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四月之风光,台湾是最好的。甩开里三层外三层的厚重衣着,又不至于热到汗流浃背,用烧仙草降降热度,而不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买起冰棍,躲到空调房里一劳永逸。这个小岛,早早就换上了夏天的清美韵味,虽是春假,颇有令人期待的暑假之模样。
都不是喜欢做攻略的人,几点几分到哪里,什么景点玩多久,吃什么必吃的美食。就算安排了一个城市,对其的事前了解也不在我们的考虑之列,随性是我与他旅途最自由的态度——我们对景点一无所知。
4.2 彰化
背上行李,和朱同志从台北车站,开始环岛的小征程。第一站从彰化启程,他已玩过城区了,这次换我带他去一个一直很喜欢其地名的地方——「鹿港」。和想象中有些差异,就算接近海边,似乎真正的观光区并不如想象中是个海边城镇,古街古道,说得好听点即是八九十年代的古早味,所有一切都保持着她旧有的模样。好像除了台北以外,你只要走过台湾任一城市,其它城市的样貌也都逐一领教。
他还是低估了台湾的天气,厚厚的外套也毫无用武之地,长裤更是要闷出几层痱子来。陪他到uniqlo买了两件夏天的裤子,再到达鹿港的时候已是中午过半,正式的春节连假还没开始,我们循着谷歌地图,带着空空的胃在空空如也的城镇寻找开了门的店家。骑楼林立,遮挡了午后暴晒的阳光,沿着最「繁华」的一条市街走,误打误撞找到了本地的传统市场。不知是早市散场后的休息,还是最正常不过的平日工作,路边立着穿滑稽衣服的模特,坐着一脸「卖的出去也好卖不出去也好」的水果摊老板,市场的来来往往的当地人坐下来吃碗冰,然后翘着脚闲谈,丝毫不介意我们这两个带着墨镜的异端人士的入侵。
朱估摸着转角街头的摊贩不错,点了两碗各才四十元的鸡肉饭,在街头的大阳伞下吃了起来。摊贩的推车下藏着只流浪猫咪——他可真是吸猫神器啊,发出咂嘴的声音就把这小家伙吸引过来了。丢了几块鸡骨头,她便津津有味地吃得干干净净,乖巧地让人撸毛,估计也是呆在市场的常客了。我和他都喜欢这种野猫,什么都能吃,不被困在一家之内,循着猫的性子,高傲地等待人们的施舍。
当然一碗鸡肉饭是不可能满足我们的,继续找了家店家点了份无酱的蚵仔煎,满足我们长久以来对原味蚵仔煎的执念。虽然被老板娘质疑:「这样会没味道喔」,但是涂抹上一大把酱反而掩盖了食材本身的原味呢。事实证明,无论有酱无酱,蚵仔煎对我来说就是一种,试过一遍之后就再也不会想买的本土名特产。
当然一碗鸡肉饭和一个蚵仔煎也是不可能满足我们的,转到小小巷弄内,发现了一家豆花店。一碗综合仙草、一碗绿豆豆花,端上来满满的两大碗。朱感叹国内就是缺少这种传统美食,因为要说制作过程,绝对不算麻烦,但各种综合材料的准备与加热,单凭个体就显得繁杂。确实近年来鲜芋仙很夯,但价格和环境都不匹配它应该属于的接地气,倒是我在台湾,走几步街边就会发现小小的冰店或豆花店。这餐后甜点总算是撑死我俩了,结账一问总共才70台币,真是便宜又良心过了份!不是很礼貌的说法,体会了一把美国人到东南亚的肆无忌惮感。
吃完在鹿港老街开始拍拍照散散步,没什么人,小镇自己也看似不希望有人打破这平稳生活般的不动声色。他在一店家门前发现了一副对联,开始研究断句——「兰植庭阶播馥扬芬和气一团春永驻」、「馨闻南北远来近悦瑞云万朵喜临门」——而则我在一旁摆弄着单眼相机,试图拍几张他专注的样子,不出所料,没有一张的对焦是对在他脸上的……两人断了半天句子也没找到看似合理的解释,进去找老板一探究竟。老板是个四十岁上下的青年,带着点腼腆的谦卑气质,正在里边的桌子上用毛笔写着书法,他说门上的对联赠自他人,自己也没仔细看过,倒是一下就给了我们正确的解读。谢过他之后,在朱老师的教导之下,总算是在鹿港让我学会了对焦,在对联前拍摄了人生第一次成功使用单眼的照片(骄傲脸)。
不靠地图,全凭瞎走,走到了四大天后宫之一的天后宫、只能容身一个人走过的摸乳巷,也差不多将此地玩完了,约在四点踏上巴士回程的旅途。在车上看到鹿港国中的几个学生穿着全身都黄灿灿的校服,一种特立独行的蠢萌。
「丁丁,迪西,拉拉,波~」我说,这么特别的颜色,难以不让人想到天线宝宝吧。
他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不觉得很像拉拉吗?」嘻皮笑脸的我。
依旧是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这下我意识到大事不妙,于是惊讶收起我那嘻皮笑脸的表情。
「等等,你不会是没有看过《天线宝宝》吧?」
答案是没有。
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没有人没看过天线宝宝!!!我的心情变得有点像吃了回锅肉里伪装成肉的生姜那样。哼,这不是小孩子都会看的电视节目咩?就算没看过连拉拉和波都不知道?别以为你三年级开始看三国演义就了不起惹,朱可以说是个叔叔了呜呜呜,显得我好像贼幼稚似的。
