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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8  A Secret Plan on Christmas

当他们回到城堡时，礼堂里已经空无一人。

向厨房里的小精灵们索要了一份晚餐后，躲避过了皮皮鬼的粪球袭击，哈利用火弩箭带着赫敏升上城堡四层。

就在他们的脚刚刚落在走廊里时，转角突然出现的身影让他们都吃了一惊。

“哈利，赫敏……德拉科告诉我你们一定在这里。”卢娜的神色看上去并不平静，尽管她的语调显得很镇静。

“我们晚餐前离开城堡，刚回来不久。”哈利答道。

“发生了什么，卢娜？”赫敏接着问道。

“德拉科让我来通知你们--这也是他刚刚发现的：金妮……消失了。”

哈利愣住了，赫敏却仅仅在一秒钟的惊讶后立即发问。

“你的意思是……她逃走了？”

卢娜点点头，“金妮关在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密室--是德拉科向斯内普教授建议把她关在那里的，因为没人能轻易找到，记者们也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我想你们也知道那些想采访她的记者已经闯入过假囚室了。”

哈利猛然想起了乔治给金妮施的解咒，既然金妮在一年级时期的记忆恢复了，是否意味着当初她出入密室所使用的蛇语也一起被唤醒了呢？毕竟是里德尔亲自传授的那句“打开”，对于金妮来说，应该记忆犹新。

“新凤凰社还要负责这件事吗？斯内普教授要求你们协助寻找她？”哈利问道。

“是的。斯内普教授似乎还没有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或许他认为光是靠教授们和新凤凰社在周边区域找上一找就能轻松地抓住她—毕竟这里是霍格沃茨，复建之后或许已经加上了某些追踪魔法--但是，如果在明天早上之前还找不到的话，就必须通知魔法部来接管了。”卢娜继续说，“总之你们要小心，在她被捉住之前，或许我也得提高警惕。”

“谢谢你，卢娜。”赫敏握住卢娜的手，“我们会注意的。”

卢娜离开后，他们各自陷入沉思，谁也没有理会墙上浮现出来的肖像。

“你们要进去吗？”那达斯基女士有气无力地问道。

哈利和赫敏对视了一眼，“藏身之所。”他们一起说出了新口令。

万圣节的气氛似乎完全没有感染到他们俩，一进公共休息室，赫敏就抽出魔杖，把铺满一桌的羊皮纸分类整理成一篇篇论文，“你觉得她会来找你吗？”她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在说。

“正好跟她做个了断。”哈利简单地说。

 

第二天早餐时，乔治和罗恩一脸严肃地把哈利和赫敏拉出了礼堂，表示一旦发现金妮的话一定要通知他们，他们要亲手把她抓住并关在更安全的地方。

“不要低估金妮。”乔治的声音很低沉，“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她疯了，真的！”罗恩的脸色苍白，似乎更害怕的是他。

哈利心里很清楚，他们如此紧张，是因为他们的小妹妹终于在他们面前露出了凶恶的真面目。但对于哈利来说，已经中过毒的经历告诉他，金妮除了利用非正常方式趁人不备偷偷在背后搞鬼之外，也就没有什么更高明的手段了。何况他现在非常盼望能和金妮当面对质，因为在已经了解她的一切动机和目的之后，对于她，哈利已经彻底丧失了一切同情或怜悯的能力。梅林知道他现在有多想站在她面前痛痛快快地骂上一场。

赫敏显然不这样想，她的担忧程度并不亚于三个韦斯莱们。

自从卢娜带来金妮逃走的消息之后，她都要求哈利出入城堡尽量保持和她一起，甚至还把他们一直在禁林秘密进行的傲罗训练改为在公共休息室里复习功课，或是彼此训练大脑封闭术；她的理由是：“也要为N.E.W.T.S考试开始做准备了。”

哈利把她的紧张和不安明明白白看在眼里，而她强硬的态度迫使他没能把一句宽慰的话说出来。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金妮并没有马上出现。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多星期的平静让赫敏的精神得以稍微放松，尽管她仍坚持每天的课后时间都要和哈利一起守在公共休息室的壁炉旁复习功课，但哈利至少能感觉到，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已经被熊熊的炉火烤化了。

魁地奇训练变得越来越艰难，厚厚的毛衣在寒风中也不太管用，漫天的鹅毛大雪也使飞贼更加不好找了。不过这些并没有冷却观看比赛的师生们半点儿热情--特别是麦格教授，因为哈利去了斯莱特林，格兰芬多夺杯的可能性被大大降低，每次比赛她都显得比以往格外关注。

