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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与繁星 猎杀跟对决 上篇
9月29日 夜 美国南部 新奥尔良边界的小村庄附近
骨碌碌——嘶——
伴随着一声嘶鸣，一辆无人的马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嘎吱——
古旧的马车门打开时发出了难听的噪声，伴随着车里传出的一道咋舌，两名女性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这里就是猎场吗？黑成这样怎么干活啊。”
“你应该庆幸我们运气不错，是晚上来来到这里。”
后发言的那位女性有着穿着有些陈旧的白衬衫和吊带长裤，并用一顶牛仔帽压住了自己的紫色短发，起伏不明显的胸部让她在阴影中更像是一个消瘦的男人，但她的声音在一瞬间便暴露出了她的真实性别。
而最开始说话也是第一个走下马车的女性有着一头独特的白色长发，在不算暗淡的月光下透出一种奇妙的光泽，而她的穿戴也和自己的同伴类似，只不过没有裤子上没有吊带，外面还加了一件宽大的长衣，而且没戴帽子。
戴帽子的女性迅速的检查了一下武器，确认自己的带指虎的纳甘M1895和速射型的温菲尔德M1873都准确无误的装满了子弹，之后又向温菲尔德的弹仓中压进了一枚子弹，以此可以在关键时刻多出关键的一发子弹。
白发的女性在看到她这么做了之后也想要依样画葫芦的做出相同的事情，但无论是她的考德维尔pax还是罗梅罗77都没办法做出同样的操作，毕竟前者是转轮手枪，而后者最多也只能装一发子弹而已。
紫发的女性耐心的看着白发的女性试图捣鼓自己的枪却又无功而返，直到对方有点尴尬的望向她试图征求意见的时候，她才终于从裤袋中拿出了一块黄铜怀表。
食指按下怀表上方的按钮，磨损得有些掉色的表盖打开，露出了其中有着一丝裂纹的表盘。校准了一下之后，紫发的女性又按了一下怀表，看着上面的指针开始慢慢转动，她才重新合上了怀表，低声地吐出了一句话
“出发吧，我们只有58分钟不到的时间。”
“等你这句话好久了！让我们去杀个痛快吧，前辈。”
紫发的女性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走了出去。白发的女性也只能无奈的耸耸肩，老老实实的端起枪跟了上去，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了狭长而扭曲的影子。
两人都是来自亚美利加猎人协会的猎人，紫发的那位猎人叫做结月缘，白发的叫做绁星灯。
绁星灯是刚刚加入协会的猎人，而结月缘，是她的表亲，也是她的前辈。
结月缘和绁星灯沿着道路的边缘前行，一脚踩在平实的道路上一脚踩在枯萎的草地上的感觉相当奇怪，但这是结月缘刻意要求的，因为这样她们就不会像走在路中间那样容易被人发现，也不用太担心因为森林中复杂的状况而被潜藏着的怪物缠上。
“前辈，天这么黑，为什么我们不带盏灯呢？”
“在这样的地方，光明比黑暗更容易招来死亡。”
“是吗？我倒是觉得黑乎乎的反而更容易碰到危险.....”
两人之间简短的交流因为结月缘的沉默不语而再次中断，仿佛是不满足于这样尴尬的气氛，没过多久，绁星灯又主动开口了。
“前辈，你知道我们这次的目标是什么样的家伙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它在哪吗？”
“现在不知道，但很快就会知道了。”
回答完绁星灯的问题之后，结月缘再次中断了话题。这让绁星灯有些不愉快，觉得自己的交际水平被质疑了。
“真是的，为什么你一来到这里话就变得这么少了？一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聊聊天多无聊啊。”
“..........”
