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土地革命到社会主义革命,到对思想文化的继续革命,再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告别革命”,风云激荡,波澜壮阔。在“革命”被真正告别的九十年代来临之前,革命文艺反而出现了一次巨大的回光返照,它不可思议地出现在流行歌坛,似乎集体无意识地。
1988年盛夏,由东方歌舞团主办并领衔主演的《红高粱 中国乡土摇滚音乐会》在首体举行,孙国庆一首《高楼万丈平地起》藉着西北风歌潮开启了“革命歌曲新唱”之门,到1992年发展到一个高峰。恍如隔世。在此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已经很少听到关于伟大领袖的歌曲了,一些依然传唱的歌曲竟刻意地改造歌词,回避歌中原有的'毛主席"。
对于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儿童时代的红色记忆在淡漠一段时日后,九十年代前后,因着这些流行歌手们的积极表现,对红歌有了一次深刻的再体验,并对今后的人生留下不能磨灭的印象。如果说,“革命'已经是一个十分熟悉的词,"造反”则是一个更新鲜的概念,对我后来认识社会、了解政治起了关键作用。
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中说得十分清楚,马克思的两大发现,剩余价值理论和唯物史观,使社会主义由空想变成了科学。剩余价值理论证明了财富是由工人创造的,工人革命不过是在收回自己的财产,从而论证了造反是有根据的;唯物史观证明了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从而论证了造反是有前途的。—— 张宏良。
1988年,大木仓制作发行了畅销磁带《风靡歌曲35首大联唱》,其中范琳琳演唱了《山丹丹开花红艳艳》这首革命歌曲。说它是革命歌曲,因为这首歌对于70年代出生的我们来说已非常熟悉,熟悉到根本不记得第一次是在哪里听的这些歌,也许是在小时候看过的红色战争电影中吧。那时候我们很熟悉“革命”这个词,但不解其意。
只是当它已在记忆中逐渐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的某一天,突然再次听到这首歌时,仿佛唤醒了沉睡的DNA般,我们热血沸腾激动万分,因为它从编配到伴奏到范琳琳激越高亢的演唱,都使这首歌枯木逢春,焕发新生,她那般摧枯拉朽、震撼人心。
我记得当年我家的录音机里播放着这盘磁带,往来在我们家做客的各色人们,当突然听到这首歌,突然听到范琳琳那别具一格的声腔唱出“山丹丹那个开花呦红艳艳,咱们的哥哥走山沟”时,也会突然愣住,愣怔一会儿后,然后,赞美一番。
1992年,在中唱上海公司发行的《红太阳 3》中,范琳琳再次演唱了《山丹丹开花红艳艳》这首歌,同样的几段歌词,同样由金巍编配,然而范琳琳的演唱却有了几多变化。
当时西北风唱腔进入某种“否定阶段”,很多人都在反思这种演唱方法,范琳琳也在努力走出西北风的影响,以重新塑造自我,因此在演唱方法上尤其小心,即便是唱曾经唱过的西北风歌曲,也试图用一种更平和更符合“时代要求”的方式重新演绎。这样做是否值得或是否正确,今天看来,有待商榷。
《红太阳 3》作为音像资料,既是中国歌唱家范琳琳的一个辉煌荣誉,也记录了中国内地歌坛曾经的一个反思阶段,这是一个必经之路,从肯定到否定到否定之否定,无穷尽也!
