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畸恋、暗黑注意

*轻微耽美情节注意

 

 

 

 

一

 

    老旧的石英钟每走一步，它的秒针就会发出弹舌一般的噪音。午后的课堂上，昏昏沉沉的气氛让一切噪声放大，蝉鸣声、操场上的口号声、老师的讲课声，所有看似有规律的声音都像是一个魔咒，被施与者将迅速入睡，一觉不醒。

 

    享受着周围难得的安静气氛，米诺拿出那本被翻得褪了色的《弗兰肯斯坦》，津津有味的阅读起来，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没容他看上多久，一股灼热的视线不可忽视的打在他脸上，使他不得不合上书，皱着眉头回应那视线的主人。

 

    “原来你有别的表情啊米诺，我还以为你是个面瘫呢！”故作调侃的撞了撞对方的肩膀，发出两声“嘿嘿”的傻笑，像是取得了一个值得高兴的重大发现。

 

    “你打扰到我看书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咯。”

 

    被人打消了看书的兴致，米诺只好拿出课本，听起了那节自己早就学会了的无聊数学课。

 

    《致爱丽丝》就像是一个消除咒语，当它响起时将一个个被施了魔咒的同学一一唤起，下课之后，恢复如初。

 

 

    “诶，米诺，原来林翎和我们在一个学校！我都来这好几个月了竟然才发现！他是我从小最好的朋友，哪天介绍你们认识啊，一起去你家玩！”明朗把手臂搭在米诺纤瘦的肩膀上，完全忘记了方才上课时惹恼对方的行为，和米诺又是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抱歉，我并不想和什么林翎认识，你们也别来我家！”费力的推掉肩膀上的手臂，开始整理出下节课要用的课本。

 

    “邀请好朋友到自己家是理所当然的！林翎和你有点相似的感觉呢！相信我，你俩一定能成为朋友！不是都说......”

 

    米诺不想听明朗在耳边的絮絮叨叨，打断了对方想要跟他继续进行有关“友谊”话题的深入探讨，起身去了卫生间。他真是受够了明朗这种仗着自己性格阳光、人格健全，就肆意释放友善因子的发光体。

 

    几个月前，明朗作为转校生来到他们班，被老师安排到了和自己同桌，美其名曰让优等生帮助新同学更快融入集体......所以，面对明朗这个自来熟的热情泛滥者，米诺被迫开启了人生中的第一段友谊，以至于把自己定义为阴暗体的他每一天都有种被太阳近距离灼伤的错觉。

 

 

    放学之后，米诺向明朗确认了不与自己同行后，踏上了独自回家的路程，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毕竟经营一段友情对他来说真的比想象中更困难！

 

    享受着徒步回家的乐趣，每当他在独自行走的过程中，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苓绛街的那处荒废已久的破公园，据他统计，那里是最常出没野猫的地方。

 

    找到了适合落脚的好地方，用手帕掸掉花坛边上的灰尘，拿出那本上课时被明朗打搅了兴致看到一半的《弗兰肯斯坦》，一边阅读一边等待着野猫的光顾。

 

「......，我将制造生命的器具收拢过来，准备将生命的火花注入躺在我脚边的这具毫无生气的躯体之中。......」

 

    读到这里，米诺期待已久的小客人终于出现了。

 

    它是一只纯白色的，皮毛还没粘上多少脏东西的漂亮小猫，可以想象到之前它被主人打理的多好。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流浪到了此地，或许是被小母猫的叫声所吸引也说不定。

 

    这种刚刚走失的小猫是米诺最喜欢的，不会因为流浪太久而对人类充满敌意，同时也因为找不到食物而饥饿不已。

 

    从背包里拿出饼干和香肠掰碎了扔到地上，等小猫慢慢放松警惕去吃地上的食物时，米诺也蹲下来，温柔的抚摸起那一身纯白色的毛。当确认了手感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吻合后，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米诺回来了啊。”

 

