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為了協助風鳴翼修復系統出錯的天羽羽斬,曉切歌和月讀調返回本來的世界已有兩天,所幸平行世界裡並未出現業化noise的蹤跡,僅憑克莉絲一人也能應付這段期間出現的noise。
這段時間裡,風鳴翼雖然還沒恢復意識,但是在二課醫療組的悉心照料下,身體表面的傷勢基本上已經復原得十有八九,只消等待本人醒來。
或許是出於導致她受傷的愧疚心與罪惡感,克莉絲這段時間以來都有特意抽出空閒時間前往醫療室查看風鳴翼的狀態,有時候更會在病床附近坐上好一段時間,彷彿打算陪伴在旁,等待她清醒的一刻。
這天克莉絲同樣來到了醫療室,然而自動滑門剛打開之際,竟見風鳴弦十郎早在自己到達前就在房內,未知他是單純前來探望風鳴翼,還是為了另外的目標而來。不管理由是前者亦或是後者,克莉絲都沒有深究的餘閒,只顧靜靜走向風鳴翼的病床邊。
風鳴弦十郎看著克莉絲一聲不吭走進來,視線一直停留在銀髮少女身上,眼神中有著些許動搖與遲疑,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克莉絲くん,我有些事情必須要跟你說。」
經過一番掙扎與猶豫,風鳴弦十郎還是決定開口呼喚克莉絲,準備開啟話題。
幾天前櫻井了子說過的話依然深深刻印於風鳴弦十郎的腦海中,導致他連日以來都在反覆思考當時的決定是否正確、事情演變到這地步,自己是否應該繼續堅持遵守答應風鳴翼的請求、到底如何處理才能避免事態變得更糟等問題。
好不容易終於得出一個滿意的結論,正打算告訴其中一位當事人克莉絲時,結果卻又在喚住她並看見那張臉後一時語塞,硬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咽回肚內,兩人就此陷入一陣沉默。
風鳴弦十郎知道他不應亦不能再對克莉絲隱瞞實情,今天之所以會來到醫療室,其實恰好亦是為了向她傳達事實的一切,只是一看到克莉絲時,腦中又忽然憶起當時風鳴翼的訴求,才會在此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但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然下定決心要將真相告知對方,那就不該輕易退縮。
他如是想著,暗自在心裡做好所有準備,隨即深吸一口氣,直勾勾望向克莉絲。
「這件事對你來說非常重要,所以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靜,聽我說完接下來的所有話。」
聽到風鳴弦十郎的語氣,克莉絲很快就察覺到異樣,迅即迎上對方的目光,嘗試從中猜測他說出這句話時的心情。
她知道風鳴弦十郎準備要說的話肯定會對自己有很大影響,否則向來穩重的他絕不可能顯得如此躊躇,甚至不知如何開口。
縱然如此,克莉絲還是稍作沉澱,小幅頜首示意對方繼續把話說下去。
「翼以前曾經向我提出一個請求,我至今亦依然遵守著當時的承諾,但是隨著事態變得愈來愈嚴重,我開始發現這個決定似乎是錯誤的,所以我必須重新審視自己的決定。結果經過再三考慮,我認為這是必須告訴你的。」
克莉絲雖然感到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她沒有出言打斷對方,而是靜待風鳴弦十郎將一切緣由交代清楚。
「其實翼她——————」
風鳴弦十郎靜下心來將要把事情完整道來之際,二課內的警報卻突然響起,直接蓋過他的聲線,打斷兩者的對話,兩人當然知道這個熟悉不過的警報代表什麼意思,於是不約而同停止對話並開啟二課內部的通訊器,向身處指揮室的友里あおい和藤堯朔也查明狀況。
在短暫的對答中,他們得知noise出現的消息,巧合的是,從兩人口中知悉的資訊裡正正透露了noise現身之處恰好便是前陣子那場意外發生的地方。
儘管覺得事有蹊蹺,在當下這個危急情況,兩人實在沒有餘暇去顧慮這到底是單純的巧合亦或是某種說不出的必然,更加不打算在此時此刻再去深究。
