都有些呼吸不稳,喘息着李白翻身将人压在身下,自己则直直坐在韩信大腿上,一只手压住韩信肩膀,俯身贴近,微抬下巴,语气轻蔑又高傲:“你输了。”

 

血液中的兴奋在燃烧,活动后活跃起来的细胞同样在叫嚣,韩信身上的沉木香依旧还在,李白却心乱如麻。

 

“甘拜下风。”韩信回应道。

 

随即便感到李白的手指正抚过他侧脸,指腹蹭过冒出的汗珠,划出暧昧的痕迹,最后落在韩信凸起的喉结处,轻轻摩挲。两人的嘴唇就差几毫米将贴上,李白紧紧盯着他眼眸,想要找出一分一毫的失神,然而并没有。

 

下一秒呼吸交织,即将落下的吻被韩信中断,他伸出手用指腹压住李白的唇瓣,冷静异常,全然没了平日里痞气模样。两人的嘴唇隔着手指,像是亲吻了,又没有真的接触。片刻后韩信与李白拉开距离,他说:

 

“李白,到此为止吧。”

 

(6)

李白其实有些记不清自己到底跟韩信表白了多少次,从大二到大四,从制服到军装,要说追了韩信52次,那确实有些夸张了,但他相信自己表白的次数不在少数。

 

以至于,李白喜欢韩信,这件事在学校里早就传开,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韩信,所有人都知道他和韩信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那被旁人见证,却从不被当事人认可的爱意。

 

“你图什么?”诸葛亮问他,显然有些看不下去了,“你就那么喜欢韩信?哪怕他一直拒绝你?”

 

韩信从未吊着李白。李白的每一次表露心意,韩信都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们不可能,让李白另寻良缘。可李白打小就是这样的性子,看似随意,其实执拗,认准的事和人,根本不会变。再者,没人再能像韩信给他带来这样的吸引力。

 

一条路走到黑,是李白的固执。

 

“他喜欢我。”李白语气笃定,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我不止一次看到过他眼底的松动,他想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会因为什么原因最终咬牙拒绝。”

 

“为什么?”诸葛亮不理解。

 

李白摇头:“我也不知道,最可怕的就是他从不告诉我。”像是一道无形的壁垒,将他们彻底隔绝开,哪怕对彼此有感觉,也硬生生推离对方。

 

毕业之前,班级举办了一次最后的聚会。他们相约海边聚餐,吃着烧烤,喝着酒,望着潮起潮落的海洋,李白和韩信远离人群,独坐岩石边。

 

“噢,那要试试吗?”韩信的声音一字不差地落进耳朵里,李白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就在刚刚,他跟韩信开了个玩笑。他说:你知道吗,我他妈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我们俩最后居然真的在一起了。

 

他们之间,这样的玩笑话不在少数。

 

当李白说起那个编出来的梦时,韩信告诉他,梦都是假的。……切,真无趣,又是拐弯抹角地拒绝呗,李白已经有些麻木。岂料下一秒,韩信问他:“那要试试吗?”

 

试什么?大抵是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李白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听错了。于是韩信捧住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要试试,和我谈恋爱吗?我可能比较无聊,我怕你会厌烦跟我在一起的感觉。”

 

李白只觉得眼睛莫名有些干涩,声音也有点发不出来:“……你之前那么多次拒绝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韩信摇头:“我如果说是,我自己都不信。但是李白,你之前说的没错,我确实喜欢你,对不起,拒绝了你那么多次,我不想再让你等下去了。”

 

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分崩离析,追了韩信这么久,对方终于答应要谈恋爱,李白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他不怀疑韩信说的话,他也一直清楚韩信也是喜欢自己的。但长时间的隔阂与未知的隐瞒让李白不得不警惕,他试图挖出韩信心里最深的秘密,却又不敢造次。

 

李白看着韩信,在海风的吹拂下,贴上男人温热的嘴唇,落下一个冰凉的吻。他们在潮水涌动拍打的时候接吻,潮水散去时分开,呼吸紊乱。

 

同学们聚会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刚刚喝的酒不足以让他们喝醉,李白深深吐出一口气,抬手抚过韩信眉眼,笑得一如既往璀璨,意气风发。

 

声音混着海风,卷进韩信耳中,是李白轻飘飘的回复:“退潮了,韩信,我们好像该回去了。”

 

(7)

无疾而终的感情,是人生中的常态,或许每个人都只会出现停留一段时间,然后继续独行。但是李白讨厌离别,从小他就不爱离别,可父母带给他的都是分离,后来他逐渐麻木习惯,这并不代表他已经和这种情绪和解。

 

所以在韩信说:“我可能要去M星执行任务一段时间。”的时候,李白下意识皱眉。

 

“很久吗?”他们依旧是朋友,李白绝口不提曾经的悸动,韩信拒绝过他的表白,他也拒绝过韩信,他们扯平了。在看似平稳的假象中继续维持朋友关系。实际上真的能扯平吗?李白已经懒得去想。

 

“我不确定大概多长时间,但是我会给你带那边的东西回来。你有想要的吗?”韩信笑问。

 

李白也跟着笑,抬手推了一把韩信的肩膀语气轻松:“随便,我又不稀罕你带的玩意儿。你自己小心点就行,我马上要去基地报道了,等你回来再聚。”

 

“好。”韩信深深地看他,终究没忍住伸手想帮李白整理额角碎发,李白却不动声色地让开,韩信便又收回手,显得有些笨拙。

 

李白曾想过问韩信,到底当初为什么总是拒绝他,又最后选择答应在一起。可事已至此,他们都做出了彼此的决定,似乎也没有追根到底的必要,毕竟韩信如果想说,早就说了,或许韩信有不能说的理由,但是李白也不想再强求。

 

因为不太想看着韩信坐上飞船离开,所以李白选择先转身,他克制着自己不去回头看,一股强烈的预感在心头挣扎,他总觉得这次分别可能会很长时间。

 

毕业后的这段时间里,拒绝韩信的那次,李白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如果当时答应了,说不定他们现在还能以恋人的身份来个离别吻。可他们是朋友,朋友不该有任何越界行为,哪怕是依依不舍目送对方离去,在他们之间都显得暧昧。

 

李白转身时听到韩信唤了声他的名字:“李白。”

 

他刚想转回去问怎么了,又听到韩信说:“你不要回头,往前走。”那声音压抑,仿佛带着深沉的情意。

 

像是感应到什么,李白猛地转身,却只看到飞船离去的最后一抹影子。眼皮跳个不停,李白反应过来又开始给韩信的光屏请求语音通话,然而那边一直忙音。

 

李白想,大概是正在开飞船,所以不方便接听。于是他回到基地又开始等,计算着时间,估摸着韩信应该到了目的地,于是继续给光屏发消息,依旧没有回音。

 

他问刘邦知不知道韩信去执行的什么任务,刘邦却说什么都不清楚。

 

“你也不用太担心他,这小子向来厉害,咱们不都知道吗?他在学校的时候就足够强,谁能把他怎么着?”刘邦的语气很淡定,甚至在安抚李白,“李白,我其实一直挺好奇的,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到底,还喜不喜欢对方啊?”

 

李白沉默片刻,逐渐冷静:“等他平安回来,这个回答我会亲口告诉他。”

 

刘邦叹了一口气,没再追问。

 

可惜李白没等到韩信回来。几个月后只等来了一枚墨蓝色的胸针,是刘邦交给他的,刘邦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他对李白道:“这是韩信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你应该会喜欢这种。”

 

样式很好看,但李白没心情欣赏,他这几个月都没有联络上韩信,早就向组织上面反应了很多次,每次都是一样的敷衍回复,问刘邦,刘邦也是闭口不谈。如今倒好,拿了这么个胸针回来,告诉他是韩信交给他的?荒谬。

 

“我不要,除非他亲手给我。”李白克制着自己声音的颤抖,按住刘邦肩膀,“为什么我总是联系不上他?他到底去的是不是M星?我去M星无数遍,为什么都没有韩信的消息??”

 

刘邦摇头:“我也不知道,李白,你先冷静,这个胸针是韩信让我交给你的,我后来也没有和他见过面,但是,李白,韩信应该不会回来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李白心脏在狂跳,他控制不住身体发冷,想到很多种可能性,但他不愿意相信。

 

“政府一直让我瞒着你,那边也阻断你接收有关韩信的消息,因为……韩信回不来了。”刘邦一咬牙,将话说完,“他执行的任务,没人知道,只有他一个人,而且,最可怕的是,从今往后,这个人也将不复存在。”

 

最高军校的学习记录档案中已经将韩信除名,他存在过的一切痕迹也被星际联盟政府彻底抹杀,韩信无父无母,在星际除了李白和刘邦,再没有牵挂,他就像漂浮天空的云,转眼间就飘走不见。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的照片会从曾经校园里人人称赞的展示栏上扯下,他的名字也将销声匿迹。

 

像是突然爆发猛烈的情绪,李白的声音陡然拔高:“凭什么消除他的存在?他是韩信!是最高军校里最优秀的人!刘邦,你清楚的,他父母走得早,他只有我们,我们不能任由组织将他彻底放弃除名。”

 

李白深呼吸,眼眶却红得厉害,近乎窒息的无力感令这个天之骄子第一次感受到绝望,他不能容忍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在执行所谓的任务中牺牲。可当他用权限打开星际军职人员系统时,搜索『韩信』,显示的结果只有『未搜查到任何信息』。

 

他一遍遍联络韩信的光屏,对面只显示信号已经彻底中断。李白靠在桌边,一身军服也显得颓然,他摇头:“我不相信韩信死了,除非看到他尸体,否则我永远不会相信。”

 

刘邦看着他,闭了闭眼:“李白,韩信绝对不想看你这样。”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安静,片刻后李白的情绪逐渐冷静,冷静到他感觉自己全身血液都变得冰凉,开口时声音嘶哑:“他不会消失。永远不会。”

 

他开始陷入漫长的调查与搜寻信息,韩信的相关信息是组织上面消除压下来的,所以李白不能动用自己在组织内部的力量去调查,否则会被上面发现。

 

李白猜测,在出发之前,韩信一定知道自身所要执行的任务是什么,但韩信什么都没说,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亦或是没必要说?站在命运的分岔路口,狂风卷过,这个时候李白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点也不了解韩信。

 

从小到大,他的爱与恨都太绝对。谁对他好,他就多爱对方一点,谁让他难受,他就多恨一些,可唯独在韩信身上,学会了柔和。但现在这个唯一一个能够让他发生变化的人,彻底消失了。

 

(8)

那枚墨蓝色的胸针被李白锁在书房最里面的那格,他一直没打开看。他甚至没有勇气将那枚胸针带到胸前,他也曾幻想过,或许未来有一天,韩信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亲手为他戴上这枚胸针。