持续了十多分钟的巴士惊魂平息后,沿着公交车的路线在接近市区的地方找了家叫一番鲜的日料店,与其说是日本料理,其实是台式热炒混杂寿司刺身的各种都有。这家的店员可以说是非常会吹顾客了,一进门就对我说「哎呀你的头发好长啊」,接着多次撩朱sir——「你的声音真好听」、「你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好听啊」~可惜头发长和声音好听都没办法打折。目前还记忆深刻一个最特殊的菜,刺身本来应当是个怎么都不会踩雷的东西,但是吃到一种吃起来有一种如同冷冻的猪肥肉的鱼片,特殊的肉质赋予了它一种油脂的解冻的微妙口感,诡异的油腻感从内到外在口腔里泛滥,尽管至今还是不知道这种鱼的名字,但估计我之后再也不敢点综合生鱼片了。
匆匆一天的行程结束,步行回到汽车旅馆(这个梗必须留到之后),等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前往澎湖。
4.3 澎湖
五点起床,在漆黑的黎明搭着火车前往新营,在日光露出的早餐坐着巴士前往布袋码头,再坐着一个半小时的轮船,到马公港也正当午了,我也居然能在三种交通工具上硬生生睡着三次,流口水的样子也每每被他看光。《外婆的澎湖湾》,澎湖这个名字以很奇妙的方式在我心头留下印记,带着一种家乡的温柔回忆。
到达码头,房东开着车来接我们,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从小就在澎湖长大,然而看起来像是个比朱还小的大男孩。作为在春假前就早早登岛的旅者,体验到了马公市所谓「热闹的中正路」的惨淡之景……他推荐了几家好吃的店,我们也随缘从一家排骨卤味店开始,澎湖之旅正式启动。吃完晃到隔壁的咖啡屋,发现一只可爱的柴犬吐着气晒着太阳,开心又享受地凑上我挠他的手。天啊,猫和狗还真是不一样(所以有时候狗狗给我的「不能辜负感」太强了)。
骑着电动车,我们以三十的可笑时速(并慢慢减速)慢吞吞的在岛上荡悠起来~绕着澎湖小小的环,一路开往风柜。虽说都是海边,但澎湖的海不及垦丁的海那般宝蓝,海浪也温吞得许多,一路茫茫不变的景色,更是一种要求人全身心融入的平静心态。
偶然撞见的海边,突然灵感迸发的呼应,从海边到一幢遗弃的建筑,这一场旅途,都是误打误撞的。那座废弃的建筑是朱灵光乍现的偶遇,「好像那边有什么东西」的召唤,掉转了方向,骑着电动车重新走上冥冥中呼唤着我们的坡道。
对于建筑方面我没什么见解,这里必须得参考看看朱的游记。但无可否认,第一感觉仍是「美」——青苔沿着建筑表面沿途爬上,阳光以不容置喙的方式抵挡它的覆没,说再多也是卖弄文字了,不过能同感深受的是,它以一种遗世天地又交融自然的方式,安静独立地存在于此,用最本真的形态,撼动着我们驻足此地,久久不愿离去。不发出声音的时候,世界彷佛只有我们两人,听着一整个世界的静寂水声,涌上来、淡下去,涌上来、淡下去,海浪弹奏着只属于过往时光的乐章,人造物以超越而不凌驾的方式诉说人与自然之对话,世界变得葱绿而蔚蓝,如同原初生命诞生的那天。
很多景色都是撞见,比起那些现存的景点,这些偶然奇遇的存在反倒是旅行中最独特的记忆点。另一方面,我也真爱朱身上这种对自然召唤之力的敏锐,或许这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赐之物吧——可能我们之相遇,也是冥冥之中的默认。这座无名建筑是这次旅行的一大收获之一,骑着慢悠悠的电动车,看着机车和汽车在我们旁边呼啸而过,我们总算到最远程丑得要死的风柜绕了一圈。虽说是慢吞吞的交通方式,但没有机车冷冽地扫着肌肤和眼睛,也不需在风中喊话才能听到彼此的声音,对于小小的一半岛来说,确实足够了。
而今日的奇遇并未结束,除了随意找个荒野拉了一炮回归自然之尿,随着自由之心又骑到鲜人问津的一座公园,那儿立着许多空荡荡的木质吊椅。朱躺上去后,我便迭倒在他的厚实,平摊我的所有重力。从这个角度看天,是很久没有过的体会了。傍晚四点的阳光正正好,暖烘烘地烤得全身酥麻,享受着吊椅轻微的摇晃,加上朱身上醉人的安心感,我只想睡觉。尽管往来人数稀少,但也担心不远处的电动车和放在一旁的背包的安危,撑着迷迷糊糊的眼睛,懒惰又使我不想起身把它们拿近——于是这天,我睡了四次。
睡得香甜,大约半昏迷了有一个多小时,两人一齐醒了。夕阳快要落山,空气弥漫着被烤过的暖意和海边的水汽香,迟迟不愿意起来,一者是要从这个奇妙的姿势爬起来并不是易事,再者便是这种「此刻」的时空定格感在那一瞬间,都希望它能自始至终地变成永恒。旅行至人迹罕至的地方,是一种彼此在此刻都完全属于彼此的笃定,而身为「我们」的这一整体,在茫茫世界中,以渺小融入这璀璨的广阔世间。
但说实话,回到现实吧,这个奇妙的姿势也迎来了不少路人尴尬的关注……夜幕快要笼罩这片陌生之地,太阳的余韵逐渐消退,该起来的还是得起来。起身是个特别麻烦的事,我不起来他也起不来——找不到合理的施力点,毕竟无法直接一用力就坐在他的脆弱部位上。说实话现在我都忘记了我们是怎么从吊床上别扭地直起身的,有可能是我翻了个面,像螃蟹一样愚蠢笨拙地手脚并用爬下去;也许甚至还有可能是两个人以分寸式的挪动分移到吊床两侧,完成连体婴儿的一次惊人分割。
澎湖没什么特别好吃的,第二天仍然需要早起,我们吃完晚饭就囤着慢慢的电动车早早回了民宿休息,看动物世界。
4.4 望安 七美 澎湖
拿着民宿老板的早餐饭团,跟着游艇上了前往望安和七美的旅程,两人穿着红艳艳的衣服,定睛才能发现我们背后贴着的大大的红底白字游艇识别标。这过去的一趟就相当于本岛到澎湖的时间了,而岛屿都小得几乎半个小时内就能骑着机车冲完。我们先于望安下船玩一个小时,再坐一个半小时到七美玩两三个小时。这两地的提案也是我的建议,毕竟以后再难到澎湖,也想亲眼见证一下澎湖标志性的双心石沪。