「藤堯,馬上調派直升機。克莉絲くん你也盡快做好出擊準備,我現在立刻趕回指揮室。」
在中斷通訊前,風鳴弦十郎不忘向眾人下達行動指令,隨後意味深長的看了克莉絲一眼。
風鳴弦十郎確實在猶豫是否要把握這最後的機會向她坦白,可是他的腦海卻又突然浮現出另一個想法:倘若在這時間不足的情況下強行作出含糊不清的解釋,或許只會徒然增添克莉絲心中的疑惑,甚至反過來局限她的行動。
想到這點,風鳴弦十郎最終仍是選擇保持緘默,決意將一切真相留待這次出擊結束。
「風鳴司令,你………………」
「總之優先處理出現的noise,其他事留到之後再說。」
克莉絲必須承認她相當在意風鳴弦十郎那句被打斷的話,然而在她為此提出追問之前,對方卻用不容反駁的語調搶先一步堵住了她。
見他的反應如此堅決,克莉絲的確不好再堅持下去,唯有點頭表示理解及同意,隨後按照對方指令前往出擊口。
目送她離開的背影,內心複雜的風鳴弦十郎除了嘆息以及暗自在心底向她道歉以外別無他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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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口中得到的訊息量相當龐大,一時間腦袋也來不及處理這些資訊,為了確保我沒有錯誤理解或是有所遺漏,我不得不向她再三確認。
『所以你跟我說的這些事,雪音都是不知情的,是嗎?』
第一個問題得到的答案是簡單且直接的一次點頭。
『然後,你在那時候使用絕唱之後並沒有死去,只是因為傷勢過重,至今依然沒能甦醒………在機緣巧合下,你的精神正好就在我同樣昏迷的如今互相聯繫起來,我們才能像這樣對話。』
「啊啊………沒錯。」
接下來第二道問題,我同樣得到她的頷首確認。
正當我還想再多提出一道問題,她卻先吸一口氣,搶在我之前提出反問。
「關於你說到那個黑色noise——業化noise的事,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說是行動模式很像我和你,不過又有點說不出的微妙,所以你懷疑我的身體是不是跟敵人同化了………是這樣沒錯吧?」
畢竟在交換情報時只確認到這個世界的另一個我並沒有死亡,但是不論是她自身亦或是這邊的司令都不曾提及過其後來的下落,因此我實在不得不作出這樣的推測。
既然她主動重拾這個話題,那麼我自然不該再拖泥帶水,於是直接點頭,等待她的解釋。
「關於這件事,我也只能給予一個大概答案而已。在我閉上眼失去意識之前,最後看到的就是風鳴司令衝向我的畫面,之後發生的一切我就已經不知道了。」
儘管這個回覆缺乏細節,我還是順利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進而組織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邊的我使出絕唱後不僅存活下來,更被趕至的司令將她帶回,如果我的猜測正確,她現在應該就在二課總部的醫療室中,仍未恢復意識。
由此可見,我們遇見那個化成「另一個我」的業化noise的真正身份不可能真的是她——也就是說, 這中間肯定還有什麼只有風鳴司令才知道的真相,然而最大的問題是………
『我不知道司令出於怎麼樣的考量,可是他一直都不肯透露更多。』
我沒有考慮太多,只是直接將眼前面對的問題實際道出,但是從她的表情看來,她似乎對此並不意外,反像是早就得悉這個問題。
「我想,那大概是出於我的原因。」
她如此回應,語氣帶了點無奈,還有些許自責。
「在失去意識之前,我透過天羽羽斬錄下了一段訊息,要求風鳴司令不要將我的狀況告訴克莉絲。」
『雪音?』
我不禁發出疑問,實在不太明白為什麼此時忽然又會提起雪音的名字。
在我所見的記憶當中,跟雪音有直接關聯的畫面並不多,原因又怎麼可能會是她——
