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電話鈴聲、熟悉的地下劇場、熟悉的空曠舞台,再加上身上穿的服裝以及手上拿的武器,全都表明了現在的狀況。
最重要而且最奇怪的地方只有一點:這場並不是常規的甄選會,Revue的舉行方式亦非如同平常般舞台少女之間的單對單交戰,而是一口氣喚來所有參加了甄選的舞台少女,藉由舞台製置隨機將她們分開,再召出特殊的chorus群起圍之。
不穩的氣氛在第一場Revue時已經瀰漫於舞台之上,時至此刻更是明顯——畢竟在甄選會初日,她們就親眼目睹了一件理應不可能發生的事。
甄選會初日,她們九人曾以為這只不過亦是長頸鹿舉辦的命運舞台,正準備如往常一樣單對單戰鬥,不料下一秒出現於眼前的竟是一大群特殊裝扮的chorus。縱然將它們全數打倒,Revue卻並未因而停止,舞台裝置的佈置也不如預期,不僅沒有隨她們所想般移動,反倒更是在眾人猝不及防之際將她們分隔開來。
當時被逼分開應戰的是純那和真晝,所有人都以為只要將當下出現的特殊chorus全數打敗就能結束這場Revue,然而最終的結果別說是不如她們所想,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相反。
那些打扮成舞台少女般的chorus再度蜂擁而至,數量更是變得比上一波還多,在被分隔開的另一個舞台上奮鬥的真晝和純那只能繼續迎戰,也不能期待會有誰出現相助。
強行擊退了半數chorus,以為按這氣勢繼續堅持下去就能真正獲勝並從Revue中歸來,不料等到兩人真的將剩餘的chorus清除之後,這次出現的竟是一個謎之人影,打扮雖與那些特殊chorus相似,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截然不同,讓人一看就知道絕對不是普通的敵人。
看到那人影現身的瞬間,所有人都以為這個敵人只是比較強大的特殊chorus,然而事實上「她」居然擁有與他人溝通的能力與智力,儼如一個真正的舞台少女。
出奇不意現身的「她」自為稱暗之舞台少女,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關於「她」的情報。
面對身份不明的謎之敵人,正在與之交戰的真晝和純那都不敢掉以輕心,但儘管如此,兩人最終還是不敵於暗之舞台少女,罩衣被對方砍落,Revue以落敗告終。
倘若這是由長頸鹿舉辦的一般Revue,那麼即使敗北一場理應亦不會有什麼覆水難收的結果,然而她們從未想到,真正的後果遠比她們所想的來得嚴重且令人錯愕。
就在罩衣落地後不久,被分隔開的純那和真晝就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忽然就從眾人眼前消失,令她們全都詫異得說不出一句話。
剩餘的七人就這麼愣在原地,還不知道作何反應,視野就被強光淹沒,再度睜眼便已在熟悉的街道,身上的Revue服亦變回了制服。
突然失去兩位伙伴的衝擊令她們在返回宿舍的歸途上說不出什麼,沿路就只有一片沉默,直至回到宿舍,她們也僅僅是在晚飯間交換了些簡單的問候語,包括向來樂觀的華戀在內的所有人臉上都是沉重的表情,完全沒有平常那種和洽熱鬧的氣氛。
