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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被神隱了,外連不讓發,實在不會進去的話請私訊
#11
面對敵人排山倒海般的數量攻勢,克莉絲只能咬緊牙關拿穩手中的機槍,全力掃射眼線範圍內可見的noise。
堅持要留守陣線、拒絕撤退的人是自己,不論如何也得守住這裡,不能讓任何一隻noise越過防線。
她的風鳴翼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自己太弱,另一個風鳴翼會受傷昏迷也是因為自己一時衝動失控,會對她們抱持愧疚之情絕非空穴來風。
火力全開勉強擋下所有接近的noise,雖然不能說數量所餘無幾,但最少總算開出一條通路,足以讓克莉絲看見外圍。
不過這並不代表這是件好事。
通路的末端出現似曾相識的身影,可惜克莉絲尚未辨別出其真身,對方就搶先採取了進一步行動。
只見那人一個箭步往克莉絲所在之處衝去,途中沒有任何猶豫,更不帶一絲遲疑。
看著未知身影與自己愈來愈接近,克莉絲只能採取防備姿勢,用機槍擋下那人的第一擊。
直到距離縮到只剩數十尺,克莉絲這才辨清襲擊者的身份——
「翼!?」
她壓抑不住驚訝,大聲吼出眼前所見之人的名字。
這份詫異很快就轉變為憤怒,甚至暴怒,驅使克莉絲咬緊牙根,緊握手中的武器,腦裡正萌生先下手為強的念頭,可是下一秒卻又想起不久之前發生在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風鳴翼身上的事,因此她沒有在當下基於那份衝動妄然出手。
正因為有前車之鑑,為了避免重蹈覆轍,克莉絲不得不盡力保持冷靜,不能再次容許憤怒支配頭腦,令自己失控。
所以這一次,她改變了方式,不再肆意行動。
「…………………沒想到又見面了。」
克莉絲如是說,似是不屑,又像是自嘲般嗤之以鼻,然而鎖起的眉間卻清晰表明她那股因風鳴翼此時現身而浮現於內心的躁動。
「我想問你的問題多得像山一樣…………不過首先告訴我,你到底去哪裡了?現在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面對以上質問,現身的風鳴翼卻無任何回應,這讓克莉絲感到相當奇怪。
上次見面的時候,克莉絲的頭腦只被憤怒所充斥,壓根沒有察覺這點異常。
時至此刻,她終於意識到那些自己一直忽略了的不合理之處。
即使假設風鳴翼真的出於什麼原因背叛自己與二課,以她們之間的交情,風鳴翼也不可能像這樣不作任何解釋,還對自己詢問的一切不作任何回應。
更何況連同當時她與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風鳴翼交手時的種種細節,以及那時候平行世界的風嗎翼所說的話,加以整理後便能找出許多足以讓克莉絲作出懷疑的地方。
「……………不回答嗎。這麼說,你果然——」
即使克莉絲再度提出質問,風鳴翼一概沒有回應,唯獨是自她身上發出的強烈敵意與令人背脊發寒的不祥氣息始終沒變,時刻提醒克莉絲不能鬆懈。
事實上,就在克莉絲提出質疑不久,風鳴翼就提起劍衝向她,逼使克莉絲再度舉起機槍擋下對方的斬擊。
因為有著長久與風鳴翼並肩作戰的經驗,克莉絲可說是熟知她的作戰風格與招式套路,要預判出對方行動絕不困難,倘若多加注意、仔細觀察,要從中找出違和感也並非難事。
——那就好比現在。
克莉絲側身提腿踹向壓近的風鳴翼,這是她在近接戰中經常用於與敵人拉開距離的手段,如果是風鳴翼的話,她應該可以輕易看出克莉絲的意圖,趕在她的踢擊觸及自身之前擋下。
然而實際上風鳴翼沒有這麼做,反而是正面承受了克莉絲這一記側踢,隨後受其作用力影響往後滑行數米。
眼見風鳴翼沒有一如她預料那般擋住理應能夠抵禦的攻擊,如此明顯的違和感實在很難叫克莉絲不去在意。
