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手打獵,嚴格說殿下如果選擇體型較大的動物,只能勒毙獵物。」
「這樣太危險了。」萊恩哈特咳了聲表示。
「我可沒說過方法簡單安全。」女巫露出些許愉悅的笑容聳肩。
* * *
光線明亮的王室書庫坐著一個沉默的人。金黃腰帶雪白裙裝,藍鑽金頸鍊,手臂手腕到手指都帶著精緻複雜飾品的法芮爾一手撐在書桌面,食指一下下點著自己眉心,閉目沉思著。
「法芮爾?」
「… … 安吉拉? 怎麼了嗎?」沒聽見開門聲,睜開眼睛時金髮女王已經來到面前,法芮爾起身迎接。
「這應該是我要問的吧? 你的加冕典禮快到了,為什麼還躲在這裡?」安吉拉瞥了眼被放在半身頭像上代表王儲的頭冠,短暫蹙眉。
「別擔心,我有注意時間而且加冕事小,預言的事情才更重要… …」法芮爾坐回位子上,雙手交握避開目光。安吉拉走近垂眸,然後注意到桌上展開的書本。
「你在看甚麼?」動物圖鑑。
「正好,我本來也有意要問你,你覺得棕熊怎麼樣?」杜阿特的公主將書旋轉,修長有力的手指點著上面的一張插圖認真問。
「甚麼?」徒手對付棕熊? 在外形象總是無可挑剔的瓦爾哈拉女王忍不住一時眨了好幾下眼睛,滿臉吃驚的看著提問的人。
「棕熊高大強壯且結實,是力量的象徵。」
「但會不會少了點優雅?」安吉拉只希望自己純粹找藉口的心態不會被發現。
「那老虎如何?」法芮爾不知道在高興甚麼接著問,棕色雙眸閃閃發亮。這更糟,安吉拉開始有些心慌,早就擔心過的問題沒想到不僅發生還比預期中更令人害怕。
「老虎很好… … 只是牠們都獨來獨往,有王者之姿卻缺乏統治者的能力。」說甚麼也要找到理由反對,金髮女王拰著未戴上的蠶絲手套緩緩搖頭。
「嗯… … 還是豹? 花豹。」可惜法芮爾似乎沒有聽出女王的擔憂也沒有在聽反對原因,她才向後靠到椅背中又彈起身提議。
「豹是伏擊型的動物,缺少了大將之風。」
安吉拉覺得自己已經開始亂說話,只怕再下去就會自相矛盾,她抿唇小心觀察書桌另一邊的人。沒注意到金髮女王的異樣,法芮爾蹙著眉重新躺回椅背後盯著書本陷入沉思。安吉拉暗暗喘口氣,繞過書桌動手將本子闔起,另一手搭上對方肩膀。
「還有些時間考慮,不要這麼焦急,你該去準備加冕典禮了。」
「… … 嗯,你說的對,那就先這樣吧。」法芮爾的目光沿著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路向上,對到湛藍的美麗雙眸時,她扯了扯嘴角。
「還有甚麼事情典禮後再討論也不遲,我會在這裡。」
安吉拉替站起來高過自己許多的公主稍微整理衣著,取來頭飾放在大而溫暖的手上。依照習俗,來參加典禮的王室貴族本來會留下來參加晚上的宴會,金髮女王特別這麼說其實有很大的原因在於她也想跟法芮爾好好談談關於孩子的事情。兩人的孩子,雖然她們無須言語的默契答應了,但安吉拉不知道法芮爾是否有想過這是甚麼意思。女王不知道即將也要成為一國之君的人可有想過兩人到底是甚麼關係。
氣派奢華的晚宴,赴約的貴族王室絡繹不絕,布麗吉塔遠遠看著王座上露出些許煩躁的新任女王雙眉一揚偷笑。
「陛下,安吉拉陛下有找。」身著禁衛軍慶典服裝的年輕騎士兩步走到王位前,低頭行禮。
「抱歉,失陪。」黑髮女王很快從純金的王座中站起,對話說一半的某王子道。
離開眾人視線的兩個人互看對方一眼默契一笑。