 

五年来,他和刘邦暗中找遍星际各个角落,他无数次作为指挥官,拼命主动要求上前线,只为了在征战的过程中寻找韩信残留的一丝下落。

 

其实怎么样都好,只要韩信还活着。刘邦说,韩信是他李白的白月光,其实不是,韩信之于李白,不能算白月光的存在,短短三个字“白月光”略显敷衍。如果一定要说,那韩信大概就是他的“眼睛”,从对方消失的那一刻开始,他眼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回想与韩信认识的那几年,李白不明白自己执着的那个结果到底是什么,他追求韩信,被韩信吸引,但是又被拒绝。而最后韩信主动提出交往,他却执拗地选择推开。他们的每一步都交错,始终没有重叠的时候。

 

抓捕计划在后天,李白记录好当天的日程安排,又将相关资料整理好,这几年他的生活寡淡如水,只有中央和家两点一线。就连和朋友出去聚餐都很少,上战场的时间比较多,大家都认为他是工作狂,纷纷调侃他:原来风流倜傥的李大才子,竟然会为工作如此痴迷。

 

实际上他们都知道李白和韩信的事情,韩信失踪,如今他的名字也成为一个禁忌,在星际,知道韩信存在的那些人也被组织安排,彻底保密有关韩信的一切,没人敢提起。

 

抓捕行动之前,刘邦问李白要不要重新定制一身西装,当然那西装是特制的,比较方便藏武器。李白没采纳,他穿的是毕业典礼当天韩信送给他的那件西装,每次只要有重大事件发生,李白都会穿这件。

 

看似是参加婚礼,实际上这就是一个套,猖狂整个星际十几年的黑暗势力领头者的白月光,在得知一切后表示愿意配合联盟组织进行追捕行动。作为有头脑的黑暗势力,为首者自然不会轻易上当,不然也不可能逍遥这么久。

 

还是李白他们制定好计划,将这婚礼即将举办的消息轰轰烈烈宣扬了整整几个月,星际的人都知道这件事,逐渐也让所有人相信,星际上将要结婚,结婚对象正是黑势力老大的白月光。

 

两边都在伺机而动,婚礼当天现场很热闹,李白寻思着,不过就是一个套,做得倒是挺逼真。他装作像前来参加婚礼恭贺的亲友一般,向新郎与新娘打招呼,来的宾客有很多,一大半都是他们组织中的人。

 

组织这边一直有一条暗线在跟进这个案子,今日恰好能汇合。如果不是抓捕对象太难搞,李白作为指挥官其实不用亲自上场。他的格斗能力与枪技都很好,搜证这么多年,只为解决此案,他绝对不会轻易收手。

 

端起一杯红酒慢悠悠地喝进喉头,李白在耳麦中听到刘邦的声音:“暗线已经和我们通报消息,说对方亲自来了。”

 

“带了多少人?”李白压低声音。

 

“很多,怕是打算强行抢婚。”刘邦回。

 

李白觉得很可笑。大抵是这些年,他们故意表现出放任的态度,面对这股势力也是一副任其发展的架势,这才让这群杂碎掉以轻心,以为抢婚也能成功。这本就是一场鸿门宴,说到底不过是愿者上钩罢了。

 

“暗线那边怎么样?”

 

刘邦警惕道:“这些年,暗线那边一直在内部缓慢瓦解他们的组织,如今明显松散许多。”

 

李白眸光闪动:“我赌交换戒指的时候,他们就会出现。”

 

婚礼台上司仪宣布新娘和新郎交换戒指,下一刻变故突生,教堂的大门被人冲破,乌泱泱的一群人窜进内部,李白猛地用力砸碎手中红酒杯,原本参加婚礼的宾客全都暴起,新娘在上将的互送下抵达安全地带,而教堂内一片厮杀。

 

人群中李白恍惚看到熟悉的身影,来不及细看,就听到刘邦在耳麦中说:“李白,暗线这边跟你对接一下。”

 

声音嘈杂,李白一边用枪追击这些小喽喽,一边擦身搜寻要抓捕的对象,耳麦中“滋滋”几声,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李指挥官,要抓的人就在我这,四周已封锁,请立刻派人增援,我的子弹要不够了。”

 

这声音,李白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是韩信。

 

“我亲自去。”李白声音沙哑,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口膨胀充盈,将现场交给同伴,他片刻不停赶往目标地点。

 

他们联络五年的暗线,竟然就是韩信。多么荒谬且滑稽。五年,不知道有多少次,隔着冰冷的光屏保持联系,从未透露过的声音,将真实身份隐瞒。

 

李白一脚踹开铁皮门,里面阴森森一片,前面是纷乱的打斗声,紧接着传来怒吼:“韩白,你他妈背叛老子!!老子毙了你!”

 

几声子弹撞击,李白心脏提起,增援部队就在身后,但他已经等不及,他怕韩信在里面出事,他曾幻想过无数次与韩信重逢时的景象,但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死危机。

 

骤然闯进内部,李白看到韩信正拿着空枪在和对方对峙。见到李白进来,对方狗急跳墙,朝着韩信继续射击,李白来不及多想,直接扑向韩信的同时精准击飞对方手中的枪支,再几枪击中对方双腿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韩信被他扑倒在地,这个时候李白才发现男人身上的黑色衬衫已经湿漉漉一片,胸口不断湮出血液。

 

但韩信却对着此刻面目狰狞的黑势力首领冷声大笑起来,恶狠狠地开口:“老子他妈的叫韩信,韩白这个名字是假的!”

 

“别说话了!”李白气极了,用衣服布料拼命捂住韩信不断冒血的胸口,救援部队正在赶来,可他的眼眶已经酸胀得不行,“你想死是不是?”

 

韩信没有看他,只是沉默地垂着眼眸,缓缓搭上李白捂在胸口的手背,声音嘶哑:“李白……对不起……”时隔五年,韩信甚至没有勇气和李白对视,蛰伏阴暗之处,守着不知何时才能看到的光明,这样的黑暗让他甚至无法再直视光亮。

 

黑势力首领已经被抓捕逮走,李白心急如焚,捏着耳麦低吼:“救援部队怎么还没来?搞快点!”

 

此刻韩信终于像是鼓足勇气抬眼和他对视,眼眸中倒映出彼此的模样,韩信嘴唇苍白,抬起手缓缓拭去李白眼角滑下的泪液,却不小心将血也抹上去,他神色变得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张了张嘴不断重复那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曾经那一次次拒绝,还是对不起这五年的分别?

 

李白能感到眼泪不断带着热意夺眶而出,但他还是强撑着按住韩信伤口,硬声道:“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反正我也从来没想过你。”

 

韩信却低笑起来,失血过多让他几乎没力气出声:“是吗?……但是……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在我……对这些事,这些人,感到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我一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这一切。”

 

李白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他不知道韩信是如何忍受着孤独与危险打入这股势力的内部成为卧底,也不知道韩信经历过什么,但他心疼,他的心脏像是被硬生生撕裂开一样生疼,他低头紧紧贴着韩信冰凉的脸颊,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我明明明明想好怎么恨你,怎么跟你算账了,韩信。”李白的声音克制不住地颤抖,“但是看到你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你还活着就好。”

 

救援部队紧赶慢赶,总算将韩信送往医院,李白来之前怕弄脏那身西装,提前已经脱了,如今里面的白衬衫也已经血迹斑斑。跟着一起到医院,等刘邦赶来时,李白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医院长廊。

 

韩信在抢救室里抢救,刘邦坐到李白身侧,不知如何安慰,李白却主动开口:“你早就知道暗线是韩信?”

 

刘邦摇头:“我之前也一直不知道,只是韩信有提到过,他未来可能会被星际彻底除名,让我照看好你。”

 

“你们可真能耐。”李白讥讽一笑,“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吗?”

 

刘邦叹息:“你知道,是谁提供韩信来最高军校的吗?”

 

李白抬起头,有些愣神:“谁?”

 

“是联盟组织。”

 

(9)

自幼失去父母的孩子,被组织内部收养,提供他上学,给予相应的教育,从小就告诉他——你会是组织内部一把最锋利的暗刃,你要做的就是磨炼自己,越锋利越好。

 

所以他优秀,什么都能做到最好。他从小就知道,未来的自己一定会被组织安插在最为要紧的地方,而那个地方不可能是组织内部核心之处,只可能是卧底。

 

成为卧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学了这么多年,练了这么多年,享受了联盟给予他的教育和培养,为联盟效力也是他该做的事情。但他没想到自己会碰到李白。

 

李白太耀眼了,家世,外貌,人品,能力,样样都很出色,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李白像是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那样独特的灵魂,像一把时刻燃烧的火焰,灼热的温度同样点燃他,想要靠近,想要投身火焰化作灰烬融为一体。

 

人生在世,棋逢对手,属实难得。李白于他而言,是对手,亦是朋友。但又好像不仅仅是朋友,他喜欢李白。

 

当天之骄子般的李白笑意缱绻地对他说“喜欢”“想要追你”的时候,韩信不可否认,自己心口在颤动,兴奋与激动在冲撞,他差点脱口而出:“不用追我,我本来就喜欢你。”

 

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清楚未来面临的将是一条怎样的路,他的人生剧本已经被联盟内部安排好,不能出现任何偏差。他有他不得不完成的命途,而李白会有更加光明的未来。

 

只是他还是失控了。在毕业聚餐时,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他再也受不了一次又一次将喜欢的人推开,试探地提出要不要交往看看。因为他开始害怕,害怕毕业之后和李白再也没有交集,害怕自己未来被星际除名后,自己也会彻底从李白的世界消失。

 

至少留下一点痕迹吧?看,他果然还是自私的。所以当李白用一个亲吻和一句话拒绝他时,他反而松了一口气。李白还是那个李白,李白的爱如此珍贵,不是他能轻易染指的。

 

“他不能说自己的喜欢。”刘邦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我虽然不知道他就是暗线,但是我也猜到过,他肯定是提前被安排了什么任务,所以做好了孑然一身的准备。”

 

那是必死的决心。所以韩信才敢最后直接与黑势力撕破脸,决定用生命去换一切的终结。

 

李白摇头:“他有他的坚持,我有我的立场。”说着甚至自嘲一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身上有这样的执念,大概我们都是疯子。”

 

韩信离开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还好李白没跟我在一起,不然怎么办?