    看到巨大太阳伞下坐在轮椅上的少女，米诺那习惯性紧皱着的眉在这一刻得以舒展，但却在发现少女额头上密密的汗珠时又恢复了原样：“米娜，你不应该让自己那么累！”

 

    米娜是米诺的亲姐姐，在父母亲因车祸去世后，就和米诺相依为命。因自小体弱多病而不得不使用轮椅维持行动，每天能在外边的时光也非常少。

 

    “给你米诺，这是我这几天在种的雏菊花。”米娜微笑着从小花盆里摘下一朵雏菊放到米诺手里，“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做这些花花草草的标本了。”

 

    米诺从米娜手里接过小花，看似不经意的触碰到米娜指尖，又快速的缩回了手。然后将注意力转移到米娜的身体健康上：“这些天你在外边的时间有点长，忘了姑姑上次来给你检查时是怎么说的了吗？你要谨遵医嘱！”

 

    “知道了，知道了！米大医生！”米娜做出投降的姿势，“快推我进去吧，一会儿让小晗做饭啦！”

 

    米诺闻言握住轮椅，在转身的一瞬间将米娜被风吹乱的发丝抚顺。

 

    到达了米娜的房间，将她抱到床上，手掌擦过白纱裙的裙边，本就很轻的体重，一时间让米诺觉得米娜的身体更加缥缈，仿佛在下一秒中就消散在空气中。米诺不禁有些感慨，这也许就是生命的重量吧。

 

    抚在自己脸上的冰凉手指让米诺停止了发愣，目光转移到米娜身上，面露疑惑，但依旧不忍打断米娜触碰着自己的动作。

 

    “最近学习很累吗？怎么这么重的黑眼圈？虽然已经是高二了，但也要有适当的休息，尽力而为就好。”

 

    米诺放松的合上眼睛轻轻蹭着抚在脸颊上的低温手指，像一只餍足的猫，不禁心猿意马。也只有在这种时候米诺才敢稍稍放出自己那点不正常的心思。

 

    他的姐姐永远都是那么的纯洁美丽，勇敢而坚强。疾病让她日渐消瘦，不能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让她皮肤苍白，但是在米诺面前，她的脸上从来都不曾表现出任何痛苦，从来也不会为自己随时都可能消逝的生命而恐惧悲伤。米诺一直沉溺在米娜给予他的独有的温柔之中，对他来说，那是一份独一无二的“爱”。

 

    带着那份着迷的妄想，米诺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锁好房门便来到两排巨大的书架面前，迫切的推开带着滑轮的巨大书架，走进那个隐藏着的地下空间。

 

    这里是米诺在很早之前就发现的。作为医学世家的米家，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幢建筑里，所以有这么一个做研究的地下室并不稀奇。在米诺无意中发现时这里已经落满了灰尘，可见已经荒废了很久，无人在意，米诺把这里打扫干净，从此便成了他自己的秘密基地。现如今，原本空荡荡的房间，已经被米诺心爱的“作品”逐渐填满。

 

    放下背上的书包，将里面因为吃了自己“特殊食品”而睡得安稳的小猫放到实验台上，轻轻抚摸它那柔软的皮毛，感受它还有着心跳的，一起一伏的身体。

 

    为了保持小猫的外形美感和内部器官的完整，米诺决定使用药剂，福尔马林和酒精会比直接注射空气减少痛苦。用脱脂剂和清水清洗毛发，在被吹风机吹干后小猫终于恢复了它离家前应该有的样子。这一切在米诺手下做的有条不紊，毕竟他已经重复过很多遍了。

 

    从小猫的胸部开始，一直划至腹部，去掉全部内脏，眼睛也剥离出来，再去掉皮下脂肪......精湛的刀法没有一丝瑕疵。

 

    将洗好的毛皮涂上防腐剂，用铁丝和棉花制作骨架、支架和扎架，并把小猫的头部填充好，嵌上眼睛，最后稍加修饰，小猫的标本就顺利的完成了。

 