这一次结月缘没有回答，而是扭过头来看了绁星灯一眼。头一次的，绁星灯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从未见到过的神情——冷漠而又凶狠，就像是一头野狼的眼神。
“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知道这次有多少个猎人来到这里了吗？”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虽然绁星灯因为结月缘的眼神而有所震慑，但既然难得对方提起了话题，她也乐得把话接下去，这附近实在是太过安静，除了她们两人的脚步声以外，再其他任何声音。如果不说点什么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那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死寂。
“十二个，加上我们两个人，一共有十二个猎人参与了这次猎杀。”
“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嘛，我还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来呢。”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说到这里，结月缘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笑，将握住纳甘M1895的手指依次松开，然后再次握紧。
“真正的目标猎物只有一个，但是猎人却有十二个，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记得是为了提高猎杀的成功率对吧？有这么多人的话，即使有一两人牺牲，剩下的人应该也可以把目标干掉。”
“没错，理论上是这样。”
“那么实际上呢？”
“猎人有12个，但是赏金只有一份。”
面对绁星灯的疑问，结月缘没有回答，反而是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对，这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你到底想说....”
绁星灯本来想说既然这是理所当然的，那你提起这件事有什么意义吗，但当她说到一半时，一个让她背后发寒的想法不知为何从她的心里冒了出来，因此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喂，前辈，你是开玩笑的吧。”
对于绁星灯的这个问题，结月缘没有回答，只是握着枪，沉默的前进。
顺着道路前进了一段不久，一些村子里的建筑开始出现在了她们的视野里。
但无论是结月缘还是绁星灯，都没有进去探索一下的打算。
看似完好的房子实际上就和废墟无异，路易斯安那事件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这里，一切都被完好的以当时的状态保存了下来——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
但事实上那些房子里早就已经没有了活人和值钱的东西，只有被腐烂的食物和尸体所吸引来的苍蝇和蛾子....以及一些更为不祥的东西。
现在绁星灯不想和结月缘搭话了。
不是因为她无法忍受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默，而是因为周围的环境，那恼人的寂静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数毛骨悚然的声音悄悄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自己和结月缘的靴子在地上踏出的脚步声，苍蝇扇动翅膀烦人的声音，无数飞蛾振翅飞舞，撞在玻璃灯罩上又飞走的声音。倒在大路旁的草地上的那只马粗重的喘息声。远处时不时传来的犬吠声，堆积着许多尸体的巨大篝火的燃烧声，以及像是由人类所发出的，呻吟一般的声音。
绁星灯清楚地知道，在路易斯安事件之后这里就不再有活人，变成了一座死城。
但此时传入她耳中的声音也在明确的告诉她，这片本该除了尸体什么都没剩下的地方在夜晚的黑暗中却热闹的像是波士顿的周末集市。那些不知到底是什么的东西就藏在自己的身边蠢蠢欲动，仅仅只有一线之隔。
夜晚的黑暗就像是帷幕一样小心翼翼的隔开了自己和它们所处的世界的分界线。绁星灯时不时就会张望一下四周，却每次都找不到那些古怪声音的主人。
这时她在看向走在自己前方的结月缘，已经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感觉。
自己听到了的东西，对方不可能没听到。但她却依然镇定自若，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
这应该就是经验者的自信吧。
这时候绁星灯终于第一次对自己这位远亲有了这么一点敬佩之心。
接着，她的视线无意间越过了结月缘的肩头，看向了前方一栋小屋的窗户里。
在月光模糊的照耀下，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窗前，就像是在从房子里窥视自己一样。
“！”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举起了自己的罗梅罗77瞄准了那个窗口。
但她瞄准的位置只有结月缘的背影。
就在她为了举枪瞄准而移开视线的那短短一瞬间，那个黑影已经从窗口处消失了。
“灯，你怎么了！”
估计是她举枪时的动静太大了让结月缘听到了，对方猛地扭过头了头来，看到灯的动作之后迅速的冲到了她的面前，拍下了她的枪口。
被她这么一拍之后绁星灯才终于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向结月缘解释。
“我、我刚刚看到你前面的房子里有个黑影.....”