「安吉拉在哪裡?」法芮爾問。
「… … 你不是應該知道那只是藉口嗎?」布麗吉塔收起笑容,狐疑反問。
「那當然,是我要找她。」
「大概在後花園。」
當法芮爾找到金髮女王時,對方正從女巫手中接過不知道裝有甚麼液體的玻璃杯,她暗吃一驚內心發涼。
「那是甚麼?」走入陽台的杜阿特新統治者威嚴十足大聲質問。
「對陛下來說是必要的東西,恐怕費時解釋也不見得能替您解惑。」莫伊拉一點也不感到備受威脅的語調輕鬆道。
「所以我就應該相信你說的話?」
「法芮爾,沒事的。」安吉拉接下玻璃杯迎向怒氣沖沖的女王,細聲安撫。
黑髮女王咬咬牙緊繃著臉,深色的眸子欺凌盯著女巫,顯然無法輕易對這神情不可一世的高瘦女人放鬆緊戒。安吉拉蹙眉苦笑,輕嘆口氣她雙手捧著冰冷光滑的杯子,仰頭飲盡裡面紅酒顏色的液體。
「然後呢?」法芮爾又瞪莫伊拉一眼。
「接下來就等您的獵物了。」女巫嘴角含笑,一手按著胸口微彎腰。
「我不會失敗的。」黑髮女王冷冷留下一句,先把安吉拉的高腳杯隨手放到陽台石圍欄上,另一手往對方的纖腰攬,滿臉保護意味的把人往室內帶。
太陽逐漸西沉,橘紅的柔和光線灑在目光所及的一切事物上。接近森林的草原上站著數隊人馬。從馬車上下來的女王讓眾人無不一楞,連東龍之國那位極少有表情變化的帝王都瞪眼反覆順了好幾次下巴上的鬍子。法芮爾上半身除了身為統治者在外不會取下的純金打造頸鍊外,就只有白布纏繞胸口,而她到大腿一半的白短裙只有金色腰帶繫著。杜阿特女王的精簡服裝讓她肌肉線條明顯的小麥色身體一覽無疑,安吉拉卻沒有心情去欣賞法芮爾勻稱健美的胴體,她忙著觀察蜜色手臂和小腿上女巫用不知名顏料畫上的各種符號。
「祝好運。」牽著黑駒的布麗吉塔在女王翻身上坐騎後揚聲道。
法芮爾淺笑頷首,等神情嚴肅的母親同樣送上祝福,她單手扯韁繩令馬匹轉向,遠看歷史悠久的古老森林。
「法芮爾。」安吉拉走上前輕搭黑髮女王垂在側身空置的手。
法芮爾應聲低頭,夕陽餘暉下金髮女王姣好的臉孔似乎顯得有些蒼白,她沒見過安吉拉如此擔憂的神情。
「我黎明一定回來,無須擔心。」沒細想,法芮爾反手握住纖細玉指,在眾人目光下彎腰在對方金髮垂落的耳畔低聲保證。
「一定要小心,不要太過勉強。記住,成功狩獵很重要,但你的安全也很重要… … 更重要,對我… … 我們來說。」安吉拉微微轉頭。兩人是如此接近卻雙雙停住保持著這樣的距離,彼此微熱的呼吸輕輕拂過對方臉龐。
「祝我好運?」
「願守護神與你同在。」
輕踢馬肚,法芮爾低喝聲駕馬奔向陷入漆黑的山林。來到樹林邊,法芮爾跳下馬背拍了拍黑駒的頸子交代坐騎不要跑太遠,亮麗的馬兒甩頭踏蹄嘶鳴後小步走到一邊樹下低頭吃草。
抬頭看著逐漸升起的明月,杜阿特的新女王無所畏懼的走入狩獵場所。不知是錯覺還是真是如此,她總覺得今夜的森林浮躁不安。鳥兒聒噪蟲鳴擾心,好似所有夜行生物都注視著這個手無寸鐵的闖入者。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擅長打獵的女子反射伸手摸向腰際,摸到空無一物的皮帶讓她忍不住嘖了聲。時間緊迫,法芮爾加快腳步,努力就著慘白月光開始搜尋任何野獸的蹤跡。
