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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柩/更新至第十六章（4）
走过一段漫长的甬道之后，金在中被送进了一间灯光大开的办公室。他腕上手铐铐着，被安置在一张桌前坐好，门被国字脸关上后，他就径直走过来，把金在中的铐子打开了。
金在中看着正前方一个隔间的门虚掩着，不知道他们要搞哪出。
国字脸似乎跟金在中没话，动作里又好像对他十拿九稳。也是，如他之前所说的话，怎么听着都像是有所指。金在中心里清楚他一直都对自己的病有所怀疑，而今他也干脆懒得表态了。
他喉咙上下打滚，深吸了一口气。
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
“紧张什么呀。”
“天气好。”金在中答非所问。
窸窣声从隔间内传来，有人低声讲着电话，又迅速的挂断了，然后推门进来，正看到金在中翻着白眼瞧着自己。
那人中等个头，胡子茬发白，有些驼背，长得像海鲜市场买鱿鱼还不好意思跟砍价的老娘们计较的那种赔钱大叔。大叔一见金在中和和气气的笑，国字脸倒是瞬间站直了，对着他微微欠身，金在中可从来没见过这人跟谁这么客气。
“哟，见着活人了。”
大叔自来熟，拉着椅子坐到了金在中对面，张口就不是人话。
金在中揪揪鼻子，上下打量他，“你谁啊？”
刚刚跟郑允浩发的那通火还没下去。
大叔嘿嘿一笑，自报家门：“我叫项利，当差的。”
“咱俩熟吗？”
这种“爱谁谁”的语气一出，国字脸眼睛就明显的瞪圆了，似乎想对金在中加以警告，被大叔甩甩手拦了，可是金在中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眼前的人物，是郑允浩他那个了不得的亲哥最怵的一个老混球。
项老鬼品品，想着如何跟金在中打通话语，再问道，
“你，认识一个叫郑成浩的人吗？”
金在中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不自觉的滞住。他不知道这个姓项的到底知道多少，倒是不自觉的顺着郑允浩家的关系网去想。也不知道他是哪头的人，是郑家这边的？还是刘那边的？
项老鬼直接接收到了金在中的停顿和表情变化，似中他下怀似的，在手里纸上的一行字前面，慢慢悠悠的划了个对勾。
“他有个弟弟，也在这个监区，你听过吗？”
金在中看看项利眯起来的眼睛，没搭腔。
“跟我有什么关系？”
项老鬼没管他，往后靠过去，开始自说自话，
“这一对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到处闯祸，成浩那小子，前几天还把隔壁局子的一个人车给烧了……诶他弟有没有跟你吐槽过他哥啊？”
项老鬼说这话的时候冲着国字脸，仿佛在跟下属边骂脏话边扯家常，全程不管金在中回不回答似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打听什么。难道自己和候选人儿子搞事的消息都传到外头去了？这会不会对他们家有啥影响啊？
金在中想的远了，走神的工夫，项利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他——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就是说，郑成浩有个7岁大的闺女，听说是抱的。”
金在中猛地抬头，脑子里的所有思维瞬间清空，
他下意识的瞪着眼睛往前冲过去，试图张开手指去掐项利的领子。项利没动，国字脸一臂阻拦在金在中身前，右拳直击金在中的太阳穴，将人瞬间放倒。
郑允浩食言了。他和成浩并不能解决自己的所有问题。和项利对视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失去了所有胜算。
“他没病。给人铐好了。”
项利这话比任何研究过他的人都要笃定。金在中的脑袋嗡嗡作响，任凭国字脸给自己重新戴上手铐和脚铐。
