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被安琪拉說服回到自己房間裡休息。
側臥床上,壓在枕頭下的手緊緊握著槍,她迷迷糊糊間不知怎麼睡去。
她把那人用力壓到牆上,在對方掙扎之際使勁用槍托打向那人的太陽穴。喘息聲,她拖著那個沒有氣息的人在草地上走著。安琪拉看著她蹙著眉,嘴角一絲苦笑。
法里哈猛地從床上坐起,冷汗直冒輕喘著氣,她單手用掌根按揉眼睛,嘆氣下床。窗外的天空灰濛陰鬱,清晨的空氣冰寒刺骨。深吸口,總覺得空氣中參雜了甚麼,她努力不去想起那一坑的屍體。將窗戶關起並上鎖,她決定離開房間前再沖一次澡。
「呃… 哎? 早上好。」下樓走進餐廳的美被早站在裡面的高大女人嚇了一跳。
「早。」法里哈略挑眉,不改雙手交叉在胸前靠牆看窗外的動作。
「你起床很久了嗎?」亞洲女子不改友好個性的搭話。
「還好。」收回目光,法里哈眼神鋒利的看對方走進廚房。
「這樣啊? 那應該還沒吃過早餐吧? 有特別喜歡甚麼嗎? 我打算幫… 噢,當我沒問。」美自知問錯問題的輕拍自己額頭,吐舌。
軍人般筆挺站著的女子沒甚麼表情地沉默看著對方,直到美說要去地下儲藏室找用完的調味料才低聲一句她可以幫忙。儲藏室的門貼著一張月曆,月曆從一號到十二號都被打叉,十九號則被用紅筆重複圈起來。她皺著眉盯著被標記的日期許久也理不出個頭緒只好暫時放一邊。
「啊… 你在這。」金髮女子站在樓梯口看著正準備上來的人,與氣流露一絲如釋重負。
「… 怎麼,發生甚麼事嗎?」她下意識皺眉緊繃肌肉。
「沒有,沒事不要擔心,我… 只是一時不知道你在那。」安琪拉連忙尷尬笑笑安撫法里哈,順手也幫忙拿了一樣東西。
用餐間,他們一致認為有必要出去了解環境但是也必須有人留守在屋裡。安琪拉首先表示她要出去,雖然法里哈內心不認同,她沒有任何表示。因為金髮女子的決定,在木屋中醒來的女性們基本上就自動分配好,莫伊拉會是留下來的那個。當提到誰與紅髮女子一同留守時,大家意見相左。兩位男性都希望出去了解環境,而法里哈拒絕聽從要她與安琪拉分開的安排,她只相信自己能將安琪拉保護好。充滿火藥味的討論終於結束後,與法里哈互看不順眼的雷耶斯被抽籤結果留下。
出門前,莫伊拉懶懶一句他們都應該帶武器在身上,以防萬一,板著臉的雷耶斯自然對黑髮女人配槍有意見。早暗藏了把手槍,為了避免更多浪費時間的衝突,法里哈聳肩同意不拿武器。
一行四人沿著木屋門口的石子小路走,小路不久換泥濘車道。空氣中除了大雨過後的濕氣與草腥,不時還有一陣陣的奇特氣味。法里哈再次忍不住想起那一坑曝露的屍體,不過她很確定現在行走方向跟她昨晚來的不同。跟在拿霰彈槍領頭的溫斯頓之後,她三不五時轉頭看金髮女子一眼。
路上的景致沒甚麼特別,青草遍地的小丘,矮樹叢,高樹木,儼然一副荒郊野外。車道一個大轉彎帶他們往森林裡去,視野頓時差了許多但沒人提議要折返。又走了段,四周因為濃密的樹木稍微暗了點,眾人的步伐也因此慢了些。
「我們是不是應該…」
「你們看那是甚麼?」打斷開口的美,溫斯頓推了下眼鏡指向前方。
兩團用枝葉雜草堆起的隆起物高度超過一個成年人,寬度可比百年榕樹。小心接近,帶頭的男士大膽將槍管探入,不知碰到甚麼,他略顯困惑眨了眨眼。