再加上按照她在這短暫時間內接下的兩次斬擊,如果將那威力拿去與來自平行世界、跟自己認知中極其相似的劍術高手風鳴翼作比較,面前這個風鳴翼的劍法缺少應有的果斷迅捷,揮刀的力度也遠遠不如記憶中的她。
縱然平行世界的風鳴翼比這個世界的她強上不少,兩人之間的實力怎麼都不可能有這麼誇張的差距,更何況克莉絲曾經親身測試過那個風鳴翼的實力。
在這種狀況下,克莉絲能作出的判斷與解釋僅有一個:她只是看似風鳴翼卻非風鳴翼的另一個人——又或者是某種東西而已。
她在心裡如是想著,隨即將手上的機槍切換成手槍,準備與對方繼續進行接近戰。
『克莉絲くん,聽好,現在在你眼前的是敵人。她是那時候的業化noise,不是你所認識的翼!』
正當克莉絲擺好預備姿勢,風鳴弦十郎的聲音便自耳機另一端傳來,突然告知她這個震撼的事實,差點就讓她反應不過來。
『我們從那隻業化noise身上探測到天羽羽斬的波形,了子くん推測它應該是以前和翼戰鬥的時候跟從翼身上掉下的天羽羽斬的碎片融合了,所以它才會擁有翼的能力,甚至化成她的樣子。』
風鳴弦十郎繼續補充,試圖化解克莉絲對風鳴翼的誤會。
克莉絲雖然無法理解風鳴弦十郎忽然在這種時間說出這些情報的用意為何,但是她並沒有在此刻打算質疑或是深入思考,只需知道眼前的「風鳴翼」確實是敵人無誤便已足夠。
『不要手下留情,儘管隨你喜歡的放手大鬧一番吧!』
隨著風鳴弦十郎的指示聲落下,克莉絲便勾起嘴角,原先那臉複雜糾結的表情迅即變得舒暢許多,嘴角浮現的笑容亦重現了一分不羈。
儘管克莉絲並不清楚實際情況,更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風鳴翼與那隻黑色noise戰鬥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又是為何會演變至此,不過她明白現在並非究明一切的好時機,所以她選擇了最為簡單直接的方法:聽從風鳴弦十郎的指示。
既然風鳴弦十郎下達無須留情的指令,克莉絲自然也不再打算保留實力,轉而做好準備全力以赴,隨即握緊兩把手槍衝向「風鳴翼」。
眼看克莉絲筆直衝來,「風鳴翼」正想舉劍格檔,克莉絲卻忽然在距離對方只有一步之遙處一下猛剎車制停腳步,轉而抬腿毫不留情地將其踹開。
趁着「風鳴翼」滑後數米,克莉絲亦乘機冷靜了下頭腦整理情況。
即便風鳴弦十郎告知她,這個「風鳴翼」的真正身份其實是業化noise,而克莉絲也接受這個解釋,她還是發現了某個相當違和的地方。
如果說眼前的「風鳴翼」是業化noise,儘管它不如普通noise般容易對付,再生能力也是異常的高,但是不管如何,當它承受克莉絲的攻擊之時,理應也會留下遭受armed gear攻擊造成的痕跡才是。
關於這一點,克莉絲早在當時與風鳴翼、月讀調和曉切歌等人一起面對另一隻業化noise時親眼見識過,因此她明白眼下的狀況絕對有哪裡不對勁。
就算面對的敵人是業化noise也好,若是在一般情況,像這樣的赤手空拳攻擊應當亦能造成一定程度的輕微損傷,而不會像現在此般毫髮未傷——這不管怎麼想都太過奇怪了。
基於這份疑惑,克莉絲選擇作出一個嘗試。
克莉絲舉起手上的雙槍扣下扳機,先是瞄準「風鳴翼」的軀幹位置,看到對方一如所料地舉劍擋下自己的子彈且毫髮未傷,隨即將準星下移至「風鳴翼」的腿部位置開火,便見對方的中槍位置先是出現了槍傷痕跡,隨後確實有如一般業化noise那樣自行癒合。
她所做的試驗絕非全無理由,這一切行動全都是為了確認她剛才產生的疑問。
藉由一連串行動,克莉絲終於得以成功確定自己心中幾個問題——輸出力度不足的攻擊對「風鳴翼」而言等同無效,不僅如此,礙於這隻業化noise與天羽羽斬的碎片融合,並且吸收了風鳴翼的部份能力,它甚至能作出基本防禦或是閃避的動作,更可以與聖遺物碎片融合後化成的劍刃進攻以及防禦,令整個事態再添複雜。