再次坐回椅子上，他的眼唇挂彩，目光却已经没法再离开项利。
“别动我妹。”
他压着嗓子强调。
“我犯不着动她，一个孩子嘛，对不对，我又不是坏人。”
项利点着了根烟掐在手里，利索地吐出一口烟来，没有那些胁迫者的姿态，他反倒是更加不耐烦。
“我办案多少年了，直觉判断方向，证据一步一个脚印去找，拿不准的事，我不会找上门来。我说你真是不该淌这个浑水。”
金在中恨透了这副总觉得自己有选择的口气，郑允浩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们的每一次指点都让他觉得，他的今天纯粹是他咎由自取。
“你要是那么懂，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报jing啊！”
“他们要是si票了呢？”
“si票了老子给你赔命！干！”项利没好气儿的按灭了烟，指着金在中就呛：“你们这帮狗崽子，跟jc打过交道吗？你们怎么就这么认定我们不干人事？”
“我妹被绑的时候还没满7岁。我不管你是谁，你要是想来给我上课，先丢个孩子再来跟我逼逼。”
项利盯着金在中恶狠狠的眼神看了许久，他不怕他这股狠劲儿，只是打量的好奇。
打量一会，他又点着了根烟，跟国字脸比比划划，“看看这地方，都给人洗脑洗成什么样了啊？就这德行南北司还不统一管理，再过几年还得逼死多少个算完啊？里面的重要zheng人全他妈的死绝了！”
金在中听出来了，这人的目标仍然不是自己。
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们是想打听烟哥的事吧。”
项利扫了金在中一眼，嗤他：“我打听他直接找成浩他弟不行吗？”
金在中冷笑：“你们倒是也能搬得动他。”
项利这个老鬼居然被金在中将了一军，是占了他不了解郑允浩的便宜。
国字脸靠到项利身边耳语几句，项利听后直摇头，说，“现在还不行，成浩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到处都是眼线……我知道是谁，但还不能揪。”
国字脸又看了金在中一眼，想了想，再次俯首到项利耳边说了什么。
项利听了，顿时露出了吃屎一样的表情，一脸横肉挤的全是褶子。
事到如今，金在中也豁出去了，作死的话张口就来，
“您底下这位也在医务室养了个小白脸呢！看谁能恶心着谁啊！您有日子没来了，大夫叫我问您好哈！不知道你们俩谁屁眼更痒痒！”
“你们…！这群狗崽子…反了天了…”
项利听得瞠目结舌，手指着国字脸就要过去了似的捂住了后颈。
国字脸嘴笨不知道怎么解释，脸都绿了，上去就抡了金在中一个脆声的大嘴巴。
郑允浩在操场上走圈，不时往病司监那边扫两眼，琢磨着是自己的话说重了，还是刚才手上没个轻重了。可等了好一会，都没见那人再晃悠出来过。
他提拉着裤子往门房走，发现小屋子里的快递凌乱的扔着一堆，这不像是那人的做事风格。往日里他每次来这看他，屋里的盒子都被他码得整整齐齐。
郑允浩曾不理解为何有人对这种如此乏味的工作都做的一丝不苟，可这大概就是人的性格使然。金在中的里子干净又整洁，让人一目了然，不管是他装出来的疯像还是真实的他，都透着股子通透的劲儿。大概就是这样，所以他眼里容不得沙子吧。
该怎么跟他解释呢，只要喂饱，小光会是个很好用的枪。这后半句说完了，他能不能理解自己的做法呢？还是会骂自己根本不把小光当人看？他生气的点，究竟是自己护着娃娃脸，还是有事瞒着他呢。
郑允浩看着乱七八糟的门房里，一阵心烦，抬腿就把几个盒子踢飞了，站了一会，又贱兮兮的蹲下，把盒子按照金在中的方法给码齐了。
干活让人的心绪平静下来，他打算找金在中解释清楚，把能告诉他的都说明白，不能说的，也和他多解释一句，让他不要多心。
陈胖子带着几个人匆匆忙忙找过来，面色不善，叫郑允浩起来，有话要轻说。
郑允浩不明白他为何这么紧张，把头低下听着他，
陈胖子说：“你快去病司监看看，军区来人了，我都不认识……他们说金在中快不行了。”
郑允浩回头看了一眼病司监的方向，扔了手里的盒子就疯了似的往操场对面跑。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