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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BLEACH】明日岩壁上的花-三(3)
奶酪晴空 2018-10-09

4 [变奏曲] 下半部份

*  *  * *  *

再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是在许久之后了……久到日番谷从尸魂界来到现世……

每个番队在那之后都陷入过一阵短暂的慌乱,可随着总队长逐条发布的命令又将眼前一切棘手的事变成了按步就班的正常任务,人心逐渐平稳。日番谷是被总队长亲自派往现世的。

“到底是哪间教室啊?”

“我不知道。”“你之前不是有在纸条上写着吗?”“早就不见了……”“什么啊?喂,你搞什么啊?”

“根据灵压来找不就好了吗?”

“你们真的好吵……”

降于现世的他们穿着中学生的白衬衫行走在黑崎一护的教学楼。顺着那位代理死神灵压的痕迹推开门,恋次朝一护说出了许久未见的招呼声。

一护吃惊地回过头看着他们,“恋次、乱菊姐、弓亲、一角、还有冬狮郎?……你们……”

“是‘日番谷队长’。”他额冒青筋的纠正。很快露琪亚也出现在教室的窗台上。

白发的小学生和光头,波霸的御姐,还有那个眼睛上粘着什么东西的人……这些人都是来找黑崎的吗?他们一起聚集在这里实在太显眼了,不说这些人类的声音就身边这几个家伙,嗓门也是一个比一个大。在露琪亚把一护的灵魂带走之后,两边疑惑不解的声音都响了起来。

“为什么他这么丧的样子啊?”“我不觉得喔,我觉得这样倒是蛮吸引人的呢。”“没有人问你意见,弓亲。”“那不然你是在寻求谁的同意啊!一角?”“要你管啊,混账!”“看他那样子任何人都会忍不住给他一拳的吧,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日番谷闭上眼睛忍耐着,可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吵了啊……”

“黑崎他是怎么了,被那个女孩打过一拳后就番白眼了啊……”“没事吧?”“那些人果然并非善类?波霸、红发、光头、河童,还有银发……”“那个大光头还别着木刀呢!”

“喂……刚才说大光头的那两个人给我站出来……”一角嘴角笑着强压着怒气一手作握刀的动作。

谁来接替一下他的位子啊……总队长偏偏派给他这些问题儿童。日番谷少年老成的脸上有青筋隐隐跳着。

要在蓝染培育出更多完整的破面之前通知现世的黑崎一护,让他为了将来可能发生的冬日大战提前做好准备。他们来到这里不久已经与几个低等破面交过手,不解除限定队长们都无法进行抗衡,这样的现实让日番谷不敢大意。

护廷十三队一下少了三位队长,内廷一度陷入混乱。好在总队长有条不紊,安排给每个番队任务,让日番谷带领着自己的部下和十一番队的成员来到现世作观察汇报,这次选中他也是看中了他能应对紧急状况的姿态。

现世的人类并不知道即将会发生的事,对于另一个世界是否存在有的人都无法相信。但护廷却是为了他们和尸魂界而存在的。这里的天空一如往常般平静,并不知晓另一个世界残酷和沉重的人们依旧过得十分悠闲……日番谷这几天住下来已经能体会,他看着远处泛起星光的墨蓝色天空,夜晚正从黑色的影子里浸染过大地。作为旁观者虽然了解这个世界但却并没有介入其中的心境。他的心里埋藏着更隐晦的东西。眼下,他也没那么多心思放在人类的身上。

手中拿着手机模样的尸魂界通讯器,手指灵活的按着键,他每天都仔细的接收核对那边的消息,从没遗漏过。

今天好像也没有别的消息传来……即使是没有通讯的时候他也习惯了一个人翻开盖子。盯着发亮的屏幕几秒再收回口袋。

从楼顶上下来,回到那个暂时居住的房间,总队长的讯息从墙上的大屏幕上显示了出来。

“日番谷队长,你办事速度果然够快。”

另一头的老人对他最近的报告和行动力表示了肯定。“蓝染失踪已经一个月,你应该知道,他所居住的五番队队长室还有他潜伏过的四十六室地下议事堂……都已经派人搜查过了,不过有些地方还是很困难,毕竟是禁区……”

“前提就省略吧,总队长。”日番谷直接了当的打断了,他相信那些并不是这次通话的重点。

“那好吧,回到正题……”原来浮竹从蓝染看过的大灵书回廊记录中发现了奇怪的东西,他查找了‘王键’的相关资料,那是打开灵王宫的钥匙。可是他阅读的不是王键的藏身之处,而是它的制作方法。制作王键需要十万魂魄。这样下去,就都危险了。

正题说完,井上急忙跑出去要通知给其他人,乱菊也随她一起离开。在她转脚走出门外的时候听到了屋里的人被总队长叫住的声音,队长没有走出来,松本背对着他们好像听到一个熟悉的柔软声线……最后替他拧紧了房门的把手,知道短时间内他不会再出来了。他一直在等那个人的消息。

“请等一下,日番谷队长……有个人想跟你说说话,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等待着我们的谈话结束了。请和她说几句话吧!”那名老人走到旁边,把屏幕正中的位置留给了那个刚刚苏醒不久的女孩子。

日番谷有些吃惊地回头。“是你?……雏森……”

“日番谷君……”她有些内疚的朝他微笑着。

“你终于醒了!现在已经可以四处走动了吗?”他松了一口气地看着他,还不确定她的身体状况,进而更仔细地透过大屏幕盯着她的脸。睫毛轻微颤动了下,她的眼睛下方有黛青色的阴影。

“嗯,我已经没事啦!”她的嘴角好像用力地扬起来一些。

笨蛋……你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好……他眼中没有看漏过一丝她的神态。嘴里却还是没有拆穿顺从的说道:“这样啊……”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对不起,日番谷,之前竟然会怀疑你,还对你兵戎相见……对不起……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啊……”说着说着头垂得更低了。

想一想之前发生的事真是不敢置信,她不仅对同伴挥刀,还是对那个童年一起长大的人……两只手绞握在一起,不知道她的抱歉会不会说得已经迟了。在那之后吉良好像早就去找过乱菊小姐。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他们之间又会变成怎样呢……至少她觉得应该先向他说一声对不起的。就算不原谅也没关系……

不知不觉绵长的悲伤感涌了上来,话说出口时才发觉心头皱酸成一片。

“笨蛋!——唉,我说你怎么总是在意这种事啊?那种小事我早就不在意了……你也不要想了。赶快去多睡几觉把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弄掉!”

眼看着屏幕中的人好像胡思乱想低沉下去的样子,她怎么不明白呢?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可能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远的。那种东西……是会把他阻挡住的吗?

该说抱歉的人难道不是自己吗。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如此重伤,这样的事……没有说出口的内疚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不该太早的相信的……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雏森讶异的抬起头看着屏幕另一头正闭眼挠着头发的人,什么时候那个人的声音已经变得这么成熟了?他甚至没有一丝对她的抱怨……这让她的心里忽然暖暖的。

“谢谢你……日番谷君。”

“谁叫你啊……就算不是这样本身就长得像个小鬼了,要是不再多睡个几年万一停止发育怎么办?看看人家松本,你要是不再睡个10年根本比不上啊!”他根本不理会她那些话,自顾自的说着。

她本来正要揉揉眼睛把眼泪擦掉的,却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给打断了。呆了两秒立刻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点不自然的红晕,很快握紧拳头对他吼道:“要…要你管啊!乱菊小姐是特例吧!发育这种事还轮不到日番君来说我吧!……”

虽然越说越感觉底气不足,为什么要突然讲这种话?总队长可还在旁边看着的啊……她没有发现她的悲伤很快就被他止住了。

“不要老是让我提醒……雏森!”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大声了起来,她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眉头依然微微皱着,嘴角却笑了起来:“不是日番谷君,是日番谷队长!”最后这句队长叫得尤其重。

窗外的天空终于放晴了,雏森怔了怔,发觉的确是自己忽视了这个事实。低下头嘴角似乎有了些真正的笑容。

“嗯……说得也是。”