「怎麼了?」美問的同時,法里哈已經小心湊近枝葉間縫隙看。
「是車子。」才一眼,法里哈立刻雙手並用的開始把雜物剝掉。
合力清理之下,兩輛越野車重見光明。四處摸索,他們在未上鎖的車裡找到鑰匙,首先便是檢查油量。沒人確定他們在哪或是能往哪裡去,所以雖然兩輛車的油量幾乎全滿,他們決定暫時不使用。其餘的東西都很一般,沒有任何個人物品,就是些齊全的緊急用品,因為木屋中也有不少,他們決定將東西繼續留車上,以備不時之需。
四人繼續前進。不久,一個鐵皮搭建的大倉庫出現在視線範圍,他們分為兩組繞行建築。法里哈在地上找到一把有點鏽蝕的L型輪胎扳手,在手上甸了甸繼續前進。安琪拉只是看著她,並沒有表示甚麼。沒幾步,她們發現一道用金屬鍊練起的門沒有關緊,露了條細縫。法里哈走去傾身往裡頭看,眼角,安琪拉似乎看到有人影閃過。
「裡面似乎就些機具,其他甚麼都沒有。」低哼,法里哈回身對安琪拉搖頭說。金髮女子沒說甚麼只是也湊近往裡面看。
「等… 有,有人!」
「甚麼?!」
法里哈再次看入門縫,剛好看到一個年輕人從一疊雜物後探出頭。
「阿瑪利中尉?」年輕人大吃一驚。
「… 什,什麼?」法里哈一時驚訝得不知如何反應。
「你… 在這邊做甚麼? 怎麼還在這? 怎麼不快離開?」年輕人不可思議的問。
「我甚麼? 我,你叫我甚麼? 阿瑪利中尉? 你認識我了? 那是我的名字?」
聽到黑髮女子一連串的問題,本來打算走近的年輕人止步,憂慮地看著法里哈。
「嘿! 怎麼不說話了? 回答我啊!」見對方不作聲,情急之下,法里哈猛拉幾下鐵鍊。年輕人頓時瞪大眼不再吭聲反而開始往後退。
「嘿! 等等! 喂! 你! 別走,回答我的問題啊! 嘿! 回來!」鐵鍊被她扯得鏗鏘作響。
「想起來,想起來然後快離開,要快點離開。他們要來的。」丟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年輕人慌張消失在雜物推後。
「他們? 誰?! 嘿!!!」不敢相信對著她叫阿瑪利中尉的人就這麼離開,法里哈被各種情緒沖昏頭。
她退一步,稍作觀察後拿扳手用力插到鐵鍊與門之間想用蠻力扳斷鍊子。不成。抽回工具,她氣急敗壞的對著門鏈就是一陣猛打。
「法里哈! 法里哈夠了! 冷靜點。」看不下去,安琪拉伸手拉住焦急失控的女子厲聲道。
「… … 他,他叫我,他… 報,抱歉,我不是…」回神,法里哈喘息,斷斷續續噓聲。
「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這樣逼問人不是辦法,誰都會被嚇到的。」安琪拉抓著法里哈肩膀把她轉向自己,語調柔和許多的提醒。
手扶著額,法里哈低頭再次反覆慚愧道歉,安琪拉確定對方真的冷靜下來後,才舉槍對著金屬鏈,她比了又比,最終嘆口氣垂下手,轉而將槍枝交給黑髮女子。法里哈自然感到意外,她有些猶豫的接下手槍,輕易兩槍擊斷鐵鍊。正要進入倉庫,美和溫斯頓因為聽到這邊騷動而趕來,他們於是一同搜尋。找了許久卻怎麼也沒發現那個年輕人或是他的去向。一行人正不知如何是好,黑髮女子突然聽到一聲非常不明顯的短音。
「有槍聲。」在她自己來的及解讀那是甚麼之前,話已先脫口而出。
「有嗎? 我甚麼都沒聽到。」美立刻擔憂的說。
「我也沒有。」溫斯頓皺皺眉。