    轻吻着小猫的额头，找到一个崭新的玻璃容器，将它轻轻放在自己的“作品”陈列处。

 

    看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玻璃容器中放着各种昆虫、动物的标本，有的浸泡在福尔马林中，有的则只是暴露在空气中，米诺的欣喜与满足藏在眼底，这些可都是他的得意之作。

 

    不知从何时起，米诺迷上了制作标本，忘记了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制作标本，是让美丽之物永恒不变的唯一方法。刚开始还只是做植物，之后是昆虫，慢慢的变成动物，到了后来，米娜对他的每一下不经意的触碰都让他难以忍受。“想要把她做成标本，想要让她的美丽永远属于自己”的想法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米诺的脑海里，最近更是折磨得他难以入睡。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只好对野猫下手，只有大量的制作动物标本，才能让他骚乱的内心稍稍得以平复，不断的提醒自己，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恰恰相反。悔恨与犯罪之感紧紧地攥住了我，而且很快将我推向地狱，使我遭受难以形容的巨大折磨。......」

 

    米诺最喜欢的书是《弗兰肯斯坦》，他也常常以弗兰肯斯坦自比，米娜就是他的“伊丽莎白”，而明朗就是好朋友“克莱瓦尔”。在全书中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个被弗兰肯斯坦制造出来的“怪物”，它丑陋、狡诈、贪婪，杀掉了弗兰肯斯坦身边的爱人、亲人、朋友，他就是一切邪恶的化身。

 

    米诺合上那本书躺在床上，粗粗的喘息暴露了他紧张的情绪，一如既往的难以入睡，只好服下两片安眠药强迫自己停止危险的幻想，不能成为自己最不齿的“怪物”。

 

 

二

 

    “米诺，这是林翎！”明朗在暑假前的最后一天将林翎拉到米诺面前，“这个暑假我和林翎会去你家找你玩哟！”

 

    “你总是喜欢自作主张。”林翎拉住明朗的手臂，进行阻止。之后疏远又礼貌的向米诺打了招呼，那份距离感被他掌握的恰到好处。

 

    米诺跟林翎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把脸转向明朗，摆出不耐烦的口吻：“暑假我还要读书，没时间陪你玩。”

 

    “哇！米大优等生，劳逸结合懂不懂！我的责任就是带你走进正常男子高中生的世界！”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信誓旦旦的正经表情引得周围同学发笑。

 

    为了防止明朗再做出什么引人注目的愚蠢举动，米诺只是留了一句“之后再说”就拿起书包走出了班级。

 

    在踏出校门的一刹那，米诺舒心的吐了口气。终于没有了明朗的喋喋不休，也不用看到林翎那张让人不爽的脸。

 

    这是米诺第一次见林翎，但是却在第一眼之后就深深的讨厌起了他。那张沉默阴郁的脸，那份除了明朗之外和谁都充满了距离感的疏远，还有那种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或者说都不在意的狂妄自大......全都该死的像极了自己。米诺从来没有想过会如此的讨厌着一个人，就像他从来也没想过原来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是这么的令人讨厌。

 

    突然觉得可笑起来，明朗很奇怪，净喜欢和这种人做朋友，活像个要拯救困兽的救世主。同时又不禁想到米娜，那个体弱多病的姐姐，脆弱的躯体里却能迸发出强大的精神力，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拯救自己。

 

 

    米诺的暑假生活在他眼里是非常愉快的。放假就意味着每天都可以和米娜在一起。米诺总是会在书房靠窗的座位上边看书边观察坐在太阳伞底下乘凉的米娜。

 

    乐此不疲的一遍又一遍的翻看《弗兰肯斯坦》，一遍又一遍的在“作品”中勾勒着属于自己的“伊丽莎白”。

 

    “米诺！明朗来找你玩了！”米娜在看到明朗后立刻放下手中的雏菊花，兴高采烈地呼唤着米诺，那张病态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健康的红晕。

 

