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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花天气
双生花 2019-05-17

  佐助在一片黑暗里醒来,他恍惚了片刻后才想起这是他曾经住了许久的木屋。他看着木质的天花板,感受着已经完全舒适了的身体,久久发着呆。

  他又回到了这里,他又是一个人了,一无所有的、一个人。

 

  从他稍微有些意识的时候他就只知道这间木屋,除了总是面无表情的灵之外,这片广袤的地方没有任何活物,那时候他总以为这就是整个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他和灵的存在。

  后来灵开始告诉他,他其实是有家人的,只是他们碍于某些原因无法来看自己,但他们都在等着自己,自己早晚有一天是要和他们一起生活下去的。

  “家人是什么?”他问。

  “家人就是身体内留着相同血液,永远无法被割断羁绊的伙伴。”

  “伙伴是什么?”

  “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一直爱着你保护你,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人。”

  “那么灵呢?”

  “我是仆人。”

  “仆人?”佐助看着灵没有表情的面孔,“仆人也会一直爱我保护我,永远不会离开我吗?”

  “是的。”

 

  后来。

 

  后来灵却食言了,在他见到家人的第二天,灵没有表情的脸庞、毫无温度的身体就变成了一堆木头粉末。

  佐助曾经在灵死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分清真人和假人,因为无论是真人或是假人在他的眼里都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都会欺骗他,也许都没什么表情,或者…明明有表情、但那眼神里的温度却和灵并没有任何区别。

  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所谓的家人,但渐渐的,他也明白,很多家人只是表面上的‘家人’,而自己真正的家人并不太多。

  但他却很喜欢这为数不多的家人。

 

  也许年少的时候总会有着这样那样天真到可笑的念头,譬如佐助希望他喜欢的人都不会像灵那样死去,譬如鸣人能吃到好吃的东西就足够满意,譬如自己多和小樱说几句话她就高兴的手舞足蹈。

  可大人们却不一样,哪怕只是比自己大了五岁的哥哥,也其实都和他们不一样。

  佐助并不是很清楚这究竟是因为什么,是不是所有人长大后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如果讨厌什么直接表现出来就好了,如果喜欢什么直接拿到手就好了,如果不愿意去做某些事情不去做就好了,如果非要做什么事就算有人阻止也坚持做到就好了。

  为什么要遮遮掩掩,言不由衷、笑不达眼呢?

  只要自己所坚持的事情,自己认为对的话、无愧于心的话,那别人的想法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你还太小,所以你不懂。”当他问起父亲的时候,父亲是这么回答自己的,“不过,要是佐助永远都不懂的话,其实也很好啊。”

  他记得那时候母亲的眼神,温柔而伤感,她对父亲说:“也只有在面对佐助的时候,你偶尔像个父亲了。”

  父亲却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没有说任何话。

  佐助不懂,只是看着父亲的笑,总觉得他其实很累,像哥哥一样累。

 

  宇智波鼬在佐助的眼里就是个神一般的存在,明明只是比自己大了五岁而已,却比自己厉害很多。

  他以为自己这五年来看了很多书,应该比很多人知道的要多,可惜在哥哥面前好像永远都是半吊子;他以为自己天生纯灵之体,学习灵术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却发现哥哥比他学会的更快;他以为自己练习之后也能做到像哥哥一样手里剑随意扔出、不论数量多少都能正中红心,却发现自己就连一两枚都很困难——而且体力、体术上更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为什么哥哥能那么厉害呢?

  有时候佐助其实也很讨厌宇智波鼬,好像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别人有多无能似得。他记得自己这样对止水抱怨的时候止水笑的前俯后仰,看上去超级开心的样子。

  “笑什么嘛…”佐助不开心了。

  “我在笑鼬…哈哈哈…”

  “为什么?”佐助不明白自己那么厉害的哥哥有什么可笑的,难道对于止水来说哥哥其实和别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止水哥哥天天一副没心没肺很开心的样子…看上去就没有哥哥厉害啊…