可以再稍微多依赖我一点啊……日番谷看着她。

已经数千岁的总队长与副队长都表现得目不斜视,似乎完全没有在听这两个孩子谈话的内容。

雏森低下头看到脚下的影子,不知是不是突如其来的放松给了其它黑暗趁虚而入的机会,还是自己现在孤身一人被丢弃一般的状况突然有了一个出口。一股不自然的窒息感压迫在她的胸口,她双手抱紧自己的两臂问出了接下来的事:“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日番谷君接下来会和蓝染队长战斗是吧……”

他仔细注视着这个名字再一次被提起时她的神情,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了:“没错。”只有这一点他不会骗她。

“……你会杀了蓝染队长吗?”她的声音很小,却还是被日番谷听清了。日番谷的眉毛再一次暗沉得拧了起来。“雏森……”

“蓝染队长说过他是有苦衷的……对了,会不会是被其他人或市丸队长胁迫才干了那些坏事呢?请救救蓝染队长——”总队长伸出苍老的手指盖住那名少女的脸,眠压的威力让她的双眼很快陷入混沌。

直到看着满头虚汗的雏森神情如此不自然的说出那些话时,日番谷才明白那个人给她造成的伤害究竟有多重。那是足以摧毁她全部的力量。他没有夺走雏森的性命,却用过往那些温存的假象一点点蚕食着她的心。镜花水月……

刚才和她聊天时的温柔和放松一瞬间不见,他的脸上再一次蒙上浓重的阴影。

在雏森向后倒下时,站在身后的副队长及时接住了她。“抱歉,本来是因为尊重她个人的意志让她和你见面的……看来还为时尚早……”总队长的声音适时响起,是时候结束这场对话了。“那么就不打扰了,日番谷队长。”

“不会……谢谢您。”他朝着那位老者的方向鞠了一躬。

直到屏幕中的声音消失了,画面呈现一片雪花,他的手才不自觉变成了拳头,用力地攥紧。

心脏处像是有上百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令耳膜中的血管回流声都能听清。他的眼中浮出深沉的悲伤来,空无一物的手中和他现在想要攥紧什么却又无力的心境一样。

在黑暗中微微摇曳的烛火,那微弱的灵魂之光……请你…千万不要熄灭……


*  *  * *  *

尸魂界的晴空仍旧有着淡淡的蓝色阴影,那是硕大的云朵遮挡住太阳时的影子。日番谷遥远的思念和担忧像隔了几百亿光年,并没有传递过来。

雏森仍旧是孤身一人躺在一番队。等到她过了一会再睁开双眼,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有通讯仪的房间,而是在房间外的长廊上。头下垫着垫子,她坐起来揉揉酸胀的眼,视线不知是不是因为突然醒来的关系有些模糊不清。紧接着发现了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那位在静灵廷担任副队长时间最长也最忠诚的副队长,从最初加入护廷的时候她就记得这位长辈,她低声叫了出来,“雀部副队长……”

“你醒了?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她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因为睡了一会的原因,方才心悸的和窒息感好像减轻了一些。

总队长和他都清楚,这些年陪在蓝染身边最久的人才是这次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要恢复过来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他给她递过来一杯安神的红茶,刚才他就泡好了。氤氲的热气让她回想起自己在昏迷前失态说出的话,在大战前说出这样动摇军心的话可是大逆不道的事,轻则受罚重则可能会失去队职。“总队长他……生气了吗?我刚才……”

“没有。总队长也说,‘现在对你来讲还为时过早’。”他打断了她不安的猜测。如果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生气的话,那么总队长恐怕活不到现在吧,早在春水那些小鬼们还年轻的时候就要被气死了。

是吗……雏森低下头,眼睛好像更酸涩了。两手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呢……为什么心底还会抱有一丝侥幸给那个人找理由呢?理智点看,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做出了那些坏事本质也仍旧是错的啊。可是这些话她不能对任何人说。那个人给予她的伤口不仅仅是一把剑的创伤,还有连同她这么多年的自己都给否定掉了。虽然对尸魂界来说是背叛者,可是换一个角度自己才是被抛弃的人吧……被所信奉的人给抛弃了,过往那些都是假象吗……

从昏迷中醒来后她总是夜不能寐,闭上眼仿佛那日的情景就会浮现在眼前,噩梦像赶不走的洪水猛兽,睡觉对她来说已经变成一件痛苦的事。除了在夜晚抱紧自己的肩头,拼命忍住哭泣时发出的声音,更多时候是一个人呆坐至天明。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队长?哪些才是真实的呢……在这样一个残忍的世界他所教给她的那些关于正义的东西全部都是骗她的吗?好像不给他找个正当的理由,自己就会痛苦得像要消逝了一样……已经分不清是自己太过于受到打击,还是真的开始头脑有些恍惚了。

那个时候的雏森已经忘了在遇到蓝染之前自己的模样,她最初的崇拜并不是如此阴冷到要把她吞噬掉的东西。

她还没有发现,好像没有那个人自己的生命就会消失了一样这是多么的不正常……催眠残渣仍旧在,可是最后的镜花水月也正在被现实一点点触及粉碎,尽管过程是痛苦的。

“不如待会去三番队看看,和以前的人叙叙旧。”他知道那是她的同期,和六番队的阿散井恋次一样,而眼下九番队、三番队的立场和五番队是相同的。雀部对她提议道,同时示意她伸出一只手。

雏森抬起头看着她,把手伸出来,那位副队长的掌心朝下,向她的掌心放置了两枚糖果。“这是总队长给你的。如果没事了的话,就回去吧。日番谷队长不是也说了,让你好好再多睡会吗?”

她看着手心中小小的糖果,是有红色花纹的玻璃纸,她记得在会议室的抽屉里也给八千留准备过。每年过节,总队长都会收到一些习俗上的礼品,这些甜食和小点心他向来会分享给队里的孩子们。可是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她有些苦笑,再握起来的手抓住了一些东西,切实的触感让她心里流过一阵清晰的暖流。她终于站起来向他道谢。“谢谢您。”

走出一番队的队长室,看着执勤室正忙着批阅文件的老人,她向他行了一礼,没有再过多打搅就离开了。

坐在队长桌后的老人也忘记问她,那些糖果不知合不合她的口味,他这边还有十几种呢……这些小鬼们简直就像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一样,他无法像寻常人家的爷爷一样说出什么漂亮话,因为他是总队长,可是对于部下,他没有哪个是不重视的,他从不会随便抛弃任何一个人。那几个孩子现在只是因为没经历过风雨,第一次吃到点苦头罢了——那个人低估了一点,人心可没有那么脆弱。

 

远空飘浮的云朵能清楚的看到被风吹着的走向。

即使是被抛弃,过往所有的努力都被轻视,可这里仍旧是她生活的地方。

从踏进五番队那一天起,她就这里当作是家一样了。

不敢再去回想之前几十年的画面,那个人亲手毁掉了她的崇拜,也打碎了她一直以来的自信心,他给予她的是毫不留情的一记血刃。那些她还不了解的事,还未见过的东西……即使不敢相信可排除掉所有的假设,剩下的就是现实。这才是事实。醒醒吧……五番队还是要照常走下去。

生平第一次遭遇背叛,也第一次在学着重新摸索前进的方向,至少要先站起来……不能再让其他人担心了。

 

她去找了吉良,可是三番队并没有他的身影。

阿散井现在也不在这里,他和小白一起去现世执行任务了。漫无目的四处走着,在四番队住院期间,她听勇音说过吉良和桧佐木学长都来看望过,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大家都在忙,或许那两个人已经在为接下来的战斗作准备了吧……她站在五番队的门外,愣愣的看了一阵,竟有些不想回去。

在她醒来之后就听到队员们说,十番队队长已经接过了空出来的五番队所有事务,所有人都对她说“没事的”“你好好休息”,然后她没能见到十番队队长的面,他人已经前往现世了。当她想要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队里的队士们纷纷抢着做,生怕她的精神支撑不住。有一点不想回去呢,现在回去了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离开了内廷想要去外面转转……就算只是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也好。