“你确定？”
出乎意料的，结月缘的话里没有太多而愤怒的语气，反而是非常认真的向她确认。被对方的态度所感染，绁星灯咽了咽喉咙，认真的回答道。
“是的，我确定我看到了有人在那个房间里看我们。”
“只是看了我们，什么都没做？”
“唉？对，他应该什么都没做。”
听完绁星灯的回答之后，结月缘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她终于像是妥协了什么一样，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不要去管他。还有，如果你真的想在远距离射中点什么东西，你的那把左轮手枪会比手里的霰弹枪好用的多。”
“哦...哦。”
“最后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啊？”
“注意你的枪口，我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认出是你的。”
察觉到结月缘话语中暗藏的意思之后，绁星灯有点后怕的闭上了嘴。
之后在结月缘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一座谷仓前。
随处可见尸体篝火也在这里燃烧着，但不同的是，这次的篝火旁站着好几个人影。
“那是..人吗？”
“不是。”
绁星灯只是自言自语时说出的的话语却立刻得到了结月缘的回答。
“唉，那要怎么......”
绁星灯的话还没问完，就看到结月缘已经握住了手枪上的指虎，向着那几个人影靠了过去。
结月缘并没有特别去压抑自己的脚步声，因此当她来到其中一个人影身后时，对方就像是发现了她一样，扭过了头来。
啪。
那并不是像打人巴掌一样的声音，而是像杂碎核桃那样的某种坚硬物体碎掉的声音。
结月缘一拳就把那人打倒在地，借着火光绁星灯甚至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人的脑袋里飞了出来。
“等....”
还没等绁星灯说完，另外的几个人影就像是被结月缘的行为激怒了一样，以非常僵硬而古怪的动作向她扑了过去。
而结月缘显然非常擅长对付这些人，稳稳地后退和他们保持着距离，然后抓住机会便用枪上的指虎挥出致命的一拳。
篝火边的人影只有四个，结月缘也只出了四拳，就把他们全部放倒在地。而完全没有理解状况的绁星灯只能傻站在一旁，直到结月缘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来望向她，她才终于回过神来，一路小跑来到了结月缘身边。
“前辈你怎么突然就出手了，这些人到底.....”
绁星灯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结月缘伸手制止了，然后她伸手指了指被她第一个打倒还躺在地上的人，示意绁星灯自己去看看。
虽然有些疑惑，但绁星灯还是选择听她的去看一眼。
在明亮的火光下，她不需要蹲下身子也能看到那个人的脸。而在看到那张脸的那一刻，绁星灯猛地睁大了瞳孔，下意识的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那根本不是人的脸，至少绝对不是一张活人的脸。
宛如树皮般干枯的皮肤贴合在已经残缺不全的头骨上，额头左半边的皮肤和头骨都已经不知所踪，从那个缺口处还能看到里面有什么粉色的糊状物，而那个缺口下的脸上没有眼球，只有一个漆黑的孔洞，就在她观察的同时，一只飞蛾从眼眶中钻了出来，扑腾着翅膀飞到了篝火的火焰里发出难闻的焦臭味。
“这，这是...”
“行走在人间的死者，僵尸。在这片土地上，长得最像人的东西，除了猎人就都是它们了。”
“难道协会里写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不然呢，难道你觉得那些都是童话故事吗？”
面对着一脸泰然自若的结月缘，绁星灯哑口无言。过了一会之后，她低下头用力的深呼吸了几下，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再次抬起头来看着结月缘。
“来都来了，我肯定是不会反悔的，前辈，接下来怎么办。”
“拿上你的霰弹枪，我们进去。”
结月缘指了指面前的谷仓。
“里面有什么？”
“线索。”
“线索？”
“嗯。”
眼看结月缘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绁星灯也只好作罢。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罗梅罗77拿在手里，跟着结月缘来到了谷仓一侧的小门前。
“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在开门之前，结月缘特地压低了声音向绁星灯嘱咐。
“进去之后看我的手势行动，绝对不要说话，也最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开枪，除非你马上就要死了，不然不要叫我，明白吗？”
“嗯，我明白了。”
听到绁星灯说明白之后，结月缘不再迟疑，轻轻的推开门压低身子走了进去。
绁星灯也学着她的样子猫着身子钻进了门里，然后轻轻把门带上了——这也是结月缘嘱咐过的。
随后她就看到一面木墙挡在了两人面前，这里似乎只是一条通道，两侧通向不同的地方。
绁星灯看向结月缘，虽然谷仓里没有任何的灯火，但月光不可思议的从木板的接缝处透了进来，提供了最低程度的照明，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而结月缘察觉到绁星灯的视线之后，向她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分头行动。
