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马是一位作风极端的艺术家,他用强大的科技武装自己的身体,使得自己能够在极端恶劣的环境获取灵感。他用极大的篇幅展示自己极具创造性的画,满足了收藏家,这些画作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因为他可以不间断地长时间工作直到作品完成。
有一天,他创作了一幅壁画,在这幅画中出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一个蓝色正方形。这个蓝色正方形遮盖住了星云的一部分,宇宙本是他画作的主题。而这只是开始,之后,齐马展示的所有画作上都带有一个类似的几何图形,不断扩大,直至他创作出第一幅全蓝色壁画,这就是“齐马蓝”。
短片中介绍,就算对艺术不感兴趣的人都知道这个古怪半机械人的大名,齐马在寻找宇宙深层意义的同时收获了金钱、声名和关注度。可他不在乎这些,本能驱使他找回了一个泳池,泳池贴上了齐马蓝的瓷砖,与其说是他专门选择了齐马蓝的瓷砖,不如说齐马蓝正来自于这早古泳池——这是探索结束的地方,也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由繁入简的圆圈,让我想到《三体》结局中的“宇宙归零”。在三体的描绘中,初始宇宙状态是十一维的田园时代,但在宇宙战争中,每一个关切时空的宇宙规则都变成武器,十一维降成三维,甚至整个宇宙都将成为低光速区。为避免宇宙万物陷入虚无,大神级文明决定重启宇宙,将宇宙中的一切归为一个零点,迎接新生。
在宇宙寻觅意义,归途即来处。不止于此,齐马通过泳池理解了艺术于他的真谛。齐马蓝,一种精确的颜色,控制了齐马的艺术创作,不是齐马选择了它,而是它唤醒了齐马的记忆。
在《齐马的作品》这部短片的原著中,“记忆”是一个出现的高频词汇,但在视频中并没有提及,我们也无从知晓为何拒不受访的齐马在展示最后一幅作品前接受了克莱尔的采访。原著里,齐马给出的原因是:“我只想帮帮你。”
克莱尔是一名以真实记录著称的记者,她已经生活了一千年,依赖备忘录助手还原记忆,而齐马接受采访的前提是不带任何记录设备,她只能眼见蜂鸟外形的机器助手没心没肺地飞走。接着两人就不同口味酒的选择展开了讨论,齐马认为,如果有备忘录助手,克莱尔当然乐得方便从而接受它的建议,之后在每一个相似情景对酒的选择上,备忘录助手都会倾向于同一种结果。
如此一来,“这段谈话、夕阳西下的氛围、壮丽的风景、微醺的快感、一个完美的下午到完美的傍晚的转变”都会被备忘录助手以刻板的方式记录,不会强化或者忽略每一个细节,“但那不是活生生的记忆。那只是摄影,一个机械记忆的过程。整个记忆里缺乏想象,没有给选择性的遗忘留下任何余地。”齐马说。
如果说克莱尔借助的备忘录助手是外部的人工记忆,那么齐马的大脑就是移植的人工记忆。齐马原本是机器人,他的记忆被无缝整合进一个生物宿主的身体,从此混淆了生物记忆和人工记忆,而生物记忆具备必要的可塑性、易变性,并且会产生错误和失真。
齐马认为,正是这种易错性,产生了艺术,指引出更高层次,比喻意义上的事实——
在他还是专门清理泳池瓷砖的机器时,就保留了对“齐马蓝”的记忆。随着功能增多、性能迭代,他成为一个更有意识的机器人,但泳池时期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段随时可以提取的客观记忆。直到他被植入生物记忆,或者说那个生物记忆被植入属于他的人工记忆,两者交融,一切改变了,泳池里的蓝色唤醒了他,对他说话。
“它的出现是个意外:在一幅差不多完成的画布上用错了颜色。一块苍白的污点,颜色介于宝石蓝与墨绿色之间。然而这块污点似乎是带了电的,我感觉自己的大脑瞬间短路了,激起了某种强烈的、原始的记忆。我有一种感觉:这种颜色曾经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齐马说。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记忆?”克莱尔问。
“我不知道。我感觉到的就是这种颜色在跟我说话,就好像我花了整整一辈子的时间才找到了它,把它解放出来。”
齐马将拆解自己,潜入池底,这是属于他的世界,这是他最后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