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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BLEACH】明日岩壁上的花-三(4)
奶酪晴空 2018-12-16

5  一家老店 

经历过与蓝染的冬季大战后又经历了与灭却师的血战,静灵廷正在稳步的重建着,恢复着原有的生气。虽然这一战他们失去了山本总队长,浮竹队长、还有卯之花队长,但如果那三人还健在的话,看到眼前从破败荒芜的大地上重新开出的希望和活力一定也会相视一笑的吧。为了还活着的灵魂,为了这片土地,也为了想要保护的人,不论前方等待的是什么,都再也打不垮这群人了。从百年前就悄悄埋下的伏笔开始,这一届的护廷十三番是不同于之前漫长岁月的、经历最多也是最黄金的一代。

日番谷给自己戴上那条翠绿色的围巾走出队舍。

冬日的气息日渐强烈。

 

距离那场千年血战已经过去整整两年,现在转眼已到十二月间。

当时各个流魂街的受损情况并没有十分严重,远远比不上静灵廷内部的损毁情况。不过听说还是有些地区像是被什么黑色的东西砸中而消失了。那时在真央灵术学院,校长分布了命令,打开校门接受受难的人群,为此许多人表达了感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西流魂街的第一地区,四个方向的流魂街序号为“一”的地区人们也能见识到更多最新的消息,他们应急避难的手段远远高出别的地区,所以这里受伤的平民并不算很多。

糟殃的是那些临近静灵廷被毁掉田地和农场的人,他们是负责给内廷和贵族们提供蔬菜和粮食的重要供给,也全是些普通的人。就在人们发愁的时候,新的护廷十三番总队长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现在也没有追究这件事,反而令那些四大家族的人也开始为他们贡献出了一部份物资。

新的木材和石料被成批的从东边运来,许多因技能而被特许进入内廷一起进行重建工程的人后来都说:“原来死神大人们居住的是那样的地方!真是难以想象当时大战的惨烈程度啊……”

“怎么了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有人迫不及待的发问。

“到处都是冷冰冰的大理石,根本没有称得上舒适的地方,我在其中一个地方睡过一晚,除了晚上硌的屁股生疼真的再没有其它了。”回答他的是另一个压低了声音呷一口小酒的男人。不过故作神秘的回答之后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反馈。

“真是个笨蛋!早就说过了那是之后被敌人破坏才变成那个样子的啊……以前可是百丈高的红墙和黄色琉璃瓦呢。”

“你才是个笨蛋吧,敌人毁掉后的样子应该是那些墙皮和脱落的建筑垃圾,有些房屋可是还好好的在那里矗立着呢。”

“所以才说你笨啊!那根本不是本来的建筑……不是说了吗?那些灭却师是在一瞬间盖起那些高楼的……原来根本不是那样子……你不会是从南边的流魂街过来的吧?”

“才不是呢,我的家就住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大叔就不要再骗人了,真是的……”“啊啊,那你倒给我解释下为什么会一瞬间盖起那么多楼啊?就算是死神夸张也应该有个限度才对。是吧,老板,你看这个人喝多了。”

他能怎么说呢?“……请不要光喝酒,吃点小菜吧。”被称为老板的人是个肤色一看就很健康,面相虽然有些凶恶但经常面带微笑的人。他用围裙抹了抹手给他们送上一盘番茄沙拉。

免费的小菜立马打断了这场无意义的讨论。对于他们这些平常人来说,死神和那些护灵大战什么的实在是太遥远了,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参与其中的东西。对于解决了生存问题的人还有一些闲工夫来想想,而更多的那些为生计发愁的人可没工夫去思考那远在天边的事。

尸魂界和人间是一样的,人们只要活着总会遇到些头痛的烦恼,好像古往今来并没有什么不同。这里虽然没有国与国的战争,是个大部份时间都很平静的世界,但也有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比起现世的人类来讲,这里好像才有更多无限的可能。

开在小巷深处拐角的这家店并不大,算上三面环绕起来的桌台,一圈最多也就能容纳十几个人。但屋内摆设却很接地气,放着就像小时候爷爷奶奶家的老式挂钟,还有一些饭馆的小物件。

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所以也并没有太多花哨的装饰,发黄的墙壁和咖啡色的桌子,一盏古铜色的灯,还有一眼就能望到最里面的一间小厨房。小窗台上倒是放着几盆小孩子送他的盆栽,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多添了一点绿色的俏皮。店门口的招牌是用很旧的蓝布做成的,白色的字迹模糊到只能看清食堂二字,每日的开店时间也随老板心情而定,一般都是从下午四、五点开到晚上凌晨四、五点。这家老店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这里了,来的都是附近的熟客。

他不过做些寻常的饭菜和汤面小食,可是来的人却千奇百怪。这也不稀奇,本来在尸魂界就只有有灵力的人才会饿肚子。普通人吃或不吃都行,很多人并不是为了饱腹欲而来。

有灵力的人除了现在正在上学的那些死神学生,也会有一些没有顺利被录入静灵廷而在社会上四处游荡的人,反正不管是什么人,有没有姓名,老板都会一视同仁的。在这里就算不吃东西,偶尔听听别人聊天也是件有意思的事。当然,吹牛和有真本事的人还是要擦亮眼睛分清的。

看到这几位都不再答辩了,中年男人转身走进相距一尺之隔的灶台,锅上正熬着一锅浓汤。土豆的香甜和牛肉的香味随着锅盖的揭开一起扑面而来。

“好香啊……”已经有客人发出了赞叹。不仅是因为食物本身的香气,再加上现在正是霜冻的季节,能在这样封闭的小屋子里感受到这样的温暖已经足够让人内心安宁了。不过,在现在食物都出现紧缺的状况下他的店为何还能一直源源不断有珍贵的牛肉提供,可不要真的问出口喔,因为这个是秘密。

门帘被掀起,窸窣声和脚步声齐至。屋里的男人和蔼地说了句惯常的话:“欢迎光临!”

“哟!老板,今天生意好吗?”来者笑道,对他露出一口大白牙。

“还是老样子。今天还要大阪烧吗?”

这位客人并不是常来,不过的确是老客人。他探询着目光问道。

“不了,我好像闻到一股炖肉的味道……”金色齐耳短发的男人吸着鼻子。“是牛肉吗?”他找了个最靠里的凳子坐下来了。

老板十分熟稔地接话:“来一碗?”

“不,来两碗吧。”“好嘞。”他转身走进去。旁边坐着的两个工匠抬眼看着新进来的这位客人,普通的衣着,带着一条黄色的丝质长领巾,除了脸看起来有些笑嘻嘻的,眼睛吊得细长,其他好像并无特别。

其中一位刚刚还在和小女孩争辩的人吃完了,把钱放在桌上结完账就要离开。不想推开门迎面差点撞上门外的人,他吓了一跳,对方好像也是。是一个女孩子,淡粉色的毛线围巾绕在脖子上,一张被风吹得通红的小脸埋在其中,她抱歉地笑了笑,退让到一边。大概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吧,真是懂礼貌。男工匠略过她,也略过那个在一边伸出手正准备拉住她的少年匆匆走了过去。

“就说你不要这么冒冒失失的了……”日番谷一只手捂在围巾的边缘,向上提了提想盖住嘴。

今天他们都穿着便服,趁着难得的空闲出来吃点东西,他也很久没跟雏森一起出来过了,各种善后的事宜忙到无以复加。前面的女孩子径直撩开门帘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老板再一次说道。

有客人看了眼他们,那边平子正向她招手。她很快拉着身后的少年一起坐到了那边。“好香啊……”雏森搓了搓手。早就听队长说过这家店,没想到还真有啊。“这家店真的有好几百年了吗?”一边细致的看了眼四周一边小声问道,空间倒是不大,但围满一圈坐在桌子前吃饭的感觉好像很有气氛呢。整间店都是昏暗的暖黄色。

“没错喔,在流魂街连三百年都没开够的店可没资格称之为老店啊。”厨房里的老板一只手掀开门帘回答道。雏森向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很快他又进去了。

平子接着说道:“这里的大阪烧做得最正宗了,你以前没吃过吧?不过除了那个,这里还有很多现世都吃不到的手艺喔!这家老板可是个厉害的人,什么都会做,只要有素材,现世不同区流行的东西也一样可以做得出来。”

“真的?”小姑娘听着好像眼神发亮。

“别信他的。”一旁的白发少年却十分不屑。

“这里的大阪烧真的很好吃,冬狮郎你尝一下就知道了。不过你上次去现世的时候还是去空座町时吧,应该没去过大阪对吧?所以没吃过。”

日番谷简直不想理他。

正在这时老板已经端了两碗土豆炖牛肉过来,汤汁已经熬得十分浓稠,金黄色的土豆看起来又面又鲜,几块胡萝卜丁再搭配上牛肉醇厚的香气,颜色漂亮,满屋也都有了种热气上升的感觉。

“老板,给我们也来一碗吧?”有客人看向这边,也忍不住叫道。“好的,请稍等。”

平子把其中一碗推到他的副官面前。最近这段日子他们也很久没吃到肉了。一番队食堂的特供最近才稍有缓和,只不过像牛肉这种的肉类还是有点紧缺。

“谢谢队长。”因为旁边还有两位客人在,雏森轻声说了一句,不过也被平子很快用“嘘”的手势制止了。“今天就叫我帅气的真子哥哥吧~”

日番谷的眉头隐隐跳着。这个家伙……和以前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又有分寸的蓝染不同,从他踏入静灵廷的那一天他就看得出来他是个轻佻随意的人。从他直接喊雏森“桃桃”的时候就印证了这个判断。居然能那么轻松的喊出平常他都无法叫出的真名……

“日番谷君你想吃什么?要不要也来一碗牛肉汤?”雏森对他问道。

什么君不君的,是日番谷队长啦,只是因为这一次在普通人的饭馆他没有说出来。流魂街的人们虽然知道在这个世界的中心生活着死神和队长,还有统治阶层的贤者和贵族,再往上还有王族,但那也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护廷十三番的队长们也并不是人人都见过。《静灵廷通讯》上就算会发表一些照片和消息,但这杂志本身也不是身处下层的人能次次都能看得到的。就连灵王大部份人也都并不知晓,这一次的灭却师之战就被上面的人对外宣称为“护灵之战”。而死神和队长们,有时也有身为普通人的生活。

雏森看了一眼墙上贴着的菜单,只有简单的汤面和几个小菜。日番谷闭上眼回道:“随便吧。反正我也不饿。”

“随便可是不行的,直接点想吃的菜也可以,老板这里有食材。啊,对了,冬狮郎不是喜欢吃甜纳豆吗?我上次来这里看人吃过一种红豆粥喔,里面也会放很多别的甜豆子,是最近老板根据现世口味改良的新做法,要不点那个吧?”平子对他建议道。

“……随便。”

“那就这么定了,老板!来一份新品红豆粥。”

里面正抱臂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老板听到这声招呼立马向他们应道:“好的。不过请等一下。”在此之前他先给他拿了一碟花生米,“因为是现煮的。”

日番谷对他略一点头,其实自己本来对肉的欲望就不算太大,也不太饿,所以吃什么都行。

隔着雏森,另一边的平子已经端起碗中美食吃了起来。雏森刚想说“我开动了”就看到碗里摆在最上面的牛肉,份量很足。

她把碗向另一边推了推,递给他筷子。“闻起来好香,小白你要尝尝吗。”这是从小时候就有的习惯,有好吃的都会先留给他,童年时两人分吃同一碗饭的情况也有过。只不过后来到了静灵廷在众人面前要遵守严格的上下级规矩,见到的好东西也变得多了起来,雏森已经很少再做出这样的行为了。

如果是以前的日番谷,或许会别扭的拒绝,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平子若不在他或许会尝一块的。不过最近的食物供给的确不如以前,这家店看来也是有些路子的。他后来也早就有了对她的角色转换,养成了更多照顾她的习惯。不要忘记在静灵廷他也是队长呢。

身旁的雏森并不知道日番谷想到的纠结,而是又拿了个小碗分他一半,心里在想的是不知他会不会介意和她同用一个碗。

日番谷阻止了她要夹肉的动作,把碗推了回去。“我又不饿。你赶紧吃吧……像你这样的小身板要吃多少碗肉才会长成像成年人那样的身材啊?”说完还有些老成的叹了口气。短发学生头的雏森猛一看的确像是个发育不足的女孩子。这次用了“成年人”没有点名松本,可是分明还是感受到了被放在一起对比的赤裸感。

“你……为什么日番谷君在吃饭的时候也能说到这个话题啊?”雏森被急得脸红起来,瞪着他的眼睛嘴里却说不出更狠的话了。呜呜……她放下筷子,心酸地抱住碗再也不想给他肉吃了。周围还有别的客人在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她的头埋得更低了,夹了一块土豆啃了起来。

这样的雏森很可爱。日番谷把她的一颦一怒都印入眼底。

短发的确显得她更青涩和稚嫩,和以前强装成熟时不太一样。现在的雏森不仅恢复了以前的开朗,还多了一点这个年纪本该有的少女的青春明亮感。她早已不再怯弱,又变回了当年勇敢面对大虚时的自己。变成短发的雏森……很好看。

另一边平子也正慢慢享受着食物带来的满足感,老板很快端着日番谷的那一份红豆粥递过来了。

嗯?怎么是两碗?“刚刚我们点的是一份吧?”