不知不觉她回到了流魂街,反正今天下午的时光还很漫长。她的脚步不急不缓,手每隔一条街就摸摸石墙的接缝,慢慢向前行走着,这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街上人群熙攘,声音嘈杂又热闹,这让她多了几分现实感。要回去看望一下奶奶吗?恐怕见面了她会无法撑下去大哭出来吧。没有必要让奶奶知道这些事。

数字顺位为一的润林安,这里是治安最好也是商贸最繁荣的地方。在这里生活的人不用担心填不饱肚子或没有活干。这里街道干净而又整洁,虽然不至于像贵族街那么华丽,但各种小商贩都有。每个队都有相应管辖的地区,除了六番队掌管的贵族区,这里可以说得上是平民生活最好的区域了。

她看着街道上不时走过的人群,有卖陀螺玩具的小贩,也有正要上工的匠人和牵着孩子的妇人。饭馆过了中午,食客稀少,有些店长正打着哈欠挂上了休息的牌子。她蹲在一个小贩的摊位前,旁边有卖风铃的人。她看着一些儿童玩具,大多都像以前江户时代的手工艺品。那种打陀螺的游戏,小白以前可是很擅长的……她摸着一个忽然想到。

有一个年轻女子陪伴着一位妇人走了过来,在经过雏森的时候不由多看了两眼。看到那女孩子穿着死神的衣服,在这里还是偶尔能见到死神的……可是等看到那个女孩子的脸时还是失神叫了出来。

“雏森!……你是雏森吗?”

雏森桃抬起头望向那名女子。

“果然……真的是,你真一点也没变啊!身高好像也没怎么长……”

雏森有些困惑的看着她,那个笑脸竟然有一点熟悉,可是她已经想不起来了。那名年轻女子朝她明朗地笑着,拥抱了下她的肩头,这个动作和许多许多年前的竟然重合了。“你是……小美?”

对方摇了摇头,“我是持田,持田香织啊。小美已经死了。”她刚把她和学生时期的人脸重叠在一起,却又因她最后一句话而愣住了。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原来当年离别之时互相赠那句“绝对不会忘记大家”也被不同的人生隔开了。

“也对,你一直生活在静灵廷,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啊。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她看着她的手叙旧道。真是没想到还能在这里再碰到她。他们当初那批学生,成为死神的人数只占一半多,其他人有另谋出路的,也有后来去给贵族们做护院的。事实上就算是成为了死神在任务途中死掉的人也有不少,女生里成为死神并坚持下来好好活着的人并不多。

小美曾加入过死神的行列,可是很早就退出了,她是在两年前给人打工时发生意外死掉的。“不过就是有点可惜……当时她已经快结婚了。”

“结婚?”雏森看着那个头发被盘起的高挑女子,她们当时读书的年纪并没有差很多啊,难道她们已经这么快嫁人了?

“怎么这么吃惊?你忘记她家境本身就不好了吗?听说对方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呢……不过就算她死掉了那家人也不会有过多同情吧,谁知道是不是老家的人硬搭的线。对了,说说你吧?这么多年过去……你现在还在五番队吗?”那个人淡淡的说着,但这些平常的人生对于雏森来讲却像更遥远的事。直到她说起五番队这三个字,雏森这才回过神来,记忆回到了现在。“嗯……我一直是老样子,还好啦。”有点不知从何说起。

“喂,我说你还是和从前上学时一样嘛。除了头发变长了,身高好像也没长多高?还没到一百六十公分吗?身材也是老样子。”说起这个那个同期的女孩子挺了挺胸,当时她们虽然是同校,可她的身高早就比她高多了。这句话令雏森又想起之前日番谷对她说过的……“才几十年而已,能怎么变呢?死神的生命那么长……”

那个女孩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还是和从前一样,雏森。别说几十年了,就算是短短的一天里有些事的变化也会很大呢……成为死神后的日子怎么样?当年我们那一批的学生最后留在护廷的只有你和阿散井、吉良他们了吧?当年我们都以那个为目标奋斗,可是等真正看到现实的时候才知道,那个身份代表的是多危险的职责……”

雏森一直忽视了这些,之前的时间里把要应对的大小战斗都变成了正常的任务。那时除了队长在,还有日番谷和同伴,大家都很可靠……所以她从未真正害怕过。是啊,她虽然想要维持和平是个不喜战争的人,可是也从来不畏惧提着剑跨入战场。

当初想要成为死神的原因是什么呢,的确在过程中是以那个人为目标而努力的,但是最初想要成为死神时的心情,难道不是想保护别人的心情吗……她回想起了以前的某个片段。那种想保护弱者和其他人的心情……虽然不喜欢战争和争斗,但是她并不畏惧拿刀冲向战场啊。

有哪里的疑问变得清晰了起来,就算哪个人不在了有些事也没有改变啊……她从来没有依赖到一个人到为之送命的程度,她的心脏还在跳动着,她是的的确确站在这里的一个人啊。短暂的迷茫和失落之后,好像一点一点触碰到了眼前的真实。

“我看你刚才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如果有空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坐坐吧?”

分散的时间太久了,有些话不知从哪里讲起,或许说再多也是枉然,那就没必要再说了。看到她身穿死霸装的样子她就明白了,那是跟自己当年没能进入护廷的不一样的人生。就算是被自己珍惜过的同学情谊也只能在这样的交岔路口被不同的经历给磨淡。没有相同的交集注定会变成这样。

雏森摇了摇头,“抱歉,持田。我想起来还有一件事要做……对不起了,改天我再来这里找你,好吗?”

“不用说抱歉啊,我以后会在这附近的小食店打工,以后有空请你过来尝尝。你一路保重。”

她看着面前这名昔日的女同学,话语中有宛如最后一面的珍重。在那样的世界里更要多加小心啊……

两个人道完别,雏森沿着来时的路匆匆返回了。

就算现在情感上还未能完全接受,可是现实和理智已经告诉她应该怎么做了。一定还有她能做的事……她一路奔跑回了五番队。


等吉良从九番队修兵那里回来时,听到了有人向他通报雏森来找过他的消息。不待户隐说更多的话他就转身走了出去。

在到达五番队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几个人路过时说的闲话……

“雏森副队长今天也没在队里呢?”“精神都不好,在或不在又怎么样呢?”“队长都叛变了,副队长当然受到打击了,更何况还是个那么个女孩子……而且这次的背叛事件我们的队长可是主犯,五番队已经不是以前的五番队了……”

——“就算队长不在了难道你们没学过‘不许说队里坏话’的道理吗?”一个带着厉色的声音代替了此刻吉良想说的话。

在吉良的身后,桧佐木也朝这边走了过来。“更何况还是现在这种紧迫的关头,如果不能为队长们分担责任那就至少不要背后说这种打击人的丧气话吧?”