而时隔五年重新见到韩信,明明时时刻刻都想找找这家伙算账的李白想的是:活着就好。

 

他们在无数个错位的时间节点,始终喜欢彼此。李白有些记不清每一次被拒绝时的酸涩和知道韩信失踪后那段时间的痛苦,那些感觉与情绪仿佛也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在记忆里蒙尘。唯一让他庆幸的是,拭去记忆落下的灰尘,韩信依旧如同最亮眼的明珠。

 

他的“眼睛”找回来了。

 

(10)

手术很成功,子弹没有打到致命处,取出来之后韩信被转进普通病室。

 

等待他清醒的过程中,李白一直守在病床前。细细看过韩信这五年后的面容,比起刚毕业时略显青涩的面庞,如今的韩信明显更加硬朗英俊,眉眼中多了几分放不下的忧虑。很难想象这五年,韩信是守着怎样的日夜过来的。

 

他们之间,爱与恨都变得模糊。最终只化作名为“心疼”的情绪。

 

李白突然有点困。大抵是好几天没合眼,断断续续在医院睡不太好,竟趴在被褥上沉沉睡去,等意识再次清醒,是感到有人在抚摸自己发丝。

 

抬头望去,和韩信那双深沉眼眸撞了个正着。韩信偷摸他头发被抓包,不禁有些尴尬,收回手轻咳:“我……”一开口声音嘶哑,缓过来才继续,“你这几天都在这?要不要回去先好好睡一觉,我已经醒了,嘶——”

 

像是扯到伤口,韩信眉头一皱。

 

李白冷哼:“账还没算完,你还想赶人?”

 

韩信苦笑:“我怎么可能是要赶你……”

 

“韩信。”李白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盯着他,“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

 

病房中瞬间变得格外安静,对视间只能听到心电监护的滴滴声,韩信喉结动了动,眸色沉沉,像是叹息,他说:“五年零三个月4天,李白,我每一天,每一周,每一月,每一年,都在想你。”

 

李白故意道:“太土了,不信。”

 

韩信这才注意到李白胸口别上了他送的那枚胸针,瞬间眼眶微微泛红,紧紧抓住李白的手:“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跟我表白过很多次,是我一直都在让你难过。”

 

如今卧底任务彻底终结,韩信总算敢对李白说出这些话。在分别时,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李白。

 

他的表情变得小心翼翼,一边看李白神色,一边缓缓开口:“毕业的时候,你对我说,退潮了,我们该回去了。现在我想问你,退了的潮水,还能再重新涨起吗?”

 

李白伸出一只手蒙住他眼睛,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微哑:

 

“这个问题,等你七八十岁的时候再问我一遍。”

 

海水会潮起潮落,但爱意始终泛滥成灾。

 

—Fin—

写完了,这篇有点长,写到最后还是飙泪了,其实这么多年下来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李白痛苦,韩信同样痛苦。可能写得有些狗血,但很开心又写下圆满结局!

最后还是希望能有更多文字评论!最近确实进入了严重倦怠期,希望有动力能支撑我继续写属于他们的故事~

彩蛋是一点后续

一只杂食斧(接稿中见置顶)

【信白】攻略宿敌99次(2)

♚故事1——糊逼明星攻略冷酷老板计划

♚前篇请看合集上一章


李白:韩总你好,韩总再见,韩总慢走不送。


(4)

李白此话一出,经纪人先一步在他身后掐了一把他的胳膊,眼神示意他别乱说话。李白寻思着,这经纪人也确实不容易,自己来之前,原设定都能做出爬床公司老板韩信的事情,经纪人居然还没有放弃他。感天动地。


韩信听到这话只是冷冰冰地盯着他,沉默片刻似笑非笑,转动着小指上的尾戒,语气依旧平淡:“你倒是和之前一样。”


周围人更加沉默,脸上露出一种微妙的神色,寻思着李白之前大张旗鼓表达对韩信的崇拜之情,韩信每次都置之...

♚故事1——糊逼明星攻略冷酷老板计划

♚前篇请看合集上一章

 

李白:韩总你好,韩总再见,韩总慢走不送。

 

 

(4)

李白此话一出,经纪人先一步在他身后掐了一把他的胳膊,眼神示意他别乱说话。李白寻思着,这经纪人也确实不容易,自己来之前,原设定都能做出爬床公司老板韩信的事情,经纪人居然还没有放弃他。感天动地。

 

韩信听到这话只是冷冰冰地盯着他,沉默片刻似笑非笑,转动着小指上的尾戒,语气依旧平淡:“你倒是和之前一样。”

 

周围人更加沉默,脸上露出一种微妙的神色,寻思着李白之前大张旗鼓表达对韩信的崇拜之情,韩信每次都置之不理,如今怎么还亲自来片场?该不会真的是来看李白的吧?怎么着,真让李白傍上金主了?

 

只有李白知道,韩信这话是在嘲讽他还是跟之前“爬床的那个他”一样愚蠢无知,啧啧啧,这狗东西,阴阳怪气的语调刺激谁呢?他可不是原设定里面那个降智炮灰男配,呵呵。

 

“爬床事件”被韩信封锁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除了李白和他本人,韩信的助理兼好朋友刘邦,还有怨种打工人经纪人张良知道这件事,其他人都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其他人顶多也就是知道,李白之前在各种宴会上毫不避讳讨论对韩信的喜欢。

 

“多谢韩总夸奖。”李白不动声色地对上那双深邃眼眸,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我也觉得,我会像之前一样珍惜每一次拍戏的机会,感谢韩总和孟导愿意给我这次机会。”

 

韩信嗤笑一声,没吭声,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很明显在说: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别说韩信不相信,李白这话,估计周围这群人也都觉得荒谬且滑稽,要说这以前的糊逼李白,什么时候真的把拍戏放在心上过?

 

流量和实力,他是一个也不沾边,充其量就是个娱乐圈大花瓶,刚出道的时候公司看他长得好看,试图捧他,小火了一阵子又立马被骂得不像话。演技太烂,不适合吃这口饭。

 

之前的他表现出一种很明显的混日子拍戏拍着玩的架势,台词不行,表情不到位,跟其他演员拍戏也跟闹着玩一样,NG无数次引得导演忍无可忍,要不是之前拍的那些,他都用家里的钱投资不少,估计都要被赶出剧组。带资进组本身就足够令人诟病,更别说他还是个不思进取喜欢乱加戏的二世祖。

 

想想这些烂摊子,李白就觉得头疼,这破系统可真会给他折腾,专门挑这种乱七八糟的设定。他曳影在星际的时候,作为指挥官,勤勤恳恳,专心致志为了星际和平而献身,谁能想到临到死的时候还要跑到这边来受这种罪?

 

孟导见气氛有些微妙,连忙过来打圆场,笑呵呵道:“哎呀,之前韩总跟我推荐小李,说这个角色,你肯定演得来,我一看小李的外表形象,觉得就很适合演明霁这个角色。”

 

其实他本人也没想到韩信会给他这么个烫手山芋,李白的演技,作为导演,孟导自然是看到过的。不能说糟糕,应该说是一点演技都没有,光靠瞪眼凑数,那叫一个惨不忍睹。他当初拿下这个剧本,就是想拍一部好剧,能让观众满意的剧,谁知道硬是被塞个李白进来。

 

韩信也扯唇一笑:“他演技不行,本意也是想让他多练练,孟导该说就说,不用手下留情。”

 

韩信也不是想坑导演,为的还是给李白一个警告。这部剧里面的大牌演员太多,都是拿过不知多少奖的优秀实力派,李白的演技放在这里面,可以说根本不够看的。

 

当初韩信故意用这个剧中显得心机深重,格外可恨的角色来嘲讽李白,警告他不要胡作非为,否则就会像男四明霁一样,最终死得很惨。并且他没觉得李白会接这部剧,毕竟这样的角色,一旦演得好也是被骂,演得不好更是被骂,不是什么讨喜的事情。

 

主要是李白以往心高气傲,只接男主剧本,男二剧本都不屑。可没想到李白会一口答应,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能演好。像个笑话。韩信想。

 

他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更不喜欢这种打着“喜欢”旗号做着不入流的事情的人。有一就会有二,他不会允许李白再爬上他的床。

 

但他不知道,现在的李白早已不是之前的李白。

 

“我知道自己在演技方面还有很多需要向孟导还有各位前辈请教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指教。”李白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一点也不在乎孟导和韩信两人一唱一和地挤兑自己,能成大事者,不会在意任何人的冷言冷语。

 

自己前不久才做出那种毁三观的事情,把韩信惹火了也正常,其实在李白看来,韩信倒挺有意思的,这么恶劣的爬床事件,韩信没有直接封杀雪藏他,反而还给他这么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大概是觉得,李白那些小伎俩不足为惧,也懒得把事情闹大,便就给予一定的警告吧。

 

毕竟上位者总是擅长将损失最小化。相信韩信也不想因为他这么个不入流的小明星弄得一身腥。

 

如此看来,攻略这家伙倒是挺麻烦的,毕竟初始的好感度一定很低啊。李白挺想问问系统能不能查看韩信目前对他的好感度的,结果系统告诉他,零度空间比较简单,并不具备此项功能。

 

“要你何用。”李白嫌弃地吐槽。

 

(5)

李白不觉得自己能够一飞冲天,只要看几本关于演戏的书就能立马提升演技。回家后又反复观看原小说,逐渐掌握了他即将饰演的这个角色的大致情况:『明霁年幼失去双亲,他双亲本来也是权贵,无奈家道中落,被送进宫中当五皇子的小书童。他自幼聪明,就跟在五皇子身后,也没净身,这事是被瞒下来的。』

 

『他的才华横溢,是五皇子夺嫡道路上重要的助力,并且他足够心狠手辣,能够为五皇子铲除一切。在五皇子不受宠时,他作为下人自然也跟着受罪,被人欺辱。所以这也让他拥有常人所不及的狠心和决绝。』

 

可明霁不会想到,自己矜矜业业,拼了命为五皇子杀出来的一条血路,竟也成了自己的黄泉路。成功登基的五皇子作为“男主”,不满明霁知道太多有关他的秘密,更愤恨明霁杀人如麻,竟想对另一位“男主”——敌国质子动手。明霁这一生最辉煌的时刻就是他谋划夺嫡,手染鲜血却奉上玉玺的那一刻。

 

他像绚丽的烟火,绽放后迅速消弭。

 

李白看完整个故事,不禁唏嘘。或许在故事中,明霁被视作阻碍两位男主感情发展的存在,一个疯批事业脑反派男配,可在明霁自己的故事线中,他就是主角,他的爱与恨如此鲜明,甚至比主角之间的纠葛更加丰富出彩,他是有血有肉的存在。

 

这么看来,李白反而有些喜欢这个角色了,他想,自己一定要把这个角色饰演好。像这样亦正亦邪的角色,演不好会招观众恨,李白如今的名声本就不太好,要是配上尴尬的演技,恐怕这个角色就彻底浪费了。

 

一旦演好……他有自信,能让所有人对“明霁”又爱又恨。

 

又反复仔细做了一阵子的笔记,将台词与剧情内容比对,李白对人物进行了再次剖析,回顾角色的一生,开始琢磨要从什么样的角度去呈现这个角色。

 

距离正式拍摄还有几天,短短几天想要提升演技不切实际,李白只能另辟蹊径从情感方面入手。

 

在他还是星际指挥官的时候,其实感情这种东西他一直看得很淡,他本人是比较容易和他人共情的性格。但李白懒得消耗太多情绪去共情别人,所以在工作中往往显得不近人情,战场上就更不用说了。

 

如今要他共情角色,演绎角色,倒也不算难事。

 

正想着走神,手机突然冒出一条新消息,备注为「A♡」

 

李白:“……”点开一看,对方发的消息是:

 

「撤销代言是给你的警告,但如果这次你拍摄能表现得不错,公司该给你的都会给。」

 

这语气,这态度,一看就知道是韩信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家伙,真他妈够拽。哟,这还来恩威并施了?玩得溜啊,李白有些受不了原身体给韩信的这个恶心的备注,于是匆匆改成了「Z韩狗」,这才回复。

 

【白】:韩总放心,小的一定感激涕零,珍惜这次机会,戴罪立功。

 

【Z韩狗】:……戴罪立功是这样用的?