那場奇怪的Revue過後翌日,她們還是照樣回到聖翔音樂學園上課,卻在早上的班會中被老師告知昨天Revue中被暗之舞台少女打敗的真晝和純那各自因為不同理由停學,理由看似正常,但是有參與甄選會的眾人都知道兩人沒來學校的原因並非如此。
最初是真晝和純那,再來則是香子和雙葉,這一切與那場詭異的甄選會脫不了關係。
與此同時,自甄選會開始以來,她們也在不定期舉行的Revue中漸漸知道了更多線索。
比如說,那個自稱暗之舞台少女的謎之敵人不會在每場Revue都現身,但每次出現都會以舞台裝置隨機將她們分開,被打敗的舞台少女便會失去蹤影。更重要的是,暗之舞台少女曾經明言「這是她的舞台」,亦即是說,那裡的一切都由她主導、控制。
沒有人知道她的目標,唯一的線索只有她曾提及的劇目名稱「女神之歌」。
「女神之歌」是在舞台少女間非常有名的劇目,它以希臘神話作為背景,講述阿波羅與女神間的故事,全國的舞台少女都會齊聚一堂競逐角色,是個絕佳的切磋機會,同樣作為舞台少女,她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遇,參與了遴選。
各位99期生雖然因此而對劇本有所研究,可是她們始終想不透這部劇目與那場奇異的甄選會到底有何關連,只知道要讓事情回復原狀,將被帶走的同伴奪回來的方法只有一個——將身為Revue之主的暗之舞台少女打倒,解放大家。
問題只是在於她們沒有辦法確保暗之舞台少女什麼時候會出現,也不能控制屆時由誰出戰,在完全隨機的情況下,她們就是處於被動的一方,只能等待機會來臨。
然後直到今天,她們所等的時機終於到來。
回到當下,令人躁動不安的氣氛依然籠罩着地下劇場,真矢和克洛迪娜手執武器,眼前盡是一大群特殊裝扮的chours,另一半舞台則被一道不可見的牆壁,前方是敵人,身後卻無退路。
早在地下舞台的舞台裝置開始移動之時,真矢就已經猜想到這個結果,只是眼角餘光瞥見的另一人讓她有些意外。
「真沒想到會是跟你一起呢,西條さん。」
「我也想不到,連在Revue時的搭檔還是你這討厭的女人。」
克洛迪娜語帶挑釁,一邊揚起那標誌性的不羈笑容,看似沒把敵人放在眼內。
她們親眼目睹過同伴是如何被打敗,固然知道這場Revue與敵人都不能輕視,否則迎來的結果絕對不堪設想。
明知狀況嚴肅,克洛迪娜仍然露出一副遊刃有餘的表情,但她絕非在輕視現狀。若認真細看那雙紅眸,自然便能明白她的自信絕非毫無來由——這完全因為身旁的人是天堂真矢。
「走著瞧,我打倒的chorus絕對會比你多,而且打敗暗之舞台少女救出大家的人會是我!」
「我很期待你能實現這個宣言,可是很遺憾,打敗她的人將會是我。」
不論是真矢還是克洛迪娜,兩人臉上都沒有任何一絲不安或是緊張,反而還能如同平日相處般向對方下達戰書,只因她們知道自己身邊有着可以信賴的搭檔。
擱下一番宣戰之辭,她們同時邁步衝向前方的chorus群,奮力揮動手中的劍將它們一個接一個打倒,不消多久,舞台上就只剩寥寥可數的敵人。
身為學年首席與次席,她們都對自己的實力深信不疑,一切也似乎非常順利,然而當她們正準備將剩餘的chorus清除,舞台忽然一黑,燈光全數熄滅,同時迎來一片突兀的寂靜。