    “姐姐好！今天我带了林翎找米诺玩。”

 

    听到明朗的介绍，米娜才注意到站在明朗身旁的林翎。身材纤瘦，皮肤白皙，性格内敛，与明朗那副小麦色的健壮身材和乐天派的性格形成鲜明的对比，相比之下也并不出彩，甚至在米娜眼里毫无存在感。

 

    米娜微微向林翎点头，这时米诺已从大门里走出来。其实他坐在书房里早已先米娜一步看到了明朗的到来，最近明朗没少来他家，所以让不怎么接触外人的米娜也对他这个“好朋友”熟识了起来。本来已经习惯了明朗的到访，但却在看到明朗身后跟着的林翎时突然不淡定了起来，急切的走出书房，像是要印证什么似的来到室外。

 

    没有去在意一旁米娜和明朗热络的交谈，米诺的眼睛死死盯住林翎那在看到米娜之后就毫不掩饰的炙热眼神。那是米诺再熟悉不过的，贪婪的，充满了探究欲望的恶心眼神，因为这正是被自己偷偷地隐藏在米娜背后的东西，然而却被林翎堂而皇之的摆在脸上，仿佛赤身裸体。

 

    同样的阴郁少年，同样的等待救赎，唯一不同的是没有那一层同胞姐弟的牵绊，而也许米娜会对这太过相似的感觉产生同样的感情。米诺突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同时也恨透了这同胞姐弟的血缘关系。

 

    “明朗，今天我有点不舒服，明天去你家找你玩好了。”米诺打断了正在和米娜闲聊的明朗，第一次提出了主动找明朗的建议。

 

    明朗吃惊的看着米诺，随后就是一阵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狂喜，激动的拉住米诺的双手说：“好的！你好好休息！我准备了钓鱼竿，明天先来我家，再去河边！”说完便向米家姐弟告辞，带着林翎离开了。

 

    米诺盯着林翎离开的后脑勺，默默的思考着：“不能再让他出现在米娜的面前。”

 

    回过头来看向因为刚才自己的话而紧张自己身体的米娜，那个对米诺折磨已久的想法终于遏制不住的如同破芽的种子般疯狂生长，“再也不能耽搁了！”米诺对自己说。

 

 

 

三

 

    “今天的感觉怎么样？”将米娜从轮椅上抱起，放到床上并帮她掖好被子。

 

    “嗯，还不错！就是最近越来越想睡觉，每天好早就困了。”米娜不自觉的打着哈欠。

 

    “这说明新药起作用了。早睡让你气色变得不错。”米诺拿出笔记本，这是每日的例行记录。

 

    “是嘛？我还怕自己最近越来越丑了呢，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米娜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欣慰的说：“米诺真是长大了，现在都成了姐姐的私人医生。”

 

    米诺凭借着自己的医学天赋，从高中毕业就一直和姑姑系统的学习医疗知识，直到现在大三，终于从姑姑手中拿下了米娜私人医生的位置。

 

    “今天怎么眼睛这么红？有哪里难受么？”米诺对米娜可以说是关怀备至，哪怕是一点异样都能发现。

 

    “哎呀，被你发现了！姐姐我失恋了啊！”米娜揉揉眼睛，表情略带俏皮，“女人喜欢上男人大多是因为崇拜，而男人喜欢上女人是因为怜悯。书里明明是这么说的！还是说这样也激不起他的保护欲啊？”

 

    “早说过，别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米诺随手关掉灯，便退出了米娜的房间。

 

    米诺并没有把米娜的话当回事。毕竟每天米娜能见的人屈指可数，每个来探病的人也都会经过米诺，这些年林翎也淡出了米诺的视线，虽然还是会在明朗身边看到他，但可以看出早就没了当年那点龌龊的心思，所以现在对于米诺来说是一切顺利。

 

 

    这天米诺应了明朗的约，毕竟在每天都很忙碌的日子里，他们已经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米诺！姐姐最近的脸色怎么越来越差了？你不是他的私人医生吗？”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医术？这是正常现象！而且我也没有必要向你说明！”