 

【白】:我知道,之前那件事是多么的罪大恶极,差点玷污了韩总二十几年的清闺名节,差点破坏了韩总的处男之身,实在抱歉。

 

李白在这边发完消息已经笑得整个人差点打滚起来,他几乎能想象到韩信看到消息时,那张平日里故意摆出来的冰块脸会是怎样的五彩纷呈,就是不能亲眼看到,还怪可惜的。

 

果然,韩信那边沉默了好一阵,才发过来一串省略号。

 

【白】:韩总你别生气,我就是开玩笑的,戏我会好好拍,之前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

 

没办法,谁让对方是手握重权的老总,他一个打工人哪有和韩信抗衡的能耐,更何况他还要攻略韩信。这样“作死”也不过是在试探韩信的性格和底线。

 

毕竟发生那样令韩信厌恶的事情,韩信还能保持理智,没有封杀他,反而给他提供了可能翻盘的机会,可以看出,韩信是一个对事不对人的性格。这样的人往往足够公道,不会以偏概全,这也意味着,李白想翻盘攻略韩信,是有机会的。

 

首先得让韩信看到他的转变,再静观其变,投其所好。李指挥官的理论知识非常充足,就是实践方面有所欠缺,之前也从来没谈过恋爱,突然让他攻略一个男人,还是有点难度的。

 

果然韩信又回复:

 

【Z韩狗】:你最好是。

【Z韩狗】:你和之前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李白不禁汗毛竖起,心道这韩信为什么这么敏锐?真有那么明显?噢,可能是有些明显,毕竟之前的原主表现得对韩信实在太吹捧了,如今李白这副平淡甚至开玩笑的模样,确实有点不符合之前的人设。

 

不过李白有办法:

 

【白】:最近想明白了一件事,作为演员,曾经我也是满腔热情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后来整天摆烂陷入迷茫,甚至做出很多不合适的事情。后悔当然是没有用的,我想做好接下来的每件事。

 

【Z韩狗】:你从哪复制的文案?

 

李白顿时火大,这个狗男人,居然说他这满腔热血的发言是从网上复制粘贴的?这人还是赶紧滚吧,再多和韩信说一句话,他怕自己气到人设崩塌。他还不忘嘲讽韩信一句:

 

【白】:韩总,您单身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都不无辜。

 

【Z韩狗】:???

 

李白“啪”地按灭手机,调成静音,不再回复韩信的消息,只觉得真晦气。

 

久久没等到李白解释的韩信坐在办公桌边,拧着眉将手机递给刘邦看:“他什么意思?”

 

刘邦乐了:“我觉得他说得对,你单身一点也不无辜。”

 

“滚。”韩总非常不爽。李白一个之前还想爬上自己床的小明星,现在反过来嘲讽他单身?荒谬。

 

(6)

正式拍摄倒计时,李白在等着日子的同时,偶尔也会翻翻网上的那些评论,顺手转发了这部剧即将来拍的宣传图。差点忘记说了,这部剧名叫《帝王利刃》。

 

……好土的名字。李白撇撇嘴,他根本没觉得故事中的帝王有多优秀,没了那些给那五皇子助力的人,这五皇子根本啥也不是。偏偏对方作为故事中的男主角,收获一众夸赞,还有很多人赞叹他的深情。

 

什么样的深情是建立在无数人的尸骨之上的?帝王心计,哪有什么深情不移。

 

网友们的评论倒是挺有意思,李白看得津津有味:

 

「我服了,居然让李白演明霁,这是我在小说中特别喜欢的角色,明霁虽然狠辣,但是他一路走过来靠的都是自己的双手,硬生生拼出来的生路,他死的时候我哭死了,他明明是那么怕冷的人啊,居然死在雪地里呜呜」

 

「李白有演技吗??孟导什么时候眼光这么差了?」

 

「害,不都早说了么,李白喜欢带资进组,人家有钱,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

 

「李白不是只演男主或者男二吗?怎么这回愿意接男四的戏了?还我书中白月光!」

 

……

李白忍不住咂舌,好好的一部剧,里面的名角多了去了,怎么评论区一众都是在吐槽他李白的?笑死了,这让其他演员情何以堪?要黑也不要黑得这么离谱吧?

 

于是他用小号给刚刚那些骂自己的言论点了几个赞,在底下充当水军一份子,心里想着:骂吧骂吧,现在骂得越厉害,后面打脸的时候才会知道疼啊。

 

李白大抵是天生带着一股自信和桀骜,成为指挥官之后这样的性子也没改,在他的理念中,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所以拍好这个角色,他势在必得。

 

经纪人张良又给他打了电话,刚开始就问:“白,你是不是又惹到韩总了。我怎么听刘特助说,韩总生气了?”

 

又生气了?李白这回真的是大笑出声:“诶不是我说,韩信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啊?之前我那种事情都做出来了,现在只是调戏他两句,他就生气了?”

 

张良不禁恨铁不成钢:“你别惹他了,撤你代言还不够吗?”

 

“sorry,sorry~”李白懒洋洋地哼笑着,“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戏我也会好好拍。”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紧接着是张良均匀的呼吸声:“李白,我相信你。”

 

李白一愣,说真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很久没有人毫无保留地对他说:“我相信你”。

 

印象中,竟然还是之前某次执行任务时,恰好碰上死对头,也就是他的宿敌逐梦,本来以为逐梦会捣乱,结果这家伙居然还对他伸出援手了。那个时候,逐梦答应与曳影合作,并且说:“我相信你。”

 

想到这,李白又有些心不在焉,如今自己在星际的身体陷入昏迷,不知道他那位好宿敌,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不是已经高兴得乐开花了?

 

—tbc—

下一章浅浅推进感情线,每个故事线可以当做独立的小短篇看了,最后还是希望大家多多点赞评论噢,这章热度过400会立马更新下一章~

一只杂食斧(接稿中见置顶)

【信白】攻略宿敌99次(1)

♚新的连载文!快穿设定,主线中是逐梦x曳影,各个支线是不同的皮肤cp大混战

♚目前初定7个故事线

♚本故事集齐「打脸」「反转」「爽文」于一身,反正看得爽就完事了~


梗概:4055年星际动荡,最高指挥官曳影受命击退敌军,却在星际战争中随着飞船一起陨灭,他以为自己已经化作星屑。再睁开眼才发觉他掉进系统宇宙,只有穿梭不同时空完成系统任务,攻略目标人物才能积攒能量重回星际。


但是,谁来告诉他一下……为什么每个攻略对象都是他那个杀千刀的宿敌啊?!!!


♚故事1——糊逼明星攻略冷酷老板计划


(1)

头痛欲裂。曳影...

♚新的连载文!快穿设定,主线中是逐梦x曳影,各个支线是不同的皮肤cp大混战

♚目前初定7个故事线

♚本故事集齐「打脸」「反转」「爽文」于一身,反正看得爽就完事了~

 

梗概:4055年星际动荡,最高指挥官曳影受命击退敌军,却在星际战争中随着飞船一起陨灭,他以为自己已经化作星屑。再睁开眼才发觉他掉进系统宇宙,只有穿梭不同时空完成系统任务,攻略目标人物才能积攒能量重回星际。

 

但是,谁来告诉他一下……为什么每个攻略对象都是他那个杀千刀的宿敌啊?!!!

 

 

♚故事1——糊逼明星攻略冷酷老板计划

 

(1)

头痛欲裂。曳影猛地睁开双眼,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眼前的画面不断闪过——飞船被敌军轰炸时发出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伴随着满天火光与碎屑飞舞,火红的光芒几乎刺痛他双眼,额角不停滑落的血迹令他逐渐意识模糊……

 

如果没记错,他,曳影,身为星际最高指挥官,在执行这次对抗敌军的任务中飞船炸裂而亡。自己应该是死了才对,曳影暗暗地想。

 

然而当他冷静地坐直身,抬手摸向额头,只摸到汗液,没有任何鲜血。不,那一切必然不是梦,但现在的情况确实已经超出他预料的范围。双手重新放到面前,周身干干净净,穿的还是出征前的那身服饰。

 

这是一个类似实验室的巨大空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他正坐在这张床上,原本星际使用的那些科技产品和光屏也彻底失效。正在思索,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机械的电子音:“代号001,你好,我是你的系统助手,欢迎来到零度空间。”

 

曳影年少时看过许多有关宇宙玄幻方面的书籍,所以对于这道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接受度很高,他轻蔑地眯起眼,冷硬出声:“系统?零度空间?”

 

系统继续介绍:“零度空间内部,什么都没有,没有能量,没有力量,没有时间,没有概念。而你,001号,本名曳影,此刻处在这个空间的,是你残留的精神体。”

 

曳影作为最高指挥官向来敏锐理智,立马提出要点:“我已经死了,是吗?”

 

“并不完全是。”系统回答,“你的精神体残存部分进入这里,并与系统绑定,我会为你发布任务。你的任务就是穿梭不同的时间与空间,攻略每一个世界的天命之子,也就是男主。”

 

“攻略他们,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曳影警惕道,“你不会是利用我攻略这些人的能量做什么勾当吧?”

 

系统依旧是冰冷的机械音,但隐约听出几分生气:“你不要不识好歹。你攻略这些人所获得的能量,每一点,都会成为你现实世界醒过来的能量。只有任务成功,你才能真正活过来。”

 

曳影算是彻底听明白了,也就是他在星际那边目前是昏迷或植物人状态,生死未卜,意外之下进入此空间绑定这个系统,只要攻略不同世界的天命之子,即可获得能量复生。

 

见曳影沉着脸不说话,系统问:“你别无选择,难不成还在考虑要不要答应?”

 

“别来威胁我。”曳影冷笑一声,“于我而言,生死有命,你怎么就觉得我一定想活着?”