老板笑着点头。“没错,不过这个就是一份两碗。”

“这份粥叫作‘夫妇善哉’,是大阪人很爱吃的一种红豆年糕粥。”平子在一旁补充。那老板温和的样子也没有反驳。

“不过在最近的现世又流行起来……是因为有‘夫妻喝了感情会变得更甜蜜’的传闻,是夫妻才会点的一道甜品,喝了可就是夫妻了喔~冬狮郎你要是一个人喝不了的话,是要我帮你?还是桃桃帮你呢……”平子不急不缓的对他解释道,末了身形没变却把眼珠转向了他。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日番谷的额头上有青筋隐隐浮现了。对于现世的流行文化他的确并不太了解,听平子的口气已经不知是对他的调侃还是确有其事了,而另一边的老板似乎也完全没有异议的样子。

“什么什么?”雏森在两人中间来回张望着。

是说担心食物剩下吗?“没关系,小白你如果喝不完的话我帮你喝另一碗。”她充满精神的对他说道。“红豆粥我也很喜欢。”最后还肯定地向他点了点头,一幅“包在我身上”的表情,不要为了这种事吵架啊。

平子瞬间扶额。桃桃……我这是在帮你扳回一局啊……怎么会有这么主动傻傻上套的人。

“嗯,好啊。”日番谷的嘴角扬起来,朝平子瞟了一眼。雏森到现在也没长出那根筋来呢,他打错算盘了。

平子不动声色又继续低头开始享受着碗中的美食。“骗你的,冬狮郎,不存在什么夫妻的传说,虽然名字叫作‘夫妇善哉’……可一开始是从寺庙流传出去的。”他一边端着碗一边发出了揶揄的笑声。没有说破他刚才微妙的表情。

这是什么重点吗?这才不是!日番谷握起一只拳头差一点吼出声,可是如果在这个时候吼出来就真的上当了。他瞪向他的方向,一开始只是觉得某些地方像……不过果然这个人笑起来的样子比以前那只狐狸更恶劣……

“小白……”

雏森有些担心和困惑的看着身边不知为什么好像生闷气的少年……

土豆很好吃呢……她咬着筷子心想。

 

最后以日番谷喝光那碗红豆粥又叫了一碗牛肉汤告终,另一碗“夫妇善哉”的红豆粥也的确被雏森喝掉了。

当三个人补充完体力,带着一肚子暖暖的感觉心满意足地走出小食堂时,雏森还抬起头仔细看了看门口上面的蓝布,已经脱落到掉色的那两个字到底是什么名字呢?是“什么”食堂啊?

平子看到她停住的动作,抬起胳膊朝左边伸了个懒腰,“是‘不二’食堂喔。”

“不二?老板的名字吗?”“嘛,这个就不知道了……”

“队长你以前经常来吗?”

“至少有一百多年没有来过了吧,当时回来后偶然来这里逛了逛,没想到竟然还在。没有倒闭关门,也算是个意外惊喜了。”平子笑了起来。能在变化万千的世界里看到一处没有改变的地方,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走吧,你们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雏森忽然想了起来,上次修兵叮嘱她腊月时要为《静灵廷通讯》画的彩色插图,要趁现在有空赶快去买些新的颜料。之前的画具也有些残缺不全了。“我要去一下文具店,可以稍晚点回去吗?”她向平子请示。平子点了点头,“去吧去吧,记得天黑前回来。那我们先走吧,日番谷队长?”

“你不用管我。”日番谷说道。

这个人还真是好懂啊……平子心想,简直和日世里一模一样。不过今天逗他也逗过了,这次就放过他吧。记得把雏森安全送回来就好。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就走了。

只剩下站在路边的两个人。

日番谷的半张脸都被围巾遮住了,他沉默着,而雏森眼睛悄悄看向仿佛正在等待他说点什么。

“走吧……”果然没过一会,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嘿嘿……”雏森笑着跑过来拖住他一只手。她就在想他是不是真的有事要离开呢?“日番谷君要陪我一起去吗?”

“我只是要负责待会把你送回队里而已……”

冬日的天空始终像笼罩着一层薄雾,把大地和房屋都包上一层很有安全感的灰蓝色。直到太阳从云中射出,照在街道和行人身上,留下冷暖交替的光斑。脖子上缠着一条青翠围巾的少年,被一个把全身都裹得很严的粉色围巾的姑娘拽着,两个人一起走向不远处的旧街。一个脚步沉稳而又轻盈,走得不快不慢,另一个步子迈得略小但好像脚尖点地一样有些蹦跳,他们很快找到一家文具店开始购买颜料。

日番谷跟在雏森身后看着她挑选,冬日淡淡的暖阳把她的流海打上一层薄光。最后选了几瓶新墨水颜料,她又问着店家几支深红木杆毛笔的价格。听到店员的说明后雏森恍然地点了点头,看了看那一排从大到小排列整齐的高档画笔,小心的把其中一支又放了回去。

日番谷皱了皱眉。在雏森过去结账时来到那个柜子前,把其中那套画笔拿了出来看了看……想要什么就买啊,钱不够吗?

雏森结完账,店家已经把东西装进袋子。她回身张望了下刚才日番谷所在的地方,再转过来时他已经站在她身边了。手里拿着她刚才看过的毛笔,正掏出钱包结账。“小白,你知道这个多贵吗?”她瞪大双眼有些吃惊。这些不是必需品的。

“如果没有带够钱,我先帮你付好了。”“这个真的很贵的……一支就差不多3000多日元啊!”而且他还拿了一套?雏森很后悔地双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不是必需买的东西,我刚才只是看看而已。”最近各个队的财政预算都很紧张了,实在没有必要让他乱花钱。

日番谷却没什么犹豫的,接过了店家找的零钱,“谢谢……没关系,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吧。”然后把手中袋子一提。“走吧。”拖着她的手就朝门外走去。

“下次就请我吃饭吧。”日番谷并不太在意的说道。那意思是这已经是送她的东西了。队长每个月的补助都是副队长的好几倍,而且他也没有什么需要花钱消费的娱乐,累计下来自己的钱好像也存了不少,所以这种几万块的日常花销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可这得吃多少顿饭才行啊?她自己买饭吃五六百日元就够吃一顿了。雏森打开袋子朝里面望了望,是名牌呢,是用上好的毛制作的毛笔。

“为什么小白要送我礼物?”仔细一想好像最近也没有什么节日。收到莫名的东西,总会觉得害怕亏欠,虽然一方面也很开心。

因为比起她现在充满元气的站在这里,跟之前的那些战争比起来,这一点点能为她做的事又算得了什么呢。他知道,但他不说,感受到她的不安才开口道。“要不然就当作是欠了我债吧,以后和你一起出来吃饭我就不用带钱包了。”日番谷脸上浮现出一丝坏笑的神情。

“才不要呢……对了,小白你的生日也快到了,今年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不如这个就当作是明年我生日时送的礼物吧~”嘿嘿,她真是聪明。自己只要也买一份礼物当作回礼就好了。虽然他和她之间不太牵扯金钱这类东西,他也不太会计较这些,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要多为对方考虑才能长久的。

“我上次看到平子队长在现世买的腕表不错喔!”

“啧,真是麻烦……都说了不用了。”

雏森平时也并没有太多的兴趣爱好,除了看书,只有画画写字是她喜欢的。不像松本那样花钱大手大脚,十分热衷于购物。平时她喜欢买的也多是一些孩子气的东西,所以如果有像这样想要的东西,他觉得她完全没必要委屈自己。

其实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和他说的……但雏森现在还没有养成依赖他的习惯。想到这日番谷不自觉的吐出一口气,他的脚步慢了下来,看到那口气很快变成一团白白的雾消散了。

“冷吗?”

察觉出他慢下来的动作雏森问他,因为他冬天从来不戴手套。脖子有时候挂个单层的围巾就会出来了,就现在他脖子上戴着的这条厚羊绒围巾,还是以前她买来强迫他在冬天时戴上的。

她把他手上的东西全接过放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摸了摸他的手心,刚才吃完东西出来已经过了一会,两个人的体温在室外都有些下降了。

日番谷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雏森的两只手已经分别抓住他的两只手轻轻一拉,就将它们伸向自己的腋下了,隔着绵软的衣服手掌间感受到一阵带着体温的温度。这是小时候奶奶给他们取暖时会用的姿势,在冬天炉子看不好的时候奶奶就会这样,前胸和后背各贴一个人,让他们把小手伸向自己外衣的腋下,老人两条臂膀一夹,刚好给他们暖手,因为人的身体两侧手臂下面最温暖了。

他忽然回想起那些遥远的画面,而现在眼前的雏森正用同样的姿势暖着他的手。她朝他娇憨地笑着,“这样就不冷了吧,小白。”

“啊……”

虽然是十二月间,但感觉快要被春天融化了。

他定定地看向她带笑的嘴角,敛起柔软到极致的眼波。

 

6 静灵廷通信

 

冬日的天空黑的很早,流魂街上各家灯火都逐渐亮了起来。忙碌了一天的人有此时刚到家的,也有因赶工而暂时回不来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那位老板第一次看到他们二人的一天。顾不得再去细想,他收拾了桌子上的碗筷,开始拿抹布仔细的擦了起来。小食堂外的纸灯笼也亮了起来,门帘再一次被掀开,他停下手中的活计如往常般平静地喊道:“哟,欢迎光临。”飘着肉汤香气的一天还没有结束。

静灵廷各个番队在大战之后都承担起了不同的职责,有负责清理和运送垃圾的,有负责监督工程和汇报的,还有忙着完善整个尸魂界监控系统的。当初设计过静灵廷的老工程师们重新拿出尘封已久的规划图纸,指挥着不同部门的重建工作,不止是中央四十六室所居住的地方,还有各片区域道路重建的工程。

新的护廷十三番总队长看起来好像是个气质很慵懒的中年男人,可是提出了许多新的设计方案。不仅要恢复成和以前差不多的样子,似乎还因为这次大战而发现了不少建筑的缺陷希望他们能弥补。