在望安租了一辆红色机车,与我们今天的衣服相当搭配。发现朱一个秘密——不会发动机车!他也不好意思询问他人,谷歌查了一下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发动~两人用钻研的态度摆弄这小小的倔强机车,而它不屈不挠的横在那里旁观我们傻里傻气。结果后来的人都骑着机车长啸而去,我整个人笑过度了,跨上车的时候踢到后延,倒差点不会上机车了,成就一段「你不会骑车我不会上车」的佳话。两人随性走到海边,随意拍一些照片,环形的离岛很快被我们绕完,接着坐船前往七美。
七美停留的时间较长一些,天空有一半乌云密布,没有太阳光的直晒,凉凉的宜人。而自然有时候很奇怪,大海在阴雨天所给人的感受与晴天截然不同,沉默的怒火中烧,难以抵御的威严恍若下一秒就会将世间之渺小吞噬殆尽。于是,他就找了个秘密之地在岩石上拉了一泡屎,还不准我看。
从高处往前方的岩壁下看,远远低处的海滩旁有些当地渔民在垂钓,个人对应着自然宏大之力,他拍了一些不错的照片。为了近距离接触,想要抵达最下面费了我们不少力气:先是绕到远处的草地,却发现蜿蜒下去的路在以几乎垂直的陡坡之处戛然而止;再找到凉亭后的一个小道,踏着歪曲的石阶一步步走下去。阶梯停止之处,是一座被台风吹垮多时的凉亭,四周早已杂草丛生,红橙黄的花朵点缀着这片自留之地,透露着这里早已无人问津。道路右旁被前人踩踏出来的荒土枯地,暗示着这里似乎就是我们所寻的垂钓者的秘密之道。
然而事实是,尽管我们距离海滩不过咫尺可及,陡峭的岩壁和沿其表面的湿润海水却让人无从落脚,就算爬了下去也再难上来。面向或背对土地,这条路程抑或是另条快捷方式,没有任意一种自由配对的方式能够让我们成功。看着不远处的渔民,我俩可以说是望洋兴叹,佩服他们爬上爬下的能力。直到看着新的垂钓者从沙滩的另一头踏着光脚往外走的时候,才泄气地发现正确的方法是另一条看似简单得多的路,然而时间已经不够我们再去找那一种可能性了。
但仍旧是不可多得的美景。他开始拍照,这趟倒是不虚此行,海水和青草之交互与海陆之延伸都在他的镜头下完美呈现。我在身后看着拍照的他——扎马步,蹲低身子,勘景构图,换着不同的姿势唬着不懂摄影的我,只能用手机单纯地记录着我爱人聚精会神的模样。想起早些时候我们到一不知名的海岸边,他发现那里的岩石围绕出一个小小的天然港湾,汹涌的海浪在此被化解为温柔的起伏——天然的港湾——对我来说他就是这样。专注的他总是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锋芒之光,而我,想不顾一切地一头埋进他的胸脯他的后背,深入他黑白红三色的T恤,吮吸那种无可取代的味道,一直一直走到无穷无尽的安定之尽头,希望哪怕下一秒就灰飞烟灭的残渣,也能轻柔地飘进他的毛孔。
时间快要来不及,匆匆忙忙路过双心石沪拍了几张不错的俗气自拍,就从中间横穿岛屿直接回到船上。下午三点抵达了本岛,搭着房东的车去汽车行租车。
澎湖的旺季几乎可以说是从今天开始,放了假的人们从台湾各地搭着上午十点的轮船前来,它也终于恢复了旅游景点应该有的活力景象。时间刚刚好,我们驾车来到昨日未去成的奎壁山摩西分海。离分海潮汐还差十几分钟的时间,没想到早已满满都是人。找了侧边的观望点,我们坐在碎石和水泥堆砌起的石墙上等待奇景现身。
大海往左右两边退去,中间露出一条蜿蜒的砾石踏浪步道,直通往对面的小岛,正如同旧约里那般不可思议的景色。但在这里,我们一张照片都没有拍。毕竟太多人早已将这片美景拍摄的非常完美了,其次则是,一旦小路在汪洋间露出马脚,迫不及待的好奇人群便瞬间沸反盈天,争着向前方跑去,于是这些不速之客就用自己五颜六色的衣着和别扭的拍照姿势,填满这片自然之景。
所以我们也就心照不宣地坐在原地,以旁观者的身份目睹这场喧闹的派对。在资本主义社会里,无可奈何地,大部分作为时代产物的人们只能用假期的放肆,或多或少释放平日工作的压力,来获得表面的解放。旅行这件事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暂时逃避现实」的盔甲,一旦假期结束,又只能重新投入到自己没那么喜欢的工作、漫无止境的堵车和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人生。可悲的是,在下一个革命来临之前,我们谁人也无法改变资本主义在社会机构里面的运行,为了维持生计的必要之行,这些不带思考而心甘情愿成为螺丝钉的人们,成为添砖加瓦的巩固资本的乌合之众。
对于我和他来说,「旅行」将会是我们的生活方式,以至和吃饭睡觉一样稀疏平常,既不逃离什么也不刻意标榜什么,保持清醒、保持向上,与自然之邂逅、民众之相逢,一同陪伴、一同创作。所以在这场谈话里,我们又更加确定了彼此的无可取代性。遇见你真幸运,亲爱的。
夜幕逐渐降临,人潮渐渐散去,我们启程回到市区。他发现一家在岛上算是颇有情调的「鲜食堂」——用蒸锅蒸的新鲜海鲜。对于对食物没啥发言权,好吃就是好吃的我们来说,海鲜这东西完全凭靠它本身的新鲜程度,蒸更是保留了海鲜应有的原滋原味。吃完一点也没饱的双人套餐,徒步到远处一家鼎鼎有名的烧仙草店,各点一份。但由于没有食用区,又跑到隔壁一家热炒店,只点一盘带着微辣的小管蛋,甜咸交替地吃了起来~(pic:回去路上看到一家超级有趣的肯德基爷爷盗版KLG)
