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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3

罗恩·韦斯莱搂着他的妹妹。他们失去了太多——弗雷德和哈利。一个是他的哥哥，一个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没有了那个任性的绿眼睛男孩，金妮似乎彻底迷失了。对她来说，这比之前哈利杳无音信的那七个月更糟糕，因为现在她知道他已经死了。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哈利太自信了。

如果伏地魔无论如何都会死……这个世界为什么就不能把哈利留给他们呢？

罗恩毫不怀疑这是不公平的，但此时此刻，他站在厨房里，因震惊而麻木，内心所能感觉到的只有一种巨大的放松。这种情绪把紧张感从他的身体里驱逐出去，他拥抱着他的妹妹，亲吻着他的母亲，放声大哭，视线范围内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纯粹的喜悦。就在那一秒，哈利波特的失败也黯然失色。

麦格教授正埋首于她为肖像洞设置的防护咒中。福丁布拉斯的Membrane正在缓慢折叠缩小，直至它变成一个微小的光点，最后随着“砰”的一声消失不见了。其他防护咒也都伴随着嗖嗖的声音逐渐消散，当麦格教授打开肖像洞的大门走到废弃的走廊上时，现实再一次宣告着——战争已经结束了。

伏地魔死了。

罗恩举起拳头，发出了一声胜利的欢呼，随后许许多多的声音也加入了他，大家都欢呼雀跃着冲进走廊，奔向大厅。

食死徒们纷纷经由大门向外逃跑，灿烂的光辉透过敞开的大门照射了进来，层叠在一起，绵长而又雾气弥漫的光线一路从地板延伸至天空。罗恩眯起眼睛，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这样的光了——而金斯莱·沙克尔、麦格教授还有他的母亲，正在追捕那些逃离草坪的黑影。

他仰望天空，嘴笑微微弯曲。这都是为了你，伙计。这都是为了哈利·波特。

罗恩转过身，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呼吸一滞。

走下楼梯的是一个瘦高男人，他所剩不多的红发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暴力色彩。他看起来前所未有的疲惫。

“爸爸，”罗恩静静地说道。他身边的金妮和比尔闻声向后转去，金妮还扶着乔治的肩膀。珀西最后一个转身，当他看到父亲走下台阶时，严肃刻板的脸上终于再一次恢复了生机。

他们冲上楼梯，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力度紧紧地抱着他们的父亲，唯一不在场的是韦斯莱夫人，她仍然在草坪上奔跑，抓捕着一个又一个食死徒。

他们为哈利哭了，也为自己哭了。“结束了，”珀西说，他仿佛刚刚意识到这一点，“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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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独自抬起了他。她把他带到空无一人的厨房里，那里在屋外的欢呼声衬托下显得如此安静。她把他毫无生气的尸体放在了桌子上。

她抬头看着破碎的窗户。灰色的天空在污垢覆盖的玻璃间隙中闪烁着光芒，这种黯淡的颜色在某种程度上令她的内心愈发沉重。

我毫不怀疑，赫敏，你将继续前进。她闭上了眼睛。

这太令人痛苦了，接着，一种无处不在的恐惧突然向她袭来。害怕没有他的生活？害怕没有他的自己？

没有他的自己。是的，这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那句话，那句会让她作呕的话语。赫敏用掌根按摩着自己紧闭的眼睛，试图以此摈弃眼泪。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但除了“这个”结束之外，赫敏无法专注于任何事情。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他的身体渐渐冷却了下来。他的眼睛依旧清澈，就像液体巧克力一样，但这双纯净的眼睛背后却没有任何东西。

她端详着他安静的面容，内心充满了柔情。她仔细审视着他的表情，他死时带着的表情。除了空白还是空白，就像他是被迫活这一生一样。但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前，在他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松弛下来之前，她看到了他嘴角边噙着的笑意，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爱意与决心，他知道这是一个理性的决定，这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赫敏不断用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她认识的人中最神秘莫测的一个。她抚摸着他的头发，直到他的发型再一次看起来完美无暇。

考虑这些小细节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他再也无法呼吸了。他肺部的空气是封闭的，是陈腐的，这些气体会一直存在直到他的躯体腐烂为止。他也无法思考了，他头颅里的大脑现在只不过是一块组织而已。这双手，这些完美修长的手指，再也无法握住任何东西。他再也无法抬起手臂将某本书递给她了，因为他的手臂肌肉永远都不会再次收缩。他右侧的眉毛再也不会疑问地挑起了。那对雕刻一般的嘴唇永远不会因嘲笑而抖动了，永远不会假笑了，也永远不会张开并吐露出任何她想听或不想听的话语了。这张英俊的脸庞背后什么都没有——再也没有了。它只是一张脸而已，不是汤姆·里德尔。

赫敏原本坐在长椅的边缘，却突然失控跌倒在椅边。她跪在地上，内脏在痛苦中翻搅。

她用一只手狂乱地揪着自己毛蓬蓬的卷发。振作起来，赫敏·格兰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将痛苦从自己的身体中抽离出去。这是她以前从未感受过的，这种感觉比门钥匙带来的不适还要猛烈上千倍。