人類的五大感官就視力稍微出色,但在枝葉茂密的環境下能見度只能用可悲形容,法芮爾不知找了多久都沒有收穫,她甚至考慮詐傷,以首先接近的野獸作為她的獵物。林間吵雜的聲音另她心煩,心臟在胸口大力砰動,小心前進的人抿唇乾嚥,機警觀察四周。樹叢後一團體型不大的漆黑身影動了動,法芮爾努力眨眼想看清楚,然而還沒看出個所以已經聽到叫聲並認出面前的是甚麼。女王打擾到了兩隻覓食中的獾,怎想到第一個遇上的動物偏偏是這種脾氣不好又尖齒利爪小野獸,她暗自白眼一面後退。
石砌的高峻城堡,向著森林面的其中一個房間燈火通明。側身依著陽台護欄,安吉拉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漆黑景致。
「陛下?」房門給守衛打開,莉娜歪頭往裡面偷看一眼後,拉著女公爵走向沒有回應的人。
「… … 時間不早了。」奧克斯頓勳爵看了眼外頭,對站如尊精工石像的女子小聲提醒。
「是啊… … 不過法芮爾今天晚上也沒有得睡呢。」女王頭也不回,心不在焉的說。
「您應該比我們都清楚法芮爾陛下的堅強實力與意志力,過多的擔心只會操勞自己。」在莉娜的求助眼神下,拉克瓦女公爵這才嘆口氣幽幽搭話。
「是沒錯,可是今晚再怎麼勞累也都比不上一個人在森林裡的她,你們去休息吧,我已經讓早先來的萊恩哈特下去了,擔心我是多餘的。」女王短暫看兩人一眼輕揮衣袖。
莉娜抬起手還想說甚麼,卻給艾米麗沉默抓住,女公爵燦金的雙眸瞥了勛爵一眼把對方想說的話逼回喉嚨,拉著人向房門口走。
「有甚麼事情,我們就在外面。」艾米麗欠身後消失在門邊。
「噢,對了,我只是好奇… … 你們的理想動物是甚麼?」差點也要離開的人又把頭探回來,莉娜努努嘴有些猶豫後問。
「… … 只要不是夜行視力過好的猛獸,都好。」仰望被烏雲遮蔽的明月,女王以勳爵難以聽聞的聲音低語。
御用書房再次只剩她一人,安吉拉試著閱讀書籍甚至彈奏樂曲,卻不是無法專心就是冷靜不下來,在房中徘徊踱步不是她的作風,可是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女王焦慮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什麼都好,法芮爾,別讓我等太久。安吉拉雙手交握,漫步回到陽台喃喃自語。即便知道母后的身分也對那個紅髮女巫早有耳聞,但她對預言還是有所保留,這個孩子未來能做甚麼安吉拉無法肯定,但她可以肯定法芮爾若因此有甚麼萬一,整個大陸的安寧只會更加遙不可及。來自森林深處突然一聲高亢狼嚎直衝天際,安吉拉心露跳了一拍。
隨著沉悶的滾動聲,撞擊聲及枝葉斷落聲,法芮爾終於摔到小崖底部。她忍痛撐起身子,立刻看向同她一起滾下的身影,黑暗中倒地的野獸沒動靜。左小腿肚似乎在過程被樹枝刮了一道不小的傷口隱隱刺痛著,法芮爾用手背抹去從額上流下的血站起身。周遭的狀況還沒有機會看清楚,充滿示威的吼叫再次出現,黑髮女王吸氣凝神。閃著黃光的獸眼貪婪看著手邊沒有武器的人類,灰狼甩動厚實的毛皮齜牙準備下波攻擊。
「你如果是狼王而不僅只是隻孤狼那該有多好。」法芮爾回瞪肉食動物的凶惡雙眼。
灰狼弓起身子一躍,力道十足的撲向滿身土石落葉的高大女子。法芮爾即時一個閃身躲開後左手鉗住狼頭,右手掄起拳頭猛往野獸右眼重擊。雖然掙扎中的野獸又在女王身上多添幾道傷口,但法芮爾手一鬆,失去一邊視力的灰狼立刻哀號往後退。圓月緩慢但持續移動,時間越來越少,法芮爾冷著臉看仍齜牙咧嘴但沒有再攻擊的孤狼。