虽然这段时间哈利的心思并没有太多投入到比赛上，但也丝毫没有影响斯莱特林夺杯。学院杯之争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落下帷幕，哈利意外地感到，自己居然没有在最后一次的霍格沃茨魁地奇球赛中产生太多激动或兴奋，甚至也没有觉得不舍。

当他把这种想法告诉赫敏时，她对此显得很淡然：“这个结果不是很好吗，你的球也该打够了，救世之星。”

而赫敏近期也并没有完全把精力都放在她心心念念的N.E.W.TS复习上，公共休息室的地毯上时常铺满旧得发黄的《预言家日报》和《巫师周刊》。

“你不复习了吗？”在一个黄昏，哈利开始感到肚子饿而赫敏却丝毫没有和他一起去礼堂吃饭的意图时，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她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用魔杖指挥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摘录一些语句和日期。

“这也是N.E.W.TS考试涉及的内容吗？我怎么没听任何一位教授说起过呢？”他故意提高了嗓门。

“你别吵，哈利……”赫敏轻声说，“我正在对照威森加摩的案件审理日程表和在报纸、杂志刊登的案件审判日期……”

哈利俯下身，仔细看着赫敏的羽毛笔快速记录下来的文字，随着字字句句在他眼中经过，他渐渐参透了她的目的。

“你想查出那些未被公开审理的案件？”他确定地问。

赫敏点了点头，“邓布利多说的那些秘而不宣的案件，一定都排在威森加摩的案件审理日程表上，先把报纸和杂志上没有任何报道的那些挑选出来，再想办法……”她没再说下去，似乎是因专注于日程表而忘记了想说什么。

但哈利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你要想办法潜入威森加摩的案件卷宗室。”他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

赫敏捏着魔杖的手停止了挥舞，“我已经找好接应我们的人了--”

“--珀西！”他抢在她前面叫道，“他居然会接二连三地帮忙？”哈利很难掩饰惊讶，如果说之前珀西帮忙查拉文德的狼人身份是出于学生时代的私交，那么这次的接应就有可能危害到韦斯莱家的利益了。哈利想不通像珀西那样自私的人为什么会协助这种会给家族声誉抹黑的调查。

“你不了解珀西，”赫敏叹着气说，“他其实是一个非常有正义感的人--”

“--哦，是吗！”哈利不以为然地打断了她，“我还记得在我带回伏地魔归来的消息之后，他坚定地站在魔法部一边，还不惜从陋居搬了出去。”

“那时候他并不了解真相，”赫敏耐心地说，“珀西是个有原则的人，尽管他走了点弯路，但也正是因为他坚定遵从自己的认知和判断，所以才会再次回到我们这边来。”

哈利勉强点了点头，“那么，你是如何说服‘有原则’的珀西帮助我们潜入魔法部的？”

赫敏瞪了他一眼，“如实说明我们就是为了调查毒药的根源，想要潜入魔法部威森加摩存放案件卷宗的房间查找相关线索--”

“这样他就同意帮忙了？”

“没错，他应承得很痛快，没超过一天赫梅斯就把回信送到我手里了。”她从桌上的羊皮纸堆里翻出一个信封递给他。

哈利瞥了一眼信封上珀西龙飞凤舞的字迹，把信原封不动放了回去，“好吧，你打算定在什么时候？”

赫敏没有回答他，视线移向布告栏里刚刚贴上去的圣诞晚会通知。

哈利盯着通知最下面副校长米勒娃•麦格的签名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说道：“我们去吃饭吧。”

 

雪越下越大，短短一个星期之内，城堡和禁林就都被厚厚的银色裹得严严实实。

哈利会在课间偶尔把注意力投向窗外飞舞不止的雪花，有时更会偷偷掏出活点地图来确认金妮是否还作为一个小黑点藏在这片区域的某个不被注意的角落。但随着一次次一无所获的搜索，他简直开始怀疑金妮是不是早就回陋居过冬去了。

赫敏依旧忙于编写对照表，她交给哈利的任务是：想出一些能够在魔法部安全出入不被发觉的办法。哈利认为隐形衣就是万无一失的保障，但赫敏坚持一定要准备至少三种以上的紧急补救措施。