 

他为星际联盟卖命这么多年,最后也是死在战场上,他不知道跟随自己的那些属下现在都如何,对他来说,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他还不至于被一个所谓的系统所胁迫。作为执拗且肆意的高级指挥官,曳影从不受任何人掌控。

 

可这系统却不断重复机械语音:“你想活着。你一定想活着。”

 

“代号001,曳影,你还有未完成的夙愿,你在星际还留有羁绊,你必须活着。”

 

“正在接收信息……代号001,开启第一个世界线——糊逼男明星。”

 

……糊逼男明星是什么??曳影感到一阵荒谬,然而还不等他多说什么,眼前便出现一阵刺眼白光,逼着他闭上双眼,彻底失去意识。

 

『信息录入成功,任务启动。』

 

『本次任务:攻略天命之子,逐梦公司总裁韩信。』

 

(2)

手机不断发出“嗡嗡”震动声,还在睡梦中的人不耐烦地伸出手按下挂断,拉上被子继续睡觉。然而电话依旧不间断地打过来,扰人清梦。

 

“喂?”曳影的声音中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脑袋疼得厉害,大概是宿醉后的结果,他刚刚被系统直接扔进这个世界的角色里面来,还不是很能适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接开口,“联盟的事情暂时不用跟我说,我刚刚……”

 

话说一半,他意识到不对劲,这里已经不是他赖以生存的星际世界,而是某个未知的平行时空。

 

电话那头也觉得不对劲,劈头盖脸对着他就是一阵责备:“李白!你到底怎么回事??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你想急死我啊??”

 

曳影——哦不,现在应该是李白。李白迟疑地拿开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经纪人』三个大字,思索片刻接受了当前境地,那些相关记忆也在不断读取回笼,于是他回复:“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喝得有点多,起来迟了。”

 

在这个世界,他的设定是某18线糊逼明星,演技不怎么样脾气却很大,自恃才高,总是发表一些自我感觉良好的迷惑发言。凭借长相出色收获一众颜粉,由于长得确实好看,哪怕他有的时候高傲一些,粉丝们也觉得他傲得可爱。

 

公司本意是打造他“阳光帅气小鲜肉”“朝气蓬勃风流贵公子”的人设,结果他这人,家里有点小钱,当初进娱乐圈就是因为想进来拍戏玩玩,顺便瞧上了逐梦公司的老板韩信,想趁机追人。

 

脾气太大,不愿被公司束缚,也没兴趣老老实实拍戏,甚至不想拍小角色的戏,每次仗着家里有点钱用自己那稀碎的演技去糟蹋那些大IP剧本,演男主,再不济也是个男二。然而拍出来的都是烂片,拍一部毁一部,在网上更是骂声一片。

 

原著粉和剧粉都纷纷指责他“毁了这些好剧本”。至此他正式走上黑红的路线,越被黑,反而越红,与此同时,他还把主意打到韩信——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身上,借着去公司的机会各种跟韩信套近乎,企图爬上对方的床。

 

毕竟听闻这位韩总裁单身25年,至今没有谈过恋爱,对追求他的女性并不感兴趣,于是他就打上韩信的主意。

 

这都什么破设定???李白在心里吐槽,这让他怎么继续下去?从经纪人的话语中,李白可以得知,目前的故事进展为:他已经试图在宴会酒后爬过一次韩信的床,结果被人毫无波澜地扔回车里。

 

本来这已经够丢脸,但这位韩总裁显然不是好惹的主。李白虽然是他公司的艺人,可擅自想爬他的床,自然得接收惩罚。一时间李白之前因为黑红而接到的那些代言也被取消,且韩信以“磨炼艺人演技”为由,专门给他选了个剧本,角色是男四,一个背负血海深仇,心狠手辣,一步步走上不归路的佞臣。

 

李白知道,在自己来之前,这个世界的世界线已经进行到这里,就意味着,他要在不破坏人设的情况下,攻略韩信。而这位韩总精心为他挑选的剧本与角色,自然是在暗喻“如果李白再对他动什么歪脑筋,就会像剧本中的角色一样,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叫总裁?这是阴阳大师还差不多。”李白恶狠狠地嘀咕一声,心道这韩信也太小心眼,不过被自己公司艺人爬床这件事,,,呃,可能确实有点荒谬。

 

没办法了,既然来了,还要完成任务,李白也不得不接下这个烂摊子。当务之急是彻底改造自身演技,让自己摆脱糟糕的名声,以全新的形象站在韩信面前。当然,不能显得刻意,像韩信这种年纪轻轻就坐上高位的男人,必然心思深重,不能想得太简单。

 

“你还喝啊?”经纪人的声音拉回李白思绪,像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李白,这是韩总亲自为你挑选的剧本,角色也是他给你安排的,你今天必须得过来,剧组人都在等着你呢。”

 

李白一个激灵坐直身:“今天?”

 

“你忘了?今天是进组第一天!!”经纪人咬牙切齿,“我在你家楼下,都安排好了,赶紧出门。再不去真来不及了。”

 

事已至此,李白也不多啰嗦,以前在星际的时候他接受的都是纪律严明的管教,说话做事也都是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所以几分钟他就收拾好出现在楼下。

 

坐上保姆车,李白捏着手机心中感慨:这个世界可真是落后,居然还在用手机这种过时的玩意,在星际他们早就通过光屏联系,不知道方便多少倍。

 

不过……像他目前这样的18线糊逼小明星还能有保姆车,倒也挺特别的。

 

(3)

剧组人果然都来齐了,原本大家都在乐呵呵地互相聊天,这部剧请的演员都是比较有实力的,也有不少老戏骨,他们彼此都很熟悉,现场自然其乐融融。

 

然而李白刚一下车,还没摘下墨镜,就能感受到剧组现场瞬间沉默起来。就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让所有人都噤声。

 

李白也无所谓他们到底是怎么看自己的。其实不用猜都知道,他们肯定是在想:为什么这个演技这么烂的糊逼还会进他们组?如果不是韩总安排,李白这个糊逼想挤都挤不进来。

 

毕竟该剧原作可是一众人心中的白月光。故事内容大致为:两国交战,输了的一方,将英俊潇洒的世子,送到敌国当质子,异国他乡,意外收获了好朋友。就在他以为遇见真情时,才发觉对方竟是忍辱负重,计划谋权篡位的不受宠皇子。

 

真情还是利用,到最后,他们竟已经分不清了。

 

这部剧是双男主设定,原小说是耽美,但是为了过审,最后改成羁绊深沉的兄弟情。这已经引起很多人不满,但他们听闻这部剧请到的演员都是实力很强的一众人,又表示愿意期待一下最终拍出来的结果。

 

爱情砍成兄弟情,确实难以接受,但如果改编得当,变成超越友情又恋人未满,若有似无的羁绊,似乎也还不错。感觉更好磕了。

 

但是这些都跟李白无关,因为他是男四,那个一心一意搞事业,前期帮助男主夺位,后期怨念男主竟沉迷情爱,于是试图灭了敌国世子的大佞臣。

 

“小李啊,总算来啦。”这位孟导演是出了名的笑面虎,李白看他这表情,总觉得他在说“你小子来这么晚,真他妈好意思?”

 

于是李白游刃有余地露出一个带有歉意的表情,主动握住孟导演的手:“抱歉导演,路上碰上一点事,来迟了,耽误大家时间了。”

 

说完他甚至朗声对着寂静片场的每一个人开口:“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会珍惜这次和大家一起拍戏的机会的。”

 

本来想说中午请剧组的人吃饭,但是考虑到自己突然这么热情,这群人肯定又要猜测他是不是不安好心,李白索性也懒得跟他们热脸贴冷屁股,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该说的场面话他说了,这些人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要知道在李白刚成为星际指挥官那段时间,非议他的人多了去了,说他能力不配位,说他太年轻担不了事。结果呢?最后还不是一个个折服于他真正的狠劲与智谋。面子是靠自己挣的,而他现在不仅要挣回在事业上的面子,还要挣回在韩信面前的面子。

 

果然,李白说的那句话犹如石沉大海,根本没人搭理他,完全无视他,有人甚至露出无奈又滑稽的表情,似乎在说:李白什么时候也知道跟人道歉了?他之前不是又糊又作,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见谁都懒得打招呼吗?

 

改变他人看法是不切实际的,只有先改变自己,才能赢得尊重,而尊重的第一位,是尊重自己。刚来这里,李白不想太过惹眼,于是打完招呼后就安安静静听着导演在这边讲戏。

 

作为男四,他的剧情却很多,大抵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反派角色,所以出场多,情绪变换也多,这也意味着极其考验他的演技。一个优秀的演员必须能够在短时间内演绎出角色身上最真切的表现,且要应对自如。

 

说实话,在星际时,曳影从未接触过表演类的工作,但有时任务特殊,也需要他掌握一些基本的演技,来骗过敌星的间谍。现在成为了李白,他当务之急就是迅速提升演技。

 

问题不大,熟能生巧,用心钻研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以为李白会不耐烦,毕竟他曾经多次被媒体报道出“剧组耍大牌”“要求加戏”等等恶劣行为,唯我独尊,颇为离谱。然而他们想错了,李白竟安安静静坐在小板凳上,握着笔仔细记下导演说的细节,甚至偶尔还会主动提出一些有关剧情的小问题。

 

李白被夺舍了?他们纷纷觉得奇怪。还是说,这家伙得到什么高人指点了?

 

不过李白这细微的改变没有引起他们太多的注意。毕竟他们并不想和李白多打交道。这家伙就算看着认真又如何?之前拍的烂剧还少吗?

 

他们唯恐李白这次会毁了这部剧,又暗暗庆幸,有李白在,自己就算演得不好,观众们也会主要集火在李白身上。

 

李白可是在这部剧刚刚公布定角后就被骂到体无完肤的人。大家都很怨念这么牛的一部剧,居然混进来一个混子。

 

不过李白怎么可能猜不出他们在想什么,但是他现在没功夫和他们周旋,他最重要的是先熟悉剧本和具体内容,再回去把原小说仔仔细细研究一番。

 

正在他计划着怎么实施自己的提升演技之路时,几个工作人员突然跑过来对导演道:“孟导,韩总也来了,说是来看看大家。”

 

工作人员声音不大,但是李白听了个完全。哟,我不主动找你,你还主动跑来了?好端端的一个大总裁,总不能是为了特意看他的笑话所以才来的吧?