「……………嘿,就連現在你不見了也要給我添麻煩,而且留下的問題還是這麼棘手難纏,真該說不愧是你嗎。」
克莉絲的語氣近乎自嘲,彷彿在挖苦面臨此般困境的自己,既是無力,又是無奈。
她知道情況並不樂觀,僅有她獨自一人對付受聖遺物碎片強化、甚至掌握風鳴翼部份力量的業化noise,不管怎麼想都太過困難了。
明知如此,她亦沒有退路,只能硬着頭皮撐下去。
握緊手中的雙槍指向「風鳴翼」,那副似是毫不在意,也似是不知反應,完全不像往日與自己交手時認真擺出姿勢備戰,真正的風鳴翼的樣子。
見狀,克莉絲不禁嗤笑一聲,心裡暗自為自己過去的愚蠢感到慚愧以及可笑。
兩者外表的確很相似,但是當仔細認真觀察,埋藏起來的細節卻又是如此清晰地告知本尊與假貨之間的差別。
明明自詡為足夠接近、理解她的人,為什麼會看不出這麼顯而易見的分別呢。
不僅如此,自己還在初遇來自平行世界的另一個風鳴翼時被誤會所產生的怒氣沖昏頭腦,意氣之下出手太重傷了對方,多次抗拒與其合作,更甚再度因為這隻假貨出現而使另一個風鳴翼身受重傷——回想這一切,全都是因為自己一時衝動而犯下的過錯。
事情結束之後,又該怎麼樣面對風鳴翼,如何向她致歉?
克莉絲不敢去想,亦不希望在此時多想。
或許對她來說,唯有打倒眼前的敵人才是唯一的贖罪方法。
「這可夠了吧。」
她自顧自的低喃一聲,甩頭摒除多餘雜念,手持雙槍迎向敵人。
//
前往現場的直升機上。
風鳴翼手纏風鳴弦十郎借出的、屬於這個世界的另一個自己的天羽羽斬,一臉凝重地坐在座椅上,安靜等待直升機飛至適合位置。
在出發前,她早已從風鳴弦十郎口中聽取現況簡述,得知克莉絲正在獨自應付出現的大批noise甚至是後來現身的業化noise。
儘管她相信以克莉絲的實力肯定不會輕易被noise打倒,無奈現場敵人數量過多,更甚還有那隻吸收了天羽羽斬碎片、外形酷似自己的業化noise,實在難保她會不會在遇見它的時候突然一時激動,使敵人有機可乘。
為此,風鳴翼才會向風鳴弦十郎提出一個請求——
「翼,我已經將事情緣由告克莉絲くん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正當風鳴翼還在思考和預測形勢走向,機內通訊卻忽然響起,打斷她的沉思。
沒錯,風鳴弦十郎回報的這件事正好便是風鳴翼作出的要求。
她這麼做不為別的,就只是希望透過將一直隱瞞的事實告知克莉絲,避免她再因為誤會失了方寸,引致危機。
要是克莉絲又再重蹈覆轍,自己又來不及趕至現場,這次可就沒有誰能掩護她或是出手相救了。
如此一來,她還能怎麼面對將克莉絲託付於自己的另一個風鳴翼?
「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
風鳴翼如是回答,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與自信滿滿的語氣清晰展示她的內心到底有多十拿九穩——當然,這一切前提取決於風鳴翼是否趕得及在事態演變至危機之前抵達克莉絲所在之處。
「……………那就交給你了,翼。」
風鳴弦十郎雖然沒有細問詳情,但他依然不虞有詐地迅速對風鳴翼的答覆表示信任。
他知道風鳴翼一定能解決這個問題,亦明白她絕對不會令自己失望,因此才會選擇將這件事全權交由對方處理。
「我知道了。」
「已抵達目標地點上空,裝者隨時可以出動!」
給出有力的回應結束對話,沒過多久,來自駕駛員的提醒隨即傳入風鳴翼耳中。
聞言,風鳴翼便攥緊gear項鍊站了起來,自動走向艙門。
「借我力量…………天羽羽斬。」
這是她唯一的希望、唯一的祈求。
她將項鍊舉到面前抵在唇間,閉上雙眼如是默念,宛如一個向神禱告的虔誠信徒。
手中的天羽羽斬亦彷彿在回答她的渴求一般,本應黯淡的晶石卻閃過一絲光芒。
「就算世界不同,你也依然———」
說實話,風鳴翼也不清楚自己這句話到底是在對誰說,又是在指誰。
單純是天羽羽斬?還是那個平行世界的後輩?