“虽然有些地方我是个外行,但还是拜托了。”那名叫作京乐春水的人当时是这么说的。

灵王宫的重建倒是不需要他们操心。就像当初尸魂界面临大敌、总队长战死沙场,零番队却姗姗来迟一样,以“护廷”和“护灵”分工不同对他们进行过斥责,现在他们完全清楚了。只是大概只有老一辈的队长级才知道,灵王宫的恢复远不需要像他们这般费时费力,只需要用王键的力量就可以了,那是只有上面的世界才能使用的力量。零番队的成员们当然也没有事,因为特殊的身份和环境的不同,零番队本身象征的就是永恒。总之,世界的上层是基本维持了稳定。

现在的静灵廷,每天清晨七点左右就能听到施工打桩的声音。如同现世一般,虽然声音在空旷的领域里散发着回音,却也因此而显得生机勃勃。不论是房屋队舍的重建还是道路的重新翻修,领到通行许可证的工人和匠人会有不同区域的领队管辖,包括一日三餐和暂住的地点都有统一划分。因为那次大战中死神们的伤亡数量也很惨重,目前又是各地紧缺人手的时候,所以通行证暂时放宽松了一些。

除开静灵廷的重建,被损坏的尸魂界其它地方也已派人开始进行修复。现在的护廷十三番总队长,好像大战结束之后只在《贤者会谈》上露过一次面。

他说今后的护廷十三番是为了更广大的意义而存在的,不再只是为了守护人类和亡灵,每个死神都应为了自己的荣耀而战。虽然他的想法很多人还不能理解,但是那些生活在世界最中心的死神好像因为这位总队长而多了一丝人情味,让普通人也觉得距离并不太遥远了。

真央灵术学院也在扩招更多有灵力的学生,有许多人因为听到了当年大战为这块土地而英勇牺牲的人物事迹,不少人因此而受到鼓舞和激励,开始对成为死神燃起了热血。世界在一片废墟之后正逐渐构建起新的希望。

除了人们街头巷尾流传的传说,在尸魂界中广泛流行的报纸和杂志,有这么三大家。除了《静灵廷通讯》是死神们自己编辑的,还有被广泛熟知的《尸魂界早报》,以及中央四十六室直接下达公告和新闻的《贤者会谈》。

后者基本属于尸魂界最上层管理者的官方媒介,而《尸魂界早报》是各大流魂街中所有居民都最熟悉的,一些挣扎在最下层的民众但凡有认字的,也基本因通俗易懂而被人广泛知晓。听说他们最早的创建者也是一个在现世死掉的文学名人,死后在某个家族的支撑下在这里又办了会社。在这夹缝里生存的是只有死神内部和中上层会看、更多是贵族阶层的人拿来当娱乐消遣的《静灵廷通讯》。这本读物虽然名气很大,但是真正成为读者的多是一些死神和即将成为死神的人。除了偶尔会有的一些人物外传,里面也有很多不方便透露而刻意隐瞒起来的隐晦报导,客观和文艺有时候难以共存,一度是贵族小姐们最爱的读物,不过却也是很多贵族们认为可笑的地方。

当然,这么赤裸残忍的现实《静灵廷通讯》的主编桧佐木修兵是不知道的。

在当初战争结束之后这本刊物停载了许久,重新恢复已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基本上都对那次的大战统一了口径,没有偏离上面的意思,可是很快修兵就意识到自己作为这本杂志的主编他们销售量明显下滑的事态。

是因为他们的几位主笔接连去世的关系吗?浮竹队长就不必提了,故事和文笔相当受到孩子们的欢迎;而擅长写爱情故事的京乐队长也因为接任山本总队长的职位忙得不可开交,自然更指望不上,况且现在他也没有那个胆量再去邀请总队长来为他们多做些什么。

要说现在已经处于重建和恢复中的人们,他们最感兴趣的话题到底是什么呢?修兵认为现在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应该要尽量贴近现实,为大家打一些气才对,下一次报导的东西要充满积极的意义才行。

在稍微有些空闲的今天,桧佐木此刻手摸着下巴在桌子前来回走了两圈,最后站定到桌子旁用两手撑住桌沿看着诸位。“所以我这次邀请各位来,就是想问问看有没有能提升我们《静灵廷通讯》人气的办法?”

在坐的人有两位是一同帮他打下手负责编辑的九番队成员,还有为杂志画插图的雏森桃、以及偶尔向他们提供特摄素材的松本乱菊、甚至还包括吉良、恋次和露琪亚。

“话说回来,我也没在你们这帮过什么忙,为什么把我也叫来了?”恋次有些不解的问着。坐在他身旁的吉良也是无奈地皱着眉头。“我也一样。”

“笨蛋,既然会找到我们,肯定是因为前辈遇上了困惑的事啊。不要打断桧佐木主编的话。”露琪亚及时阻止住这个没意义的问题。

修兵佯作咳嗽状,“因为我看你们今天好像都比较闲……”

“啥?你没看到我正在为我们家队长跑腿吗?你是想让我待会回去挨训吗?”恋次有些无语的直接大声嚷道。吉良默默举了个手:“我也是。今天下午我们队长有事,我要负责十二区的木料监工。”

“我说你们……既然来都来了就再听我多说两句嘛,帮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啊。”桧佐木说着,一边掏出了一本粉红色加蓝边的杂志,封面上是两个美女,版头上几个大字,写着《一周十分》。

“这本是最近突然流行起来的刊物,人气很高,是我从别的队员那里抢过来的。其实如果只是这样,我们是不会在意被比下去的,因为我们的读者受众不同,我们的内容更有质量。重点是这次负责印刷的高仓老板说如果销量持续走低印刷成本他们不划算,要让我们再另付钱。这在现在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吧?”不要说最近财政上他们有多紧张了,《静灵廷通讯》按道理来讲其实算是护廷十三番联合发行的刊物,他只不过是从上几位的手中继承了主编的位置,得个普通的薪水,可是缴费和管理却是不属于队内承担的费用,只能自负盈亏,整体都要加钱就意味着很多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修兵把杂志放在桌子上往前一推滑了出去,松本伸出手臂在雏森之前拦下了。她打开翻了翻,嘴里嚼着口香糖,不一会有些轻蔑地笑起来。“这种东西有人喜欢……也只是因为有那些好色的男人和爱看小道消息的女生吧,无聊。”她合上封面递给一旁的小桃。

“是吗?封面看起来很花哨……”她接过,从最前面开始一页一页往后翻看。

“对了,乱菊姐,上次和你商量的事……给你们队长出写真第二辑的事怎么样了呢?日番谷队长的人气之前可是很高的,读者们都很喜欢呢,有读者还来信问过日番谷队长这几年到底长高了没有?”修兵话音刚落,房间里就响起几个轻微的“噗”声。

雏森忍着笑,九番队的另一个女性队员很明显也在忍耐,露琪亚在一旁默默的想,这应该不算是对日番谷队长的不敬吧,算是大家对队长们的关心了。

乱菊爽快地发出了笑声,“这个嘛……好像是比以前长高了点,但还是微乎其微我基本感觉不出来。”要判断他们队长这几年到底长高了没有还是有点微妙的难度啊,虽然他一直坚信自己是长高了的。雏森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合上书将脸埋在上面。这样说还不如不要说啊乱菊姐,还好日番谷君不在……

“雏森,我这么说他,这件事你可要替我保密喔!”她向她眨眼。本来嘛,她在女性死神中身高就属于高大型了,所有没有超过她头顶的男人在她眼里都算不上高。雏森点了点头。

“上次那本‘冬の记忆’的再版不是已经出了吗,如果是指队长的新照片,饶了我吧……最近都快忙翻了,我已经连续好几周没有休假了。”

清理静灵廷垃圾的工作可全被队长委托给她一个人了。虽然有十二番队和其他人的协助,可真的是费心费力啊。那些垃圾和建筑废料除了用灵子转换装置消除,剩下的一部份要通过传送门传到尸魂界的最北方。

“而且我觉得我们家队长现在也不会再给我空子可钻了,他应该不会同意再出新写真的事了。”

要问为什么的话,除了队长本身的个性不喜欢,还有近些年总觉得队长跟以前比不太好捉弄了,或许这就是现世人类常说的发育中小孩子的叛逆期?不过作为死神的他们能不能用现世的那一套对得上号呢?毕竟很多都是活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人啊。乱菊嘴巴不停,又拿起桌上的零食吃了起来。

雏森忽然想到一个人,之前七绪提过的那位前辈,好像也是以写文著称的。

“如果是缺少作者连载的话,我记得那位矢胴丸前辈……她好像也在写一些东西。或许能去请教一下她?”

修兵点了点头,“是之前那位在京乐队长身边的副队长吧?”

之前平子队长他们回来,那些假面军势中的女性成员却没有回来,有几位仍在现世。不过京乐队长升上总队长之后八番队队长的位子也空了下来,有时候倒是能看到她有回来帮忙的样子。“或许是个好机会呢,只是不知道她写的文章是什么,改天有机会能详细问下就好了。”

“我上次听到她有在构思一本新的小说,七绪那边有存稿,下次我帮忙问一下吧。”雏森甜甜地笑起来。

修兵表示了同意。然后男生们率先站起身要离开了……

“喂我话还没说完呢!”修兵朝他们喊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吧,杂志或写文章这种事我们可是外行啊。”恋次说道。

“不,以后说不定还会有麻烦你们两个的事……吉良,你明天如果有空的话来一趟九番队。”

“为什么?有什么事不能今天说吗?”

“明天再说吧,看你们屁股难在凳子上多呆两秒的样子,现在你们快走吧。”修兵朝他们向前撵着挥手。

然后雏森和松本也要离开了。突然修兵有些不自然的叫道:“等一下乱菊姐!不再多讨论一会了吗?我觉得你刚才对那本杂志发表的看法很正确,看这种东西的人一定都是很无聊的人!”

你也有点像喔。那本书上可有很多大胆的女性图片和桃色新闻喔,你们这些男人怎么可能不喜欢?乱菊成熟的没有拆穿。另一旁的雏森犹豫了下要不要等他们聊完,但又想起眼下五番队的工作只能苦笑着朝乱菊偷偷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要先溜了,被乱菊一眼看到抓住空子就追了上去。只留下修兵一人还站在原地发愣。

乱菊姐刚才是不是意有所指?其实……在他桧佐木的心中能够和他女神比肩的人从来都不存在。

 

*  *  * *  *

等到第二天吉良再一次来到九番队的时候,他才知道桧佐木想让他干什么。他端详着交在他手上的高端相机,“所以为了做两手准备,你想搞一次护廷十三番的女性死神特辑?”

