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诉说》是一首艺术化的流行歌曲,从音乐理论体系和中国歌坛已有的经验来分析,这样的歌曲是很难流行的,但偏偏范琳琳演唱的这首《命运的诉说》又非常流行,因为它收录在1988年大木仓制作的一盘合辑磁带《歌迷世界 二》中,而这个磁带在1988年的夏天火热畅销,音像市场多次断货又不断追加发行,更重要的是已经卖出去的磁带在各种地方不厌其烦地播放,街知巷闻热闹非凡。
在八十年代,流行歌曲有这样两种分类,一类歌曲因其雅俗共赏众口皆唱而广泛流行;另一类歌曲,好听难唱或旋律复杂而慢热,但适逢某个恰当的时机,热播热放,给市民社会留下深刻印象。与前者相比,艺术歌曲一旦被广泛宣扬,它所造成的持久影响要大于流行歌曲,《命运的诉说》就是这种情况。与此类似者如《绿叶对根的情意》,虽然不曾大流行,但因为央视晚会经常使用,亦逐渐深入人心。
《歌迷世界 二》相当于是一盘范琳琳专辑,磁带中共有十首歌曲,范琳琳一人包揽六首,而且这六首歌曲都是1988年的大热金曲,那一段时间,范琳琳这个名字对于音像市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唱什么歌什么歌就红,那嘹亮的歌声环绕在1988年,似要与日月同光辉。
我记得任舰艇先买到这个磁带本来准备借给我听的,当我知道范琳琳唱了六首歌之后,立即也去买了一盘,虽然那会还没有毕业参加工作,手里的零花钱还有限。我还记得一直到1989年底,《歌迷世界 二》和《流行风》仍然在音像柜台的主要位置摆着,而且非常明显地,由于不断加印,磁带封面纸的颜色淡了很多。
2000年,我和龙龙在当时的第二律师事务所实习,当年的律师执照申请有着严格的规定,即拒绝兼职律师,有工作的人必须辞去原单位的工作,小我五岁的龙龙大学毕业后没参加过其它工作所以没有这方面的纠结,而我却因为是否辞职而踌躇。有一天我跟龙龙说,我过去听过一首歌,现在我的心情就像那首歌表达的,我给他念了几句“短暂的人生,匆忙的抉择, 希望和挣扎唱着命运的歌”,谁知龙龙马上说,这歌我听过,上学的时候我宿舍的同学天天放这盘磁带(歌迷世界),听的我们学会唱所有的歌,呵呵。
《命运的诉说》是徐沛东最早创作的八大金曲之一,老徐的八大金曲全部由张藜、广征作词,并行推出,《命运的诉说》与《应有尽有》正好是一对,曲风都是先深沉思索后激情唱诉,歌词中都谈到了命运。后世曾有人赞叹“我的故乡并不美”很大胆,其实在我看来,《命运的诉说》更勇敢,在当时的文化环境中,宿命论有消极色彩,不可公开宣扬。
而我们这一代人所受的教育是,不信命信自己、人定胜天我们必胜,只要大家下力干,一切就会应有尽有。《命运的诉说》虽然总体上是很积极的一首歌词,但“也许是朵小花,也许是颗苦果”还是会让人联系到“听天由命”,有悖唯物主义,是吗?
《命运的诉说》虽然诞生在西北风火热流行的1988年,歌词也有一定的反思色彩,但严格地说它不是一首西北风歌曲,而是艺术歌曲,用艺术化而非通俗化的方式,理性表达对社会、对人生的思考。范琳琳的演唱冷峻深沉,发人深省,副歌部分悲壮豪迈的气势,非常振奋,“种子总要发芽,黄叶总会飘落, 我顾不了许多,我顾不了许多,就让命运尽情去唱自己的歌”。
这些年,尽管会在工作中会遇到一些不顺利,但我始终认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辞去稳定的工作放弃安静的生活到广阔的世界里去闯荡,实现人生理想,不枉曾经年轻过。迄今回想起当时下定决心的那庄严一刻,依然非常自豪,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范琳琳之后不久,就有若干女歌手开始翻唱这首歌,令人遗憾的是她们似乎没有搞清楚这首歌的意识性,仍把它当成西北风歌曲,凭着一种惯性扯着嗓子喊唱,听的人好不为其难过。“民族与流行结合”是一个怎样的思维与建设过程,她们曾经不知道,二十年后的今天,她们仍然不知道——除了创始人范琳琳,她们谁都不知道。
很早以前,曾经看过一本《连环画》故事,讲的是兄弟二人各划一支小船出海,在遭遇激流漩涡之时,兄长奋力划桨与巨浪搏击但最后被海水无情吞噬,而兄弟却放弃挣扎躺在船上听天由命,最后他的船几经颠簸被海水冲回到安全地带、、、虽然凭着记忆和关键字如今在网络上搜不到这个故事的原文,但我竟然一直记得它。
这些年,结合自己的经历,我经常想起这个故事,扪心自问,哪一种行为更适合我,是与命运抗争的英雄主义,还是乐天知命随遇而安?——或许不如这样:与其忧心忡忡患得患失,何不淡定从容拭目以待,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且看命运它怎样安排。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2010年,范琳琳全新大碟《心愿》荣誉发行,我感慨之际写下一篇《范琳琳2010:让命运尽情去唱自己的歌 》,准备于唱片正式发行当天把这篇文章发在网络上。当时还不知道《心愿》收录了哪些歌曲,如果能收录《命运的诉说》那就与我的这篇文章对应上了,多好啊。
仿佛有某种感应般,DMC唱片公司正式发行的《心愿》果然收录了《命运的诉说》,看来范琳琳本人对这首歌曲也是情有所感念念不忘啊!
孟广征 作词
徐沛东 作曲
范琳琳 演唱
蜿蜒的小路,无边的沙漠,
几多曲折坎坷,几多荒凉寂寞。
种子在发芽,黄叶在飘落,
春风和秋雨,唱着岁月的歌。
含着多少希望,伴着多少苦涩,
春风和秋雨,唱着岁月的歌。
短暂的人生,匆忙的决择,
几多忧愁烦恼,几多风云浪波,
种子会发芽,黄叶会飘落,
希望和挣扎,唱着命运的歌。
也许是朵小花,也许是颗苦果,
希望和挣扎,唱着命运的歌。
爹娘生了我,大地养活了我,
酿出的苦酒自己喝,结出甜果给生活。
种子总要发芽,黄叶总会飘落,
我顾不了许多,我顾不了许多,
就让命运尽情去唱自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