「… 有,我很確定有,折返。」見安琪拉也搖搖頭,法里哈抿唇堅持。
匆匆照原路趕回去,連木屋都還沒看到,他們先發現皺眉快步走的莫伊拉。紅髮女子空著的手梳理自己的短髮,另一手同樣握著把小口徑槍,她的表情從法里哈第一次見到她後首次這麼嚴肅。
「發生甚麼事?」法里哈一臉嚴肅臉劈頭就問與他們會合的人。
「我警告過雷耶斯那傢伙不要單獨行動。他剛剛說甚麼聽到有呼喊的聲音就朝聲音方向跑了,你們也聽到呼喊嗎? 還是槍聲?」莫伊拉板著一張臉解釋。
「槍聲,我聽到槍聲,他往哪裡跑你有看到嗎?」法里哈嘖了聲,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不高興。紅髮女子比了個方向。
「… 你們回去,我去找他。」她幾乎沒有思考便下了決定。沒有真的等其他人的回答就想轉身離開,不料袖子卻隨即被捉住。
「要去大家一起去。」安琪拉抓住眼看就要跑掉的人,蹙著金色柳眉。
猶豫,但法里哈終究抿唇妥協。照莫伊拉記得的方向走了一段,沒花多少時間便看到一排由鐵絲網和木樁圍成的護欄。護欄範圍很廣,看不到盡頭,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有個上身全裸的人卡在鐵絲網上。
「啊!」幾人中最高的溫斯頓很快發現私自跑走的人倒在有大腿長度的乾草地上。大夥加緊腳步趕去。
那個半裸的人滿口是血,消瘦蠟黃髒汙不堪,渾身都是大小不一的傷口和瘀青,最明顯的是右肩上明顯的貫穿槍傷。那人樣子很糟,但地上的人卻更加慘不忍睹,他一手按在左肩鎖骨附近的位置,胸口都是鮮血,深色皮膚的臉色現在一片慘白。
看到安琪拉他們,雷耶斯掙扎想說話卻只能瞪著斗大的眼睛口冒鮮血,身體一顫一顫。金髮女子想也不想,跪到傷者身邊,拉開他的手檢查傷勢。
「傷口很深,面積很大。」緊皺眉頭,她雙手同時按住那個腥紅的血肉糢糊處加壓。安琪拉冷靜指示美如何用她的薄外套薄袖子做臨時繃帶,又要莫伊拉小心將雷耶斯的頭部墊高。
法里哈在三人處理傷者的這段時間一直緊盯著不知為何困在鐵絲網間的人。那傢伙如假人般動也不動,瞪大的眼睛無神空洞,面頰凹陷氣色極差。如果不是溫斯頓打算量他脈搏時他抽了一下,誰都會以為這人已經死了。
毫無預警,那人像是開關被人啟動似的開始大聲呼救,又哭又笑,胡言亂語。怎麼看都不正常,溫斯頓好心的言語安撫,希望幫對方從鐵絲網束縛中解開。法里哈制止了男士的行動,她以眼神示意那人滿是鮮血的嘴又看雷耶斯血流不止的傷口。推推眼鏡,黑髮男子懷疑的神情明顯,但顯然也不想過早下定論。
半裸的人與他們受傷的同伴其實距離很近,他掙扎的鬼叫聲讓美和安琪拉都感到不安,然而重傷的人在沒有合適的用具下不能隨意搬動,她們只好勉強偏離身體的繼續替受傷的男子止血包紮。
行為怪異的傢伙動作忽然加劇,不顧鐵刺下的皮膚已經在滲血,猛一個傾身。差那麼一點距離就可以勾到金髮女子。
槍響。
所有人錯愕看著太陽穴上多了個洞的人無力垂下頭。手指慢慢從板機上移開,法里哈面無表情放下槍,擋在安琪拉的臉與那人之間的手也同時放下。
「你… 」男子回神緊張的推推眼鏡,小聲不安地看著黑髮女子。法里哈冷冷看了他一眼,把槍收回後腰間,用衣服擦去噴濺到手背上的血。