可是那又有何重要。
縱身躍下,腦中突然閃過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終於不禁勾起嘴角。
「Imyuteus Amenohabakiri tron——」
吟唱聖詠的歌聲清脆響亮,環繞天際。
//
克莉絲幾乎沒有鬆開扣下的板機,任由子彈、導彈在戰場上橫飛,直直轟向眼前的敵人。
敵人的動作儘管不如那人熟練,可是依然一一擊落、迴避飛至的子彈,甚至還能趁著空檔朝克莉絲發出攻擊。
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甚至令她有種錯覺,以為這是在跟那個人久違地打上一場模擬戰——當然,事到如今她內心非常清楚明白兩者有何區別。
眼前只不過是吸收了風鳴翼和天羽羽斬部份力量的假貨罷了,它並不如真正的風鳴翼。
從何時開始,她習慣了在沒有任何掩護之下獨自戰鬥,強逼自己多一點進行近戰格鬥,加倍鍛練體能作迴避、防禦之用,以彌補作為遠程攻擊手的不足;
又是從何時開始,她習慣了身邊有了「另一個她」的回歸,有着對方全力掩護,可以放心使用自己最擅長、最舒服的定點輸出方法。
那是由風鳴翼消失那天開始,亦是自另一個風鳴翼出現時漸漸改變的習慣。
『克莉絲,你是遠程攻擊手,所以在近接戰時很容易露出破綻,你要好好掌握與敵人的距離,不要老是待在同一個地方攻擊。』
『來,我來教你近接戰的技巧,好好跟我學。要是我不在的話,這樣才可以保護自己。』
當日那個屬於自己世界的風鳴翼所說的話對她而言仍是猶言在耳,但是———
『雪音,你儘管用你喜歡的方式戰鬥,不用顧慮,我會看着辦的。』
『別擔心,我就在你的身邊。如果你陷入危機,我一定會馬上過來支援你。放心把你的身後託付給我吧。』
那個來自異世界的風鳴翼明明與她的風鳴翼如此相似,卻又有着一點微妙的不同,就這麼把她一直以來的習慣全數打破了。
唯一不變的或許只有一點:不管是哪個風鳴翼,就算做法不同,她們對待自己都是同樣溫柔,出發點亦是同樣為自己著想。
待事態演變至此,克莉絲才終於看透了這個道理。
她們的外貌、聲音冷不防的在腦海重疊起來,瞬間分散了克莉絲的注意力,眼前突然就蒙上一片薄霧,讓她看不清前方。
這是怎麼了呢。
腦袋為什麼偏偏在這種時候突然浮現出過去的記憶,令她一時分不清自己的風鳴翼和另一個風鳴翼?
克莉絲還沒得出答案,對方一招帶着漆黑雷電的「蒼之一閃」就先迎面而至,逼使一時走神的她即時拉回注意力。
「糟————」
反射性喊出一聲不妙,這才意識到其攻擊速度之高,不得不停止攻擊切換為防禦,可惜當她知道要反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從結果而言,她正面吃下一擊並被擊飛數米,攻勢不僅被逼中斷,同時亦失去最佳攻擊位置,向敵人露出破綻。
克莉絲還沒來得及調整著地姿態,下一波攻擊便已緊接而來,根本沒有讓她喘息的機會。
雖說敵人變化為風鳴翼的行動模式,實際上卻只擁有其部份能力,實力與技巧也不如本人,但是在業化noise自身的特質加乘之下,它始終都是一個不容小覷的強敵。
形勢所逼之下,克莉絲自知無從招架,只能做好心理準備,閉上眼強行接下對方的攻勢與即將到來的痛楚。
她在模擬戰中受過不少由風鳴翼造成的傷害,內心亦對於對方的招式威力有着大概掌握,但是即使如此,經過業化noise自身力量強化且接踵而至的連續攻擊還是令克莉絲相當吃不消,原先的防禦很快就被瓦解,攻擊隨即全數直接打在身上。
局勢瞬間轉為不利,克莉絲漸漸無從招架,一直單方面承受攻擊,不僅消耗大量體力,甚至再度被業化noise擊退數米,無法反擊,只能狼狽不堪地喘息。
看着對方默默舉劍指天,克莉絲知道那是風鳴翼的「千之落淚」的起手式,數十甚至數百黑色劍狀物隨即現於天際,自知無法閃躲的她只好暗自苦笑,做好承受攻擊的覺悟。
毫無疑問,對現在的自己而言,那大概將是致命一擊。
因為倔強、因為意氣用事,害得那個本來不該被捲進來的人遭遇不必要的危險,所以即使落得如斯田地,克莉絲都不能說些什麼。
【要是那個人在的話就好了。】
可是為什麼到了最後一刻,腦海裡卻浮現出這種不爭氣的可笑想法呢。
明明最初拒絕她的人正正便是如今渴望對方出現的自己,時至此刻到底還有什麼資格與勇氣期待她會出現?