“没错!”修兵双手环抱于胸前朝他明朗的承认道。

“那为什么不第一个去拍乱菊姐呢?”吉良疑惑,论女性死神的人气,现在内廷这些副队长们,乱菊一直都是男人们心中的人气王啊。

“为什么要拍乱菊姐?我才不想和很多人分享乱菊姐的近况呢……”就算有最好也只能是他的独家照片,而且利用乱菊姐来吸引话题什么的,他良心难安啊。

“那么雏森就可以吗?”还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吉良把手中的相机放回到他手上,扭头就走。

“等等啊!”修兵一把扯住他,“你想想看啊吉良,我们可以选择发一少部份,然后剩下的你可以全部私藏……你上次回学校不是还听到雏森在学生中人气很高的样子吗?我们这样做其实是在帮助雏森提高人气啊,对吧?”去年的真央学生动员会可是由雏森来做的,反响很好,今年轮到吉良了。

他可是记得的,以前他弄丢过一张雏森吃桃子的限定明信片而沮丧了很久呢。虽然真人就在眼前他也不懂为什么会沮丧就是了。

桧佐木接着说道:“你只管拍,后面的事我来负责。不论是平子那边,还是谁那里……这个相机是十二番队的技术人员根据现世的单反改装来的,效果非常棒呢。比几年前的先进很多了。”

吉良扭过头来眉毛扭曲着,目光暗沉。

修兵拉着他的袖子故意晃了下,“吉良君,以前雏森有事找你帮忙的时候是怎么做的?这样吗?”他眼中有钢铁直男般的认真可是动作却显出小女儿家的柔态,一边轻微摇动吉良的手臂,一边回忆着雏森时不时散发出的天然呆和眼神中自带的柔光——下一秒就被吉良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前辈……你果然是个变态。”

为了自己的份内职责,尽力罢了……桧佐木脸被压扁在桌上,完全意料之中的想着。

吉良最后还是答应了帮忙。

 

“可是我觉得这种事还是应该和她们提前商量下才对……”他又有些犹豫。

“绝对不可能的,现在这种特殊时期各个队长都不会放人的。大家都恨不得一天有48个小时了……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一步。”趁他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他决定先溜走了。

把雏森交给他来拍绝对没错,他一定会拍出很好的效果的。吉良那点小心思,不光是学生时代的恋次看得出来,他们其实也多少心里有数。这几位副队长先这样,最后到乱菊姐时他再来负责搞定。

 

——“所以他让你去拍女性死神协会的人?”阿散井一脸的不敢置信。在这种后脚跟踢后脑勺的忙碌情况下他还真的是有闲情逸致啊,“不过很像那个人会做出的事。”

“为什么这样说?”

“就是……修兵学长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那种非常可靠和认真的人对吧,但有时候会用力过猛、努力过头一样。”

吉良听着点点头,“不过也有人会觉得他像是个正直的不良吧,介于叛逆和好学生之间的那种好人,毕竟和你一样是会在脸上刻字的人。”虽然恋次喜欢的只有自己的眉毛。

有着刺青眉毛的人接着说道,“是啊,但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之前被人们私下讨论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我还是上次听山田和露琪亚他们闲聊时说的……如果被敌人色诱也有等级划分的话,那么桧佐木是百分之百排行榜上最容易上钩的人。”

“啊?还有这种等级排名吗?”吉良也是无奈。

“对啊,好像是大家普遍达成的共识呢,静灵廷最容易被色诱的人之一……另外两个我忘记是大前田还是谁了。对了,你知道在那些人心里最不容易被引诱的第一人是谁吗?”

“是谁啊?”

恋次咧起嘴巴笑着,用手肘撞了下吉良的身体,“是日番谷队长啦!”吉良捂着被他顶到的胸腔。

“其实也有道理,毕竟日番谷队长从很久以前就面对着乱菊小姐,对那样的乱菊小姐也仍旧无动于衷啊……”恋次和射场以前曾不止一次遗憾过那个天才儿童的副官是性感成熟的松本,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不过你不觉得我也能排在‘最不容易被色诱’的第二位吗?”阿散井忽然这么说道。毕竟心里已经有了露琪亚,认真起来他绝对不会输的。

察觉出吉良一时默不作声,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抱歉,弄到你的旧伤了吗?”他毫无顾忌地伸手去摸他胸腔以下的身体,果然在空荡的衣服下攥到了布料里的空洞。当时被灭却师击穿身体的伤口仍在,空缺的一部份身体从上至下只有一根钢筋支撑着。大战快终结时他从地狱中醒来,看到的却是另一个地狱,身为病患也不得不提起刀,那晚的月光曾穿透他的身体照射在地面上。

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

“我说你啊……也是时候该让涅队长认真帮你看看了。十二番队有细胞再生的技术,一定能帮你修复好的。如果被雏森看到可是会吓一跳的。”他的眼中不无对他的担心。

吉良推开他的手:“不会被任何人看到的。”

一开始只是没顾得上,后来涅队长忙于重建尸魂界的监测系统,也是一耽搁就耽搁到这么久了。现在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幅身体的模样。这个大洞留着,能提醒他尚且不足的实力,还有将死时的恐惧。

“别说我的事了……你最近才是,好像和十三番队走得很近。”也许其他人并没有怎么注意,但他可是知道的。就如同他们现在不知不觉站在十三番队的门外一样。“和那个人的关系已经变得这么亲近了啊……”

“呃……没有啊,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而已,看露琪亚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恋次嘴上逞强,但眼神却不自然的躲闪。

“别再装了。你们之间的‘结’早就已经解开了。接下来的事你有想过吗……”吉良忍不住问道。他这样的粗神经真的有想过将来吗?

恋次却一阵咳嗽,“这种事情你问我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啊……”这种事又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不对,或许也到了应该告诉他们进展的时候。等会和露琪亚商量一下。

吉良不想再听别人的恋爱故事了。他忽然想到一个点子,把相机交到了他的手里。“如果同为副队长……或许你这边更方便呢,露琪亚的照片就先交给你了。”说完他任重道远地拍了拍他的肩。

“喂!等等……这东西的参数我怎么调啊?”这镜头看起来和以前的相机好像不大一样。

“按说明书上的来!按钮上面也有写,你多试两次就知道了!”中午淡淡的暖阳洒在二人拉开距离的身上,吉良站在路中央手作喇叭状对他回道。

 

差不多七、八天后,那个火红色头发的男人把相机还了回来。没有多说两句话就离开了。剩下桧佐木和吉良都忙不迭地打开相机,翻看着他的拍摄记录。

没看多大一会桧佐木就手扶住额头不想再看了。

“完全糊掉了啊……那两人的关系真的变好了吗?你看这一张。”他来回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用手指点着其中一张照片:“这是露琪亚的头顶吧?很明显下一个瞬间就是拳头糊过来了啊……”

不好不好,怎么突然让他有一种罪恶感。明明是受他们之托才让恋次受到这种待遇的。刚刚他走的时候还没注意,但是仔细回想一下,他左半边脸上是不是有个红印呢?修兵摇摇头甩开这种猜测。

吉良认真的从头翻看到尾,几乎都是些远景图,就算有少数几张近景也大多手抖或模糊。应该是一开始并没有告知露琪亚,但后来在抓拍途中被发现了。然后他又发现几张规规矩矩的全身图,不过因为身高差距他没有什么经验来调整,导致构图也不太理想。吉良叹了口气。不用专业人士来判断他也知道这些照片肯定是不能用的了。

 

而雏森答应过联络矢胴丸的事情,则在顺利进行着。她十分热心肠的先跑去了七绪那里,说清楚来意后先问了她是否要联系那位前辈,因为论关系还是她们之间更熟悉。

但是七绪很少见的这次却犯了难,“我说雏森,你真的要给桧佐木介绍矢胴丸前辈吗……我是说,她写的东西你看过吗?”

雏森十分诚恳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时间看书了……”

“啊……果然。那这样吧,我这边有两篇她之前写的存稿,你把它们先交给桧佐木看下……然后文风适不适合……直接让他来回复我。”

没过一会七绪整理好一个牛皮纸袋,递给雏森。就这样,雏森后来把它直接拿给了桧佐木。

当时的桧佐木并没有急于打开,而是在晚上都忙完所有工务后才抽空在睡前准备看一下。他打开床头灯,戴上平光眼镜,没想到那一晚他险些失眠……“原来女生们都喜欢这样式的吗?……”第一次阅读到这种风格的小说,好像给他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那之后他虽然拒绝了在《静灵廷通讯》上刊登矢胴丸莉莎的文章,但却私下告诉雏森,如果这个故事还有连载的话希望能再带给他看。


所有的希望与可能都破灭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走吧,这次我们去别的队看看。按照之前说的那样,这之后几个月都拍女性特辑,把乱菊姐交给我,把雏森的部份交给你。”桧佐木不知从哪掏出一幅墨镜戴上,一手搭上吉良的肩。语气中颇有点“好无奈只有自己上”了的感慨。

吉良也有种无法再从贼船上下来的难兄难弟感,这种事与其交给别人还不如让自己来吧。他另一只手也搭上修兵的肩膀。“好吧。不过这次就按我说的来,先拍其他队的,好好去和她们的队长沟通一下……这次我们可以先从比较好下手的人开始。”

所谓好下手的人,自然是指四番队了。

所以以月刊形式连载的《静灵廷通讯》,在冬日以特别报导的方式率先放上了四番队虎彻勇音和虎彻清音两姐妹的高清写真。特摄镜头和自然的日常这一次都受到了读者好评。

 

*  *  * *  *

十二月就这样走到了尾声。

在二十号下起雪来的那一天,雏森约了日番谷出来。她双手藏在背后,远远看着他戴着多少年前的那条红围巾一步步走了过来,过去多少时光历历在目。

小时候他的个子在同龄人中就不算高,在雪地里走总是让人感觉一步一趋很容易滑倒,现在那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头发变得柔顺下来,目光也沉稳安定了许多。唯一不变的是那对绿瞳的清澈。

在流魂街老一辈的传统中,大部份人都推崇黑白两色,绿色被认为是不祥之兆。尤其是人的瞳孔,那是非常稀少的异类。可是从很小的时候,雏森就觉得那双眼睛很漂亮。

“今天也是漂亮的日番谷君!”雏森脸上绽放起大大的笑容,这么想着也突然这么说道。

“没头没脑的在说什么?”日番谷被吓了一跳。

他往下扯了扯围巾露出下半张脸,不知是不是围巾衬得,他的脸有一点发红。手放在围巾的边缘,能看到少年因逐日生长而变得有些修长的骨节。他站在她的面前,相较前两年,现在的视线已经基本和她一致了。斩术出众、实力出众,工作认真从不懈怠,几乎是各项全能的日番谷队长,最在意和不满的只有自己的身高而已。

雏森向前走了一小步,把背着的双手伸到他面前。她两手拿着的是一个被系上蝴蝶结的红色礼盒。每一年的生日,雏森都会记得。他从小到大收到的礼物,有她小时候画过的一张画、一盒笔、还有零食糖果、小孩子的愿望支票、再到大一点了,偶尔一起吃过的蛋糕或一顿饭,各种能用得上或完全用不上的……他人生中的第一件礼物,也是她送给他的。

日番谷始终认为最重要的都不是那些……但还是一一都保留了下来。

在战争没有摧毁掉一切之前,日番谷乏善可陈的队长室除了衣柜还有一个双层抽屉的柜子,里面放满了雏森从他来到静灵廷以后送过的各种生日物件。他还记得她在大战之前偷偷放在他抽屉里的那枚幸运签……当时心头一暖的抽动。

可是日番谷心里也清楚,不论是生日还是生日礼物这样的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十分奢侈的,或许正是因为他曾经这么说过,她才格外重视他每年的生日。

感情、被惦记、爱,对死神来讲那是太过于甜美的东西。

对日番谷来讲,眼前这个女孩子就是它们的代名词。

尿床桃一定是用天底下最美好香甜的糖果做成的——曾经小小的日番谷在心里这么想过。

好像有过一次玩耍中因为失手而把她伤到,也把她弄哭的事情,也有过两个人因为一点小事吵架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每一次生完气看到雏森跑远他都没办法让自己追出去,只能跑到奶奶怀里抱着她的肚子,有些想哭。

那一次好像也是不小心弄疼她才哭的,或许明天就不会再来找他了吧?他曾经这么问过奶奶,奶奶却只是摸摸他的头。就在一个人紧张不安的等待着,想她明天还会不会出现、自己又应该如何道歉时,那个小小的女孩子不一会竟然又回到了他的身边。还笑着伸出手,问他要不要吃邻居阿姨给的糖。总是不管发生什么,哪怕是被他气哭之后,也仍旧会对他露出笑脸出现在他身边的雏森……喊着“小狮郎、小狮郎”的雏森,他真的,真的感到很开心。

在一个人没考虑过回报和其它、完全只是单纯对另一个人好的时候,即使是小孩子也是能感受得到的。那是被爱,也被人温暖得想要落泪的心情。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和将这份心情坦率表达的他,才会萌生出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她的愿望。这个愿望直到今天也没有改变。为了她,他可以不惜一切,一直拼命努力至今,所以才有现在站在这里的日番谷冬狮郎。

“谢谢。”

日番谷接过那个盒子,拿在手里晃了晃,没有发出什么撞击的声响。是什么呢,联想到她之前说过的话与她最近常逛的地方,他猜,或许是一个手腕上带着的东西。

“等你回去再看吧~平子队长说他今晚请客,对了,乱菊小姐今天有送什么吗?”