绁星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向着通道右边走去，结月缘则向着左侧。
通道并不长，但是绁星灯走的很慢。一方面是为了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另一方面她则是在专心的动用自己的感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如果只是用眼睛去看的话，这个谷仓除了有些破旧以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也只能听到劈啪作响的篝火，以及一个人的脚步声——大概是结月缘的吧，明明让自己尽可能不要发出声音，自己的脚步声却这么大。
但是，绁星灯总感觉很奇怪。某种不是听觉也不是嗅觉更不是视觉的感官在不断的传出一种违和感，让她的皮肤上都不自然的立起了鸡皮疙瘩。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这份违和感的来源究竟在哪里。
但那种诡异的感觉一直缠绕在她的脑海和身体上挥之不去，以至于她全部都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寻找那个感觉的源头上。
因此，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前方侧面的一个窗子下，被月光掩盖的阴影中，地上有些什么东西。
卡啦
绁星灯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她低头一看，发现是踩到了脚下的一些碎玻璃。
忽然间，从窗子里透进来的月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变得暗淡了下来。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窗外，那里站着一个人。因为有着月光照明，绁星灯绝对不会看错，那是一个活人，一个猎人。
“啊。”
她的思绪卡了一下，一瞬间，她还在思考要用什么方式和对方打招呼才好，但是下一刻，对方就把一个东西从窗外伸了进来。
那是金属制成的枪管。
就在那一瞬间，枪口接近到了几乎能顶在绁星灯额头上的位置，而对方的手指也毫无疑问的扣在了扳机上。
下一刻，急促的脚步声和枪声同时响起。
视野猛地摇晃，然后又旋转了好几圈。
大概是两秒之后，绁星灯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结月缘扑倒在了地上。
而之前那生死一线的几秒钟却像是做梦一样虚幻无比，唯有她在被扑倒前看到的那一幕真实的像是要刻在她的脑海中一样让她无法忘怀。
那个差点杀了她的猎人，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头部就突然猛地一晃，然后从另一侧喷出了鲜红的血和肉，整个人无力的倒了下去。
“........前辈，那个人.....！”
“我知道！”
如果绁星有去看的话，就能看到结月缘的脸上露出了之前都未曾有过的无比紧张的表情。
绁星灯踩到碎玻璃发出的声音她也听到了，所以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跑向了这边，而当她看到那个窗口的时候，刚好就是对方把枪口伸到了绁星灯面前的时候。
通常来说，这种情况下绁星灯已经是必死无疑了，结月缘的动作再怎么快也快不过对方扣下扳机的速度。
但是神在那一刻开了一个致命的玩笑。就在那个猎人要扣下扳机的前一刻，一发子弹从侧面打穿了他的脑袋。
明明上一刻他还是猎人，能够主宰猎物的性命，却不知道自己在那之前就早已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而现在，猎物变成了结月缘和绁星灯。
“听好了，绝对不要动，这样对方就无法判断我们的位置。他要进来的话，我们有地形优势，但如果暴露了位置，这堵墙不一定能帮我们挡住子弹，明白吗。”
“.....明白了。”
结月缘的语气中也透露着紧张，显然她明白两人此时的处境有多糟糕，但她却没办法做出更好的选择。
而绁星灯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也只能有点呆滞的答应下来，和结月缘一起靠着墙一动不动。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绁星灯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上聚集成珠之后滴在地上的整个过程，最初的震惊过后，那种被当成猎物盯上的紧张感就像是扼住了她的咽喉一样让她呼吸困难。
死寂一般的等待持续了大概有五分钟，忽然，结月缘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呼.....看来对方饶了我们一命。”
“他，走了么？”
“嗯，我们进去吧。等了这么久之后他也不可能再突然回来了。”
结月缘的话让绁星灯如获大赦，赶忙擦掉了自己额头和下巴的汗水，提起枪跟着结月缘走向了谷仓内侧。
而在谷仓最中央的地方，她终于看到了，那个被结月缘称之为线索的东西。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