「我和克莉絲是這個世界僅有的兩名裝者,因為過去某些原因,克莉絲跟我的關係非常好,就像是親姊妹——不,或許比這種關係還要再深一點。除了我要工作的時間以外,我們幾乎是無時無刻都在一起,誇張點說的話,或許就是如影隨形吧。」
她撓了撓臉頰,雖然顯得有點羞澀,但是從她的表現能看出,她很看重雪音——要說的話,或許這邊的我跟雪音的關係就像我和奏的關係那樣。
「所以我知道,如果克莉絲知道我為了保護她使用絕唱而身受重傷,她肯定會很自責,說不定還會一直只顧惦記著我的事,反而害得自己不在狀態。這麼一來不僅會影響她的心境,在她不得不獨自戰鬥的狀況下還有可能令她分心,不僅有可能導致任務失敗,致有可能危及她自身安全,因此我必須那麼做。」
不得不承認,她提出的理據非常充足,我也能理解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哪怕只是一秒都好,在戰場上分心隨時足以致命,尤其如果讓對方分心的原因是出於自己,那種感覺肯定不好受。
恐怕她不免是為了避免這種最壞情況才會被逼出此下策,寧可什麼都不說令雪音以為她是下落不明了,總比讓她知道事實而深陷自責來得要好——儘管她或許在當時並未預想過,這麼做到最後實際得到的結果竟然是令雪音誤以為她背叛了二課和自己。
「從你所說的話裡推斷,在我失去意識的時間裡看來是發生了什麼出乎所料的意外,釀成相當嚴重的事態…………」
她皺起眉頭自顧自的低聲說著,表情相當複雜。
『我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什麼都沒說就對我出手了。而且她似乎對我有很強的敵對心,最初還像是針對我,不太肯跟我合作,再加上那隻外形跟我們相似的業化noise,她應該是以為你變成敵人了吧。』
聽到我的說明,她的眉間又鎖得更深了。
這樣的事態大概完全超出她的想像,才會因而面露苦惱,伸手摸上自己的下巴,然後若有所思地垂下頭。
我不知道應該如何接續話題,面對現在這個我和她都無法隨心行動的狀況,加上我們在此談到的一切全都僅限於整理彼此擁有的情報後得出的推斷,當中仍然有許多未解謎團,就算真決定要有什麼行動也得留到從這裡離開之後再說。
「………………我明白了,看來只能這麼辦了。」
她彷彿想通了什麼,突然抬起頭望向我,露出一副有求於我的表情。
「求求你,另一個世界的『我』,請你幫我、救救那孩子………救救克莉絲吧。」
我能從她的請求中聽出她到底有多無奈、有多絕望,那是基於她深知自己的無能為力,在這束手無策的情況下,唯一能做的選擇只有向我這唯一能夠接觸的對象求助。
她朝我深深一鞠躬以表請求之意,態度非常誠懇,但是我怎麼都覺得這實在相當可悲。
明明那是對自己非常重要的人,卻無法以自己的雙手親自幫助她,只能託求於他人,那種無力感並不好受,既然如此,我……………
『…………這個請求容我拒絕。』
我以平淡的語氣明言拒絕,而她亦明顯僵了一下。
只見她挺直腰背的動作略微遲疑,似乎是無法相信我給予的答案。
「……………細想一下也是有你的道理,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會拒絕是正常不過的事。」
她再次露出自嘲般的苦笑,失落之情悉數顯現於臉上,看見她這副表情,我卻壓抑不住上揚的嘴角——她肯定沒想到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我要拒絕你的請求不是因為什麼兩個世界的人的問題,雖然我們出身於相異的世界,經歷或許也不盡相同,但是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是同一個人,所以,不要說那種寂寞的話。』
我能體會她的感受,也明白如果今天身處的狀況是反過來的話,到底她得有多無望,又需要多大的覺悟才能作出取捨,將一切託付於來自異世界的另一個自己。
既然理解,我又怎麼會狠下心無視她的感情和真正的願望,以外人的身份「幫助」她和雪音?