“她只要好好完成份内的工作不偷懒我就谢天谢地了。”

雏森笑了起来,“那晚上我们和平子队长、还有乱菊姐再一起去那间小店吃饭吧,那个店长的手艺不错呢,我很喜欢那家店……”虽然装修不怎么华丽,不过感觉很有气氛。

“可以啊……”

雪花一片一片持续落着,地上已经开始铺起薄薄一层。日番谷在走过一段被冰封的水洼时朝她伸出手心,雏森一只手握了上去。

——重要的不是生日这个数字,也不是会收到什么礼物……而是能够给我牵着的这双手啊。

对日番谷来讲,这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两个人就这样牵着手往回走,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上次松本还抱怨我们出去吃饭没叫她……说我背着她出去偷懒呢。”

“上次好像是因为什么事乱菊姐不在来着……那你就说下次就不会了嘛。不过平子队长真是认识好多奇怪的人……”

“怎么说?”

“有一次队长直接对一个花店的姐姐说她长得像他初恋情人呢……我一开始还以为是真的,不过后来想一想他在静灵廷好像也对别的女死神说过同样的话,可是那两个女人根本是两种样貌和两种类型,人是不会有两个初恋的对吧?”

“轻浮之辈,无耻。”他毫不犹豫的批评。

雏森微微皱起眉来。“不过队长和那些人这样打过招呼后,好像第二次见面就变成老熟人一样,那些人看到队长也会眉开眼笑的。他在队里称呼很多人都直接称呼真名呢,唔,这一点我一开始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

“所谓的自来熟吗?”话说他一开始那么叫你的时候你都不会拒绝一下吗?不过如果他对每个人都这样的话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差不多……对了小白,我刚刚去给十二番队的涅队长送饼干的时候听到小凛和阿近说,今天晚上会有流星雨,大概在晚上十二点。我还没看过流星雨呢,你晚上要看吗?”

“为什么要去给涅送饼干?”他纳闷。

“因为十二番队那个两岁的小婴儿好像很喜欢吃啊。而且你不觉得涅队长其实是个好人吗?他救过你,之前也救过我,还救过很多其他的同伴,后来发生了好多事,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他或表达感谢的方法……”

涅音梦消失之后,就像在那场大战中一同消逝了的伯村队长一样,虽然明明已经不在了却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微妙的存在感,那种偶尔感到似曾相识的灵压和感觉……日番谷缓缓开口:“那个人救过的人很多,但害过的人估计也很多呢。那种人是无法用常理判断好坏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好是我们的同伴。”

“说得也是……不对,我刚才说的重点是今晚会有流星雨啦!”

“随便啦……晚上那么冷你要起来吗?”

“或许会错过吧……估计是起不来的。”静灵廷各个队舍全部被毁,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并不像以前那般舒适,晚上都会盖很厚的被子做保暖措施。

雪花下得更密了,落在树枝和两人的头发上,能听到成片的沙沙声。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牵着手走在雪地里,留下身后一路绵长的脚印。

等到晚上各个番队都收工了,他们四人才穿戴整齐的一起来到流魂街那家小店。四个人撑了三把伞,本来被平子遮挡在伞下的人最终还是被日番谷拉进了十番队的阵营。

“老板,我们又来了!”笑着的金发男人仍旧是第一个主动打招呼的人。店里人已经快坐满了,看来正是饭点的高峰。

中年男人朝他们熟练的点了下头,又围在灶台前掂起了炒勺。“想吃什么,尽管开口,能做得来的我就做。”

乱菊紧随其后,一进屋就摘下了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哇,看着不错嘛!”雏森进来拍拍帽子上的雪,微笑着朝店长点了下头。银白发的少年最后一个进来,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微微打了招呼眼神又不自觉粘在前面的人身上。

店里桔黄色的暖光映照在他们几个人的脸上,落满积雪的窗台透露出一点温馨和客人们的笑声。

这是忙碌一天后难得的惬意时光。

 

*  *  * *  *

一开始只是那个金发男人,笑起来能数得清他的一口白牙;然后就是那个他经常带在身边的女孩子,和另一个白头发的少年;再然后就是那个有点像柿黄色头发的年轻女子了。这往后,陆续还来了一些头发颜色少见的人,还有一个是火红色头发的,和一个脸上印着数字的人……果然不像一般的人,周身自带的气场他还是能隐约感觉到的,大概他们就是居住在这个世界中心的人吧。

但是不论是谁,在他的这间小店都只是想吃饭的普通人。

有时候过了凌晨,那个金发的男人还会带一些他白天没带过的人来喝酒。他这里酒水限时供应,一个人不能超过两瓶,所以他也知道他们不只是为了喝酒才聚在一起的。

今天也是同样,他像往常凌晨来的时候一样,叫了盘盐渍花生米。没过一会就有一个三角眼的男人带着另一个瘦小男子进来了。

平子真子语气不变,像招呼普通朋友那样对他们打着招呼。这个时候食堂老板通常会点一根烟,要么在厨房吸两口,要么看到他们进来就一个人走出院子,站在门口吸着。

冬天的夜晚漫长而又寒冷,他把一只手夹在腋下取暖,另两根夹着烟头的手指上布满细小的伤口。过一会屋里的人声就有些热络了起来,话多起来后,再干笑两声,通常这个时候他才会考虑进去。因为这常常意味着他们很快就要结账走人了。今日依然。

两三根烟抽完后,他把烟头捻灭,又看了会远方的夜空,没等进去里面的两人倒先走了出来,向他点了下头后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他掀帘进去,见那个金发的男子正托着腮在等他。

“老板,你好慢啊,一个人在外面不冷吗?”

“习惯了。今天看来聊得很顺利。”

“毕竟大家都不容易……今后也麻烦你了。”

“你言重了,平子队长。以后还是请五番队不要再有人突然消失了。”

那个人细长的眼梢眯起来笑着。在蓝染入狱后沉寂了两年,当初被眼线密布监控最多的西流魂街,现在,终于全部都被他梳理到自己的麾下。情报贩子们也只不过是普通人罢了,他们也只是为了生存,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个主人。通常死神们是不会把他们的性命放在眼里的,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想起了浦原喜助之前说过的话,为防备将来的不时之需,在必要时多做点功课总不会有错的。

蓝染最后输在哪里呢,就输在他和浦原喜助虽然最初目标相同,但本质和做法却完全不同上。在以京乐为阳面的镜子之下,总会有人在黑暗的另一边蠢蠢欲动,他只是相较一百一十年前多了个心眼罢了。所以说做死神……真的是个麻烦的差事啊。

“要走了吗?”店老板收拾完桌子,正准备打烊。

看到他把一件外套随手一甩搭在肩上:“嗯,这个点再不回去我家副官要担心了。今天也谢谢老板了~”

静谧的夜里,有的人正在床上酣睡,有的人为了保护这个世界而不断奔走。劳累一天的男人们回到家,家里的妇人们同样也为了这一天而付出了辛苦,勇敢的人和温柔的人,坚强的人和羸弱的人,不同的人组合成了支撑起这个世界的力量。这个世界每天也在接纳和包容着每一个人。

事实上那时的雏森并没有察觉平子夜晚出去的事,她趴在枕头上和日番谷讲着电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没有坚持到那个据说会有流星雨降落的时辰。

日番谷听着通讯器对面传来安稳的呼吸声,想象着她脸埋在枕头里的样子,轻轻说了句:“晚安。”

远在另一间队舍的雏森在睡梦中忽然翻了个身,双手抱紧被子的一角蹭了蹭。

日番谷披着衣服推开窗,看着夜晚满天的繁星,想起以前曾在现世执行任务时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个人的时刻。当时在最平常的日常里,也在离她很远的战场中,对着月光时心里泛起的不知是哀愁还是难以诉说的想念更多。那个时候的日番谷是眉头皱得最多的一段日子。现在,终于……一切都恢复如初了。

眼中开始有一两颗流星划过……他知道自己心律的跳动从来不曾变过……他双手环抱于胸前,看着夜空中的银河被一道道流星点亮的样子。

 

7 三人的月光

 

冬天过后,就是正月,假期依旧不如战前宽裕,所有人都在短暂休息之后纷纷投入到原先的工作中。然后,春天很快来临了。

修兵委托给吉良的事迟迟没有动工,已经接连拍了好几位年轻貌美的死神副官,雏森这边却毫无进展。在正月应读者要求发放福利的时候,修兵甚至放了几张以前拍过的乱菊美照,但已经有人提出想看其他队的副官了,对新五番队的呼声日渐高涨。

先不说平子队长本身就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了……像雏森这样平时就在队里很受人喜欢的个性,个头只有151,看着就模样乖巧的女性,最能激起男人们的保护欲了。虽然近距离生活的他们都知道那姑娘私底下也有火爆异常的一面,不过没有人会与读者较劲。

果然出其不意用雏森来吸引一部份男生是个好主意。现在越是抱有期望,最后出来的时候才能得到满足的巅峰啊。《静灵廷通讯》的销量看来是能保住了。

女性死神在静灵廷本就不多,护廷中的那几位副官才显得格外出众。从十二番队的涅音梦到现在一番队的七绪小姐,每一个都有不少的支持者。在某一年露琪亚她们都剪了短发的时候,齐耳短发似乎在一夜之间也成为了流魂街少女们的潮流。不过露琪亚、松本和雏森,这三人的气质却迥然不同,但这并不影响,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受众。

就这样,修兵也并没有太着急的催促。

时间一晃就过去俩月,又到了一年中樱花快要盛放的季节。

这一天吉良、山田花太郎、雏森、十番队、还有十一番队的两位,以及其他几个副队长,都被露琪亚和恋次邀请到了贵族街上的一家高级餐厅。一路上几个人吵吵闹闹,都在惊奇不愧是贵族的领域。街道宽阔,店铺林立。

走进一家装饰十分精良的高级甜品屋,女孩子们率先要了些甜点,在恋次和露琪亚面色发红的说出要结婚的消息时,好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日番谷和吉良并没有太多吃惊,雏森却是完完全全状况外被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这么快?”

但另一头的松本却老神在在的表示早就猜到了,因为一看到这样的地方就想着大概会是什么喜事要宣布的场所吧。清音对她这种成熟的大人模样表示出一丝的不屑,“乱菊小姐不要用这种过来人的语气了,其实也是现在才确定的吧?” 