她們都知道這代表着什麼。
察覺到出現異常的先兆,真矢和克洛迪娜即時收起原本的表情並握緊自己的武器,屏息以待。
「……『她』來了。」
真矢靜靜吐出這句話,臉上難得浮現凝重的神色,在旁的克洛迪娜明白到現狀的嚴重性,神情亦變得嚴肅起來。
她們將要面對的敵人正是接連打敗了好幾位同伴的暗之舞台少女,但即使明知那是強敵,兩人始終沒有後退的道理。
這不僅因為她們的退路早早就被那道無形的牆擋住,更是礙於Revue的基本規則將不戰者視為敗北,更何況她們還有着必須正面迎敵並將敵人打倒的理由:只有打敗暗之舞台少女,她們才能奪回消失的伙伴們。
既然被選上為這場Revue的參加者,她們就沒有轉身離開的選項。
真矢和克洛迪娜可是99期生的頂點,熱愛挑戰、時刻心懷驕傲的她們怎麼可能允許自己臨陣退縮呢。
「你看好了,打倒這傢伙的人是我!」
只見克洛迪娜嘴角一揚,二話不說便提劍衝前發動攻擊。
可那畢竟是曾經打敗過好幾位舞台少女的對手,克洛迪娜如此簡單直接的攻擊又怎麼可能會成功呢。
結果一如所料,克洛迪娜發動的攻勢被對方不費吹灰之力擋了下來,甚至還被暗之舞台少女加以反擊,情急之下唯有舉起空出的左手進行防禦,以免罩衣意外落地。
被擊退數尺的克洛迪娜強忍左臂被打中所產生的疼痛調整好姿勢,好不容易穩住腳步剎停自己滑後的姿勢,卻見對手一口氣追了上來,正要向克洛迪娜作出追擊之際,幸好在旁的真矢及時反應,急急跨步上前為她擋下那一擊。
見狀,克洛迪娜便把握機會再度衝前,一方面為了反擊,一方面亦是為了掩護出手相助的真矢,而這突如其來的逆襲確實起了作用,成功逼使暗之舞台少女放棄攻擊,將其暫時擊退。
「雖然早就知道『她』絕非等閒之輩,能在revue中單憑一己之力打倒兩名舞台少女肯定是有着不可小覷的實力,一切還是小心為上,不要太衝動。」
「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我只是沒想到『她』的力氣竟然大得可以把我的劍輕鬆反彈……」
真矢的提醒才剛出口就被克洛迪娜一口駁回,話中帶了點煩躁與懊惱,不久之前的餘裕亦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們都清楚暗之舞台少女的實力在某程度上是未知之數,但這並不是使克洛迪娜感到驚訝的主要原因——克洛迪娜的斬擊力度在九九組間絕對是首屈一指的地位,然而面對她的渾身一擊,暗之舞台少女卻是輕易而舉地將其擋下甚至彈回,這怎麼想也不可能是件好事。
藉由此次進攻,真矢和克洛迪娜便實際體會到就算正面交鋒,她們亦未必能夠佔據上風,於是默然同意唯一可取的方法便是合作。
既然有了暗默的共識,要做的事情自然清楚明瞭。
「那你有什麼戰術嗎,天堂真矢。」
「…………說實話,沒有。」
真矢說得平淡,但是語氣壓根沒有平常那種因為知道自己有着絕對優勢而散發出來的、儼如居高臨下的王者之氣,反而處處透出束手無策的無力感。
克洛迪娜當然察覺到真矢的異常,只是她此時已經無法再如平常那樣出言挑釁對方,兩人的表情同樣帶着難得一見的不安和焦慮,似是明白了一個她們不得不承認的殘酷現實。
她們無法戰勝這個敵人。
那麼最少,如果有辦法給僅餘的伙伴留下些什麼呢?