 

    面对明朗的质问，米诺没来由的烦躁，原本还好的心情在看到明朗身边的林翎时就有些变坏了，现在又要被人插手家务事更是让心情坏到了极点。

 

    “我也是担心姐姐！我们是这么久的好哥们，你姐姐也是我姐姐嘛！所以她的真实情况也要对我说啊！”

 

    米诺并不想和明朗在分享姐姐这种事上做任何探讨，不耐烦的催促道：“所以你今天叫我出来是想干嘛？警校很悠闲吗？”

 

    “才不是呢！”明朗一把牵过林翎的手，十指相扣的向米诺展示道：“我要向你宣布——我和林翎终于在一起啦！嘿嘿。”

 

    米诺的目光扫过了对面傻兮兮的明朗和难得面露红晕的林翎。这些年来他们确实是有了很大的变化。明朗变得越来越强壮了不说，竟然也认认真真的读书考上了警校，而林翎，现在在他的身上已经找不到了曾经那个阴郁少年的影子，身高与明朗平齐，再也不是总藏在明朗身后的小矮子了！更重要的是对于米娜也没有了当初那种狂热的感情。看来一个人真的会为了某个人某些东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反观自己，米诺不禁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自己不需要任何的改变，已经没有人可以阻碍自己认定的道路了！

 

    “恭喜你们俩啊，终于修成正果了！”米诺看了一下表，便准备起身，“我之后还有事要忙，改天再庆祝吧。”

 

    明朗跟着走出座位一把搂过米诺的肩膀，“好兄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啊！学业重要，心理健康也很重要。”说着枕到米诺的肩上细细观察，“不过，你这家伙不会偷偷交了女朋友吧！”

 

    “开什么玩笑？”米诺将明朗的头从自己身上拿开，不想理会明朗的调侃。

 

    明朗放开了米诺，接着便从米诺的毛衣缝隙里拉出一根卷曲的长发拿到他面前，“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头发？”

 

    米诺接过头发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毫不在意的回答：“可能是米娜的吧。”

 

    “诶，交了女朋友可要第一时间让我看看呐！”明朗贱兮兮的撞了一下米诺的肩，然后拉过林翎准备离开。

 

    米诺默默目送着明朗和林翎，刚想转身，就听见明朗叫住自己：“米诺，你有关注最近的一条新闻吗？已经有十三名女孩在这四年里相继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唯一的线索就是她们都网上聊天！让姐姐小心点呐，别被什么人骗了出去！”

 

    “知道了！再说现在米娜也不能长时间在外边太久，还有专人照顾，你又不是不清楚，也太操心了吧。”米诺朝明朗摆了摆手，算是告了别。

 

 

连续四年——

 

十三名女性失踪——

 

网恋？？？——

 

无任何失踪人线索——

 

恶魔降临——

 

    米诺一边看着电脑上的新闻一边手里忙活着他的新作品。本来已经完成的标本，米诺临时决定作出修改——剃光它的所有毛发。

 

    “你一直都喜欢扮演着纠缠不清的难搞角色！作为惩罚，我要把你美丽的长发全部剃光！”

 

    米诺拿出剃刀熟练的清理着“标本”的头发，一缕缕棕黄色的卷曲长发被米诺收进袋子里，连同那根原本被扔进垃圾桶的发丝一起燃烧干净。

 

    为了将米娜制作成最完美的那一个，米诺从四年前就开始练习制作人类标本。情窦初开、多愁善感的年轻少女是最容易下手的对象，新闻中正在寻找的年轻女性全都在米诺这里，只不过不是十三个，而是二十四个。

 

    二十四名女性标本占据了地下室大部分的位置，随着米诺制作技艺的越发熟练，米娜那边的时间也差不多将要到达。自从做了米娜的私人医生，米诺就在她的药中做了手脚，四肢慢慢变得虚弱，精神渐渐变得萎靡，之后，在没有任何痛苦的情况下定格在最美丽的那一瞬间。