赫敏慢慢站了起来，闭上了眼睛，深深地，颤抖地，痛苦地吸了一口气，这口气仿佛沉入了肺部的最低端，赶走了那些滚烫又不协调的眼泪。她最后瞥了一眼桌子上仰躺着的人影。再也不会了。汤姆·里德尔已经死了，她越早接受这个事实，对她来说就越好。

她让他躺在桌子上，把自己一部分的心留在了他身边，随后走出了厨房。

她慢慢走过走廊，听到了石墙周围响起的欢乐歌声。这几乎让她感到不适，但一丝淡淡的微笑仍然爬上了她的嘴角，仿佛在试图欺骗任何可能会看到她的人一样。

她跨上一层台阶，发现自己来到了大厅入口处。主楼梯在晨光中闪耀，折射出的光华几乎令人目眩。

所有人都离开了城堡。大家不是朝着草坪迈进，就是正走下门前的台阶。离开的人中有些是赫敏没见过的——他们都走进了那个世界。一个没有黑魔王的世界。

她向后靠在了楼梯的扶手上，慢慢坐了下来，一种完全自发的感觉在她的身体里欢呼雀跃——喜悦。

这种感觉一直在增长，增长到她认为自己快要爆发了，但是另一半的心脏却负重太多，让她心情沉重。这种分裂的感觉令她开始哭泣，不确定内心究竟是喜悦还是痛苦。

她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但却无法离开，因为她的手触摸到了门框。那是个巨大的木柱，肯定是用整棵树做成的。他之前在那个霍格沃茨里靠近她的时候，她也是靠在这根柱子上。赫敏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她的一根手指沿着木质表面向下滑。他们当时就是在这里，在这扇拱门处相谈至深夜，他就是在这里说出他想要更了解她，他就是在这里被她敢于揭他底牌的行为所震惊。

赫敏的额头抵着门框，目光垂至地面，过往的种种不自觉地在她的眼前浮现。也许她可以利用这些回忆来避免此刻的痛苦。

内心那种无法满足的快乐逐渐变成了欢欣鼓舞，同时绝望也深陷成为了最彻底的苦楚。

这座城堡，对小汤姆·里德尔来说是神圣的，这里承载了他的记忆，也承载了他的……他的尸体。赫敏吞咽了一下。

当他用魔杖成功施放第一个咒语时，他是什么感觉？当他第一次酿造魔药时，他又是什么感觉？这样的天赋，只有阿不思·邓布利多才能媲美……却已经逝去……我会非常想念你，你的一切——你的傲慢，你的智慧，你的吻，你的微笑，你的荣誉……她在头脑里为他写下悼词。因为她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有一个葬礼。也许只有等她能够强迫自己回到厨房去取回他的尸体时，他才会被埋葬。虽然赫敏打算告诉凤凰社他所做的牺牲——这种牺牲毫无疑问地证明了他爱她，但是他不会得到承认，也不有有任何的荣誉。

告诉他们我爱你远胜于爱我自己。

双眼仍旧闭着，赫敏偏过头，转身朝自己来时的方向望了一眼。霍格沃茨的大厅，如此熟悉，如此可怕，如此可爱。但是对她而言，这座城堡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她想知道她睁开眼睛时会看到什么。她会看到梦魇里的地方吗？还是会看到夹层世界中的那个完美的霍格沃茨？她会看到自己第一次踏足魔法世界时看到的那个充满奇迹的拱形大厅吗？学校的身份经历了如此多的扭曲变化，但她眼睑下已经冷却干涸的深红色污渍却令她无法受到任何想法的影响。

赫敏睁开眼睛，但她无法专注于面前尘土飞扬、灯光昏暗的走廊，因为它就是这样。她只能看到它的表面。

空洞的感觉慢慢充盈。

她转身走到了太阳之下，走进了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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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詹姆斯·波特的葬礼于4月20日在英国某个偏远地区举行。近300万巫师和女巫涌入了该地区，目的都是为了向有史以来最勇敢的巫师致敬。因为在普通大众的认知中，是哈利杀死了伏地魔。赫敏没有去纠正它，这一事件也将被写入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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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每天都在给珀西写信。他是唯一一个会读她写的东西的人，但后来乔治，查理和比尔也加入了进来，然后是韦斯莱先生和金妮，最后是罗恩和韦斯莱太太。赫敏在信中说明了，伏地魔死亡的真正原因是汤姆对自己使用了杀戮咒。

但他们不在乎。

凤凰社中没有人在乎。

他们无法同情一个早已被认为是无可救药的人的死亡。

但最终，赫敏知道他的牺牲不需要认可。它比信任、比传闻、甚至比尊重都更加深刻。它真正的价值在于它以一种纯洁的方式将自己深深地烙进她的心里。也许这样更好，这样就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理解它的真正含义，理解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oOo

小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在黑暗中。

他游了过去。

他踢了踢紧紧缠绕着他脚踝的生物，这是他自己拒绝被治愈的部分。

它的抓力渐渐减弱并最终消失……

他是自由的。

轻灵的。

无拘无束的。

他将那个黑暗的碎片留在时间的尽头——

。

他的灵魂飙升。

。

从黑暗中

。

升起

并

。

迸发

。

。

成

。

。

。

光。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