 

下一秒那西装革履的韩总裁已经来了。身着一身酒红色西装,搭配上那头火红的长发散在肩头,耳朵上戴着耀眼耳钉,眉眼硬朗,仿佛是从书中走出来的人物,全身都是一股生人勿近的孤傲气息,眼眸凌厉,带着身为上位者的压迫感。

 

“韩总,您来了。”孟导依旧笑着和他握手,“大家刚好都在,跟韩总打个招呼。”

 

众人便你一言我一语,也跟着和韩信打招呼。李白隔着几排人望向中央的韩信,只觉得晴天霹雳——这他妈,这个韩信,为什么和他在星际的那个宿敌『逐梦』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逐梦的头发是白色,而韩信的头发是红色。而这副拽到不行的架势完全一模一样。

 

荒谬,太荒谬。李白越想越莫名其妙,别开玩笑了,让他去攻略一个和自己宿敌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这系统是整自己的吧??!

 

相比较于其他人的奉承与套近乎,李白这边显得格外安静,于是韩信终于将目光瞥向沉默许久的李白,淡声道:“李白,不打个招呼?”

 

打你个头。李白咬牙切齿地想着,但还是扬起一抹自然的笑容:“韩总好!又变帅了哈!”

 

周围人:“……”

导演:“……”

 

李白这种长辈夸赞后辈一样的语气到底是要闹哪出啊?!

 

—tbc—

这是一个新坑,大家感兴趣的话欢迎评论+点赞/推荐,如果没有反馈的话很难坚持更新频率,大概率会鸽(๑•́ ₃ •̀๑)如果感觉看的人多会尽量一星期双更,一共7个故事线,每个都是独立的小单元,保证看到爽~所以请多多评论和点赞噢!短篇方面不忙的情况下也会保持周更,《影帝》那边的番外也在写,写好了会发出来~

一只杂食斧(接稿中见置顶)

【信白】你们到底是在吵架还是秀恩爱?!

◎无限王者团设定,全员出没

◎小情侣闹矛盾,很短,6.5k+

◎感谢老板@arouny_宇月野 的约稿,是小甜饼!!


(1)

换季的时候,韩信得了一场重感冒。还真别说,他这人吧,平日里壮得像头牛,又是每天坚持锻炼,浑身都是腱子肉,谁能想到突然感冒直接就是重感冒,发烧咳嗽一样不少,鼻塞难受得不行。


像韩信这种一年到头都不会轻易生病的人,一生病往往格外凶猛。都说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眼看着团内都在紧张地排练即将到来的演唱会,韩信心急如焚,发烧41度扯着李白的胳膊嚷嚷着要去练舞。


“你想练舞的时候直接烧焦了?”李白没好气地将冰贴......

◎无限王者团设定,全员出没

◎小情侣闹矛盾,很短,6.5k+

◎感谢老板@arouny_宇月野 的约稿,是小甜饼!!

 

(1)

换季的时候,韩信得了一场重感冒。还真别说,他这人吧,平日里壮得像头牛,又是每天坚持锻炼,浑身都是腱子肉,谁能想到突然感冒直接就是重感冒,发烧咳嗽一样不少,鼻塞难受得不行。

 

像韩信这种一年到头都不会轻易生病的人,一生病往往格外凶猛。都说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眼看着团内都在紧张地排练即将到来的演唱会,韩信心急如焚,发烧41度扯着李白的胳膊嚷嚷着要去练舞。

 

“你想练舞的时候直接烧焦了?”李白没好气地将冰贴拍到他脑袋上,随手搅动了一下杯中红褐色的药物,确定温度降得差不多的时候,又将杯子递到韩信唇边,示意他喝药。

 

“苦——”韩信这玩意儿就像叛逆期推迟了一样,只要让他喝药,他必然龇牙咧嘴跟李白反抗,平日里李白让他做什么不想做的事,他就耍赖让李白亲他,但是现在感冒了,他又不想将感冒传给李白,被迫停止亲吻狂魔行为。

 

李白皮笑肉不笑,看了一眼手表,很好,就光喝个药,韩信跟他足足拖延了五分钟,到现在也没喝一口,于是李白直接捏住他两颊示意他张嘴,韩信没办法,怕被李白直接用药灌噎死,只好顺从地喝完药。

 

该说不说,这药真他妈的苦,韩信那对凌厉的剑眉紧紧皱起,刚要张口对李白抱怨,就被李白塞了颗糖到嘴里,荔枝味的,韩信的最爱。甜味顺着舌尖一路蔓延,糖果融化在唇齿间,很快就抵消了药的苦味。

 

大明星乐了,眉头一挑勾着李白的手十指紧扣,暧昧亲昵地用指腹摩挲李白掌心,压低声音:“哟,我们风流倜傥的李大才子还知道哄人了?”

 

在如今国内最火的男团——无限王者团中,李白凭借最高的人气担当成为主c位,而韩信则是唱跳担。团内五人从出道到如今大红大紫,经历的风风雨雨,逐渐磨合成一个坚固的团体。在团内,李白和韩信这对冤家往往承包了整个团的笑点和槽点。

 

准确来说,这两个人一开始的关系是不太好的。他们性格天差地别,李白热情火辣,洒脱肆意,说话做事都像阵风一样,自来熟,号称社交达人,跟谁都能聊几句。

 

但是韩信不一样啊,韩信刚开始可就沉默多了,长得就凶悍,倒不是说他不好看,是指他看上去非常不好惹,又高又壮,宽肩窄腰,典型的公狗腰,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这俩要是单挑出来,那都是格外引人注意的存在,可要是把他们放在一起,让他们合作完成歌曲创作和演出,那就是一山不容二虎。早年的时候两人谁也看不上谁,李白嫌弃韩信一根筋,执拗,韩信瞧不上李白那副风流贵公子做派,认为李白太能装,他们经常因为一些小事上意见不和而争吵。

 

所以当二人勾肩搭背跟团内其他三人宣布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几个队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李白,和韩信,在一起了?谈恋爱了???

 

“你们不会是又在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假扮情侣吧?”诸葛亮毫不客气地质疑起二人,下巴微抬犀利地打量起他们,目光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隐约觉得事情似乎确实有点不对劲。

 

“今天不是愚人节啊白哥,信哥。”百里守约接上话茬,也不是很相信。

 

赵云就更不用说了,他作为队长这几年一直在努力调和李白与韩信的关系,就担心他们一言不合会打起来,如今看他们这副亲密模样,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可事实就是如此,李白和韩信谈恋爱了,谈得很大胆:情侣装,情侣鞋,情侣帽等等……这还不算,他们总能抓到一切机会秀恩爱,又不至于被外界发现。目前恋爱半年,具体怎么谈上的,不论诸葛亮他们怎么追问,二人都闭口不说,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反而让他们更好奇。

 

两个同样直白赤诚的灵魂相撞,谈起恋爱那叫一个轰轰烈烈天雷勾地火,说到底,遭殃的必然是一起练习的队友们。三个单身狗光吃他们的狗粮就已经够受的了。

 

实在可恨,平等地恨一些没有边界感的情侣!!

 

当然,作为队友兼好朋友,诸葛亮他们对二人的感情还是表示祝福的。

 

而现在,喝完药还不罢休的韩信,正缠着李白不肯松开。因为这段时间需要排练和加训,他们几人都是在工作室这边过夜,韩信这病得突然,训练计划也被打断。

 

韩信心有不甘,这次演出他唱跳的占比较多,他不希望自己拖延整个团队的训练进程。别看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真到关键时刻那股子认真劲简直无人能比,但李白觉得认真虽好,至少先等烧退了吧?

 

作为男朋友,他更不可能看着韩信带病还去训练,如果是一般的小感冒就算了,问题是韩信病得有点严重。

 

“算了吧你,本来脑子就没多灵光,别到时候直接烧短路了。”李白恨铁不成钢,捏着他耳朵扯了扯,“韩信,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这么爱逞能呢?这是你逞能的时候吗?”

 

韩信搂着他讨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性格?咱们认识快六年,在一起谈恋爱也有半年了,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容忍自己耽误整个队伍进度。”

 

话音落下,李白这边陷入短暂的沉默,其实他明白韩信的意思。怎么可能不明白,他与韩信这些年吵吵闹闹,虽说总是互怼,但都很了解彼此,韩信不希望拖延进度,李白也知道其他成员为此付出很多,如果这个时候出岔子,确实惋惜。

 

李白向来洒脱,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也就在韩信身上出现过迟疑。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扫过韩信面容,看到韩信眼底的坚定,不免也放柔声音:“你要想跟上进度,也行。”

 

他不会以爱之名限制韩信的想法,但他也有自己的准则。李白伸手探了探韩信额头,还是有些烫,比起中午已经好很多,目前也正在退烧阶段。

 

“你得等烧完全退了,身体恢复了才能接着练。”李白幽幽道,不容反对,“不然你就给我老老实实躺着喝药。”

 

韩信急了:“感冒的周期还有一阵子,要完全好了再练,演唱会都过了不知道多久了!”

 

李白眸光微闪:“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这个状态,就算训练,也未必会有效果。”

 

“至少我不会拖进度。”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一根筋啊?”

“你不就喜欢我一根筋吗?”

“滚。”

 

论贫嘴,没人能比得过韩信。李白无可奈何,做出最后让步:“那等你烧退了,我每天陪你先练习一个小时,到点你就休息,别给我逞能。”

 

韩信迟疑点头:“行,成交。”

 

(2)

虽说是这么约定了,但韩信要是能听话,那就不叫韩信了。

 

李白这几天照顾韩信的同时也在加训,尽管韩信让他不用管自己,训练本身就很累,希望李白多休息,但李白怎么可能放着他一个病人不管,更何况这病人还是自己谈了才半年的男朋友。

 

说起来两人还在热恋期,李白嘴上不说,其实看到韩信难受,心里也跟着不舒服。韩信这么健康的一个人,平常活蹦乱跳的,在舞台上边唱边跳一整天都不带喘一口气的人,如今却是蔫不拉几的,李白看着就焦心。

 

盯着韩信喝完药后,李白算着时间打算待会去找诸葛亮他们排练会儿。谁能料到,大概是这几天确实累着了,他竟靠着床头睡着了。这一觉睡得还挺香,等他一睁眼,自己正躺在大床中央,身上盖的新被子,头下枕着新枕头,而韩信早已不见踪影。

 

他整个人一惊坐直身,准备去找人,他就知道韩信不可能乖乖听话,然而下一秒百里守约就匆匆赶来找他:“白哥!信哥刚刚在练舞室摔了!不对,他是又开始发烧,没站稳摔的,我们本来都不让他跟着练,他说再不练来不及了,我们正拦着,他就摔了。”

 

李白直接蹦起身往外面去:“都让他退烧了跟我一起去,他又能耐了?”恼火归恼火,李白还是片刻不停跟着百里守约开车去医院。

 

等赶到医院时诸葛亮和赵云也围过来跟李白说了一下基本情况,几人坐在病床旁商量起接下来的打算。演出在即,门票都是粉丝们提前预定好的,他们如今确实很火,如果推迟演出,对一直期待着的观众们不公。而如果硬着头皮上,让韩信独自养病,李白知道,这不是韩信所希望的。

 

这人看着有时挺随意的,实际上好胜心比谁都强,责任心也重,要不然也不可能执意带病加训。

 

李白的视线落在病床上紧闭双眼打吊水的韩信,原本那些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突然说不出口了。其实李白比谁都清楚,韩信有多在意这次的演出。这是他们出道六周年纪念演唱会,韩信又怎么会愿意缺席。

 

再看此刻韩信眉头紧锁,仿佛陷入梦魇,大抵是意识到李白也来了,他又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看向李白,张了张嘴:“我……”刚开口说话才意识到自己嗓子有多哑。

 

医生说,韩信这情况,早该来医院打吊水了,责备他们怎么一直任由病人拖着。李白不免自责,韩信当时坚决不来医院,说来医院更耽误事,他也就顺了韩信的意思,本想着用药物让韩信退烧养病,还是太掉以轻心。

 

“你不是答应我,退烧之前不去练吗?而且,我好像说过,就算你要训练,也得和我一起吧?”李白坐到他身边的床旁椅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韩信认识李白这么长时间,知道李白从不轻易发火,一旦表情如此淡然,那必然是发火的前兆,他心疼李白这几天照顾自己忙里忙外的还要训练,又怎么舍得李白再发火,于是解释:

 

“我当时看你太累了,靠着床边睡着了,就想着让你先好好睡一觉,我那个时候真退烧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开始发烧,但是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看,我状况挺好的。你们看,是不是?”