在街边吃着晚饭的时候车上被贴了一张单,朱按耐不住好奇跑去看,是以小时计费的缴费通知单,每小时20元(幸好不是什么罚单)。于是俩人一路上都在思考着到底是按照上述所列的金额来计算,还是按我们缴费时间来计算?后来到7-11的时候店员为我们解释了其运作,证实了前者猜想的正确性,朱说贴这张单子的人也太辛苦,每小时都要巡逻加签。然而任由我们在街上晃荡,少说车在原地也停了两三个小时,但巡警完全没有再巡逻加时的意思,只得感叹澎湖人民对收钱也太自由了吧~
走出7-11,开车转个弯就是民宿了。上车之后接吻愈久就愈有了欲望,其实租车很大一想法就是车震,但又不至于大胆到在便利店门口光天化日之下把车上下晃动得太厉害,然后第二天苹果日报头条《傻眼!大陆情侣澎湖租车竟大胆在便利店门口车震》……(主动和谐小黄文保命)
4.5 澎湖-台南-高雄-台东
澎湖的第三天,可以睡到自然醒。扎了心念念的可爱双马尾,做朱的小萝莉~打理好行李,在车里铺满我们昨晚未晾干的衣服和内衣,他冲上去拿忘在抽屉里的套套,往未知的澎湖另一端出发。
驰骋在无人的大道上,意识到下次应该带着CD边走边放。远远就望到几台风力发电机,他说太可爱太不威严了,但还是看看去吧。跟着导盲谷歌地图在小路里绕了半天,和吃草群众牛大哥们打了几声招呼,才从杂草丛生的小道里找到看似最不可能的一个入口。两个阿伯阿嬷在石头和泥土底下用工具挖着什么,凑近才发现原来看似密不透风的泥石下,还藏着贝壳类的生物。阿公很开心的用台语和我们说着话,似乎也并不在意我们听不懂的样子,每挖到一个,就像挖到珍宝一样给我们展示一番。若说单凭人力,要挖到整整一桶估计会花掉不少时间,但估计阿公他们也不是用作餐厅的食材,这么一种原始的自给自足方式、无欲无求的生活态度和笑容,足以让人心情愉悦。离开前偷拍了一张他在可爱版风力发电机下虐虐的照片以示鄙夷!
车行进在两旁稀疏的行道树中间,好像无论到哪里都似曾相识。我问朱,你觉得台湾的景点本身就没有特别出彩的,还是景点本身就是小小的呢?好像只要走过除了台北的一个小县市,也就知道另一个地方是怎样的了。而在中国,地大物博,多数人对景点的定义必然是要有足够厉害的自然风光或人文历史。相比之下,台湾似乎并不真的存在什么壮丽的、足以激动人心的「大景点」,以冲击的形式将人对大自然的崇拜和赞叹在瞬间达到顶点,因此不少人,甚至包括我父母,都觉着这儿「寒忏得很」。然而至少在我们眼中,台湾则和它的国民一样保持了安静淳朴的古早步调,坚守了部分「人之所以为人」的节奏自由,拿来鼓吹的「景点」不过是吸睛的世俗说法,哪怕是七星潭,都不敌真正应当感受的台湾生活态度。大部分人是心甘情愿被卷进马不停蹄的资本主义洪流的,极度珍惜时间的同时,也极度渴望从百忙的日常生活之中抽离出来,找寻旅途中能逃离现实的最好方式——那么用一种「体验」而非「震慑」的亲近之美,也是另一种旅行的意义。我和他,我们从来不刻意去追求什么「必玩之地」、搜寻什么「必吃美食」、不知道接下来这个地点究竟叫什么,误打误撞一些可能根本上不了台面的美妙景色,重新定义了「景点」的意义。
车经过跨海大桥,找了三家都吃不成中饭的店,我们在下午时分抵达澎湖最远程。迎面而来的海风和热气,渔民也在高高日照的中午躲进房子,留下被拴着的空荡荡渔船在海面上轻轻地飘,和我记忆里的夏季一样,明亮耀人得晃眼。爬上高高的海堤,望着乱石堆栈,螃蟹愚笨地横着爬来爬去,我依偎在他怀里,看天地辽阔。
时间不多,匆匆回到市区吃完中饭就还了车,大口朵颐了新鲜的生蚝,坐上回本岛的大船。原定坐公交车回市区再搭火车回去,但轮船公司的专车可以抵达台南,我们就挤上小小的中巴,一路往南。打蚊子能手朱先生又在车上精准捕捉了一只,赞叹惊讶~在高速一个红灯岔路口几乎堵了有半个多小时,接近台南火车站的时候我们的心都跟着市内的红灯一起一伏,怕赶不上最近那班快车。下车后第一时间拉上行李,连赶带跑,穿越火车大厅,冲往地下人行道,赶到月台的时候,火车也差不多到站。哟嗬,正正好。晚上在高雄的左营站吃完晚饭打完游戏,最后也是以奔跑的速度才赶上火车,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火车走走停停,凌晨才抵达台东,一回住宿,倒头就睡。接下来的旅程,都是完全自由的放松,旅游似的走访景区自澎湖旅程结束就已告一段落,无论是台东还是宜兰,都已感受生活和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时间为主。如果有人问,你们去台东/宜兰玩了什么啊?我们估计只能回答,旅馆。
4.5 台东
通常在他身边的睡到自然醒之后才能再度睡着,否则无论带上眼罩热敷还是看书看累了再睡,都没有他给我带来的安心感能让我足以在早晨不借外力地再度入眠。
在纠结早饭和出门时间太久,时间一下子就来到了中午。没来由得想吃火锅,找了家最近的火锅店,名叫夫妻肺片但真没夫妻肺片这道菜。老板非常客气,无限加鸭血豆腐的操作让我们俩都撑到差点走不动,一直从十一点半一直吃到下午一点,最后战力全无的我只好看着他解决一盘又一盘。尽管朱给我点了很多清汤白萝卜,但在隔壁鸳鸯锅的麻辣威力前真的是不值一提,让我持续几天的微微上火在那之后达到了顶峰——没错,一只行走的喷火蓉。
