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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归112
112
“爹，你回来了。”豫津领了几人刚入府邸，一个小女孩奔过来，一头扎到怀里：“我想你了……”
“这才离开多一会。”豫津抱起女儿：“亦灵，快叫干娘。”
“干娘好。”小姑娘腻在爹爹怀里抱着他的耳朵嘀咕：“爹，这是你说的那个很厉害的霓凰郡主么？”
“嗯。这个是顶顶厉害的飞榴叔叔。”
“会飞的哪个？”亦灵偷偷看向飞流：“比爹爹还高些呢……还会飞……”
“对的。你大哥二哥呢？”豫津一面问，一面领着众人进了正厅。
“在书房做功课。我要飞榴叔叔带我玩。”亦灵小手一指，看向飞榴。
“飞榴，你愿意吗？”霓凰笑笑，看向旁边的大个儿，自林殊去世后，飞流在大理与琅琊阁两头呆着，蔺晨和姐姐都是殊哥哥叮嘱过要保护好的人，这些年再也没有人告诉飞流需要做什么，可以做什么，因为殊哥哥的话他都记着，多高的个儿飞流还是飞流。
“飞么？”飞榴微微皱眉，灵儿太小了，他想起琅琊阁的蔺悦，成日里缠着他在山谷里摘花儿，可这里也没什么山地，这如何才好……
“这可不行，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豫津正色道：“飞榴叔叔要和爹爹说事情，晚些我们再陪你玩儿，去找你娘吧。”
“爹爹，我不喜欢你了”被放在地上的亦灵恼道：“我今儿得有好些时候都不理你了。”
“好的，我知道了……现在去找你娘。”豫津笑笑让旁边的婆子领了下去：“等你想理我的时候我去找你。
“老侯爷也离开有六七年了吧。”霓凰叹道：“他要看见现在的灵儿得多开心。”
“还好，亦灵一岁他才离世。如今，朝堂是没有人了。宫里还有静姨和长公主。赤焰一案冤死一批，杀掉一批。剩下的也没几个。”豫津沉吟道：“我一直在想，现在朝中还有谁会对此事感兴趣，指着景睿，对谁会有好处。景睿比我谨慎，他知道自己与南楚的关系，朝中的事情除了巡防营，其他的职位都推掉了。”
“驻军的换防巡防也是景睿吧。这在兵部可是大事。”
“我现在只恨我得避着闲，不能亲自去彻查此事。”豫津带着两人进到小书房，长叹一声恨恨的言道：“让我知道是谁，定将他绞了舌头挂在城门楼子上示众。”
“豫津，气话归气话，这事不能乱说。”
“景睿哥 哥怎么了？”飞榴皱眉听了半日，也明白了几分。
“有人冤枉景睿哥 哥，他着急呢。”霓凰递了点心盒子过去：“这定是静姨做的点心，你最喜欢的。”
“黑匣子。”飞榴没有理会，定定看着豫津说道。
“什么黑匣子？”霓凰问。
“我也不知道。”豫津满脸疑惑：“能仔细说说么？”
“生日，黑匣子。”飞流站起身来，提高了音量，一面在书房里四处打量
“谁的……生日？”豫津越发困惑：“生日年年都过，收到的黑匣子太多了，谁给的？”
“殊哥哥。”
“我的生日？”豫津看看飞榴：“我的生日，兄长送我的是排箫。”他茫然的看着在书房转圈的飞流：“排箫我也没搁这儿。”
“吃面。”
“我想起来了，那个……是交给景睿了……我得去长公主那里。”豫津蓦地想起荀珍端过来的那碗长寿面，心底一热……
萧景琰下朝之后便在御书房呆着，蔡荃的奏报虽说是在林府，没多会儿已经传遍金陵，说情的，探底的折子雪片般的报上。如若当年宁国侯府一幕重现，如若当年萧景睿所承担的一切再来一次，他不介意展示一下雷霆之怒……
“陛下，言豫津求见。”
“不见。”萧景琰摆摆手。“来了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他说有很重要的东西给您。”
“见见吧。他也是着急。”柳氏旁边劝道：“我先回宫里，你记得把太后做的清火粥吃了。”