『要去幫她的話,那就一起來吧。』
我笑著對她如是說,同時朝她伸出手心。
她明顯一愣,瞪大了雙眼,似是不敢相信我說的話。
看著她嘴巴微張想說點什麼,卻又很快閉起了嘴,轉而露出一副「敗給你了」的無奈表情,隨後又闔起眼垂下頭遮掩自己的臉,可嘴角勾起的弧度倒是相當明顯。
等到她再抬起頭之時,她已經換上自信的微笑,雙眼透露著要拯救雪音的堅定決心。
「啊啊!」
她振奮地道出她的答覆,同時用力握上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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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鳴弦十郎坐在指揮室的司令椅上,雙肘支在桌面,交疊的雙手放於唇前,這標準的沉思姿勢再加上深鎖的眉頭,一看便知他如今有多苦惱。
能讓他如此煩惱的事態不外乎幾個——好比現在正正便是其中一個。
指揮室的大屏幕上此刻正映著戰場最新狀況,上方顯示的資料和數據全都顯示他們派出的唯一一名裝者雪音克莉絲正處於劣勢。
儘管克莉絲有著廣域攻擊這個優勢,可是她終究是以寡敵眾,面對無法數盡的敵人數量,光靠一個人確是難以與之匹敵,這麼一來實在是難怪風鳴弦十郎會顯得如此苦惱。
風鳴弦十郎看得出來,僅是殲滅比較接近她的noise已經耗用了克莉絲相當多體力,這個狀況要是維持下去肯定會讓她無以為繼,然而他卻只能坐在指揮室看著事態變得愈趨不妙,對此無能為力。
他當然希望在克莉絲無法抽身之前下令讓她撤退,但他總不能這麼做。
現場是市區,附近的市民還沒有完全疏散,若他為了保全裝者的安危而在此時下令撤退,肯定會造成普通平民傷亡,想到這一點,風鳴弦十郎實在無法下達撤退命令。
風鳴弦十郎當然也希望會有什麼奇跡出現,可是這種既像異想天開又像聽天由命的渴求怎麼都不像他會做的事,眼看這無可奈何的艱鉅困境,束手無策的他只能咬著下唇,祈禱克莉絲能夠支持到最後。
倏然,指揮室內響起「唰」的滑門開啟聲,立馬吸引了風鳴弦十郎以及在他旁邊的櫻井了子回頭察看。
他們萬萬不會想到此刻進來的人竟然是風鳴翼。
「翼ちゃん!」
眼看風鳴翼竭力邁出不穩的步伐往指揮室內部走去,彷彿每踏一步都將要摔倒在地般,看不過眼的櫻井了子慌忙離開座位去攙扶搖搖晃晃的她。
或許是因為長時間躺在病床上靜止不動而導致肌肉僵硬的副作用,即使只是簡單步行,對風鳴翼而言似乎相當困難。
「翼,你怎麼起來了!?你的傷勢……………」
風鳴弦十郎當然同樣擔心風鳴翼的身體狀況,但是說實話,在這危急情況下她能及時甦醒,對這個狀況而言無疑是百利而無一害,因此比起憂心,他心中更多的卻是喜出望外。
雖然他想盡可能避免請求清醒過來才沒多久的風鳴翼幫忙這個最壞的情況發生,不過倘若事態陷入走投無路的窘境,風鳴弦十郎終究還是不得不選擇用上這最後手段。
「我的傷勢還好,只是因為在病床上躺了好一段時間,肌肉暫時還不怎麼使得上力而已。反而是風鳴司令,你一臉煩惱到底是怎麼了嗎?」
風鳴翼輕輕搖頭,一邊表示自己的身體別無大礙,一邊詢問風鳴弦十郎狀況如何。
從她的言行談吐間,風鳴弦十郎能感覺出她混身上下都散發著想要幫忙的氣息。