今日台东的住宿是另一家,我们吃完饭就拖着行李往民宿走去。一路上也是零零星星才有车子呼啸而过,空无一人的大道上只剩下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地。几天下来的旅程给身体带来的疲倦感,让我们一到房间倒头就睡,而且感觉可以睡到天昏地暗、毕竟中饭已经把一天所有的食物都提供足够了。
一睁眼晚上七点,喉咙痛得发不出声音是自作孽不可活。往夜市的路上有一家药局,买了咀嚼片给自己降降火。老板娘非常热情的和我们攀谈,天空有些飘雨,她估计夜市有可能会收摊了。然而事实证明,夜市怎么可能会放过连假的赚钱机会,乃是灯火通明,和那条黑漆漆的道路简直天上地下。人群在夜市以爆炸式增长,堵的入口水泄不通,移动完全靠前后挪动,就像被渔民打捞起的满满一筐鱼,就差没扑腾出来,好像所有台东的人和游客都在这儿了似的。只要是稍微有点名气的店,就不免要排上个把小时,我俩对吃的要求都不大,随便路上买了一点边走边吃。
他在通往夜市的路上给我买了一袋枇杷,对嗓子好。以前在家,我通常是父亲买什么水果我就吃什么,对于枇杷,这几年更是少吃了,拜他所赐,现在枇杷可以说是我最喜欢的水果之一。台湾大大小小的夜市走来走去也就是那样,无非炸鸡卤味蚵仔煎,水果豆花鸡蛋仔。因为喉咙不好,所以他吃炸鸡皮我吃炸鸡肉,他剥枇杷皮我吃枇杷肉,我喝莲子银耳汤他把碗里的绿豆塞给我,无法具象的幸福都要用傻笑溢出来才看得见。
4.6 台东-宜兰
不知道这几天要睡多少个小时才能补足精力,一方面精神疲乏得要死,另一方面又担心每次爬起床来喉咙灼烧般的痛楚,醒来第一件事喝水,枇杷露再一片喉片,脑袋还没清醒手脚已经完成了所有任务,然后过半个小时的挣扎才能说出正常的一句话。这大概成了接下来一周的常态,窝在他暖暖的臂膀里,我笑称现在变得好像倒置的《魅影缝匠》,是不是朱给我下了药让我虚弱到抓住他寸步不离。
吃完民宿的早午餐,让老板娘在门口为我们拍了一张合照。吵了一会儿网球到底是看德约还是费德勒,以及那个强奸犯到底像不像梅西,坐上了去宜兰五个小时的火车。他在座椅一旁睡着了,Kindle就是在这种时候可以救命的,我看着李银河老师的自传,难得没在行进的交通工具上睡着。除了这段刻苦铭心的话之外,也再也没有什么能表述我当下的同感深受了。
「我对他的感情是无价的,他对我的感情也是无价的,世上没有任何尺度可以衡量我们的感情。……我这一生仅仅得到了他的爱就足够了,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痛苦磨难,小波从年轻时代起就给了我这份至死不渝的爱,这就是我最好的报酬。我不需要任何别的东西了。」
偷拍了几张他睡觉的蠢萌样,五点抵达了宜兰。火车站附近就是著名的东门夜市,我们把行李寄存好,继续出发填满肚子。果然不令人意外,除了多了几家三星葱饼外,几乎是一样的夜市小吃。在台东的时候,一家车轮饼正好歇业,这个怨念一直持续到宜兰,没想到居然到处都吃不到车轮饼。吃了最台式的日料和番石榴莲雾,电玩少年和少女玩完游戏消食完,又去吃了大排长龙的豆花店。
回旅馆的路上,前一秒朱还嘲笑我走路都会踩空,结果下一秒他就忘记行李箱到哪去了。走在桥上,汽车旅馆恶俗的灯光就在远处一闪一闪地招呼着我们,颜色交替闪烁,生怕哪一对狗男女不跑到他们这儿睡觉就要被别人抢走似的。谷歌地图带我们走了一条僻静到可怕的路,视线全靠瞎摸和微弱的月光,我只好拽着他的胳膊闭着眼睛走路,希望下一秒转角不要冲出一个颤颤巍巍拿着刀叫嚣着「交出你们身上所有东西!」的街友或者一只三天没有吃饭了的黑狼狗。
今日,第二次徒步到达汽车旅馆成就+1。
4.7 台东
本日的喉咙痛从喉咙下方转移到喉咙上方,我醒来的时候他一下能察觉得到,第一件事就忙着给我水喝。于是这几天,我们俩都练就了一身只有你知我知的哼哼气音交流能力,若为外人所听,乱码应当如下,「~~!! ~~~~」,「~~ ~~~」,「~~~」……。论文和申请期间的劳累在这几天几乎以火山喷发般反噬,喉咙和胃都开始抗议,担心这样的我会给他在旅行多带来诸多不便,又是困觉又是难受。但有时候又希望他能这样一直照顾我,毕竟只有在他面前,我才能一览无遗地展露内心无从释放的脆弱。
虽说休闲,也不想一整天都呆在阴阴的旅馆内,他带我出去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中午吃完饭就到火车站附近租了一部车(当然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再徒步回汽车旅馆接受柜台小姐们的检视了……),又回到最熟悉的单手开车模式。本是要去鼎鼎大名的兰阳博物馆,没想到高速被北上的轿车堵得水泄不通,领教过遵纪守法的台湾人民的排队秩序,我们掉头而走,往另一头的太平山前去。
选这个地点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没有著名到人声鼎沸,保持着森林公园原应有的幽静和清闲,就是那一瞬间的决定,我们出发了。事实证明整座山几乎没什么人,大抵只有当地或热爱爬山的人群才会特意跑来一趟,一路几乎畅通无阻。朱喜欢驾驶在曲里拐弯的山路中,用赛车走切线的刺激开法把我撞得左右摇摆,学着他和我讲的头文字D梗,遇到车就喊「速い!」,尽管全程禁止超车,但隐藏在他内心的藤原拓也魂是难以浇灭的。山路崎岖拐弯,越往上开,越觉得空气清新温度怡人,是大自然的天然冷气。不知不觉盘了许久,阳光不见踪影,雾气越来越大,往下看的时候,早已在云层上方,云雾缭绕,不知身在何处。顶峰大约有两千多米的海拔,雾在空气中游走,薄薄的一层层重迭,看得清纹路飘起的优雅幅度。边走边吃新买的枇杷,把籽扔出车窗回归到大自然的土地里,抱着单纯的愿望,下次再来就长成了郁郁葱葱的枇杷树。