“一张张的那个笑脸哎一颗颗心,迎着那个哥哥回家走”,时间一再证明,无论革命还是文艺,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在《红太阳 2》中,收录了范琳琳演唱的另一首革命歌曲,电影《苦菜花》插曲《受苦人拿*枪*闹革*命》,或许受大联唱的限制,范琳琳只选唱了其中一部分歌词,但总体相对完整。
曾记得大约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第一次在黑白电视机里完整看了电影《苦菜花》,虽然只看过一遍,但电影情节以及电影歌曲却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一直在我的记忆中,虽然从来不是很清楚歌曲的演唱者。
再到八十年代末期,那会我们家已经换了彩色电视,有次电视台播放电影《顽主》,里面有一个搞笑镜头,在一个什么颁奖大会现场放着这首歌。现在回想起来,正是从八十年代起,曾经的"革命情怀“开始被动机不良的电影人有目的地解构,直到今天,已泛滥成灾。
《红太阳》流行的那年,我曾买过第一集的磁带,但感觉范琳琳选的那两首歌不太好,虽然这个磁带转瞬间红极一时,但也没再接着买第二集。一转眼到了1995年,那会已沉迷香港乐坛并极少再关心大陆歌星,有一次乘坐姑父单位的汽车回老家,汽车的录音机里正播放着《红太阳 2》的磁带,当年《红太阳》热的一个特点就是汽车司机们喜欢在自己的车里挂毛主席像或播放磁带《红太阳》。
汽车一路走着,磁带转动着,歌曲一首接一首地唱,昏昏欲睡中突然听到范琳琳演唱的《受苦人拿*枪*闹革*命》,我睡意顿消,激动万分,真好听,好久没有这感觉了!听范琳琳的歌曲而激动,这是从1987年开始我生活的一个经常现象。
虽然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也是很多追逐流行音乐年轻人的特性,但像范琳琳这样的歌手,即便你曾经一时没关注她,但决不会否定她、忘记她,她总会在必要的时候,刚好出现。
听范琳琳版《受苦人拿*枪*闹革*命》,使我有一个构思,范琳琳应该在一个电视晚会上穿着军装,完整唱一下这首歌,那一定会精彩万分。
多年后,在网络上果然看到这样一个视频,如我当初设计那般,范琳琳身穿白色军装,在体育馆的音乐现场,完整演唱了那首《受苦人拿*枪*闹革*命》,一个取材自《红太阳》且全新的版本。这个演出来自CCTV1993年纪念毛主席诞辰100周年文艺演出,在我的设计之前就已经发生了,我的天。
当时的范琳琳舞台形象极正,特帅。可是,可是为什么,我这个演出设计者,竟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呢。
多少民族经典,因范琳琳的演唱,重获新生,而这些歌曲也加深了范琳琳中国歌唱家的印象。
前几天我又重温了一遍老电影《苦菜花》,我觉得这首歌《受苦人拿*枪*闹革*命》声声句句讲述的是四个大字,造*反有*理!
1988年西北风歌潮,带动了民歌,特别是北方民歌新唱,并进一步带动了以北方民歌为音乐素材的早期创作歌曲新唱,比如这首歌《摇曳的秋千》。
当《摇曳的秋千》这首歌曲出现在流行市场的时候,我们以为这是一首新创作的流行歌曲,特别是经过范琳琳的演唱,如小迷同学所言,有了些许迷幻色彩,范琳琳又唱的很中国,整体产生一种奇特的效果。恍如前世今生,天地再生。
多年后,在信息时代,当听到并了解到这首歌曲的原样时,似乎明白范琳琳《摇曳的秋千》因何让人迷惑。
它并不是一首流行歌曲,而是一首革命歌曲,由王玉文作词、曹世才作曲的《不忘阶级苦》,歌曲流行于“继续革命”时代。如此看来,生于70年的我,或许在我成长过程的懵懵懂懂中曾经听到过这首歌。
因为“告别革命”的持续、广泛宣扬,我们这一代的很多人其实已经把阶级斗争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更年轻的一代对这样的文艺作品更是当成笑话,或者完全不感兴趣。而实际情况却是,资*产阶*级不仅已在经济领域全面复活,且正在争*夺政*治、文化的领*导权。
比如一部以颠覆土改为动机的文学作品《软*埋》不仅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公开发行,还获得了路遥文学奖,岂非咄咄怪事。另有更多体制内优秀党*员多年来兢兢业业地挖我党的祖坟并不受约束,早已见怪不怪。
赞美文化顺民,宣扬剥*削有*理早已成为影视剧的主流,甚至于发展到戏剧舞台,《大宅门》、《乔家大院》、《走西口》等等,方兴未艾,而被剥*削者*们倒也看的津津有味,他们幻想着通过努力,人人皆可成为以剥*削他人劳动为生的成功者......
在这个全民娱乐至死的温*水煮青*蛙时代,关心政治的人会被看成怪物......然而,你不关心政*治,不代表政*治就会放过你,或迟或早,残酷的社会现实一定会教育你。
一定要记住伟大领袖的谆谆教诲: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有了这个道理,于是就革*命、就造*反、就干社会主义。
《不忘阶级苦》
王玉文 作词
曹世才 作曲
天上布满星月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
万恶的旧社会穷人的血泪仇,千头万绪千头万绪涌上了我的心,
止不住的辛酸泪挂在胸。
不忘那一年爹爹病在床,地主逼他做长工累得他吐血浆,
瘦得皮包骨病得脸发黄,地主逼债地主逼债好像那活阎王,
可怜我的爹爹把命丧。
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世世代代不忘本,
永远跟着党*闹革*命,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