于是哈利不得不在午休的间隙披上隐形衣，悄悄来到韦斯莱魔法笑话商店在霍格莫德的分店，趁乔治和弗雷德都不在的时候购买了一些烟雾弹、闪光弹、催泪弹之类的东西--老实说，他并不认为这些东西的任何一样能够真正派上用场，但既然赫敏坚持要准备，那么它们就是必须的。

在离开笑话商店时，哈利发现德拉科•马尔福在店内深处挑选商品，身边跟随一个看上去很眼熟的人。那人有一头黑色的卷发，肤色苍白，神情憔悴。哈利觉得一定在哪里见过他，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不过哈利对此并没有太多兴趣，也不希望在这里和德拉科进行任何形式的交流。付款之后，他匆匆骑上火弩箭飞回城堡。

风不大，但密集的雪花还是在他到达四楼走廊敞开的的窗户时结结实实地给他盖了一层白绒毯。哈利清理掉浑身的积雪，在说出口令时莫名想起了德拉科的那根指引食死徒穿越浓密烟雾的光荣之手。

他脱下隐形衣和外套，走进公共休息室，毫不意外地看到满地的报纸和杂志—当然，还有处于中心位置全神贯注的赫敏。哈利不想惊动她，轻手轻脚地来到自己的书桌前，不动声色地处理掉学生会的杂事，此时，他的心思仍无法从那根干枯恐怖的东西上移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年德拉科就是用光荣之手配合韦斯莱笑话商店的独特烟雾弹，把食死徒顺利引入霍格沃茨的。

这当然仅仅是德拉科一系列计划中的关键一环，除此之外，完全凭一己之力修复消失柜这样古老神秘的魔法器物并非易事，同时还要熟练运用夺魂咒控制罗斯莫塔夫人，模仿D.A的主意，用假加隆传递消息，最终居然成功地把邓布利多堵在天文塔--这还没有算上毒酒和被诅咒的蛋白石项链。

不难看出，在没有任何智囊团为其出谋划策的前提下，德拉科•马尔福具备独立思考并自行完成周密计划的本领。想到这里，哈利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如果德拉科和他的姨妈贝拉特里克斯一样，是个忠实狂热的伏地魔追随者的话，说不定他能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

哈利轻叹了口气，好在罗恩大吼着不愿意救德拉科的时候，对于一定要把德拉科救出火海的决定，他没有丝毫犹豫，以至于到目前为止，德拉科对哈利的态度完全迥异于以往的水火不容--虽然他不知道德拉科改变态度的真正原因，但哈利宁愿认为这都是由于他的救命之恩。

且不说战后哈利出面和德拉科交涉，对方痛快地同意了用贝拉特里克斯的魔杖换回赫敏魔杖的请求；在他们中毒后德拉科会参与协助治疗也令哈利感到非常意外；尽管到目前为止哈利仍不知道德拉科究竟为什么要让塞德里克在暗中“保护”他们--而德拉科并没有在他的质问下承认这一说法，但哈利认为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德拉科对他们并没有任何恶意。

于是总结下来，他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尽管德拉科•马尔福并不是个良善之辈，但却绝非十足的恶人……一个模糊身影莫名其妙地在哈利脑中浮现出来，他在笑话商店里看到的那个人，究竟是谁……甩了甩头，哈利决定不去在意那个并没有显得有多特别的人，一个想法随即冒了出来，他打算在晚餐之前去碰碰运气。

看看时间差不多要开始上下午的课了，哈利提醒赫敏停下羽毛笔的飞速行进，收拾一下变形课的课本和麦格教授要求上交的论文。

“你想到除了隐形衣之外足以应付意外情况的办法了吗？”他们在扫帚上缓慢前进时赫敏问道。

“想到了，”哈利犹豫着说，“还缺少一件必要的东西……”

赫敏怀疑地望着他，但哈利板着脸拒绝回答进一步的细节。

当麦格教授要求所有人都坐在座位上时，哈利故意挤开了要坐在德拉科旁边的扎比尼。

“马尔福，我想向你借一件东西……”哈利低声说。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赫敏朝他们这边投来诧异的目光，哈利硬着头皮翻开课本，开始尝试念自身变形的咒语。

半个小时之后，麦格教授挥了挥魔杖，撤掉了室内的桌椅，并示意大家开始练习自身变形。

“这是通往阿尼马吉的第一步--不要以你并没有报名申请学习阿尼马吉这个借口来放弃学习这一课题，因为这也是在你们毕业之前需要掌握并且在N.E.W.TS考试中一定会出现的最重要的变形术之一……”