「『她』和那些chorus………你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嗎?」
「你是指………經過每次revue,她們都會變得更強這件事?」
在警戒着暗之舞台少女下一次來襲同時,真矢和克洛迪娜開始討論起彼此觀察所得,希望能從中找到突破困境的方法。
「她們會變強肯定是有什麼契機,可是那個契機———」
「——難道………!」
真矢此言一出,克洛迪娜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正想開口道出答案,暗之舞台少女便衝鋒而至,以其手上的豎琴作為武器朝她們揮下,強行打斷兩人間的對話。
克洛迪娜自知「她」的目標是自己,於是自覺舉劍擋下這一擊,真矢則是趁機躍開繞至「她」的左側,想要趁克洛迪娜與之抗衡的時候進行偷襲。
然而暗之舞台少女似乎提早看穿了她們的計謀,馬上加重力度把克洛迪娜擊退,並在真矢的劍尖進入能夠造成威脅的領域之前搶先提腿使出一記迴旋踢,逼使真矢收回本來用於進攻的刺擊,急急改用劍身抵禦,無奈這動作實在過於匆忙,令真矢錯誤判斷防禦範圍,一時錯失使對方的踢擊最終落在自己的前臂。
劇烈的劇痛使得真矢的臉變得有點扭曲,雖然咬牙止住吃痛的叫聲,可是唇齒間依舊是漏出了一絲悶哼。
不過多虧這一擊,真矢的頭腦也變得清晰不少,明白了克洛迪娜那句沒能說完的推測。
「讓『她』變強的契機…………是舞台少女的敗北?」
就在真矢低聲呢喃出答案的瞬間,空蕩廣闊的舞台響起低沉而陰森的狂笑聲,讓她和克洛迪娜即時繃緊了全身肌肉甚至神經,警惕着周遭的一切。
「回答得很好,可是你們知道了又能怎樣?你們已經沒有提醒同伴的機會了。」
視線循着聲音來源而去,追尋到的源頭正正就是身處前方的暗之舞台少女,真矢和克洛迪娜的臉色頓時變得難以言喻,同時透出掩飾不住的驚訝。
突如其來的詭異發言使人不寒而慄,從未體會過的戰慄如同電流般竄過脊椎,讓她們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小小的寒顫。
近乎絕對的強大以及無情而狂妄的高笑聲營造出無形的壓逼感,就連向來不知挫折的真矢也首次露出發自內心的恐懼,額上冒出的冷汗沿着臉頰流下,滴濕了身上的revue服。
「舞台少女的閃耀就是我的食糧,無法閃耀、無法獲勝的舞台少女只要成為我的一部份就行了!」
暗之舞台少女說出這句狂言,伴隨令人心寒的大笑,兩人想要反駁,卻在甫張嘴的一剎那失去了言語。
她們從未預想過暗之舞台少女的目標竟是如此無情而殘酷,談吐間彷彿在告知她們,「她」所期待的不僅是自身的勝利,更甚是要摧毀、吞食作為對手的舞台少女。
「別開玩笑了……你把之前跟你交手的各位都當作是糧食而已嗎?舞台少女的尊嚴………不是能被你如此玩弄、輕蔑的東西!」
真矢面帶慍惱,說得咬牙切齒,語氣中滿是怒意,罕有地用上了較為粗魯的措辭,近乎暴怒的姿態讓克洛迪娜不僅為此感到意外,隱藏不住的驚訝悉數表露於她的臉上,但在此刻,她更擔心的是真矢會否因為這份怒氣做出什麼無法預估的魯莽行動。
克洛迪娜很清楚真矢的性格如何,她是第一次看到向來平靜冷淡的她展示出這麼大的情緒波動,甚至連雙眼都充血發紅。
雖然本人平常未必會表現出來,可是打從最初的地下revue以來真矢就變得非常重視與伙伴們的牽絆,再加上她作為學年首席,一直以自身的才華與努力為傲,絕不容許他人侮辱或是輕視她們所付出的汗水。如今暗之舞台少女說出這番近乎嘲笑的話,可想而之就是徹底踩中了真矢的地雷,會讓她如此憤怒亦是理所當然。
