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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勃兰特，温蒂娜，管家，渔夫，渔妇，侄女安娜，神父）

【1722年，幻灯片背景欧式书房，安娜上，手拿一本日记】

安娜：前几天搬了家，在角落里发现了这个东西。

［面向观众举起日记，之后安娜翻动日记，做阅读状。］

1680年……这是四十多年前的东西了。勃兰特•冯•林施特塔……这不是我那位早逝的叔父，我只听母亲提起过他的一点事，说他最后失踪了。嘿！瞧瞧我发现了什么，这是他的日记！

【安娜下】

（日记）1680年7月10日

我终于穿过了那片险恶的树林。这一对贫苦的渔民善良且虔诚，他们的养女却是一个漂亮又古怪的姑娘。我喜欢她的眼睛。她有时开心，有时烦躁，像个未开化的孩童，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我脑子里都是那个叫温蒂娜的姑娘。温蒂娜，温蒂娜，名字也是漂亮又古怪的。

【1680年，温蒂娜，勃兰特上；幻灯片背景：渔屋里，时不时传来远处暴风雨的声音】

温蒂娜：（边走边说）你在想什么，英俊的朋友？告诉我，我喜欢你们头脑里的想法，就像一跳一跳的小水母。

勃兰特（温柔地笑）：小水母？又是这样古怪又有趣的比喻。（看向温蒂娜）我刚刚在想，我恐怕已经爱上你了。

（温蒂娜抬头看勃兰特）

勃兰特：虽然有些唐突，但爱就是这样。我见过许多姑娘——冷艳的，像玛丽；高傲的，像露易丝。噢，露易丝，她确实很迷人。不过，你和她们都不一样！你就像个精灵，在我脑海里飞来飞去。温蒂娜，我多希望就这样和你生活下去，你愿意……

温蒂娜：我还不懂你说的爱是什么感觉，但我的确愿意天天都看到你！

【响起敲门声，渔夫和他的妻子上，神父在门外】

温蒂娜（转身拿起叉，冷漠低沉地）：谁在外面？

神父（在门外）：是我，一个可怜的神父！我的小船被大水摆弄到了这里，看在上帝的份上，请把门打开吧！

（背景音乐风雨声更响，勃朗特开门）

温蒂娜（举叉上前）：这种天气过来，能是什么好家伙？不如杀了他，免得多生事端。

（勃朗特拉住温蒂娜；神父急忙躲闪，抬头看到温蒂娜，眼神闪烁似乎发现了什么）

渔夫和渔妇上（对温）：温蒂娜，那可是侍奉上帝的人，别这么失礼！（邀请神父状）哦，先生请别介意，快请进来吧。

（神父进门，脱下斗篷，向屋内人点头，勃兰特把温蒂娜拉过来，做劝阻以及安抚状，温蒂娜转怒为喜）

渔妇（瞪温蒂娜）：在神父面前，你怎么能与勃兰特先生这样亲密！我早就告诉你······

勃兰特（打断）：亲爱的太太，请别这样凶她。（转向神父）可敬的先生，您正巧来了，现在新郎新娘就站在您的面前，请您为我们作证！

（渔夫渔妇二人作商量状，退后）

神父（上下打量勃兰特、温蒂娜）：嗯……（沉吟，若有所思状）

勃兰特：您在犹豫什么？

神父（走近勃兰特，低声）：人们总说掉进爱河里的人是瞎子，那不过是爱得太疯狂；可我的朋友，你真的知道爱是什么吗？

（温蒂娜隔开他们）：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勃兰特（上前）：当然，先生！我爱她，请您成全我们吧！

神父（叹气）：先生，记住你今天的话吧。既然您已经决定，日后无论她给你带来欢乐还是不幸，愿你都不会后悔。

勃兰特（牵起温蒂娜）：当然！

渔夫：上帝啊！我们虽然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但从未表露过。

渔妇：太不像话，却又不能不成全！

（渔夫渔妇神父下，）

 

［勃兰特牵起温蒂娜二人舞蹈，切换背景图3-5张，配背景音乐，舞蹈时间约15-20s，后二人转到舞台两边，音乐停，勃兰特定格］

温蒂娜：和勃兰特生活的这一段时间，我感觉像是从睡梦中苏醒了，原来时间是会流逝的。天空好蓝，杜鹃花好香，勃兰特的温度，就像……餐桌旁那块壁炉，一伸手就碰得到。我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灵魂”吗？难道，是勃兰特的爱，让我拥有了灵魂吗？

（温蒂娜下）

勃兰特：虽然这段和温蒂娜在一起的日子很幸福，但两天前的舞会上，我又遇见了露易丝。她和她那珍珠项链一样优雅精致，她好像很喜欢珍珠。她冲着我笑的样子真美，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啊！那歌声又响起来了！奇怪，这两天总是时不时有这样的歌声。这是幻听吗？我感觉要窒息了！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

 