被责备的两名队士看到是那位副队长纷纷低头。桧佐木看着他们,没有再过多批评,一定是平常五番队队长对他们太过于放松了。本身雏森作为副队长也不是什么能够严厉起来的人……果然应该早就过来看看的。现在日番谷队长和乱菊姐都不在,雏森也才刚刚醒过来。他并不意外的朝吉良说道,“进去吧。我们去看看她的情况。”

到了雏森房间的时候,她正从抽屉里重新拿起副官臂章戴上。

虽然脸色仍旧有着疲态和苍白,不过看起来好像精神已经平稳多了……

“怎么样了雏森?为什么想起戴这个了?”修兵问道。

“平常也没什么机会戴啊……趁着战时……”她微微笑着对二人答道。“我要向总队长提出出战的请求……”

那两人都有些惊讶。她已经这么快恢复了吗?就连他和吉良可都是聚在一起喝过好几次酒畅谈了之后才逐渐能面对的。吉良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其实还是有一点不适应……不过要理清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什么,我们要守卫静灵廷和人类的和平啊,这不是身为护廷队士们的职责吗?”她朝他们微微一笑。

雏森虽然还很稚嫩,可是她很坚韧。他和桧佐木对视了一眼,好像状况比他们要想的好多了。

总队长最终答应了这个请求。作为支援,就让这几个孩子前往战场锻炼一下吧,他们必须亲眼面对这场战役的结果。

 

*  *  * *  *

在现世当时也发生了许多事,从蓝染让破面带走井上的那个方式来看,他利用人心来摧毁敌方心理的作战手法已经是炉火纯青。擅于发现人心中的弱点,即使是微小的也能达到全面粉碎的目的。

日番谷这一路走来,都是在旁人的羡艳声中度过的,除了碰上蓝染这一个意外。

不论是在过往执行任务的途中还是在现世遭遇破面的这几次,作为静灵廷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队长,他能力不凡,成长速度惊人,作为尸魂界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还拥有自然界冰雪系最强的斩魄刀。

他保护得了松本和部下,也保护得了同伴和人类,却从没想到自己居然保护不了雏森。偏偏她是他唯一的例外,可那却是他最初踏入静灵廷的初衷。

人们常说“关心则乱”,当时一路顺风顺水的日番谷并不知晓。他只知道自己成长的速度已经很快,可是仍旧比不上这个世界伤害她的速度。

 

所以在冬季大战时,他从感应到她灵压踏入战场的那一瞬开始心就被提起来了。

她的状况还好吗……想起上次通话时她憔悴的脸庞,还有那个不稳定的状态——“刚才有一瞬间你的灵压变得很紊乱……发生了什么事吗?”对面的三刃问他。

“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手中的攻击并未停下,一道冰瀑转眼就朝对手攻去。

冰晶弥散之时他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动,皱紧的眉心下是不能对他人诉说的牵挂和担忧。

雏森……你为什么要来……

她一直隐藏着灵压,直到现在才释放开来。紧握着手中飞梅,雏森替乱菊挡下了一记爆炸的攻击。刚刚的乱菊以一敌三实在是太勉强了。

头发上淡蓝色的发带随风飘动着,她的背影看起来仍旧瘦小却又偏偏挺得笔直。

在踏上战场时,被山本总队长困在火墙之中的三名背叛者也感应到了。不只是吉良和修兵,十一番队的那些问题儿童们也全都来了。

东仙问市丸怎么了,在担心被自己遗弃的旧部下吗?

市丸当然感应到了吉良的灵压。“哪有……只是想到伊鹤好像很火大的样子……知道他很有精神,这就足够了。”

今天来的可都是怀念的面孔啊。

乱菊当然知道市丸也来了,另一头的市丸当然也感受到了乱菊的灵压,他能感应到她对阵那三名女破面时的吃力,不过很快有个熟悉的灵压出现了……作为支援而来的吗?解放斩魄刀时自剑身上飞散出粉色的花瓣状灵压,是雏森小妹妹来了。

市丸转过头带着笑看向身旁暗沉着双眼的首领,明知故问道:“怎么了,蓝染队长?”

他当然知道他也觉察到了。几乎是在日番谷感应到的同一时间,蓝染就感应到了。可他的眼中一派平静,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淡漠的嘴唇开合道:“没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说罢蓝染又重新闭上了双眼。

你看,那三人的命运的确被我们打乱了。可是……死神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啊。市丸已经看到了那几个人的成长。


“是你,雏森……你已经没事了吗?”

乱菊看向那个比自己矮小很多的女孩子,她的五番队臂章被别在胳膊上。

雏森朝她点了点头,“是的。”一句话明白了她对自己的担心,目光随之变得坚定了起来向她回应道:“不要担心乱菊姐……我确实是以五番队副队长的身份前来的,不过那是以管理五番队的队员身份,而不是作为蓝染队长曾经的部下……”

乱菊有点欣慰的注视着她,却没有说穿她还没有改过来的习惯性称呼。“你能了解最好。我们上吧!一定要当心啊,雏森……”这些破面的能力远远超过他们以往所学到的常识。

“是!”

“没见过你这位副官,刚才的爆炸就是你的刀所具备的能力吗?不过也没差,两个副队长对阵我们也仍旧不够看啊……”短发的阿帕契转动双手上的手环,很快手环上出现了锯齿朝她们飞去。“再见了乳牛女!”

三名破面同时动身朝她们发动起攻势,雏森挡在乱菊身前冷静的以剑指向副队长臂徽。很快短发的破面发现了自己无法再动弹,挡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张铺得很大的网状灵络。“这是…什么啊……”

“你都没有想过吗?我是如何让飞梅能够准确命中你的?”

乱菊看着面前那个柔弱的肩膀,发现她竟意外的沉着。“你们几个的力量比我强大太多了,所以为了缩短能够让飞梅击中你们的距离,我早就在乱菊小姐身边布下了一张鬼道的网……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们三位会一起送上门来。”雏森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中透露出战斗时才有的凌厉。

“你这个小鬼!”

“上吧——飞梅!”她柔顺的流海遮住了双眼,以剑为指,很快飞梅的刀刃触到了她胳膊上的五番队臂章。

一个隐藏的灵络大网正逐渐显现,最终的引爆点就在她的身上。她低下头轻轻一挥,火光自剑身上冲出,游龙吐丝般向臂章上牵引的网络铺去。霎那时,巨大的爆燃在她们身外炸响,以自己和乱菊为中心原点,她们安然无恙的待在安全圈内。

轰然炸响的声音令其它战场的人都侧目而视。看来那边战况很激烈呢,京乐在悠哉的对战中心想。

好厉害……松本不禁感慨,可是一方面又为她的身体担忧,“没事吧,雏森?”

“没事的,乱菊姐。”她朝她安慰的一笑。“很抱歉,这是我第一次使用组合式的鬼道……”

“不会啊,我觉得很不错,完全不像第一次尝试呢。刚才那是十二号的伏火吧,虽然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长又巨大的网状……”

“对,伏火加上赤火炮,再用缚道二十六号的曲光加以覆盖让它隐藏起来,然后小心的把它们变成网络状……在这种情况下还要隐藏灵压精神集中起来真是不简单,幸好还蛮成功的。”作战有用的话就最好了。

乱菊看着微微笑起来的脸,虽然已经有了些许薄汗,但这孩子什么时候成长得这么快了?太好了……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坚强多了……

“要小心了雏森,她们要上了。”“没问题!”两个人严阵以待。

火焰与爆炸波熄灭之后,被彻底惹怒的阿帕契朝着天空大吼着发出召唤:“将他顶出去吧,‘碧鹿斗女’!”另外二人也不约而同的出声:“咬杀他吧!‘金狮子将’!”——“将他缠死在地面上吧‘白蛇姬’!”三个人都献上了自己的左臂,以此引发的召唤是立于空中的巨大长毛怪兽。鹿的头,狮子般的鬃毛,还有蛇的尾巴。那是混兽牙翁。可怖的灵压仿佛像深不见底的黑洞,震得二人还没回过神来。这是什么样的生物啊?

就在她们吃惊于那怪物的灵压时,痴立的巨兽突然伸手攻向了乱菊,速度之快完全不像没有智慧的样子。松本连灰猫都来不及抽出防御就从空中跌落了,雏森大喊一声:“乱菊姐!”已然看到她的内脏被那个怪兽一下掏空。

市丸感受着那个灵压……

千钧一发之际雏森朝着跌落下去的乱菊追了出去,来得急!要在她坠入地面前接住!“缚道三十七‘吊星’!”一张粘连在四周建筑上的平滑光网隔空打了出去,正好在乱菊身下铺开。

在落在那张光网上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撑住啊,乱菊姐!我马上替你治疗……”她检查着她的伤势,要尽快!