克洛迪娜自身當然也是滿腔怒火,但她深知真矢一旦生氣就會有非常高機率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所以她必須保持冷靜並適時制止對方,否則事情搞不好會發展成比現在更糟的事態。
「真矢,冷靜點,說不定『她』只是想用激將法惹怒你——」
話才說到一半,真矢就跨步衝了出去,克洛迪娜雖是下意識伸手想要抓住對方的手腕阻止她,無奈事出突然,她根本追不上真矢的衝刺速度,最終只是抓了個空。
儘管克洛迪娜出言制止,被怒氣沖昏了頭腦的真矢依舊未有停下,而是繼續衝前使出突刺,可惜這一擊未有命中暗之舞台少女或是對「她」造成任何威脅,反而暴露出自己的破綻。
突刺落空使得她失去了防禦手段和機會,左肩完全變得疏於防備,暗之舞台少女便看準這個時機朝連接罩衣與鈕釦之間的小繩猛力一揮將其砍斷。
罩衣落地的瞬間,真矢本人和克洛迪娜頓時都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還沒顧及說上一句話,真矢的身影就開始慢慢變得透明。
克洛迪娜被這突然發生的一切嚇得愣住,好不容易回過神回頭察看,真矢的身體就已經消失了近乎大半,留她一人不知如作何反應。
「真矢!?」
「西條さん,快逃………」
呼喚對方名字的語調摻進了明顯的震驚,正要上前走向真矢,卻沒想到才剛踏出第一步就馬上被她阻止,甚至反過來制止克洛迪娜繼續靠近。
克洛迪娜當下並沒有理解到真矢是出於怎麼樣的想法和心情要她逃跑,僅僅是愣了半響,暗之舞台少女便突然衝近,趁她還未來得及反應便率先出手。
顧不得正在消失的真矢,克洛迪娜被逼匆忙迴避遠離原處,等她穩住腳步得以再度查看對方的狀態,真矢的身姿已經徹底消失不見,只剩那件被砍落的罩衣,以及一臉錯愕的自己留在原地。
可問題是,假使克洛迪娜真的希望按照真矢所說逃離此地,被暗之舞台少女困住的她根本無處可逃,唯一的出路和有機會解救到同伴的方法就是將敵人打敗,否則恐怕只有落得與真矢同樣的下場。
儘管內心深知這個簡單道理,親眼目睹真矢敗北的她卻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一個大意之失就能致命,只能採取被動姿勢等待時機。
克洛迪娜知道自己的勝算很渺茫,但是她也沒有辦法將得到的線索託付給仍在外面的三人,絕望般的無力感幾乎要壓垮她的理智,將她逼至絕境。
既然結局早已受限,何不放手一搏作最後掙扎?
抱着準備好同歸於盡的打算,克洛迪娜咧嘴一笑,那個笑容彷彿是豁然,也像是悟通了什麼。
——真矢看似魯莽衝動地發動的攻擊,實際上或許只不過是因為她明白了這個道理,才會像那樣不顧一切,以近乎自毀的方式試圖突襲,希望盡自己最後的努力給敵人造成傷害,亦是為了給剩下的同伴們製造反擊的突破點。
想到這裡,克洛迪娜的笑意就變得更明顯了。
「如果我能完成天堂真矢沒能做到的事,等她回來之後我就可以光明正大跟她炫耀一番了。」
她暗自在心中默念,然後收緊握住騎士劍的右手,稍稍將右腳挪後。
但是嘴上雖然是這麼說,克洛迪娜其實也沒有多少把握能夠將這個理想化作現實。
機會只有一次,要是失敗就什麼都沒有了。
因緊張而冒出的冷汗沿臉頰的線條滑落,可是克洛迪娜沒有餘閒顧慮,只是一直集中精神盯緊前方,屏息靜候,思考出手的最佳時機。
終於等來克洛迪娜認為適合的時候,二話不說便邁開步伐全力衝刺,正要舉劍往暗之舞台少女揮下,卻在對方作出防禦姿勢後剎住腳步調整攻擊方向,雖然勉強算是殺敵人一個措手不及,但這次的成功非常短暫,就在克洛迪娜改變方向並再次出劍的瞬間,暗之舞台少女竟以驚人的速度迴避攻擊,側身使出一記迴旋踢。
看見暗之舞台少女使出與真矢完全一模一樣的踢擊,克洛迪娜當然難掩震驚,不過亦正因她知道真矢曾經用過這招,現在她才能及時反應過來進行防禦,甚至找出對方的破綻反擊。