雖然他不希望讓蘇醒不久的風鳴翼勉強自己,但是在這窮途末路下,有她的力量作為最後王牌總比無計可施來得好,因此風鳴弦十郎在深思熟慮過後,最終還是決定將現場狀況告知風鳴翼,與她共享情報。
「啊啊,在你醒來之前,前陣子發生意外——你們遇上另一個『風鳴翼』的那個地點出現了大量noise的反應,克莉絲くん現在就在現場應付它們,可是礙於數量太多,她現在正陷入苦戰。」
甫聽完風鳴弦十郎說明,風鳴翼的臉色馬上就變得嚴肅。
雖然風鳴翼在前來指揮室途中就有透過二課內的人員調派廣播猜測過狀況,可是她沒想過實際上竟然遠比想像中的來得差,尤其當沒聽見風鳴弦十郎在出擊人員中提及月讀調及曉切歌兩人,她就不由得擔心起前往消滅noise的克莉絲。
「那麼風鳴司令,我的天羽羽斬呢?請把它給我,我立刻就去支援。」
沒等風鳴弦十郎繼續說下去,風鳴翼就搶先一步出言詢問天羽羽斬的下落,同時主動提出要前往現場協助。
風鳴翼其實從昏睡中醒來沒多久就發現總是跟在身邊的天羽羽斬不見了,會來到指揮室的其中一個原因也是為了尋回失去蹤影的gear項鍊,如今聽到戰況不妙,她自然更加不能袖手旁觀。
然而當她說到這一點,風鳴弦十郎卻反而皺起了眉。
「關於這件事,你在那場意外中倒下後,我們雖然把你平安帶了回來,可是檢查過你的天羽羽斬後發現gear系統出現錯誤無法啟動。我們這邊缺乏維護所需的技術和資料所以難以修復,於是切歌くん和調くん便帶上你的gear暫且回去你的世界進行修復,同時報告近況。」
風鳴弦十郎剛說完,風鳴翼的臉色馬上就變得更是凝重。
「不過!」
風鳴翼當然不滿意風鳴弦十郎的回應,但是gear不在身邊的現在,她又能做得了什麼。
她的天羽羽斬不在手上,不能使用symphogear回到本來的世界將兩位夥伴找回來,她們一時半會亦不可能帶著修好的天羽羽斬回來,更別說旨意兩人能趕過來幫忙救場。
也就是說,現在風鳴翼只能在指揮室眼睜睜看著事態如此緊急卻無法幫上任何忙,看是等待月讀調和曉切歌帶著修好的天羽羽斬回來比較快,還是克莉絲先倒下比較快。
風鳴翼知道還有撤退的可能性,但是她更清楚代價之大,不管是風鳴弦十郎還是克莉絲,甚至是她自己都絕不想這麼做。
「抱歉,翼,我很高興你有想幫忙的心意,要是真撐不下去的話,我會馬上讓克莉絲くん撤退的。」
看到風鳴翼的反應,風鳴弦十郎只能如此安慰她。
在這情況下,大家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即便如此,作為二課司令,風鳴弦十郎始終不能下達風險過大的命令。
出於內心的不甘,風鳴翼雙手緊握成拳,用力過度的關節早已泛白,表情也多了分歉意與愧疚,似是在為自己的無力感到自責。
【明明都跟「她」約定好了,結果到最後還是什麼都做不了嗎?】
此時,指揮室內響起了嘹亮的警報聲,伴隨而至的就是藤堯朔也的情報提示。
「司令,檢測到現場出現強大的能量反應,估計應該是前陣子的———」
「你說什麼!?」
僅僅是一句話,頓時就令風鳴弦十郎的臉色大變。
在場的眾人都很清楚藤堯朔也所說的能量反應到底是指什麼,亦明白情況本來已經危急,如今更是顯得逼切。
如果諸位裝者齊集的話,要合力應付出現的敵人——業化noise並非難題,不過現在月讀調和曉切歌身處本來的平行世界,風鳴翼的gear也被她們帶回去了而無法出動,憑克莉絲一人肯定不能處理那個強敵。