可是她忘了面前还有的巨大怪物,那个混兽听到了她发出的声音歪了歪头朝这边走来。愚钝的外表和恐怖的力量结合在一起,雏森下意识的拔动飞梅,在急救伤员和战斗之间只能做出一个选择。

尽管脸上已经布满冷汗,还是下意识做着防备和抽刀的动作。那混兽只挥动了一条手臂就把她打飞了出去。拳头正中她的胸腔和肚子……实力相差太大了,她吐出一口鲜血

。她们二人根本不是这怪物的对手。能感到逐渐变得稀薄的空气,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顺着那一拳挥出的力道向一旁的建筑物砸去。

——“缚道之三十七‘吊星!’”

迎在她身后的是仿佛接力般的声音。是吉良……她无法再扭过身子,只能动动眼珠望向出现在面前的人。

随着吉良的声音响起的,还有“风死”的长链缠绕在敌人身上的声音。“你做得很好,雏森,先休息会吧……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修兵说道。

——“等我一下,雏森,我马上就帮你治疗。”吉良扭头对着被粘在光膜上的人说道。两个人的伤势都很不乐观,不过现在伤情最重的是松本。

“嗯……我不要紧……你快点帮乱菊小姐疗伤吧。”她艰难的开口,顺进气嗓中的血也随着模糊的声音咳了出来。

吉良知道那是她看不到现在自己的样子……听着她的气声,有可能雏森的双肺已经被肋骨刺穿了,最糟糕的情况是两边的肺都被毁了……他只能加速给乱菊受伤的部位治疗。虽然刚才被修兵调侃了,但作为曾经的四番队队士,你的手艺可千万别退步啊!

修兵与那混兽交斗不止,最终挺身护在他们面前的是总队长,将那混兽和三名女破面一杖击溃的也是总队长。

这场战斗不是要靠蛮力来取胜的,因为蓝染镜花水月的能力,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中了对方的圈套。在静灵廷没有看过蓝染始解的人太少了……所以就算是总队长也不能轻举妄动。

“竟然要总队长亲自站上前线,你们这些小鬼队员也太没用了……”他的话语中不无责备,可挡在他们前方的身子却稳如大山一般。

“对、对不起!”没想到竟然是总队长挺身而出……吉良向着前方的人紧张到冒汗的喊道。

“喂,这样可不太好吧。”老人的声音不无调侃:“有空向我低头认错,还不如多多留意敌人的动静。——把结界张的更结实一点,吉良。还没完呢……”山本老爷爷注意着那个混兽因被砍中而最后发狂的模样。抚摸着手中的木杖轻吐出几个字:“流刃若火‘拂斩’。”手杖化为了刀刃,爆炎斩过那个怪物的全身,方圆数里的破面不出意料的全都被击落了。

另一边的日番谷也注意到了那里的动静。不过很抱歉,不能让她去为部下报仇了。在他的战场范围以内,整个空间里都充满了水气,其实不用等待时机,他的刀是冰雪系中最强的斩魄刀,所有的水分都会成为他的武器……整个天空都在他的支配之下——“冰天百华葬。”因为力量还不能成熟运用,所以他从来没在万解的形态下释放过,但现在他念出了那个名字,数百朵宛若百合的冰花从敌人身上凝结。来不及击碎第一个,第三个第四个已经开遍全身,目光所及之处硕大的冰花如同高楼般飞快拔地而起。

那日的战场把所有人都集合在了一起,不只是人类少年和他的伙伴,还有一百多年前消失的原五番队队长和他的同伴,也就是现在的假面军势们。

战况逐渐被点燃,蓝染最终从火墙中走了出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杀死他的理由。“今天果然都是些令人怀念的面孔呢……”那个蜕下了死神的黑衣换上一袭白装的男人感慨道。

第一个提出要与蓝染对决的人是日番谷。老实说这些人是谁都无所谓,看情况他们现在站在这里,也是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人了。只要能让他杀了蓝染,他们是谁都没关系。平子真子去和总队长打了个招呼,那个老人在当年就已经猜到,他们果然是躲起来了。

在亲眼目睹了蓝染杀死今日他的部下时,日番谷和日世里才明白这个男人的本质并没有改变。“本来想集结你们,却没想到你们加起来还不如我一个人。”他就像随便挥动刀玩耍一下,刚刚还在和日番谷对战的三刃就血染当场坠了下去。

他最擅长的挑衅像一根根尖刺,玩弄着拥有弱点也有着候保护之物的人心。第一个把刀举向他的日世里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市丸的神枪腰斩了。啊呀……可别这么心急啊。他的眉心有些无奈。

平子将日世里安置给小钵就站到了他的面前,看着这位曾经的副官,他心中除了五味杂陈还有一份更早了然他的透彻——“你刀的外形很有趣。”蓝染对眼前这位曾经的长官说道。他看着那个刀柄变成圆形并被平子随意在空中挥舞成圈状的斩魄刀。

“很好玩吧,不过我可不会借给你玩喔。”他的刀朝下倒立起来:“欢迎来到颠倒的世界。”

在这一百年间他们找寻着控制体内虚化的方法,也在夜以继日研究着打败他的方法,为此每个人的力量都与最初时不同了,他们的刀也改变了形态。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的罪恶已经太多,这次绝对不会再放过他。

打扮得早已与人类无异,平子修长的身形站于风中,白色的尖领衬衣配合着黑色的长裤,和百年前作死神打扮时一样的潇洒干练。他带领着身后的同伴,和京乐春水、护廷十三番的人一齐形成了个包围圈。这是属于他们的战斗。

死神的战斗并没有那么充满正义感和冠冕堂皇,只是为了生存,为了在迎接真正的死亡之前真实的活着。只有从虚圈被带回的黑崎一护作为被保护者站在最后,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见过蓝染始解的人。他是火种,也为了延续最后的希望,如果万一他们战败了,他能代替他们继续作战。

所有的因果终于在此时汇集,战斗开始了。

第一个冲上去的果然是日番谷冬狮郎。

“未经深思熟虑就敢冲上前线,真是不知死活呢,日番谷队长。”蓝染接住了他的刀。

“总要有一个人来起头不是吗?应该夸奖你没有从一开始就使用镜花水月。”羽织锋利的下摆被身体流畅的动作给带开,语气相当的挑衅从两个人嘴里发出。

“我才应该感谢你呢……感谢你们没有选择一对一……”话语中间顿了顿,蓝染凝视着他。看来之前的事并没有将这个人打败呢……那两人……

“蓝染,我记得你说过,只是基于责任而挥刀是伤不了你的,没有憎恨的刀刃就像没有翅膀的秃鹰……看来你似乎不懂,那么我来告诉你吧,基于责任挺身而出才是队长应该做的事。因为憎恨而挥舞刀刃队长们不会将此称之为战斗,那只是肮脏的暴力……你果然…不是当队长的料。”

“真有趣……”蓝染缓缓开口道。“这番话可真不像是护廷十三番中最憎恨我的你会说出的话……”日番谷的眼神阴沉了起来——“难道你手中握着的刀,现在没有一丝的恨意吗?还是说……从雏森君来到现世的那一刻起,你的恨意就已经消失了呢?”男人的嘴角甚至微微上扬了起来。

京乐却适时的朝他劈出一记斩击。“很抱歉打断了你们的对话……现在可是战斗中啊。”

“真过分京乐队长,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如果谈话的对像是男人我可是没有半点兴趣想听下去的,光是听你说话就觉得很无聊了。”冷静啊日番谷队长……但或许已经太迟了。冰华与红莲再一次被万解的声音释放。

——那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不能原谅!日番谷的脸色已经完全怒沉了下来,“你说得没错,蓝染……我的刀上充满了憎恨,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战斗!而是要使用暴力将你击溃的!”他从未有过如此的面目狰狞,杀伐决绝的意志在这一刻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焰,包裹着他的心脏。

“日番谷队长……不要太急躁。”京乐轻声对他说道,将脑后戴着的发钗拿在手中,换了个位置又插了回去。

——“如果刀上背负的是憎恨那么你也不是当队长的料,你想这么说吗?只要能够宰了你,就算因为这场战役而失去队长的头衔我也不在意!”这一刻的日番谷宛如化身修罗,周身的灵压仿佛都燃烧了起来,他扭曲的额头和眉毛皱在一起果断地向他冲了过去。