克莉絲不禁為那個天真念頭失笑,認命地閉起雙眼迎接敵人的攻擊。
然而到最後,她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到訪。
帶着疑惑睜開雙眼,當下未見自己正在應付的「風鳴翼」的蹤影,卻只見一片似曾相識、上方刻有藍色坑紋的厚重金屬。
天之逆鱗——這是那個人的得意技能之一,用作攻擊之途當然不在話下,必要時甚至還會被她當作盾牌使用,或是抵禦攻勢,或是截斷敵人退路。
「………………劍。」
正因清晰知道眼前之物到底為何、做出這種舉動的人又是何人,所以克莉絲所用的並非詫異或是疑問的語氣,而是表示百分百肯定的陳述語句。
昂首往上,果然便見那屹立於頂點的藍色身影。
「啊啊,沒錯,是劍。」
是風鳴翼,那個不應在此的人。
「為什麼……………」
本應還在二課本部接受治療的你現在會出現在這裡。
克莉絲還沒問及後半句話,站在大劍頂端的風鳴翼就先一躍而下,落至她的身邊。
她率先快速掃視一遍風鳴翼全身,那副gear與來自平行世界的她所穿的那套在印象中似乎沒有區別,但是又好像有那麼一點不同,使得克莉絲不由得有點疑惑。
風鳴翼身穿的毫無疑問是另一個她常用的gear,胸前展開的轉換器卻是自己熟知、與自己同樣的形狀。
太多想問的事情實在太多,可是時間如此緊拙,又該從何問起才是最好?
猶豫的結果並沒有令克莉絲想出開口的方法,最終克莉絲只是默默看着風鳴翼來到自己身旁,愣愣地徒然凝視着她凜然的側臉,擠不出任何話語,任由寂靜在彼此間蔓延。
「抱歉,我來晚了。」
明白克莉絲不知如何開口,風鳴翼於是主動帶起話題,試圖引導對方回應承接,但是她這麼一說,反而導致克莉絲那些好不容易整理出來的話全數堵在喉間。
「久等了,從現在開始我也會參戰。」
雖見克莉絲毫無反應,可風鳴翼還是自顧自的說着,轉身背對仍然一臉呆然的另一人,為接下來即將開始的大戰作好準備。
聽到風鳴翼這麼說,克莉絲才終於反應過來。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克莉絲竭力釐清腦袋中浮現的字詞,總算擠出了這個問題,語氣卻帶有明顯怒氣,猶如在責難風鳴翼的行動。
但正如克莉絲所說,風鳴翼作為傷者,在傷勢仍未痊癒的狀態下難以發揮全部實力,估計她能像現在這般活動已是近乎極限。
她該做的是留在二課,而不是像這樣魯莽地出現在戰場之上——儘管才剛被其出手相救的克莉絲沒有資格說出這句話,而且若非她及時出現擋下那一擊,恐怕自己就已因為那隻業化noise的攻擊先行倒下了。
「你的傷還沒好,要是再受傷的話——」
這是在戰鬥正式開始前勸說她回去的最後機會。
即便結果將會變成自己一人獨自苦戰,克莉絲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沒有其他原因,只因為這是她的贖罪,是作為對牽扯了太多無辜者而作出的慚悔。
可是風鳴翼沒有讓她繼續說完後半句,而是用非常自信的語氣道出一個論點,令克莉絲頓時無話可說。
「只要我能避開或是擋下,一切攻擊就沒有意義了,不是嗎?」
風鳴翼說得簡單,儘管她們都知道實際實行起來之時有所困難,說出這句話的當事人卻毫無來由的滿懷自信,同時藉此表明絕不退讓的立場。
克莉絲從風鳴翼的回答聽出對方並無撤退的意思,她亦知道自己無法阻止或是改變風鳴翼的決定,受她出手相助自然便會變為勢在必行的事。
可是她又有什麼叫風鳴翼為此拼命的理由和資格?這個風鳴翼既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彼此又沒有什麼特別深厚的交情,這始終還是太過不合常理了。
「你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做!讓你受傷的人是我、令事態鬧成這樣的人也是我………這全都是因為我不中用,你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克莉絲歇斯底里地朝風鳴翼怒吼,拼了命似的想要阻止她留在戰場上,不惜一切方法與措辭把她趕回二課本部。
只是,風鳴翼根本不在乎這些問題。
「那又如何?不管你和我是哪個世界的人都好,就算世界不同,只要你是雪音克莉絲,那就足以作為我這麼做的理由。」
風鳴翼明顯不打算基於克莉絲的抗拒表現而收手,她的目標僅有一個。
「無論是哪個世界的你,我都想拯救。」
答案如此簡單,可是又有誰能如此輕易道出這句承諾?
