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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怜 - Hedonismus(23)
久逝梦空 2024-04-05

23、问答

 

宛若野兽般的引擎逐渐安静下来,水无怜奈把摩托车熄火停好,摘下自己的头盔。

贝尔摩德给自己的这个地址是一家酒吧,而此刻她正把摩托在门前停好。已是深夜,但显然这座城市还未有休眠的意愿,即使是远离市中心的这里,也还亮着昏黄的灯。

水无怜奈抬头打量这间酒吧,古老的墙面坑坑洼洼,还有些现代的街头涂鸦,看起来像是年轻人的聚集地,而非什么高级场所。

但这样的想法在她推开酒吧大门的时候便荡然无存。这间从外面看起来其貌不扬的酒吧有着高耸的拱顶,内部的装饰奢华,鎏金的桌角与画框在昏暗的烛光下熠熠生辉。舞台上的光恰到好处,萨克斯与钢琴演奏着舒缓深沉的爵士乐。

桌边的客人不算多,但大多都是身着华装贵服之人,压低声音交谈着,玻璃杯外侧冷凝出的水珠盈着烛光,顺着平滑的杯身流下,消融在软木制的杯垫中。

许是见过太多,这些客人们对水无怜奈的进入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甚至没有人朝她这边投来视线,仿佛她并不存在一般,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这位小姐,晚上好。”身着白色衬衫的侍者宛若鬼魅一般从水无怜奈的身边浮现,礼服领的衬衫一尘不染,搭配酒红色的领结显得尤为干练。

他微微躬身行礼,向水无怜奈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您的外套和头盔可以交由我保管,如果需要,我们也可也将您的车停到店里的地下车库。”

“外套就不必了。”她将头盔和车钥匙交由侍者,而后者则伸出胳膊,示意她继续进入店里,而顺着他手臂的方向望去,已经有一名与他衣着相同的侍者在原地等候了。

“晚上好,这位客人,请问您是一个人吗?”侍者迎上前来,毕恭毕敬地询问道。

水无怜奈环顾四周,除了舞台上的灯光外,最为耀眼的便是吧台处了。调酒师摇晃着雪克壶,背后的酒柜里是她熟知的或叫不上名的烈酒,吧台不锈钢制的沥水板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再被各式各样的玻璃杯折射,在墙面上照出一道道光斑。

她抬头望去,二楼只坐了寥寥几名客人,而这些客人之中,却都没有贝尔摩德的身影。

“不……请问之前有没有一名金色头发的女性来过?金发,蓝绿色的眼睛……长相很像美国影星克里斯·温亚德。”因为在这里暴露贝尔摩德的身份可能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水无怜奈还是选择了用“和克里斯·温亚德长得很像”这种说法。

“若是有那样的客人我一定会注意到的。”侍者微笑道,“但如果您是在等人,我推荐您坐在高台区,视野开阔,如果您等的那位女士出现,一定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

她望向那排空荡荡的高台区,后面站着的调酒师正沉默地用柔软白布擦拭着高脚杯,时不时放在灯光下照耀,再继续擦拭。

虽然不知道贝尔摩德又在打什么算盘,但她还是听从了侍者的推荐,顺着他的引导坐在了调酒师面前高台的高脚椅上。

“有什么需要的就请举手示意,我会为您提供帮助的。”侍者躬身离去,水无怜奈微微点头,目光却落在他袖口被灯光照射得发亮的袖扣上,顿时了然。

那是一枚银质的袖扣,有着精致的雕花,上面镶嵌着的黑玛瑙形成了乌鸦的形状,那是她熟知的图案——乌丸莲耶的象征,这所酒吧是组织的产业,也怪不得贝尔摩德会将见面的地点选在这里。

既然是组织的酒吧,水无怜奈也稍微放松了些许,开始习惯性地观察面前的调酒师。

也许是因为客人不多,吧台后只站了两名调酒师,另一位离她较远,还在擦拭着玻璃杯,而她面前的这位则是戴着手套,面前摆放着透明的坚冰。

女调酒师有着并不惹眼的棕红色长发,用一根发簪盘起,容貌普通,画着淡妆,是那种放在人海里会被轻易埋没的类型。

她穿着和侍者不同的白色尖领长袖衬衫,灰黑色的马甲下是黑色与灰色相间的缎纹领带,大臂靠手肘的位置戴着黑色的袖箍,显得简洁干练。

和刚才的侍者一样,她的袖扣也戴着象征着组织的银质袖扣,反射着吧台上方的射灯,一闪一闪的。

“请问要喝些什么?”

女人用的是英文,美式英语,但水无怜奈却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

“随意。”她总觉得有一种奇异的倒错感,就像是自己粗心错过了什么一样,水无怜奈的目光没有离开她手上的那块坚冰,在三叉冰锥的敲击下逐渐变得圆润,形成略有坑洼的圆球形。

“……Vermouth?”她几乎是试探性地呢喃道。

那调酒师的动作略微停顿了片刻,她放下了手里的冰球和三叉冰锥,望向水无怜奈:“客人,您是希望喝一杯以Vermouth做基酒的鸡尾酒吗?”