哈利捏着魔杖，嘴里反复嘟哝着咒语，并开始考虑要变成什么物体…一个鼓鼓囊囊的沙发浮现在脑中，他想起了斯拉格霍恩为了瞒过邓布利多变成的形态，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

“如果你们已经练熟了咒语，现在就可以开始尝试变形了……”麦格教授继续说道，“开始时可能会很难，或许你们不会变成理想中的形态，但那都不要紧--高尔先生，不要急于求成，先把咒语练熟。”她说着解除了高尔已经变成坩埚底的脚上的魔法。

“务必要熟练拼读咒语，以此保证施咒的同时一次性完成变形…”麦格教授按着高尔的肩说，“人体自身变形与你们从前学习的所有对除自身之外的第三方变形有本质上的区别，如果中途出现失败，那将会很难处理^我相信那些申报阿尼马吉的同学已经对这方面有所了解--什么事，格兰杰小姐？”

赫敏高举的手在成功引起麦格教授注意后收了回去。

“教授，我想知道，我们毕业之前会不会学到课本后半部分已经被标注为选修的的‘他人变形’内容？”赫敏小心翼翼地问。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捏着魔杖的手都停在原处，一些人也开始用与赫敏相似的疑惑目光望向麦格教授。

副校长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僵硬，但那几乎是令人察觉不到的。

她清了清嗓子，“如果时间允许，我们会对那部分内容进行讲解—当然，是在校长的陪同和配合教学的前提下进行.”

哈利正纳闷为什么变形课需要斯内普的陪同和配合才能进行，麦格教授就打断了包括他在内所有人的思索。

“不过现在，在完成今天要学会的内容之前，甚至可以说，在N.E.W.TS考试之前，我们都不需要考虑得那么远。好了，所有人都集中精神，如果能做到的话尽量用无声咒继续准备自身变形…”

哈利在脑中不断重复着刚刚记熟的咒语，眼睛一直关注着赫敏正嵌入课本靠后部分的书签。

当他开始把注意力更多地转移到手中的魔杖和魔法的施放时，皮肤和毛发传来的变化使他不得不集中更多的精神和意念。感觉到身体被四个木脚平稳地支撑在教室的地板上，哈利发现周围的人都高出了自己一截。

“很好的扶手椅，波特。格兰芬--哦不，斯莱特林加十分。”

哈利听见麦格教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落地灯很不错，格兰杰，拉文克劳加十分。”

哈利发现自己以目前的“扶手椅”身份无法自由扭动脖子，而在解咒没有完全练熟的前提下又不敢轻易解除变形，只好一边慢慢默念解咒一边看着眼前渐渐多起来的物品。

努力没有白费，在下课之前，哈利成功地把自己恢复原状，并收拾好了书包。离开之前，他来到一个黑色的橱柜前，压低声音说道：“我需要光荣之手，如果可以的话请尽快借给我。”

 

晚餐之前，哈利悄悄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在确认德拉科人在寝室里之后，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你忘了敲门，主席先生。”德拉科懒洋洋地说，把魔杖塞进袍子的口袋里，起身来到哈利身边。

哈利盯着他浅色的眼睛，毫无诚意地抬起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德拉科讽刺地笑了笑，“你的请求我倒是可以考虑，不过--”

“--你有什么交换条件？”哈利立刻接着问，他就知道马尔福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先告诉我你借这件东西要干什么用，我再考虑要不要借给你。”德拉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你是担心我告发你私藏违禁黑魔法物品？”哈利三两步跟上去问。

“你觉得这个笑话很有幽默感吗，主席先生？”德拉科嘲讽地问，随即扯起嗓门：“伟大的救世之星哈利•波特向曾有食死徒身份嫌疑的同学德拉科•马尔福借用一件黑魔法--”

哈利及时伸出手去捂住了他的嘴，幸好向他们的方向投来的目光并没有显得对此有多么感兴趣，哈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压低自己的声音：“你当年利用光荣之手引食死徒进入霍格沃茨是事实…”

“怎么，要翻旧账？”德拉科挑了挑眉，丝毫没有停下登上台阶的脚步。

“我没有这个意思，”哈利紧跟在他身后，“我只是认为这件东西很有效，想借用一下而已……”

“既然是求我办事，就不要摆出一副威胁的嘴脸。”德拉科撇了撇嘴角，“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的意图，或许我还能考虑借给你。”