更何況,那還不是普通的業化noise。
「…………沒辦法了,克莉絲くん,馬上撤退!」
風鳴弦十郎不能放任克莉絲面對必敗無疑的敵人,更不能失去如今僅餘的裝者,就算代價有多大多殘酷,他亦不得不提出撤退指令,要求克莉絲即時脫離戰鬥。
『別開玩笑了!我還能繼續戰鬥,這附近的居民的也還沒有完成避難,要是我撤退的話,這裡的人就……………這樣我要怎麼面對翼——還有那個傢伙啊!?』
克莉絲給予的回應超出風鳴弦十郎預料,見她反應如此強烈,他實在不知道是否該再強加語氣逼迫克莉絲撤退。
他們知道克莉絲口中所說的「那傢伙」正是指因為她一時衝動而使其受傷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風鳴翼,亦明白她此時的心情到底為何。
無言的時間持續了好一陣子,終於直到旁邊的櫻井了子看到風鳴翼緊握的雙拳,一時按捺不住,開口幫忙勸導風鳴弦十郎。
「弦十郎くん,就把那東西借給翼ちゃん吧?」
櫻井了子如此一說,風鳴翼和風鳴弦十郎兩人都即時一愣,不約而同望向了她。
對上櫻井了子的目光那一瞬間,風鳴弦十郎便立刻明白她所指的「東西」是什麼,可是他卻依然像是在擔憂著什麼,眉間深鎖,不願回應這個提議。
從櫻井了子所說的話中猜測出她們應該藏起了某種王牌,從中得知狀況有機會逆轉,風鳴翼便一轉態度,懇求風鳴弦十郎借出那個有機會將戰況反敗為勝的物品。
「雖然不知道你們說的到底是怎麼樣的東西,可是如果說『它』能幫上雪音的忙…………風鳴司令,拜託你了,請把『它』借給我!」
看著風鳴翼朝自己深深一鞠躬,再次挺直腰板之時,那個堅定不移的眼神確實讓風鳴弦十郎不忍拒絕。
或許讓她放手一搏也不是什麼壞事。
風鳴弦十郎在心中如是想道,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隨後伸手探進褲袋,掏出一條看似熟悉的項鍊舉在風鳴翼面前。
「這是…………?」
視線在風鳴弦十郎和他手中的項鍊往來,直至風鳴弦十郎轉而抓住鍊子並露出吊飾部份時,風鳴翼才能確認那個東西的真正身份。
「———這是、gear項鍊?」
風鳴翼掩飾不住自身的驚訝,即使風鳴弦十郎以眼神示意她接下項鍊,接過gear後的她仍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眨了好幾次眼睛。
「它是屬於這邊的翼ちゃん的天羽羽斬。在你和同伴們來到這個世界前,我們這裡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這邊的翼ちゃん昏迷至今。儘管你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翼ちゃん,應該也能啟動它吧?」
見她顯得如此困惑,櫻井了子於是作了簡略的解說,同時走近她,伸手覆上她半張開的手將其闔上,藉以此舉暗示風鳴翼收好這個最後的希望。
「抱歉對你隱瞞了這麼久,這邊的翼她——」
「沒問題,我懂的,因為我已經跟她見過面了。」
說到一半的話被風鳴翼出言打斷,風鳴弦十郎本是相當錯愕,正想追問她是如何與陷入昏迷的另一個她見面,卻見風鳴翼劃起微笑,以空出的左手指向自己太陽穴的位置。
當下風鳴弦十郎並沒有反應過來,等到數秒以後,他才總算理解到風鳴翼那個動作所代表的意思,嘴角一時失守,露出相當豪邁的笑容。