天邊微透白光,清晨的鳥鳴卻讓安吉拉感到無比沉重,森林邊一點動靜都沒有。急忙換掉一身衣服,女王幾次深呼吸後推開臥室門走出去。
「備馬。」
「是的,陛下。」
「安吉拉,你要去哪?」正走來的萊恩哈特揉著一夜未眠而有些疼的頭,皺眉問。
「法芮爾還沒回來。」女王難掩心情抿唇回答。
「可能只是稍微有些耽誤。」親王揚眉,摸摸自己的白鬚強迫自己不露出緊張的神色,試著讓語調顯得平淡自然。
「是的,當然,絕對是… … 我去林邊接她。」
轟隆馬蹄聲,一行人隨著金髮女王策馬快速接近森林,緊跟在安吉拉身邊的莉娜和艾米麗是兩位騎技唯一跟得上女王毫無顧忌駕馬狂奔的人。安吉拉其實根本不打算在森林外等,但在她有機會直接衝入綠林的懷抱前,有人喊住她。布麗吉塔匆匆跟上幾個人,驅馬擋在金髮女王前面。
「甚麼事嗎?」
「安吉拉女王您要是進去,陛下出來時會找不到你,所以還是請您在這裡稍後吧。」皇家護衛有備而來的冷靜說到。
安吉拉開口想辯駁,可是最終閉上嘴點頭同意留在原地等。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只知遠遠超出預期的時間後,心急如焚的女王才看到一大一小的身影緩緩從蒼鬱的古林中出現。
「法芮爾… …」眼見一身血淋淋的人,安吉拉差點昏厥,她迅速騎馬接近,拒絕早就渾身是傷的黑髮女王上前扶她,自行下馬。安吉拉捧著法芮爾的臉上下檢查傷勢後,瞟一眼被黑駒拖在後方的大型獵物一陣心疼。
「抱,抱歉。回程的路比想像中長,如果不是午夜找到我,我大概會花更多時間… …」法芮爾小心輕拍金髮女王在自己臉頰上的手,啞聲疲憊低語。
「怎麼傷成這樣?」安吉拉蹙眉看著大大小小血液凝固的傷口,想碰卻又知道不應該。
「視線不好,有些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輕淺帶過內容,說的人只希望聽的不要更難過。
「回去我幫你處理。」不想再繼續話題,安吉拉用眼神指示下人扶黑髮女王上自己的馬匹。
「處理傷事小,先把女巫找來,還有… …」法芮爾揮手拒絕侍者並不急著上馬,她手搭馬鞍,眼睛看向布麗吉塔以外的另外兩位高大禁衛軍。
「扛起來,別讓牠被繼續拖著。」黑髮女王向辛苦追捕到的獵物點點頭。
魁梧強健的護衛用簡便的木枝做架子,一前一後將紅褐色的漂亮雄鹿四腳朝天扛起。眾人的眼神或多或少都有些許困惑,但是他們也都看得出法芮爾的疲憊而選擇沉默。
「鹿。」安娜不用詢問的語氣,看著孩子問。
「… … 是鹿王母親,不只是一頭鹿,我追了四個多小時。」法芮爾在接受安吉拉替她披上披肩的短暫停頓後,勞累但引以為傲的回答。
「你能自己騎馬嗎?」金髮女王一聽,抓緊披肩鈕扣處問。
「我…」
「你跟我一起吧。」不等回答,安吉拉不容分說的又道。
「雖然我很想接受,但是不行。」卸下「重貨」女王愛駒自己走到法芮爾身邊,她拍了拍馬兒頸子無奈微笑。
「為什麼?」被這麼直接拒絕,安吉拉明顯不怎麼高興。
「回城堡的路上很多人會看著,只要還撐得住,不能讓人民看到我疲憊虛弱的樣子。」法芮爾將頸鍊罩在披肩外,跨到坐騎背上。
安吉拉看著安娜對法芮爾的決定滿意頷首,心中暗嘆艾瑪莉家族的堅忍威嚴形象如何而來。