哈利犹豫着停住了脚步。

德拉科扭过头来望着他，眼中闪着恶意的光芒。“如果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我需要潜入一个地方…”哈利低声说。

“什么？”德拉科眯起眼睛，一副没听清楚的样子。

哈利不得不向前一步，把嗓门压得更低：“我和赫敏需要潜入一个地方找东西，但并不想被人发现--”

“哪儿？”德拉科直接问。

哈利停顿了一秒后答道：“威森加摩。”

接下来的沉默让哈利感到有些意外，这情况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他本以为德拉科会干脆地拒绝或是拿这个作为另一个筹码与他谈条件，但对方的表情看上去却显然陷入沉思。

“什么时候？”德拉科突然问。

“圣诞节前夜。”

“我会在24日当天给你答复。”德拉科不冷不热地说，快步朝礼堂走去。

哈利在稍晚些时候回到寝室时把这些情况告诉赫敏后，她脸上的忧虑一如他预想的那样。

“你不该告诉他的，哈利。”她眉头微蹙，手中的羊皮纸被来回翻弄，“为什么要向他借光荣之手？我们有很多其他办法--”

“--我也并没有把这当作一个必要的选择，”哈利辩解道，“我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有借给我的可能--”

“--既然你这样认为，又为什么去开口向他借？现在他已经知道我们计划在圣诞前夜潜入威森加摩了，如果他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他不会那样做的。”哈利确信地说，“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何况我们同样知道他的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他不会冒这个风险。”

赫敏这回没有反驳，只是忧心忡忡地继续翻弄着手中那些羊皮纸，哈利明白她仍担心德拉科会毁掉他们的计划--虽然他确定那个可能性比斯内普在圣诞节当天会洗一次头还小，但对于赫敏的忧虑，他并没有继续徒劳地说任何劝慰的话，因为他知道她绝不会停止怀疑那个曾称她为“泥巴种”的纯血金发斯莱特林。

 

24日清晨，赫梅斯如期而至。哈利揉了揉眼皮，抓起眼镜挂在鼻梁上，拆开羊皮纸信封，上面只有“0:00”和“剧场”这两个信息。

赫敏在递给哈利一杯牛奶的同时把一片吐司也塞进他的嘴里，“希望这次不必从厕所进去。”

傍晚五点左右，城堡里就已经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鬼魂们唱着歌四处飞舞；魔法变出来的小鸟们在经过的地方撒下发光的粉末；就连皮皮鬼也在麦格教授的命令下朝来往的学生们扔糖果。

食物的香气从礼堂的方向散发出来，四处弥漫，把已经欢欣雀跃的人群引向礼堂。

光是那些飘荡在走廊里的五颜六色的光球就足够引人驻足的了，更不必说礼堂里那棵装饰得金碧辉煌、高得看上去几乎要戳破变成天空的天花板的圣诞树了。

哈利很开心地看到赫敏纠结的眉头因节日的气氛有所舒展，并且早早收拾好串珠小包，催促他换上礼服长袍和她一起去礼堂参加晚会。

尽管回家过节的学生很多，但更多的人选择留下来，毕竟在霍格沃茨过圣诞节是在校生才有机会享受的特权。

哈利在这一路上并没有把过多的心思放在城堡里的欢乐气氛上，晚宴上的美味佳肴也并没有让他全心享受节日。

德拉科和卢娜坐在和他们距离最远的一侧，哈利不确定为什么他们没有各自回家与家人共度假期，这也让他开始对身边的赫敏发出疑问。

“你就没想过回家去和你父母过圣诞吗？”哈利在赫敏耳边低声说。

“我早就在给他们的信中说过了，”赫敏平静地说，“这个圣诞我要留在学校……”

“是因为我？”他立刻开始产生一丝罪恶感。

“不完全……”她不紧不慢地喝着甜汤，“你忘了我们今晚的计划了？”

哈利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目光继续关注德拉科和卢娜的行动。

在桌椅随着麦格教授一挥魔杖消失之后，随着音乐的响起，从天花板上的魔法天空中开始飘下片片温暖的雪花，时间距离午夜越来越近，哈利越来越纳闷的是一直在那边显得很愉快地享受晚宴的德拉科•马尔福：此时他正和卢娜伴着音乐翩翩起舞，丝毫没有过来把光荣之手交给他的意图。

“我们该走了…”赫敏低声在哈利耳边说。

“离开之前需要跳一支舞装装样子吗？”他用羡慕的目光望着周围缓缓移动的双双对对。

她莞尔一笑，“好吧。”