无暇使用镜花水月?……市丸站在另一处的高楼上注视着这一切。太天真了,日番谷队长……蓝染队长的实力远远超出你们想像中的水平。这下可要糟糕了……

镜花水月的能力是完全催眠,人的五感都会被错觉蒙蔽,听觉、嗅觉、视觉、味觉和触觉。但是只提防镜花水月可是不够的……就算没有镜花水月,那个人的能力本来就很强。

他看着假面军势一起冲上,然后被一一击落,血色洒向长空,一如一百多年前的那个时刻。副队长们躺在地上,看着空中队长们缠绕在蓝染身边形成猛烈的攻势。

最后碎蜂发动了奇袭来扰乱蓝染的视线,以视觉角度来说其实很精彩。二击决杀之下,是日番谷从后面逼近的刺骨冰川。与之配合的是在冰上反射出影子的地方,影鬼的能力施展,京乐手执花天狂骨站在他的面前,“你太大意了,蓝染。”一个又一个攻击衔接紧凑的袭了过来。

他看着他们的攻击——现在说这话还来时尚早吧,他提起手中的剑就要躲开身后的冰层,可是再抬起眼却看到另一端平子挥动着手中的逆抚。糟了……是颠倒的另一边。错过身的反方向正中他的下怀。瞬间!不等他反应,日番谷的剑就笔直的从背后刺中了他的心脏。没有丝毫手软,毫不犹豫地贯穿过他的胸口。他能感受到从他牙缝中挤出的怒火和耳后冷冽的寒气。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只要稍有破绽就会有勇无谋的冲上来,这是你最大的缺点,日番谷队长。

“……唔……”血丝从他嘴中溢出,他抬睛斜瞪着身后的人,直到鲜血从胸前的洞口顺着剑锋滴下来,手从紧握着的剑锋上无力地滑落。结束了……

市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果然……蓝染队长,真是恶趣味啊……白色的宽大衣袍被风吹得列列作响。他的视线从天空转移到了下方。

连空气中都染上了一丝悲色……还没发现吗……

身处下方的修兵、吉良与射场,同其他倒在地上的副队长们都震惊又惊喜的看着这一幕,“成功了?!队长他们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平子已经收回了刀,“真是的……费了那么大工夫,终于又回到了折返点……对吧,市丸?”他咧着嘴,看着不远处站在楼顶的银发男子。最后一句话因为那人静止的形态而变成了些许的疑问。距离太远,他的头发挡住了眉眼,让人看不到此时脸上的表情。

乱菊还保有神智地躺在地上,大前田有些兴奋的欢呼了起来,但是吉良却觉得还是有种莫名的恐怖。“喂!高兴点啊吉良,你怎么还是这幅阴沉的表情啊!”射场对他大喊道。

“嗯,说得也是……”吉良稍微有点松口气的回答着他。很快发现倒在面前的雏森站了起来。

“雏森!你要去哪里啊?”

“雏森!”吉良与射场有些不解的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

远处的橘发少年此时却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太顺畅——“你们……你们……”

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挂在队长长剑上的那名少女,冷汗在脸上滴落,张大嘴终于吼出:“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直到黑崎一护这一声怒吼,日番谷才仿佛从梦中惊醒。

方在刺中蓝染的那一剑此刻却是如实地刺在了那名伤痕累累的五番队副队长身上。空中的四位队长瞳孔都瞬间缩紧了,雏森!?

平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五番队的花纹他再熟悉不过!咬紧了牙关他愤怒地冲向地面上的另一个人,他为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到底是什么时候换的!!……”

这个问题可就有趣了。蓝染蜕下地上“雏森”的伪装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你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我没有使用镜花水月’的错觉呢?”

平子飞快得在刚才的记忆中回忆……从一开始就是……在日番谷劈向他时所有人都大意了。可恶……处处都是破绽,随时都能发动。把人心当作是玩物,这就是他最厌恶他的地方。

——是在一开始吗?不对;是在四位队长攻击的中间吗?也不对。那几位队长的攻击对蓝染队长并没有构成多大威胁,是在日番谷队长毫不犹豫刺向他的前一秒。让雏森承受住他那一剑,是他对日番谷刚才那番话所作出的回应。

市丸看着天空中降下的细碎冰晶,那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如果说之前的事并没有将他们击垮的话,那么现在呢?把最痛恨且不能原谅的人换成日番谷队长自己呢?

他一向视他人生命如蝼蚁,为了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前行。可是在察觉出他们竟然没事的时候,在某一个瞬间他真的想杀了雏森。就当作是他最后的礼物吧,镜花水月的力量在她身上已经用尽。蓝染血刃已开,朝地面上的人全部斩杀了过去。

京乐和碎蜂都万分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有日番谷后知后觉的像是被雪崩埋葬了一样。

世界陷在无边的寂静与空白中,他甚至都忘了冰轮丸是怎样从她的身体中收回的,头脑中空白一片。耳朵里仿佛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耳鸣声持续响着。他把她抱在怀里,她的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她的呼吸已经极其微弱,眼中瞳色逐渐黯淡。发生了什么……“小白……”她断断续续轻唤出他的小名,日番谷无神的眼珠这才颤抖着动了动。

他下意识的攥紧了她的身子——眼前的这一幕……他的脸染上了血迹,她的手想抬起来想要大口的呼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已经力气全无了。

剑身刺穿身体时发出过碎裂的声响,原来那也是他心口破裂的声音。她的血迹染在他的手上和脸上,可是直到现在才好像反应过来,他的呼吸从滞后到猛吸了一口气,她的血还是温热的,手却无力地从他胸前衣襟上滑落了下去。日番谷把头埋向她,最终崩溃的朝天空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吼声。

“蓝染!!!”

他重新提起剑发狂般的朝那个人冲了过去——漏洞百出。

市丸看着那名年轻的天才少年的暴走和陨落,破碎的冰川在燃烧之后洒了一地。

他也毫不意外的看到所有人一同被击落了下去。可是比起削骨之痛,眼下的无力感和不能报仇的天大怒火才是最痛苦的吧。

这里的每个人都想杀了蓝染队长,可是都不能如愿。因为他们不知道镜花水月真正的秘密,要想使那个不被发动只有触碰到他的刀刃才行。为了知道这件事,他花了几十年。

 

离别的奏鸣曲已经吹响。

蓝染最终留下一地的血迹带着市丸离开了,他就算知道他有自己的坚持却没想到他真的会背叛。也没想到自己会真的被这个潜伏在身边的人一剑刺穿。当时蓝染也愤怒的大喊了一声,没有人知道他是否体会到了一些他们的痛苦。但他还是感受到了自己越加深邃的孤独。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到最后还是没有成为他真正迈向另一个世界的伙伴吗……

市丸拿走了含有当年乱菊一点灵魂的崩玉,没有赶得上,最终也未能交还于她。刚才他把她刺穿带离这个危险的地方时,早知应该再多待一会的。

乱菊在所有人都被击落的时候紧跟着跑了出去,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那个人的灵压站在哪里的。不论他是否是真的背叛了尸魂界,是否真的对那个人忠诚,她现在都对他很火大。为什么总是这样……追着那个人的灵压她再一次跟上他的步伐,可是没想到却被他掳走扔到了更远的地方。感受到他手中的力量和近在身前的体温,松本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怅怅然的却又鼻子发酸得厉害。只有在他面前时她才会如此模样。有一些事心里已经明明察觉到了,却仍旧不敢去细想。

从前的岁月点点滴滴的回来了,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眸子里有太多想说却未说出的话。他的态度太过于正色才显得反常,也令她更加心慌。不论是从小时候起,还是成为死神之后的日子里,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归处,只有他能让她如此的心安……已经有了一种悲伤的前兆,她知道有些事已经是她无法阻止的了。

但不管伤到多重她只要再次醒来就会再次追出去,你明明也知道的吧……短暂的失去意识之后她挣扎着起来,他刚才避开要害给了她胸口一击,虽不至于伤到性命却已经足以让她的灵压暂时消失。