  “如果被鼬知道其实佐助居然在介意这种事情的话,他一定是这个表情——”止水收了笑,面无表情的看向佐助——“‘兄弟之间的关系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身为兄长的我如果无法走在你的前面又怎么会是一个合格的兄长,身为哥哥,我本身就应该是一个走在你身前等待着某一日被你超越的存在。’但心里一定会在不停的对自己说…”止水比了个皱着眉但依旧没什么多余表情的模样:“‘居然被讨厌了居然被讨厌了早知道就藏着点不要让佐助看到那么多,怎么办…居然被讨厌了明明是想在佐助心里塑造一个完美的形象没想到居然会被讨厌怎么办怎么办结果还扯出一个这种理由和借口…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啊算了为了保持形象只能在其他地方下功夫了!’”

  “哈哈哈哈…”佐助看着学的很像的止水笑到不行,“止水哥,哥哥才不会在心里说这种话!而且好话痨啊。”

  “反正都是在心里说的,谁知道是不是呢?”止水冲佐助眨了眨眼,“我和鼬可是很好的朋友,还是能稍微猜到他的想法哦。就算没有我学的那么夸张,但你要知道…”

  佐助看着止水带着笑却认真的眼神,他想,或许所有大人都是一个模样,但止水哥哥是不一样的。

  “你只要知道,鼬确实很在意你,他确实一点点都不想被你讨厌。”

  因为止水哥哥就算看过了很多东西,他也依旧保持着初心,他和自己一样,希望所有人都好。

  于是佐助也极其认真的、看着止水,用力点了点头。

 

  很多年以后佐助都会想起止水,这个很早就出现在自己生命里,却短暂的仿佛昙花一现的少年,如果没有他,或许许多事情都会改变。

  因为有了止水,每次觉得自己很无能很无力的时候,看到哥哥依旧没有表情的脸想到的不再是‘啊…总是不如哥哥…真是怎样怎么’,而是…算了,不能讨厌哥哥,毕竟是自己的问题…毕竟表面上那么正常的哥哥如果真在心里想…哈哈哈哈…

  “笑什么?”鼬严肃的问,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放松了没能给佐助压力让佐助有动力好好学,这可不行,万一以后再有什么妖物闯进来,起码佐助不会像这次一样那么被动。

  “没什么…”佐助吐了吐舌头,“不过…如果哥哥被我讨厌的话,会不会像我觉得被哥哥讨厌一样困扰呢?”

  “……”鼬沉默了片刻,不知为何稍稍有些紧张,“我不会讨厌你的,所以你可以放心。不过,佐助…讨厌我吗?”

  “哈哈哈哈哈哈…”止水从旁边冒了出来笑的很厉害的拍了拍鼬的肩膀,“承认吧,刚刚你是不是很紧张?”

  鼬难得很无语的看着止水,但一扭头看到佐助期待的目光,内心不知为何忽然就软了下来,“是有点紧张,所以,佐助讨厌我吗?”

  “不会,”佐助坚定的摇了摇头,“就算讨厌也只是一下下而已哦。”

  “……”鼬总觉得好像佐助在调侃自己。

  “只会有一下下哦。”止水忍着笑重复,“所以不要哭哦,鼬。”

  “……”鼬忍不住瞪了一眼止水。

  “不要哭哦。”佐助也凑上前看着鼬,“哥哥。”

  “佐助,明天我再来如果还没有进步以后就不教你了,你让卡卡西教吧。”鼬心想收拾不了止水难道还收拾不了自家弟弟吗,果然看到佐助瞬间垮下的脸。

  “我帮你恶补一下,来来来。”止水抽出手里剑就要拉佐助上阵。

  “……”鼬叹了口气,“算了,佐助今天已经很累了,你不要添乱了。”

  “那哥哥明天…”

  “不会换成卡卡西教你的。”

  “就知道哥哥最好啦~”佐助开心的欢呼着。

 

  那个时候的我们,每一天都是如此幸福。

  幸福到我完全无法察觉到,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一切都毁坏了呢?