“不……”水无怜奈摩挲着下颌,她不能确定,甚至没法从刚才调酒师的动作里看出些什么端倪。

但反正这里已经是组织的酒吧了,就算说得深一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她取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贝尔摩德的电话号码:“如果我现在按下呼出键,不知道你的手机会不会响起来呢。”

“客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调酒师木然地说道,将冰球放入古典杯中,再取出调酒杯,放入冰块后逐渐加入金巴利,味美思以及金酒,搅拌。

酒精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水无怜奈用手肘撑在吧台上,注视着调酒师的动作,仅凭此并不能证明面前的人不是贝尔摩德假扮的——和她共事这么长时间,她也多少知道了贝尔摩德的行事风格,如果不是被直接揭穿而只是怀疑,她能一直演下去,心理不是一般的强大。

“Vermouth,同样的把戏这已经是多少次了?”水无怜奈深深叹气,像是在和自己说话,自顾自地按下了呼叫键。

预想之中的铃声并没有响起,但面前的那位调酒师却是笑了起来,将搅拌融合过后的酒液倒入放有冰球的古典杯中,取出橙皮放入杯中装饰。

“就算你答对了……怎么猜到的?我露出什么破绽了?”她不再隐瞒,微笑着抚摸自己的脖颈,随着被撕裂的声响过后,贝尔摩德撕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头璀璨的金色发丝,以及那张和克里斯·温亚德如出一辙的脸。

她把盛着酒液的酒杯推到水无怜奈的面前,又从口袋中取出自己震动着的手机,微笑道:“Bingo,怎么看出来的?”

“我没看出来。”水无怜奈没有去碰面前的那杯酒,贝尔摩德的手机上还显示着自己的未接来电,和自己简单的备注一样,贝尔摩德也只是给自己备注了Kir的代号,“你的变装天衣无缝,贝尔摩德。”

“可你还是认出来了。”贝尔摩德没有在意,甚至还站在吧台后,慢条斯理地用三叉冰锥继续敲起了第二个冰球,“为什么?”

“直觉。”

水无怜奈没说谎,她确实是靠着直觉猜到的。

她感觉这个人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气息,感觉贝尔摩德就在自己的身边,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仅此而已。

没有她常用的香水味,也没有水无怜奈熟知的香烟味,只是靠着直觉,那个人应该就是贝尔摩德没错——即使她不承认。

“嗯哼……”贝尔摩德对自己的易容手段很有自信,她自认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基尔这次认出自己,除了有蒙的成分在,也确实是自己给她过太多同样的印象了。

“所以为什么选在这里?”水无怜奈环顾四周,手指指尖抚摸着冰冷的杯壁,那站在角落里的侍者对此熟视无睹,显然是早就被贝尔摩德买通了。

不过想来也是,这里可是组织的产业,说到底也是贝尔摩德最熟悉的地方,这些戴着组织袖扣的人,对贝尔摩德这种组织高阶成员言听计从也无可厚非。

“氛围不错,不是吗?”贝尔摩德将自己的冰球削出,放在手中端详着,“我一直都想带你来一趟了,只是没有机会。”

“就不要拐弯抹角了吧。”水无怜奈看着她悠闲的模样,自己则是紧张地舔了舔唇,“任务已经完成了,你答应我的那两个问题……”

“啊啦……别这么着急,基尔。”贝尔摩德将冰球旋转着放入自己的杯子中,调了一杯和基尔相同的酒,“我答应了你……就会好好回答,反倒是你该好好斟酌一下该提什么问题不是吗?再者……夜还很长呢,你慢慢喝,慢慢想也不迟。”

她微微举起手中的古典杯,向水无怜奈示意:“敬你圆满完成的任务。”

水无怜奈虽然紧绷着脸,但还是随着贝尔摩德的示意拿起了面前的酒,那是她熟悉的味道,一杯不是那么苦的尼格罗尼,和之前贝尔摩德给她调过的如出一辙。

“……我已经想好了。”水无怜奈放下酒杯,轻声说道,“你要如实回答我,贝尔摩德。”

“你又怎么能确定我说的就是实话呢?”像是故意要撩拨水无怜奈一般,贝尔摩德伸出双手,撑在吧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我可以随便说些什么……只要是你不知道的就行,不是吗?”

水无怜奈抬起头,面前的女人微笑着,背后是流转的金色光芒,与她那璀璨的金发相配,竟晃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明明是满带侵略性的目光,她却从中读到了不同的意味,带着丝挑逗,更多的却是纵容。

“你不会骗我。”鬼使神差地,水无怜奈轻声说出了这样的话,“你答应过我,不会骗我……所以我相信你,贝尔摩德。”

在那双盈着金色光流的蓝绿色双眼中,水无怜奈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看到贝尔摩德露出她从未见过的微笑,也许是释怀,也许是嘲弄。

“能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还真是稀奇,基尔……那你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她直视着那双坚定的冰蓝色双眸,看着基尔微微攥紧了拳头,不自觉地轻舔自己的嘴唇。

“威廉嘴里的APTX - 4869是什么?……这关乎到组织的最终目的吗?是雪莉所研发的药物吗?”