“知道了。”萧景琰摇摇头，待柳氏离开：“叫他进来吧。”
“言豫津叩见陛下。”豫津进门礼毕，并未起身，将黑匣子呈上：“我在大理的时候，兄长托我转交你的物件。”
“你从大理都回来几年了？小殊都去世十年了。现在你说他有东西要给我？！”萧景琰强压下心中的愤怒，低声道。
“这是兄长吩咐的，豫津不敢违。”言豫津抬头挺身与他目光相对，没有丝毫退让。
“豫津啊。”萧景琰起身叹道：“你要闹何不闹到堂上去，老侯爷去世之后没人管束，愈发由着自己的性子。”
“陛下。纵是天下人都怀疑景睿，我也不会有一分的疑虑。”
“你不怀疑就行了？如何让朝堂的都不怀疑呢？”
“陛下，就算你怀疑景睿，难道赤焰军您也不信了么？当年拼着命的救卫峥，为赤焰洗雪的事情都忘记了么？如何这就全变了？”
“好好好，你就由着性子去吧，待到你与景睿都陷了进去……”
“就算今日赴死，为真相而死，死不足惜。”言豫津的声音愈加高亢。
“放肆，你是要以死相逼么？再这般由着你，还指不定惹出什么事情。来人，送言侯爷回府思过，没有我的口谕，不得踏出府邸。”
“陛下的旨意，我自当遵循。”言豫津冷笑，叩首行礼起身离去。
偌大的房间剩了萧景琰一人望着面前的黑匣子，一动未动。三十年前，林殊从梅岭离开，二十年前梅长苏从北境离开，十年前林殊从大理离开……每一次都毅然决然，他有想起过我吗，有吗？梅长苏……有吗？林殊……
北境军营，聂锋今日摆下宴席，为来参加林殊忌辰的贵客送行。
“景睿兄弟，祭拜完毕就要赶着回金陵么？”聂锋不舍：“这几日听了你对北境兵阵的推演，很有启发，我们还想你多呆几日。”
“已经盘桓了数日。”景睿笑道“受陛下之命到梅岭参加兄长祭礼，看到赤焰军的兄弟这许多年对兄长如此敬爱，让我深受感动。赤焰洗雪之后，不仅是整合的长林军在边境驻防成为新的常胜军，各位兄弟也都在大梁的边境承担重要职责。我想兄长看到这些，心里会很安慰。”
“唉，时间是挺快的。”甄平叹道：“少帅在边境开了蒙学馆之后，倒是越来越太平，聂将jun这都多少年没上战场了。”
“这是好事。”夏冬笑道：“谁平白无故还想着弄刀弄枪的。不过边境太平，刀在手里可不能生锈。”
“报告聂将jun，外面有人给萧首领带了一封信函过来。”账外的护卫进来禀报。
“人呢？”聂锋问道。
“他把信函放下就走了。”护卫将手里的信函递给萧景睿。
景睿打开略扫了扫，自语道：“奇怪了，说念念最近身体不好，想见我。念念上个月诞下一个女儿，我也想着找机会去看看，好巧不巧。”
“左右无事，可以顺道先去云南再回金陵不迟。”夏冬笑道：“霓凰好不容易回了金陵，估计要盘桓几日陛下才会放人。”
“景睿兄弟可否给我看看。”甄平笑道，接过信函：“这是你妹妹的写的么？”
“不是。”景睿沉吟，摇头。
“这就有蹊跷了，不是念念公主亲笔书写，没有落款，没有印章。送信的人照面不打就离开，这也不合常规。可是平白无故叫了你去南楚做什么？”
“舵主，十三叔的信报。”众人正迟疑间，小虎匆匆进来与甄平耳语。
“还真是防不胜防。”甄平打开信报略看了看苦笑：“你先出去吧。聂将jun，找个说话的地儿，到不知我们与景睿兄弟谁牵连了谁。”
聂锋看看夏冬，将几人引到旁边的密室。“这里是最安全的了。”
“十三叔发来信报，金陵抓了北燕的几个探子，供认说景睿与赤焰旧部在梅岭起兵，联络了南楚做接应。”甄平看看众人惊愕之色，满不在乎：“如果只提了景睿，我还得思虑几分。加上赤焰旧部，倒叫我不怕了。”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夏冬思道：“景睿要去南楚就必然要经过云南，只针对他的话，该引他直接回金陵才是。”
“这有什么难解释的，景睿不过是引子，真正的目的是大理。”甄平笑道：“你到了大理，可带出殿下，还可带出穆王府。有些人心里的算盘可就全清了。”