可是等到再次找到他时,乱菊几乎哭得快要喘不过气。这不是真的……

拥有真央最快速度毕业的天才之名,从最初就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隐忍着走到最后却仍旧能在混沌中保留着自我,在所有人面前转身……以背弃的姿态蛰伏近百年,最终能克制住蓝染的镜花水月并给了他深沉的一击。读懂大局却又像站在远处旁观,身在其中,心却并不在这里。只在有胜算的时候出手,这个人就是市丸银。

她一直以为那个人是会回来的。乱菊跪倒在他身上,一遍遍像儿时一样呼唤着他的名字。她还没有准备好离别,不要走……不要走,银……

他能感受到她的热泪滴在自己脸上。嘴角溢出一缕血丝,睁开眼果然看到她哭成了个泪人儿。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他最终还是没能改变这个世界,没能改变这个让乱菊一直哭泣的世界。虽然一开始是想做完这件事之后就回来的……但果然还是回不去了。

最后一次朝他扬起笑容,用手抚摸过她的长发和胸前的银链,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果然那个时候和乱菊道了歉是件好事。在必要的时候他不惜亲手将她刺杀,也要把她带离真正的危险,可是这样冷酷的性格应该并不适合某位队长吧。已经经历过最黑暗时期的他们,将来还会遇到比现在更大的危机吗,那个时候现在所得到的经验可就值得借鉴了。真想看看他们将来的样子……

黑崎一护告别父亲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乱菊当时的样子。他一句话都没有说,那大概是乱菊人生中最脆弱的一次回眸。她的眼泪淌成了河,望向他的眼中有着无力的绝望和悲伤。黑崎一护也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市丸,他也用最后的力气抬眼看着他。

这个少年的眼中已经没有之前的犹豫,现在的眼神很棒。看来是没问题了……这个世界未来还会变成怎样……他已经看不到了。可是至少他刚才以对战姿态送出去的人类少年,眼神现在已经变得真正坚定了起来……那些护廷十三番的年轻人终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的吧。

最终一护将蓝染带离了他们所在的区域进行战斗,最终和浦原喜助一起,将蓝染封印了。

 

*  *  * *  *

大战结束的时候,被井上治疗断臂时的日番谷隐约好像听到了四番队队长的声音。救救雏森……那是他唯一一次彻头彻尾的无力感。他的眼皮抬起来,嘴里不知是否表达清楚。卯之花却罕见的皱起了眉头。“雏森副队长正在紧急抢救中,可是身体重伤的程度已经超过了回道能恢复的上限。必须向十二番队求救了。”日番谷最后陷入昏迷中时,只记得大概看到了卯之花和涅茧利交谈时的碎片……

涅茧利是最后一个从虚圈离开的,他带了很多战利品回来。不过在落于现世时还是被眼前惨烈的景象吓了一跳:“啧,总队长还好吗?难不成队长们全灭了?”

他看了看躺在地上正在被紧急治疗的队长们。有一个碧绿的眼瞳在半闭之际仍在盯着他。是日番谷队长啊……看来都伤得不轻呢……他还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有些自来熟的金发男人,他正朝自己久违的打着招呼:“茧利……”

“我说过叫我涅就好的吧。”

“其他同伴……日世里的伤势已经被卯之花队长治疗过了,但是有个孩子……请你务必帮一下忙!”平子对他严肃的说道,卯之花此时也走了过来。

原来是雏森副队长啊……当涅茧利蹲下身来看到了她的伤口时,明白了为什么要点名找他。心肺全毁,已经到了连回道都无法治愈的程度吗?那么就只能再造了……不过这个贯穿伤上还有被冰冻伤的痕迹……这灵压可就有些意思了。蓝染还真是个讨厌的家伙……难怪刚才某个人一直盯着自己在看,如果他拒绝的话他还会再站起来杀了他吗?不过他可没那么无聊。虽然在静灵廷被绝大多数认为是个诡异的怪人,但他终究还是他们的伙伴。

“音梦,你来照顾雏森副队长,打开穿界门后马上把她送回实验室,准备好补给液。”

“是,茧利大人。”

直到那时日番谷才闭上双眼,最后卯之花又对十二番队的队长交代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

 

*  *  * *  *

雏森在那之后就被紧急送往十二番队接受脏器再生的治疗。涅茧利对人吩咐过,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出她的病房,日常的看护和上药也由音梦来做。阿近在调制好药物的时候曾问过他们的队长,因为有时候队长还是会前往虚圈看不到人影,他想进去换药都不能,得到的回复依然是不行。涅茧利的回答意外令人无法反驳:“那可是个女孩子。你进去干嘛?”可是队长不也……或许队长已经是超越了性别的存在。阿近心想。

如果是音梦受到这种重伤的话,他也会一样帮她修复好的,不会随便给其他人看的。

这样日番谷队长应该就会满意了吧……涅茧利充满慈爱的想着。如果他能理解,希望他不要老是在半夜徘徊在十二番队的门外了……

 

冬季大战就这样划上了句点,以蓝染的被捕、东仙已在战斗中死亡告终,市丸银也……没有人知道那位三番队队长最后是怎么消失的,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那在私底下的传闻中已经悄悄成为一个传奇。

 

假面军势的人在离开之前,总队长叫住了为首的那个男人。“平子真子,你还会回来吗?”

平子的胸前缠着绷带,把衣服随意的搭在肩上,长刀仍旧别在腰侧。“你在开玩笑吗?总队长。一百一十年我还没向你抱怨呢……”

“是吗,不过老夫可不会和你说抱歉。当年你最早发现副官的不寻常,如今这烂摊子还想留给别人吗?”他并没有指望他做什么,但希望他能清楚这一点。留下这句话之后总队长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转头离开时只留下一句:如果想好了就带着凤桥楼十郎和六车拳西来见我。

平子站在原地望着躺在地上的日世里……再抬起目光看向远方,冬日难得的好天气,湛蓝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和暗影。别说的这么郑重啊,死神吗……

所有被打乱的棋子又重新回到了原来正常的位置,被拔乱的命运又重新摆动走向新的明天。

 

日番谷夜夜望着尸魂界的星空,数着日子。月牙从盈满到弦缺,时间在一天天消逝,雏森的灵压由微弱到一天天变得平稳起来……只要她还在那里,那就是他前进的动力。没有时间来伤感和自责。今后不只是万解的力量要加强,冰轮丸要更加熟练的完全掌握,其它各方面的能力也要变得更强……如果继续像现在这样,他永远都无法守护好雏森。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京乐和浮竹发现,那个当初由他们一路见证成为队长的少年终于开始变得真正沉稳了起来。就如同当年朽木家的当家。要知道,那个六番队庄严冷静的队长一开始也并不是这般成熟啊。

十七个月夜以继日的修行,最终在与千年后复活的灭却师大战中得到了验证。

在他看到自己将来成熟后的样子时就已经知道了,这一次他不会再像过去一样了。他的能力已经完全觉醒,冰轮丸给了他最好的防护姿态。斩魄刀的能力促使他的身体在最终的万解后不至于受伤,令他现在的身体能承受住这样的负荷而选择了另一条路,那就是自动演化出他未来长大后的身体。

这还不止是作战中的本身实力,他的意志也已经变得更加坚韧。死神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日番谷看着冰面上折射出的人影,伸出自己的手看着变得修长的手指。现在的他能够轻松的单手就把雏森抱起来了吧……背后轮廓模糊的羽翼也变得清晰起来,不再是那么显眼巨大,变成了形态更优美的完整翅膀,能隐藏起来,也能随意的在想用时才打开。