沐浴更衣後的杜阿特女王單手拿餐具用餐,讓三位皇家醫官同時替自己包紮傷口。安吉拉雖然最終無法說服法芮爾讓她來處理身上的傷,但當她從後面輕輕按揉黑髮女王緊繃的肩頸時法芮爾並沒有拒絕。刺痛讓法芮爾皺眉看了眼正在縫合她腿傷的那位醫官,但對方還來不及賠罪,她已淡然轉移目光。
寬敞大堂幾步外,女巫繞著石桌上的雄鹿在地面畫了個複雜的咒圖,然後邊低念咒語邊將幾種不同的物品分別放在圖中幾個位置上。安吉拉多數時間只握紙筆的細柔手指力道恰到好處的按摩法芮爾修長的脖子,雙眼專注看著女巫做事,偶而查看醫師的包紮技術。女巫割下雄鹿心臟,把不再跳動的器官放入一個小碗後捧著走來。
「接著是兩位的鮮血。」
「什麼? 安吉拉也要?」法芮爾不高興傾身瞪眼。
「法芮爾的傷口才剛全部包紮好,你為什麼不早一點說?」安吉拉也蹙起眉頭。
「不需要太多,兩位不用擔心有生命危險。」莫伊拉沒有道歉也沒有解釋,只是捧著碗對兩人眨了下獨特的異色眼睛。
法芮爾低哼放下餐具,板著臉取出隨身小刀劃開食指滴下幾滴鮮血,安吉拉也在醫官遞上乾淨的小刀後依樣畫葫蘆。女巫退到安全距離外往碗裡吹口氣,在兩位女王驚訝的注視下小碗內冒出熊熊藍色火焰。火焰消失,莫伊拉從容自信往裡頭檢查,滿意淺笑後再次向女王們走來並呈上小碗裡剩下的東西。
「現在誰吞下這顆心臟,就可以產下擁有兩人血統的孩子。」
毫不考慮,法芮爾伸手就要去拿縮減得只剩一節小指頭大的鹿心,卻被另一隻白皙的手背蓋著碗擋住,她微楞眨了眨眼,轉頭一臉疑惑的看安吉拉。
「我來吧。」金髮女王柔聲的提議但眼神沒給討論的空間。
「可是… …」法芮爾的臉突然變得很難看。
「你一夜沒有休息還有傷在身,我會比較適合。」
「我睡一覺就好了而且傷會好。」忍著一時激動不小心扯到肌肉的痛楚,黑髮女王辯到。
「當然,但是我現在的狀況比你好。法芮爾,我們只能成功。我不想讓你再去冒險一次。」
* * *
「最後一次陛下!」
「啊!!! !!! !!!」
轟然雷響瞬間壓過大地一切聲音,耀眼強烈閃電,夜晚霎時亮如白晝。
「怎麼是最後一次?」金髮女王唉唉哼哼沉默許久的一句話卻問得法芮爾一頭霧水。
「甚麼?」法芮爾莫名其妙地看著產婆懷裡哇哇大哭的孩子,又看安吉拉沒有完全恢復原來大小的肚子。
「雙子,陛下。」
「嗯!!! !!! !!! 哈啊… …」瓦爾哈拉優雅美麗的女王渾身顫抖。
「雙子… … 雙,雙子?!」法芮爾目瞪口呆,轉頭看終於也露出吃驚神情的媽媽。
隨著又一輪的痛苦使力,第二個嬰兒哭啼聲在產房回響,用力過度後的安吉拉疲憊癱軟在羽絨枕頭中喘息。黑髮女王小心翼翼坐上寬大的床,一手繞過對方肩膀摟著生產完的人。發現彼此相握的手居然被安吉拉捏到沒了知覺,法芮爾莫名內心發笑。
「辛苦了,安吉。」法芮爾強壓下嘴角,臉頰貼著金髮女王冷汗微冒的額角小聲一句。
湛藍眸子抬起看著深邃的褐色眼睛,疲憊但盈滿笑意。安吉拉的笑容沒有維持多久轉為驚訝,無視其他在場的助產士及醫生,杜阿特帝國的統治者輕啄金髮女王的額角,一下然後又一下。安吉拉內心激動卻仍沒有足夠的力氣反應,她無聲的露齒開心笑,撒嬌地側頭躺在對方胸口。
「陛下恭喜,是兩個健康的小公主。」接生婦將包裹在柔軟絲綢中,仍在嚎啕大哭的孩子們先後捧上。
床上的兩人互看一眼,安吉拉伸手接下嬌小的嬰兒,法芮爾也將環住安吉拉的手收回,抱起另一個小寶貝。孩子們一進到母親們的懷抱中,動著小小嘴唇立刻停止哭泣,房中老婦們忍不住一句神奇。
「嗯… …怎麼沒甚麼頭髮?」看著嬰兒鬆散的深色髮絲,法芮爾抬眉。