景睿听到此，心下惊叹：“可我去了云南未必去大理。”
“那就更好办了。当初聂将jun在梅岭遇到什么，你这一路的结局便是什么。以你的事同样引出大理的人。”
“那殿下现在……”景睿心急，看向众人。“庭生殿下也不易，兄长去世之后，他只允诺旁人叫他大师兄。本来18岁便该开府见衙，一直推却，直到两年前逸麟开府建衙封了勤王，他才勉强接受了乐王的封赐，其他的所有封赐都推辞不受，纵是这样还是有人不放心。”
“殿下倒不用我们担心了。”甄平看看众人，面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既然知晓了他们的心思，不如就将戏做足了。”
“陛下，接到信报，萧景睿已经往云南去了。”蔡荃才被宣进宫里，匆忙稽首便奏道。
“蔡大人这一向消息好快。”萧景琰翻着面前的折子，听到此端了茶碗呷了一口：“北燕的探子审得如何。”
“呈报了萧大人与南楚往来的书信。”
“这不是很正常，景睿生父就在南楚。”
“可信里的内容却是……”蔡荃顿顿：“云南边境的布防俱有图示。”
“难得景睿还这般用心。”萧景琰抬头看向蔡荃：“那他去云南所谓何事，既是要起兵，要么直接奔了金陵，要么在梅岭就地造反。何故要跑到云南？”
“信报说是与乐王在云南密会。”
“蔡大人，你也收了不少消息了，你觉得倒是为何？”
“臣，有些琢磨不透。”蔡荃低头应道：“仿佛是指向乐王殿下。”
“嗯，既是如此召乐王回金陵吧。”萧景琰看看仍是跪在庭上的蔡荃：“怎么，还有事么？有人不放心，总归叫回来问问又何妨。”
“臣遵旨。”蔡荃看看萧景琰并未起身：“陛下，你就真那么放心？”
堂上一片静默，良久，萧景琰点头：“你说的也对，传我的旨，着蒙大统领派遣禁卫军，即刻将萧景睿接送回金陵，协查此案。”
“陛下！”蔡荃看着堂上的萧景琰，目瞪口呆：这一会子松，放着不管。不过提点了一句，就派出了禁卫军……
“怎么，这样也不对？”
“那倒不是。”
“我记得那日在祭堂说是与赤焰旧部一起造反，可查出赤焰旧部是何人？”
“这个，还没有查出什么线索。”
“蔡大人倒是实诚。”萧景琰冷笑道：“查来查去，除了几封信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陛下恕罪，请容许几日，臣定当竭力办案。”
“嗯，不仅要竭力办案，还要办得聪明些才好。你退下吧。”
“开黑店的遇到了黑店祖宗。”丘真甩着手里的小刀，盯着捆在地上的几人笑道：“几张破床板，一包蒙汗药，就想杀人灭口了？”
那日从北境军营商议一番，萧景睿留下几个亲兵给丘真他们，浩浩荡荡的往大理进发，自己带着几名亲随连夜赶往金陵。一路上眼见跟踪的人换了七八拨，明日就到云南边境，今儿荒郊野外投宿的客栈果然是有名堂。小虎趴在后厨的房梁上瞅着厨娘在汤里放了药，柴房里藏了七八个大汉，终于放下心来，给丘真发了暗号，他这一路的巡防营统领快给憋坏了。此刻看看地上几人无一人言声，有些担心：“你这药劲使大了吧，待会都醒不过来咋整。”
“醒不过来还能怎样，你还想带着这几人去云南？”小虎一面搜着几人，一面应道，乘着厨娘上个厕所的功夫，他将两锅汤换了个火头，此刻柴房的大汉睡得正香……忽的面上一喜：“或许不用去云南，可以直接回金陵了。”说着，扬扬手上的小包。
“银子？”丘真笑问。
“比银子好使。”小虎从里面掏出一枚印章：“陛下的印章。得了，有这个就行了。”
“那我这萧首领还装不装了？都快进云南了。”
“你还得继续到云南去。”小虎看看那张遗憾的脸笑道：“既是做戏，就得唱完全本。我带着此人直接去金陵罢。”
“原来这样。”丘真顿时满脸的沮丧：“多少年没遇到这般热闹的事情。明天就进云南了，多可惜，穆王爷是见不着这包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