 

  知道止水死的时候佐助很难过,他哭了很久很久,久到眼睛都无法一忍受,疼的让他再也无法哭出来。

  宇智波一族的似乎都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人,鼬来看了几次佐助后,来神之地的次数也仿佛因为什么事情的牵绊而越来越少,富岳更是没什么表情的只是说人总是会死的,美琴也只会叹息着,温柔的转移话题做各种事情来分散佐助的注意力。

  只有鸣人陪在佐助的身边,每一天、每一天。

  可这个笨蛋更是不会安慰人,除了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之外就是胡乱说着什么话,企图让佐助开心起来。开始的时候总觉得鸣人很烦,但渐渐的,他也受到了鸣人的影响,居然也会因为鸣人的白痴举动而忍不住笑起来。

  “对嘛,佐助笑起来才好看啊。”鸣人傻呼呼的抓着脑袋,笑容胜似阳光。

  为什么身为一只妖的鸣人…却比大多数人都更像人呢?

  “白痴…”佐助说着,转过身不再看向鸣人。

  “哭也没什么用啦我说,还不如连着止水哥那份一起好好活下去啊。”

  佐助愣了愣,觉得眼角又有些湿润了。或许正因为鸣人那永远乐观的心态,总让人觉得其实生活还是如此美好。

  “所以…以后止水哥的那份拉面我也会一起吃掉的!”

  …果然其实…是自己想多了,笨蛋就是笨蛋。佐助撇撇嘴,却不由一自主微笑了起来。

 

  ***

 

  『你以为有人爱你吗?』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这样说道,佐助只是习以为常的翻了个身继续睡——自从和鸣人签下契约后总会出现的一个声音,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很害怕,后来渐渐明白这大概是鸣人体内残留着的九尾的意识。他不再理会后这声音一天比一天弱,直到两年后的今天,九尾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你以为有人爱你吗?』

  『爱着你的本身,将你当做真正的家人或朋友。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无论你犯下了怎样的错,无论你是不是纯灵之体?』

  『呵呵呵…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并没有人真的爱你,甚至没有人会将你放在第一位。』

  『所有人都不过是为了你的体质…因为你有用才会靠近你,我记得我告诉过你,鸣人之所以闯进神之地的原因吧?那些所谓木叶的家人根本不顾你的死活,他们只希望用最简单的方式消灭我,而那些所谓宇智波的家人,他们为了洗脱嫌疑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牺牲,就连鸣人这个所谓‘一无所知’的无辜孩童,也不过是为了分享你的利用价值而靠近你,我想…就算他知道和你的契约会毁了你,那时候也不会改变主意的吧。』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具备利用价值,你的皮囊破损,失去了双眼,失去了家族的庇佑,失去了木叶的保护,你以为还会有谁在你的身边,心甘情愿的陪着你保护你爱着你?』

  『不要以为你可靠的家人会一直在,你甚至只是一个后来者…你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短短三年,你以为这三年能改变什么呢?』

  『什么都不能改变,对于所有人而言,你都是个外来者,就像对于你而言,其实所有人也都是外来者。』

  『但你却害怕他们离去再次留下你孤零零一人在此老死,真是懦弱啊佐助…灵被你的父亲杀死,止水也死了,下一个会是谁呢?』

  『你的哥哥?你的父亲?母亲?鸣人?小樱?还是卡卡西?』

  “闭嘴!”佐助终是忍无可忍的吼了出来。“你应该早就消失了才对为什么还会出现?你只要闭嘴就好了,他们谁都不会有事。”

  『是吗?呵呵呵…』

  『知道我为什么再次出现吗?佐助,我闻到了极其鲜美的血腥味哦。』

  佐助再度沉默了下去,他不愿再去理会。

  『那鲜血的味道,来自你亲爱的宇智波啊…真是…太过美味了…』

  “你在说什么?”