 

他说着甚至向诸葛亮等人寻求答案。

 

别提了,诸葛亮他们一看李白这架势就知道李白真生气了,气的还是韩信不爱惜身体逞能。

 

“我看你是挺好的。”李白冷笑一声,怒火被点燃,“烧到41度还有心情去训练,既然如此,那就随你,你想怎么练怎么练,练到脑袋冒烟也没人管你。”

 

韩信一哽,讪讪道:“这次确实是意外……”

 

“你还想有几次意外?”李白打断他的话,“我先回去了,你随意。”

 

“诶!李白!”韩信赶紧坐直身想拔了针头追出去,又被赵云按住:

 

“你如果不好好打吊水赶紧恢复身体,李白只会更生气。”

 

韩信抿唇安定下来,不禁也有些懊恼,他根本不想和李白因为这种事情发生争执。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经常因为小事争吵,吵来吵去不可开交。可现在他们是情侣了,韩信不希望任何事情影响到他与李白之间的感情。

 

“信哥,要我说,这事确实是你不对。”百里守约也没忍住叹息,“你也知道,白哥有多关心你,你们两个在一起有半年了,你要清楚,爱惜你自己的身体,也是让你的恋人放心。”

 

韩信陷入短暂的沉默,他又何尝不知道李白对他的关心,又怎么不清楚李白为什么生气?……只是他自己也有必须坚持训练的理由。那是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或者说,从来不敢向李白表露的真实想法。

 

像是看出韩信不对劲,诸葛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跟李白说清楚?还是你们之间有误会?”

 

韩信摇头:“不是误会,是我自己的问题。”说着他又抬头看向几个人,勉强一笑,“你们也先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一个人也没事。”

 

诸葛亮道:“我建议你还是有话直说,你们是情侣,不像以前那样,别有什么矛盾随便应付两下就过去了,有问题直接解决,拖拖拉拉的可不像你们俩。”

 

“嗯,我知道。”在其他人面前韩信要显得沉默许多,他拒绝了几人提议留个人在这照看的主意,坚持自己一个人在医院。

 

诸葛亮和百里守约以及赵云对视几眼,心照不宣。他们清楚,李白向来嘴硬心软,狠话放了,但肯定不会就这么不管韩信,如果他们留在这,恐怕到时候反而成了电灯泡。于是也没纠结,一起离开医院。

 

病房中瞬间变得格外安静,韩信回想李白担心的眉眼,长出一口气,点开屏幕轻抚上面两人的合照屏保,还是点进李白的置顶聊天框,选择发送消息。

 

(3)

李白确实不可能不管韩信。但他觉得,如果这次不让韩信长长教训,恐怕以后还得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韩信执拗,认死理,以往倒也没有见他这么执念,且韩信也不是什么意气用事的人,相对来说,韩信还是挺沉稳的。那他为什么这次这么拼?除了这次演唱会是六周年纪念的缘由,李白想不出别的原因。

 

他细细回想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可以说和没谈恋爱前也没什么太大区别。相处模式依旧是吵吵闹闹,斗个嘴,打个啵,甚至可以说格外甜腻。由于两人肉体也格外契合,他们在情事方面非常合拍,算得上灵肉合一。

 

李白这人虽看着风流潇洒,一双桃花眼跟会放电似的,其实他感情史一片空白,和韩信谈恋爱也是第一次恋爱,他自认为自己这边应该没有什么纰漏。

 

或许他该跟韩信好好聊聊。然而李白一想到韩信不听劝逞能他就火大。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给恋人带来的更多是无奈和心疼。

 

李白正在按照医生的吩咐给韩信准备一些食物和住院的生活用品,由于病情拖延医生建议还是留院观察一阵子,免得肺出什么问题。

 

别看李白刚刚在医院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实际上医生的诊疗单他仔仔细细看了不少遍,出了病房门后又找到医生办公室问了具体情况。确定韩信没有什么大事后,李白才回去准备住院用品。

 

讲真的,李白很少为人妥协去做这些事,但他却愿意为韩信慢下脚步,把对方放在心上,学着去做自己以前并不是很擅长的事情。比如关心,再比如,变得心思细腻。如此看来,韩信的任性与执拗,就显得更加不可理喻起来。

 

手机响起,竟是韩信发的消息,李白冷哼,哟,还知道发消息,他原本以为韩信打算一直跟他犟下去。

 

【X】:白,你不管我了吗?难受[可怜.jpg]

 

……能屈能伸,韩信果然足够不要脸。李白咬牙,这人还好意思跟自己卖可怜?到底是谁不听劝非要去训练的???

 

心里这么想着,李白还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但并没有回复韩信的消息。

 

【X】: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确实太逞能,我不该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不经脑子做事。

 

李白意识到不对劲,这才回复:

 

【白】:?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X】:你终于回我了,我想你了

【白】:……有事说事,别来这一套。

【X】:你还会来医院吗?我不想一个人在这,我们见面聊聊好吗?

 

神经病,废话。李白深吸一口气,知道韩信又是在故意想让他心软,但不可否认李白确实没法对着这样的韩信发火。

 

得了,这家伙的目的又达成了,李白看着那粥也熬得差不多,关了火打包好东西,也不犹豫,直接往医院去。

 

再到医院时已经是傍晚。韩信这边吊水打完了,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李白开门他也没动静,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李白觉得好笑,又免不了心疼他,没吭声,只走到他身边将东西都放下,韩信还是没睁眼。

 

沉默片刻,李白伸手探了探韩信额头,很好,已经退烧了。倒是韩信一个激灵睁开眼,嘴里嚷嚷着“谁啊别碰我,我有对象的!”,发现是李白,他才闭了嘴,沙哑着嗓子讨巧卖乖:“你来了。”

 

李白冷哼一声:“求生欲挺强?”

 

韩信一脸认真:“那当然,我为李白守身如玉,别的人碰都别想碰我。”

 

切,花言巧语。李白还没打算彻底原谅他,只把粥端出来:“自己喝。”

 

这个时候韩信可不敢再惹恼李白,便也老老实实端起粥,刚喝一口差点被烫掉舌头,整张脸皱起,李白嫌弃地看他,没忍住出声:“那不是有勺子吗?”

 

韩信故意做出痛到不行的表情,咧开嘴眉头紧蹙:“嘶——完了李白,我舌头估计起泡了,你要不帮我看看?”

 

李白伸手捏住他侧脸,不禁凑近些:“我看看。”

 

于是某韩大明星又张开嘴让他看,除了舌头上红了一块,自然没有起泡。

 

“没有,红了一块,你待会用勺子喝……”李白刚准备松手就被韩信握住手腕,抬眸间视线对上,韩信的眼神格外认真。

 

“李白。”韩信压抑的声音钻入耳中,听着有几分缱绻之意,“我不是不知道你担心我身体,其实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

 

李白一愣,喉结微动:“什么?”

 

韩信看着他,这才将实话说出。

 

两人在一起的第一个月,团内几人曾相约一起庆祝二人的恋情,便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他们已经很熟悉,喝了酒之后聊天便更加随意,话题也开始天南地北地乱窜。

 

韩信和李白的酒量都还算不错,只感觉有点晕并没有醉。韩信去厨房准备给几人倒些蜂蜜水解酒,却听到客厅中他们的话题转到了李白与韩信身上。

 

“所以你之前不是和韩信互相嫌弃吗?怎么又谈上了?”不知道是谁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李白撑着下巴想了很久,没有说话,韩信便也躲在厨房里,想听听李白的真实想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白才懒洋洋地笑出声,伸长腿答道:“大概,因为他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还有,说实话啊,韩信这人吧,其实挺完美的,我就喜欢看他在舞台上那股子骚包劲。”

 

几人一阵唏嘘,权当李白在开玩笑。李白说得随意,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段话被韩信记了很久。

 

病房里的消毒水气息很浓,韩信重感冒都能闻到一些,有点不适应地揉了揉眉心,声音疲惫:“所以,我就在想,这次演出那么重要,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更不想缺席,不想……”不想破坏自己在李白心中那个完美的形象,不想自己身上那些吸引李白的地方也消失。

 

他话虽然没说完,但李白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说实话,自己当初酒后戏言,完全是为了糊弄糊弄诸葛亮他们,因为他不太喜欢将恋爱的细节说给别人听,毕竟这是他和韩信两个人的事,别人插不了手。岂料韩信当了真,还一直努力在他面前维持“完美”的形象。

 

怪不得每次公开演出,或是私下训练,韩信都比以前要拼命,对自己的要求也非常严格,保持身材,不会在李白面前表现出任何脆弱的一面。

 

李白一时语塞,心头酸涩却又不知怎么开口,看着韩信俊朗的面容,竟无言以对。韩信这人,看着脾气大很难搞又非常倔,却总能在某些地方意外地戳中李白心底最柔软的一块。

 

“你是不是蠢?”李白没忍住出声,又补上一句,“你真以为,我李白光是看脸和身材,就会喜欢上一个人?”