「… … 加布里爾?」短暫的混亂後,美看地上的人不太對勁,顫抖輕聲喚。
那原本脾氣火爆的男子已經失血過多斷氣。
「… 我,我們不能讓他就躺在這裡…」不知是誰低聲說。
話雖如此,要埋一個人並不容易。法里哈想到那一坑的屍體。他們沒有合適的工具挖洞,沒辦法,也不知道能把遺體移到哪裡。她拖著雙手被綁的人的畫面又出現在黑髮女子腦海。
最簡單的方法只能從四周找來許多的石頭,原地做了個簡單的石塚。這一耗用去了剩下的日光時間,也消耗了所有人的餘力。太陽下山前,他們疲憊的返回木屋。
* * *
應門的美顯得無精打采。
「嗯… 安琪拉在裡面吧?」雖然,她很肯定答案,還是禮貌上問一下。
「是的,不過她在洗澡。」亞州女子點頭退了一步算是讓她進門。法里哈也就不客氣地走了進去。
她沒多問,自個兒走到浴室外,毫不猶豫伸手就要敲門卻又沒來由停在半空。呼口氣,法里哈轉身面對心情明顯不是很好,沉默坐到床邊的人。
「你… 還好嗎?」看著一直表現親切的善良女子低靡的樣子,法里哈皺眉,雖不擅長但姑且還是表示關心。
「我,我還好。你呢?」美勉強勾起嘴角,疲憊的回應。
「沒事,那… 你覺得安琪拉呢? 她還好嗎?」她舔舔乾澀的雙唇,撇眼隱隱傳來水聲的浴室。
「這個… 我想你親自問她比較好。」美取下眼睛擦拭著。
法里哈深吸口氣點頭,沒打算再多聊,轉身往外走。
「等一下安琪拉出來我讓她去找你?」美沒想到對方不打算留著等,她起身問。
「不,不用了… 從我對那個人開槍後,她就一句話都沒跟我說… 我想暫時先這樣好了。」法里哈止步,沒有花太多時間思考無奈說。
* * *
窗簾拉起的房間幽暗無光。安琪拉仰躺在床上,側頭看房門。距離他們各自回房已經過了幾個小時,她沒有睡意。身邊的亞洲人一個轉身向她,低語說著安琪拉聽不懂的語言。好像是中文? 她為什麼會直覺這麼認為? 安琪拉轉頭看熟睡的人,兩人的距離不至於近到鼻息間充滿對方的味道,可多少還是聞得到美身上的淡香。那令安琪拉下意識蹙眉,她小心的挪動身體離開床舖。
房外的走道一盞燈都沒開,只能勉強從窗外的月光看到物體隱約的位置。
法里哈沒有應門。金髮女子等了下又敲一次,仍沒有聲音。她看了下其他房間,思忖片刻動手試轉門把。
* * *
「怎麼還沒睡?」
「… … 你不也是?」漆黑客廳裡,單人沙發上的女子因為心裡想著事,一時沒認出來人而慢了點才皺眉反問。安琪拉淡淡哼了聲,欲言又止,思忖著是否也坐下。
「有… 甚麼事嗎?」法里哈見對方目光若有若無的掃過她放在玻璃咖啡桌上的手槍,抿唇低頭,交握的手不自在互相搓揉。
「我想說關於今天下午的事情。」安琪拉走到距離單人沙發最近的椅子坐下。
「是嗎? 我,我也有要說的… 對於今天下午的事,我… 我很抱歉,抱歉讓你看到那種事。」將手槍緩緩推還給金髮女子,法里哈慚愧垂眸,不敢看著那雙美麗的水藍眼睛。安琪拉低應聲,沒有立即言語回覆。
透過法里哈的話和安琪拉的反映,她們了解到彼此對對方有一定的了解,或說正確的猜測。法里哈並不後悔扣下扳機,為了保護這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就算事情重新來過,她的選擇恐怕也不會改變。她只是,算驗證了自己觀察下那湛藍眼睛中的神情意思。