双脚踏入被魔法划出的舞池界线后，面具立刻出现在他们各自的脸上。

哈利不知自己的模样如何，眼前赫敏的脸被紫色的绸缎和金色的丝线交织起来的纹路掩盖，显得有些神秘莫测。他们牵起手，四目相对，她那对含着笑意的棕色的眼眸让他倍感安心，哈利感到心脏开始加速跳动，脚步随着舒缓的音乐缓慢地移动起来。

礼堂墙上的火把逐渐熄灭了，只剩下圣诞树仍发出明亮柔和的光芒。天花板上的星星依旧闪耀，但这些光线并不足以照亮所有人的面庞。

哈利发现自己很快就看不到马尔福和卢娜的踪影了--巫师帽和面具让所有人看上去几乎没有太大区别，甚至是眼前的赫敏，如果不是他确定这么近的距离内不会看错她的眼睛，就凭他那糟糕的视力，想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从这些人中把她找出来，还真要费一阵子时间。

又过了一会儿，一些人开始换掉舞伴，另一些人开始离开舞池，赫敏抬起头来在他耳边低语：“我们可以溜了。”

哈利轻微点头，抬高右臂，让她原地转圈后回到自己的臂弯中，随后他又转了一圈，手仍和她的手牵在一起，转身迈步朝礼堂的边缘移动。

他们边走边舞，看上去似乎仍在跳舞，却又若即若离，一些人从他们中间经过，他们也没有刻意躲避。

在就快要来到礼堂大门前时，一个人影从哈利眼前掠过，随之飘来一阵熟悉的花香，让他几乎窒息了几秒钟。

哈利立刻扭过头去寻找那香味的来源，那个人影却转瞬间融入人群，无从寻觅。他不确定那是否是金妮，而强烈的怒意又驱使他转身去搜寻，双脚开始不由自主地朝人群的方向移动，直到手臂被一股力量狠狠抓住。

“你干什么去？”赫敏惊讶的声音从脑后传来，使他停住了脚步。

“我不确定……”哈利不安地说，视线仍在人群中搜索。

“什么？”

“刚刚……”他转头望着她，“有一个人，我确定她身上有那种……花香……”

赫敏的眼睛睁大了，她显然立刻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

“那不会是…….”哈利放弃了寻找，昏暗的光线让他更加难以确定究竟该往哪个方向寻觅。

“现在怎么办？”赫敏的语气紧张起来，“我们先去找她，还是按原计划……”

哈利犹豫了几秒钟，最后抓起赫敏的手。

“我们走。”

“这样没问题吗？”当他们来到校门外，准备幻影移形时，赫敏仍担忧地望着城堡的方向。

“先不要管她了，现在无论是她找到我们还是我们找到她，都避免不了一场不快……我宁愿让那来得迟些。” 

“你查了那么久的报纸和杂志才做出这个计划，我们不能半途而废。”

赫敏点了点头，“如果这一切的答案都能在威森加摩找到的话，我们就不必担心面对金妮或是她妈妈了，”她闭上眼睛，握紧哈利的手。

“我敢说，就算有那一天，从她们任何一个的嘴里也听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并不是说她们还想去隐瞒什么…”她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或许她们也并不了解自己用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毒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哈利？”

“我懂。”哈利点着头说，“你想知道的是关于毒药本身的一切，而不是她们要拿来对我们怎样--显然那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疑问了，不是吗？”

“当然…”她低声说，深吸了一口气，抱紧了他的手臂。

伴随黑暗，熟悉而短暂的窒息感过后，他们出现在两只大垃圾箱旁。

赫敏立即点亮了魔杖，哈利紧跟着这样做了。昏暗的小巷内空无一人，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承诺接应他们的人会在此刻出现。

“珀西会来吗？”哈利不禁问道。

“我不确定……”赫敏含糊其辞地说。

他们又在原地站了几秒，巷子里仍旧什么也没发生。哈利心里开始着急，但他忍着没说出来，而赫敏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抽出了魔杖。

垃圾箱旁那道满是涂鸦的防火门被无声的咒语打开，她冲哈利点了点头，“珀西说的剧场应该就是这里，他在里面。”

哈利朝黑乎乎的走廊尽头望去：里面似乎一样没有人。他们快步往里走，借着魔杖的微光向走廊深处窥探。

一个光点突然出现在尽头的黑暗中，哈利开始感到一丝紧张的同时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哈利……赫敏……我在这里……”珀西的嗓音压得很低，一边招手一边挥动魔杖。

