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权归作者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
淑女的品格——章2
时间倒回一年前的仲夏。
陈靖雯从美国回来，睡了一天一夜倒时差，才从床上爬起来，手机叮咚一声。
同时收到微信通知的，还有刚下地铁的袁昳，和怕堵车早早到公司的俞榽。
【我离了】
信息来自曾黎梓。
【好】
【好】
俞榽和陈靖雯几乎同时回复，屏幕这一端，从民政局走出来是黎梓一连苦笑，还没想好回什么，袁昳一个电话打过来。
“梨，你手续办了么？没办的话你确定不再想想了，毕竟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楠楠呢。你相信我，楠楠不可能没影响的。我也不是劝你为了楠楠委屈求全，但是日子过成这样，你不能不承认也有你自己的一部分原因。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能把事情全怪在楠楠爸头上。还有，你爸妈过来了么？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楠楠的。”
黎梓听到电话那边盆碗叮当，猜到袁昳正在医院食堂，这一串机关枪一样突突而来的话，让黎梓完全没有应对的机会，终于等到袁昳换气的功夫，才轮到黎梓开口。
“楠楠被我妈接走了，手续都办完了，我刚从民政局出来，自由的小本本还热乎着呢。”黎梓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地像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没有任何情绪。
“哦”袁昳的语气缓和下来“也不是我说你，她俩说的也没错，你这样的，早离早了，把他赶出去了，你和楠楠好好过。”
袁昳说完这话，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儿。
“喂？你下车库么？没声音了？”
“不是”黎梓终于开口，语气离带着一些无奈“是我和楠楠走，房子给他了。”
“什么！”袁昳一声惊呼，引得食堂里人们分分侧目，她原地转了一圈，向食堂里的空气道了歉，还了餐盘勺筷，往病房办公室走去。
“梨啊，你疯了吧，那么聪明的人，工作里的精明劲儿去哪了！”
“说来话长，我拿走了家里现金，房子的钱他也得折现给我，毕竟楠楠不能缺钱用，最近先租个房吧。”
袁昳准备进电梯，黎梓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俩人挂了电话，各忙各的。
到了办公室，袁昳照常开电脑补病例，昨天大查房，今天值全班，一堆病例要补。她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掏出手机，才看到群里消息。
【人呢】
【人呢】
………………
刚刚打电话的功夫，靖雯和俞榽已经聊聊十几条。
【估计圆儿要炸，电话打过去了，没咱俩啥事儿】作为H大的发展心理学导师，陈靖雯总是一针见血。
【这不是重点，反正这个女人算是从歧途里走出来了，晚上喝一杯庆祝庆祝？】俞榽成功用她对酒的热爱改变了主题，两个人连吃饭地点都敲定了。
袁昳忍不住，发信息把话题纠偏
【我们干女儿和女儿她妈被逐出家门了，我是没话说了，你俩帮我骂】
【What？她脑子瓦特了吧？】
俞榽开始了她一个人的长篇大论，从两性关系的不等讲到社会资源的不公，足足有两分钟。
【PC端走开】
袁昳对俞榽这些“歪理邪说”嗤之以鼻，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靖雯发来三个字。
【住我家】
【好】
原来，黎梓一直在窥屏。
“袁医生请速到12床，袁医生请速到12床”
袁昳还在想回什么，头顶的广播里传出值班护士的声音。她翻出病例离开办公室，顺便发了条语音
“今天我大夜，你们随意，不用管我”
群里另外三个一见是袁昳的语音，听都不听。
曾黎梓：【飞啊，今天圆儿什么班？】
陈靖雯：【全班，不用理她】
俞榽：【梨，下班我去接你】
袁昳穿过大半个病房区，来到12号床前。
“小姑娘啊，阿姨不好意思啊，你能不能和护士说说，先给我把今天的水吊上啊。”
袁昳看了一眼胸口的怀表
“阿姨，这个季节科室病人多，可能还在配水，您等等”
话音未落，小护士拽拽袁昳衣袖，把她拉到房间一角
“袁医生，配好了，阿姨没吃早饭呢，打不了。可我后面还有十几个病房，能给打么？”
袁昳翻着配药单，心里白了小护士一眼。
“能打你会叫我来，心里知道还问。”
袁昳探头看了一眼12床床卡，低脂低盐糖尿病，这麻烦的，还不能随便吃。
“见过12床家属么？谁收的病人？”
不止袁昳知道，科里都知道12床通常是白主任留给他母亲的，不到病房大满不会安排人。
“是苏医生的，但是苏医生管片的女病房没床位了，才安排在白主任这儿的。”
“那还不把床卡和责任护士换了”小护士见刚刚还温柔和蔼的袁昳突然一下严肃起来，有些紧张。
“问你呢，12床家属呢？”
“只见过她老伴儿来过两次，每次都嚷一顿要回家，之前护士长处理的。”
听小护士这意思，就知道是个难缠的主，怪不得小姑娘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行了，你去护士长衣帽柜下面第二个抽屉里找点吃的来。”
“啊？”小护士傻在那里。
“傻了啊？去啊，所以想想你们和护士长区别在哪里吧。记住，下面第二个，别拿错了。”
小护士从来没有注意过护士长衣帽柜打开什么样，或者说她从来没意识到衣帽柜可以不锁，还可以放自己衣服和包之外的东西。她三步并作两步，疾疾地走回护士站。
护士长的衣帽柜一拉便开，正中有一个上锁的小箱子，其他地方全不设防。小护士蹲下拉开第二个抽屉，里面分格放了一些点心，标签列好「低盐低脂含糖」、「低盐低脂无糖」、「无糖」、「正常」等等。
这时候袁昳站在12床床尾，露出一脸安抚的笑容。
“阿姨，您这水刺激性强了点，不吃东西不能给您吊，您别急，我拿点您能吃的东西来。”
“谢谢你哦医生，真是麻烦你了。”
“阿姨，今天叔叔什么时候来？您这水至少要吊五个小时，没人陪床不行啊。”
“我不让他来，来了就会给你们添麻烦，没事，我自己能行。”
说着，小护士拿来几块点心，打开包装递到病人手里。
“这样可不行，上午还将就，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护士站交班人也少，那时候我们护士也忙不过来，帮不了您。”袁昳话说给病人听，转头给小护士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下个病房，不然后面病人一间间都该闹起来了。
“不忙事不忙事，不麻烦你们，我自己能来。”
“阿姨，您要是心疼叔叔，叫孩子来买个午饭陪个午休，还是可以的吧。我们这儿食堂有专门的无糖窗口，比家里做方便多了。”
“我要是有你这么贴心的一个姑娘啊，我才不生病呢。儿子不中用啊，两个都跑国外去了。那边生活也辛苦，没大事不跟他们说，省得没来由的担心，也不当事。”
袁昳分明看到病人说这话时红了眼眶。
还没想好话怎么接，另外来了一个小护士。
“阿姨，吃完有一刻钟了，咱们挂水吧。”
回到办公室的袁昳突然心里憋闷，病例看不进去，掏出手机想给妈妈发个微信，结果发现上次联系还是三天前，妈妈给她发这周末相亲的男生照片。她果断关了微信，继续补病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