缠绕在身后曾护住他手和脚的龙爪已经消失,龙头和尾巴也不见了,那条吐着寒气的冰龙不再缠绕在他身上,他自己踏在红莲之上已经化身为龙。

光有力量还不够,还要有更多作战中随机应对的能力……但他知道那些都不是问题了。因为他可是个天才,所谓天才,就是不会止步也不会自己把自己困住。

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再次对他展露笑颜的话……自己一定……

当时每晚身陷的噩梦,在见到她的第二天就神奇的消失了。

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他心安的地方。所以在总队长牺牲之后他才能更清醒的告诫自己不要只看到眼下;在那日静灵廷几乎被全毁的战场,看到她安然无恙的样子时才会那么高兴。就算寿命减短也没关系……以最终每个人都会迎来死亡的时间节点来看,现在的每一天不都算是偏得了吗?生时要活的明白,死亦要死得绚烂。他从来不畏惧死亡,只害怕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不在。

回忆起之前有过的雏森对自己的道歉,他对她的回答和安慰,没想到后来立场又换成了他。冬季大战结束后应该道歉的人是自己,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他知道在那之后五番队的队士们见到他都想远远的避开,直到平子回来,雏森后来也醒了过来。那个男人帮助了她走出了阴影,把最早时活力开朗的雏森一点点带了回来。他应该道谢的,也应该道歉的,可是看到她渐渐恢复过来的元气样子只是又高兴又心疼得并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雏森并没有说过责怪他的话。今后的日子,他只会用性命发誓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所以在最后与灭却师的终战中,他连从天空坠落的石块都要一并封尽,即使只有一线可能,也绝不允许她再受到伤害了。在最终保护了世界也保护了她的那个时候,他也完成了之前的承诺和对自己的升华。

因为蓝染故意为之的那一剑……他们之间本来就系着的线早已被系得更紧了。日番谷那个时候已经明白,自己再也不会放手了。

或许换作别人经历了这么多不一定会是这样的结局,可是他们都不是日番谷,也不是雏森。就像最初对待身边某样心爱之物的平淡,直到快破碎时才深刻的明白它对自己有多重要,历经磨难后又重新归于平静,可是心境只会变得比以前更加珍惜。

对于和平有着比旁人更多感慨和寄希望的人,日番谷知道自己这一生大概是逃不过去了……在那段随时都被挑动起神经和痛感的日子过去后,牵挂她、担心她似乎变成了心底一个深深隐藏的习惯,他也不想去改变,即使是像现在这样平安的日子里他也仍旧在想着她。

 

他看着熟睡中把两条手臂蜷缩在脸前的女孩子,侧躺在他的右膝前,像只小鸟一样胸脯随着呼吸声轻微地起伏。日番谷用手指把她快滑向唇角的短发往后面捋了捋。

将来前方不知还会有什么……但他知道他会陪她一直走下去,直到在他们的生命都最后消逝之时。他会成为她的力量,在她有一天展翅飞翔的时候能守护她不被风雨侵蚀,也想守护她将来想走的路。他一手支撑着身子,凝视着她的睡颜,她的发丝像天鹅绒一般柔软,在现世时仰望过的月光从未像今天这般近在眼前。他终于还是像沉浸于梦中一般轻轻俯下身去……

灯罩中的烛火微微摇动,案上的公文还没有批改完。十番队队长披着夜服在卧室,熟睡在他脚边的女孩子经常陪他到很晚。不过在十二点时队长就会抱着雏森副队长出来,送她回副队长卧室了。

那是在交换副队长的期间,十番队的第七席竹添幸吉郎在夜晚窗外看到的景象。不过就算他不说其他人也毫不意外,因为队长和雏森副队长的感情一直都很深厚,那二人的关系很亲密。

打个哈欠继续回去接着睡……当年在三番队牢舍给雏森副队长送饭时他就知道了。

 

*  *  * *  *

平子在接雏森回到五番队之后,除了偶尔干活会叫上她,其余时间他发现自己就算不说,她也会主动把队里很多事情都整理得井井有条。看来不只是对五番队有着深厚的感情,对工作还十分的尽职尽责,这一点他深感欣慰。不过他并不希望她勉强自己,就算是逞强也不行。这一天平子又像往常一样夺过了雏森手里正在整理的文件,“总队长爷爷不是说过这份东西在下周交的吗?现在这么急着做什么?”

“队长!还给我!虽说是下周,可是下周也有下周的事情,不能都堆积到一起啊,已经快批注完了!”

“我不是说过今天晚上会有祭典吗?要你换一身靓丽的衣服跟我一起去的?”

“祭典不是在7点之后才开始的吗?我穿这样也可以去啊。”

“不可以不可以!正值青春的女孩子怎么可以老是穿一身黑啊?快点回去找一些漂亮的衣服,这些工作等明天早上起来再做……”他从背后推着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雏森走出队长室。

在她身上他好像看到了以前那个认真的物右介的影子,好在雏森吸收到的都是蓝染当初表现得最好的那一面。这个孩子是他的副官,也是他未来亲密的伙伴,她以前所信奉的东西正在一点点被重塑,平子知道,还有很多事情他还没告诉过她,还有很多东西他要教给她……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成熟的大人都未知晓的事物,所幸未来的时间还很漫长。

作为五番队的新队长,这里的原长官,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遭遇背叛了。就算将来世间万物都变了卦失了准,他平子真子也不会变。

“看吧,换身颜色可爱的衣服整个人气质也不同了!”平子对她新换的衣服赞不绝口。在雏森换好衣服打开门让他进来时,他意外看到了在她书架最上方一个有点眼熟的袋子。吹去尘封已久的灰尘,他从里面掏出了一张黑色的圆形唱片。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平子问她:“这是你的吗?”

雏森看着那个东西,迷茫了一会渐渐想起来了。有很长时间了呢,原来自己一直没有把它扔掉吗?“不是,这是很久以前我在队舍收拾东西时捡到的,当时问过队长,不过好像也没有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呢……说没有用,让我拿走我就拿走了。”

“这是路易斯的百年庆典专辑啊!很久以前在现世也很难买到了,我就记得我收过一张吧!果然是那个时候被落在房间里了……你真的太棒了!桃桃!谢谢你。”

“诶?”

“快走快走,试试我从喜助那收回来的古董唱片机还能不能用……”

在夜晚逐渐降落的五番队队室,一首由小号组成的悠扬乐曲跟着指针沙哑地唱了起来,略带点俏皮和优雅的前奏吹过,一个低沉的、有着时代沧桑感的黑人男歌手的声音缓缓飘出……那是名为“星辰”的一首歌。空气中除了迷人的音乐声还有平子之前买回来的咖啡豆的香气。

雏森手捧着一杯现磨咖啡,在队长室的另一面墙上已安好了一个类似书架和红酒柜的东西,手中的热饮就是从那桌上一个机器中磨出的。队长喜欢这些新奇的东西,她平常也会学着打下手帮忙做一下。她小饮一口,温暖的热气薰得人眼睛亮亮的,先苦后甘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

平子跟着唱片中的节奏由一开始的用手指点着节拍,再到渐渐的跟着拍子摇晃起身体,最后在地面上旋转着脚步,像个完全因在家里放开手脚的舞蹈家。他的手在空中随着音乐起伏而灵动地划着节拍,如同手握指挥棒的人一样潇洒。

雏森忍不住轻笑起来。队长在她面前就像不设防的家里亲友一样,或许也是因为此刻只有他们两人在,其他人并不知道,所以他才显得有些夸张得轻松。不过……忽然想起一件正事不知该不该问。“队长,你拿走的那份材料是下周要交的报告,今天的报告做完了吗?”

平子又漂亮地转了个身,手和身体继续随着音乐轻轻摇摆,只不过这次很明显连嘴里都跟着哼出声音了,“队长!你今天份的报告——”平子凑近她,弯下腰拉起她一只手站起,阻止了她再继续说下去。

“队长你……”“嗯哼~~”他闭上眼假装听不到,嗓子中哼着的声音变得更大了,他邀请她一起跳了起来。像两个许久未见的朋友,指导般的牵起她一只手,迈出了华尔兹般慵懒轻盈的舞步。

……果然是没做吧? 

在经历过漫长的痛苦时光之后,总有一天,幸福会再次来敲门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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