安琪拉不喜歡如此暴力的手段。她應該知道了,她早就… 她應該知道嗎? 法里哈覺得頭開始隱隱作疼,她手指用力按揉太陽穴。
「有不舒服嗎?」金髮女子關心的語氣立刻傳來。
「沒有,沒事… … 你說,對於下午… 還有甚麼其他的事嗎?」她不經思考的直接回答,收手眨眼看對方。
「是的。謝謝,那是我想說的,謝謝你保護我。」安琪拉伸手按住槍枝,慢慢地將武器推給法里哈。
乾嚥幾次,法里哈搓揉的雙手轉而環抱腰,並沒有去接,深褐色雙眼中的猶豫,不需格外的細心就能察覺。
「今天有再想起其他事情嗎?」金髮女子於是婉轉帶開話題。
「為什麼這樣問?」出乎意料的問題,法里哈好奇的歪頭回問。
「我想你當下的動作是直覺反應,或許可能觸發一點記憶。」
「沒有。」她答得太快,語氣也太強烈,只因不想說看到的又都是屍體,又是她殺人的畫面,還有眼前金髮美人的苦笑。
「時間不早,去睡吧。」起身,法里哈不想繼續話題,怕自己會在那雙清澈藍眸的注視下說溜嘴。
安琪拉沒有跟著站起來,只是偏頭繼續坐著,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還有事?」法里哈挑眉。
「不算甚麼,只是覺得那個房間… 不太熟悉。」
「自然的吧? 我也不覺得我睡的那個房間是我的。」
「不是那個意思,不完全是房間本身,就是有種哪裡不對的感覺。」
法里哈抿唇打量安琪拉好一陣。
「不然換房,歡迎你去試我那間。」一時根本就不知道這狀況該怎麼處理,或是對方有甚麼意思,她隨意給個提議。
「那法里哈要去跟美分睡一張床?」金髮女子語調帶了點試探和驚訝。
「… 不,睡客廳就好。」法里哈乾咳,果斷拒絕。
安琪拉這才像同意般起身。不過,沒有轉身離開,她伸手拉住法里哈的。
「睡客廳著涼怎麼辦? 還是回房間吧。」
「你…」再遲鈍也聽出這明顯是要同房的意思,法里哈動動唇卻不知道該說甚麼。心臟好似一時被人緊緊揪住。
「我… 想確認一些事情,如果你不介意。」金髮女子用詞婉轉但稍微加緊握住她手的力道,眼神堅定。
法里哈垂眸看著安琪拉的手許久才仍有些猶豫地點頭答應。不能理解為什麼內心矛盾不已的自己會同意,可是她沒有辦法拒絕。
床不大,要不碰到彼此根本不可能。等反應過來,安琪拉已經貼靠著她睡去。如此熟悉的感覺卻令她無比不安。悄悄看著氣息越漸沉穩的人,法里哈屏息,希望自己激動的心跳不會太過明顯。
這個人是安琪拉.齊格勒。是安琪拉.齊格勒。可安琪拉.齊格勒又到底是誰? 就著月光,目光沿著女子膚質細白的脖子滑入衣服領口。甚麼也沒看到,她無奈蹙眉。即使很清楚金髮美人的姓名怎麼拚,開頭都不是M,還是想賭賭看,說不定她也帶了一條項鍊。可是沒有。
她若有婚約在身,又為什麼會對這個人的親暱距離如此熟悉?
應該要感到焦慮,應該會無法入眠,但是來自安琪拉的體溫和安琪拉的清雅淡香,讓本應緊繃的神經如被打入大量正錠劑。一天的身體辛勞排山倒海而來,無以抵抗再也堅持不下。很快,思緒變得昏昏沉沉,眼皮越漸沉重,在一開一闔下越張越小,她小心翼翼側頭回靠著安琪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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