  『我说,有人在屠杀宇智波。』

  『不想去看看吗?』

 

 

  佐助疯狂的朝外界奔去,心里不详的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不得不亲眼看一看才能真的确定,他希望自己的预感是错觉。

  ——不要出去。

  ——不要出去。

  它不断的劝着佐助,佐助却不愿去听,在走出外界的刹那他几乎窒息,仿佛扑面而来的污水一般,粘稠而肮脏。可这时候的佐助已经什么都无法阻止了,他一步一踉跄地朝前跑去,朝着九尾所说的方向跑去。

  『木叶有人在这里守着,可他们却没有人来阻止你,为什么?』

  『我想大概是正在屠杀宇智波的人不会杀你,并且…他们还十分希望你亲眼看到。』

  『你说,那人会是谁呢?』

  来到宇智波族地的时候佐助忍不住想要呕吐,却什么都无法吐出来,他被浓烈的血腥味刺激到肺部及心脏剧烈疼痛着,他的头也无法克制的疼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佐助深深吸了口气再度朝里面走去,这一次他连跑都无法再次跑起来,却依旧坚持着,朝着九尾指引的方向,走去。

  『我感觉到了哦,究竟是谁的气息,在这堆死了的宇智波之间唯一活着的气息。』

  佐助推开木质的门,仿佛打开了什么能够吞噬自己的黑色漩涡。

  『你要不要猜一猜,那里站着的是谁。』

  佐助站在月光下,颤抖着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谁、谁在那里?父亲…母亲…怎么了?”

  『我想,你应该猜到了吧?』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真是懦弱啊佐助,你明明猜到了,否则你怎么不敢走上前呢?』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黑暗中少年的衣服上血迹斑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是如此熟悉而陌生,他们之间不过几步的距离却仿佛永远也无法跨越。

  “竟然是你…”佐助喃喃道,“果然…可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他?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是谁让你来这里的?”

  『看到了没有,佐助,你的哥哥早就在防备着了,他不信任任一何人——包括你。』

  “哥哥…为什么?”佐助坚持着问道。

  “我问你是谁让你来这里的,回答我。”

  『问出来之后呢?要灭口吗?呵呵呵…』

  “哥哥!你究竟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受够这个家族了,而且…看到我的眼睛了吧,这就是这场屠杀所带来的力量,也是宇智波一族注定的命运。”

  『这就是人类,其实和妖物并没有任何区别。』

  “力量…就是为了这种东西?我不相信,哥哥,我绝对不会相信…但不论是为了什么…”

  『你还在期待着什么呢佐助,就算有任何理由,可你不要忘记自己的姓氏——』

  “身为宇智波佐助的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宇智波鼬!”

  “总有一天等你强大到足够杀死我的时候就来找我吧。我会一直等待着,等待着将来取走你的眼睛。”

  “不论你们有着怎样的借口…都没有任何权利随意剥夺他人的性命…止水也好…宇智波也好…灵…也好,他们…都不该死…不该为了那些…可笑的借口…”

  『哦…』

  『原来你并没有忘记。』

 

 

  佐助睁着眼看着熟悉木屋的天花板,鸣人从几天前就在外没有回来,灵也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而现在,他失去了族人失去了父母和哥哥,知道自己前往宇智波族地的木叶也并没有阻止,不是没有阻止自己而是没有阻止一切。这里已经在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不过大梦一场,醒来后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他还是一无所有的他。

  『没有人在意过你的想法,从来都没有。』

  啊,是的呢。

  『所有的一切都瞒着你,不论你是谁,都不愿将真相告诉你,你不过是他们的提线木偶,只能选择规定好的命运,只能走向固定的方向。』

  我知道。

  『所以,现在,你还以为有人真的爱你吗?』

  ……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

 

  窗外逐渐天明,佐助漆黑的双瞳里却逐渐出现血色,他打开门感受着阳光,冰冷的身体却无法被温暖半分。

  无论是本身就没有感情的灵,还是身为族长的父亲和身为族长夫人的母亲;无论是常常陪着自己却总说着抱歉原谅我然后匆匆离去的哥哥,还是和自己有着约定却其实并不信任自己的止水;无论是有着目的靠近自己的鸣人,还是前来教导实则监视自己的卡卡西;无论是宇智波一族为了得到神之地的权限还是同样目的的木叶——都没有任何人,是真正在意自己的。

  这种事情…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

  佐助捂着眼,忽然忍不住哭出声来,那呜咽声细小而微弱,仿佛压抑到极致的痛。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可为什么…却还是会疼呢?

  “哥…”孩子的呢喃声破碎不堪,终究也没能完整的喊出那个盘结在心底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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