 

韩信抓了抓脖子,有点尴尬,却还是认真看着他:“李白,我真的特别喜欢你。”

 

“记得刚认识的时候,我们谁也不服谁,那个时候我在想,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能有像你李白这么高傲又一肚子坏水的人?”韩信说着甚至笑了下,“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在一起。因为你一直都是那样耀眼,喜欢你的人总是很多。你很聪明,不管什么复杂的曲调与舞步都能跟上,我不一样,我知道自己一根筋,就连训练都会反应慢上一点。”

 

这是实话,比起李白的天赋异禀,韩信如今的成就完全是靠他日夜不停训练出来的。他并非蠢笨,只是还不够有天赋,好在努力也是有效果的。

 

所以面对昔日队友,如今这样优秀的恋人,韩信又怎么可能没有危机感。他们的感情如履薄冰,他担心任何差池都会让他失去这份感情,一旦真的出现感情破裂,他们的关系只会更加尴尬。他太喜欢李白了,所以无法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李白彻底明白了韩信的意思。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怜爱,伸手捧住韩信的脸,也难得这么认真地和他交谈:“韩信,我再跟你强调一遍,我喜欢你,不是因为所谓的外表,身材。更不是因为你是否完美。”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韩信啊。”

 

别人不知道,李白又怎么可能说出口。初遇时的争锋相对,再到不得不合作完成演出的不甘心。韩信陪着他从年轻气盛到如今的逐渐成熟,他们见过彼此意气风发的模样,也看过对方失意时的落魄,韩信早已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韩信,你可以不完美,也可以在我面前展现出脆弱的一面,我们是恋人,恋人是彼此依靠,不需要时刻保持完美模样。”李白说着又贴近些吻上他侧脸,看韩信愣神,他又翘起唇笑得狡黠:

 

“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我喜欢的一直都是,那个训练时会和我争辩挑衅,跳错步子还想耍赖的韩信。”

 

“他或许不完美,但我足够喜欢他。”

 

话音落下时,李白已经被韩信紧紧搂入怀中。如果不是还在感冒,韩信大概会直接亲上去,他声音微哑:“对不起,是我钻牛角尖,让你担心了。”

 

李白任由他抱着,手臂轻轻落在他后背带着安抚意味,又出声:“现在安心了?能老实治病了?”

 

韩信又坐直身,眼中满是笑意,朗声道:“遵命!”

 

其实李白没说出来的是——当韩信在人声鼎沸的演唱会上,摘下耳返喘着气对他小声说“新年快乐”时,那亮晶晶的眼神,他恐怕永远也忘不了。

 

而那时手心被韩信悄悄塞进的那张写着「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的纸条,他也会牢牢记在心间……

 

—Fin—

这篇比较短,老板约的无限王者团日常小片段,如大家所见,是小情侣磨合期的一些小矛盾,挺喜欢写无限王者团的,写得很开心✓最近都在清稿子,所以上次解锁的车会晚一点发~

风月无门

【昆山有玉10:00】湛澄·忽然变傻了怎么办

是一篇没有写完的小甜文,原著向,没写完所以分上下,等以后写完会重新再发一遍,名字即为内容别打我谢谢qwq

小蓝蓝生日快乐!

“呵。”


一声讽笑自深林中传来,有人拨开下垂的柳枝,月光剖开一条道,直晃晃垂落下来,曳动婆娑参差的影子。


蓝忘机抬眼看去,果不其然,是江澄。


“我道是谁,原来是含光君。”


“听闻邙山有妖邪作乱,故来此探看一番。”


蓝忘机道明来意,却见江澄眉宇压了压,压出一道褶痕,神色稍显不虞,“邙山归我云梦管辖,我竟不知何时与云深有了干系。”


江澄语锋不利,却偏偏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蓝忘机眉梢微拧,道:“一个月前便听闻邙山有妖邪作乱,为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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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蓝蓝生日快乐!

“呵。”


一声讽笑自深林中传来,有人拨开下垂的柳枝,月光剖开一条道,直晃晃垂落下来,曳动婆娑参差的影子。


蓝忘机抬眼看去,果不其然,是江澄。


“我道是谁,原来是含光君。”


“听闻邙山有妖邪作乱,故来此探看一番。”


蓝忘机道明来意,却见江澄眉宇压了压,压出一道褶痕,神色稍显不虞,“邙山归我云梦管辖,我竟不知何时与云深有了干系。”


江澄语锋不利,却偏偏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蓝忘机眉梢微拧,道:“一个月前便听闻邙山有妖邪作乱,为何现在才来?”


“含光君是在教我如何行事么?”


“并无此意。”


此时夜色正浓,中天一轮圆月也皎皎,江澄抬头望了望天色,也再不管站在不远处的蓝忘机,杨柳再垂落,遮掩参差的月色,江澄转身离开。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踌躇片刻,到底还是跟了上去,几步在江澄身后,道:“不是寻常妖邪。”


江澄并未应答。


他与蓝忘机交情不深,或说压根没什么交情,哪怕三年同窗,彼年江澄尚且年幼,还端着云梦少主的矜持,进退有度,不如魏无羡那般爱招猫逗狗,故而偶有相逢不过点头。


即便后来二载同袍,除却谈论公事,也从无私交。更遑论后来人与后来事都和愿相违,乱葬岗一役以后,江澄性情较儿时更为乖张孤僻,张口好似也要带上三分刺,于是传出他狠戾不择手段的言论都与云深不知处自初建便秉持的一贯风骨不符,除却清谈会,注定不会再有深交。


江澄自然也听闻含光君逢乱必出的美名,只是当真不曾想过会在此地遇见蓝忘机。听他说罢,也只不答。


蓝忘机方出一言,见江澄并无交谈的兴致,便也歇了多言的心思。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月穿树叶碧参差。


有风簌簌拂过,薄云将月遮住,参差碧曳响,水滴声如同落在二人耳边。而山深无水,想来危机已伏,此时不过是在潜藏,暗中窥伺。


江澄脚步放得愈轻,轻轻抚上食指紫电,变幻出细小电流,已然化作长鞭垂落。万籁俱静,倏忽一声细响,紫电在林中犹如长龙,只电光火石一霎,狠狠抽向不远处高大的树冠上。


一声尖锐的嘹叫从树冠中传出来。


蓝忘机抬眼,抽出嗡鸣作响的避尘,掐起剑诀御向前方,二人的配合出乎意料的完美,仿佛仍旧是当年默契无间的二人。蓝忘机甚至有些恍惚,只是很快便回过神来,掐着剑诀召回避尘。


“分身。”


江澄压下眉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时天色已经暗如浓墨,伸手不可见五指,若非二人是五感敏锐的修道之人,恐怕也是茫茫辨不清前路。


“是鬼域。”


蓝忘机说道。


看来是个枉死之人,怨气冲天,死后再被镇压,故而怨气不散,尸化成恶鬼,不知杀了多少人的性命,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破开鬼域的方法很简单,也十足暴力,只要将恶鬼诛杀,便能离开鬼域。但前提是能找到恶鬼的藏身之所,鬼域之中恶鬼无形,一花一叶,一草一木,甚至于所踏之地都可能是恶鬼的化身。


“是鬼域,那便破。”


江澄说完,拔出三毒,用力将剑锋插入土地之中,自剑锋所入之处,地面开始龟裂,树叶无风自鸣,仿佛恶鬼哀嚎。


树叶颤颤作响,阴气从四面八方开始拢聚,蓝忘机环顾四周,自身后一拍忘机琴,横于身前,五指划过七弦,弦音响起,拢聚的阴气复又四散逃逸,皆被弦音所迸出的灵气绞杀。


三毒剑锋嗡鸣作响,自剑柄到剑身颤得厉害。蓝忘机盘坐在江澄身后,为他护法,阴气无法拢聚,鬼域中尖啸愈烈,仿佛已被捕捉到命脉。


只是蓝忘机还有些不解。


不过是邙山恶鬼作祟,只消派出门生处理即可,何必劳烦云梦宗主亲自前来。他压下这抹疑虑,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恶鬼在二人逼迫下很快便现身。


一身红衣裹住的骷髅,阴气怨气盘桓在漆黑的眼眶里,邪念与恶欲浓烈得叫人心惊,让人不敢想象若是放任下去,方圆百里是否还能存在。


只是恶鬼怨气再盛,也难敌蓝忘机与江澄二人联手。


他们不怕恶鬼不出来,就怕恶鬼躲躲藏藏与他们玩拉锯战,显然恶鬼不存理智,无法思考,否则也不会受到挑衅之后,还出来想将江澄与蓝忘机当做食物。


在实力尤其悬殊的境况下,胜负便分得十分轻易。只是二人都未曾注意到,一缕阴气顺着三毒剑锋钻入了江澄食指。


素来镇定的蓝忘机有些发愁,他垂眼望着正在把玩自己手指的江澄,刚想开口,又哑了言,抿了抿唇,终是叹息一声。


大抵是听见这声叹息,江澄歪了歪头,看向蓝忘机,眼底独属于江宗主的孤僻已再看不见,转而是一种单纯到不谙世事的天真,他朝着蓝忘机伸出手,小声说道:“要去哪哦?”


“回云深吧。”


蓝忘机斟酌再三,如此说道。


没错,江澄大抵是傻了。昨夜诛杀恶鬼后还好好的,下了山寻到一处客栈,原本想开两间房,掌柜却说房间只剩下一间,二人无奈只能挤在一起。只是不想江澄才一沾床,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蓝忘机只当江澄心神耗费太过,便替江澄掩好被子,自己也坐在一旁闭目打坐。不曾想第二日,江澄便好似失了一魄似的,好像忘却了许多事情,倒是还能记得他。可交谈过几句,蓝忘机便确定,此时的江澄心智大概还不如五岁幼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蓝忘机也没琢磨透,故而便成了现在这番模样。蓝忘机拉过江澄的手,又重复地道:“回云深。”


江澄眨了下眼,显然不知云深是什么地方,只是此时他倒也乖巧,眼巴巴地看着蓝忘机,这幅模样怕是被蓝忘机卖了还能乖乖帮他数钱。


若江澄不开口,从外表上来看,与常人并无二致,只是一开口,便能叫人觉察出与旁人不正常的地方。


蓝忘机思索再三,拉过江澄,道:“出门以后,你便不要再说话了。”


江澄看了看蓝忘机,撇了下嘴,一双杏眼不停乱看,嘀咕道:“为什么,就要说。”蓝忘机拿他没辙,道:“不可以说。”


大抵心智如幼童的人,连反叛精神也都相同,蓝忘机越是约束,江澄便越觉得委屈,伸手拍了下蓝忘机的肩膀,不满地道:“就要说。”


蓝忘机:“……”


江澄:“就说。”


蓝忘机从袖中取出一颗糖,江澄此时却聪明,张开嘴,“啊”了一句。蓝忘机将糖喂过,道:“你不说话,我给你吃糖,好吗?”


江澄嘴里抿着一点甜味,笑得开心,一双杏眼都弯如小月,他很好哄,有了糖吃,就变得很乖,只点点头,将手捂住嘴,示意不说话了。


蓝忘机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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