“等一下等一下。”贝尔摩德轻笑出声,面前的基尔露出一丝不满的表情,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倒是显得有些可爱了,“基尔,这可不是一个问题啊……你到底想问什么?两个问题可是很宝贵的……你可要想好了再问。”

她捕捉到了基尔的一丝紧张,基尔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她确实可以慢慢说给她听……但现在的两个问题,还是要点到为止才好。

毕竟对她这样一个被怀疑的卧底来说,知道的越少,在组织里就越安全。

话虽如此,但若是真的被组织发现了卧底的身份,说到底也是死得痛不痛快的问题罢了。

面前的水无怜奈仅仅是犹豫了片刻,便重新组织好了语言:“组织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 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

贝尔摩德的回答不甚清晰,与其说是回答她的问题,不如说是回答了她一个谜语。

“我早该想到的。”水无怜奈挑眉,看着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的贝尔摩德,“我早该猜到你会用这种方式来回答我的,贝尔摩德。”

“第一个问题已经问完了。”后者并没有什么表示,她摊开双手,示意水无怜奈继续下去,“我会诚实地回答你的问题,但到什么程度,就由我来决定吧。”

水无怜奈低下头去,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关于雪莉和实验性药物,APTX - 4869究竟是什么,以及Boss的真实身份等等。

但那都只是任务相关,从个人的私心角度出发,她还有一个问题是无论如何都想要问个清楚的。

“看来第二个问题该问一个能用Yes or No来回答的了……”

“这样好吗?浪费一次宝贵的机会,只是用来提问这种问题。”贝尔摩德站直了身子,双手环抱于胸前,等待着她的提问。

话到嘴边,却难以启齿。

水无怜奈轻抿了口面前的酒液,压低了声音。

“贝尔摩德……不……克里斯·温亚德,你就是沙朗,是吗?”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水无怜奈紧盯着贝尔摩德的脸,想要从上面看出一丝一毫的动摇,可那人只是怔愣了片刻,便又一次笑了:“你确定这就是你的第二个问题,基尔?你不是还有很多关于组织的问题吗?把宝贵的提问机会浪费在这里……不值得吧?”

“值得。”水无怜奈的回答斩钉截铁,“这就是我想知道的事,贝尔摩德……即使要用掉这样难能可贵的提问机会……我也要亲自向你确认。所以这是值得的,因为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想确认的事,贝尔摩德……如果我不趁着这次机会问你,你永远也不会告诉我关于你的任何事。”

她第一次在贝尔摩德的脸上读到了惊讶与恍惚,那不是演技,是她的真情实感,水无怜奈能够肯定。

“所以请回答我吧。”她望向贝尔摩德的眼中,明明是自己在提问,她的语气却满是恳求,“是,还是不是。”

“说实在的,我没想到你会问这件事。”贝尔摩德避开了她的目光,短暂的沉默后,她微笑着,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的,沙朗也好,克里斯也罢……都是我,都是贝尔摩德。”

“你看起来并不惊讶。”贝尔摩德看着基尔喝了一大口酒,也拿起酒杯调侃道,“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单纯当我在开玩笑。”

“我确实很惊讶……已经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水无怜奈叹气,“但在威廉说过之后,我多少有那么一点预感了……只是我一定要和你本人确认一次……不过我现在再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事,你一定不会再回答我了吧?”

“真聪明,基尔……要想再提问,就请好好完成我的任务吧,说不定下次还会有机会的。”贝尔摩德杯中的酒液已经空了大半,可她却没有一丝醉意,“机会还有很多,不是吗?”

“是……但是我还有一件事想问。”水无怜奈低着头,望向酒杯中融化着的冰球,那被贝尔摩德亲手雕琢出来的冰球,正在半透明的酒液中缓缓融化,变得光滑。自己的心跳却像是被踩到底的油门,不断加速,直到失去控制,“第三个问题,可以吗?”

真是贪心。

如果是别人,贝尔摩德根本不会给他提问的机会,但面对着微微低着头的基尔,她却身不由己地想要答应下来。

就像她之前那样,几乎是无底线地去纵容这个在自己红线上拨动的CIA卧底。

“哼……今天心情还算好……你问吧,但是否要回答你就是另一回事了。”

“……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就今晚。”

她听到那位从不将感情外露的NOC小姐如是说道。

那位NOC小姐甚至不敢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这是对谁的邀请?”

贝尔摩德轻声询问道。

“沙朗·温亚德……克里斯·温亚德……贝尔摩德……”

“No matter who you are.”

贝尔摩德听到基尔如是说道。

她在基尔的冰蓝色双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随时可以抛弃对方。

本应如此。

但为什么要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呢?

贝尔摩德也不知道。

她从未有过爱与信任,也从不相信它的存在,直至如今亦是如此。

“为什么不呢。”

即使这不是什么爱情,她也愿意在一切结束之前就这样继续下去,即使那只是虚假而短暂的慰藉。

但那又怎么样?

她现在能让这个人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这就够了。

不论以什么身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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