到了著名的见晴怀古步道,入口只开了个小口子,果然第一次就被我们粗暴地忽略了,让我觉得它是带着一点羞涩的故意。我们进去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往外走了。高海拔还是有稍稍的凉意,快要下沉的太阳照耀着这一片未被雾笼罩的步道,整个山林郁郁葱葱,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斑驳的影,湿气把鼻腔润的好不舒服。不过两三米宽的步道,路上还有旧时的森林铁道,枕木已经长满青苔,我们在铁道上面歪歪扭扭地保持平衡,像孩子一样玩起了幼稚的游戏。
步道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慢悠悠的走着,想停下就休息,想折返就掉头,拍了一张此次最满意的合照。隔天启程返回台北,旅程以此结束,是完美的。
流水账的游记告一段落,但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好多更有趣的东西在写的时候发现可以提炼在一起说,特此开篇。
一次模拟生活的预演
三月三十日,春假还未开始的周五,翘个课就出发前往台北市内一间公寓式的旅馆度过周末,它有个好听的名字——「晴光好居」。在台北这段日子相当于是我们两人第一次完全属于彼此的时光,之前无论是在上海还是温州,总是会被各种外力打搅。尽管他当初定这间公寓是一次冲动消费,但也是因为我对于任何第一次,都想要一点做作的仪式感。
在高高的预期之下,晴光好居也甚至超过了我们的期待。不仅仅是因为现代整洁的房间环境和高端的触控系统,以及厨房卫浴不赖的配置带来的美妙同居感——妈耶,听起来真像软文——而最大的享受应当是,位于顶楼的我们,走出阳台就能享受下方一览无余的台北和迎面而来的徐徐之风。拿着香槟站在视线毫无阻拦的台北上空,或者肆无忌惮裸着全身躺在落地窗前的大床,看着飞机在我们眼前轰隆隆地滑落。
楼下的寿司店无论什么点去都是大排长龙,直接把我们看得打退堂鼓。第一天晚上吃的圈子咖啡把两人撑到退了一个菜,尽管质量和份量都十分上乘,但各式炸物和薯条也埋下了我日后上火的罪恶渊源。两人撑着圆鼓鼓的肚子去隔壁全联和顶好超市瞎逛,看49元一颗的苹果和过百的甜桃目瞪口呆,顺便感叹社会主义之优越。估摸着第二天估计会赖在床上不肯出去,买了一袋吐司、一瓶牛奶、一袋咖哩和相关食材,最大程度地合理使用只有一个小奶锅的厨房。在夜市误打误撞快要收摊的老奶奶,买到了这个季节快要灭绝的百香果。等我们回到家,夜色已降临至漆黑,站在无人知晓的阳台吹风消食,近处一层奇妙构造的房间自顾自地凸在大楼顶部,远处圆山大饭店的灯在夜里红彤彤的发亮,没有那么现代化的台北城,保留着低矮的民屋和老旧的砖块,一抬头还能看见星星在几万光年外发来的光芒。
第二天早上被巨大落地窗外的阳光弄醒,他说我睡觉是睁着眼睛睡的,两个人迷迷糊糊醒来又做爱,做爱又睡着,把中午来打扫的清洁阿姨招呼走,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多了。他给我做午晚饭,向房东借两把吃牛排都嫌不够锋利的小刀,把鸡腿和里脊肉切切块丢到加了咖哩和牛奶的小锅里,最后再加翠翠绿绿的茼蒿。我贼喜欢看他乱炖的样子,和他在一起做饭,就是把一堆常理无法想象的食材放在一起随意创造,而结果,往往都很美味。我把吐司周围戳得凹凸不平,再摊上一个生鸡蛋,放在微波炉里转出热腾腾的太阳蛋,当作我们的主食。两人迅速地藏到厕所里互拥着,卿卿我我地等待一分钟的辐射。再把百香果倒进酸奶里,变身今日甜点。等最后打下的蛋被煮得软软嫩嫩,满满一锅的美食被盛入盘子——就像我们在上海那个小年夜的烛光晚餐,跑到宜家买的那个盘子——耗时一个小时的午晚饭终于完成了。
把桌子移到落地窗旁边,光线一下变得灿烂又温馨,看得见外面的风景和下落的飞机,把一切都收入囊中。午饭吃得饱足,夜宵时分再到楼下小小的夜市绕了五六圈,吃海鲜面、清凉的烧仙草、没有肉的韭菜水饺、和给他强身健体的牛肉块。第三天早上同样是自制的早餐,做的过程远比吃的更愉悦,把香蕉切了片放上吐司,再挖百香果酸酸甜甜地舀上去,生活变得只剩单纯的美好。
给他订定了一个胡子的标准长度,否则再长亲我(和小妹妹><)就会扎扎的了~他剃胡子把洗手台搞得全是碎屑,皮肤上的脱皮也都显露出来。自此开始给他擦面霜,让他乖乖躺在我膝上抹得一脸油,去专柜买东西的时候柜姐还提供两个男士专用的小样给他。
退房后去西门多少凑热闹的看《一级玩家》,晚上回家把衣服都迭成块块,装进旅行的行李箱中,准备为下一段的「第一次」旅途启程。
没长大的两个电玩娃
在澎湖误打误撞的一家迷你游戏厅,为我们俩重启了小时候的电玩之魂,以至于旅行的路上,一直有赛车和太鼓达人的陪伴。