克洛迪娜的反擊實際效用並不大,充其量只能打斷暗之舞台少女的攻勢,最終還是未能對「她」造成什麼實質傷害。
明知實力有所差距,克洛迪娜始終沒有放棄,迅速重整姿勢打算再向暗之舞台少女進攻。
她深知自己很可能只有這次機會,一旦錯過這短暫的優勢,恐怕她將會徹底陷入逆風,永遠失去逆轉機會……而這絕不是最壞情況。
克洛迪娜一咬牙,硬着頭皮衝前,抱住要玉石俱焚的覺悟高舉手中的劍,不躲不閃的往暗之舞台少女直奔而去。
眼看克洛迪娜毫無防備朝自己衝來,暗之舞台少女倒是不虞有詐,直接以取去她左肩的鈕扣為目標與之正面硬碰,克洛迪娜卻似乎早就有所預備——或許應該說,她打從最初就作了這個打算,在暗之舞台少女即將命中之前稍稍調整角度,巧妙地偏移開對方的攻擊落點,使其避開鈕扣,轉而落在了罩衣自身。
計策雖然得逞,但是克洛迪娜能夠爭取的時間不多,她強行用左上臂暫時鎖住暗之舞台少女的右手,動彈不得的「她」當然即時試圖掙脫,不過面對克洛迪娜用盡全力的禁錮,「她」能夠掙扎的範圍相當有限。
「那就來比比看誰的力氣比較大吧。」
克洛迪娜揚起嘴角一笑,語氣看似滿帶自信甚至挑釁,可是從對方的反抗力度看來,可以得知自己的力量只是一時佔優,能夠堅持的時間實際不多。
在腦中大概推斷出「她」有可能採取的行動,克洛迪娜最終決定好攻擊目標,曲起右臂反手將騎士劍刺出,儘管這一擊直接擊中「她」的鈕扣使其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裂痕,可惜因為角度問題,克洛迪娜始終未能成功砍落對方的罩衣。
「自作聰明!」
見克洛迪娜不顧一切發動的攻擊竟然對自己造成實質傷害,暗之舞台少女怒吼一聲,猛力抽開被束縛的右臂,同時趁機取下她左肩的鈕扣。
罩衣滑落,克洛迪娜低頭不發一言,無人可見的嘴角掛上無奈的苦笑,對她來說,落敗是早就無法改變的既定事實,所以她完全沒有感到意外,亦沒有散發出半點像是敗者應有的氛圍。
能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到了,剩下的只能託付給剩下的同伴們,寄望她們能夠逆轉戰局。
「………最少這次是我贏了,天堂真矢。」
稍微舉起左手,視線移向逐漸變成透明的手心,克洛迪娜輕聲呢喃,閉上了雙眼。
——Revue Must Go On。
後記
在來自平行世界的symphogear裝者——風鳴翼、立花響和瑪莉亞.卡登紮夫那.伊芙協助下,她們總算打敗了這個詭異Revue的主辦者井手碧菜,亦即暗之舞台少女,解放了所有被禁錮吸收的舞台少女。
鬧劇結束,一直緊繃的神經與身軀終於得以放鬆,拖着因為失去緊張感支撐而變得有些疲憊的身體回到星光館,剛打開大門就見消失許久的另外六人並列在玄關,似是在迎接她們的歸來。
「神樂さん、愛城さん、大場さん,這次真的非常感謝你們。」
「如果沒有你們的話,也不知道我們回不回得來呢。Merci。」
先開口的是真矢,伴隨這聲嚴肅正經的道謝,她以非常標準的姿勢彎腰行了個鞠躬禮表達謝意,在旁的克洛迪娜亦隨即再補上一句謝謝,爽朗地眨了下左眼。
剩下的四人當然不忘致謝,等她們都將話說完之後,才見站在大門那邊的三人似乎不約而同地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個,其實解決這次事件的人不是我們…………」
奈奈撓了下臉頰,目光移向旁邊的兩人,眼神暗示着希望她們幫忙解釋。
「對!我們其實在途中差點就輸了,因為有翼さん、瑪莉亞さん和響ちゃん出現代替我們上場,我們才能再撐下去然後找到元凶………雖然說最後還是輸了,不過幸好有她們在!」