“我才没有。这种事只要时间到了,不是自然就会发生了吗?”“是吗?”清音表示怀疑。

山田花太郎愣了一下,然后表达了恭喜,无论是什么结局,只要露琪亚小姐能够得到幸福就足够了。他对二人由衷的献上祝福。

斑目一角和弓亲作为同伴,也作为恋次曾经的前辈,又说了几句祝贺的话。雏森已经听不太清了。想一想之前露琪亚被派往现世的日子,那段动荡岁月的最初……当天也是阿散井被正式任命为六番队副队长的日子。一时之间不知是感叹时光的流逝还是这二人关系的进展……心里由衷的为恋次感到高兴。

当时知道露琪亚就要前往现世,他们还催促过恋次去追,他却说,等她再回来时再同她分享吧……可是后来那二人再碰面,却是一个阶下囚与一个副队长的碰面了。

时间一晃就过去这么久了啊。曾经一度让人遗憾的轨迹交错开来,最后没想到真的一起走向了未来。

在他们三人各自踏上成为死神的路之后,几乎每一天都在为了目标和未来而拼上性命,原来他们也是可以得到这种平常人的幸福的。

真的已经过去了那么长的岁月……雏森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流了出来,“为什么不早点说啊,阿散井……”

露琪亚抽起桌上的一块纸巾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眉头有些松懈下来,又微微带着点笑意看着她。“不要哭……其实这件事我们也想了很久。”

“本来是想着要早点告诉大家的,不过又感觉只是短讯通知或口头传送有点太不正式了,毕竟我对露琪亚是认真的……思前想后,一拖就拖到了现在,真是抱歉。”恋次也跪坐了下来对他们解释道。

雏森摇了摇头,“不要抱歉,我是因为太开心了……真的恭喜你们,阿散井和朽木小姐,真的、真的祝福你们……”说着眼眶又不自觉热了起来。

另一头的日番谷也跟着她眉头放平了下来,由衷祝贺道:“恭喜你们。”

在他们现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上,还能有这样令人感到欣慰的展开,也算是好事一件了。那二人之间的羁绊从来没有断过。静灵廷是有多久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喜事了啊……

恋次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满是祝福的场景,用手不自然地摆弄了下额上的头巾,提醒自己不要这么快就跟着动情,把眼中的闪光强行憋了回去,吸了口气,然后用很响亮的声音对他们说道:“这一次难得请大家来到这样的地方,想吃什么就尽管点吧!我来买单。”

“好!”最先响应起哄的当然是十一番队的那两个男人,不过松本和清音也不甘示弱。

一群女性死神很快就讨论到了结婚时要穿的礼服,和朽木队长家婚嫁时会有什么样的传统和礼俗,另一边的男人们倒是对着装没有太多想法,一个个内敛极了。

正在这时露琪亚却突然轻咳了一气,说出其实他们并没有要举办什么仪式的打算,这倒是令女生团有些吃惊了,首当其冲的就是松本的抗议:“女孩子一辈子的终身大事怎么可以没有婚礼的仪式?就算你同意,朽木队长恐怕也不能同意吧?”

“当然要举办婚礼了,而且还要有新娘礼服!不仅你要穿,我们也要穿!对吧雏森,待会回去我们就和各自的队长请假,明天我们要去买新和服。”雏森点点头。“我也可以跟着去吗?”

“废话,当然要跟着了。”清音回道。

“嗯!”毕竟是女孩子一生中的大事件呢。

“你们待会回去和队长说吧,我队长现在就在这里,队长!明天我们要上街去买婚礼穿的新衣服,我可以请一天假吗?”从桌子一头早就移到这边女生阵营的松本朝日番谷喊道,日番谷脸上布上一层阴霾,实在是不能理解松本每次都执着于买新衣服的乐趣,明明她的衣柜已经塞满了。

“先别急着请假,你们应该先确定一下婚礼定在什么时间吧。不出意外的话,估计还要等上一阵子。”他可是对静灵廷婚姻制度的繁琐早有耳闻,除了申请要向好几个队长提交,身为四大贵族之首的朽木家,一些入籍手续估计还会更麻烦。

露琪亚和恋次面面相觑,这些事他们还真没想过。本来只是想着先通知给大家,到时候办一桌喜酒就可以了。

其实白哉对他们的事也早就知道了一多半,只是在前段时间恋次正式向他提出已向露琪亚求婚之后,白哉才假装刚刚知道的。

隔天恋次带上礼物,和露琪亚一起正式的去请教了兄长。果然被那一长串的流程给吓到了……

还能怎样呢?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按照规矩一步一步来吧。两个人无奈地相视一笑。

背对过他们转身而去的朽木白哉叹了口气。


虽然可能还要等上一些日子,但雏森还是提前和平子告了假。没有半分犹豫的,平子几乎是头快点到地上没等她说完就答应了她。

“队长……你这样好像巴不得要我赶我出门啊?”

“怎么会?我是开心你终于有了一点身为青春少女的自觉啊!到底是什么让你突然开了窍啊桃桃,队长我以前就对你说过要多穿一些靓丽的衣服吧,老是黑色的打扮,你也不像十二番队以前的副队长或莉莎那样,懂得给自己的衣服加上一点别致的设计……”他高兴地揉着副官的小脑袋,两只手一起搓来搓去都快把雏森弄得站不稳了。

身后突然一记熟悉的背踢袭来!顺着力道摔倒在地,不过他知道这个熟悉的痛感不是日世里,而是日番谷队长。

“你在干什么?”少年的额头冒出井号,满脸阴沉地俯视着他。

“冬狮郎……早啊……”


整个护廷十三番的人都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在第二天队长会议结束后,朽木白哉就已经替他们整理好材料向总队长和几位需报审批的部门提交了申请。

在死神的世界里,结为连理共同生活在一起的人并不多见,当年的志波海燕与志波都是少数中的一对,两个副队长结为夫妻的就更少见了。流程很快就走了下来。

半月形的月牙挂在天边,朽木家府邸的一处别致的和室内,一个如月光般高洁的男子披散着长发坐在地上,看着面前亡妻带着温婉笑容的照片。

“……绯真,现在你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熟悉的眉眼间许久,最后缓缓闭上了眼。在她曾披着衣服坐在台阶上盼望第二天的黎明时,他知道他的心就在那里。

或许以后……会更加寂莫吧。

 

*  *  * *  *

露琪亚的心里有一点点的不真实,说不清楚是怎样的心情。在他们所居住的世界里,羁绊是有着各式各样的,但是能够变成恋人或结婚的人并不多,尤其是死神。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呢……可是站在她身边的恋次已经让她不能再忽视了。或许不应该用“忽视”这个词,因为她一直都知道他在那里。而她也相信,他知道自己心里是有他的。他们彼此都清楚这件事,所以在决定两个人要共同面向未来的那一天,也相当于互相告白了。从小一起长大,只不过中间差一点就转弯,最熟悉也最可靠的存在。她一度误以为会带着那样的负罪感一直消沉下去,可是她遇到了那个人类的少年……她改变了他的世界,他也改变了他们的世界。

直到那一次恋次把她搂在怀里拒绝了当时蓝染的要求,她才稍微了解到这么多年原来他是怎样的心情。他说“不会放手。”说得理所当然,坚定得没有让人回绝的能力。那句话令她震颤和惊讶,后来仔细回想起更早的时候,她才明白,那是她第一次清楚知道自己在别人心中的份量。

那次事件结束之后也知道了大哥这么多年来的矛盾和苦衷。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她身边有一直战斗着的同伴和家人……没有理由止步,她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还会有一丝迷惘也独自逞强的露琪亚。现在的她,早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露琪亚望着远处墨蓝色的山峦,思绪不知飘到了何方,在这同一片天空下,灵魂与灵魂的相遇,一切都在顺理成章的发生着。恋次是个十分执着的家伙。她放心不下他。两个人在确定了关系后,并没有像人类流行的“恋爱”那样交往,因为他们二人从小就在一起了。这种感觉真是有点微妙呢……因为已经太过于熟悉,现在因为摆到了明面上反而让人有些害羞起来。

“朽木小姐?在做什么?要吃零食吗?”一番队食堂外的后院里,雏森走了过来。中午饭时他们几个人就在一起,这会,恋次正去帮露琪亚买水喝。食堂的汤已经打完了。

雏森看到露琪亚一个人坐到食堂外的石阶上出神,拿着两串糯米丸子和一些豆子走了过来来。露琪亚回头,看到她手中拿着的小零食摇头笑道:“没事。只是刚吃完饭在发呆……雏森副队长,这个是平子队长买来的吗?”她记得平子队长对一些大阪小零食很喜欢的,雏森递给她一串,更加热情地邀请她品尝,她摆摆手拒绝,“我们才刚吃过饭啊!”

“啊,说得也是。不过有时候吃完东西还是觉得能再塞一点……不是队长买的,是刚刚小白拿过来的。你真的不吃吗?很好吃的……”

露琪亚看着她单纯的笑脸,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但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想吃的话就吃啊,雏森副队长你也不胖。”

“朽木副队长。”雏森忽然正色道。

“什么事?”怎么突然感觉她变得严肃了起来。“没事,就是觉得露琪亚小姐总是这样叫我让我也变得不自觉正式了起来,哈哈,朽木副队长?”

“雏森副队长?”两个人一起笑了出来。在队里大家基本上都会这样连带职位叫出来,已经成为习惯了。不过雏森对日番谷队长好像不太会这么叫。露琪亚看着面前这位副队长吃着丸子的模样,有些放松下来,不自觉也跟着无忧无虑了一些。

其实雏森是有一点想问的,她好奇快要成为新娘的人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她和阿散井君……那两个人在一起交往时有觉得哪里变了吗?但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向她们疾驰过来的男人。他的手中拎着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脸上有些怕她等不及的认真,在天气还没变暖的春寒时节硬是跑得头上有些冒出热气。看来不只是买了一瓶饮料,有可能是因为不知道露琪亚想喝哪种口味而一下买了好多种。

“呐,露琪亚小姐……我觉得阿散井一定会是个好老公的。”雏森看着那个人由远及近的身影突然这么喃喃说道。心中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有几分感动。

“这一点,我觉得日番谷队长也……”

——“露琪亚!没有普通的水了,这是店老板最近新进的口味,你来挑挑看,想喝哪一个?”红色头发的男人打开袋子让她挑选,里面有紫色的葡萄味和苹果味,还有汽水类,跟在他身后并没有那么着急的日番谷也慢慢走了过来。刚才有人轻轻说到一半的话语就止住了。

日番谷来到雏森面前也打开一个袋子,里面是两瓶她喜欢喝的桃汁。“怎么半天了还没有吃完?”他是指刚才买给她的糯米丸子。雏森已经吃完一串,手中的这一串横着放到他嘴边让他也吃一点。日番谷当然并不客气。

四个人就这样吵闹着走在一番队新铺好的地砖上,雏森微微笑着看露琪亚和恋次时不时的拌嘴,日番谷听着耳旁这些聒噪意外得心情不错……

明亮的阳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把他们的侧脸映出一片金黄。

 

*  *  * *  *

在春日的某一天,婚礼如期的举行了。

听说在仪式进行前的三天,朽木家已经在贵族街的某个高级餐厅摆起了流水席。出席仪式的那天来了许多其他贵族,不止是死神,连一些前中央四十六室的老头子们也来了。

女性死神们早已是盛装打扮,乱菊以一身耀眼的紫色和服亮相,清音是一袭水蓝色的和服,而雏森选择了一身更清新的月白色和丁香图案的和服。不似乱菊那般骄傲头上别着朵娇艳的花朵,她头上只换上一枚小巧的新发卡。垂下的蝴蝶绳结随着走路一摇一晃。女孩子们衣角翩翩,在樱花正开的时节纷纷融入这满院的春色中。

仪式进行的过程中,雏森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泛红。

身穿洁白礼服的露琪亚,头上披着一袭美丽的白纱。据说是她在现世的友人亲手一起为她缝制的,精致的丝线在阳光的反射上仿佛泛着琉璃一般五彩的色泽。

由兄长牵着手,指引到对面。看到另一头难得穿一身正式传统服装的恋次,那个人正面色微红又紧张又认真到笨拙的表情,露琪亚紫色的瞳孔中百感交集,也有几分感慨和释然。死神的生命是漫长的,也是短暂的。没想到她也有这一天……

在最初进入护廷的时候,她曾经在自己的队里十分羡慕过一个女子。是志波都。不仅是因为她能够长久的陪在那位副队长的身边……还因为她年轻时是位女中豪杰,后来嫁作人妇又成为一名温柔慈爱的小妇人,那种幸福又温柔的女人……