春假开始,澎湖迎来了它的旺季,人们纷纷从本岛来到这个僻静之乡,相较于头一天安静惨淡的中正路,最热闹的人流和丰富的活动终于得以在第二天晚上展现,休息半年的店家也纷纷开始营业。吃完晚饭,我们散步从街的另一头绕回去,一家小小的游戏厅吸引了我们的注意。还记得打小以来我都喜欢往游戏厅跑,只是我知道的游戏厅寥寥无几,零用钱也不够我能玩个爽。最早的印象大概是追溯到很小的时候,母亲带我去西安的游戏厅,花花绿绿的霓虹闪烁着奇幻的灯光,那些稀奇古怪的机器如何变出各种各样的花样,大人们拿着一篮代币投到推钱机里,运气好的时候就掉下一把钱,看得我眼珠里的星星都要跳出来。长大一点,记得是在银泰楼上,等妈妈逛街的时候,我就在楼上用自己积攒起来的钱偷玩起连连看和射击。然而,我约莫有七八年没玩过电玩了吧,再坐上机器的时候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门口就是两辆赛车机器,一旁是太鼓达人和其它各种各样的小玩意,赛车机器是我小时候最熟悉的马里奥,太敏感的方向盘和不听使唤的绕弯,通常开到一个大弯我就倒着绕圈了,直接game over……就是因为这种游戏我从来都不相信我的开车能力。带着点坏心,想看看车神朱同学玩得怎么样。前面的大叔似乎是个老手,坐上机器就开启名为「生人勿近」的气场,连道具都不带使用地冲到第一名,机器似乎可以联机,他邀请一下大叔要不要一起玩,大叔害羞的摆摆手,说:「你们玩啦,你们夫妻档玩。」。
哭唧唧,果然他毫无悬念的拿到第一,是我太弱了。太鼓达人一直被占着,也就只好存着这个怨念之后再玩了。其实我并不太会打太鼓,我在这方面的灵敏度和天赋简直就是负的,基本过了节奏点才想起来要敲一下,快起来更是手足无措,只是他说他以前玩过一段时间,就想看看他耍耍帅。
第二天在高雄左营站等火车的时候,我们吃完饭绕到商场里,发现了一块大大的电玩区。
「有太鼓达人!!」
等人的时候我们打起了篮球,要零钱,他冲去柜台换了一次。等到太鼓达人空了,要换代币,他又冲去柜台换了一次,发现两个人的代笔数目还不够,又双叒叕跑去换了一次,整个商场都萦绕着他急促的跑步声。机器里有不少新曲,果然,我的能力是完全没有进步~无论多少次,基本每次都是他爆满然后我失败,靠他才能一直连续玩下去——不过敲鼓的发泄感还是很好,身残志坚的我。原本以为需要靠消磨的一长段等车间隙居然转瞬即逝,尽管还差最后一首曲目,我们也必须要以冲的速度跑去赶车了。等晚上在台东下车的时候,才发现在那儿遗失了我的墨镜。
在高雄多出来的一个代币,一直在接下来的台东和宜兰以各种换方式陪伴着我们。网瘾少年少女俩依旧找寻电玩城,十点歇业的汤姆熊欢乐世界九点半就不想赚钱了,打魔王级别的太鼓打到最后我站在那边听音乐,没什么好玩的游戏就开始打根本瞎杰宝乱按的拳击对打和超古老合金弹头。不过最喜欢的还是打篮球,我的定点投篮技术终于不会拖我的后腿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朱故意让我,以平衡一下太鼓的悬殊差距,让我终于赢他一次。两人合作破机器的纪录,听机器男生连续不断地播报着「两分球」、「三分球」,最终得了个厄齐尔分~
由于每个机器的费用都是偶数,导致那每次都会多出来的一个代币形影不离,我俩干脆通称它为《一级玩家》的extra life,至今保留在我的抽屉里。
莫名其妙的你知我知
在朱来的前几天,我在wunderlist里面加了一个「胖次」的待办事项,督促自己去把内裤更新换代一下,结果他记成了「肥次」,从此我俩的内裤都有它们专属的代名词了——我的胖次和他的肥次。春假结束后的上学日,我把第二天要穿的安全裤一不小心洗了,没想到他的肥次居然可以给我当备用安全裤穿……瞬间变身女装大佬。
「黑人下棋」这个梗发生在晴光好居,只不过解释了就不好笑了,朱这个种族主义者。
环岛第一日出发的时间颇早,只好将化妆包带上火车化妆。安耐晒的小样还差最后一咪咪,彷佛跟我们作对,无论怎么挤都可以再挤出不少来,就算用指甲剪把它剪开,在管子里的也顽固不化……奋战了十多分钟之久吧,在台北前往彰化的列车上,得出我俩的火车定理第一条:列车上永远挤不完防晒霜。此一理论甚至沿用到后来在火车上吃枇杷露,怎么吃也都还吃不完。
接下来这件事皆述于朱同志,我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彰化汽车旅馆第一天,凌晨他醒来凑到迷迷糊糊的我旁边,说一句「老婆我爱你」,没想到我居然在睡梦中神志不清地回了一句,「老公拍照拍得好」……自此以后就成了我俩的互吹梗,「老婆我爱你~」「老公拍照拍得好~」「老婆拍照拍得好~」。
尝试当一下老司机
这次的汽车旅馆之行,有必要好好拿出来说。汽车旅馆文化在中国是不多见的,我对于它的所有印象不是美国电影里的破烂小屋,就是日本综艺里的色情旅馆。台湾大概是走了日本这派,记得看《大佛普拉斯》的时候戴立忍就总是开着车带着小姐去「休息」两个小时。我出于好奇把他也拖下水,如同前述的,第一次在彰化,第二次在宜兰,前者不过是一晚留宿,后者则是事先就决定要赖在里边不走的享受。然不约而同的搞笑,汽车旅馆,我俩都是步行前往。