風鳴弦十郎很快收回那副笑臉,轉回認真嚴肅的表情面向櫻井了子。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必須向你說明的事,麻煩你了,了子くん。」
接到風鳴弦十郎的指示,櫻井了子便頷首示意,並在開始解釋前清了下喉嚨。
「我分析過那隻曾經跟你打成平手的業化noise的能量反應,發現裡面隱藏了一點非常重大的情報——aufwachen波形。對照過後,那個波形跟天羽羽斬的波形可說是百分百一致。也就是說,那隻業化noise有機會融合了天羽羽斬的碎片。」
說到這裡,櫻井了子察覺到風鳴翼似乎想要詢問細節,可她還沒開口,櫻井了子就先伸手擋在她的唇前,徑自接續停在中途的說明。
「你說你和她『見過面』,那我猜,你應該也知道之前發生過的事了。當時翼ちゃん的天羽羽斬出現了戰損,事後我雖然成功修復gear的損耗,不過估計那枚碎片就是在那時候被那隻業化noise吞噬進去,然後在前陣子跟你交手的時候產生共鳴,使它體內的聖遺物碎片覺醒,進而導致它擁有與你相同的力量、懂得使用同樣的招式——甚至轉化為你的樣子。」
「基於事實推斷,我認為是因為融合了天羽羽斬碎片的關係,它自身的位相差障壁出現了異變,能與你的gear互相抵消,所以那隻業化noise才會在與你交手後依然毫髮無損。換句話說,光靠天羽羽斬是無法消滅它的。」
櫻井了子一口氣說完這堆話,風鳴翼並非無法理解,只是消化需時,恰好等到風鳴翼組織好事情緣由,櫻井了子就拿出另一件物品放到她的眼前。
「考慮到這個狀況,這東西就借給你用了。」
聞言,風鳴翼低頭望向對方遞來的東西——那是外貌跟杵非常相似的法具,朝向自己的一端有一個接口,看起來可以連接到某種手柄上。
風鳴翼伸出空著的另一隻手接過櫻井了子給予的那件謎之物品拿在手中仔細端詳,接口之外的另一端近似龍爪形,柄身有著看似火焰的雕型,不知為何總給風鳴翼一種熟悉感。
「這是完整聖遺物『俱利迦羅劍』。」
「………『俱利迦羅劍』傳說為不動明王所持的劍,是為斬妖除魔的炎之劍亦是祂的象徵,其焰可吞一切邪魔外道。」
櫻井了子剛說出它的名字,風鳴翼便即時加上此番陳述,得來兩人點頭示意無誤。
「這件聖遺物本來是打算作為給天羽羽斬的輔助戰力用,但是這邊的翼一直沒能通過測試控制好它,所以從來都沒有使用過。」
「它的使用方式很簡單,在啟動gear的情況下將俱利迦羅劍的接口對準天羽羽斬的劍柄進行連接就行了。這就跟你們的拔劍模式非常類似,也是在使用一件聖遺物的基礎上再啟動另一件聖遺物,從而達成雙重啟動提高輸出,既然如此,我相信翼ちゃん你應該能控制好它的。」
聽畢說明,風鳴翼頓時意識到她手上那件聖遺物將會是整場勝負的關鍵,不由得將其收緊於拳,不忘再度向兩人鞠躬以表謝意。
「前往現場的交通工具就由我們來準備,翼你就到出擊口待機吧。」
接到風鳴弦十郎的指示,風鳴翼點頭表示了解,隨即轉身準備離開指揮室。
「翼ちゃん,萬事小心。」
「翼,克莉絲就拜託你了。」
在風鳴翼完全步出指揮室前,身後傳來兩人的提醒及打氣,讓她忍不住揚起嘴角,笑容亦更顯堅定。
「交給我吧,我一定會把她安全帶回來的。」
勝負成敗就在此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