「最後打敗暗之舞台少女的是翼。」
華戀用力地點點頭,隨即就用簡單的話直接解釋完在她們消失期間發生的事情。
才剛說完,神樂光便接着補充一句,似乎是要強調什麼。
「嗯——翼小姐確實是很厲害也很帥氣,不過響ちゃん也不會輸!」
「要說的話,瑪莉亞小姐戰鬥的時候也是一樣帥氣,而且她還很溫柔。」
就在神樂光的話音剛落,華戀和奈奈便先後提出了「抗議」,同時擺出不甘認輸的模樣。
站在她們對面的六人除了真矢和克洛迪娜以外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唯獨剩餘兩人顯得一臉複雜,欲言又止。
「真矢ちゃん、クロちゃん,你們怎麼了嗎?」
率先察覺到兩人不妥的奈奈稍稍歪頭,於是問道。
只見真矢有些遲疑,先是扭頭望向克洛迪娜,四目相對似是在商量什麼,彼此確認過後,真矢最終將視線重新放在滿臉疑惑的三人身上,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們所說的那三位……是Symphogear裝者的風鳴翼さん、瑪莉亞.卡登紮夫那.伊芙さん和立花響さん嗎?」
「沒錯沒錯,真不愧是天堂さん…………………誒?嗯?」
聽到真矢如此準確無誤地說出那三個她們理應不認識的名字,華戀本來還是點頭如搗蒜般示意無誤,可是等她稍作停頓思考了下之後,卻又換上詫異的表情,一臉震驚地回望兩人。
「天堂さん和クロちゃん那時候應該不在的吧?為什麼你們會知道她們的名字?」
「最初翼她們來的時候就有問起天堂さん和克洛的事情,你忘了嗎?華戀。」
華戀才剛閉上嘴不久,神樂光就輕輕嘆息一聲,毫不留情指出問題。
「而且翼さん她們有解釋她們以前曾經來過這個世界,就是那時候認識真矢ちゃん和クロちゃん的,還說當時受了兩人很多照顧。」
奈奈緊接在後繼續說到,聽畢她所說,這下卻換真矢和克洛迪娜面面相覷。
她們確實還有許多話想說,但是一直讓九個人一起佇立在玄關顯然不是個好主意。
「這場奇怪的Revue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你們說的那三位………剛剛說的『裝者』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想要問清楚的東西太多了,總之先進去坐再談吧。」
純那的提議很快就得到了在場各人贊同,看着眾人陸續轉身走向大廳的背影,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說話的克洛迪娜看向真矢,換來對方迅即回望,視線交匯的瞬間彷彿得出了某種默然的肯定。
克洛迪娜輕嘆,勾起一個有些無奈,又像是自嘲般的微笑。
「沒想到竟然又給她們添麻煩了。」
「該說不愧是那幾位嗎,這次不僅又再受她們保護了,還被她們所救………這份恩情和謝意應該要怎麼表達才好呢。」
「對呢,真想跟她們再見一次面,親口說一聲謝謝………不過她們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很難隨便見面吧。」
克洛迪娜罕有地顯得消極,而對於克洛迪娜的反應,真矢完全不感意外。
雖然能夠理解背後的原因,但真矢沒有跟着說些什麼洩氣的話,反而輕輕笑了起來,引得克洛迪娜不禁拋給她一記白眼。
「只要我們還站在舞台之上,我相信終有一天能夠再見的。」
真矢這番話讓克洛迪娜即時收回對她的白眼,隨後自然而然的勾起嘴角,看似無奈,卻給人一種轄然開朗的感覺。
「……………因為我們都是舞台少女?」
「沒錯——而且,她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