到达彰化的时候是正当午,门口大大的招牌「山水Motel」才发现他订的原来是汽车旅馆,连朱自己都没意识到。每个房间都是独立的上下结构,下层车库上层房间,这是我俩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它的构造——原来所谓的「汽车旅馆」的「汽车」两字并非噱头,只能怪我们赤手空拳地就拉着行李箱徒步来了。入口处的小姐说三点才能入住,估计她也在奇怪两个观光客模样的大陆人怎么就误打误撞到这根本不是作为「旅游休息住宿」的地方。
晚上入住的时候车库的卷帘门徐徐升起,门口的房号一闪一闪地招呼。停车的内侧一半是游泳池,可水池的水冰的在大夏天也能冻死人,最好是谁会来游泳啦,另一侧则是向上通往房间的阶梯。记得大二那年刚转学,来台北报导时,下榻的酒店电视里就有好几个成人频道,但之后在任何地方都没见过了,这次刻意地翻起汽车旅馆的电视,果不其然是有的,两个日本台、一个欧美台,后者明显粗暴很多。
第二天凌晨五点半就要出发,短暂的停留时间其实几乎没有享受到汽车旅馆应该享有的散漫,但有一包免费的保险套润滑剂,一包垃圾食品,和一次(三次)完美的性生活体验。浴室宽敞,浴缸这下还倒是能容得下我们两个人,接了一缸热腾腾的水,泡的快要昏厥过去。
接下来就是我们老早就决定要在宜兰的两天关起门来只做爱的时间,也就是那座在桥上就能远远望见它恶俗灯光的「杜拜时尚汽车旅馆」。尽管招牌如此醒目,但那条道路太过空荡阴森,只剩我们的影子在地上被无限拖长,晃荡着和黑夜融为一体的流浪狗,两者鲜明对比之下,被朱称为「中国人与狗之路」(可以说是乳滑了)。我们简直就是汽车旅馆的一股清流,徒步往来,接收着柜台小姐审阅般的目光。身后停下一辆车,满脸油腻的中年男子停下来对柜台小姐轻车熟路地说「休息」,隔壁坐着身材姣好的女生。于是,将画面再切回我们身上,
「你们是……要住两个晚上?」连她的表情里都带着不可思议。
这家汽车旅馆的价格更高,利用地上车库的盘绕方式,车库和房间在同一处,卷帘门内即是车库又更有一扇门通往房间。尽管外侧没有游泳池了,房间内部比之前的更大,浴室也是,里面的浴缸除了放水按摩还可以用作嗑药了的喷泉或者瀑布。馆内提供的东西相比普通的旅馆来说更齐全一些,精油、发夹、化妆棉,甚至包括女生的卸妆乳和护肤品。这次汽车旅馆倒是给了伪装老司机的我们好多新的经验:外出需要交还房卡;隔天不给整理房间;「环景餐厅」自助早餐也只是最简单的土司面包(但两人几乎把甜甜的菠萝都解决光了);甚至汽车旅馆估摸着来这里的人心情可能只顾着打炮,房间里居然没有Wifi。
和在「晴光好居」与彰化的汽车旅馆一样,杜拜也有调节灯光和背景音乐的控制器,氛围「主题」、「浪漫」、「睡眠」等模式,但台湾人民是不是对「浪漫」这个氛围有什么误解,记得「晴光好居」的灯光是一盏毫无意义的客厅顶灯,彰化是莫名其妙不听使唤的触控,而这家则只留下床头两盏昏暗的灯,背景放着轻快的起床音乐。
但说实话,尽管做爱这事儿天经地义,特别还是专程来一趟「汽车旅馆」的狗男女,但不开车到汽车旅馆真是一件多少有些尴尬的举措。赤裸裸的站在大厅被人打量检视,留着外边空空的车库当摆设,矜持如我都是会不好意思的。直到第二天租了车,我俩才终于能一脸骄傲地从门口呼啸而入。
「休息吗?」小姐问道。
「505室。」
带大男孩回学校
朱有五年(经修正,四年)没踏入学校了,年龄在这时候突然听起来好可怕。难得这次能带他重返一下校园,只不过学店这几年的教学水平一直下降,大四的课也颇为无聊,只得让哈佛高材生见笑见笑。
第一天把他从机场接回来,就急匆匆地赶忙往夏爸那边拿推荐信。拿的时候又碰上铃媚和佩雯,三个写推荐信的老师齐聚一堂(路上还碰到最终放我鸽子的光玉老师,我的运气真是从来没这么巧过)。男老师直接了当,夏爸看到就问「哎这位是?」,当天五点下课后就和夏爸约在传院楼下的阶梯上聊天。铃媚则是春假过后meeting的时候,才装作不经意的偷偷八卦,觉得我俩在网络上认识真的超酷,满脸写着惊讶和不可思议的喜悦。
比起研究所什么的,老师们反倒问了好多关于朱和我们的事情,还特别叮嘱叫他好好珍惜我,以及基本觉得他这长相应该是去读博士班的。有一种女儿带着男朋友见父母的被盘问感,不过心里暖洋洋的。对我来说,世新和口传并不会让我产生任何母校归属感和喜爱之情,但在这里遇上的好多好多好老师,却是我最珍贵的回忆。
这次的春假和我申请研究所的日程撞在一起,不得不在旅行出发前做好大致的准备——自传、读书计划、研究计划甚至论文,还有不起眼却非做不可的小作业,几乎每日每夜昼夜颠倒。他还没到台北的时候,听着他睡觉的呼吸声在聊天通话里一起一伏,是莫大的鼓舞和前行的动力。终于在旅行出发前完成了所有文章和部分排版,回来后再进一步完善。四月九号,繁忙的作品集终于告一段落,辛苦连夜陪着我赶文赶排版的他,同我一起度过了这一段为梦想奋战的日子。希望这只是一个开端,因为有更大的梦想正等待我们去实现。
临行前的最后一天,去意义重大的龙山寺拜了拜,感恩一切的不可之力让我们相遇。晚上在诚品电影院看《脸庞,村庄》,一种我们渴望的艺术创作之形式,以此作为台湾这一段旅程的结束,并且同时坚信着,我们会更向前一步踏上艺术的探寻之路。借用我在豆瓣的影评,作为文章的结束。
「艺术创作总是发自内心的真诚,一种我兴故我作的回馈式的不求索取,因为仅仅活在这个世上就已经那么富足,遇见新的脸孔又是多么幸福的事啊。作为未来的公路旅行,即兴创作的一种蓝本,再次感叹遇见你是多么美好的绝配。」
完稿于0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