“珀西……”他们加快脚步来到对方身边，发现他身后是一扇铁皮门。

“我不能跟你们进去--”珀西在看清他们的脸时迅速说。

哈利和赫敏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目光，但都没有立刻发出质疑。

“--我的意思是……我在这里工作，如果被发现的话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珀西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目前我还不想丢掉这份工作，所以--”

“我们理解，珀西，”赫敏结束了这场尴尬，“我知道这令你很为难--”

“哦，不不不，”珀西似乎有些窘迫，“我也很想尽我所能帮助你们……”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停在哈利脸上，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不必道歉，珀西。”哈利真诚地说，“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你也不必为她做的事负责。”

珀西低下头，似乎在掩饰某种情绪。

哈利不想刻意去观察，因为他明白那是什么。赫敏同样没有打扰珀西，和哈利一起等到他转过身拉开那扇铁皮门。

“这道门通往剧场后台的演职员化妆间，通过VIP房间的更衣室拉帘，能够进入通往部里的壁炉--这是……战争期间为了躲避食死徒而开设的一个隐秘通道……我想现在应该还没有失效。”

“是谁开设的？”哈利疑惑地问。

珀西抿了抿嘴唇，随即摇了摇头。

“那不重要…听着，部里的建筑和设施在战争中遭到了极大程度的破坏，虽然已经全面修复，但经常会发生失灵和误差，所以魔法维修保养处在今天午夜将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解除所有设施的魔法从而进行调试，你们要尽快。”

哈利点了点头，赫敏似乎有点不安。

“珀西，你真的不要紧吗？”

“只要我不出现在里面，应该没什么问题。”珀西似乎在努力说服自己相信这个说法，“记住，你们只有一个小时，必须在魔法效力恢复之前回到这里--”

“你放心，我们一定能逃出来。”哈利自信地说。

“这不是战争期间，哈利。”珀西愁眉苦脸地说，“部长也不是食死徒的傀儡--”

“我知道，是金斯莱。”哈利笑着说。

赫敏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希望给他造成任何麻烦，你们知道！”珀西似乎对他们的态度有些不满。

“别担心，珀西，我们明白。”赫敏上前一步握了握他的手，“谢谢你。”

他们送走了再次叮嘱一番的珀西，按照他的指示摸索着进入了漆黑一片的剧场。

哈利点亮了走廊里的灯，VIP房间的更衣室很快就被找到了。米色的拉帘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他们挤在一起，蒙上隐形衣后同时抓住拉帘，用力一扯。

感觉有一阵风从周身吹过，他们已经站在魔法部入口的一个壁炉中。

不知是否是因为没有使用飞路粉，脚下没有产生绿色的火焰。哈利仍盯着脚底纳闷时，赫敏已经把他拽出了晦暗的壁炉。

大厅里的雕像不知被搬到哪里去了，无论是从前那个巫师雕像还是战争期间充满压抑气氛的那个都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棵高大明亮的圣诞树。

树上挂满了闪烁的彩球和银色的丝带，雪花在树顶的金色星星上不停地洒落，但数量显得越来越少--显然是魔法开始失效的信号。

他们快步来到金色大门后的电梯厅内，踏入电梯，栅栏门自动关闭并吱吱呀呀开始上升。没过一会儿，电梯就停了下来。

“二层，魔法法律执行司，包含禁止滥用魔法司、傲罗指挥部和威森加摩管理机构。”那个冷冰冰的女声说。

空荡荡的走廊里零星有几盏灯还亮着，他们经过一扇扇门，没多费工夫就找到了威森加摩的档案室。

哈利直接选择留在门口望风，赫敏则站在林立的档案架子中间施展检索咒语，并从串珠小包中取出空白的羊皮纸和一瓶墨水。

走廊里安静如初，哈利一边盯着门外，一边看着墨水在赫敏的魔杖下复制出一张张案卷的内容，飞舞着汇入那些悬浮在一旁的羊皮纸，形成一篇篇文字。

整个过程并没有耗费太长时间，哈利感觉还不到20分钟，赫敏就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当他们回到飘着雪花的霍格沃茨大门外时，城堡内仍闪烁着灯光，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圣诞节的清晨，哈利被海德薇二世啄醒。迷迷糊糊戴上眼镜后爬起来，发现床下已经堆满了礼物。