更何況,風鳴翼的語氣還是堅定得無庸置疑,不容克莉絲拒絕。
於風鳴翼自身而言,這或許是理所當然,可是在克莉絲的角度看來,此番行動無疑正是瘋狂的代名詞,那句話僅是對方的虛妄狂言,這恰好正是她無法理解或是想象的。
克莉絲因此愣了一下,當她反應過來的瞬間卻不禁質疑起風鳴翼前一刻說出的那番豪言。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她始終不敢相信自己的雙耳,不敢相信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風鳴翼竟然會說出這麼天真的說話。
這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尤其不僅風鳴翼的傷勢仍未痊癒,克莉絲自身亦有着相當消耗,要單憑她們兩人面對那隻得到聖遺物碎片強化的業化noise,那到底得有多困難呢。
「我很清楚,而且如果我現在不這麼做,我肯定會後悔。」
風鳴翼甚至沒有回頭,非常冷靜地表示自己的選擇並非出於一時衝動,而是真正理解現狀過後才作出的決定。
「你到底———」
「我跟『她』約定好了,絕對要幫助你、拯救你。」
克莉絲沒有反駁的餘地和機會,只能瞪着眼凝視風鳴翼的背影。
她隱約有種直覺,覺得自己知道風鳴翼口中的「她」到底是誰。
對於說出這句諾言的風鳴翼來說,這不僅是與另一個自己的約定,同時更是在目睹這個世界的克莉絲後基於自身意志而做的決定。
明明孤身一人卻又不得不裝作堅強、想要獨自解決問題卻又顯得無助;
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過錯而拒絕其他人幫忙,固執地企圖獨自彌補錯失,卻又隱隱約約流露出渴望得到救贖、協助的模樣。
——風鳴翼實在無法對無意識間求救的克莉絲視若無睹。
就如當初在Frontier事變之時,那個她所熟知的克莉絲是如何無助,又是如此渴望有誰能夠向自己伸出援手。
克莉絲能從風鳴翼的眼神舉止中看出對方的堅決與倔強,既然明知她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那麼自己又是不是應該期望會有奇跡降臨呢?
她不求風鳴翼此刻的原諒,更不求對方理解或是同情。
只是她從未想過,縱然如此,風鳴翼居然還是會決定信任、選擇向這樣的自己伸出援手。
說實話,克莉絲並不知道該怎麼辦才能回應她這份信任。
可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該怎麼辦才是當下最佳的解決方法,克莉絲還是有分寸的。
「………………可別死了。」
「這是當然。」
回答的語調依然固執,但又同時混摻合了妥協之意,儘管顯得有些別扭,依然換來風鳴翼一句示意明白的堅定回應。
與前陣子那些被逼臨陣磨槍的合作不同,這個在真正意義上事隔良久的共同作戰到底是否能將局勢逆轉?
疑問的答案無從稽考,唯獨一點她們兩人非常肯定:將一切訴諸行動才是如今最有力、最適切的做法——只有這麼做,她們才能解決如今的困局。
兩人背靠彼此,各自手握武器面向敵人,視線焦點卻是堅定不移的朝向同一方向。
「————那就動手吧。」
克莉絲的臉上難得浮現豁然開朗的笑容,心中更是浮出久久未有的暢快感,用上這一句說話點燃起開戰的狼煙,拉開最後一戰的帷幕。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