她一度以为……自己是成为不了那种人的。可是现在,她终于也到了要出嫁的这一天。

她的眉头微微放平,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已经显得成熟的目光里有几分难以诉说的情绪。

朽木白哉在祝词全部说完后,轻轻在露琪亚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她侧过头看向兄长眼睛里有几分湿润。白哉眼神清冷,嘴角却罕见的扯出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

从中午开始,所有的仪式一一在下午举行完毕。最后大家一起聚在樱花下合影,修兵也早已拿好相机拍了几张露琪亚和恋次的特写。

随后就是宴客环节,府内大厅早已请上好的厨师们做好佳宴。本以为现在终于能歇歇了,却没想到贵族间的祝酒仪式这才开始。

来到布置一新的内堂就座,先是要请新人们换下刚才的礼服,换上以金、银、红三色织成、上面绣有各种吉祥图案的华丽披褂。然后舞台上竟然还请来了一支舞乐表演。

表演者均是外貌十六、七岁的少女,个个唇红齿白,着统一白红相间的和服,待中央的女子环视一周后落坐,三味线和十三弦古筝的乐符便盈耳传来。乐曲的中途,分外罕见的两把古色琵琶也瑟瑟鸣奏,配合着悠扬的尺八,笛音婉转流淌。

音乐虽无语言,但第一次听的人全都陶醉其中,应该说贵族们果然是群有格调的家伙吗?这支曲子节奏优美舒缓,能听得出喜悦和祝福之情。一曲奏完,坐着的人纷纷给予称赞,但台上的人并没有准备下场,而是调整了下刚才的姿态,又开始加入太鼓演奏另一曲了……

一首接着一首,下面坐着的吉良有些坐立难安起来,修兵问他,怎么了?吉良额头上有些冒出虚汗,“呃,没事,只是想到我们家队长还没来,我担心一会他来了看到这个气氛也要上去演奏起来……”

另一边坐着的松本和雏森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说得没错,凤桥队长也是个音乐迷啊,不过好像风格不太一样。”乱菊听着险些笑起来。

修兵脸上的笑纹也早就忍不住了:“待会凤桥队长要是真的来段小提琴演奏或吉他演奏那可真的是中西合并了,我们今天到底是来看他们结婚还是来听音乐会的啊?”

想到那个画面,已经有几个副官在偷偷笑了。雏森微微蹙起眉头,忽然也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有日番谷神情自若的喝了一口茶。

吉良最终有些坐不住,决定去门口迎一迎。

虽然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但每个番队还是留下了一个队长或副队长交替,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时放假。就像一番队,刚才在仪式上现身的只有京乐队长,对新人送上祝福后,刚才和主人交代了下就走了,并没有准备留下来。只有他回去,待会七绪或冲牙才能过来。与此同时十二番队和十一番队的队长也没到,只有阿近和一角他们先来了。总得有人留下镇守静灵廷的。

虽然现任技术开发局局长没来,但前任队长浦原喜助和他们在现世的好友却来了。

之前已经见识到了浦原喜助送过来的礼物,据说是一个能快速往返于两个番队之间的穿界门,这会却不见他们和那个橘发的少年,倒是石田雨龙和井上悄悄从另一桌凑了过来。

“怎么了?”日番谷看到他们问道。

“有件事我们好像才发现……”石田用食指推了下眼镜,拿出一个装有礼金的信卦,“现世的钱和尸魂界的钱是不能通用的吧?那我们上的礼金要怎么办?有没有能折换的地方?”

“礼金?”弓亲和一角才意识到,“恋次他们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吧,你们来了他们就很开心了。”

“话不能这样讲啊,一角先生。”

“折换的地方是有的,不过离这里还有两条街,我们身上也没有带多余的钱。”“是啊……”

“附近好像就有一个地方,上午我和山田君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家古玩店,门外贴着收购现世纸币的,和老板说下应该可以兑换吧。”雏森忽然想起来说道。

“还有这样的地方吗?”弓亲发出疑问。“离这不远,可以去问问看啊。”说着,雏森站起身来。一旁的乱菊提醒她“要快点回来”,她点点头带着笑容说了句“好”。

最后她带着二人走出去,在街道上找到了那个来时匆匆瞥过一眼的古朴老店。店主是个戴着眼镜花白头发的老人,说明来意后他同意了,果然是能兑现的。

井上和石田终于松了口气。尸魂界的货币流通不知道是怎样的规矩,但那位老人估计也就是兴趣使然,因为他的店里摆着很多现世正流行的文化元素,包括很多古董小物件。只不过那位老人光翻看《日本近代发行纸币版号及尸魂界通行货币兑换准则》就花了很长时间。

等到几个人拿着折算好的钱重新回到朽木家大宅时,樱花树的影子已经在渐渐西落的日光中被拉得斜长。

走入庭院时雏森还不小心擦撞到一位戴着礼帽的先生,只顾得上匆匆回头看了一眼,说着抱歉,转头就又跟上了前面的人。

满园都是飞散的花瓣,在脚步抬起时掀起一阵微动的气流。站在塔楼栏杆处的日番谷把刚才发生的一幕看进眼里。

很快他们几人就回来了。在经过日番谷身边时看到他要转身而下,雏森一时脱口问道:“小白,你要去哪里?”

“里面还没结束,我下去走走。”

难道歌舞表演还没结束吗?

其实朽木白哉只准备让人演奏三首曲子的,但刚刚有仆人通知了他,有一位难缠的客人说在希望他们到之前不会错过令妹在宴席时的亮相……那就早一点来啊。朽木家的主人心中有一点苛责和无奈。

就在雏森几个人疑惑着这里贵族间的规矩,重新回到各自座位的时候,门口又来了一拔客人,应该是来得最迟的几个人了吧。其中有一位是一看就气质不凡的灰白发男子,另外跟着的有几个随从和一个刚刚好像在庭院看到的人。不知那个人是不是认出了雏森,他似乎向这里也多看了两眼。

错觉吧?雏森想着。

一旁早已饥肠辘辘的乱菊发出了快阵亡的信号,雏森帮她拿过茶水:“要不再喝点茶吧,乱菊姐……”“越喝越饿啊……”没有什么能暂时顶饥的东西,因为他们桌上的果盘好像早就被消灭掉了。

“你不饿吗?”背后一个声音响起。雏森转过头,“还好啦,再稍微忍耐会——”一瓣桔子被塞到她嘴里。日番谷看到她吃了下去,自己也吃了一瓣坐了下来。

“队长你从哪拿的?”乱菊抬起头。“从外面的房间。”知道她想问什么,“那里还有很多葡萄,想吃的话就自己去拿吧,不过注意别拿太多,有很多人在旁边看着的。”

松本纠结了一下,想了想待会可能会上的美食终于忍住了。而且不用日番谷提醒,刚刚桌子上那个果盘也大部份都是她消灭的。只怪自己食量太好了,她继续刚才的姿势把头扭向另一边,还是不要在其他贵族的面前给朽木队长丢人了……要不还是再喝点茶水吧。

那一行人中为首的男人朝白哉走了过去,微微一笑,环视一圈后轻语道:“怎么没看见京乐那家伙啊?”

“刚才京乐总队长已经离开了。”回答他的不是冷言寡淡的朽木家主,而是他身旁亲近的一名仆从。纲弥家的人,果然还是老样子。

那个人闻言倒也不恼,反而还作了悟状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快开始吧。”他看似和颜悦色地说道。用不着提醒朽木白哉已经朝一旁等候着的女仆做了个“开始”的手势。

很快菜肴就被一个个端了上来,台上的舞乐缓缓终止,直到主人站在中央位置向各位来访的宾客道出感谢辞,宴席这才真正开始。

月牙已经发白,缓缓升起,像极了在现世时的天空。在塔楼上一同站了许久的黑崎一护和恋次,这时才在一名女仆的通知下开始进场。看到露琪亚换好了祝酒服,恋次转过头对那名少年说了句什么就走了进去。天已经逐渐暗沉了下来……

最后欢闹过罢,十一番队的人明显有些喝高了。

站在门口为客人送行的恋次想帮忙扶一下一角,却被当事人自己挥手阻止了,“你快点回去吧阿散井,不要管我们……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啊!”扶着一角半边身体的绫濑川弓亲向他摇摇头,示意有他陪他回去没问题的。

连五番队的平子脸上也有些酡红了,平时只有偶尔会说的关西腔名词此刻源源不断的冒了出来。只有射场和乱菊还没有倒下,吉良为了保持清醒只稍微喝了一点酒,所以还好。一旁的修兵也有些困倦起来,此时正伏在桌上。

宴会持续了很久,不愧是六番队的朽木队长,从表面的排场到细节,都毫不吝啬,下足了功夫。菜品从象征吉祥寓意的鱼糕开始,直到最后的甜点都相当丰盛,在每一次他们以为这首菜或许就是最后一道时总会有新的花样被端上来。每一桌的酒也是从红酒到香槟、烧酒,三样都有,还全部都是好酒。

乱菊一喝酒就会觉得更热,胸前领口此时也有些敞得更开了,日番谷实在是没眼看。很早就对她暴露狂的着装从吃惊到视若无睹了,直到现在也不知要不要提醒。很可能大概率她是不会听的。

他的副官有时候看起来很幼稚,但实际上很成熟。不论作为部下和教导过他的前辈从最初就很可靠。她不会让他操多余的心,因为本质上她是个十分懂得保护自己的家伙,毕竟在静灵廷被她乱拳揍过的人也无数。她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最后出于队长之责还是开口提醒了一下:“不要再喝了,松本。待会喝醉了你自己一个人回去。”

“哈哈,怎么可能会醉,把我灌醉可是要有本事的……不用担心,队长,我再玩一会就走。”放心吧,乱菊心里明白,这里不是居酒屋,她不会太过放肆的。所有能令她喝醉的场景,只不过是因为她想喝酒而已。

从迷朦中听到乱菊声音的修兵这时突然从桌子上醒来插了一句:“没关系的,日番谷队长,待会我送乱菊小姐回去。”他揉了揉眼睛,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醒酒。

一旁的乱菊正兴致高昂:“再来,射场队长!吉良你这次好好看着,这一局我不会输的。”说罢她一只手摆起了划拳的姿势。

在来之前还说了今天穿着高贵的紫色华服一定要淑女的进场,现在已经一幅完全豪放的模样……日番谷有些无奈,不过也知道她虽看起来粗枝大叶内心还是有数的,不至于真的在朽木家这样的场合失去分寸。

那么……他架起桌子旁雏森的手臂,决定要先把她送回去。

而此刻正好好坐在椅子上的雏森,忽然发觉来自腋下和背后的力道,两手牢牢地抓住了桌沿。

“不要……”她讷讷说道,熟褐色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层雾气,人也有些迷糊起来,但还是坚决摇了摇头:“不要回去……”

日番谷望着她,酒醉后的雏森很危险……这个危险并不是指她本人,而是她做出的事往往会让他无法招架。

今天的雏森并没有喝什么高度数的酒,只是喝了几杯水果酒和红酒,朽木家的红酒估计年份不小,刚开始没觉得,现在后劲才慢慢显露。她的脸早已像熟透的苹果一样泛起红晕,说话也有些咬字不清了。

雏森还在摇着头,没发觉蓬松的短发早已随着动作像一只被拔乱毛的小狗。

“七绪!……我不要走,大家都还没走呢……”她仰起脸望着她的青梅竹马,同时也向身旁的人寻求帮助。这个人怎么回事?她从下面望着他皱着的眉头,他怎么变高了?