【1680年，温蒂娜，勃兰特上，管家在一边，背景：古堡房间】

温蒂娜：勃兰特，我想，我有一件事得告诉你。

勃兰特（回神）：什么事？

温蒂娜：你知道人鱼吗？

勃兰特：人鱼？你是说渔民口中的水妖？

温蒂娜：对，人鱼长得和人类一样，但他们没有灵魂。人类虽然死去，但灵魂不会消失，人鱼死后，自然之力会使他们风流云散。它们只有和人类结成最亲密的爱情关系，才能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从而拥有灵魂。

勃兰特（疑惑，同时感觉事情有点不妙）：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温蒂娜：因为我就是人鱼……

勃兰特（后退一步）：什么？（惊惧）你，你是人鱼？

温蒂娜：（上前想握住勃兰特的手）勃兰特，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勃兰特再退，转头侧向一边，思索状；温蒂娜收回手）

温蒂娜：因为我是人鱼，所以你厌恶我了吗？

勃兰特：（慌忙借口，摆手）不，我不会的……你永远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我只是……（停顿，抱头痛苦状）啊！歌声……又来了……好吵……什么……

温蒂娜：歌声？什么歌声？你还好吗？

勃兰特（扶着头）：我没事……刚才我听到了很尖锐的歌声，调子很诡异，像是呜咽，又像是某种咒语……

温蒂娜（放开扶着勃兰特的手，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不可能……那是我们人鱼惩罚背叛者的歌声！

勃兰特（激动）：所以那该死的歌声是你带给我的！是不是会有一天你们这些怪物会弄死我！

温蒂娜：勃兰特！你对我撒谎！你爱上了别人。

（勃兰特被拉回冷静，愣住）

勃兰特：不，我没有……温蒂娜，你知道，这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有些害怕，我只是在晚宴遇到了露易丝，我只是有些害怕……

温蒂娜（阻止勃兰特）：我已经明白了。你不再爱我，而是怕我，讨厌我。你的灵魂已经开始腐坏了，就从你的懦弱和自私开始。可你要知道，我们人鱼的爱是不可欺骗的，我的族人一定会找你复仇。

勃兰特（惊慌）：不，温蒂娜……

温蒂娜（阻止勃兰特说话）：我不愿伤害你。是你给了我灵魂，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但我要离开你了，呵，原来眼泪这么咸、这么苦——（哭出眼泪给勃兰特）这颗珠子能够让你免受我族人的侵害，你拿着，就当做我对你的报答吧。

（温蒂娜下）

勃兰特（想去追温蒂娜，又生生止住）：歌声没有了，我安全了……可我失去了温蒂娜，她说我的灵魂坏掉了……坏掉了，坏掉了吗？没关系，我爱的一直是露易丝小姐，可温蒂娜在哭……对，温蒂娜离开了，我要去向露易丝求婚，她喜欢珍珠，不，不行，这是温蒂娜的眼泪，温蒂娜说她爱我，我爱……不，是我想要……（思考，然后喊）爱是什么？！我想要什么？！

管家：先生！您怎么了！（把勃兰特拖下场）

第二幕

（勃兰特，管家，温蒂娜，众水妖；夜晚；海边）

（勃兰特和管家上，勃兰特站在管家前面）

勃兰特（面向观众）：什么是背叛已有？

                   （沉默）

                   什么是追求自由？

                    （更长的沉默）

                  （指向观众，质问）你凭什么选择？为什么选择？

                  （突然指向自己，迷茫，要跌下去）我凭什么选择？为什么选择？

管家（扶住）：老爷！老爷！振作起来啊。露易丝小姐不是已经将她的手帕交给您了吗？她很喜欢那颗珠子，也很喜欢您，您该欢喜才是。

勃兰特：不，你不懂。露易丝的笑，是温蒂娜的泪……人鱼的歌声不会再为我响起，人声将我淹没……（向管家摆手）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管家：不，老爷……

勃兰特：走吧！

管家：是，老爷。

（管家下）

勃兰特：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是琐碎的，一切都是被放弃的。现在我如此恐惧，万物注视着我，我注视着自己。我屈从于自己，我覆没于自己……我自己？我自己……

（众水妖歌声响起，勃兰特被打断）

勃兰特：歌声，歌声又出现了，是歌声在注视我，我该过去……

（关灯，众水妖上，唱歌，勃兰特向水妖走去。）

（灯从后排顺次打开，温蒂娜走来，唱歌，压过众水妖的歌声，勃兰特停，转向温蒂娜，神智清明）

水妖首领（高喊，质问）：温蒂娜，你为何阻止我们为你复仇？

温蒂娜：我在他的错乱中看到了悔悟，以爱的名义，他不该被放弃。回去吧！灵魂是神圣的，我既已获得，就不能让它受到丝毫亵渎。

（众水妖沉默，定格不动）

温蒂娜（向勃兰特）：怯懦者终归虚妄，反复者终将疯狂。（拉住勃兰特）跟我走吧，红棕色的海草会重新使你心动，此刻的荒原，不是永久的荒原。

（温蒂娜与勃兰特定格）

（安娜拿着日记上）

安娜（合上日记）：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我的叔叔真的随温蒂娜去了海里吗？也许他溺死在了人类无法生存的海里；也许，他得到了温蒂娜的救赎，不至灭亡，反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