「跟你很像呢。」安吉拉莞爾,低頭貼近在自己懷裡的小寶寶,在額上親吻偷笑說。
「像… … 嗎? 你覺得我的頭髮不多? 我以為我… …」極為短暫的,法芮爾懷中的嬰兒睜開眼睛又閉上,她屏息。孩子的眼睛,是晴空般明亮清澈的藍,就像她們金髮的母親。
「她有你的眼睛。」法芮爾明顯的雀躍道,她食指輕刮搔寶寶圓鼓的臉頰。
「你喜歡?」安吉拉帶著點試探的問。
「非常。」沒有多想,法芮爾轉頭面對身邊的人肯定回答。
「你們準備好讓他們進來看孩子了嗎?」指示助產婦人與醫師們離開,安娜微笑走到床邊。
「啊? 進來?」法芮爾立刻充滿反對意味的回問。
「大家都在外面等著這兩個孩子,也一定都想要看看安吉拉。」
「安娜,可以先等等嗎? 我很累了,而且這個狼狽樣子我也不太希望被人看到。」安吉拉不好意思的虛弱苦笑。
「當然,那讓我們把小寶貝們抱出去吧,你好好休息一下。」安娜從安吉拉懷裡接過孩子,向法芮爾使了個眼神。
「我讓人進來服侍你,等一下再回來看你?」黑髮女王挪動身子下床,哄著手中嬰兒對半睜著眼睛的人說。
「一會見。」安吉拉先是欲言又止,最後抿唇點頭同意。
走道上,艾瑪利母女遇上大步迎來的威爾海姆親王,法芮爾立刻將謹慎保護的嬰兒遞給魁武但細心的白髮紳士,說了句回去陪安吉拉後就一刻不停的折返。兩人互換一個眼神,雙雙會心一笑,輕輕拍著自己懷裡已經沉睡的小寶貝繼續往其他人所在的大廳走。
很快又回到房裡的黑髮女王撞見背對她,正給侍女換上乾淨的衣服的安吉拉。
「你的『等一下』還真是短暫,法芮爾女王。」稍微恢復精神的安吉拉轉頭微笑,似乎並不介意對方這麼毫無預警的闖入。
「呃,非常抱歉… …」
「孩子們呢?」
「交給了萊恩哈特,她們很安全所以就… … 你要去哪?」見安吉拉沒有要回床上的意思,法芮爾神情緊張的迎上虛弱的金髮女子。
「回房休息。」
「我抱你去。」
或許太過疲勞或許只是想撒嬌,安吉拉沒有拒絕法芮爾的提議。
「你不去見見其他人這麼快回來好嗎?」在杜阿特女王溫暖的懷裡,安吉拉閉著眼睛問。
「安吉,記得我去打獵時你跟我說過的話嗎? 孩子們很重要,對你對我,對我們的國家,對整個大陸都是,但是你也很重要,更重要,對我來說。」安吉拉哼笑聲。
「我說的話好笑嗎?」進入臥房,黑髮女王轉頭挑眉看懷裡的人,語氣有那麼一丁點失望。
「不,只是… … 如果你有打算求婚的話,快成功了。」
「還差甚麼?」法芮爾輕手輕腳的將柔軟的女人放到侍者預先拉開被單的床上。
「吻我。」安吉拉用她其實沒有力氣的手揪住準備直起身子的人的黃金頸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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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兩國名稱決定用法老之鷹和天使皮膚相關的詞。
杜阿特 (Duat),埃及冥府。
瓦爾哈拉 (Valhalla),北歐神話天堂。
根據美國某動物救援網頁文章,鹿根據不同種類生產的幼鹿數量一至三隻不等,但最常見是兩隻。
Ps: 斑比 (Bambi),我很抱歉!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