伊势七绪一只手向上推着眼镜,揉了揉眼睛。“我们还没聊完呢,日番谷队长……”

“嗯嗯!”雏森像得到什么首肯一样点点头。但日番谷并没有放开力道的打算。

七绪戴好眼镜,眼角也有些微红起来,天知道她今天难得的放风向她们吐槽了多少最近队长又背着她喝花酒的事,明明都是总队长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正经,若在平时可是很难听到的,可见她也喝了不少。

她拉起雏森的一只手,带着一丝难得一见的勉强:“要不我们改天再聊,你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了……记住我说过的话,绝对、不要相信男人会改变的……”

“不要……我不要走,七绪。”雏森的嘴巴可怜兮兮地瘪了瘪,眼睛像湖面一样泛起水光来。

“为什么要拆散我们,日番谷队长!”这时接边几杯酒下肚的清音也过来凑上一脚。“待会我们一起走,雏森……大家好久没有这样一起聚过了,再待一会嘛……”

再待一会只怕会更麻烦。

“我推荐给你的书也一定要看喔,中堂大人的书真的非常、非常有趣!”

“我一定会去看的,也会做笔记和读后感的……”她握住她伸过来的一只手。

“雏森……”只比她大一点却因戴了眼镜就看起来更成熟的伊势,摸起雏森温热的脸——这个和她一样热爱读书的后辈:“真是太可爱了!”她抱住她脸上也因酒精有些亢奋起来。

“够了!”

日番谷不再迟疑,几乎是瞬间加重力道将雏森拖了出来。你们以后还是会天天见面的……

在架着雏森走到门口的时候,让她先扶着墙站住,再蹲下来将她背在身上。早知道就应该看住平子,不要让他喝那么多的……也好早点带雏森出来。和服的裙子有点窄,雏森并不怎么舒服,在日番谷固定好姿势后,她提了提裙摆,圈住他的肩膀在他身上又蹭了两下才安稳。

看到下面的恋次和露琪亚,雏森握着他们的手又一次差点哭了出来,还好被日番谷及时止住。

“雏森看来喝了不少啊……慢走日番谷队长。”

与二人道完别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轮明月已经悠然挂在夜幕中。他的脚步不紧不慢,直到已经渐渐远离了刚才的喧闹声,微风送来一阵夜晚独有的树木清香。

“大家都走了吗……”

“走了。”

“小白呢?”

“也走了。”

“队长呢?”

“一样的。”

“喔~~~~”她在他背上很乖的表示明白了。日番谷一下笑了起来。心情也不自觉随之变得轻盈起来。空中的明月跟随着二人,月光高远而又皎洁,把一小块云彩都照亮了。

有一些醉意又没有完全醉到不省人事的雏森,有一点迷糊,也会有比平常更多的感性和小动作,一些平常早已遵守成习惯的守则和常识也完全失效。所以日番谷才会觉得这样的雏森有点危险,但也更迷人。

他不知道如果雏森也变成像松本那样,他还会不会保持理性。大概……会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吧?幸好不会变成那样。

雏森意识随着夜晚的清凉空气而恢复了一丝清醒,她的眼前有一团银白,在月光和星光的照射下,的手稍微一伸就能碰到他柔软的发尖和耳朵。还是哪里有点奇怪……现在是小白在背着她?两个人的身高差一直都有,冬季大战的意外状况里他就已经能把她抱在怀里,甚至连当事人自己都没发觉。

这在日番谷看来是理所当然,因为力量差别显而易见,可在雏森眼里还是稍微有一点不习惯。就像现在,她虽然有些犯困了,但还是能感受到身下脚步的节奏,以及隔着衣物托着她腿的力量。她趴在他肩头,呼吸拂在他脑后的发丝上。“好奇怪……小白居然背得动我……”

这是醉得不轻啊……日番谷心想。

她151的个头,体重只有40公斤不到,他一个队长级怎么可能连这点事都办不到……“不叫我日番谷君了吗?”他换了个话题有些赖皮地问道。

“日番谷君……”

“如果能随时改口的话,那更应该叫日番谷队长吧?”

“小狮郎!小狮郎小狮郎小狮郎小狮郎小狮郎小狮郎嗝……”

“……”

“狮郎仔。”

“把‘崽’字给我去掉。”

“日番谷、日番谷日番谷日番谷嗝儿!……日番谷日番谷……”

“你别再说话了……”

雏森在他背上开始不老实起来,发丝挨近她的鼻子时弄得她有些痒痒的,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后和脖子,她几乎是无意识的就朝他耳朵吹了口气,这个细小的动作却令日番谷的背一下不自觉僵直了。雏森的两条手臂本来是安份地环绕在他脖子上的,此刻轻轻拍着他抗议,“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路……”

日番谷坚持了一会,还是先把她放了下来。最终她如愿地站在草地上,活动了两下就要朝远方的大路跑去。

“我知道家在哪里!我能自己一个人回去!不用担心我……”

不担心才怪。日番谷听着她欢快的声音跟上她小跑的步伐,没有哪个时刻他的心不在她的身上。

在明亮的月光下,一个姑娘努力向上提着和服下摆,小跑着朝前,身后一个少年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那边有鬼喔,雏森。”走到一座石桥上时,日番谷停下脚步不再准备由着她乱跑了。

“有鬼?”她愣着回头看他,重复了一遍。她指着不远处的那座桥,桥下河面波光粼粼。“那边?”

“没错。”日番谷诚恳的答道。

不知是为什么,身为死神的雏森并不害怕大虚和破面,但是对于以前老人们从小讲到大的鬼故事倒是有几分惧怕。其实尸魂界的所有生物都能用鬼魂来形容吧。对已经知道的具象化的怪物没有了恐惧感,反而会怕无形的东西。日番谷循循善诱,站定在那里,这次没有追过去,而是朝她勾了勾手。“回来,雏森。”

“可是那边有萤火虫。”她像个固执的孩子一样仍旧指着那边。

“那不是萤火虫,是鬼的眼睛喔,你看……你身后有什么?”

最后一句话果然让雏森有了犹豫,最终一点也不敢回头很快朝他跑了过来,直接扑进他怀里。日番谷伸手搂过了她,这次没打算再放开了。

等到他把雏森真正送回到五番队时,没想到平子他们早就回来了。

和看到他的队员们简单打了个招呼,五番队的队员对于十番队队长会来这里早已习以为常。他们又派人通知了去年新晋的一名女性席官,待会过来帮忙照顾自家副队。

日番谷把已经睡着的雏森放回了卧室,最后看着她的睡脸,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今天新戴的发夹放在她枕头边。笨蛋……吃饭之前就掉了,都没发现吧?

今天在雏森他们赶回庭院时,他看到那名男子在雏森回过身之后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一个东西……直到雏森走近了才发现她流海一侧的发夹不见了。

他走下楼时向那名男子道了歉,然后朝他伸出了手……

 

皓月当空,等他回到十番队时,刚好碰见送松本回来的吉良和修兵,二人正从门内出来。看来这一路他是花了不少的时间。向他们随口道了句谢,吉良他们就离开了。

日番谷队长是才把雏森送回去吗?吉良回忆着刚才那位队长出现的方向,在夜色微凉的凉风里眼角像是干涩地撞到冷空气。他看着遥挂在空中边缘十分清晰的月亮,不过今天的月色真是明亮啊……他又有些自嘲的释然。——本来就是不属于他的东西……

修兵走过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终于到了春天,应该可以拍到漂亮的风景了吧。”

其实在上次露琪亚他们向人们公布了要定婚的消息后,恋次曾经和吉良、雏森他们聚过一次。那日在小酒馆,难得的只有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聊天。

雏森在学生时代就有将来想要结婚的愿望,只不过后来加入了静灵廷,这些平凡人的小愿望也被渐渐掩盖了吧。

死神的确是被许多人崇拜的职业,那是荣耀和实力的象征,但过的也是有今日就可能没明天的生活,他们有他们的爱恨情仇,也有更多的身不由己……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他眼看着那个自第一眼就很有好感的女孩子一次次被人打碎,连同感情和理想,和以前所有那些被人称赞过的努力。一夕之间仿佛他们的世界都倾倒了。他看到了,却早已是自顾不瑕。因为他也在那片倾倒的世界里,难以平复。

三人之中,最无法动摇也一根筋站到最后的人,只有阿散井。

没想到他成为实现了他们梦想的第一人。当时三个人在小酒馆举杯——第一个以队长为目标,努力并且尝试超越的人;第一个在与蓝染大战时表明态度的人;三人中第一个万解修行成功,第一个结婚的人……

那日的雏森也喝醉了。也是后来日番谷队长带她回去的。然后吉良就忽然回想起来……在市丸队长和蓝染队长都走了的那段时间,支撑起那个女孩子摇摇欲坠的世界的人究竟是谁。

是日番谷队长。

做事比他们都老练果敢,剑术和实力也是他们无法企及的。明明是比雏森还小一点的人,却显得比他们更耀眼有张力。

拥有天才头衔的那位队长,还拥有着自然界冰雪系最强的斩魄刀,就连外表的吸睛程度都比他们普通人更强……

这样的日番谷队长,他除了敬畏,还有一丝羡慕。但是最羡慕他的好像又不止是这些……

直到今日看到日番谷队长和阿散井又站在一起,他才明白了……当时在楼梯上的阿散井好像问了日番谷队长一句话,像是感叹又像疑问,他说:“命运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呢……”日番谷一开始没听清楚,随后就看着他笑了,说“无论如何,你不是早就下定决心了吗。”

——原来自己最羡慕的不是他的能力,也不是队长的头衔。

曾经他以为根本不像的两个人,原来竟是如此的相似。

如果说阿散井和露琪亚之间曾经是有过“结”的,那么日番谷队长和雏森之间的又该之为什么呢?在静灵廷没有比他们经历过的过去更惨烈了吧。他曾经绝望的想过,要是当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换作是自己的话会怎么样,除了崩溃和绝望他想不到其它……

日番谷队长应该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之间产生“结”吧,所以为了保护这份感情和与她的羁绊,才会不惜一切代价。

蓝染曾经说过,在护廷十三队里最憎恨他的人就是日番谷队长。可那个人不知道,比他们所有人都更坚韧强大的,也是年纪尚轻的日番谷队长。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可怕。

找到了差距……却发现比没找到时距离更远。

那次小聚结束时,恋次说有事要先离开,看着酒量并不怎么好已经有些醉意的雏森,他本以为他会和自己一起送她回去的,恋次却说“交给你也行啊!”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嘴里还是习惯性的说了推拖的话,大概是队里还有事之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正在那时乱菊姐和日番谷一起掀帘走了进来。

不怪他们出现的时机,只怪自己离开时连再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

他自认为一直以来都是个普通人,虽然在学生时期也有过优秀的成绩,但直到进入这里才知道差距还有多远……他没有像日番谷那样明确的想要保护什么的觉悟,也没有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好像年复一年,他只是完成自己份内应该做好的事。他的愿望太过于渺小和简单,远没有队长那般的深远。或许以后也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吧……直到真正分别的那一天。

在同一个地点相遇,踏上了同一条路,通向的,却是不同的命运。我们生来不同——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分道扬镳……这句话从很久以前就悲伤得响彻在吉良的脑海。在此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提醒……这只是真正离别之前日复一日的练习。

也可能到了最后那天,我还是无法亲口对你说出“再见”……吉良对着月光闭上了眼睛。

有人早已把两手伸向天空,只为能够离那星光再近一点……哪怕被灼伤也无所谓。

有人就在刚刚还背着另一人走在这片月光之下。

背上的女孩子迷迷糊糊眨着眼看月亮。历经苦难一如儿时。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小白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大好亮,你快看……”她轻柔的声音有一丝将要睡着般的语气,吐息清楚地轻拂着他的耳后。他把她又往上用力背了下,抬头淡淡看了眼天空说了句“嗯。”月亮的确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云彩也遮挡不住它的光辉。

“你都没有用心看,今晚的月光好漂亮……”

“傻瓜……”你在的时候……我还要再抬头仰望这月色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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