他伸了伸懒腰，掀开被子，从礼物中间的缝隙跳过，打算洗漱过后再来拆。

赫敏要连夜把复制出来的案卷看上一遍，所以他很自觉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不知她有什么收获，哈利一边刷着牙一边这样想，正在这时，卧室的门开了。

“圣诞快乐，哈利。”

“圣诞快乐！”他漱口后答道，“收到我的礼物了吗？”

比起那个想要在案卷上找到的答案，他更关心的是这个。

她没有回答，哈利走出盥洗室，看到赫敏站在床边的扶手椅旁，身上穿着一件墨绿色的羊毛防风斗篷。

他笑了，“和你头发的颜色很相称。”

“谢谢，我很喜欢。”赫敏笑了笑，但随即又皱了皱眉，“关于，案卷……哈利，其实我们这次并没有找到那种东西的确切名称……”

“什么意思？”

“根据被告供述，尽管购入地点不尽相同，但源头都是一个叫‘安娜’的跛脚女巫。她多年来一直贩卖私房药剂，违禁的那种--当然，这个安娜是传说中的黑魔法药品贩子，从未被成功逮捕过；而且有案卷记载的也已经有几百年了，我敢说如果她还活着，一定比尼可·勒梅岁数还大。但奇怪的是，大多数案卷中都没有记载药剂的名称；直到我查到时间最早的案件才发现有关于名称的记录，不过……”

赫敏说着拿出一张羊皮纸，“这个案卷的文本已经非常破旧了--”

哈利凑过去一看，上面的字几乎无法辨认，剩下的都是残缺不全的字母。

赫敏用手指示意他看中间的几行，能够依稀辨认出的字母已经被她用红色的墨水标记出来了：J、K，这里间隔了两个字左右的空白，后面是字母R，再后面似乎还有一个M。

“我们可以推测一下试试。”哈利歪着脑袋想了几个J开头的词语。

“中间应该还有两个完全看不到的字，我还不确定是什么。”赫敏撇了撇嘴，“不过如果能先把这几个字母代表的关键词语确定下来，中间的就不是问题。”

“我来帮你。”哈利撕了一小块羊皮纸，在上面写下了这几个字母。

他们决定去礼堂吃早餐，哈利也像赫敏那样开始思考哪些词语有可能会组成一个完整的、符合这种毒药性质的名字。

当到他们回到公共休息室的画像门前时，哈利突然拼读了出来：“嫉妒之吻、咆哮--咆哮--”

“--咆哮的怪兽！”赫敏紧接着叫道。

“哈利！哦，哈利，就是这样！”她兴奋地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摇晃着，“我想中间的空白或许是‘唤醒’，你觉得呢？”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们的情绪。

哈利意外地回过头去，赫敏脸上的表情并不比他的更惊讶：画像洞上的女巫--尤索拉·那达斯基女士一改往日有气无力的样子，此刻正望着他们，瘦削的脸上毫无血色，睁大的眼中有一丝恐惧。

“我们，我们在研究一种古老的毒药，女士。”赫敏缓慢地解释道。

“是的，女士。“哈利附和道，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画像交代清楚这些细节。

“你确定是嫉妒之吻和咆哮的怪兽吗，格兰杰小姐？”那达斯基女士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赫敏和哈利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的，女士。”

“您知道这种毒药吗，女士？”哈利试探地问。

“哦，不……是的……”那达斯基女士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某些不愿回忆的事情。

“您能帮助我们吗，女士？”赫敏急切地说，“我们两个人都是中毒后被治愈的，所以想查清毒药的来源和真实作用。”

“你们被治愈了？”那达斯基女士苍白的脸开始恢复一丝血色，“哦，感谢梅林……这种毒药是不会轻易被治愈的，除非你们刚好能在服用解毒剂之后短期之内与各自真正的爱人确认心意--”

“--我们没有各自的--”

“--我们就是彼此的爱人。”赫敏打断了哈利的话。

“我明白了……”那达斯基女士的目光在他们之间穿梭，“这恐怕是最好的情况，不是吗？”

她似乎有些感慨，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关于这种毒药的一切，不过那需要一些时间，如果你们没问题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开始。”

他们不约而同地点头，“我们可以从休息室里拿两把椅子出来吗，女士？”哈利问，“因为我感觉我们似乎需要花些时间在这里，难道不是么？”他看了赫敏一眼。

他们各自就坐后，赫敏沏了一壶茶，哈利把陶瓷茶杯握在手中取暖，同时开始聆听那达斯基女士断断续续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