 

    只要一想到这个结局，米诺就情不自禁的兴奋不已，一把拉起手旁的女性标本，随着电脑中放出的乐曲，沉醉的跳起了华尔兹。

 

    舞毕，面对面的动情亲吻起自己的舞伴，充满迷恋的眼神透过怀中的躯体深情的诉说：“我的伊丽莎白，你会是最美的那一个！从此以后，我只属于你，你也只有我。”

 

 

    中秋节这天，米诺难得心情不错的哼着歌，他给家中的医护人员全部放了假，只留下小晗负责准备他和米娜的午餐后再离开。毕竟过了今晚之后米娜就不会再需要别人的照顾了。

 

    米诺的兴奋一直延续到中午从医院结束工作回家，当他快要到家时却被眼前的一切定住了脚步。

 

    漫天的火光将房子整个烧得火红，浓烟滚滚，直冲天际。消防人员用高压水枪企图浇灭烈火，房子周围围了许多的人，米诺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家附近还有这么多居民。

 

    这时，一个大力的拉扯将米诺从发愣中拉回现实，是被自己留在家中准备午餐的小晗，只见小晗自责的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煤气...爆炸...，我...去买东西...米小姐...在里面...”

 

    米诺大概能听明白小晗的意思，在听到米娜还在里面时意外的平静，已经接近昏死的身体，怎么想也没有自己出来的可能，这在米诺的意料之中。

 

    米诺沉默的等待着搜救结果，期待着米娜被救出，同时也担心着自己的秘密基地被发现。当搜救人员抬出米娜的时候，米诺脸上的表情终于发生了一丝破裂，米诺震惊的看着米娜，不，那已经不是米娜了，他把她叫做“一大块烧焦了的肉”。那块分不清正反，找不全四肢的肉让米诺一瞬间想要呕吐，随之又产生了愤怒之情。他最在意的东西，最美丽的作品，就被这场大火给毁了，被他那个愚蠢的佣人给毁了。所以他不得不憎恨起那块丑陋的东西来。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尸体烤熟的味道，不是一具，而是那二十四具，恐惧又一次环绕在米诺周身，他害怕他的作品被外人窥探，它们的美丽被大火玷污，使得它们也像那块烧焦的肉一样，从里到外，异常丑陋。

 

 

    米娜的葬礼三天后如期举行。一切的程序都由米诺的姑姑一手操办，强势的女人为自己的侄女举行了一场隆重的葬礼，不管在什么场合她永远都不会给自己丢了面子。

 

    米诺只是无言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旁红着眼睛的明朗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米诺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机械的走到棺材面前，例行程序的准备献上一朵纯白的花朵。

 

    当他看到米娜那张烧焦前笑靥如花的照片时，突然控制不住的跪倒在地，失声痛哭，然后歇斯底里的大喊：“我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到底为什么要在爸妈想要放弃你时在他们外出的车上动手脚？”

 

    “米诺——”姑姑尖叫着想要制止米诺疯狂的自白，但声音却被米诺掩盖，“我又为什么要杀掉那些野猫野狗和那二十四个女人？因为我想让你活下来，但你却慢慢的不只看着我；因为我想让你的美丽永在，只属于我，你却用这种方式逃离了我！”

 

    米诺像是在诉说自己的告白，又像是在忏悔自己的罪行，撕心裂肺，声嘶力竭。

 

    在众人的惊愕和窃窃私语中，明朗发出“米诺”的一声大喊，又将人们的视线投向了那个疯狂的自白者，明朗的脚步终究是晚了一步，米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注射器中的药剂全部推入身体，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在这一刻，米诺的表情变得悲怆而庄重，他终于理解了《弗兰肯斯坦》中的“怪物”，此时他们融为一体——

 

「永别了！唯有一死才能永远弥合我的伤口，我还能在哪里找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